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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叶7     宋疆txt下载     宋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三十一章 权为利 谋为智

    马车缓缓驶上御街,随着车辕上的梁兴停下了马车,与白纯以及锦瑟坐在马车里的叶青,再次看了一眼今日穿着显得很庄重的白纯一眼,而后说道:“跟梁兴他们先过去吧,我坐王伦的马车跟着过去。”

    “嗯。”白纯点点头,眨着美眸看着叶青道:“自己小心些,切莫再生事了。”

    “那又不是我……。”看着白纯那明亮的眼睛瞪着自己,某人只好作罢,看了看白纯的胸口处,突然道:“同心锁呢?忘戴了还是戴在……。”

    白纯再次瞪眼,当着锦瑟的面他现在都越来越过分了!不过好在,叶青还知道适可而止,没敢当着锦瑟的面,问是不是把同心锁戴在了里面那胸口中间。

    “记着你给我换药的时候我说的话,白伯伯回来后,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而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相信,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思。所以……想明白了的话,就把同心锁戴在外面吧,比戴在里面好看。”叶青说完最后一句,不等白纯有所反应,就快速的跳下了马车。

    留下了撅着嘴的锦瑟,以及通红着脸的白纯两人在车厢里。

    王伦掀开车帘,看着叶青跳下马车跑了过来后,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意,待叶青上车后,便示意马车跟着梁兴的马车,一同前往西湖。

    “咱家先给你道喜了。”王伦笑着说道。

    叶青拱手笑着接受了王伦的贺喜,而后问道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就不能等到了西湖再说,非要在路上说。

    颠簸的马车里面,王伦要比在宫中的时候放松多了,与其说是一个太监,倒不如说是一个富甲一方的商贾员外。

    让皇城司撤掉如今在汤府四周的探子,因为昨天晚上深夜汤思退进宫了,也代表着从今以后,大宋皇宫的早朝之上,不会再看见汤思退的身影了,所以留着人继续监视的必要已经不大了。

    “还有一件事儿,虽然不是咱家职责所在,但就权当是一种提醒,下了马车之后,咱家可是一个字都不会承认的。”王伦的神色由刚开始的轻松,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道。

    “跟昨天的事情有关?”叶青猜测道。

    王伦点点头,想了下说道:“是圣上的意思,皇后的本意是过了上元节之后再说,但圣上却是让皇后在上元节这一日便帮你做媒,所以关礼才会去你的家里通知一声。”

    “为何是关礼呢,不会也有讲究吧?”叶青食指敲着面前的茶桌问道。

    “关礼是咱家一手带起来的,这点儿你大可以放心。过些时日,皇城司副统领的缺位也该补了,所以关礼昨日即是传旨,也是拜山头,虽然他一直都是在圣上身边侍奉着。”王伦点到即止道。

    叶青瞬间便明了,这明摆着就是,皇城司因与汤思退一事儿之后,一下子便是进入了当今圣上的眼里了,所以当今圣上就要派遣一个副统领进驻皇城司了。

    至于派遣关礼这么一个太监在皇城司,到底是为了接自己,还是说是为了监视自己,还是说两者都有?也或是只是因为看到了如今不同往常的皇城司后,当今圣上变的对皇城司又有信心了?

    “那昨日的传旨是安抚还是缓兵之计……。”叶青意有所指道。

    王伦也明白叶青话语的意思,圣上先是让皇后今日就做媒,而后就要派遣关礼进驻皇城司。

    在叶青这个刚与汤思退发生冲突,而且还是皇室默认的情况之下,如今已然如同惊弓之鸟的皇城司统领看来,自然是第一反应想到就是,会不会这又是皇室为了剪除自己,而选择的一种先以皇后做媒稳住自己的策略呢?

    王伦目光坚决,笑着对叶青摇了摇头,微微一叹道:“正所谓:权为利、谋为智,权谋乃利智之法。汤思退终究是大宋朝的右相,若是太上皇不做出那番姿态,其他臣子会怎么想?怎么看?你乃是皇城司统领,办差是你的职责,受委屈同样是你的职责所在,何况……第二天太上皇不就命你皇城司查办、了解此案了?其中太上皇的安抚之意,难道你叶青看不明白?”

    “看来这皇家鹰犬真是不好干啊,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命儿的活啊。”叶青感叹道。

    虽然不知道太子大婚那日,赵构到底是怎么想的,但第二日能够立刻让自己查办此案,确实也算是对自己表达了安抚之意。

    不过细想起来,确实如同王伦所言一样,自己这个皇家鹰犬,跟朝堂之上的臣子相比,显然不论是在赵构还是当今圣上眼里、心里,自然而然的都不如朝堂臣子在他们心里重要一些。

    毕竟,皇城司统领可以随时换,朝堂臣子却是众多、又是稳固、治理江山社稷之首,所以是个人都不会为了偏袒皇城司,而让其他臣子寒了心不是?

    所以这种情况下,赵构牺牲叶青,安抚朝堂之子,做出朝堂之臣比皇城司重要,皇城司可以随时牺牲的姿态,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只是如此一来,叶青那种伴君如伴虎的提心吊胆感,比之前就要强烈太多了,甚至可以说,从今往后,叶青就没有真正的安稳日子了,而是需要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过每一天了。

    因为谁也不知道,皇室什么时候又会牺牲叶青,来稳固江山社稷,或者是拉拢朝臣了。

    “你不是常说伴君如伴虎,人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才能不犯错吗?所以皇城司的差事儿,可不是那么好干啊。”王伦看着叶青的神色舒展开,掀开窗帘看了看热闹的西湖,放下车帘后又说道:“最近有没有读一些圣贤书?”

    “怎么?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难不成书中还有保命法则不成?我又不是一心科举的士子,没事儿翻那玩意儿干嘛?”叶青听着马车外面热闹喧嚣的鼎沸人声道。

    “但你可是龙图阁大学士,你不读圣贤书,怎么能成?”马车缓缓停下后,王伦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

    “拉倒吧,你要是想读,我可以送你几本,再说了,书是用来催眠用的,比如晚上有心事儿睡不着的时候,倒是可以坐在床头拿来看看,这样比较容易尽快睡着了。”叶青掀开车帘准备下车道。

    “那你从今往后,岂不是每天晚上都得看圣贤书了,不然的话,以你现在的处境,每天晚上怕是都难以安眠吧?”王伦继续笑着道。

    叶青无语的摇摇头,回了王伦一个中指,而后才下车往燕倾城的别墅方向走去。

    马车里的王伦掀开侧面的车帘,看着身形高大的叶青走在人群里头,突然提高声音道:“不妨现在开始,静下心来多看书,对你有好处。”

    叶青无语,头也不回的再次竖了个中指。

    放下车帘的王伦,一脸疑惑的坐在马车里,示意马车继续往孤山园林方向走,一边在车厢里竖起中指对着自己,喃喃自语道:“什么意思?是答应的意思?还是骂咱家呢?下次咱家也竖给他看。”

    或许是因为今日皇后要来燕家的别墅,所以燕鸿渊等人,从昨天就赶到了这里,带着下人、丫鬟把整个别墅上上下下又重新打扫了一遍。

    在叶青看来,如今燕鸿渊这府邸,就差在门口拉一道,上面写着:热烈欢迎皇后莅临做媒的条幅了。

    燕鸿渊跟燕庆之今日已经把别墅上下巡视了八遍了,所以看着悠然走过来的叶青,父子俩人立刻脸上堆满了笑意,向着“贤婿”走了过来。

    “怎么没有跟白小姐同来呢?”燕鸿渊连贤侄二字都省去了,就等着皇后来了之后,好改口称呼贤婿了。

    燕庆之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跟叶青元日之时喝了几次酒就醉了几次的他,看到叶青的第一句话就是:晚上喝点儿?值此良辰美景,切莫辜负才对。

    燕鸿渊笑骂着拍了下燕庆之的后脑勺,不过他并没有真正的生气,因为自打跟叶青喝醉过几次之后,原本从彬州回到府里,一直有些忧郁的燕庆之,又恢复了燕鸿渊熟悉的样子。

    所以此时看着燕庆之原本该有的样子,他心里头则是已经高兴的乐开花了。

    叶青随意的回答了是跟他人共乘一辆马车之后,便跟着燕鸿渊、燕庆之往楼里走去。

    而一路上叶青问了燕鸿渊好几次倾城人呢?燕鸿渊则是都没有回答,而是打着哈哈把话题岔了开去。

    倒是一旁的燕庆之笑着给他解释着,今日乃是皇后做媒,在皇后未来之前,你实在是不宜跟倾城见面的。

    叶青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旋即明白,显然燕鸿渊把皇后亲自做媒,看成了光耀门楣的大事儿了,要不然的话,燕鸿升、燕鸿鹄也就不会携家带小的出现在这里了。

    面对着燕鸿升、燕鸿渊多多少少陪笑讨好、以及敬畏的目光,叶青则是唯独看到了燕倾雨那有些伤感的目光,从自己的身上飞快的掠过。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终于从叶青的身上转移开的时候,不知何时,突然间绕到叶青身后不远的燕倾雨,走到叶青跟前行礼后,低声说道:“小女子见过叶大人,叶大人若是不嫌弃,小女子有几句话想跟叶大人说。”

    “关于汤鹤溪的事儿吗?”叶青打量着四周,特意从自己跟前掠过的白纯,胸口带着那金色闪闪的同心锁,而后转身推门,飞快的进入到了燕倾城所在的房间。

    “是,还希望叶大人能够……把详情告诉小女子。”燕倾雨看了叶青一眼,而后率先往楼下走去。

第三百三十二章 生辰八字

    道旁杨柳依依,千丝万缕,抵不住,一份愁绪。如何诉?便叫缘尽今生,此身已轻许。捉月盟言,不是梦中语。惜多才,怜薄命,揉碎花笺,难写断肠句。

    叶青望着落寞离去的燕倾雨,仰天长叹一口气,便看见那二楼的窗口处,燕倾城跟白纯二人站在那里,两人的胸前都戴着金光闪闪的同心锁,视线随着燕倾雨的背影默默移动。

    皇后谢苏芳的到来,让整个燕家别墅上上下下是鸡飞狗跳,叶青并未觉得因皇后亲自做媒而显得脸上有光,但燕鸿渊则就是不同了,早就准备好的生辰八字交给皇后谢苏芳后,整个人还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跟兴奋。

    满脸的红潮跟强忍着胸中的咳嗽,不管怎么说,燕鸿渊都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经商,随着皇后为燕倾城做媒,一切都是太值了。

    手拿燕倾城生辰八字的皇后谢苏芳,随着目光扫到叶青身上,一脸无辜的叶青瞬间愣住了:什么意思?

    “叶大人,您的生辰八字也该拿给皇后……。”旁边的王德谦笑着说道。

    “啊?哦。那个……我……一九八……那个,可不可以随便写一个?”叶青脑子转不过来了。

    哪怕是急急算了半天,他也算不准自己该是哪年哪月生人,所以看着皇后的凤目凝视着自己,差点儿脱口而出那公历纪元法的生日来。

    “那本宫可不可以随便给她做个媒?只要不是你,是谁都行呢?”皇后谢苏芳凤目一瞪,宫女到皇后养成后的威严,还是让叶青吓了一跳。

    正厅里的白纯实在是无语,不过好在,叶家家谱里倒是有记载,于是急忙把自己手里叶青的生辰八字交给了王德谦。

    皇后谢苏芳不悦的把视线从叶青身上收回,而后眼神有些奇怪的在白纯跟燕倾城的胸前扫来扫去,一模一样儿的金色吊坠,被两女挂在胸口,怎么看,怎么感觉那白纯不像是叶青的嫂嫂。

    接过王德谦手里叶青的生辰八字,仔细看了看后微笑着道:“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这生辰八字没有比他们二人更合的了。”

    “多谢皇后。”燕鸿渊急忙行礼说道。

    婚俗原本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步,但在宋朝的时候只保留了纳采、纳吉、纳征、亲迎四步,但却是已经出现了所谓的相亲跟通资财的习俗。

    相亲则已经算是大手笔,或许与宋的商业发达有关,所以在皇后谢苏芳所谓的做媒之后,便该是男方若同意女方,那么便需要拿着金钗,亲自插在女方的发髻上。

    而若是不同意,那么也是需要物质上的安抚,送上彩缎给予女方,称之为压惊。

    所以此时,叶青还需要做的便是,拿出一枚金钗,插在燕倾城的发髻上。

    让燕鸿渊高兴、燕鸿升以及燕鸿鹄羡慕的是,当叶青把白纯准备好的金钗,刚刚取出时,旁边的王德谦便在皇后的示意下,手捧一个精致的木盒走到叶青身旁道:“皇后说了,既然是皇后做媒,那么便不可小气了,所以皇后便赐叶大人一枚金钗。”

    “这……臣多谢皇后。”叶青在王德谦的示意下,急忙双手接过盒子,谢过之后,便把那枚皇后所赐的金钗,插在了娇羞的燕倾城的发髻上。

    随着叶青刚刚站到燕倾城的身边,看着娇羞低头的燕倾城嘿嘿直笑时,王德谦又再次拿出了一个几乎相同的木盒,而后缓缓走到白纯跟前递了过去。

    有些不明所以的白纯吓了一跳,本能的望向叶青想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而叶青同样是一脸的问号,有些不解的看向雍容华贵的皇后谢苏芳,心里头开始琢磨着,难不成皇后打算今日也把白纯许给自己不成?

    但皇后并未理会叶青望过来的眼神,脸上带着微笑道:“你的事情本宫多少听了一些,朝堂政事本宫自然是插不上手,但……里头这枚钗子,就算是本宫给你的安抚吧。”

    皇后的话说的是模棱两可,白纯紧张的心不由噗通噗通的快速跳动着,脸颊不由的一阵微红,急忙低着头向皇后行礼道谢。

    做媒的事情是喜庆的事儿,但并不是需要多么冗长的时间来处置的大事儿,所以在接近中午时,皇后在带着燕家给其准备的礼物,所谓的上品香皂跟新绸缎等物时,便与叶青在马车跟前停下了脚步。

    “是不是刚刚以为本宫打算把你那所谓的嫂嫂也要许配给你?”皇后一副自信满满的语气,看了一眼离她跟叶青颇远的燕家一行人说道。

    “皇后多虑了,臣怎可起如此……。”叶青呵呵笑着否认道,但表情却是希望皇后巴不得如此这么做。

    “在本宫面前就别在装模作样了,你与白秉忠女儿之间的事情,包括她一开始与你兄长订亲一事儿,即便是王德谦不知道,王伦能不知道?今日本宫原本有意成全,但奈何本宫跟燕家颇有渊源,所以能做的便是替你向燕家提个醒儿而已。至于以后如何……那就得看你自己了。”皇后看着眼前神态恭敬,脸上却是洋溢着一丝得意的叶青说道。

    “明白,臣明白。以后皇后您有事儿尽管吩咐,臣定当赴汤蹈火……。”叶青拍着胸脯打着保证。

    “本宫一介妇人,没有那么多心思,以后一心为皇家办差便是了。”谢苏芳扶着王德谦的手,一边坐上马车后,一边淡淡的说道。

    对着马车行礼,看着皇后简单的仪仗刚刚离去,燕鸿渊就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一口一个贤婿叫的叶青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趁着正是上元佳节,加上特意被邀请过来的燕鸿鹄、燕鸿升二人,在看到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后,心情一直都是五味杂陈,不由的开始有些后悔当初要分家的决定。

    而燕鸿渊显然是也被二人伤透了心,席间说话之时,直接把家事以倾城如今已经许配为由,全部推给了已经无心仕途的燕庆之。

    面对燕庆之的燕鸿升跟燕鸿鹄,对于一年前燕庆之掌的燕家一切还历历在目,所以不用等燕庆之说话,两人便已经知道,老大完全没有了三家合并的念头,既然分了,就没打算再走回头路。

    日暮时分,整个西湖在阳光与徐徐春风之下,迎来了最为热闹的时刻,整个西湖人头攒动,商贩卖力的吆喝声,勾栏瓦舍里的唱曲声,酒楼、客栈、茶肆等等地方,大多数以年轻的士子与女子为主。

    整个西湖仿佛是一下子便沸腾了起来,比起需要走访、拜贺的元日来,上元节才更像是一个百姓们的狂欢节。

    湖面上的画舫如同天空繁星点点一样,在夜幕低垂、华灯初上之时,便开始照亮着人们的视线。

    叶青也不知道燕倾城跟白纯今日在房间里,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还是说两女因为今日乃是上元节,所以才表现的情同姐妹般?

    并没有带任何人的三人,在熙攘的街道上悠然前行,一个手拿糖葫芦,在被叶青咬了一颗之后,一直念叨着要让叶青再赔她一串,一个则是手提小巧的红色灯笼,一直嚷嚷着要去湖边看花灯。

    叶青还从来没有游过西湖,则是直接忽略掉了两女的建议,说要租一艘画舫而后三人共游湖上。

    但不知为何,此举并未得到其他两人的支持,胸前各挂着金色同心锁的二人,手挽着手白了叶青一眼,而后便迈步往前面放花灯的地方走去。

    行人的脸上多是盛世年华般的安逸与笑容,士子朗朗吟诗声与女子娇笑浅唱之声,如同给西湖编织了一层诗情画意的空间,让人即便只是行走于湖堤之上,也如同漫步在诗情画意的梦中。

    “快点儿过去,有人要作词了。”燕倾城在人群中拉了一下叶青的衣袖,催促着道。

    “作词有什么希奇的,至于这样吗?”叶青很不满,自己做的诗词不好吗?可是连千古第一女词人都赞口不绝的。

    “是辛稼轩,被人们与当年的苏轼相提并论,被称之为苏辛,因为改字坦夫为幼安,所有还有人把他与易安居士合称为济南二安。”燕倾城趁着在人群之中无人注意她的小动作,所以便一直拉着叶青的衣袖说道。

    叶青不由的心里泛起一阵醋意,这今日刚刚跟你订婚,你就在你未来的老公面前,做出一副对别的男人过去如数家珍,满眼小星星的崇拜样子,这样子真的好吗?

