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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叶7     宋疆txt下载     宋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一箭双雕

    “鹤溪你如何看待?”过了好一会儿,汤思退才把目光从请柬李凤娘三个字上,转移到了眉头紧锁的汤鹤溪脸上。

    “孙儿怕是免不了李府之行了,毕竟太子深得圣上喜爱,当初圣上力排众议,越过庆王赵恺而立三皇子赵?樱?妥阋运得鳎?羰浅?弥?喜怀鱿质裁创蟮谋涠??苯裉?泳突崾俏蠢吹氖ド稀6?焱跷?酥液瘛15硪源?耍?杂谑ド狭8?又?露?廖拊寡裕??浴??锒?晕??庖惶死罡??惺遣豢杀苊饬恕!碧篮紫?治龅挠刑醪晃伞9赋谷肜怼?/p>

    汤鹤溪无奈的点点头,汤鹤溪的分析不得不说是看清楚了朝堂形势,如今的太子,必然是未来的圣上,而这李凤娘,自然而然就是未来的皇后。

    李凤娘性格强势、刁蛮霸道,在还未成准太子妃之时,汤鹤溪对其就是惧让三分,要不然也不会在汤思退一开始告诉他,李凤娘成为了准太子妃时,激起汤鹤溪那么大的反应了。

    “贺礼备厚一些,诚意要足,切记一切都要小心行事儿。”汤思退点点头,挥手示意汤鹤溪下去吧。

    随着汤鹤溪离去,汤思退跟汤硕父子两人,瞬间便陷入到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汤硕对汤思退跟汤鹤溪谨小慎微的不以为然,让汤思退更加是懒得跟他说话,但为了保住汤家的显贵,他又不得不让自己这个儿子,在太子大婚之日做些什么防范才行。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汤鹤溪喃喃念着曹操的《龟虽寿》,感慨着若是自己能年轻十岁,或者是汤鹤溪能够长十岁该有多好。

    一切若是从十年前就开始布局该有多好,自己也不会转眼之间,就在朝堂之上,陷入如今这般被动的困境之中了。

    “禁军如今你手里能够信得过的有多少人?”汤思退抬眼看了下汤硕问道。

    汤硕听到汤思退开口问他,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侃侃而谈道:“禁军分离之时,儿子早就做好了准备,老弱病残、战力低下的都被我拨给了临安府,剩余的四五千人,都是青壮年为首,这些人这么多年一直被咱们家掌控,自然是都信得过。”

    汤思退默默的注视着神情得意的汤硕,如今看着汤硕这幅草包的样子,他连训斥都懒得训斥了。

    在他看来,汤硕要是能够成才,能够汤鹤溪的一半城府跟精明,他也不会活的这么累,操这么多心了。

    “你就不怕其中有皇城司叶青的人在里面?”汤思退冷冷的问道,而后起身走到身后的书房里间里,打开带着一把精致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名册走了出来。

    汤硕不说话的看着汤思退的举动,在看到汤思退再次走出来后,才不屑的说道:“就他叶青?刚刚掌管皇城司还不到一年,恐怕皇城司里的人事还理不顺呢,怎么可能还插手禁军之事儿,安插他的眼线呢,可笑。”

    汤思退冷冷的看了一眼汤硕,默不作声的坐回书桌前,打开那本名册仔细的看着,一边淡淡说道:“别小看叶青,不管是如今兵部手里的禁军,还是临安府接手的禁军,里面都少不了如今皇城司的眼线。你如今已经是大理寺卿,禁军之事儿我们能用之人,怕是也只有当年那些老人了。”

    说道最后,汤思退便摇头苦笑了起来,汤硕这个草包,把所谓的老弱病残都交给了临安府。

    但却不知道,这些所谓的老弱病残,可是真正的大宋禁军,是屯驻大军之前大宋抗金的主力,是跟金人打过仗,甚至是打过胜仗的精兵悍卒。

    当年若不是靠这些人撑着,哪里还有如今大宋的半壁江山存在!

    “这是当初我让龙大渊做的,太子大婚之日那天,挑选三百人在李道的府邸四周连同其他禁军维持坊地治安,到时候跟王之望说一声,让他这个兵部侍郎,少往那李道的府邸派遣三百人便是了。”汤思退手中拿着笔,连勾带划了一些名字后,便把那本名册递给了汤硕。

    “这……。”汤硕皱着眉头翻看着手里的名册,这里面有些人位置极为考前,但他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这些人可靠?”

    “比起你手里掌握的人选,要可靠多了。”汤思退冷哼一声,留下汤硕之后便走出了书房。

    汤鹤溪是他的一切,只要上元节之后,参加完礼部的省试,以及圣上的殿试之后,也就算是为汤鹤溪铺平了一条康庄大道。

    在汤思退看来,虽然汤鹤溪比起魏国公史浩的史弥远,如今兵部尚书韩诚之子韩?腚卸家?蛭?炅洌??砑改瓴挪饺氤?谩?/p>

    但汤鹤溪也有着他得天独厚的优势,那便是有他这个右相的祖父,以及大理寺卿父亲这两大政治资源。

    所以,如今只要挺过太子妃李凤娘这一关,只要在太子大婚之日,汤鹤溪不出现什么差错跟意外,那么往后的朝堂之路,对于他汤氏来说,就又将是一片坦途了。

    泼李三、赵乞儿、毕进、许庆来到叶青家的时候,便看见白纯在取消叶青。

    手里明晃晃的请柬被叶青看了好几遍,确实不是自己跟白纯眼花了,而是李道真的亲自写了请柬,邀请他在那李凤娘出嫁那日,前往李府。

    “贺礼准备还是不准备啊?”白纯得意的看着叶青,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竟然真被自己说中了。

    叶青无语的翻了白纯一眼,在他看来,以前那个冰雪聪明的白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如今变得跟弱智一样了,简直就是胸大无脑,不对,是胸不大还无脑。

    站在二楼的栏杆处,示意赵乞儿等人在书房等候,而后拿着请柬拍了下白纯那如玉一般的额头,看着白纯那娇嗔的样子,笑着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白纯撅着红唇,若不是庭院里还有锦瑟跟红楼、还有杨柳在逗着叶小白,叶青就要把自己的嘴唇,印在白纯的樱唇上了。

    “胸大无脑,但你并不是很大,怎么现在也变得越来越……。”叶青审视加玩味的盯着白纯的胸前说道。

    “你给我滚!”白纯看着叶青的眼神,紧紧盯着自己的胸口,俏脸瞬间通红的拍打着往二楼房间走的叶青。

    看着叶青呵呵笑着离去,气呼呼的白纯起伏着胸口,没好气的问道:“知道这是鸿门宴,但贺礼不也还得准备不是!”

    “你看着准备吧,反正是那个意思就行了。”叶青的声音从二楼的房间内传来,而后才是下楼梯的声音。

    白纯独自坐在刚才叶青坐的地方,其实她何尝不是从一开始就猜到了,这是李家为叶青备的鸿门宴。

    叶青跟李家公子之间的恩怨,还是因她而起,如今李道亲自派人送请柬,显然不可能是要跟叶青和解的。

    毕竟,皇亲国戚的高傲,怎么可能会向一个小小的统领主动提出和解呢。

    梁兴、赵乞儿、泼李三、毕进、许庆五人看着叶青走进一楼的书房时,依然保持着刚才坐着的老样子。

    叶青对于这几个人,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从年岁上来说,都可算是自己的长辈,而且在禁军时间太久,表面上也都已经懒散惯了,叶青也懒得理会。

    把手里的请柬递给了梁兴,示意几人先看看再说,而后则是自己走到书桌后面坐下,静静的等待着几人看完请柬。

    待五人看完之后,叶青才向后靠着椅背,轻声说道:“昨天我想了一晚上,刚才又琢磨了半天,才想到在太子大婚之日对汤鹤溪动手,不过现在看来,还得另行想其他办法。”

    “李道的请柬不能拒绝吗?李立方你都敢揍,还怕李道……。”许庆最后看一个看完请柬,而后放到叶青跟前的桌面上,有些疑惑的问道。

    “李道算什么东西,还不至于让皇城司如此重视的,问题是,上面那小女李凤娘几字,皇城司现在还得罪不起。”赵乞儿三角眼充满阴沉的说道。

    “两日之后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泼李三咋舌说道:“这明摆着是李立方打算在那日,借着李凤娘出嫁,要对你不利,要报那一箭之仇啊?”

    “应该是两箭加好几个巴掌,还有白小姐那一箭也得算上。”梁兴稳重的补充道。

    在叶青看来,梁兴还真是几人里面性子最稳当的,当初毛遂自荐要当所谓的管家,看来还真是知道自己的优势跟劣势。

    “所以呢?他会怎么对付我?皇城司那日会在李道的府邸四周,安插多少人?因为金人、夏人、大理、夏国使臣的关系,皇城司在太子大婚之日,是不可能闲下来的,不论是太子府,还是李道的府邸,咱们都得派人才行。”叶青从椅背上直起身子,胳膊肘撑在桌面之上,双手交叉顶着下巴说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便是不理会太子府,把皇城司的人都放在李道的府邸四周,对你也是无济于事儿不是?我们根本不知道李立方会如何阴你,这不是人多就能够让你全身而退那么简单的事情。”赵乞儿冷冷的说道。

    “所以我问的是,汤思退带着汤鹤溪前往太子府这一天,你们有没有机会下手?而不是我这边会如何。”叶青的目光带着随和的笑意扫过几人,淡淡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我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相信应该能够应付的过来。还是先说如何找机会干掉汤鹤溪的事情吧?……什么事儿?”

    叶青扭头,只见梁兴打开书房门后,墨小宝一脑门汗水的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一把剪刀

    临安城的喜庆气氛,经过皇室刻意的烘托,显得比元日的前三天还要显得热闹。

    加上元日这段时间,酒楼茶肆、勾栏瓦舍多有人口传今日乃是当今太子大婚之日,所以无法前往太子府、李道府邸两坊地看热闹的百姓,多是趁着元日闲来无事时,在酒楼茶肆、勾栏瓦舍一边消遣,一边听着关于今日太子大婚的奇闻逸事儿。

    一路上时不时能够看到一些轿子、马车要么是沿着御街左拐向李道的坊地方向,要么便是右拐,前往太子府的方向。

    在叶青看来,太子大婚与元日相比,唯一的不同是,元日唤醒了整个临安城的人,不论是百姓、还是官员等等,而太子大婚,则是把整个临安城以及各州府的官员,给齐聚到了临安。

    昨天夜里跟泼李三等人,又商议了半宿的叶青,与梁兴、墨小宝带着贺礼出了门,坐上马车,眼看着快要到达李道的府邸门口时,叶青才发现,今早迷迷糊糊跑到白纯的绣楼,原本是要去拿他那把野战刀的。

    但……看到淡妆慵懒的白纯之后,叶大人便只顾着占便宜了,于是在第一次手碰触到白纯身体的要地后,浑身如同痉挛的白纯,强忍着喉咙之间发出那让她羞涩、难堪的声音,狠狠的咬向了叶青的肩膀。

    于是仓皇而逃的叶青,随手抓着“野战刀”便跑出了白纯的闺房。

    而此刻,眼看着就要下车了,叶青才发现,自己抓来的野战刀,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一把剪刀,而且还是那天跟信王妃交换的,那把只供皇室之用、带着皇家标示与太府寺标示的剪刀。

    “这特么的是怎么回事儿?”叶青拿着剪刀有些发愣,野战刀成精,会变化了?