    “咳咳……你能不能克制一下你如火似的热情?当着你准夫君的面,要不要对别的男人……。”

    “你去死你。”燕倾城俏脸一红,有些恼羞道。

    刚要松开叶青的衣袖,跟着白纯往前走的她,却被叶青冷不丁的握住了手,心头一紧,急忙低声说道:“快松开,这么多人看着呢。”

    “没人看你我,人家都只顾着去看辛弃疾作词呢,你看人白纯,就不像你……喂,你给我回来。”叶青转头,只见白纯走的比燕倾城还快,一脸的期望正在往那灯火通明的青草岸边张望着。

    “怎么了?”白纯蓦然回首,看着叶青有些抽抽的脸颊问道,而旁边被叶青牵着手的燕倾城,此时才发现,原本这家伙吃自己跟白纯对辛弃疾欣赏的醋了。

    (ps:唉……。)

第三百三十三章 邀请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叶青从未想到过,辛弃疾会是真如传言那般,外表真是一个山东大汉的形象。

    不过更令他感到吃惊的是,在辛弃疾作完《青玉案元夕》的上半阙后,则是与朱熹、吕祖谦、吕祖简兄弟二人,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身上。

    燕倾城、白纯二人走在叶青的前面,看着前方不远处那身形如同叶青一样伟岸的男子,跟着朱熹几人,一同把视线转移到她们这边时,瞬间随着旁边的士子一同停下了脚步。

    但当看到辛弃疾等人的目光,并非是望向她们两人,而是她们身后时,于是几乎是同时回头,向施施然走来的叶青,带着一丝担忧的目光望了过去。

    两人心里都很清楚,当初朱熹跟吕祖谦在西湖发生过不愉快,所以,此刻再次见面,而且朱熹等人身边,还多了一个词作俱佳的辛弃疾,这让她们两人,心里不由的有些替叶青担心了起来。

    心中更是有些后悔,不该硬拉着叶青来此看放花灯,要是听从叶青的意见,荡舟湖面之上就好了。

    叶青看着白纯跟燕倾城回头望向自己的目光,随和的笑了笑,而后视线才转向如同野餐似的朱熹、辛弃疾等人的身上。

    看着几人的目光依然望着自己,叶青缓缓迈步继续向前,在白纯跟燕倾城跟前停下之后,视线也再次放到两女身上,缓缓念道:“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燕倾城跟白纯,显然没有想到,叶青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她们两人接了人家词的下半阙,一时之间又羞又恼,挽着手当着众人的面,也不敢警告似的瞪向叶青,于是只好低下头,细细品味着叶青刚才信步走来之时,作的下半阙词。

    “见过两位先生,见过两位大人。”叶青看着白纯跟燕倾城脸上闪过一丝嗔怒,而后飞快地低下头,便继续迈步向前。

    跟着朱熹、吕祖谦等人而来的士子以及书童下人,并没有人阻拦叶青跨进那原本属于他们的草坪圈子。

    辛弃疾望着无人阻拦的叶青缓缓走过来行礼,跟着朱熹、吕祖谦、吕祖简一同回礼,而后这才看向吕祖简问道:“这位是……?”

    辛弃疾之所以皱眉头,是因为他完全没有料到,这年轻人竟然接自己的下半阙词,接的与自己心中所想的一模一样儿!

    “在下龙图阁大学士叶青。”叶青不等吕祖简介绍,便向辛弃疾自我介绍道。

    而且说完后,叶青带着随和的笑容便望向了朱熹跟吕祖谦。

    众人咀嚼着叶青那接人家下半阙的词,再看着叶青那随和的笑意望着朱熹等人,心里倒是有几分认为,此人虽然不是儒生打扮,但怕是与辛稼轩在作词造诣上难分高下吧?

    可在朱熹跟吕祖谦看来,叶青脸上那随和的笑意和自我介绍,以及接辛弃疾下半阙的词,更像是对他们二人的羞辱跟嘲讽。

    朱熹想要大学士之职并非是什么秘密,但一直却是苦求无门,而眼前的叶青,就像是轻轻松松、随随便便的就得到了那朱熹梦寐以求的大学士头衔。

    所以他此刻的笑容,意味深长的让朱熹跟吕祖谦觉得很欠揍,压根儿不觉得那是什么随和儒雅的笑容。

    当着众人的面,朱熹质朴、憨厚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跟叶青寒暄,只是吕祖谦完全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朱熹身上那股浓浓,他人察觉不到的对叶青的不满之意。

    辛弃疾乃是提刑使,与大理寺之间多少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所以此刻,听到吕祖简在其耳边,介绍着叶青的身份时,原本还紧皱眉头的辛弃疾,才缓缓舒展开了眉头。

    这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虞允文与他相交,他从虞允文那里通过书信,对叶青多少的有着一丝的了解。

    此刻眉头缓缓舒展开来,便听到吕祖谦冷冷的向叶青问道:“怎么,难道叶大学士也是受信王之邀,所以才会来此吗?”

    吕祖谦之所以如此问,是因为他很清楚,信王并没有邀请叶青来此赏月游湖,也是希望借此,打击下一脸洋洋得意的叶青,替朱熹暗地里讨回一丝颜面。

    ”哦?你们是受信王之邀啊?不好意思,我是看这边人多,就跑过来想凑个热闹,那么既然各位有信王所邀,在下就不打扰了。”叶青一边说着话,一边才注意到,在青草地的湖岸旁,赫然停着一艘满是宫灯、雕梁画栋、人影憧憧的画舫。

    “我还道是你也是被信王所邀而来呢?不过若是叶小友有闲情逸致的话,不妨一同游湖如何?”朱熹看了看视线落在叶青身上的辛弃疾,而后笑着对叶青说道。

    他并不是很喜欢辛弃疾,但因为乃是吕祖简介绍,所以才勉为其难的接受与其一同陪信王共游西湖。

    “免了,多谢先生好意。在下不感兴趣,还不如驾一孤舟来的逍遥自在。”叶青拱手“谢”过朱熹的好意。

    “难道你是怕信王因此不悦吗?没关系的,我相信信王会看在先生的面子上,允你跟着一同游湖的。毕竟,先生的身份,就是信王也是极为尊崇的。”吕祖谦显然不想就此放过叶青,极力想让叶青因为未受信王邀约,而觉得没面子。

    “呵呵,那是你们大人物之间的事情,我等小民,可没那个福分。”叶青笑了笑,几次都想要转头跟辛弃疾打声招呼,但一直被吕祖谦纠缠着,所以一直找不到机会。

    叶青的姿态放的很低,所以不论吕祖谦跟朱熹如何用言语挤兑,叶青都是一副如同滚刀肉的样子,丝毫不在乎他们二人嘴里的身份、地位跟所谓的面子。

    与辛弃疾匆匆打了声招呼,而后便要带着燕倾城跟白纯离去时,便听到信王赵璩的声音从分开的人群之中响起:“叶大学士既然来了,就不妨给本王一个面子,本王亲自邀你游湖如何?”

    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信王赵璩,身后跟着护卫与信王妃,以及张达道等人,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

    人群中听到信王赵璩的声音,以及看着那皇家尊贵的派头跟简单的仪仗,还是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阵私语声。

    原本不过是一个游湖的事情,因为辛弃疾的词,以及吕祖谦对辛弃疾要在上元节作词的宣传,从而才使得这里围了众多仰慕辛弃疾的作词之人。

    谁都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谁都喜欢成为人们瞩目的焦点,而朱熹跟吕祖谦向来是传道授业为要务,早就在大宋培养了一批衷心的“粉丝团。”

    所以吕祖谦只要趁着上元节热闹的氛围招呼几声,自然是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引来众人的围观跟喝彩之声。

    叶青最后一个向信王跟信王妃行礼,而后就听到信王朗声笑道:“刚才在孤山,听皇太后说,叶大学士不日要给本王府里送上一批上品香皂,所以今日本王邀你游湖,就权当是对叶大学士香皂的谢意了,如何?切不可推辞。”

    信王对叶青表现出了罕见的热情,主动与叶青套着近乎的样子,完全超出了朱熹跟吕祖谦两人的意料。

    倒是吕祖简跟信王身后的张达道,乃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丝毫不奇怪信王对于叶青的热情,远远超出了对朱熹跟吕祖谦的热情。

    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之中的白纯跟燕倾城,叶青刚想要询问两女的意思,便听见一直没有看他一眼的信王妃,则是含笑向燕倾城跟白纯招了招手。

    在两女走到跟前后,信王妃的目光……或者是说属于女人专有的敏锐目光,一下子便注意到了燕倾城跟白纯胸前那闪着淡金色光芒的同心锁。

    神色微微一愣后,信王妃拉着燕倾城的手轻声说道:“今日在孤山,皇后可是把你美美的夸赞了一番,不想今日竟然能够巧遇,所以不如一同随我上船如何?”

    燕倾城跟白纯,一个乃是商贾之女,虽然跟皇后谢苏芳有着一些渊源,但面对一个王妃这样亲切的邀请,心头还是有些紧张跟受宠若惊。

    而白纯虽也是官宦之女,但其父亲白秉忠,为官几十年,也从来没有进入过真正的朝堂核心之地,所以白纯平日里打交道的各色人等,并没有像信王妃这般身份高贵之人。

    所以心里紧张之余,跟着燕倾城两人,便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她们心中的主心骨:叶青的身上。

    “恭敬不如从命,叶青就多谢信王一番美意了。”叶青看了看辛弃疾几人,再次对着信王行礼道。

    眼下的形式,当着众多文人士子以及朱熹等人的面,叶青若是真要拒绝了,恐怕明日就要被人口诛笔伐了。

    信王能够因为流言蜚语,跟自己府里的客卿被禁军抓去,而后忍耐不住的去找汤思退讨一个颜面上的公道,那么若是今日自己驳了信王的面子、拒绝了信王的邀请,谁知道朱熹等人,明日会编排出什么流言蜚语,来挑拨离间。

    (ps:两更吧,我好好琢磨下怎么装逼的情节,这个跟打斗一样,不拿手啊。)

第三百三十四章 序

    一行众人在信王的率领下,缓缓登上了美轮美奂的画舫。

    这还是叶青第一次登上皇家专属画舫,也是头一次在来到南宋之后游西湖的夜色美景。

    管弦丝竹之声,在信王踏上船的那一刻开始,如同欢迎乐曲一般,在画舫宽敞的二楼响起。

    宫灯明亮、宫女浅妆,一身鲛绡薄衣舞动、曼妙婀娜、多姿柔美,乐曲声和,委婉而不哀怨、动听却不幽怜,其意境倒是极为符合上元节的热闹,与赵宋皇室治下的盛世与安逸。

    信王显然很清楚,叶青刚与燕倾城定了亲,所以在众人坐下之后,首先便端起酒杯向叶青道喜。

    急忙起身的叶青举杯遥对信王一饮而尽,余光扫过其余几人,以及与信王妃此时在窃窃私语的两女,而后在信王的坚持下,连饮三杯。

    琴瑟管弦、曼妙舞姿之下,众人要么是举杯,要么便是望向那在地毯上舞动的宫女,而叶青的视线则是一直望着湖面,以及时不时擦肩而过的画舫。

    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新鲜的,一开始融入南宋百姓生活新鲜在逐渐的淡去,在莫名被赵构任命,而后渐渐随着身份地位的提升,不得不说,人类特有的**与野心,也让叶青开始对上层贵族的生活越发的好奇。

    所以这个时候的他,看着眼前的情景以及五光十色的湖面上的一切,再一次感觉如同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与南宋普通百姓完全隔离的世界。

    安逸、奢侈、享乐、悠然就像是上层贵族社会的主题词一样,在他们的世界里,或者是内心深处,在以诗词歌赋与盛世太平的背景下,又处处都透露着一股近似于魏晋时期,“竹林七贤”般的消极避世之态。

    叶青看着朱熹、吕祖谦跟信王侃侃而谈,特别是看着辛弃疾,时不时会仰慕的望向朱熹之时,叶青便不由的在想,宋南渡之后,文坛涌现出来的这么多“居士”,是不是跟魏晋时期,如同鸵鸟心态的“竹林七贤”有几分相像?

    而晚唐罗隐的《自遣》:“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更像是如今对于赵宋皇室得过且过、不思进取之态的真实写照。

    一直在胡思乱想的叶青,丝毫没有注意到,信王等人的闲谈之语,已经转移到了今年的省试之上来了。

    随着旁边的辛弃疾,突然端起酒杯问起叶青,今年可有兴趣参加省试时,叶青此时才反应过来。

    “我?”叶青端起酒杯喝尽,看着辛弃疾认真的点头,苦笑一声道:“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所以即便是可以越过州试,直接参加省试,我也是没有任何兴趣的。”

    “但叶大人如此岂不是埋没了自己的才华?今日下官作那《青玉案元夕》上半阙,叶大人却能够在红颜回眸望向之时,作出如同下官心中所想的下半阙……。”辛弃疾疑惑道。

    自从叶青接了他的下半阙,虽然辛弃疾表面上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但心中依然还是好奇无比,在钦佩叶青才华之余,多少也有一丝的不甘跟疑惑。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人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出跟他心中一模一样的下半阙来,这总是让他觉得,就像是一杯自己准备自饮陶醉的佳酿,突然被人从手里夺走倒去了一半似的,即糟心又遗憾。

    叶青则是神秘的笑了笑说道:“辛大人相不相信,其实我会读心术,所以才能极快的接出您想好的下半阙。”

    辛弃疾摇头笑了笑,而后再次端起酒杯,不再纠结一首词,而是继续再次问着叶青没有打算参加科举吗?

    叶青依然还是摇头,而此时也便是听到了信王跟朱熹的对话。

    “先生以为今年省试该如何呢?”信王笑问道。

    “自然是以信王马首是瞻,圣上信任信王,令信王全权主持今年礼部的省试,朱某虽读书之人,但关于朝堂之事儿,还是不多说合适一些。”朱熹笑呵呵的说道。

    在叶青听来,朱熹一番表态,更像是在像信王要官要职似的。

    无心仕途、却有意官职,这种体现在朱熹身上的矛盾纠结,在叶青看来就像是矫情一样。

    信王好像并不在意朱熹的矫情,在他看来,既然朱熹跟吕祖谦十分痛快的答应了自己的邀约,那么自然还是会答应,现在如此说话,恐怕还是在他志在必得的大学士一职上吧。

    于是信王笑了笑说道:“先生不妨先任考官,待今年省试、殿试圆满之后,由本王再向圣上禀奏如何?”

    “信王英明,如此先生即可师出有名,而且以先生的威望跟影响力,想来必定能够帮我大宋朝廷,录取到才华横溢的学子入仕。”吕祖谦急忙替朱熹答应了下来。

    而旁边的朱熹则是一脸的假装无可奈何,微微叹口气,看似责备的眼神看了一眼吕祖谦,而后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信王见朱熹已经答应,自然便把目光投向了叶青问道:“叶大学士觉得如此可好?”

    信王此话一出,不光是叶青有点儿发懵,就是朱熹跟吕祖谦、辛弃疾等人都有些发懵。

    “我……我没意见,朱先生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下官觉得担任考官都有些屈才了,更该是由朱先生出题才对。”叶青不觉得科举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何况他自己对于南宋的文人士子,心里多少是有些偏见的,所以巴不得由朱熹任考官,来“迫害”今年进行省试的士子。

    朱熹原本以为叶青并不会苟同,并没有想到叶青竟然会举双手赞同,愣了一下之后,脸上的笑意瞬间也自然了很多。

    信王则是继续笑了笑,扭头不知道跟旁边的张达道说着一些什么。

    画舫上的正事儿并没有很多,何况即便是有,跟叶青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所以没一会儿的功夫,听着他们开始讨论起省试的细节时,叶青便向信王告罪一声,独自一人在画舫上转悠了起来。

    白纯跟燕倾城二人,早在信王谈起省试之时,就已经被信王妃带着走下了画舫的二楼,在一楼的厅内也不知道在谈论着什么。

    从一楼口路过的叶青,显然是不可能进入里面的,门口站着的宫女与太监,并不知晓叶青的身份,但在他们看来,既然能够成为信王的座上宾,必然是身份尊贵之人。

    所以对着向里面瞟了一眼的叶青行礼后,便要进去通禀时,却被叶青拦了下来,而后一个人向船尾走了过去。

    在船尾站定后不多时,后面便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回过身背靠着船舷,便看到不苟言笑的辛弃疾向他跟前走了过来。

    “怎么,辛大人也在上面坐不住了?”叶青笑了下,率先开口道。

    “下官不方便细听关于科举的细节,何况叶大人不也是因为此才下来看风景的吗?”辛弃疾骨骼其大,加上早年间在军伍之中磨砺出来的气质,使得其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身怀绝技的武将,而非是一个文人墨客。

    “下官曾听闻虞允文大人说起过叶大人,包括扬州一事儿的始末,对大人也是佩服的紧。更难能可贵的是,叶大人对金人的态度,让下官更是佩服至极。”辛弃疾就像是不会笑一样,板着脸淡淡说道。

    这让叶青听起来,比那些还未说话先陪笑脸的恭维话,心里自然是觉得要受用多了。

    “哪里哪里,如果我没记错,辛大人早年从军,便是希望能够如同岳武穆一样力主抗金,杀敌报国吧?”叶青笑呵呵的说道。

    辛弃疾眼睛中闪过一丝落寞,顿了下后说道:“没错,下官抗金之心不曾散去半分,但无奈……终究是不得志。”

    “监察御史尹穑弹劾你的并不是其他,只是你的居所而已,你的府邸自建好取名稼轩后,两道弹劾你的奏章就分别到了太上皇跟圣上的手里。”叶青依然是背靠船舷,看着眉头紧锁起来的辛弃疾继续问道:“是吕少卿吕大人让您找我?还是说,真是辛大人……。”

    “不错,是吕祖简少卿示意下官下来找你,不过并非是下官之事儿,而只是让下官告诉您,叶大人最近若是闲暇有空的话,不妨多读些圣贤书为好。”辛弃疾平静的说道。

    叶青却是听的莫名其妙,看着辛弃疾那张古板的脸颊:“你知道吗?今日你是第二个说我该读书的人,难道我看起来就那么不像读书人吗?”

    “看不出来大人到底是不是读书人,下官不也一样,若是不说下官的名字,没人知晓下官会写词。”辛弃疾嘴角抽抽了一下,算作是笑容了。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虞允文告诉我的,他说你跟好友陈亮分别后,便作了这首词,不过……是不是跟魏国公有关,我就不清楚了。”叶青看着辛弃疾淡淡的说道。

    辛弃疾一生被罢官好几次,最后一次则是被韩?腚衅粲茫?还?鞘焙颍?疗?惨丫?橇??兴牧恕?/p>

    辛弃疾则是轻轻叹口气,而后望着湖面说道:“早年下官曾上书《美芹十论》与《九议》,朝廷当时乃是魏国公任相,或许是因为这些,所以才否决了下官的抗金以及对军制的论述。”

    叶青不说话的默默点点头,他有些明白了,为何辛弃疾出现在了临安时,尹穑才会弹劾辛弃疾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科举

    望着辛弃疾的背影离去,叶青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他并没有告诉辛弃疾原因,也没有把心中有的一丝疑惑问出来。

    但既然辛弃疾突然跟着吕祖谦、朱熹等人出现在了信王的画舫之上。

    那么,真的只是因为辛弃疾仰慕朱熹,所以才被吕祖简带过来见朱熹吗?

    汤思退在朝堂之上的江河日下已然不可更改,随之而来的便是朝堂局势又将陷入到一阵动荡之中,这个时候辛弃疾突然出现在长安,会跟什么有关呢?

    辛弃疾有文人风骨,又兼具武将之豪迈,但他并没有所谓的政治家的手段跟城府,所以这也是他为何时不时被罢官,又时不时被启用的原因。

    朝堂之上欣赏他的人颇多,但能够随意任免他的就那么几人,也就是这几人在朝堂之上的斗争,让他的仕途变得跌宕起伏,给后世留下了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

    所以叶青可以肯定,辛弃疾这一次来到临安,怕是又成了临安朝堂之上,能够说的上话,又手握重权的几个大佬某一位手里的棋子。

    魏国公史浩显然是不会用他了,要不然也不会指使尹穑弹劾他了,韩诚一系也不像是会用他的人,毕竟,论起军中的影响跟威望,虞允文比辛弃疾更合适,何况韩诚还有自己的儿子韩?腚小?/p>

    那么能够拉拢利用辛弃疾的,怕就是只有画舫楼上那位信王了,但信王想要让辛弃疾做什么呢?进入大理寺?还是说进入兵部呢?

    叶青不由自主的抬头望向画舫的二楼,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听不到,但叶青却突然间觉得,朱熹跟吕祖谦二人,之所以会成为信王的座上宾,会不会跟自己有关呢?

    沿着侧面的甲板缓缓往船头的方向走,一边望着湖面上莺歌燕舞,缓缓掠过的画舫,一边寻思着,朱熹跟信王难不成还要以元?浑天仪象做法来跟自己过意不去?那他们又会怎么对付自己呢?

    “站住别动……啊。”

    叶青听到声音的第一反应便是突然扭身,不等看清身后的人影是谁,一只手已经上前掐住了那人影的脖子,整个人也一下子抵到了那人的身前。

    借着刚刚从旁掠过的灯光,这才看清楚,隐藏在暗影里的竟然是信王妃。

    感受着手掌那细嫩滑腻的肌肤,叶青愣了下喃喃道:“怎么……怎么是你……?”

    被叶青突然举动吓得差些叫出声,有些花容失色的信王妃,看着叶青的手从自己脖子上缓缓抽回去,而后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了两步,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这才对着叶青道:“我……本宫……本宫有话要跟你说。”

    看着叶青也同样后退几步,而后要对着她行礼时,信王妃急忙在暗影里低声连连摆手道:“不不必行礼了,我说两句话就走。”

    “信王妃请说。”叶青看了看船舷两侧倒是无人,又抬头看了看画舫二楼后道。

    “你……今日在孤山园林,听皇后跟皇太后说起,太上皇打算让你参加今年的省试,所以我……我……我是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信王妃有些紧张,第一次见面被人轻薄了手,这一次又被人掐住了脖子,这让她心里对叶青则是更感紧张。

    但即便是如此,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今夜刚一看见叶青时,她就很想亲口把太上皇让叶青参加省试的消息,告诉叶青。

    虽然她可以选择告诉叶青那未过门的妻子,或者是其嫂嫂,可到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由她自己亲口告诉叶青。

    “我参加省试?开什么玩笑?真的假的?”叶青吓了一跳,同样是低声说道。

    “是真的,你今年会参加省试的。”信王妃坚定的点头说道。

    原本以为自己说出来后,叶青会表现的极为兴奋才对,但显然她预估错了,叶青的表情,在她看起来,更像是自己告诉他的不是一个好消息,而是一个噩耗似的。

    “那我怎么不知道?我参加省试,就我这两把刷子,字我还认不全……。”叶青当着信王妃的面抱怨道。

    但其抱怨的样子,以及字还不认全的话,却是把信王妃逗的一下子笑出了声。

    看着有些花枝乱颤的信王妃,叶青丝毫不觉得好笑,继续问道:“你是开玩笑呢吧?太上皇怎么可能让我……。”

    “千真万确,我没有骗你。要不然你以为信王为何要任命朱熹为考官?”信王妃冲着叶青眨了眨美眸,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样子。

    叶青静静望着信王妃那张有些紧张,又如同刚刚绽放后的夜来香似的,带着诗意的脸颊:“那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还有,上次多谢你的提醒。”

    叶青跟信王妃说话,不自觉地就会忘记自己臣子的身份,会一直用你,以及平等的态度跟钟晴对话。

    钟晴像是也根本不在乎叶青对她的不敬,对于叶青的谢意只是摇摇头,而后说道:“以你的才华参加乡试没有问题的,若想入仕,唯独只有科举一途,何况你在皇城司也太危险了,太子大婚那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就不如趁着汤相江河日下之时,试试仕途。”

    叶青不由自主啧了一声,而后摇着头看向信王妃,一手抚摸着下巴,奇怪的问道:“信王妃不帮自己的夫君,却帮着外人……。”

    “我说的你爱信不信,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这可是为你好,也是为了燕倾城,我可不想看着一个女子还未过门就成了寡妇,就像你的嫂嫂一样。”信王妃面色突然一冷,淡淡的说完后转身便离开了暗影处。

    看着在暗影处畅行无阻的信王妃,叶青敢肯定,这艘画舫显然信王妃极为熟悉,不然的话,她不可能在看不清楚前路的情况下,走的那么快的。

    望着信王妃消失之后的暗影通道,嗅着鼻尖还残留着的一缕信王妃带来的幽香,叶青有些茫然,自己参加省试?赵构疯了不成?

    再次走到画舫二楼后的叶青,看着笑的极为爽朗的朱熹跟信王,显然是他们对于省试,已经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而辛弃疾则是独自一人在那喝着酒,或者是偶尔搭一下吕祖简抛过来的话语。

    看着叶青过来之后,端起酒杯算是打过招呼后,便开始继续的注意力放在了更加欢快的乐曲与稍显惊艳的舞蹈之上。

    自从再次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后,叶青时不时能够感受到信王身后张达道,以及朱熹投过来的目光。

    而在另外一边,因为叶青的话语略显懊恼而匆匆离去的信王妃,在回到白纯跟燕倾城正在品茶的房间后,心里头又不自觉地暗暗责骂了自己一声:忘了告诉他,朱熹在这几日,好像发现了一些元?浑天仪象的漏洞了。

    随着再次与白纯、燕倾城坐下后,话题便不由自主的转移到了叶青的身上,信王妃心中时不时出现叶青不相信自己话语的画面,于是索性在这个时候,便把叶青上元节之后,要参加省试的事情,告知了两女。

    白纯与燕倾城的反应,在信王妃看来,几乎是与叶青一模一样儿。

    “就就……就他参加省试?”白纯跟燕倾城震惊的看着信王妃,神情样子并非是怀疑信王妃的话语,而是完全不相信叶青会参加省试。

    “你们也不相信?”信王妃好奇的问道。

    “不是不相信,而是对他没有信心。”白纯叹口气,看了一眼燕倾城后,无奈的说道。

    “为何?”信王妃更加好奇了。

    白纯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而后无奈道:“他这里……。”

    “不正常?”信王妃诧异道。

    燕倾城噗呲笑出了声,信王妃突的脸一红,在白纯指向自己太阳穴的时候,信王妃便不由想到了叶青握住她手的时刻,所以极为自然的就联想到了一起,心道是叶青是脑子不正常,所以才会如此大胆的轻薄自己。

    “他不是不正常,而是……而是这个人很奇怪,好多字他都不认识呢,若是参加乡试,怕是不可能了。”燕倾城丝毫不给自己未来的夫君留一丝情面道。

    “他……他真的认字不全?”信王妃更加的诧异了,有些不相信的道:“临安城里已经有他好几首词作在流传着了,甚至就连那李清照都对他赞赏有加,加上复原元?浑天仪象一事儿,说他是文人墨客之间的名人都不为过吧?怎么可能字都认不全呢?”

    “他在建康一役后便失忆了,对于之前的事情……以他的话说,他都已经全部记不起来了。所以……。”白纯摇着头,回忆着当初刚开始与叶青相处时的情形,喃喃道:“他若是参加乡试,怕是不会有任何机会的。”

    “失忆?”信王妃喃喃疑问道:“会作词的人竟然是一个失忆之人?那我们这些正常之人算什么?还不如一个失忆之人?”

    “怕是他连考什么都不知道,诗书周礼论孟,我都怀疑他知不知道六经的头一句是什么,每书有多少字。”燕倾城看着信王妃若有所思的样子,继续补刀道。

    不过信王妃显然是不怎么相信燕倾城的话语,在她看来,虽然燕倾城是叶青的未婚妻子,但若是论起了解来,应该是叶青的嫂嫂才对吧?

    于是目光望向白纯时,白纯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道:“六经一直被他用来垫枕头用,我只见他看过一本书,《梦溪笔谈》,但也没有超过三页,就在桑树底下睡着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论

    钟晴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叶青如此感兴趣,但她心里很清楚,每当自己沐浴的时候,总是会想起来他轻薄自己的话语,特别是当用着所谓他亲手做的香皂滑过全身时,钟晴总会不由的扬起修长的脖子,内心有些紧张的闭着眼睛,仿佛自己在沐浴时的一举一动,都被叶青看在了眼里。

    几乎很少会做那种见不得人的梦的她,也自从叶青紧握过她的手之后,已经好几次让她从梦中惊醒,如同无穷无尽的深渊一般的梦境,在清晨微露之时,常常让她陷入惆怅之中。

    与白纯跟燕倾城,在宫女的陪同下,在画舫开始沿着原路返回时,三人再次登上了画舫的二层。

    与刚才热络的气氛相比较,此时的画舫二楼,气氛则就显得略微又些压抑。

    丝竹管弦之音越来越淡,鲛绡美人儿的翩翩起舞,也如同落花蝴蝶一般,开始慢下了曼妙的身姿。

    朱熹对于元?浑天仪象的质问,让叶青端着酒杯只是冷冷的注视着他,仿佛是被朱熹的一番诘问,问的无话可说一般。

    旁边略带得意之色的吕祖谦,笑容渐渐开始变得幸灾乐祸起来。

    吕祖简等人,包括信王与辛弃疾,面对朱熹对叶青的质问,此时此刻却是低着头,仿佛他们手中的酒杯里有曼妙美人儿一样,让他们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所以根本没有心思理会朱熹对叶青的质问。

    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自叹没有能耐参加科举的叶青淡淡道:“曾经有人说过:天下之事,闻者不如见者知之为祥,见者不如居者知之为尽。只有亲自实践,才能成为最大的、最有力的揭发者,它能暴露这世间所有一切的欺人跟自欺。就如同手里的梨子,你是看不出它是什么味道的,即便是它的外形让你讨厌、让你喜欢,你也只有亲自尝了之后,才知道它是什么滋味儿。朱先生可有按照龙图阁我留下的纪要,复原一个元?浑天仪象?从而证明它只是一个摆设,是一个欺瞒圣上与太上皇的障眼之法呢?”

    看着朱熹嘴唇动了下,叶青并未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继续说道:“若是没有自己复原一个,便要证明我复原的元?浑天仪象,因为尺寸与苏颂当年所造不符,便是摆设的话,朱先生是不是对自己的判断有些不负责任了?”

    “那叶小友可否先告诉老夫,为何你复原的元?浑天仪象,与当年苏颂所复原的尺寸大了那么多?”朱熹掏出怀里自己记下来的纪要,像叶青振振有词的指明,到底包括了哪一些他认为有做假、有涉嫌贪污的地方。

    叶青看着朱熹认真的样子,环顾四周,当看到燕倾城、白纯跟信王妃三人后,本想起身,但想想又不妥,于是便向中间那宫女跟太监招了招手过来,指着两人的脚道:“把鞋脱下来。”

    “啊……?”宫女跟太监急忙把脚往长袍与裙下摆里收了收,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信王。

    “听叶大人的就是了。”信王一心二用道。

    虽然一直在看着杯中的美酒,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朱熹跟叶青的争论一样,但当叶青一开口后,信王便能盯着手中的酒杯,像宫女跟太监命令道。

    “一人脱一只就行了。”叶青看着宫女跟太监,各自脱下一只鞋,准备拖另外一只时,便阻拦道。

    而后叶青从桌案后面起身,接过神色有些尴尬的宫女跟太监两人手里的鞋。

    一手提着两只鞋走到朱熹的桌案前,叶青把两只鞋往地上一扔,嘴角含笑看着一脸疑惑的朱熹说道:“那么朱先生告诉我,这两只一大一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自然是鞋。”朱熹皱眉,叶青此举对他来说,多少有些不敬。

    “不尽然吧?”叶青用脚扒拉了下两只鞋,笑道:“明显这两只所谓的鞋不一样大,为何都能统称为鞋呢?若是在朱先生眼里都是鞋,那么我复原的元?浑天仪象,只是尺寸大了一些,它怎么就不是元?浑天仪象了?双重标准不成?”

    “不可混为一谈。”朱熹神色不悦的盯着地面上的两只鞋,看着叶青招招手,而后宫女跟太监拿着地面上自己的鞋子,匆匆退下后继续说道:“你所谓的元?浑天仪象改动太多。正所谓:上而无极、太极,下而至于一草一木一昆虫之微,亦各有理。一书不读,则阙了一书道理;一事不穷,则阙了一事道理;一物不格,则阙了一物道理。”

    叶青一愣,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向白纯:“什么意思?”

    白纯跟燕倾城看着叶青那双无辜、茫然的双眼望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尴尬的低下了头。

    两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刚才朱熹最后一番话,完全是属于对牛弹琴,叶青根本不可能听得懂的。

    信王妃也是一愣,看着燕倾城跟白纯,面对叶青求助、闻讯的目光,尴尬的低下头时,难以置信的低声道:“他……他真的没有听懂吗?”

    “字我倒是明白,但你这连成句后,还想请教朱先生,此话到底是何意?”叶青好像完全不知道丢人现眼是何物般,在燕倾城跟白纯羞愧难当,恨不得下楼的时候,叶青对着朱熹,极为自然的说道。

    在座的不光是朱熹,就是信王以及辛弃疾,面对叶青如今的样子,不由的都有些瞠目结舌,这……复原元?浑天仪象的龙图阁大学士,竟然没有听懂刚才朱熹所言?

    这难怪朱熹会怀疑他,看他现在这个一脸无知的样子,信王妃都想怀疑叶大学士那元?浑天仪象是不是假的了,更别提原本心里就不太相信叶青的信王、吕祖谦等人了。

    朱熹心头先是闪过一丝叶青拿他找乐的想法儿,不过看着那双“诚挚”“坦诚”的眼神,朱熹叹口气,继续说道:“老夫自五、六岁时,便烦恼道:天地四边之外,是什么物事?见人说四方无边,老夫却是思量也须有个尽处才对。如这西湖相似,西湖之尽头也须有什么物事,堤岸一般。其时思量得几乎成病。到而今也未知那西湖之尽头是何物?叶大学士可明白老夫所言?”

    说道最后,朱熹的语气充满了浓浓的讽刺意味儿,而吕祖谦则是已经毫不留情的放声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叶青继续听着朱熹的话语,接下来无怪乎是他依然对元?浑天仪象的种种质疑,其中主要的是简仪、赤道经纬和日晷三种仪器合并归一,被叶青改进后而不再不受仪器上圆环阴影的影响,则是朱熹的质疑其一。

    高表与景符是一组测量日影的仪器,乃是元人郭守敬的创新,把过去的八尺改为四丈高表,表上架设横梁,石圭上放置景符透影和景符上的日影重合时,即当地日中时刻。

    用这种仪器测得的是日心之影,较前测得的日边之影精密得多,这是郭守敬的一个很大的改进。

    所以,八尺改四丈,自然是成为了朱熹另外一个质疑的地方。

    所以接下来当朱熹质疑完后,辛弃疾则是满脸小星星,崇拜的望着朱熹。

    而其他人则是如同叶青刚才听天书、茫然无知的表情一样,根本不知道朱熹刚才到底说了一些。

    于是信王妃等人,不由的想起刚才叶青说的:字我是明白,但连到一起成句后……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最后朱熹望着叶青,凝重的继续说道:“所以,若是按叶大学士之元?浑天仪象,我等岂不是身处天旋地转之中也?淮南两路,又岂不是成了天地之中也?此、怕是让人难以信服吧?”