    “变。”叶青对着剪刀喊着,剪刀却是无动于衷的躺在手心。

    无奈之下的叶青,也只好在马车停稳后,把剪刀手进怀里,而后换上随和的笑容跳下马车,与跟在身后捧着贺礼的墨小宝,往门庭若市的工部尚书李道的府门口走去。

    这还是叶青来到南宋之后,参加的第一场婚礼,只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第一次见识到的南宋婚俗,竟然会是太子大婚这么高大上,一般人都没有办法参加的婚礼。

    门口的礼官在叶青看来好像是宫里的太监所扮,尖亮的嗓子吐字清晰,无论是龙图阁大学士六字,还是叶青二字,或者是那叶青带来的贺礼礼单,都被礼官清清楚楚的送进了府门口每个人的耳朵里。

    皇城司三字,显然不适合在这个喜庆的气氛下出现,所以龙图阁大学士之后,当人们还在竖起耳朵倾听其他时,礼官则是已经念起了礼单。

    李立方像是专门在此等候叶青一样,随着礼官拖长音调念完了礼单上的最后一个字,李立方便适时的出现在了叶青的跟前。

    一副贵公子打扮的李立方满面春风、神采飞扬,虽然谈不上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但比起往日来,今日的李立方确实是要英俊潇洒了很多。

    “叶兄愿意赏光,小弟真是三生有幸、蓬荜生辉啊。”李立方呵呵笑着拱手行礼,不过语气神态之间,还是能够感受到一丝丝的凌厉。

    “李尚书所请,叶某自然是受宠若惊,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错过给李尚书以及李兄贺喜呢。”叶青随和的笑着道。

    李立方意气风发的哈哈一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神态之间的得意,此刻本该是前往府里的叶青,却是被李立方拦住,神秘的笑着道:“叶兄不妨与我在此稍微等候如何?一会儿还有一位熟人过来。”

    “哦?这么说来我是认识了?”叶青心知肚明的故作疑惑道。

    “那是自然,不过叶兄且容小弟卖个关子,一会儿见到之后,叶兄便知是何人了。”李立方神秘一笑,两人站在一侧,望着眼前来来往往互相道喜之人。

    以小窥大,叶青看着来来往往、形形色色,一个个喜气洋洋的面孔,基本上就可以断定出,李道这些年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其为人到底如何来。

    而且愿意来到李道府上的,显然在将来就会是皇后一系的人,这是任何人都明白的道理。

    如今临安城内的大小官员,叶青如今几乎都认识,甚至大部分都还能叫上名字来。

    站在李立方的身旁,叶青望着一一从眼前而过的行人,虽然他们并不认识自己,不知道谁是皇城司统领。

    但叶青对于这些从眼前一晃而过,或者是跟李立方打过招呼、恭贺过后,对自己点头示意的临安官吏,却是连他们的背景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来到李道府里道贺的临安官吏,自然是以工部为主、户部为辅,甚至是包括地方州府、县等官吏,大部分都是三四十岁以下的,所谓的大宋少壮一辈的官吏,仕途都谈不上如何顺,但也谈不上如何不顺。

    不过令叶青惊讶的是,在他跟李立方还未等到汤鹤溪的时候,却是先迎来了朱熹跟吕祖谦。

    在李道的亲自迎候下,朱熹与吕祖谦嘴里念叨着恭贺至词,而后三人缓缓走到了叶青跟李立方的跟前。

    “叶小友,多日不见,一向可好?”朱熹质朴的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看到叶青之后,率先问道,一点儿南宋大儒的高贵身份都没有,平易近人的让人吃惊。

    “上次与小友在西湖一辩,在下时不时还会想起,若是哪天小友有闲情逸致,不妨我们再论辩风生如何?”吕祖谦一副羽扇纶巾的名士派头,虽然手里并没有扇子,但那儒雅从容的神态,还是能够看出此人像是有着不凡的气度一样。

    叶青含笑向三人拱手行礼,而后则是向李道道喜。

    “今日叶大人能来,不光是犬子立方高兴,老夫也是感激不尽啊,一会儿定要好好喝上几杯如何?”李道客套着说道。

    而后继续看着叶青,对着朱熹跟吕祖谦说了句失陪后,便与叶青走到假山的拐角处站定,回头看了一眼朱熹跟吕祖谦后,正色说道:“叶统领今日能来,老夫深感荣幸。但今日朱熹、吕祖谦两位先生前来,并非是老夫邀请。而且……。”

    李道沉吟了一下,神色之间颇是有些为难。

    于是叶青很知趣的立刻接话道:“李大人有话不妨直说便是,若有差遣,下官定当全力以赴。”

    “叶统领言重了,不过老夫倒是真有个不情之请。”李道呵呵笑道:“但在这之前,老夫还需向你说明白,朱熹、吕祖谦二人,这几日来过几次寒舍,你也知道,自元?浑天仪象落成后,圣上也赐了老夫龙图阁大学士之职,而今那元?浑天仪象的纪要便在龙图阁内。”

    “无妨,下官怎么会让李大人为难呢,何况这元?浑天仪象也非是下官一人之功,李大人您与太府寺应该居功至伟才对。所以这元?浑天仪象纪要,若是朱熹与吕祖谦二位先生感兴趣,不妨给他们翻阅便是。”叶青极为善解人意的替李道着想道。

    如果不是信王妃告诉自己细节,自己还真不知道朱熹跟吕祖谦,打算从元?浑天仪象上给自己做文章。

    “那……那就太好了,多谢叶统领理解。”李道一愣,强颜欢笑道。

    显然他并没有料到叶青会如此坦荡,根本不怕他人翻阅那纪要。

    于是李道心中不由的一阵嘀咕:难道朱熹信誓旦旦的,说能够从元?浑天仪象上找到破绽,只是危言耸听不成?

    但不管如何,事情需要一步一步走,若是没有朱熹那一步,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多少有些遗憾罢了。

    “对了,既然叶统领不介意,那么老夫可就要厚着脸皮相请叶统领帮个忙了。”李道看着朱熹跟吕祖谦,与旁人寒暄几句后,便继续往府里走去,于是定下心神对叶青说道。

    “李大人但说无妨。”叶青随和的笑意没有丝毫的变化,心里却是不由一阵的警惕,估计李道这就要开始给自己挖坑了。

    要不然的话,今天身为重要人物的李道,怎么会有这么长的时间,跟自己在这里磨牙?

    李道干咳两声,而后神情有些忧虑的说道:“元日之事儿还得多谢叶统领解围,老夫改日必当厚谢。只不过今日小女大婚,虽然府外已有禁军维持治安,想必不会出什么差错,但老夫这府里……而且,人老了,心思就重了,顾虑自然也就多了一些,所以叶统领看能不能亲自带人,时不时往老夫这府邸的后宅巡视巡视?”

    “这……这怕是不合适吧?”叶青笑着拒绝道,脑海里却是快速的分析着,李道到底想要怎么阴自己呢?

    后宅?后宅有什么?难道是备好了刀斧手?只要自己一旦踏入后宅,立刻就会被人乱刀砍死吗?

    李道神色忧虑,听到叶青的委婉拒绝,苦笑着摇头,抬起头后依然是一脸忧虑,叹口气说道:“元日之事儿虽然托叶统领的福,帮老夫解了重围,但……还是那句话,小女今日大婚,老夫深怕那些金人、夏人或者是辽人在这个时候突然找老夫的麻烦啊。”

    看着叶青微微有些意动的样子,李道打铁趁热道:“何况这也是关乎皇家脸面的事宜啊,若是在今日这大喜的日子出了差错,老夫豁出去这张老脸倒是不要紧,但天家的脸面老夫担当不起啊,说句叶统领不爱听的话,皇城司也担待不起这样的差错不是?”

    (ps:下一章得好好琢磨下,所以今晚有可能有,也有可能没有。)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一言为定

    李道的话语半真半假,而且李道心里很清楚,以如今皇城司越来越无孔不入的行事作风跟能力,必然是早就知道了朱熹跟吕祖谦来过自己的府里。

    所以李道绝不会在此事儿之上隐瞒叶青,与其隐瞒会加深叶青的猜疑之心,倒不如坦诚以待,把朱熹跟吕祖谦所谓何事登门入府,说个一清二楚,从而减轻叶青对自己送他请柬的警惕之心。

    叶青望着李道那充满忧虑跟真诚的眼神,脑筋飞速急转,但一时之间,也猜不透李道到底想要如何对付自己。

    点点头答应了李道的请求,而后泼李三、赵乞儿二人,各自带着十人,在李道管家的带领下,往李道的后宅行去。

    随着李道离去,叶青再次与李立方心照不宣的站到一起的时候,汤鹤溪便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之中。

    显然汤鹤溪并没有料到叶青会在此,不过随即一想心下便也释然,李立方想要趁机给自己难堪,又怎么会放过叶青呢,必定若不是叶青,李立方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恨自己不是。

    “汤兄好久不见。”叶青与李立方先后向汤鹤溪行礼客套道。

    “元日之时本想来贵府拜访李伯伯跟你,但因家中有金使做客,实在是无法脱身,还希望李兄莫要见怪才是。”汤鹤溪温和的笑说道。

    比起李立方来,汤鹤溪绝对是真正的风流倜傥、英俊不凡,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气派,若不然也不会让燕倾雨以身相许,至今还想念念着。

    “哪里哪里,汤兄客气了。今日汤兄愿意赏光,小弟已是感激不尽。”李立方笑着回答道。

    “那我们二人而来,李兄就不该感激不尽吗?”一个声音从汤鹤溪跟李立方的身后响起。

    而叶青却是早已经注意到了过来的两个人:史弥远、韩?腚小?/p>

    叶青跟史弥远、韩?腚卸荚?泄?幻嬷?担?桓鍪窃诶盍7降慕樯芟拢?背踉谟拷鹇ゼ??妗?/p>

    而至于韩?腚性蚴窃谘镏荩?背跻肚嘤胗菰饰那巴?允π鄣母?铣隼春螅?n杀闩龅搅私?ぱ镏莸暮?腚小?/p>

    史弥远与叶青并不算是很熟,何况两人之间,曾经因为东瀛僧人,之间还曾有过过节,所以两人碰面,也不过是淡淡的点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倒是韩?腚校?恢?朗遣皇且蛭?镏莸囊幻嬷?担?故撬低?巧砦?浣??挠行市氏嘞y母芯酰??杂肜盍7礁?篮紫?蛄苏泻艉螅?阌胍肚嘣谝慌运嬉獾牧牧似鹄础?/p>