    “朱先生的意思那就是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不相信不属于自己认知范畴外的事物了?”叶青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或者是与他讨论所谓天体自传理论。

    “知先行后,所谓知为先、行为后。而叶大人却称实践出真知。若是不知又如何行呢?”朱熹此时也仿佛进入到了一种跟叶青讨论学术的境地,浑然不知此时画舫已经靠岸。

    “没有任何事物是能够在你行为之前,就能够完全确定其所谓的知。如同这西湖,难不成在我们未曾知其深浅时,就不能够行船了吗?认知来源于实践,所以知先行后,显然背离了合乎常理的主张。若是我没记错,先生曾三日不出庐,而后便顿悟出雨与气有关之言论……。”叶青最起码知道,朱熹向来推崇知先行后,但这一论断,在后世则是完全不成立,颠倒了主次关系。

    “不错,老夫三日顿悟雨与气有关,雨乃气也。难不成叶大人可以行为先,知雨乃气也不成?”朱熹嘴角带着一丝,那种说不尽的淡淡讽刺与蔑视,笑着问道。

    不等叶青回答,旁边的吕祖谦以及信王等人,则是不由的大笑出声,显然在他们看来,朱熹的认知比之叶青是要高明多了,也足以说明,叶青刚才的一番言论,不过谬论也。

    白纯与燕倾城听着众人对叶青放肆的嘲笑,此时芳心自然是揪在了一起,拧着自己的衣袖,深怕叶青突然恼羞成怒,而后在信王以及信王妃面前,作出有失体统的不敬之事儿。

    信王妃同样是眉头紧蹙,在她看来,完全想不明白包括信王在内的人,为何要故意的放声嘲笑叶青。

    难道他们在嘲笑、讽刺叶青之前就没有想过,若是叶青胸无点墨,以朱熹此等高傲之人,又岂会跟叶青论述了大半天,哪怕是船已靠岸却不自知?

    叶青视线缓缓扫过众人,在众人的笑声渐渐消失后,继续站在朱熹的跟前,双手拢在袖子里,丝毫不在意众人对他的嘲笑,淡淡道:“朱先生其实大可不必枯坐三日来悟雨与气的关系,只要烧壶开水,看着那升腾的热气在壶盖之上如何形成水珠,便知道雨与气的关系了。告辞。”

    说完后,叶青向突然间寂静无声的众人行礼后,便带着白纯跟燕倾城,向钟晴微微行礼后便率先离开了画舫。

第三百三十七章 把柄 作弊

    即便是叶青已经离去多时,坐在画舫二楼的众人依然是久久没人打破那有些尴尬的平静。

    面面相觑之余,信王妃望着眼前的众生相,朱熹紧闭双唇一言不发,黝黑憨厚的脸颊带着丝丝的怒气,信王的脸上多少也带着一丝被叶青讽刺的尴尬。

    吕祖谦、吕祖简以及辛弃疾,包括信王身后的张达道等人,一个个面面相觑,尴尬之余俱是望向了一言不发的朱熹。

    在坐的众人,即便是身份高贵如信王,也都知道烧开水的时候,那腾腾热气在壶盖之上会形成水珠,但从来没有人想到过,大自然的神奇却是这般的简单,并不像是他们想象的那般神秘。

    “今日老夫失态了,还望信王勿怪。”朱熹紧闭着的双唇终于说话了,画舫二楼原本凝重尴尬的气氛,也暂时得到了一丝丝的缓解。

    “先生莫往心里去,依我看,叶青不过是信口开河罢了,若是苍天下雨像他说的那般简单,那神灵……。”吕祖谦见朱熹开口了,于是急忙安慰道。

    “吕兄不必安慰我,叶青……其实说的对,气便是雨的形成。”朱熹有些落寞低沉的说道。

    但他却又想不明白了,既然气乃是雨,云又何来?

    信王妃望着众人与刚才嘲讽叶青时形成的巨大反差,在听到朱熹竟然认为叶青说的对后,不由的也开始琢磨着,一会儿回到孤山园林后,要不要亲自烧壶开水看看,是不是真的如叶青所言那般简单?

    白纯跟燕倾城一直都没有从刚才众人嘲讽叶青的情形中反应过来,直到离开画舫很远了,两女才同时望向叶青问道:“你刚才所说的可是真的?烧壶开水就能明白为何下雨?不是因为太过尴尬信口胡说的?”

    “你俩没烧过水吗?”叶青纳闷道。

    “最近一直都是锦瑟烧水啊。”白纯理直气壮的说道,一旁的燕倾城,立刻附和着点头道:“对啊,我在府里,向来也是幽儿烧水啊。”

    “那一会儿回去后,你俩就去烧水吧。”叶青笑看着两人说道。

    回到燕府在西湖的别墅,叶青便把自己关在了书房,而后便是梁兴跟墨小宝二人的出来进去,直到最后,两人趁着夜色,先后离开了燕府夜奔回到了临安城。

    自从跟汤思退在李道府冲突一事过后,叶青如今已经快要成为惊弓之鸟了,只要赵构对他有任何的安排与变动,叶青下意识的第一反应便会去想,是不是又要借他人之手除掉自己了?

    他本以为赵构最起码还需要用自己一段时间,但自汤思退事后,这种明显带着赵构卸磨杀驴做事风格的手段,还是让叶青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小心对待。

    所以他连一刻也不敢耽误,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又开始让赵构跟圣上二人,在上元节这一天,接连给自己送一巴掌后的甜枣。

    皇后为自己做媒,赵构又让自己参加科举,这一连串的皇家恩赐,若是放在其他人的身上,必然是要飞黄腾达、升官晋爵的明显迹象。

    但若是这种事情放在了叶青身上,叶青只感觉到了浓浓的阴谋诡计的味道,跟明枪暗箭向他袭来的暗涌跟危险。

    敲门声打断了叶青的思绪,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快要凌晨一点儿,应了一声后,只见双眼有些通红的燕倾城,换了一身宽大的衣衫走了进来。

    手里的热茶放在桌面,在叶青的一旁坐下,笑颜如画道:“怎么还不睡?还在为今夜在画舫的事情生气?”

    “你不说我都忘了那事儿了。”叶青笑了下,看着燕倾城道:“朱熹有他的过人之处,但……他身上文人的小家子气太重了,利欲之心比起旁人更是……。”

    “人家可是全天下士子仰望的圣贤,到你嘴里怎么就变成……。”燕倾城啧了一声,嗔怪着叶青道。

    “全天下个屁,过了长江就没人认识他。”叶青不以为然道:“信王妃还跟你们说什么了?”

    燕倾城再次嗔怪着打了一下叶青的手,而后自己的小手便被某人握在了掌心里。

    “也没说什么,倒是很看好你参加科举,还颇为欣赏你的才华,只是……只是被我跟白纯给无情的戳穿了。”燕倾城已经习惯了被叶青占便宜,不过在自己的府上,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跟紧张,一边说话一边便会时不时的望向门口,生怕有人闯进来,看到自己半夜三更的在叶青的书房。

    “怎么?在你眼里,你未来的夫君难道不像是一个才华横溢之人吗?”叶青单手微微用力,趁着燕倾城身体前倾的功夫,一把拦住了那触手温润的腰肢,而后便把燕大美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燕倾城紧张的惊叫了一声,一只手急忙捂住自己的樱唇,看着抱着自己的叶青露出那熟悉的坏笑,脸蛋儿瞬间沾染上了一层红晕,嗔怒着拍打了下叶青的胸膛后,便羞涩的闭上了眼睛。

    感觉着自己的嘴唇被印上的那一刻,燕倾城心里莫名的感到一阵幸福跟安全,仿佛如同置身在只有他们两人的小船上一样,整个人都有些像是飘在了云端的感觉。

    直到三更的更声响起之时,沉浸在那被叶青爱抚下,早就已经花枝乱颤、绵软如泥的燕倾城豁然一惊,咬了下叶青的耳朵后,急忙把凉意满满的胸前春光遮挡住,而后拖着发软的双腿逃离了叶青的书房。

    对于燕倾城突然之间的离去,叶青倒是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原因所在,那便是燕鸿渊三更时分都会醒一次,若是看到自己的书房还亮着?y光,必然是会跑过来的。

    而到了那时候,要是把自己跟衣衫寸缕的燕倾城堵在书房的话,自己这个贤女婿的“一世英名”怕就是要毁了。

    随着跑进自己房间内的燕倾城,一边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衫,一边听着楼下响起的脚步声,暗道一声好险时,才发现自己掩上衣衫的胸前空荡荡的。

    “叶青你个登徒子!”燕倾城不由的暗骂一声,因为此时她才发现,空荡荡的胸前是因为,那个家伙不知道何时,已经把她的肚兜给扯下去了,如今……恐怕还在那家伙的手里吧?

    又怒又羞的燕倾城,听着隐隐传来燕鸿渊跟叶青的说话声,而后急忙整个人便跑到了床上,紧紧抓着被子的一角,嘴角一会儿露出甜蜜的笑容,或者是羞涩的笑容,而脑海里,依然在回想着,刚才她在叶青的书房,被那家伙轻薄的每一个瞬间。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所以即便是上元节被称之为元夕,但人们在十六这一天,依然还是会极力去享受着,元日残留着的喜庆跟未尽兴的喧嚣。

    孤山园林里的皇室,在这一天也依然会停留在孤山,直到明日才会回到临安城。

    与燕倾城、白纯、燕鸿渊等人共同用完午饭,在被燕倾城在桌子底下使劲踩了好几次脚,在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燕倾城立刻鬼鬼祟祟,如同做贼似的跟着追进来,面红耳赤的要走她的肚兜后,王伦便带着笑意出现在了燕府。

    “昨夜游湖可玩的尽兴?”王伦看着坐在马车车厢对面的叶青,笑着问道。

    “中贵人不会以为我昨夜是刻意偶遇信王吧?”叶青答非所问道。

    “咱家可以不这么想,但太上皇会不会这么想咱家就不清楚了。”王伦似笑非笑的答道。

    “太上皇应该不会那么小气的。”叶青挠挠头说道。

    “既然知道太上皇不会那么小气,你昨夜连夜让你的管家梁兴,跟你那随从墨小宝赶回临安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皇城司事事禀奏咱家,你难道不清楚吗?咱家又怎么可能事事为你而欺瞒太上皇?”王伦语气带着丝怒气说道。

    “多虑了,我让他们连夜回临安,并不是因为昨夜跟信王游湖一事儿,但也是因为跟信王游湖一事儿。”叶青给了王伦一个糊涂答案。

    “什么意思?你一会儿最好是能够在太上皇跟前解释清楚!”王伦不满的说道。

    老神在在、丝毫不把王伦那语气之中的不满以及警告当回事儿的叶青,随着从马车下来后,与王伦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事儿要是论起来还得怪您,您若是昨日便告诉我,太上皇让我参加科举的话,我也就不会连夜让他们赶回临安府了。”

    “此话怎么讲?”王伦不解道。

    “昨夜在信王的船上,辛弃疾也像您一般,提及了我应该参加科举一事儿,加上信王任朱熹为考官一事儿,你觉得我还猜不到吗?”叶青隐瞒了信王妃提前告知他的事情,反而是推到了辛弃疾跟信王身上。

    果不其然,王伦则是叹了口气道:“咱家就知道,此事儿显然是瞒不过你的,太上皇的本意,是打算今日招你入孤山时,再告诉你这个消息,那既然你知道了,你就早做准备吧。不过这跟你让他们连夜回临安有什么关系?”

    王伦感觉自己差点儿被叶青的话语给混过去,参加科举难不成还有皇城司的份儿不成?

    “您觉得,就我这一身的能耐,参加科举能中吗?”叶青问道。

    “够呛,虽然作过几首不错的词,但词并非是科举时要考校的内容。”王伦摇头,直截了当的说道。

    “所以啊,我得让皇城司回临安,查查今年礼部的省试考官到底还有哪些人,正好趁着上元节这个喜庆的日子,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把柄可以被我抓在手里。”叶青轻松的说道。

    “你这是……你这是要干什么?”王伦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道。

    “作弊啊,要不然能干什么?真凭真材实料去考科举,我还不得死在贡院之内?”叶青没好气的说道。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大理寺少卿

    叶青的想法儿很好,既然科举是赵构交给自己的差事儿,那么必然是自己无法推脱的,所以就不如开动脑筋、想想办法,如何才能够顺利的通过科举了。

    而以他连半吊子都不够的水平,想要在正常情况的科举之下通过高考,那就如同登天一样的难。

    何况,华夏上下五千年,能够通过科举一举入仕的又有多少人?自己算是哪根葱,怎么可能比人家那些苦读数十年圣贤书的人,还要有机会顺利通过科考呢?

    所以,唯一的办法自然就是作弊了,这个经久不衰,不论是哪朝哪代,都会存在的“良好传统”,自然是就成了他想要顺利通过科考的唯一手段跟利器了。

    而且如今值此上元节,想必那些考官应该也会花天酒地吧?最不济的,也应该是会收受一些他人的礼物等等吧?

    若是自己能够得到一些这些考官的把柄,那么想要通过科举,岂不是就变得简单了一些?

    “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听到叶青那无耻的作弊手段后,王伦冷冷的哼道。

    “为什么?你不觉得此计可行吗?”叶青疑惑的问道。

    王伦冷着一张脸,停下脚步无奈的看着叶青道:“你当朝廷在你眼里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傻子吗?每年科举有多少人作弊,就有多少人在寻找漏洞加以改正。还抓住人家的把柄加以利用,你……你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一旦考官之职定下来,立刻便会前往贡院直到殿试结束前,都不得与他人接触吗?”

    “真的假的?”叶青一惊,脸色都有些变了。

    “当然是真的,若是都如此好糊弄、容易作弊,岂不是士子满地跑了,还至于寒窗苦读数十载,最终一事儿无成吗?”王伦冷冷的说道。

    “不可能。”叶青如同被雷打蔫了的茄子似的,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必定有漏洞的,不可能一点儿漏洞都没有的,实在不行,那就只有我亲自出手了,我还就不信了,难道我堂堂一个皇城司,还找不到一点儿科举上的漏洞了?若是找不到,我皇城司还配叫皇城司吗?”

    “啊呸!你……你真是不害臊,咱家都替你感到丢人,你怎么就不想想,趁着这些日子多读读书呢?”王伦无语,如同粗鄙的贩夫走卒般,对着叶青呸道。

    而叶大人听到王伦如此正能量的话语,却是有苦难言,只能仰天长叹道:“唉……你是不知道我的难处啊,若是但凡有一丁点儿机会,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啊,只是……这……在我这里,这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好比……好比你非得让骡子给你下出个马崽来,这可能吗?”

    王伦还是头一次看到叶青表现的如此如丧考妣的样子,在他跟叶青的接触中,还不曾发现叶青会是一个如此“谦虚”,表现的如此毫无办法的窘状来的。

    有时候叶青会推辞,但他绝不会打退堂鼓,更不会还未开始,就显得像今日这般如此的不自信。

    不由的纳闷道:“你可是会作词赋诗之人啊,临安城也好歹流传着你几首佳作,而且昨夜里那半首惊才绝艳之词,在今日短短半日的时间,就已经为你赢得了叶半首的名号,所以你怎么会如此怕科举呢?咱家感觉让你参加科举,怎么跟让你上刑场似的呢?”

    “您还真是说对了,参加科举对我来说,就跟上刑场没有什么分别。”叶青干脆在旁边一块观赏石上坐了下来,垂头丧气的说道。

    看着叶青垂头丧气,并不是像装出来的样子,而后又望了望四周,见四下无人之后,才又往叶青跟前走了两步,低声道:“此番科举你不参加也得参加,参加也得参加,对别人说,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但对你来说,可是性命攸关之大事儿,大意不得的。”

    “什么意思?”叶青抬头,茫然道。

    “昨夜你与朱熹论述,难道你还没有察觉到?元?浑天仪象的落成,虽然圣上跟太上皇都极为高兴,但朱熹之言论,又让圣上跟太上皇心中疑惑不解,可又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加以佐证。就连朱熹拿出来的证据,也无法证实你在元?浑天仪象一事儿上有欺君之罪。”

    王伦顿了下后继续说道:“所以,圣上跟太上皇让你参加科举,除了安抚与汤思退之事儿的意思,还有便是要考验你,看看你是否有真才实学,是不是复原的那元?浑天仪象,本质上真的如同苏颂当年建造的一般无二。”

    叶青看着王伦那凝重的神色,气的想要跳脚骂人!

    朱熹等人还真是特么的阴险狡诈啊,还以为他们找不到证据也就不了了之了,口诛笔伐自己也不过就是过过嘴瘾,毕竟打死他们也不会找到任何证据的。

    但谁能想到,他们竟然如此阴险歹毒,竟然散步这样的流言到赵构的耳朵里。

    那么如此一来,向来猜忌的赵构,必然是要趁机考验自己一番了,科举不过:欺君之罪肯定给自己戴上了。

    但即便是科举过了,也不会完全抹去元?浑天仪象一事儿在赵构心里的猜疑,甚至永远都有可能抹不去这份猜忌。

    “杀人诛心、文人相轻,果然是诚不我欺啊。”叶青坐在石头上喃喃仰天道:“不用说,这番言论,必然是信王在圣上跟太上皇跟前说的吧?”

    叶青这个时候才发现,信王妃警告自己的时候,太笼统了,她就……她就不能警告的仔细一些吗?

    “算你小子还有些自知之明,还没有因为科举一事儿,吓得魂飞魄散了,脑袋还会思考就好。”王伦欣慰的说道。

    “真相显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忠诚跟坦荡,可对?”叶青从石头上起身,拍拍屁股说道。

    “真相与忠诚同等重要,若是科举不过,只会给朱熹等人更多的攻讦你的机会,若是长此以往下去,虽不敢说你会被扣上骗子的帽子,但在太上皇那里,多少会失去一些君心的。”王伦带着叶青继续往前走,凝重的分析道。

    “那我就只能作弊了,正常参加科举?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正常参加科举的。”叶青这拒绝的话,说的顺利极了。

    走在前方的王伦身形又是一顿,对不敢面对科举的叶大学士,无语的叹口气后道:“那咱家便替你守口如瓶就是了,但愿你能作弊……作弊通过科举吧。”

    王伦总感觉怪怪的,自己还是头一次祝贺他人,希望他人能够通过作弊从而通过科举。

    王伦带着叶青出现在孤山园林里的廊亭时,赵构正与皇太后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听着那爽朗的笑声,显然这一对老夫老妻上元节过的挺开心的。

    旁边的信王赵璩跟信王妃作陪,此时的皇太后,则是拉着信王妃的手,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而后便又会引来赵构一阵轻松、愉悦的笑声。

    信王面带微笑,谨慎的站在赵构的身旁,不知道从何时起,每次他与信王妃出现在赵构与皇太后跟前的时候,他便没有了坐下来的资格。

    当叶青跟王伦出现在赵构面前,对着几人一一行礼后,赵构便习惯性的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示意信王跟信王妃,陪着皇太后去其他地方转转。

    皇太后吴氏对于叶青还是颇为喜爱,一边被信王妃扶着,一边从叶青跟前走过时,慈祥和蔼的笑着道:“听太上皇说了,你打算要去参加今年的科举是吧?行,有志气,不愧是有志我大宋江山社稷的龙图阁大学士,考取个第一名来,争取直接在殿试时中进士,这样一来,就省的还得通过吏部的考核了,就能直接被?y儿在殿试后授官了。”

    “臣多谢皇太后之勉励,臣定当不负皇太后的鼓励,争取成功。”叶青面带微笑道,心里却是有些抽抽,赶鸭子上架恐怕说的就是自己如今的处境吧?

    信王离去之时,望着叶青露出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让叶青恨不得直接把那货揍一顿算了,这家伙联合着朱熹竟然如此阴自己,这完全是反间计、挑拨离间啊。

    这完全是看准了赵构在太子大婚之日时,自己跟汤思退起冲突的时候,自己在赵构心里的重要性了,所以才会行如此之小人行径!

    “都知道了是吧?”赵构向来对于叶青是冷言冷语,不管委以叶青的差事儿,叶青办的漂亮不漂亮,满意不满意,赵构都是要在叶青跟前板着脸孔,拿着他太上皇的架子。

    “是,臣知道了,臣多谢太上皇之对臣的厚望。”叶青双眼望向脚尖道。

    赵构站起身,背着手,在廊亭里头来回踱步,嘴角牵扯一丝勉强的笑容,看着叶青道:“朕知你颇有才华,不论是诗词,还是元?浑天仪象复原一事儿,你都向朕证明了你的才华。此次朕允你掠过州试,直接参加礼部之省试,也正是因为你的才华。朕之所以如此安排,并非只是为了安抚你,而是皇城司有皇城司的职权范围,如今想必你也看到了,皇城司时不时便会被大理寺、刑部,包括御史台处处掣肘,虽然可满足于为皇室办差,但其中多有不便与不通顺。所以此次你参加科举,务必要进入殿试才行,懂了吗?”

    “是,臣……臣那个尽力而为……。”

    “什么尽力而为,怎么?难道以你龙图阁大学士的才华,还怕曲曲一个科举?还是说你胸无点墨啊?”赵构回头,冷冷的看着叶青继续道:“进了殿试后,朕才可以名正言顺的让你入职大理寺少卿一事儿,不然的话,如何能够让他人信服?”

第三百三十九章 园林一角

    大理寺掌刑狱案件,大理寺卿位列九卿之内,秦汉之时称之为廷尉,自北齐更名大理寺后,各朝各代一直沿用,自然而然的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其结构体系已经是相当完善。

    比起只有基本框架的皇城司,大理寺从寺卿、少卿、寺正一直到从九品的狱丞,都有着严格的定员跟职责划分。

    同职务者分左右,如今吕祖简一直任大理寺右少卿,左少卿之职恐怕在上元节之后,在虞允文卸任后,便会空缺出来。

    而赵构如今开始琢磨着让叶青任大理寺少卿,显然便是直指虞允文留下来的左少卿这一空位了。

    至于如今的右少卿吕祖简,到底是还会继续坐那右少卿的位置,还是会直奔寺卿一职而去,叶青显然是不得而知,赵构也不会告诉他大理寺卿之职,在上元节之后,到底会不会有变化。

    背着手的赵构叹口气,花香鸟语的花园里,沿着鹅暖石铺就的幽径缓缓前行,缓缓说道:“大理寺掌刑狱,自你任皇城司统领以来,皇城司的大牢就没有闲过吧?朝堂之上对于皇城司的越职颇有意义,如今就连夏国使臣,依然还被你关在皇城司的大牢内,掌皇城司却行大理寺职责,名不正言不顺啊。”

    “明日臣回到临安后,便会立刻放了夏国使臣任雷的。请太上皇勿忧。”叶青跟在赵构的身后,耸了耸肩膀说道。

    “嗯,是该放了,到时候看看其他两名夏国使臣的意思吧,若是有异议,不妨给些赔偿安抚便是。夏、金两国因镇场关闭而关系紧张,但大宋朝夹在中间,不能太过于得罪夏国,虽然有金人在背后指使,夏人也明白这些道理,但好歹还是要收敛着一些为好。明白了吗?”赵构往后回头扫了一眼叶青道。

    “是,臣明白,臣遵旨。”叶青低着头说道。

    心里头却是大骂赵构这个老狐狸,元日的时候他怎么不这么说?如今半个月的节日过美了,太子大婚也圆满了,就开始想起夏人来了。

    若是有胆色,你早该让我在太子大婚之前放了他才是,这个时候才说这种话,这不摆明了让自己在夏人跟前摆低姿态,赔礼道歉吗?

    “那……金使那边还需要继续……。”叶青看着赵构对夏人松动,那么金人与汤思退之间如今也已经偃旗息鼓,还要不要继续监视,就看赵构的意思了。

    “这是你皇城司的事儿,做与不做,你一个皇城司统领还拿不了主意?这点儿小事儿还需要劳烦朕不成?”赵构冷哼一声,一挥宽大的袖子,径直往前走去。

    站在原地的叶青,自然是明白,这是赵构让自己滚的意思,至于皇城司监视金人之事儿,赵构才不会给你口舌呢,做与不做,自然就要由叶青来揣摩圣心了。

    王伦轻轻的撞了下叶青的肩膀,看了一眼前方仿佛怒气冲冲的赵构,而后朗声说道:“叶大人请回吧,咱家就不送你了,想必你也识的路不是?何况,孤山乃是皇家园林,太上皇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这可是莫大的恩宠跟信任,叶大人可要铭记在心才是。”

    “是,臣多谢太上皇之信任,臣定当忠心耿耿,为太上皇前赴后继、鞠躬尽瘁……。”叶青对着前方好几个台阶上的赵构背影行礼道。

    “滚滚滚,赶紧滚。朕听你这样的话只觉得虚伪、造作!差事儿办好了,科举过了,那就是对朕最大的报答了。”赵构如同赶苍蝇似的,不耐烦的连连挥手说道。

    于是苍蝇便毕恭毕敬的行礼,而后独自一个人沿着原路返回。

    有时候叶青会想,像秦桧这样的佞臣,还有历史上诸多的反臣,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的走到只手遮天、权倾朝野的位置上去的?又是如何突然间感觉臣子当腻了,想坐上龙椅找找新鲜感呢?

    而这些佞臣、反臣在其发迹的过程之中,除了他们自身的能力外,是否也有贵人相扶持?

    而这个贵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愿意一步一步的帮着他做大,帮着他成为朝堂之上只手遮天的权臣呢?

    思来想去,叶青自己也无法知道其中的原因,不过倒是有一点儿他很清楚,那就是身为上位者的政治家,都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自信跟野心。

    而正是这种自信,让他相信不论是什么样儿的臣子,他都能够掌控的很好,都能够掌控自如,从而在最后使自己自食其亲自栽种的恶果。

    想必,在这些上位者的心里,他们会猜忌、会防范,但在这种扶持一个人的野心的同时,他们心里也是无比的盲目自信,相信自己所扶持的人永远不会背叛自己,也不相信在自己跟前毕恭毕敬、谨小慎微的人,会有一天成为自己的灾难。

    叶青知道,这些说起来、分析起来看似容易,但若是站在上位者的角度,当一个人日复一日的在面对你时,都是保持一种极其忠诚的敬重时,相信没有几个人能够一直保证足够的清醒跟警惕。

    哪怕是在现实生活中,当周遭的人一直对你夸赞有加时,你也很难保持足够的清醒,很难把握自己的位置。

    而后当突然一天,失去一切的时候,才会恍然大悟,才会重新认识自己,只不过到了那时候,一切都已经是为时已晚。

    这些不过是上位者、疯狂自信、充满野心的政治家内心的冰山一角,被人们敬奉为天子,他们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自己不同于常人的优越感,身为天选之子,他们自然而然的会从俯视者的角度看待众臣、众生。

    叶青原本有些飘然的头脑,在与汤思退的冲突之后,就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一样,几乎便是瞬间,让任皇城司统领,有了种种特权之后,开始有些飘飘然的叶青,再次变得清醒、冷静、谨慎无比。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若是这样一直按着赵构的差遣走下去,到底是会走向死亡,还是走向……权臣、佞臣的道路。

    前面的一切都是未知的,相信秦桧被金人俘虏的时候,他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南宋的第一权臣。

    而直到他心有余悸的独自一人逃回到大宋之后,到底他经历了什么,竟然能够得到赵构的赏识,最后在朝堂之上再次一步一步的崛起呢?

    眼前的一道倩影闪过,神情之间因为胡乱的思索,而显得有些茫然的叶青抬头,再次看见信王妃在一个宫女的陪同下,站在树底下静静地看着自己。

    看了看斜阳草树、黄昏残霞之下,略显清净的孤山园林这一角,叶青迈步走过去对着钟晴行礼。

    信王妃望向自己旁边的宫女,宫女乖巧的点点头,而后便站在了唯一的那一处,刚才叶青经过的月亮门后,四处警惕的张望着。

    “下次警告的时候把话说全乎一些,整的我又被朱熹跟吕祖谦给阴了,还以为他们折腾不出什么浪花儿呢,没想到到最后,他们竟然借着太上皇的手要整治我。”叶青面对钟晴,毫不客气、劈头盖脸的数落着。

    钟晴一脸的惊愕,有些茫然的看着叶青,不知道他这是不是因为科举一事儿,太过于焦虑而疯了。

    “我……我听不明白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信王妃一身鹅黄色的端庄儒裙,腰间悬挂着红色的宫绦,中间绑系着一块儿鹅黄色的玉佩,尾端的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使得端庄温婉的钟情更加动人。

    叶青眼神毫无顾忌、甚至有些放肆的从头到脚打量着眼前的钟晴,听到钟情的话后,无语的叹口气道:“唉……也不怪你,这科举一事儿,其实是朱熹坑我的手段。是我把朱熹他们想的太简单了,大意了啊。”

    “科举跟朱熹有什么关系?”钟晴眨动着长长的睫毛下,那双明亮美丽的眼睛问道。

    “这话也就说给你听,千万不可传于他人耳里……。”叶青对着钟晴说道,只是还没有说事儿,就看见钟晴忙不迭的用力点着头,继续说道:“你夫君把朱熹认为的,元?浑天仪象有欺君之嫌之事儿告知了圣上跟太上皇,但他们却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所以圣上跟太上皇便打算让我参加科举,即是考校我肚子里有几两墨水,也是从旁想要证明,我是不是真有实力复原那元?浑天仪象。”

    钟晴望着紧皱眉头的叶青,昨天看见他时,还以为朱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倒是没想到,朱熹对叶青的怀疑跟攻讦,并非是只到信王这里为止,而是要借信王之口,呈给当今圣上跟太上皇所知晓。

    若有所思的摇着头,钟晴丝毫没有注意到叶青刚才那一番话,设有试探的意味,只是喃喃道:“王府里的大事小情,平日里我是不大理会的,所以我并不知道他们具体会如何对付你。不过你既然如此说了,我以后会注意一些的。”

    看着叶青那瞪着双眼一脸茫然的表情,像是怕叶青不相信她的话一般,说完后又用力的点了点头。

    “不是……我……那个……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何要帮我?”或许是被赵构给坑怕了,也或者是因为朱熹给他挖的坑太深太长,所以此刻叶青不得不怀疑,这信王妃到底安的什么心!

    “帮人需要理由吗?这是礼部大致的考题,不出意外的,依然是以六经为主,你可以参考一下。”钟晴没理会叶青的诧异,从袖袋里掏出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张递给叶青道。

    手指与手背被叶青故意的碰触,信王妃警告的看了叶青一眼,而后飞快的收回自己的手拢进了袖子里。

第三百四十章 树叶儿

    叶青看着神态变得有些不自然,微微有些紧张跟不悦的钟晴,呵呵笑了下,扬着手里的纸张谢过钟晴后,便当面拆开看上面的内容。

    “大经、兼经、策,这都是什么意思?这是考题?”叶青手里拿着“天书”,反过来对着钟晴问道。

    钟晴看着叶青那一点儿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心里头却是想要发笑,但看着那茫然的叶统领,怕自己一笑之后,被以为有取笑之意,所以便皱着眉头,淡淡道:“大经便是《易官义》,以及诗书周礼,《论语》、《孟子》则是兼经,这些都是应考士子的必读之书,考题也大多会从这里面出。至于策,是殿试时才会考的,不过现在,我还不知道圣上会以什么出题,所以等……等我知道了再告诉你。”

    “呵呵……。”叶青听到四书五经之后,就开始连抽抽着冷笑起来了:“闹呢啊,我……我读《论语》、《孟子》?”

    “士子必读之书,这已经比往年少了很多了。你不会一句也不知道吧?”钟晴看着无语望天的叶青,宽慰完后又诧异的问道。

    “知道,怎么可能一句也不知道呢?比如孔子曰:中午不睡、下午崩溃。孟子曰:孔子说的对。这算不算?”叶青没好气的白了钟晴一眼。

    “瞎说八道,完全是乱讲,孔孟何时说过这样的话?”钟晴蹙眉,直到看到叶青嘴角的笑容,才知道他在胡诌。

    “不管了,反正现在读已经来不及了,还不如回去后先美美的喝上一顿,把上元节的结尾过的圆满一些好。”叶青不顾形象的当着钟晴的面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像是要证明,孔子说的中午不睡,下午崩溃是对的。

    钟晴蹙紧的眉头还未舒展开,有些忧心道:“那你如此的话,又该如何应付科举?岂不是真的就打算放弃吧?这可是……。”

    “作弊,科举之利器,作弊。也只有作弊可以让我顺利通过科举了。”叶青洋洋自得道。

    “作弊?”钟晴冷笑一声,比王伦还狠的打击道:“你可听说过糊名跟誊录四字?”

    “糊名、誊录,什么意思?”叶青思索半天,誊抄他倒是比较熟,誊录加上糊名,这两名词可是他第一次听说。

    钟晴彻底无语,真不知道眼前这个皇城司的统领,到底算不算是读书人!

    说他不是,他能说出“同舟避雨、一见钟情”这样的词作,还能作出“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样让人心神向往的词来。

    说他是吧,六经一义竟然都不知道,甚至连科举的大致规矩他都是一点儿也不懂。

    强忍着心中对叶青的无语跟无奈,耐心解释道:“糊名跟誊录,都是为了防止士子考场作弊。糊名自太宗时就已经定了下来,便是把参加科举的士子的名字与籍贯封起来,所以也叫封弥或弥封。至于誊录,是因为怕考官从笔记上认出是谁的字,从而给予帮助,所以士子的考卷还会被誊录一份,而后才会交到考官手里。”

    叶青望着钟晴的樱唇一张一合,愣了一下后则是继续打探道:“那你可知道,信王……。”

    “什么?”钟晴看着叶青往跟前探过来的脸颊,皱了皱鼻头,在树下退了一步问道。

    “信王怕是不会只拉拢朱熹一个人担任考官吧?可还有其他人是被信王亲自任命的?”叶青脸上带着笑,望着钟晴那张绝美的脸蛋儿,心里开始琢磨着,赵璩既然联合起来朱熹整自己,那就别怪自己誓死要给他戴帽子了!

    “你……你往后退一步,如此成何体统。”信王妃看着叶青那笑容,总是感觉到一丝不怀好意在里面。

    “啊?哦。”叶青装模作样的愣了一下,不过在后退一步的时候,却是突然伸手向钟晴的肩膀。

    钟晴刚想要躲避,就听见叶青说道:“别动,一片树叶而已。”

    随着叶青的手从钟晴的肩膀掠过,而后指尖瞬间划过钟晴吹弹可破的脸颊时,钟晴瞬间脸色通红,有些羞怒的看着嬉皮笑脸的叶青怒道:“你……哪有树叶儿?”