    汤鹤溪显然并不是很待见韩?腚校?耸鄙踔猎诿娑院?腚惺保?勾?乓凰恳??牡幸狻?/p>

    毕竟,在他父亲汤硕离开兵部后,兵部尚书的位置,便是给了眼前的韩?腚兄?负?稀?/p>

    而在这之前,不论是汤鹤溪还是汤硕,甚至就连汤思退,都一直认为,汤硕的兵部尚书能一直坐下去的。

    所以向来把兵部视为汤家己有的汤鹤溪,见到韩?腚凶匀皇敲挥泻昧成??/p>

    “道贺、办差?”韩?腚欣淅涞钠擦艘谎厶篮紫蟊愣砸肚辔实馈?/p>

    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叶青,毕竟以叶青如同白丁的身份,显然是不可能收到李道的邀请吧。

    “答对了,两者都有。”叶青笑着回答道。

    韩?腚猩聿闹械龋??且蛭?d暝诰?榈脑?颍??鋈撕苤苯拥母?艘恢志?场17枥鞯母芯酢?/p>

    有些消瘦的脸颊、宽大的颧骨、深陷的眼窝、高高的鼻梁,使得韩?腚械恼?隽臣??饨欠置鳎?洳环?先缃竦纳竺溃??谝肚嗫蠢矗?羰欠旁诤笫溃??允鞘?愕乃Ц缫桓觥?/p>

    “哦?如何说?”韩?腚幸汇叮?闷娴挠胫谌吮咄?镒弑呶实馈?/p>

    “本来只是拿请柬道贺而来,刚才李尚书又给了个差事儿,所以即是道贺也是办差。”叶青笑着说道。

    “哪天有空切磋一下如何?”韩?腚械幕胺孀?暮芸欤?醋乓肚嘁苫蟮耐?蛩??路鹗强峥岬男a讼滤档溃骸澳憷肟?镏莺螅?哺?褂菰饰拇笕耍?蛳裎宜盗四翘旃锓5?氖虑椋?煤?成罡信宸钟行┦盅鳌!?/p>

    “拉倒吧,我这人是野路子出身,不像你常年在军伍之中磨砺的一身真功夫,所以在下甘拜下风,不用比了。”叶青含笑说道,率先一步踏入李家准备的客厅之内。

    几人之中史弥远的年纪最大,三十上下的样子,而后才是韩?腚小14肚唷8篮紫?肜盍7健?/p>

    “韩大人任兵部尚书后,如今的五河军在驻扎镇江后,你便是五河军统制了吧?那你应该跟汤鹤溪多亲近亲近才对,毕竟他比你熟悉,该如何当一个兵部尚书之子的。”叶青从容不迫调笑着韩?腚械馈?/p>

    “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坐上皇城司统领的位置,我该是说你是青年才俊、年轻有为呢,还是说你阴险狡诈、城府深沉,所以才能够当此大任呢?”韩?腚辛15谭椿鞯馈?/p>

    叶青听着韩?腚械姆椿鳎?成暇∈切σ猓腚型成嫌胙凵窭镆彩谴?判σ狻?/p>

    但就在此时,不知何时在他们旁边落座的汤鹤溪,却是有些沉不住气道:“别以为兵部尚书的位子就好坐,短时间内是个人都能坐稳,但若是想要长久的坐下去,哼,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了。”

    “你那草包父亲都能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稳如泰山,至于其他人,就不用你来操心了。”韩?腚辛成系纳袂榭峥岬模?党隼吹幕坝锔?侨靡肚嗯陌附芯??/p>

    “你……。”汤鹤溪豁然起身,有些沉不住气的看着韩?腚信?馈?/p>

    “怎么?还没有入仕,就想着抖威风了?州试你可以不参加,因为你背靠大树好乘凉,但礼部的省试你就以为你汤鹤溪就十拿九稳了?若想替你那草包父亲讨公道,等你进入了我大宋朝堂再说吧,我韩?腚蟹钆愕降住!焙?腚幸廊皇强峥岬谋砬椋?淅涞挠锲??/p>

    “我……。”汤鹤溪为之气结,看着韩?腚心侨缤?醋挪环?锤傻谋砬椋?皇敝?洳恢?栏盟凳裁春谩?/p>

    其实若是以往,或者是把眼前的几人换做其他人,汤鹤溪必然是不会如此轻易就沉不住气而动怒的。

    但奈何今日正厅里坐着的不是新晋的皇亲国戚李立方,就是两浙西路转运使史弥远,要么就是新晋兵部尚书之子:五河军统制韩?腚小?/p>

    这三个人如今论身份、论地位、论家世背景,比起他汤鹤溪来一点儿也不差,甚至是比他都要高出不少,而且几家之间,多少都有着一丝朝堂上你争我夺的火药味儿,加上如今却是他汤氏在朝堂处于下风。

    所以习惯了居高临下与人打交道的汤鹤溪,突然处在这么一个微妙的局势当中,瞬间便会被人激起心中怒火,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叶青在他眼里,甚至是包括李立方、史弥远、韩?腚醒劾铮??臼裁炊疾皇牵?凳且唤榘锥《际峭耆?挥写怼?/p>

    李立方新晋的皇亲国戚,史弥远新晋的朝堂新贵,韩?腚校?淠改耸堑苯窕侍?蟮拿妹茫??杂胝庑┓歉患垂蟆6种姓莆兆拍纤稳?募易宕赵谝黄穑?篮紫?纳矸莸匚灰幌伦颖阋宦淝д伞?/p>

    他又怎么可能容忍,在坐的的几人当中,只有他堪堪落在最后呢?

    虽然还有个叶青垫底,但这个时候,如同拼家世、拼背景的情况下,没人会把叶青这个皇家鹰犬算进去,或者是当人看的。

    史弥远与李立方低语了几声后,而后便转头看向了坐在椅子上悠然自得的叶青,以及怒气冲冲的汤鹤溪。

    “汤兄又何必动怒,怎么能轻易的就被一条鹰犬挑拨离间呢?过了上元节,可是要步入仕途之人,难不成狗咬你一口,你还要反咬狗一口不成?”史弥远笑眯眯的样子极其猥琐。

    韩?腚行弊叛劬?戳艘谎刍拐咀诺奶篮紫竽抗獠磐?蚴访衷叮??19挥谐錾??/p>

    他知道史弥远说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叶青刚刚同自己的说的那番话,所以此刻史弥远嘴里的鹰犬、狗,则都是冲着叶青而来的。

    好整以暇的端起李府丫鬟战战兢兢放在桌面上的茶杯,韩?腚斜阌迫蛔栽诘钠妨似鹄矗??芟肟纯矗?肚嗷崛绾斡Ω妒访衷兜姆20选?/p>

    “所以狗咬过来的时候,要么一脚踢开,实在无法踢开的时候,只要不被狗咬到骨头就行,或者是给狗送一块儿骨头过去,引开他的注意力便是了。”叶青望着战战兢兢的丫鬟,刚刚把茶水放到了史弥远的跟前,而史弥远却恰好端起来的时候,神态轻松,依然随和的笑望着史弥远手里的茶杯说道。

    “混账东西,你说谁是狗呢?”史弥远手端茶杯,看着叶青的眼神一直盯着茶杯,就仿佛他手里的茶杯,便是叶青嘴里的那一块儿骨头似的。

    “谁在乱叫唤,作势欲咬人便是说谁?怎么?史兄要承认自己是狗?”叶青的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冷冷的看着站起身的史弥远问道。

    “好一副尖牙利嘴,不愧是干伤天害理、暗地里做龌龊勾当的皇城司。”史弥远缓缓的坐下,同样是紧盯着叶青说道。

    “到底是谁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儿,想必谁心里应该很清楚。”叶青此刻连眼神都变得冰冷,端着茶杯缓缓起身,走到史弥远跟前,把手里的茶杯放在史弥远的桌面上,而后敲了敲桌面说道:“皇城司可不是大理寺、刑部一般会睁一只闭一只眼,市舶司若是被皇城司察觉到一些什么,一样不会放过。别以为市舶司就是铁板一块,要不要咱们走着瞧?”

    史弥远目光阴沉,望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叶青,看了一眼叶青放下的茶杯,而后伸手缓缓推下了桌面。

    随着茶杯落向地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后,史弥远也缓缓起身,目不转睛的直视着叶青的眼睛,阴沉道:“一言为定,看谁笑道最后!”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一杯清茶

    此时的李立方眼睛则是在叶青跟汤鹤溪的身上来回游弋,短短的半柱香时间,叶青与汤鹤溪的胆识高下立判。

    面对韩?腚械那坑卜椿鳎??蔷浞钆愕降祝?篮紫?词歉遗?桓已裕?皇歉砂桶偷谋锍隽艘桓鑫易趾螅?悴桓以俣宰藕?腚心钦牛?饨欠置鞯乃廊肆乘祷埃??鹛岬泵嫦抡绞樘粽搅恕?/p>

    而叶青,这个要身份无身份,要背景无背景,论地位更是无从谈起的皇家鹰犬,面对史弥远的发难,竟然敢把自己的茶杯当作骨头放在史弥远的跟前,以此来指明史弥远就是那条狗。

    更是敢放话挑衅史弥远与蒲家,说出要不要走着瞧这般强硬的话语来。

    不过李立方也极为佩服史弥远,面对叶青再次如同疯狗似的不要命的气势,他竟然还能从椅子上站起来,阴沉的对叶青说出一言为定四个字。

    李立方暗暗在心里头思索,若是换做自己,再次面对叶青这股如同疯狗一般不要命的气势,自己敢不敢,有没有胆量,也像史弥远这般,说出一言为定来呢?

    不过随之李立方便释然,叶青能不能挺过今天还是两说呢,自己又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呢。

    韩?腚卸嗌儆行┎镆斓目醋乓肚啵??肥得挥邢氲剑?肚嗑谷蝗绱饲坑驳模??访衷墩?娴挠才鲇病?/p>

    坐回原位的汤鹤溪,也是呆呆的看着叶青,知道叶青这人有时候行事很混账、不按常理出牌,但今日这番敢跟史弥远挑明了硬碰硬,还是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庭院内依然是热闹喧天,时不时的能够听到道贺之声传入他们所在的厅里来,欢声笑语的衬托之下,使得他们几人所在的,气氛剑拔弩张、沉重压抑的大厅,氛围则就显得更加的诡异。

    随着李府管家跑了过来,跟叶青说了几句话,而后叶青跟几人告罪一声离开后,李立方的眼中闪过一丝冷笑跟得逞,厅内的气氛才逐渐有了一丝缓和。

    身为主人的李立方,开始招呼丫鬟重新换一套茶具,而后岔开话题,跟史弥远、韩?腚辛饺讼辛钠鹄矗?杂谂员叩奶篮紫??蚴堑背闪艘?稳艘谎??/p>

    叶青随着李府的管家从人群中挤过,往那李府的后宅行去。

    远远注视着叶青一举一动的李道,则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叶青跟管家,走到影壁背后消失不见后,这才再次回到正厅里招呼客人。

    “老爷还是不放心,所以还是希望叶大人能够过来看看,后花园与后门处,刚才便看见好几个金人在游荡。”管家一边带着叶青走过影壁,一边继续向叶青解释道。

    “难道后院外头没有禁军吗?”叶青疑惑的边走边问道。

    “禁军自然是有,但他们对于夏人来说如同虚设,何况若是夏人从后门往府里冲,禁军是不敢进入府里的。”管家带着叶青,走到修缮的一新的后门。

    看得出来,整个李府,为了李凤娘的出嫁,可谓是下足了血本,整个府邸从外到内都被修缮一新。

    后门外的街道之上,因为禁军的把守,所以显得有些冷清,在叶青跟管家站到门口的时候,时不时的能够看到一伍伍禁军从此路过。

    卢仲跟吴贵二人,神色平静的带着一伍人从李府的后门口经过,从叶青跟那管家跟前擦肩而过时,卢仲与吴贵仿佛并不认识叶青一样,便直直的走了过去。

    而随着叶青跟那管家转身再次走回李府,关上后门之后,卢仲跟吴贵才回过头,望着那空无一人的门口。

    “吴贵你盯着点儿后门,我去前面看看。”卢仲紧握着刀柄的手心湿漉漉的,长松了一口气说道。

    “卢将军小心。”吴贵低声说了一句,而后带着身后的十人,在巷子口的拐角处站定,神色警惕的探望着其他方向。

    红色的绣楼张灯结彩,一道道的五颜六色的纱幔从二楼直直垂下,阳光之下随微风轻轻摆动,使得那些颜色更显靓丽多姿,也使得李凤娘的绣楼多了一丝风情与妩媚。

    叶青与管家二人,刚刚走到这绣楼跟前,看着楼下的宫女、太监时,一个李府的下人则是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对着叶青行礼,而后才对着管家说道:老爷让他过去一趟。

    “可……我这里正陪着叶大人在巡视,若是小姐……太子妃的绣楼出现什么差池……。”管家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叶青,又看了看那下人,显得有些纠结。

    “老爷说了,叶大人是自己人,老爷放心叶大人独自在后宅。”下人看了一眼叶青,恭敬的说道。

    “那……叶大人,小的就先过去一趟,完事儿便来找叶大人。”管家为难的对叶青说道。

    “好。”叶青随和的笑着说道,而在管家跟那下人转身离开后,叶青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处处透露着古怪与阴谋的味道,不论是管家还是那下人,就是眼前这绣楼,包括楼下的宫女、太监等一众人,此刻在你叶青的眼里,仿佛都透着一股诡异。

    泼李三带着十人,从远处跟站在绣楼前的叶青照了个面,示意并没有反常之后,便消失不见。

    另外一边的赵乞儿同样如是,在叶青漫不经心的回头,准备离开李府的后宅时,赵乞儿则是带着十人往李府的后院门口走去。

    “请问可是叶统领?”

    叶青停步、转身,只见一个丫鬟站在自己跟前,神色有些紧张的问道。

    “正是。”叶青回答道,而后,叶青瞬间再次感觉到了那股被人盯上的感觉。

    “太子妃请您过来一趟,想要当面感谢您元日那天,帮着老爷解了夏人的刁难一事儿。”丫鬟显然是李凤娘一直以来的贴身丫鬟。

    叶青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透过自头顶二楼垂下来的五颜六色的纱幔缝隙,看到那绣楼的窗户微微打开一条缝隙,风情娇媚的李凤娘,此时正自上而下的注视着他。

    “元日之时,叶大人惩治夏人时,可是威风的紧。今日恰巧碰到叶大人,小女子想要当面感谢叶大人,叶大人不会连小女子出嫁前这一个小小的请求都不答应吧?”李凤娘把窗户再次打开一些,娇媚的脸上带着笑道。

    “臣叶青见过太子妃,元日之事儿乃是臣职责所在,岂敢劳太子妃金口言谢。”叶青对着二楼的窗户行礼。

    瞬间有些明白,但又有些不明白,难不成是美人计?拿太子妃当诱饵,迫使自己往坑里跳不成?李道父子就不怕如此付出的代价有些大吗?

    “怎么?叶大人连夏人都不怕,难道还害怕我这么一个小女子不成?”李凤娘看着楼下的叶青,一口一个太子妃,以及毕恭毕敬的行礼,心里则是一阵的舒畅。

    终于可以当上人人都羡慕的太子妃了,若是不出所料,几年之后,自己就将是大宋母仪天下的皇后了,到了那时候,整个天下的百姓见了自己,都得毕恭毕敬啊。

    那种感觉,是她李凤娘做梦都想要得到的感觉与尊贵。

    “今日正值太子妃大喜,臣便不多打扰了,太子妃的谢意,臣心领了。”叶青抱定主意,说什么也不能跟李凤娘见面。

    来到大宋一年多的时间,从来还没有被谁盯上的时候,如同上一世那般像是被一狙击手瞄上的感觉。

    但三番两次的,李凤娘却是每一次都能够给自己这种,如同被一条毒蛇盯上的感觉。

    他不喜欢这种被人盯上的感觉,更不喜欢被人从暗中盯上,所以在叶青心里头,自灵隐寺见到李凤娘第一面后,叶青就把此女列到了惹不起、得罪不起,能躲多远便躲多远的名单当中。

    “看来我这个太子妃并没有什么威严可言啊,想要当面谢谢叶大人,叶大人都不愿意给小女子这个面子,这若是进了太子府后,叶大人岂不是更看不起小女子了?”李凤娘不知何时,竟然站在了绣楼的门口。

    两侧的宫女、太监,在她说话的时候,一个个恭恭敬敬,把头低的下下的向李凤娘行礼。

    这些宫女、太监早就已经进入了李府,所以这半年多的时日以来,已经完全适应了李凤娘的行事风格,也算是李凤娘进入太子府时的自己人。

    叶青望着还是一身少女衫裙,并未化妆成太子妃妆容的李凤娘站在绣楼门口,脚下不动道:“臣多谢太子妃……。”

    “既然知道本宫是太子妃,那么就让本宫以一杯清茶聊表谢意吧。”李凤娘语气开始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威严,说完之后,冷冷的看了一眼叶青跟旁边的丫鬟,而后转身便往绣楼里走去。

    “叶大人请。”旁边的丫鬟看着李凤娘转身走回绣楼,急忙对叶青说道。

    她家小姐的脾气她最是了解,从小到大,小姐想要得到什么,想要做什么,从来就没有人能够阻止,即便是老爷也不成。

    所以这一刻,丫鬟也是卯足了心思,无论如何都要让眼前的叶青进入小姐的绣楼才行。

    “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太子妃。”叶青对着站满了宫女、太监,唯独没有李凤娘身影的绣楼门口行礼,而后看着旁边丫鬟脸上的一脸坚定,迈步跟着丫鬟往绣楼里走去。

第三百二十章 一双玉手

    李横一直以为叶青对那赵师雄有些夸大其词了,一个过了五十岁的官员,而且还是任淮南东路扬州知府跟安抚使两职,怎么可能跟他女儿这么一个弱女子,两人就把叶青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呢?

    所以李横一直不相信叶青说的,他从扬州回来的时候,后背上的伤,有好几道是被一个弱女子赵青所伤。

    从城外前往临安城的南门清波门这一条笔直的官道上,如同那首歌谣唱的那般:东门菜、西门水、南门柴、北门米里的清波门外柴担儿一样。

    在人来人往的官道上,多是能够看到一些推着装满柴火的独轮车,缓缓往前方尽头的清波门口行去。

    李横与身后的十名禁卒,从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便已经在官道边上等候着了,但直到太阳快要升起到头顶上方时,李横也没有见到赵师雄跟他的女儿从此处经过。

    打探的禁卒喘着粗气,脚下扬起一阵灰尘,快步跑到李横跟前,上气不接下气道:“这次真来了,道士、尼姑装扮,身后跟着十名禁军,推着满满一车柴火,准备进城。”

    “是赵师雄跟赵青父女二人吗?”李横从路边树下的土堆上起身,走到官道中间,望向临安城相反的方向问道。

    “没错儿,昨日里汤相出府前往城外的道观,就是跟这个被汤相称为赵师雄的人见的面。”禁卒喘匀了气息,手拿范阳笠说道。

    “准备吧,不管如何,哪怕是死在这官道上,也不能让赵师雄进城,明白了没?”雁翎刀被李横紧握在手,看着视线的尽头,一辆装满了柴火的独轮车,缓缓出现在了视野里。

    “放心吧,除非他能拖着我的尸体一同进城,不然他今天就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城外了。”另外一个禁卒立着军令状。

    李横却是不屑的看了一眼,轻松道:“我是说让他们死,咱们活,不能阻拦活的进城,那就留下死的在城外。”

    官道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何况日头已经高高悬挂在头顶,此时应是官道上行人最少的时候。

    独轮车与身后的十名禁军,看着前方不远处,在官道上一字排开十一名皇城司禁卒,在独轮车缓缓停下后,其中一人迈步走到李横的跟前,抱拳道:“大人不知可是在此办差?末将兵部禁军,正准备带着这一车柴火回临安城。”

    “你们可以回城,不过卖柴火的两位得留下。”李横看着刚刚停下的独轮车,沿着路边就要通过,于是走到独轮车车头处,一脚踩在车头上,拦住独轮车说道。

    “大人,这可是兵部侍郎王大人府上要的柴火,原本是元日里都会在家里备足了,但无奈……。”那名禁军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不过还是继续走到一脚踩在独轮车车头的李横跟前,和颜悦色的陪笑说道。

    “嗯,我知道。那要不你把独轮车推回去吧,至于这位道长跟道姑还是什么,就不能进城了。”李横看着从独轮车那一车柴火后面,闪身出来的中年人说道。

    赵师雄久居官位,早就养成了一幅不怒自威的气势,此刻虽然挽着道士发髻,穿着道袍,但那一双凌厉的目光,以及身上散发出来的上位者气势,依然还是让李横,不由自主的把脚放下来,不得不严阵以待这个身材魁梧的赵师雄。

    “老夫赵师雄,元日之前还是淮南东路扬州知府兼安抚使,获罪被罢官,靠卖一些柴火与小女为生,兵部侍郎王之望大人,是老夫还在官场时的至交好友,看老夫与小女日子过的拮据,所以便买了老夫的柴,想借此补贴、照拂老夫一二。”赵师雄的视线,看着李横的脚缓缓从独轮车车头放下,这才像是满意的转移到李横的脸上,嗓音浑厚的说道。

    “那又如何?你辛苦打来的柴,由他们送入王大人的府邸不也一样?你跟你的女儿,就没有必要再跑一趟了吧?”李横手握雁翎刀刀柄,心里头则是觉得:好像叶青对眼前这赵师雄的评价也对,不是骗自己呢。

    “老夫想要当面感谢王大人的帮助,何况……。”赵师雄那一双仿佛自带威势的目光,缓缓扫过依然一字排开,但同样都是右手紧握刀柄,腰胯神臂弩的禁卒,而后继续沉声说道:“何况王大人还没有给老夫柴钱,所以这一趟临安行,老夫不得不亲自进城,一是要柴钱,二便是当面致谢,还希望大人能够通融一下,如何?”