    “看错了,不好意思啊。”叶青把刚刚擦过钟晴脸颊的手指,先是放在鼻尖做陶醉状的闻了闻,而后又把食指放在了嘴边,对着食指做了个亲吻的动作后,又把食指指向了钟晴的脸颊。

    “你……无赖!”钟晴气的脸色通红,白了叶青一眼后,便低着头快速离去。

    走到月亮门处,再次见到自己的宫女,心情略微平复了下后,回头再望下树下,叶青的人影却是已经消失不见。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叶青再回到长安后,每天则都会被白纯逼着读书,但每次书面从来没有翻页,叶青就已经打着呼噜睡着了。

    白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自己替叶青去参加科举,但每次看着当事人一脸不在乎的样子,白纯就又会冷哼一声,心里忿忿道:看你考不中之后怎么办!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梁兴从外面带着李横、林光巢来到叶青正在睡觉的书房,看着叶青靠在椅背之上,双脚搭在桌面,《论语》盖在脸上以及那有节奏的呼吸声,就知道叶大人苦读圣贤书又累的睡着了。

    “如何了?”叶青抬头,任由《论语》从脸上掉到地上,看着林光巢问道。

    “夏人任雷说什么也要见你,要跟你理论理论再,不过好在,金人出现后,任雷倒是老实了,没再闹,不过这件事儿我怕是不会就这么完了的。”林光巢喝了一口墨小宝递过来的茶水道。

    “那他还能怎么着?难道他敢怂恿夏皇帝跟我大宋开战?”叶青随意的说道,心里却是不由一震!

    任雷或许不可能有这个能力,但……任雷的父亲,大宋朝的叛臣任得敬,他会不会为了替自己的儿子讨一个公道,从而陈兵之夏宋边疆呢?

    “开战是不可能的,就怕到时候又会派使臣过来交涉,反正我觉得,到时候肯定是咱们赔偿人家一些钱财之类的东西,才能算是了事儿。”林光巢轻松的说道。

    叶青没搭理林光巢的话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里道:不管有没有可能,也该让武判往那边派点儿探子过去了,再者也该问问老刘头了,这大半年过的如何,夏人跟鞑靼人之间,有没有一些进展呢?

    林光巢看着叶青陷入进了沉思当中,于是也不再言语,默默的跟梁兴喝着茶,而旁边的墨小宝,在听到院子里锦瑟的声音后,立刻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三日之后就是科举了,我这次已然是在劫难逃了,所以考官里面可有眉目了?”叶青接过梁兴捡起来的论语,才想起当务之急是要考试!

    “其他的还在斟酌,能够坐实的有三名考官,梁兴回来的那天晚上正值是上元夜,斜风细雨楼里有两名,涌金楼里有一名。至于大瓦子的如意坊,现在还不敢肯定,包括茶馆旁边的赌场里的两人,这些都在斟酌之中。”李横看着毫无生气的叶青笑着说道。

    “对了,朱熹、吕祖谦虽然也都在考官列,但如今还没有入贡院,这个可不可以做做文章?至于所说的道姑二人,没找到,不过……赵青真的出家为尼了。”李横看着要死不活、有气无力的继续躺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的叶青,最后笑着道:“人家参加科举不过是一人之事儿,你这倒好,整的好像是整个皇城司在参加科举似的。”

    “此事暂时不能让关礼知道,虽然有可能王伦都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但还是要小心为妙。朱熹跟吕祖谦不在贡院,满临安瞎转悠什么呢他们?”叶青再次把《论语》盖在脸上,上辈子就怕参加考试,没想到穿越了,竟然还特么的要参加科举,这事儿只听说过,没做过啊!

    “人家才没有瞎转悠呢,这不,自上元节回到临安后,基本上每天都是在嘉会门,而且人家也可以登上城楼了……。”李横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叶青噌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备马,去嘉会门,再会会朱熹去。”叶青搓了搓有些麻木的脸颊,率先走出书房说道。

    “那……我们要不要……。”李横在后面跟不疾不徐的放下茶杯的林光巢同时问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你们赶紧办正事儿,我能不能中进士这事儿,特么的关键还真不在我身上,而是在你们身上,能不能一举成名,就看你们的能耐了!”叶青咒骂的话语,则是引起梁兴、李横跟林光巢三人不由发出一阵轻笑声。

    走出去叶青拍了下墨小宝的肩膀,锦瑟撅着嘴满脸的不乐意道:“我去告诉小姐,公子又要跑出去了。”

    “我这是办正事儿去,把你的小情郎借我用一下啊。”叶青调戏着锦瑟道。

    小脸瞬间便红布的锦瑟,气的一跺脚,不敢对着叶青发泄不满,但敢对着墨小宝发泄啊:“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备马,天天跟个木头似的,杵在这里当桑树啊!”

    看着越来越有管家婆味道,脸红的像块红布,仿佛都能滴出汁来的锦瑟,竖了个夸赞的大拇指,在白纯从二楼阳台走出门追问他要去哪儿时,快步的跑了出去。

    走到门口牵过墨小宝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西夏良马,两人同时翻身上马,墨小宝也不问到底去哪里,只是跟在叶青的身后手提马鞭,快速的往御街之上冲去。

第三百四十一章 绕道儿

    大街小巷上元节喜庆这几天已经全部散去,整个临安城里的百姓,再次进入到了循序渐进的日常生活状态中。

    但在叶青这个所谓的历史旁观者的眼中看来,整个临安城,甚至是整个南宋,就像是一个家境殷实到无欲无求、却又不愿意清心寡欲的一个人一样。

    整个南宋,特别是整个临安城,很多的时候给人一种充满病态的感觉,人们奢侈花销、人们豪奢追求各种各样的生活态度与格调,任何事物都能够被人们赋以伤春悲秋、无病呻吟般的诗意与雅意。

    人们无处发泄的精力,使得各种各样的节日如同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朝廷意志力的薄弱与懦弱,更加使得人们的生活状态趋向于:“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的极端状态中。

    这是一个看似到处充满了勃勃生机、欣欣向荣但却外有强形、内中干竭的时代,少了一些李太白那“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无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时代特有的霸气自信与孤高自傲。

    却多了一份流于表面形式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时代的不自信跟得过且过的心态。

    望着一个个脸上洋溢着所谓幸福的笑容,叶青高坐在马背之上,心中却有一股怒其不争的怒气。

    史学家往往把南宋的繁华与富庶挂在嘴边大加赞扬,特别是南宋商业的发达,俨然已经成了华夏历史长河之中,一朵璀璨夺目的明珠。

    但在明珠的阴影下,到底又隐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宋元明清在教科书上的白纸黑字,显然在所谓专家的眼里,南宋即便是偏安一隅也是华夏之正统,金、夏、蒙古此时即便是再强大,也不过是附属。

    文房四宝被做成了店铺的招牌,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也原本就在马背上,莫名心生怒气的叶青眉头皱的更紧。

    即便是墨小宝已经在前方卖力的吆喝,但围观的人群显然不愿意哪怕是让上一步,依旧是团团围在那里,各个伸长了脖子,不知道在看着什么热闹。

    皱着眉头看着墨小宝的神色有些紧张的策马过来,急急道:“大人,信王妃出事儿了。”

    “什么意思。”感慨了一路南宋好坏的叶青,此时心情很差,就像他第一次跟白纯上街,而后前往一品楼时一样的差,不过那一次,他倒是买了一本《梦溪笔谈》。

    打量了打量四周,叶青不等墨小宝说话,便喃喃自语道:“咦?当初我买那本《梦溪笔谈》,偶遇朱熹时不就是在这一片儿吗?那书生还在摆书摊啊。”

    叶青看着空无老板的书摊,书摊上依稀可见好几种不同版本的《梦溪笔谈》。

    “金使拦住了信王妃的去路,百姓因为信王妃的身份,所以才会如此热切的围观。”墨小宝看着叶青的视线放回到自己身上,连忙用手里的马鞭指了指前方说道。

    看了看依然被人们围的水泄不通,墨小宝所说的信王妃跟金使之事儿,叶青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轻松道:“我们绕道过去,嘿嘿。”

    叶青的第一反应便是,不管信王妃跟金使之间有什么冲突,这对自己都是一件绝对有利的好事情。

    如今谁不知道汤思退跟金人走得太近,所以才被赵构阴出了朝堂,导致如今声望、影响在官场江河日下?

    而汤思退跟自己如今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若是因为信王妃跟金人的冲突,而后能把信王牵扯进来,自己岂不是就可以抽出身来,甚至是坐山观虎斗了吗?

    哪怕是汤思退还不放过自己,但有了信王这个跟汤思退也不对付的劲敌,自己最起码可以喘口气,多空出一些注意力来对付朱熹对自己的谣言迫害不是。

    “可……大人……那是信王妃……。”墨小宝不知道叶青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有些吞吐道。

    何况,在叶青心里,信王当初跟自己可是说好了的,若是以后有机会,便会一同对付汤思退,谁承想,自己这边对付汤思退,他在那边就开始暗地里联合朱熹坑自己呢。

    所以,金使为难信王的女人,对于叶青来说,自然是一件乐见其成的事情。

    “又不是为难白纯跟燕倾城,你着什么急?”叶青掉转马头,准备从御街拐入巷道绕过眼前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地方。

    “可……您不是还说,信王妃还提醒过您小心朱熹吗?”墨小宝虽然不希望叶青就如此放手不管,但看着叶青调转了马头,也只好跟着调头准备绕道而行。

    而此时在旁边围观的人群中,金国尚书左丞石烈志,以及刚刚被皇城司放出来,梳洗一番后的夏国使臣任雷二人,正皮笑肉不笑的,把信王妃与她的宫女,拦在了文房四宝的门口。

    “信王妃竟然亲自买文房四宝,怎么?难道王府里还缺这些吗?或是说……信王舍不得给你啊?若是如此的话,信王妃不如跟我一同前往金国如何?我金国可谓是要什么有什么,即便是信王妃想要天上的星星,我石烈志也要给信王妃摘下一颗来博得美人一笑。”石烈志显然是没事儿找事儿,刚刚与任雷从汤思退的府上出来,不想在这里竟然就碰到了,在太子大婚之时,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信王妃。

    “请你让开。”信王妃与宫女挤在一起,寒着脸说道,而袖子里的手,此时已经紧紧握住了当初叶青给她的那只弓弩。

    “让开?信王妃难道就是如此对待上国使臣吗?别忘了,你们圣上可是我们大金国皇帝的侄儿,所以论起来,信王妃你该如何称呼我大金国皇帝啊?”石烈志言语虽然轻佻,但神色之间却是平静的很。

    虽然信王妃的美貌确实让他心动,比起汤思退送他的二十名少女,端庄温婉、高贵大方的信王妃显然是更吸引他的目光,可他也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信王妃,怕是难如登天,何况如今宋国的皇帝,还颇为倚重信王呢。

    但若是能够借着今日偶遇信王妃,那么轻薄一下信王妃,羞辱一下信王,对于他石烈志来说,也是颇有成就的一件美差事儿不是?

    所以此时看着娇美的脸颊布满寒霜的信王妃,石烈志心中笑的是更加的开怀了。

    任雷跟金国随从站在一旁,环顾着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阻止石烈志,调戏他们王妃的大宋百姓,则也是越发的肆无忌惮。

    虽然当着石烈志的面,不敢对石烈志中意的信王妃动手动脚,但调戏调戏信王妃旁边,紧紧与信王妃缩在一角的宫女,想必石烈志自然是不会有意见吧。

    于是任雷呵呵笑着,脚下迈着大宋文人士子特有的四方步,淡淡道:“信王妃,若我是你的话,在轻而易举的就得到石大人的青睐时,可是会立刻就点头答应先陪着石大人,找一出清净的茶馆儿了,酒馆儿了谈谈心,而后再叙叙情谊,小丫头你说是不是啊。”

    石烈志听的是开怀大笑,目光自始自终,都没有离开信王妃那吹弹可破、美若天仙的脸蛋儿。

    任雷听到石烈志笑的如此开怀,心中更是大定,在走到信王妃跟宫女跟前后,缓缓伸出手往那直往后躲的宫女脸蛋儿上抹去。

    “你住手。”信王妃把宫女往自己的怀里拽了拽,而后被宫女抱在怀里的文房四宝,因为宫女的紧张瞬间掉了一地。

    “我若是不住手信王妃又能如何?哦,对了,你可以求石大人,只要石大人说让我住手,我就立刻住手,如何?”任雷阴测测的笑着,手则是在空中,显然并不是很着急伸向宫女的脸颊之上。

    “你……。”信王妃再次把宫女往自己这边紧了紧,两个人抵在墙角,显然是已经毫无退路。

    “怎么?难道信王妃以为我不敢吗?”任雷一边说,一边便再向前紧追一步,眼看着手就要碰到宫女的脸颊时,便听见耳边响起啪的一声,而后自己伸长了手臂的手腕,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任雷怒然回头,只见一个眼熟的少年端坐在马背之上,正拿着长长的马鞭在空中摇来摇去。

    “小兔崽子,你找死是不是?”任雷勃然大怒,一把抽出自己腰间的腰刀,作势就要往骑着高大的骏马,正在人群之中往里面挤的少年。

    “任雷,人家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倒好,不到三个时辰你就开始又在我大宋胡作非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起来了啊。”叶青端坐在马背之上,跟在墨小宝的后面,缓缓往人群之中挤去。

    而随着墨小宝那隔空一鞭打在了任雷的手腕上,围观的百姓开始不自觉的给让出了一条通道,窃窃私语之声也因为叶青跟墨小宝的到来,开始渐渐变成了指责石烈志跟任雷的声音。

    “你……。”任雷看着墨小宝骑着马闪向一边,而后便出现了那张,他这辈子至死都不会忘,做梦都想要把此人碎尸万段的,带着随和笑容的脸颊。

    “你什么?我告诉你,今天就是你爹亲自来此,也救不了你,信不信?”叶青俯下身子,胳膊放在马鞍上,任由胯下的战马走到任雷的跟前,居高临下的淡淡说道。

    “难道我石烈志也救不了他吗?还未请教叶大人,夏国使臣任大人犯了大宋律法的哪一条罪名呢?”石烈志微微仰头,带着冷笑问道。

第三百四十二章 正当防卫

    叶青俯身趴在马背,双手拄着马鞍,扭头看着一脸自信的石烈志,淡淡的抛出两个字:“你猜。”

    不理会石烈志因为人群中传来的哄堂大笑之声,而显得有些发怒的神情,翻身下马后一脚便把愣在马前的任雷,给踹到了人群之中。

    随着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叫声,而后齐齐紧张惊慌的往后退去,把一屁股撞进人群之中,而今滚落到地,一身刚换的衣衫,一下子又变得尘土满身的任雷,给独立了出来。

    “怎么?不服?来,起来看我还敢不敢踹你。”叶青看着一边起身一边怒目望向自己的任雷,不等任雷站稳脚跟,又是又快又重的一脚踹在了任雷的小腹处。

    任雷再次发出一声疼痛的闷哼声,痛苦的弯着腰而后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

    人群再次发出一阵惊呼声,而后又齐齐往后退了几十步。

    “起来我还给你踹坐下,不信你还可以试试。”叶青嘴角随和的笑意,渐渐变得冰冷了起来。

    “叶大人难道就是如此对待来大宋贺喜的别国使臣吗?”石烈志看着叶青的背影怒哼道,随着一挥手,身后的几个随从,立刻向叶青的后背扑了过去。

    “小心……。”

    “大人小心。”

    墨小宝跟钟晴几乎是同一时间向叶青发出警告声,而墨小宝也几乎是在喊完之后,立刻便冲了过去。

    “放肆!我大宋行都岂容尔等撒野!”叶青眼神冰冷的扭头,手里赫然多了那把野战刀。

    被握在手里的野战刀,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在第一个金人冲过时,刀柄顺势便砸在了其肩胛骨上,随着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声,收回手臂的同时,胳膊肘便重重的击在了面门上。

    鲜血瞬间染红了金人的正面目,惨叫声也变得更加的撕心裂肺,躲过另外一名扑过来的金人,本就心中带着莫名怒气的叶青,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直直望着站在不远处的石烈志,在旁边金人再次扑过来时,手里的野战刀看也不看的直接从金人的脖颈间掠过,随着一声闷哼,以及石烈志的面庞抽了抽,完全不敢相信,叶青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他的随从。

    墨小宝别看如今年纪还小,但这段时间跟其他几人,被梁兴等人调教的可谓是一点儿也不差,手上的功夫可谓是狠辣阴险至极,踢裆撩阴腿这些没有墨小宝不会的。

    所以只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五名金人随从已经是两死三伤,而受伤的三人之中,其中两个都是中了墨小宝的阴招,此刻正痛苦的捂着小肚子在地上打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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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对于叶青敢于直面蛮横无理、成心挑事儿的金人时,痛下杀手的行事风格,除了感到一丝的震惊跟不可思议外,心里头倒是颇为佩服叶青的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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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说刚才那番话吗?”叶青依然拖拽着任雷的头发,走到石烈志面前冷声问道。

    一身乳白色宋人长衫的石烈志,视线从叶青那充满冰冷的脸上缓缓转移到任雷的身上。

    此时的任雷,双手高举过头顶,如同一只大马猴一样,半蹲不蹲的猫腰弯膝、撅着屁股伸长着脖子,两手时刻防备着叶青抓住他头发的手。

    “他只不过是跟信王妃打个招呼而已,但叶大人却是光天化日之下不光殴打夏国使臣,而且还杀了我大金国的两名随从,想问叶大人,大宋朝廷何时变得如此粗暴野蛮了?无故当街杀人、殴打使臣,想必这在大宋也是重罪吧?”石烈志面色阴沉,静静的看着叶青道。

    “自然,若是无辜当街杀人,殴打他国使臣,必然是重罪,想必就算是在贵国,这也算是重罪吧?是不是应该砍头的罪呢?在我大宋同样如是,不过在下并非是无辜当街杀人,而是正当防卫而已。”叶青抬起另外一只手,看着野战刀刀刃上湿乎乎的血迹。

    而后便在石烈志那乳白色的衣衫胸口处轻轻擦拭着,嘴里继续说道:“总不能敌人要杀我,我就站在那里无动于衷的等着敌人来砍吧?你当我是眼前这些看热闹的宋人啊,面对敌人的刀,就只会躲避或者是任杀仁剐?”