    “有理有据,但还是不行。”李横皱眉,看着禁军缓缓靠近赵师雄的身后,一股威胁的意味儿以及无形的压力,瞬间扑面而来,但依然还是摇头坚定的拒绝赵师雄入城。

    “这么说,大人是不打算给老夫赵师雄这点儿薄面了?”赵师雄虎目射向李横,语气之中带着不容拒绝再次问道。

    “不错,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李横微微后退几步,手里的雁翎刀,已经因为赵师雄给他的压力,让他不由自主的拔出了寸许。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赵师雄身后的十名禁军,也是手握刀柄,作势便要拔刀出鞘。

    “是叶青那小兔崽子让你在此阻止老夫?”赵师雄环视四周,再次沉声问道。

    而李横身后的十名禁卒,不等李横示意,却是瞬间放弃了拔刀,改为摘下腰间的神臂弩,双手上弦端起,开始瞄准了赵师雄等人。

    “哼,看不出来皇城司如今,竟然对那小兔崽子是如此忠心耿耿!”赵师雄脸色平静,只是语气里的怒气则是越来越浓。

    “你不也是对汤相忠心耿耿吗?一呼就应。”李横冷笑着说道。

    对于赵师雄称呼叶青小兔崽子,如此仇恨叶青,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当初在扬州,叶青杀了他唯一的儿子,也间接的让他失去了继续在朝堂之上角逐的勃勃野心,一门心思开始想着为自己的儿子赵虎报仇。

    所以当汤思退找上他时,赵师雄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何况他本来就是汤思退一系,如今被朝廷罢官在道观,即便是想要在朝堂之上支持汤思退,也已经是有心无力了,还能够继续为汤思退效力的,就只有这一条老命了。

    叶青跟随着丫鬟迈步踏入李凤娘绣楼的瞬间,不知为何便产生了一种,像是一头野兽,被人圈进了笼子里的感觉。

    但不管如何,如今既然已经踏入了,那么想要后退、撤出去显然就已经是不可能了。

    再次站在二楼的李凤娘,媚眼如刀,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淡淡说道:“叶大人不妨上来吧,本宫在二楼已经备好了茶水,以此来多谢元日叶大人的出手相助。”

    “多谢太子妃。”叶青仰头看着李凤娘,脸上随和的笑容虽然并未消失,但眼神已经不再像笑容那般随和。

    既来之则安之,李道跟李立方,既然拉李凤娘这个太子妃下水,那就说明,今日不论如何,自己是逃不过要被人阴的情形了。

    即便是自己不进入这绣楼,即便是自己刚才能够走出这李府的后宅,李道还会想法设防来阴自己、给自己挖坑、下套儿的。

    领着叶青进来的丫鬟并没有跟着上去,而是把叶青带到楼梯口处后,便伸手在虚空之中,请叶青上楼。

    楼上传来一阵李凤娘银铃般得意的娇笑声,随着叶青的脚步缓缓抬上台阶,李凤娘的娇笑声也越来越清脆,带着说不尽的得意,跟一股狠戾的味道。

    “臣见过太子妃。”叶青站在纱帘的外面,对着里面模糊的人影行礼道。

    即便是他在上楼的时候,已经足够仔细的观察了整个绣楼,甚至此刻,依然是高高的竖起耳朵,倾听着是否这绣楼里埋伏了刀斧手,但他依然是无法确定,这绣楼里头,到底有什么要自己命的东西。

    “怎么,都上楼了,却不敢进来吗?”李凤娘淡淡的在纱帘里头问道。

    李府前院里鼎沸的热闹喧嚣,时不时还会隐隐传入到这绣楼里来,但叶青此刻却是一点儿也高兴,一点儿也不敢放松警惕。

    “臣……遵命。”叶青迈步,心里头原本想要感应绑在腿上的野战刀,希望借此来缓解自己心中的紧张情绪。

    但掀开纱帘,迈步进入房间的瞬间,叶青再一次突然响起,自己腿上绑的压根不是野战刀,而是一把女红剪刀。

    如同叶青所料一样,当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坐在正前方的李凤娘时,只见此时的李凤娘,已然没有了刚才的高贵优雅跟风情娇媚,反而是目光冰冷、一脸不屑的笑看着叶青。

    “你让本宫是该说是你蠢呢?还是说你胆识过人呢?叶大人?”李凤娘悠然的捏着茶杯盖,看了一眼叶青后,便低头轻松的拨弄着杯里的茶水。

    “太子妃词话何意?臣生性愚钝,还请太子妃指点迷津。”叶青看着那一双如同羊脂玉一般的玉手,即便是天青色的茶杯盖,被她的纤纤玉指拿在手里,也是颇有一番风情与意境。

    “跟我装糊涂不是?你明知道这是本宫为你设下的陷阱,却还敢硬着头皮往里闯,怎么现在却告诉我你不明白了呢?”李凤娘放下杯盖,端起茶杯缓缓起身,莲步轻移向叶青走了过来。

    “太子妃要陷害臣?”叶青看着李凤娘一双玉手,捧着还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杯,缓缓递到了自己的胸前问道。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一张纱幔

    与李道府上的喜庆气氛相比,太子府上的气氛则是更显盛世繁华。

    而与此同时,因为多是朝中要员的关系,使其氛围在热闹之中,又多了一丝皇家该有的尊贵与庄严。

    汤思退人在其中,却是与其气氛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凝重的心情在此刻,他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即便是给太上皇、圣上道贺之时,表面上强颜欢笑,心中却是一直担忧着在李府的汤鹤溪。

    汤硕显然并没有像他父亲一般,在欢庆喜悦的太子府内,察觉到那一丝丝的异样,与新任兵部尚书四目相对,酒便成了两人之间一决胜负的“兵器”。

    汤鹤溪皱眉,此时此刻,依然还没有赵师雄到达临安的消息,这让他不得不开始担忧,赵师雄是出了意外,还是因为自己没在朝堂之上保他,所以骗了自己呢?

    轻咳两声,从放眼望去,俱是喜庆 红色的正厅之内缓缓踱步而出,丝毫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赵构一直耷拉着的眼皮缓缓睁开,默默的望了他的背影一眼。

    来到不远处稍微清净一些的假山旁边,心中还未理清今日汤鹤溪那边的头绪跟隐忧,王之望便左右张望着跟了过来。

    “下官见过……。”

    “今日太子大喜,不必拘礼。”汤思退凝重着表情挥挥手,看着神态恭敬的王之望,想了下说道:“赵师雄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你现在立刻亲自前往李尚书的府上,不论如何,在太子妃离开李府后,必须把鹤溪带回府上。”

    “但……若是公子他……。”王之望心里很清楚,汤鹤溪对自己并不是很待见,所以他自己的话,怕是对于汤鹤溪,不会有多少说服力。

    “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太子妃出嫁后,他必须第一时间离开,不得逗留。”汤鹤溪神情凝重的说道。

    久居朝堂多年,尔虞我诈、阴谋诡计他见的太多了,各种各样的人他也见多了。

    之前汤鹤溪与李立方相处,一直都是汤鹤溪占据主动,李立方也一直被汤鹤溪利用。

    但如今李家的身份不同了,而且李立方对于汤鹤溪也开始恨上了,这样的年轻人,若是一旦有了报复之心,怕是连他都不知道会使出什么歹毒的手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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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不管如何,汤思退都要保住希望,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汤鹤溪出事儿。

    汤思退愁上眉头,一边向王之望命令着,一边想着刚才他看到的,汤硕与韩诚没心没肺拼酒的样子,心里又是无奈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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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立方此时又开始与汤鹤溪说起了从前,说起了当初汤鹤溪第一次来到他的家里,跟他姐姐李凤娘认识的情景。

    于是聊着聊着,李立方便做恍然状道:“对了,你还没有当面向我姐,像太子贺喜呢吧?看我这脑子,不如我带你一同过去?”

    “这……怕是不合适吧?如今令姐乃是太子妃,今日又是她大喜之日,我冒然前往后宅……。”汤鹤溪心头微微一惊,不动声色的拒绝道。

    “怕什么,你又不是外人,何况你跟我姐又不是不认识。再说了,她现在是太子妃了,脾气比之前温柔了很多,没你以前私下里跟我说的那么刁蛮霸道了。”李立方热情的向汤鹤溪说着,余光时不时瞟向门口,已经出现了三次的管家。

    汤鹤溪还在犹豫,不过二人旁边,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韩?腚校乓桓辈恍嫉谋砬榇蛄孔潘?保?篮紫?闹兴布渚捅患て鹆艘?恐?摹?/p>

    于是当着面带似笑非笑、一副不屑表情韩?腚械拿妫?篮紫?ど矶?穑?戳艘谎叟员呤访衷陡??腚泻螅?愀?畔蛄饺烁孀锖蟮睦盍7剑??罡?暮笳?π腥ァ?/p>

    人声鼎沸的欢呼声、不绝于耳的贺喜声,时不时从前院隐隐传到李府后宅的绣楼里。

    叶青望着那一双玉手端着杯子递于自己的胸前,并未第一时间接过来,视线缓缓从袅袅热气的茶杯之上,转移到李凤娘那张妩媚风情的脸上。

    “太子妃此举是何意?”叶青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怎么?还怕本宫在茶里下毒不成?”李凤娘依然双手举着杯子,并未因为叶青未接过去而收回手臂。

    “鸿门宴不是该掷杯为号,而后在这房间厚厚的五颜六色纱幔之后埋伏着刀斧手吗?”叶青视线回到李凤娘手里的杯子上说道。

    “放心吧,本宫想要害你,还不至于动刀动枪的,那岂是本宫一个弱女子该做的事情?帮本宫拿着如何?”李凤娘一双风情万种的眼睛,望着叶青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既然不是让自己喝,拿着该是没有坏处吧。

    手指微微碰触到李凤娘那带着茶温,有些发烫的指尖,却见李凤娘只是娇媚一笑,在叶青拿稳之后,原本一双风情万种的眼睛立刻变得冰冷了起来。

    接过茶杯的叶青,静静注视着李凤娘接下来的举动,他心中也很好奇,李凤娘会如何对付自己。

    只见李凤娘先是忘了一眼身后的纱幔,而后突然拔下头上的金钗,瞬间一头秀发如同瀑布一般,在脑后垂了了下来。

    冷笑着的李凤娘看着叶青的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缩,顺手扔掉手里的金钗,而后开始解开套在衫裙外面的对襟褙子的布纽扣。

    “刘中贵人,皇城司统领叶青,借着要当面向本宫道贺而轻薄本宫一事儿,可记下来了?”李凤娘解开两颗扣子的手,开始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

    因为站在她对面的叶青,不论是在她说话的时候,还是解开那两颗扣子的时候,神色与眼神平静的让人有些担心。

    按理说这个时候,叶青应该是扔下茶杯转身夺门而逃才对,但眼前的叶青,却是一直盯着自己解扣子的双手,就像是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解开褙子上所有的扣子似的。

    面对叶青那平静的神态,以及渐渐冰冷的眼神,李凤娘的手开始颤抖的有些厉害,随着第三颗扣子解到一半,站在纱幔后面的太监才沉声道:“奴婢记下了,太子妃放心。”

    “叶统领还不跑吗?那么本宫可要喊……。”李凤娘的脸上带着阴谋得逞的笑意说道。

    只是不等她话说完,却见叶青突然之间把手里的茶杯向自己抛了过来,但人并没有向门口的方向跑去,而是像刚才刘曲中贵人发声的方向,如同一头猎豹一样闪电般的冲了过去。

    “啊。”李凤娘被叶青扔过来的茶杯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就接住了那还冒着热气的茶杯。

    虽然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但茶杯里的茶水在叶青扔过来的同时,就已经洒了一地,所以当李凤娘接过茶杯,转头看向叶青冲过去的方向时,只见那一道红色的纱幔,正从头顶上空缓缓落下。

    而在纱幔的背后,依稀能够看到叶青跟刘中贵人的身形已经扭在了一起。

    刘曲察觉到叶青的企图之后,便作势往后退去,但不等他退出两步,就被叶青抓住了肩膀。

    “太子妃快……。”刘曲刚一张口,就看见叶青另外一只手,拉扯那红色的纱幔向他的面门砸了过来,而后刘曲只感觉刚刚张开说话的嘴,已经被叶青捏着纱幔塞进了嘴里。

    长长的纱幔从李凤娘的视线中缓缓落地,李凤娘睁大了凤目,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见刘曲的头跟脸都被叶青紧紧的包裹进了纱幔里,那红色的头颅此时只能发出微小的呜呜声。

    “叶青你放肆……。”李凤娘整个人瞬间有种被吓懵的感觉。

    但当叶青那冰冷如同野兽一般凌厉眼神望向她时,李凤娘立刻意识到了不对,下意识的迈步就要往外跑,甚至忘记了应该先呼救才对。

    转身的霎那间,李凤娘的余光已经看到叶青向她追了过来,手里的茶杯此时才慌乱之中从她手里落地,随着茶杯碎裂的声音响起,李凤娘感觉自己的耳边也传来了衣衫撕裂的声音。

    瞬间李凤娘感觉上身一片冰凉,凹凸有致、雪白无暇的上身突然就裸露在了空气当中,李凤娘双臂抱胸,张嘴刚要尖叫出声,就感觉身后好像是一堵墙撞上了自己,而自己的嘴巴,也几乎是同一时间,被一只厚实粗糙的手掌捂住。

    房间的外面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抱着半裸着上身、一只手捂着李凤娘嘴的叶青,在其耳边又急又快的说道:”要是不想两败俱伤,就别让他们冲进来,不然对谁都没有好处,你的太子妃梦,在今天也就破灭了。”

    原本在叶青怀里呜呜挣扎的李凤娘,听到太子妃三字后,整个人靠在叶青的胸前瞬间便僵硬了下来。

    “呜呜……。”

    “好,我松开你的嘴,但我劝告你,想想你现在的样子,若是被外面的人看到,你觉得太子还会娶你吗?”叶青再次在李凤娘的耳边说道。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一枚胎记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这里没事儿。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李凤娘在叶青松开嘴的同时,几乎是立刻张口对已经跑到门口的仓促脚步声说道。

    说完之后,李凤娘这才开始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刚才被叶青那大手不单是捂住了嘴,甚至就是连鼻子也被捂住了,这让她差一点儿都快要闭过气去。

    但即便是如此,李凤娘在听到叶青说出太子妃三个字时,心里瞬间便权衡出了轻重利弊。

    “呜呜呜……太子妃……。”

    一直还从后面抱着李凤娘的叶青,两人刚刚安静下来,才想起还有一个人,被刚才叶青追李凤娘时,借着手里的纱幔拽到在了地上。

    “他怎么办?”李凤娘心中一寒,整个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气正浸入她裸露的上半身,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刘曲是今日才过来的,说白了还不算是她的人,若是今日自己光着上半身之事,从他嘴里传出去,不用叶青跟自己拼个鱼死网破,自己这太子妃怕是也做不成了。

    而她之所以用此人来跟她一起陷害叶青,就是看重了刘曲是今日才来,如果由他来说叶青轻薄太子妃,比起其他人来,要显得有说服力很多。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叶青在关键时刻,竟然不是往外跑,而是想着要……杀人灭口?

    叶青并没有放开怀里的李凤娘,而是用脚缠住脚下的纱幔,把还在挣扎的刘曲拉到了跟前,而后一脚踩在了正用双手,要解开头上纱幔的刘曲的脖子上,任由把脑子裹在纱幔里的刘曲,在地上挣扎着。

    “那就看太子妃的心有多大了。”叶青在李凤娘的身后说道。

    此时两人都才发觉,他们的姿势极为暧昧,但又不能马上分开。

    李凤娘害怕转身,是因为害怕让叶青看到自己的身体。

    而叶青害怕放开之后,这个胆大、心细,又极为精明可怕的女子,会立刻披上衣衫而后再次示意外面的人冲进来。

    至于如今在自己脚下挣扎越来越弱的太监,到时候李凤娘完全可以杀了他,而后诬陷、栽赃到自己的头上。

    “你什么意思?”李凤娘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因为此时连她也发现了,自己的胸口处,并非是自己的双臂抱着自己的胸前,而是被那只有力的胳膊压在上面。

    “你说是什么意思?”叶青冷冷的反问道。

    “我……呃……。”李凤娘突然间转头,怒目仰视着叶青那张带着冷笑的脸。

    “怎么?太子妃也有怕的时候?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你若是不以身犯险,哪怕是换个丫鬟来代替你,我不也得乖乖的往圈套里钻?还是说太子妃愿意以身犯险……哦,错了,还是说太子妃想要以身相许叶某人呢?”叶青看着那张恨不得生吞了自己的漂亮脸蛋,横在李凤娘胸前的手掌,又在那被他掌心按住的饱暖上用力抓了下去。

    “呃……住手!”李凤娘神色凌厉,咬牙切齿的对着身后的呃叶青道。

    因为胸口处再次传来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让她感觉心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再爬一样,但也因此,随着那掌心两次用力,让她感受到了一股难堪的屈辱。

    “住手?”叶青此刻丝毫不惧李凤娘那凌厉愤恨的眼神,既然已经跟李凤娘闹到了这一步,再无回头的余地,那么自己又何必对她还要尊重呢?

    “你说住手就住手?太子妃难道没有搞清楚,现在是你为鱼肉我为刀俎……。”叶青脸上随和的笑容变成了邪异的笑容,被李凤娘条件反射性的按在她胸口的手指,在望着李凤娘那双快要喷火的美目下,又毫无顾忌的在那凸起上,故意的拨弄了两下。

    李凤娘眉头紧皱,嘴唇刚刚因为那丝微微张开,随着喉咙不自觉的发出一丁点儿让她难堪,甚至是感到羞辱的声音后,李凤娘立刻紧咬着嘴唇,强迫让自己的注意力从胸前转移到叶青那张该碎尸万段的脸上。

    “今日可是你大喜之日,过了今日……不,哪怕是再过一个时辰,很可能你就是太子妃了,到时候咱俩谁生谁死谁心里都清楚。”叶青的手指依然在拨动,嘴角继续挂着邪异的笑容轻声说道。

    而刚才紧闭着双目,紧咬着嘴唇对抗着胸前异样感袭遍全身的李凤娘,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而后闭着眼睛冷声道:“只要你现在立刻放开手,我可以既往不咎,即便是我以后当了太子妃,也绝不会再追究……。”

    “这种话骗小孩子恐怕小孩子都不会信,你觉得我会信吗?”叶青打断李凤娘的话说道。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儿?”李凤娘气急,睁开依然燃烧着熊熊火苗的眼睛,怒视着叶青道。

    “杀了我脚下这个人,然后我们再谈如何解决。”叶青的语气极为平静。

    “刘曲?”李凤娘一愣。

    “他不死,你这个太子妃坐的安稳吗?”叶青问道。

    李凤娘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随着叶青压在她胸前的手臂不再用力,随着那该剁下来喂狗的手指不再胸前羞辱她,李凤娘依靠着叶青的胸膛,渐渐恢复了往日里的冷静。

    ”好!“沉默了一会儿的李凤娘突然开口道:“你放开我,我穿上衣衫之后,必定杀了他,绝不反悔。”

    叶青摇了摇头,原本脚下的刘曲挣扎的越来越弱,此刻听到两人在商议着杀他,立刻又开始用力的挣扎了起来。

    “你现在穿衣衫跟不穿衣衫,在我跟前还有什么两样儿吗?”叶青的手掌心作势又要用力。

    “住手。”李凤娘心头一紧,看着叶青眼里的邪异又盛了几分,便知道他又要羞辱自己,于是急忙阻止道。

    眼神越来越冰冷,也越来越显得凌厉之余,李凤娘的眼圈突然之间盛满了泪水。

    但即便是如此,这个野心跟城府都异于常人的女子,神色也一下子平静的如同叶青一般,闭上眼睛不让屈辱的泪水掉下来,深吸一口气后平静的说道:“好,我答应你,不穿衣服去杀了他。”

    “痛快。”叶青另外一只手轻推那雪白的肩膀,而后往后退了两步。

    李凤娘并没有第一时间转身,全裸着的后背看起来极为诱人,雪白的肌肤泛着一层凝脂般的光芒,背对着叶青沉默了片刻后,便缓缓走向她刚才扔下的金钗旁边。

    被撕烂的衣衫耷拉在身后,李凤娘即便是察觉之后,也没有伸手去想着尽量拉起那衣衫,蹲在地上紧紧的握着那长长的金钗,低着头道:“叶青,我李凤娘今日在此发誓,早晚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过了今日,太子妃有的是机会不是?”叶青看着被泛着光泽的背部,蹲下去之后把压在腿上的胸口,往两侧挤压着,那半遮半掩的浑圆,此时倒是多少给人一丝遐想。

    站起来的李凤娘,再次愣了片刻,而后便神色平静,如同行尸走肉般转过了身对着叶青。

    看着叶青的视线从自己的脸上,缓缓往下,浑身有些颤抖的李凤娘,依然保持着毫无表情的神态。

    “看够了吗?”李凤娘神色平静的问道。

    “看来太子妃要想把我叶青挫骨扬灰,怕是一时半会儿做不到了。”叶青的视线缓缓上移到李凤娘的脸上,看到一滴晶莹的泪水终于从那张脸颊上滑落。

    叶青心中不知为何,哪怕是连一丁点儿的同情都没有生出来,哪怕是李凤娘的泪水再次从脸颊上滴落,叶青对于李凤娘,心中出了警惕还是警惕。

    弯腰抓起还裹在红色纱幔里的太监刘曲,那一双挣扎的极为激烈的手,也被叶青捆在了红色的纱幔之中,看着李凤娘**着上半身,随着脚步的移动,胸口也跟着微微颤抖的样子,而后把如同木乃伊似的刘曲抓在旁边道:“动手吧。”