    随着叶青说话的同时,以及叶青轻松自得在石烈志胸前擦拭匕首的动作,围观的人群之中开始出现一阵骚动,甚至有些人,因为叶青的话语,不自觉的低下了头,仿佛叶青说的那看热闹的宋人,便是单单指他一人似的。

    自然,也会有一些人,认为叶青杀了人,还在人家胸前擦拭刀身上的血,有些太过于猖狂了。

    石烈志站在叶青的面前一动不动,也不阻止叶青以他衣衫擦血的举动,默默的看着自己乳白色的儒衫胸口处,多了几道刺眼的血迹,看着叶青收回那把黑漆漆的匕首,才冷冷道:“但终归人是你杀的,不管是叶大人还是宋国,都该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才对。想必,大宋律法上,并没有杀人不犯法、可以不追究之说吧?”

    说完后,随着围观的人群再次出现一阵骚动,只见大理寺卿汤硕带着几十名禁军,陪同着金国户部尚书张玄素、御史大夫安彦敬向这边跑了过来。

    安彦敬跟张玄素,以及眉头紧皱,眼睛对着叶青冲满杀意跟怒火的汤硕,先后向石烈志行礼后,随着汤硕一挥手,于是瞬间那几十名禁军,便把叶青跟墨小宝的身后围了个严实。

    “怎么没有?当然有,正当防卫便是说你我眼前发生的事情。”叶青毫不在意身后的禁军,以及张玄素、安彦敬跟汤硕同仇敌忾、怒目而视的眼神,咧开嘴笑着回答石烈志的话。

    随着叶青脸颊上的一抹鲜血跟着笑容一起绽放,此刻在石烈志等人的眼里,叶青整个人仿佛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妖艳跟诡异。

    “有吗?”石烈志扭头看着汤硕反问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大宋律法写的很清楚,至于所谓的正当防卫,我自任大理寺卿以来,还从未听过如此荒谬的律法。”汤硕对着叶青恨恨的说道。

    此时一旁的钟晴跟她的宫女,在看到汤硕赶过来的时候,一颗心就开始在往下沉,想都不用想,连她都能看出来,叶青今日因为帮自己,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望着被禁军团团围住,脸颊带着一抹鲜血,虽然还露着笑容的叶青,钟晴心中焦急之余,却也是无计可施。

    她虽然在王府向来不过问任何事情,但有时候也会听到一些人嚼舌根,而这些时间里面,被说闲话最多的便是那被人团团围住的叶青。

    而叶青与汤思退之间的过节恩怨,自太子大婚之后,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如今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他杀了两名金人,又殴打了夏国使臣任雷,人证物证俱在,叶青即便是想要抵赖都无法抵赖了。

    钟晴的目光扫过自禁军到来后,便远远观望、窃窃私语的围观人群,她不相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敢对着汤硕、石烈志等人替叶青说句公道话。

    “没有吗?”钟晴听着叶青那淡淡的语声传来:“若是没有,那么现在加上这一条就是了,免得以后有些恶徒恶狗跑到他人的家里打杀闹事儿,而失手伤了恶徒恶狗的主人家,都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那样的话,主人家岂不是太冤枉了?”

    “信口雌黄、狡辩之言,我身为大理寺卿,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律法可以随意加减的,来人啊,把杀人之恶徒拿下,带回大理寺严加审讯。”汤硕站在石烈志的身旁,大声说道。

    此时的石烈志却是从容不迫,脸上挂满了轻松自在的笑意,看好戏般的看着叶青要汤硕拿下。

    “慢!”一道带着一丝颤抖跟紧张的女声响起。

    汤硕、石烈志、叶青等人几乎是同时扭头,只见信王妃与捡起文房四宝后,又抱在怀里的宫女,往前走了两步之后,待看到众人的视线齐齐望向她们主仆二人时,一下子又吓得站住了脚步。

    不过即便是如此,信王妃还是强自镇定道:“今日之事儿,并非是叶大人之过错,而是金人率先无理取闹,拦住了本宫的去路,并以言语轻薄……轻薄本宫的宫女。所以今日之事儿,错在金人,叶大人只不过是打抱不平时失手伤了人,错不在叶大人,这里围观的百姓都可以替叶大人作证。”

    钟晴的言语虽然结巴,还带着一丝的紧张,但还算是条理分明,甚至是暗暗偷换了概念,只提叶青伤人一事儿,绝口不提还躺在地上的两名,已经气绝身亡的金人死尸。

    随着信王妃紧张略带结巴的说完后,汤硕则是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而后与叶青先后向信王妃行礼。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一致对外

    张达道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进了朱熹、吕祖谦跟吕祖简陪同信王刚刚进入的乐坊三楼。

    随着张达道慌慌张张的向信王赵璩说着御街之上发生的事情,信王眉头瞬间拧在了一起,立即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之后,第一眼便看到了信王妃跟宫女在御街上的身影。

    “人是谁杀的?”信王沉声问道。

    张达道在一侧看了一眼后连忙说道:“是叶青杀的,为了帮王妃解围而为之。”

    像是怕信王不明白一样,张达道连带着为何杀人的原因,也一并告诉了信王。

    朱熹跟吕祖谦互望了一眼,两人识趣的都没有在这个时候开口,毕竟事关信王妃声誉,即便是他们想要针对叶青,也不得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

    毕竟,若是此刻对叶青落井下石,那么就不单单的是继续得罪叶青了,而是连带着会得罪,好不容易跟他们站在同一立场上的信王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信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跑下来去帮信王妃解围,而是脸色阴沉无比的望着御街之上,围成一团的百姓跟信王妃等人,低声说道:“祖简,下去看看到底何事儿,若是无事儿,你亲自送信王回府。”

    “是,信王。”吕祖简行礼后问道:“那叶青一事儿……。”

    “不必理会,送信王回府便是。若是金人阻拦……就把事情照例往叶青身上推就是,不论如何,也要尽快送她回府,一仆一主跑到大街之上,成何体统!”信王最后的话语,连朱熹等人都能够听得出来,信王显然是对着御街之上的信王妃所言的。

    吕祖简默默点点头,而后便往楼下走去,留下了心照不宣的朱熹跟吕祖谦,心照不宣的对着彼此笑了笑。

    吕祖简几乎是与韩?腚型?备系饺巳号员撸?诤?腚杏昧Ψ挚?巳汉螅?雷婕蚋?诤?腚猩砗螅?屑さ囊恍Γ??笸?锩婕啡ァ?/p>

    当两人挤到禁军旁边,吕祖简亮出自己的腰牌时,也恰巧听到了信王妃对叶青的辩护。

    汤硕并没有发现已经站在禁军旁边的吕祖简跟韩?腚校?醋乓肚嘤谒??螅?宰判磐蹂?欣窈螅?逭?源堑乃档溃骸靶磐蹂?搜圆钜樱?苯中行自谖掖笏温煞ㄖ?弦咽侵刈铮?慰鲆肚嗨??勾蛑?四耸巧瞎?钩迹?说榷窳又?形??戮筒皇撬?运?肀隳芄磺岫?拙俚姆智宄?税桑克?猿家晕烁?瞎?鹗挂桓龉?溃?参?宋掖笏喂?耐?细?擞胧拢?剐枰??卮罄硭律笱吨?螅?拍苤??湔嬲?恼嫦唷!?/p>

    说完后,汤硕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口才,自从汤鹤溪死后,汤硕就像是开窍了一样,突然之间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儿,比起之前来,都要显得沉稳、谨慎了很多,完全没有了之前冒进、大大咧咧的行事作风。

    汤硕刚要再次让禁军拿人,便看见石烈志突然抬手制止道:“信王妃不愧是才思敏捷、伶牙俐齿,轻而易举的就把两条人命变成了失手伤人,在下与夏国使臣任大人与您打招呼一事儿,则在信王妃嘴里变成了轻薄您的宫女。石某很想知道,有信王妃这样的珠玉在前,任雷又岂会无视信王妃而去轻薄您一个宫女?此等话语怕是不合乎情理吧?”

    “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你狡辩,在场的众人都看到了,而事实又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够抹去的。”信王妃冷冷的说道。

    旁边没有说话的叶青,却是在心里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钟晴还真是一只不谙世事的笼中金丝雀啊,压根儿就没有反应过来,石烈志刚才一番话就是给她在挖坑,是打算一勺烩把她连自己一勺烩吗?

    “那好,既然信王妃信誓旦旦的认定,是任雷轻薄您的宫女在先,叶青乃是抱打不平替您解围,那么信王妃不妨也一同前往大理寺如何?若是大理寺认定您所言属实,在下跟任雷向您道歉,但若是您所言,经大理寺查询并非是事实真相的话,那么信王妃可要好好考虑下后果跟影响才行。”石烈志一副云淡风轻,成竹在胸的样子。

    一身乳白色的宽袖儒衫,若不是胸前那刺眼的几道鲜血,倒是颇有一番名士的风度翩翩。

    “去就去,难不成大理寺还会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助纣为虐!”信王妃面对围观的百姓,以及那几十名禁军等人,大概是因为紧张的缘故,所以毫不思索的便答应道。

    “叶大人,如何?”石烈志微笑着问道。

    叶青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信王妃,真想冲她那没脑子的话语竖个中指,不过他也知道钟晴乃是一番好意,是为了帮自己作证,才会突然跳出来帮他解释。

    这也打消了叶青心头原本的疑虑,深怕这是信王跟金人以及汤思退合起伙来阴自己。

    “谁都知道我跟大理寺之间有过节,所以若是我进了大理寺,汤大人要是假公济私、公报私仇的话,那么我是连个诉冤的地方都找不到的。不如这样吧,此事儿正好也跟大理寺无关,临安府、礼部、刑部又没人在场,皇城司又正好关押过任雷半个多月,不如就赶个巧,趁着任雷在皇城司有案底,不妨移步皇城司解决如何?”叶青嘴角的笑意,加上脸上的一抹鲜血,比起石烈志刚才云淡风轻的劲头还要云淡风轻道。

    随着皇城司三个字从叶青的嘴里说出来,人群之中又发出了一阵的惊呼声,显然是谁也没有想到,失手杀人、伤人的,竟然是皇城司的人。

    于是不少人的心里,一下子不由的变得轻松了起来,在他们看来,皇城司这个虎口衙门的人,近小一年来,越来越不好招惹了,而且也比之前更加的神秘跟歹毒了。

    “叶青,你放肆,大理寺难道也不被你放在眼里了吗?大理寺主管……。”汤硕一怒,指着叶青就质问道。

    而石烈志却是丝毫也不着急,从容不迫的用眼睛指了指叶青身后,全副武装的禁军,而后看着叶青淡淡道:“在下即便是想要答应,但……你身后的禁军跟汤硕汤大人怕是也不会答应,难不成叶大人以为就凭你跟旁边的小厮,就能带走我们这些人前往皇城司?”

    “是吗?”叶青反问道。

    而后叶青旁边,半边脸此时才有了些肿胀的墨小宝,把小拇指放在嘴边,对着天空吹了三声两长一短的尖亮口哨声。

    几乎是同一时间,围观的人群之外,便响起了急促的沙沙脚步声,随后看热闹的临安百姓,瞬间惊作鸟兽散,在他们身后凭空便出现了百十来人,全是一身黑色甲胄的皇城司禁卒。

    围观的人群瞬间向两旁散开,让开了一道宽敞的通道,看着手持弓弩的皇城司禁卒,一个个面色沉静、带着一丝肃杀的凝重,而后端起手里的神臂弩,对准了那五六十名,开始有些惊慌的禁军。

    “请吧石大人。”叶青做了个请的手势,微笑着对脸色开始沉下来的石烈志说道。

    “此乃是大理寺的职权范围之内,皇城司自己犯事儿,自己办案,天底下可有这个理儿?还是说我大宋律法之上,也有如此的规定?”汤硕挡在石烈志跟前,再次手指叶青道。

    叶青扭头看了看,在皇城司禁卒神臂弩的威慑之下,一个个禁军摘下自己的腰刀后,正要说话,便看见吕祖简跟韩?腚型?弊吡斯?础?/p>

    “我认为倒是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汤大人跟叶大人之间多有不合,若是去了大理寺受审,别说是叶大人,就是在下都信不过汤大人的人品,又怎么可能让叶大人信服呢?所以……我觉得,叶大人所言有理,这位石大人,还有位任大人等等使臣,不妨就前往皇城司了解此案便是。还是说这位石大人,难道也怕我大宋的朝廷衙门不成?”韩?腚锌醋怕雷婕蛟谙蛐磐蹂?欣瘢??笠哺?判欣窈螅?懵醪揭槐咦咭槐咚档恼镜搅艘肚嗟呐员摺?/p>

    “你是什么人?这里岂是你能插话的地方?”石烈志眉头一皱,看着韩?腚形实馈?/p>

    “某五河军统制韩?腚校?腋改耸侨缃竦谋?可惺楹?希??笕硕约腋赣Ω檬煜ぐ桑坎唬?蛐硭凳墙鸸??暗幕实鄱约腋赣Ω闷奈?煜ぐ桑俊焙?腚泻敛桓??抑疽坏愣?槊妫?苯油??抑镜冉鹑说纳丝谏先鲅巍?/p>

    当年完颜亮过江攻镇江、而后兵败扬州,最后被属下所杀时,韩诚便是镇守镇江的五河军的统制。

    所以严格意义上说,虞允文在扬州击败完颜亮所率领的金兵时,韩诚已经在固守的镇江,率先一步挫了金人的士气跟锐气,从而给了虞允文更大的击败金人的胜算。

    石烈志的脸色终于是再次变了变,开始有些阴晴不定的打量着叶青跟韩?腚辛饺耍?那橐步ソタ?急涞贸林亓似鹄础?/p>

    可以这么说,站在石烈志跟前的两名年轻人,可都算是与他们金国有过交锋记录的。

    韩诚、韩?腚凶允遣槐囟嗨担?诮鸸?氖焙颍?椭?牢搴泳?丫?烧蚪??镏萘耍??庖淮喂?吹氖焙颍?衷僖淮翁?担?搴泳?诟?涣送持浦?螅?蚴窃俅斡裳镏葑?蚪??/p>

    这让石烈志在来的路上,甚至有些怀疑,宋廷之所以如此调动五河军,是不是为了提示他们,当年先帝完颜亮兵败扬州、继而被属下所杀的耻辱一事儿?

    而关于叶青,最起码他现在从汤思退那里已经了解到,不论是第一批他们想要送过来羞辱赵构的赵宋宗室、跟五百禁军的全军覆没,还是这一次他亲自带过来的赵宋宗室在嘉兴的离奇失踪,都跟眼前的叶青有着直接的关系。

第三百四十四章 征服

    因为韩?腚幸环?c忠肚嗟幕坝铮?谜驹谑?抑靖?暗奶浪叮?成?蚴窃嚼丛侥芽础?/p>

    虽然有金人石烈志在旁边为他撑腰,但一下子要面对叶青跟韩?腚卸?耍?浪痘故且廊痪醯米约河行┦频チp。?行┪蘖θジ?肚嘤牒?腚星勘纭?/p>

    何况,如今自己带来的禁军,已经被缴了械,被皇城司的禁卒,在百姓的叫好声中缓缓带离了现场。

    看着那两具金人的尸体,也被皇城司的禁卒带走,汤硕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石烈志,而后扭头之余,则看见了正在信王妃旁边,劝说其离开的吕祖简。

    于是汤硕此时也顾不得吕祖简是谁的人了,只知道吕祖简乃是大理寺的少卿,是他的手下,所以想也不想的便开口道:“吕少卿,依你之见,该是大理寺来审此案,还是皇城司带走来审此案。”

    汤硕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话语中的语病,此时已经完全脱离了争执的本质,已经由叶青杀了金人的事情上,经过短短的时间后,变成了到底谁该来审理此案的争执。

    石烈志不悦的看着毫不自知的汤硕,心中冷笑不已,也渐渐明白,汤思退之所以被赶出朝堂,并非是没有一点儿道理可言啊。

    最起码就汤硕这样的草包,怎么可能给予汤思退在朝堂斗争之中以强有力的帮助呢!完全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草包蠢货!

    吕祖简之所以没有从一开始便请信王妃离开,就是顾及到汤硕若是看到自己,会不会也强行把自己拉进这个,信王不愿意参与的漩涡冲突当中。

    所以也是看着韩?腚泄饷髡?笞叩揭肚喔?埃??枰肚嗲坑辛Φ闹c趾螅?醋胖谌说淖14饬Γ?急环旁诹艘肚喔??腚辛饺松砩虾螅?獠偶泵e艿叫磐蹂??埃?m?15糖胄磐蹂?馗??/p>

    此时看着汤硕迫切的望向自己,希望自己能够与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以此来维持大理寺的威严,心中则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因为在旁边的信王妃,在听到汤硕的话语后,立刻在他旁边低声的说道:“请吕大人三思,今日金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本宫不敬,又有轻薄芳菲之实,便是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他们有大理寺卿汤硕撑腰,支持他们为非作歹。所以还希望你莫要因为他乃是你的上官而屈服。想必信王他也不愿意看到,你因他是上官而向他屈服顺意吧?”