    “从哪里?”李凤娘神色平静,望了一眼叶青问道。

    叶青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而后看了看旁边那被捆成木乃伊的太监说道。

    “你为何说我想要把你挫骨扬灰,一时半会儿做不到的。”李凤娘抬起手来的金钗,作势好几次,但都没有办法下手。

    叶青不说话的缓缓伸出手向李凤娘的胸前,而后食指从脖子处缓缓划过,再从李凤娘胸口中间滑过一半而后停下,望着那小小的红色心形胎记。

    “想必如今除了你我,恐怕没有人知道你这里有一枚好看的心形胎记吧?”叶青轻轻点着那比指甲盖大一些的红色胎记,如同吊坠一样,让李凤娘的胸前也显得更加迷人。

    “那又如何?你不会以为你知道了我这胎记,我就拿你没办法吧?”李凤娘任由叶青的手指在自己胸前指来指去,平静的说道。

    “最起码短时间内你不会有办法的,男人的占有欲都很强的,若是太子从别人口中得知,太子妃的胸口……。”

    “无耻!”李凤娘气的娇躯颤抖,歇斯底里般看着叶青低吼着。

    “好不容易来到这人世间,谁也不想很快的就此死去。只要能够活着,即便是再无耻的事情,我也会做的。”叶青伸手帮李凤娘擦着眼泪,看着那再次涌现愤恨的眼神,淡淡道:“你我一类人,你不也是一样?为了太子妃之位,你不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跟你不一样!”李凤娘看着叶青那恨不得撕碎的脸颊,怒容道。

    “太子妃,公子跟汤公子在门外求见。”门口丫鬟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瞬间把房间里的三人又拉回到了现实中。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一丘之貉

    叶青微微皱起了眉头,李凤娘也同样是蹙起了眉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几乎是同一时间说道:“杀了他!”

    李凤娘突起杀心,是因为她原本的计划里面,就有陷害汤鹤溪这一部分。

    之所以现在下狠心要杀了汤鹤溪,是因为眼前这个刽子手便是最好的刀,也是她能够握住叶青命门的唯一把柄。

    若是汤鹤溪一死,即便是自己短时间内无法奈何叶青,但完全可以暗地里把汤鹤溪之死的“真相”,告诉汤思退,以此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从而还能保住自己……胸前的秘密。

    也不至于让叶青在自己进入太子府之后,一直成为自己的一块儿心病跟潜在的威胁。

    叶青想要杀汤鹤溪,自然也是希望利用李凤娘,只是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办差。

    如今眼前的李令娘便是他最为合情合理的,杀汤鹤溪的理由,甚至到时候还可以把汤鹤溪之死的因由,归罪到李凤娘的身上。

    比如就用李凤娘给自己设置的这个陷阱,只要把人换成汤鹤溪,不就是一个完美的,合情合理的杀汤鹤溪的理由吗?

    所以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各自的心中打好了算盘,几乎是同一时间,想要利用如今房间里的情形,杀掉汤鹤溪。

    两人再一次极度默契的望向旁边,依然被叶青拽在手里的“木乃伊”,李凤娘脸色冰冷、神态坚决的举起了手中的金钗。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叶青伸手抓住李凤娘手持金钗的手,用力往那木乃伊的太阳穴上一按,随着金钗发出刺破纱幔的轻响,以及“木乃伊”的一声闷哼,刚刚被叶青与李凤娘用力插入金钗的地方,红色的纱幔开始变得湿润起来,如同涟漪一样开始缓缓扩大。

    “砰”的一声,随着叶青另外一只手松开木乃伊后,刘曲的尸体便缓缓倒在了地上。

    李凤娘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刘曲,毫不顾忌叶青的眼神再次从她胸前扫过,淡淡说道:“我现在可以穿上衣服了吗?”

    “汤鹤溪轻薄太子妃,拔下太子妃发髻上的金钗刺死了中贵人刘曲,而刘曲……。”叶青点点头,示意李凤娘可以穿上衣衫了。

    “刘曲为了保护本宫,在被汤鹤溪拔下本宫的金钗刺死前,也同样刺死了汤鹤溪。正在后院巡视的皇城司统领叶大人闻讯赶来,搭救了本宫。”李凤娘毫不避讳叶青的眼神,动作自然、神态从容的当着叶青的面,开始穿着衣衫。

    “那就恭喜太子妃了,今日之后就将成为真正的太子妃,甚至是未来我大宋母仪天下的皇后,臣叶青为太子妃道贺了。”叶青弯腰行礼,对着穿好衣衫的李凤娘说道。

    “不必多礼。”李凤娘依然披头散发,既然汤鹤溪轻薄于她,衣衫可以不乱,但秀发必须垂下,因为金钗被拔下刺死刘曲的同时,汤鹤溪也死了,他没有机会真正的轻薄自己。

    看了一眼蹲在地上解开红色纱幔的叶青,就连李凤娘都不得不佩服叶青的仔细,即便是刘曲已死,即便是接下来的所有一切,可以任由他们两人随便的编排,但叶青还是把刘曲的死,跟那纱幔该如何散落的细节都做到了极致。

    那一块儿被鲜血浸湿的纱幔,渐渐成黑色的地方,也被叶青同样放在了刘曲的脑边,使其看起来更像是被人突袭致死。

    “让汤公子自己进来吧。”李凤娘恢复了这半年渐渐培养出来的雍容华贵的气质,只是那一双媚眼,如何看都显得有些凌厉跟杀气。

    “刘曲会用什么刺死他呢?”李凤娘端坐在椅子上,任由秀发如同瀑布一般自然的垂在脑后,眼睛望着门口靠墙的叶青问道。

    “这个。”叶青一抬头,手里便多了一把剪刀。

    “太府寺制的皇室用物,你从哪来弄来的?”李凤娘蹙眉,想不打叶青竟然手里有皇家用度之物。

    这段时日,她对皇家用度之物,比任何人都清楚,小到一颗纽扣,她都能够清晰的辨认出,这到底是不是皇室用度之物,是不是太府寺所监制。

    “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我也不知道是无巧不成书,还说是阴差阳错的瞎猫逮住了死耗子。”叶青看了看手里的剪刀说道。

    “堂堂皇城司统领,竟然随身携带一把剪刀防身,还真是可笑。”李凤娘不屑的说道。

    “不管是什么,只要能杀人就行。”叶青听着外面渐近的脚步声,随和的笑了下说道。

    随着外面的脚步声临近,以及那丫鬟的声音跟汤鹤溪的声音响起,李凤娘的心又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刚才被叶青带着手刺死刘曲的时候,她心里还没有紧张,或者说是还没有来得及紧张,就看着刘曲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而今有预谋之后,李凤娘心里则是真正开始紧张了起来。

    随着门发出微微的响声被开启,随着汤鹤溪刚刚步入房间看见端坐的李凤娘时,余光便扫到在门后的一侧,赫然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形。

    丫鬟看着眼前的房门突然之间就被一道身影关上,而后便听到了一声闷哼之声,接下来太子妃的房间,瞬间就又陷入到了平静之中。

    步入房间里的汤鹤溪惊恐的扭头,便看见叶青嘴角带着笑意,瞬间把身后的房门给关上了。

    “你……唔……。”汤鹤溪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几乎就是在汤鹤溪扭头的瞬间,叶青用脚带上门之后,一把便把汤鹤溪推到了墙角,随着手捂住汤鹤溪的嘴后,另外一只手里的剪刀,瞬间便刺入进了汤鹤溪心脏的位置。

    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李凤娘便看见汤鹤溪睁大眼睛渐渐变得涣散了起来,即便是叶青捂着汤鹤溪嘴的手已经拿开,汤鹤溪也只是半张着嘴,却是无法发出声音来。

    叶青手里的剪刀已经全部刺入汤鹤溪的心房,随着靠墙的汤鹤溪眼珠子从李凤娘那边转向叶青后,整个人的身体便开始靠着墙缓缓向地面滑落。

    李凤娘看着叶青搬动着已经毫无生机的汤鹤溪,摆到了与刘曲相近的位置,而后也不知道嘴里在念叨着什么。

    叶青嘴里一边念叨着刘曲与汤鹤溪之间,从开始冲突到结束,两人之间的位置在哪里,倒下去之后又该在哪里,即便是手指的方向,也被他在尸体未变僵之前,变了好几个方向。

    “你知道你应该站在哪里吗?”叶青回头,看着端坐着的李凤娘问道。

    李凤娘不说话的起身,走到汤鹤溪跟刘曲的尸体前,看着那插在汤鹤溪胸口的剪刀仿佛还在起伏着,而后推开叶青之后,一脚站在叶青的位置上,再仰头看了看屋顶道:“本宫在此与汤鹤溪说话,他先是言语之间有些放肆,而此时刘曲站了出来告他大不敬,本宫正回头之时,就感觉头上一轻,金钗被汤鹤溪拔下刺向了刘曲。”

    “刘曲手里的剪刀是怎么回事儿?”叶青平静的问道。

    李凤娘的视线从脚下的尸体处转向叶青,嘴角带着胸有成竹的笑容道:“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本宫自幼喜欢桂花,正在让刘中贵人帮本宫剪花。”

    叶青默默点点头,算是认同了李凤娘的解释,他相信,这样的解释也足够应付不论是赵构还是圣上,或者是哪怕是大理寺跟刑部的问询上了。

    而且,极有可能,此事儿最后还会落在自己的身上,由自己来查办今日这件自己与太子妃制造的命案。

    “但……本宫心里还是有一些担忧。”李凤娘听着外面的热闹声渐近,显然迎亲的已经进入了李府。

    “还请太子妃明示。”叶青笑了笑,他也很想知道,这李凤娘的心思还能如何缜密,还能缜密到什么程度。

    “他是李立方带过来的,而且还是李立方邀请他过来的,这会不会让人起疑呢?”李凤娘看着叶青继续道:“你是皇城司的统领,虽然不是刑部、大理寺,但想必这些事情,你也应该懂吧?”