    随着信王妃说完后,石烈志、汤硕等人,包括叶青跟韩?腚校?彩峭?皇奔洌?涯抗舛纪断蛄寺雷婕虻纳砩稀?/p>

    此时的吕祖简心中充满了紧张,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忍受着炙热的煎熬,想了下后还是咬牙说道:“汤大人,下官只是奉命送信王妃回府,至于此间发生的事情,下官还请汤大人明断便是。王妃请。”

    说完后,吕祖简便急不可耐的请信王妃快快离开这是非场,在场的各位,即便是最不值一提的叶青,也非是一个人一件事儿就能扳倒的,今日之事儿,怕是朝廷要么赔偿,要么因此怪罪叶青了。

    但不管是哪种结果,跟他都没有关系,他要做的,只是奉命把信王妃安全送回王府即可。

    “信王妃乃是当事之人,此件事情未了之前,信王妃怎可说离开就离开呢?”石烈志向前踏出一步,意有阻止信王妃会跟吕祖简离去。

    而叶青在石烈志踏出一步后,也顺势迈步向前,挡在了石烈志前方,注视着石烈志说道:“信王妃身份尊贵,岂可在此多做停留,何况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又岂能劳尊贵的信王妃忧心?我大宋百姓与在下对此事已经看的明明白白,信王妃乃是无辜受之牵连,没有任何必要留在此多做停留。吕大人,还请您送信王妃回府便是。”

    “叶大人这是要当众包庇、徇私枉法不成?还是你当我大金国的使臣,会像这个狗东西一样,因为你杀了两个人,我就怕了你不成?”石烈志突然厉声对眼前的叶青狠声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到了我大宋就该依我大宋律法行事!就算你是龙,到了我大宋行都临安,你也得给我老实的盘着,是虎也得给我老实的卧着!当众欺侮、拦阻妇女,调戏宫女,没把你一同抓起来,已经是看在你身为金使的份儿上,给你留了几分颜面。若再不识抬举,就算是你大金国的皇帝在我大宋行都犯事,我也敢抓起来问罪行刑!”叶青面对满面怒气的石烈志,毫不相让、针锋相对着同样厉声喝道。

    在皇城司禁卒离开后,又渐渐围拢过来的百姓,随着叶青的话音落地后,人群之中立刻传出了稀疏的几道喊好的声音,随着那几人的带头,一时之间,众百姓也跟着喊了起来。

    “你金国可以抓我大宋二圣,我们自然也可以抓你们的皇帝……。”

    “说的解气,这就叫报应!”

    “金贼窃我国土,还我河山。”

    随着人群中的高呼声越来越多,越来越高涨,四目相对,同样带着浓浓杀气的石烈志跟叶青,此时才不约而同的缓缓往后退了一步。

    韩?腚斜灰肚嗟囊环?坝铮?鸷车恼?鋈硕加行┗秀保?醋乓肚喽钔贰2弊佑胧?抑径钔贰2弊又?希??乔嘟畋下兜难?樱??耆?嘈牛?羰怯谐?蝗照嬗心敲匆惶欤?挡蛔颊飧鲆肚啵?娴幕岚呀鸸?幕实鄹?チ酥巫铩?/p>

    而就是这么一番看似意气用事之下言语,谁也不曾想到,在多年以后,真的被叶青做到了,甚至真的就在公堂之上,对大金国皇帝进行了审讯与刑判。

    钟晴同样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缓缓抬起头,望着那高大、狂妄,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豪迈之势的背影,她敢肯定,自大宋朝立国至今,自大宋二圣被金人俘虏去北地,后宫嫔妃被金人糟蹋那一天起,怕是大宋朝没有一个人,敢当着金国使臣的面,说出这么一番振奋人心,又让人替他捏了一半冷汗的豪言壮语!

    钟晴仿佛感觉到自己整个心房、整个人都在因为叶青的那一番话在颤抖,望着那高大、不可一世的背影,心中莫名的悸动之余,却是有种心醉神迷的感觉。

    石烈志阴沉带着杀气的目光,缓缓从叶青那同样充满杀气的眼睛上移开,随着石烈志的视线扫向人群之中,所到之处,原本还高亢、高呼的百姓,瞬间又变得是鸦雀无声。

    “好!很好!说的很好!”过了好一会儿,随着人群安静下来,再次把目光投向叶青后,石烈志沉声缓缓说道:“今日之耻我石烈志记下了,你叶青杀我随从之事,今日我不追究,更不会向你们的皇帝说哪怕一个字!但……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为你这句话付出代价!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随着石烈志说完后,钟晴没来由的心口一松,她很担心,若是两人再如此针锋相对下去,今日必然会有一个要倒下去的,看着转了性的石烈志,只是对着叶青说出了狠话,她心里开始祈祷着叶青,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再跟石烈志对峙了,还是先平息事件,从长计议以后该如何是好才对。

    但显然钟晴的愿望要落空了,就在她希望叶青一个字也不要说,就让石烈志带着金人跟汤硕赶紧离去的时候,叶青又让她气愤的开口了。

    “石大人,我家乡有句话,我觉得应该奉送给今天的你。”叶青在准备扭身离开的石烈志回过头望向他时,低头笑了下后又抬起头,目光闪过从未有过的认真跟坚定,直视石烈志,一字一句道:“那就是: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唱……征服!”

    听完叶青的话,石烈志眉头皱了皱,显然他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看着叶青那认真跟坚定的眼神,当下还是冷笑了下道:“那我就拭目以待,在这之前,我会留着你的狗命,让你出使我大金国。”

    汤硕看着石烈志带着张玄素等人离去后,看了一眼叶青跟韩?腚校?滞?送?辉洞Φ男磐蹂??雷婕颍?抗庠俅位氐揭肚嗟纳砩希?湫Φ溃骸耙肚啵?袢罩?露笕怂邓?换岣嫠呤ド希??铱墒腔嵋蛔植徊畹馁髯嗍ド希米晕?? ?/p>

    随着众人的离去,钟晴不顾吕祖简的阻拦,带着宫女芳菲来到叶青跟韩?腚懈?埃?仁窍蛞肚嗟佬唬??罂戳丝垂??挤苹忱锏奈姆克谋Γ??杂种沟挠挚戳丝匆肚啵?詈笤蚴翘究谄??兆吡肆讲胶笸蝗慌ね匪档溃骸耙洞笕耍?侍?笕媚闼捅竟?南阍恚?忝魅湛苫崴屠矗俊?/p>

    “……?”叶青先是一愣,而后急忙说道:“是,臣明日便亲自给您送过去。”

    看着钟晴与吕祖简离开,旁边的韩?腚性蚴切a诵Γ??罂醋乓肚嗟溃骸耙洞笕苏媸谴虻暮盟闩贪。?袢罩?露??率切磐跻院蟊慊岫阅愎文肯嗫戳税桑磕憧矗?饬?磐蹂?技辈豢赡偷南蚰阋?窍阍恚?粤耍?裁词焙蛞菜臀乙恍?考依锏姆蛉思揖焯焯炷钸叮??弈胃?韭虿坏剑?挥泄?锔?挠邢薜募缚槎??伊?杂枚疾恍小!?/p>

    “没问题,就冲你今日出言帮我……。”

    “我不是帮你,而是我帮我大宋朝廷而已,金人虏我二圣、窃我半壁山河,如今在我大宋行都还如此横行霸道,若是都像汤硕那般鼠辈,我大宋早晚要亡于金人的铁蹄之下。所以,今日我出言相助,实则是想要替我大宋朝廷,守住像你这样有热血抗金之志的豪杰!”

    “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叶青看着一家酒馆的招牌,对着韩?腚懈罩噶酥福??腚性蚴且丫?氏嚷醪阶吡私?ィ档溃骸霸袢詹蝗缱踩眨?胤剿淙徊盍艘恍灰?芯浦?司秃谩!?/p>

    “奉陪到底。”叶青也朗声笑道,随后跟着迈进酒馆里头。

    “不醉不归!”韩?腚锌醋抛蓝悦娴囊肚啵?倨鹗掷锏木仆牒浪?馈?/p>

    (ps:猜猜到底征服了几个人?)

第三百四十五章 血红诡异

    嘈杂的小酒馆内,叶青与韩?腚辛饺艘膊唤簿浚?虻サ牧降佬〔耍?饧恿胶?疲?饺吮阕?谀抢锟?己攘似鹄础?/p>

    随着与石烈志等人冲突时的凌厉情绪渐渐从心头散去,一边喝酒一边望着这嘈杂的酒馆周遭的百姓,叶青不由感到心头一阵阵暖暖的。

    不知为何,经过今日之事儿,他仿佛感觉自己好像才算是,真正融入到了大宋朝的生活当中,甚至再准确一些来说,他有种仿佛被历史、被扎根基层的大宋接纳的愉悦与舒心的感觉。

    就像是做了好人好事儿之后,心里没来由的有一股莫名的安慰跟欣慰的感觉一样。

    即便是随意的扭头,或者是跟韩?腚薪惶钢?保?饺硕寄芨芯醯剑?鼙咂渌?瓶褪辈皇蓖豆?吹那张澹乓凰烤次返哪抗狻?/p>

    所以当王伦跟林光巢站在酒馆的门口时,当叶青准备掏钱结账时,曾经被他认为只认钱的南宋商贾,却是一脸恭敬的连连推辞,说什么也不要收叶青跟韩?腚械木魄??/p>

    酒馆掌柜的在嘴里推辞当中,还会夹杂着一些对叶青今日行为的夸赞跟敬服,说着叶青跟韩?腚心芄还饬倬乒荩?丫?歉裢獾纳凸饬耍?窀以僖??堑木魄??/p>

    王伦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看着意犹未尽的韩?腚懈?肚嘈欣竦辣鹄肴ブ?螅?獠懦遄乓肚嗬浜叩溃骸耙洞笕私袢湛墒峭?绲慕舭。?苯殖延12凵苯鹑耍?阏娴蹦慊食撬疚匏?荒埽磕慵绨蛏嫌屑父瞿源?媚愀艺庋?潘痢10薹ㄎ尢欤 ?/p>

    “汤硕这么快就……。”

    “还用汤硕禀奏吗?如此大的阵仗,当街杀死两名金人,弄的金人下来台,围观百姓多大数百人,你以为皇宫不会知晓吗?禁军八十人,皇城司禁卒一百二十三人,哪怕临安城所有人都是瞎子,也知道今日发生了非同小可的大事儿!”王伦怒气冲冲的爬上马车,叶青刚要跟着坐进去,便被一脚踹了出来:“坐在车辕上!真想让你跟着马车一路跑进宫里!”

    冲旁边的林光巢招招手,待林光巢附耳过来后,叶青刚想要说话,车厢里面的王伦就再次冷哼道:“金人不是傻子,在你喝酒的时候就出发北上了!你以为他会留下来等你玉石俱焚!”

    叶青跟林光巢互望一眼,林光巢微不可察的微微点头,而后便看着叶青被王伦带着往皇宫里走去。

    “太上皇什么意思?”马车的轱辘声在沉寂中显得很刺耳,叶青抹了一把脸,想了下还是问道。

    “不知道,但听到此事儿时是极为震怒,已经摔了好几个茶杯了,前朝的花瓶也被砸碎了两个。”王伦的声音也变得很低沉很凝重。

    “以您对太上皇的了解,会……会如何处置我?就地斩了?”叶青一条腿踩在车辕上,右手不自觉的摸向绑在小腿上的野战刀。

    “若真是这样,每年的今日,咱家都亲自带酒去看你。但怕没有那么简单……石烈志可不想你就这么死了,也怕你报复他,所以才会急匆匆的离去。”王伦显然也不知道赵构会如此处置叶青。

    叶青自嘲着笑了下,懒懒道:“这最起码说明,金人也会怕不是?若是不怕,何必急匆匆的夹着尾巴逃跑呢。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没打算杀个回马枪的。”

    整个皇宫的气氛好像都显得有些凝重,不过就在路过该是选德殿时,则是从那朱红色的宫墙那边传来阵阵马蹄之声,人群喝彩的声音等等。

    王伦不等叶青发问,便自顾自说道:“选德殿后乃是芙蓉阁跟凌虚阁,中间有一块儿专门为圣上备的校场,平日里蹴鞠、骑马、射箭等等,圣上都会在那里活动。”

    “这大晚上的圣上也不歇着?”叶青望了望不算太高的宫墙,但即便是以他的身材,还是无法看到墙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景象。

    “你难道一点儿也不担心太上皇龙颜大怒?”走到万寿桥上时,王伦皱着稀疏的眉毛问道。

    叶青一愣,明显能够从王伦凝重的神色之间,感受到一股从未见过的紧张跟凝重,想了想而后笑道:“只要能够活着,怎么处置我,我大概都能承受得来。只要不是像岳飞那般……。”

    “不过是逞了一番口舌之利,竟然还想自比岳武穆,你连岳武穆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王伦冷哼一声,便继续向前。

    “那不就是了,既然我连岳武穆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太上皇显然就不会杀我,顶多是骂我一顿而已了。再说了,又不是没被骂过。”叶青看似轻松的语气,惹得王伦又是停步回头,于是急忙说道:“我知道事情的轻重,但事已至此,已经被您带到这桥上了,我还能怎么办?我想扭头就往回跑,您倒要愿意呢不是?”

    “我倒是宁愿今日没有找到你。”王伦叹口气,而后像是有些认命似的,继续低着头往前走,只是那原本猫着的腰,此时是弯的更低了。

    叶青从未想过,一个人发怒会有这么大的威势,更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赵构真的会拿着茶杯向自己扔了过来,当茶杯砸到额头之上,当鲜血顺着额头,流过眼睛划过脸颊时,那股温热的感觉,让跪在地上的叶青,双手都快要把厚厚的地毯给抓拧在掌心了。

    “谁给你的胆子!今日放夏使任雷,而后又是一顿殴打,金人你说杀就杀,想过朝廷,想过朕的处境没有!给朕抬起头来!”赵构脸色凌厉、目光愤怒,随着手里夺过来的杯盖,被他盛怒之下没有砸中叶青,而是砰的一声砸到叶青身后的门楣上时,叶青这才缓缓抬起头。

    额头上的伤口,还在缓缓往下流着鲜血,随着叶青时不时的眨动眼睛,丝丝温热的鲜血,在顺着眼睛滑落到脸颊上时,时不时会流进叶青的右眼里。

    “臣知罪,只是臣……。”

    “朕要的不是你的解释,朕要的是金国若是趁机发难,你让朕如何处置的答案!朕才过了几年安生的日子,北伐失败之后,朕花费了多少精力来向金国求和?汤思退刚刚辞退相位,你便让朕跟金国之间再次紧张起来,你知道吗,因为你愚蠢的行为,不单让朕多年的心血白费,更是把大宋推向了与金再次开战的深渊!”赵构看着跪的笔挺的叶青,顺手再次抄起桌面上的茶杯,举起手里就要再次砸向叶青。

    只是当看着叶青那只充满鲜血,变得血红诡异的右眼时,以及那额头上的鲜血,在半边脸颊之上,划出那一道猩红的血印时,不知道为何,又缓缓的把茶杯放了下来。

    随着赵构的目光望向旁边战战兢兢的王伦,低着头的王伦,也不知道是如何得知赵构的眼神此时正望着他,连忙从袖口里掏出一条手帕,递给了跪在地上的叶青。

    叶青接过手帕,那只血红诡异的右眼看了一眼赵构后,这才抬起手,自上而下,从皮开肉绽的额头伤口处,缓缓擦拭过脸颊上的血迹。

    即便是王伦,甚至是包括赵构,都能够感受到,叶青在擦拭自己额头上的伤口时,那只手的用力的程度。

    随着叶青的手从额头之上用力的擦到下巴,不论是脸颊还是眼睛瞬间恢复了洁净。

    只是赵构的脑海里,一直都是刚才叶青那只血红的眼睛,望向自己时的样子。

    “要恨你就恨金人去吧?小不忍则乱大谋,即便你是为帮信王妃解围,但杀人之事确实属实,都下去吧。”赵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战战兢兢的宫女跟王伦低着头退出了房间,而后轻轻的把叶青身后的宫门缓缓关上。

    “起来吧。”赵构看着跪在地上的叶青,皱眉看了看被叶青双手因为用力抓起的地毯淡淡道。

    随着叶青起身,赵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在旁边的桌面上推到桌面边缘处,指了指道:“自己拿去看看,此事除了朕,无一人知晓,差事儿办好了,朕既往不咎,办不好,你也别回来了。”

    叶青缓缓走到赵构跟前,再次拿着手帕擦拭额头上留下来的鲜血,而后才拿起那封信,当着赵构的面打开细细的看了一遍:“完颜任、完颜斜,是何人?”

    “金国太师完颜宗贤的后人。”赵构的语气显得极为阴沉,甚至带着一丝丝的愤恨。

    “这是石烈志留给您的信?”叶青看着落款问道。

    “不错,今日离开之前派人送来的。”赵构像是不愿意深谈这封信的内容,缓缓靠向椅背闭上眼睛,低沉道:“石烈志在金国叫乞石烈志,只是出使时,临时起意更名为石烈志。替朕把这件事情办了吧。”

    “那臣明日就出发?”叶青心思急转,只是耽误了大半天的时间,若是自己立刻出发,说不准还真能追上那石烈志,不,是乞石烈志。

    “倒是不着急。”赵构缓缓睁开眼,看着叶青记牢了信的内容后,伸手接过那封信,而后在叶青打开灯罩后,便把那封信化为了灰烬。

    看着灰黑色的灰烬缓缓落向桌面,或者是飘飘摆摆的向地面上落去,赵构背手道:“皇太后与皇后上元节不是替你跟燕家做了媒吗?先完婚之后再议此事也不迟。”

    叶青心头一震,但依然还是不露声色的平静点头道:“是,臣遵旨。只是大后天这科举是不是就可以不参加了?”

    “科举跟你出使金国有关系吗?若是不参加,朕如何任你为大理寺左少卿,你又以何名义出使金国?”赵构此刻又表现的像是一个长辈,一个极为后辈着想的长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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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宋为图、画城为域,以山为脊、量河为疆。草原狼成吉思汗、穿越者禁军叶青、完颜金国势渐微、大理段氏与西夏,谁主华夏沉浮!谁将问鼎中原!宋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