    “需要给他找一个理由,主动找太子妃道贺的理由,可对?”叶青望了一眼死翘翘的汤鹤溪,此时心里才有些感叹,死的也太不明不白了。

    不过,若是他不招惹白纯,不让白纯挨那一巴掌,也就不会今天这般凄惨下场了。

    “比如说是他今日借着做了一首诗词来为本宫道贺,这样岂不是更能让人觉得他倾慕本宫,所以才会在今日对本宫无礼?”李凤娘看着叶青说道。

    “不错,臣佩服太子妃心细如发。也只有诗词,比任何事物都能够让人觉得,汤鹤溪是真的倾慕太子妃,也只有这个理由,太子妃才会天真烂漫的见他,因为太子妃喜欢桂花,而汤鹤溪却恰好说是做了一手关于桂花的诗词,可对?”叶青分析着道。

    “不错。”李凤娘静静的看着叶青,淡淡道:“所以叶统领需要尽快找一首,最起码临安还无人知晓的诗赋最好了,要不然,汤相那里,叶统领怕是讨不了什么好处。”

    “绿云剪叶,低护黄金屑。占断花中声誉,香与韵,两清洁。胜绝,君听说。是他来处别。试看仙衣犹带,金庭露、玉阶月。霜天晓娇:桂花。若是太子妃还满意,太子妃不妨就用这首词如何?”叶青笑着道。

    “但……本宫怕是记不住,最好还是写在纸上吧,这还得有劳……。”李凤娘沉吟着说道,美目里面却是闪烁着一丝丝的精明。

    “呵呵,太子妃如今应该是先画妆容吧,想必以太子妃的聪明,一遍便已经记住了,又何必难为臣呢?”叶青哪能不知道这小娘们安的什么心,若是自己真亲笔写了,怕是到时候,还不知道她会如何利用自己的笔迹来给自己设局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一走了之

    王之望望着迎亲的队伍缓缓离去,不论是李道的府里,还是整个迎亲的队伍之中,他都没有看见汤鹤溪的影子。

    陪同着汤鹤溪来李道府上的汤家护卫管家汤景,整个人的脸色都变成了惨白惨白、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当他找到一脸喜庆的李立方,问起他家公子的下落时,后者则是一脸疑惑,因为他带着汤鹤溪到了李凤娘的绣楼下,在汤鹤溪进去后,他便离开了。

    所以,对于汤鹤溪如今到底去了何处,他心里也不是很清楚。

    但不管如何,他相信姐姐李凤娘必然会帮他出一口恶气的,一定会好好收拾汤鹤溪跟叶青,让他们从此以后,在自己面前,不敢再放肆。

    王之望拦住李立方,准备想要询问清楚,汤鹤溪说他做了一首词的事情时,皇城司副统领林光巢,面色严肃的出现在了几人的跟前。

    “你可是汤家的总管汤景?”林光巢目光凌厉,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一样,让汤景吓了一跳。

    “小的正是,不知这位将军……。”汤景身为汤府的护卫管家,眼头还是颇为精准的,一看来人的气度,不用想,他都知道不是自己能够惹得起的。

    “林统领可是有何事儿?”王之望替汤景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向林光巢拱手道。

    林光巢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李立方,而后又看了看随着迎亲的队伍离去后,逐渐清冷的李府大门,沉声道:“汤鹤溪企图轻薄太子妃,被今日宫里派来的刘曲中贵人所阻,于是汤鹤溪恼羞成怒,趁太子妃不备,拔下发髻上的金钗,刺死了刘曲中贵人,而中贵人正在帮着太子妃剪纸桂花,手里的剪刀本能刺中了汤鹤溪的胸口,如今两人都已经气绝身亡。”

    “什么?”李立方、王之望、汤景三人异口同声道。

    李立方震惊的神情完全不是装做出来的,而是他心里真的感到震惊,他只是想报复汤鹤溪,但从未想过汤鹤溪会死啊!

    而且他只记得姐姐走出绣楼时,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而后又快又急的告诉他,汤鹤溪不是被他邀请到后宅给自己道贺的,而是因为做了一首词想给李凤娘,所以让李立方带路。

    他并没有多想姐姐为何要这样交代自己,他也不知道这样说,是不是跟汤鹤溪的死有关。

    汤景听完林光巢的话语,双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嚎嚎大哭了起来,汤鹤溪一死,自己恐怕也难以活过明天了。

    王之望双腿同样是颤抖的厉害,感觉自己的心脏一揪一揪的,整个人仿佛处在一种无法呼吸、完全不敢相信的状态下。

    “林统领,此事儿切不可玩笑,您刚才……此话当真?”王之望拉着林光巢的手,急急问道。

    “对啊,你是不是在开玩笑?怎么我姐一句也没有说汤鹤溪要轻薄他……。”李立方脑海里此刻都是汤鹤溪的影子,此时有些六神无主,见王之望问道,也跟着急忙问道。

    “末将怎么会拿汤公子的生死大事儿开玩笑,如今刘曲中贵人跟汤公子的尸体,都在太子妃的绣楼里,叶大人正在查看凶杀现场。”林光巢平静的说道:“叶大人也已经派人去通知刑部跟大理寺、甚至连兵部也通知了,末将还以为王大人是来查案的,难道末将猜错了?”

    “这……我……不错,我就是来查案的,人现在在哪里?还请林统领带我们去看看。”王之望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崭新的便服,今日自己是前往太子府道贺的,只是因为汤相的命令,才跑到这里来接汤鹤溪的。

    但谁能想到……如今汤鹤溪竟然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几人随着林光巢快步往李府后宅李凤娘的绣楼行去,一路上李立方是心乱如麻,嘴上喋喋不休的问个不停,而林光巢也是耐心的为其做着各种解答。

    同样心乱如麻的还有王之望,短短一路的思索,他走到绣楼前时才反应过来,汤相让自己前往李府接汤鹤溪,而后让其直接回府,这是不是说明,汤相已经知道了汤鹤溪会有危险?

    李凤娘的整个绣楼,被皇城司围了个结结实实,而在李府后门的那条巷子处,以卢仲、吴贵为首的禁军,如今依然还在四处巡视。

    站在二楼远远望着李府后门巷子里的禁军,一个个神色匆匆,时不时的交谈几句,而后便又围着整个李府的前后,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叶青轻轻关上窗户,看了一眼地上的死尸汤鹤溪跟刘曲,而后打开门走到楼梯口,看着王之望跟李立方在林光巢的带领下,快步跑了上来。

    “王大人来的好快啊。这边请。”叶青伸手需引,而后在前面带路道:“尸体就在里面。”

    刚一推开门后,叶青几人又急忙回头望去,楼梯口处汤景连爬带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最后才跑了上来。

    “本来这里已经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但看在你是汤相府里护卫管家,以及王大人的面子上,我便允许你也一同进入房间查探,但!”叶青突然加重了语气,站在门口说道:“你若是敢把这里看到的事情说出去一个字,我割下你的舌头喂狗吃!”

    刚刚爬上来的汤景先是一愣,但看着叶青那凌厉以及杀气满满的眼神,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连吞了好几口唾沫后,依然是无法说出话来,于是只好用力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王大人请进。”叶青率先走进去,而后指了指地上已经僵硬的两具尸体道:“这位是今日宫里派来侍奉太子妃旁边的刘曲中贵人,太子妃告知在下的是,因为今日过门太子府时,会有各种各样的皇家礼仪,怕太子妃因紧张而万一遗漏了什么,那样就有些失礼了。所以宫里便派了刘曲中贵人,陪着太子妃进入太子府后,在一旁提醒太子妃各种礼仪。”

    叶青看着王之望的视线在汤鹤溪跟刘曲的尸体上游弋,继续淡淡的说道:“这位想必就不用多说了吧,汤相之孙汤鹤溪,想必王大人你也认识。”

    王之望围着两具尸体一言不发的绕着圈,李立方一脸的不敢相信看着已经毫无知觉的汤鹤溪,而后又看了看安然无恙的叶青。

    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面一片混乱,根本不清楚这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立方很不明白,为什么叶青还会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姐姐没有暗算、报复他呢?还是说汤鹤溪真的要轻薄姐姐,所以没有办法替自己报复叶青吗?

    但叶青可是比汤鹤溪先到姐姐的绣楼里去的,而且……而且时间还不短,在自己领着汤鹤溪到达绣楼前后,姐姐还让自己等了好一会儿,但并没有让自己进去。

    心乱如麻的李立方,完全理不清楚心中的疑惑,越是看着叶青那悠然自得的样子,他心里的疑惑就越多,好奇心也越来越重,很想知道到底这个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

    “刘曲中贵人怕是不会随身携带剪刀吧?”蹲下去仔细看着汤鹤溪心口的剪刀,王之望缓缓开口道。

    叶青望了一眼恰巧出现在门口的吕祖简以及洪遵,回头再看看站起来王之望,想了下说道:“刚才太子妃时间太紧,在下不敢耽搁了太子妃的吉时,但记得太子妃说是刘曲中贵人在帮她剪她最喜欢的桃花儿。”

    “是桂花。”李立方在一旁纠正道:“我姐姐一向喜欢桂花,满院子的桂花树你看不见吗?还桃花儿,也不知道你这是怎么当上皇城司统领的。”

    “是,李兄说的是,是在下记错了,是桂花。”叶青歉意的笑了笑,而后跟林光巢往后退了几步,把尸体旁边的位置,留给了吕祖简跟洪遵二人查看尸体。

    “叶大人怎么会就第一时间赶来呢?”吕祖简跟王之王以及洪遵小声嘀咕了几句后,便扭头对身后的叶青问道。

    “应尚书李大人所邀。”叶青简单的说道。

    “此话怎讲?”洪遵接着问道。

    “洪大人应该很清楚吧?元日那天,夏人来尚书府闹事儿,被在下抓进了皇城司大牢,今日乃是太子殿下大婚之日,李尚书自然不希望这一天出现什么差错,以免有失我大宋国体与颜面,所以便让在下带人在此巡视。”叶青随和的笑着,看着眼前的好几双眼睛说道。

    “此话当真?”王之望也开口问道。

    叶青依然是不介意的随和笑了笑,而后说道:“问李公子就知道事情真假了。”

    “那叶大人可曾看见汤公子来这绣楼?”吕祖简再次问道。

    “不曾,此乃太子妃的绣楼,没有太子妃的命令,我只能在百步以外候着,何况我并非是要直挺挺的站在绣楼门口,而是要巡视整个诺大的后宅。”叶青转身打开窗户,看着花团锦簇、放眼望去,全是各种喜庆装饰的李府后院说道。

    “那么……依叶大人之见,此事该如何查办?”吕祖简皱了皱眉头问道。

    跟信王赵璩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多少学会了推诿跟明哲保身,这种关乎于皇家的事情,能不能参合自然是最好不掺合,要不然的话,极有可能到最后两边不讨好,两边都得罪。

    “我只是在此替太子妃守着案发现场,以及帮太子妃报官而已,既然如今刑部、大理寺,甚至连兵部都来人了,那么就没有我的事儿了。若是三位大人没有什么疑问了,那么在下该告辞了。”叶青轻松从容的说道,大有要一走了之,把眼前的烂摊子扔给眼前几人的意思。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一怒之下

    身形消瘦的汤邦彦神色焦急的穿插在太子府热闹的人群之中,时不时能够碰到同僚上前跟他寒暄几句。

    但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心思跟其他人寒暄,勉强的挤出一丝难堪的微笑,匆匆跟他人打过招呼之后,就急忙忙的向中厅跑了过来。

    里头的汤思退神色忧虑,一直处在一种心神不安的状态下,即便是坐在上首的赵构端起了酒杯,汤思退好几次都得旁边的人提醒,才会如梦初醒般的端起酒杯。

    赵构一直时不时的注意着汤思退的神色,但相比起汤思退,不论是旁边的金人使臣,还是夏人使臣,赵构都能够照顾的面面俱到,丝毫不让跟前的几国使臣,感到受到了冷落。

    赵构余光看着汤邦彦跑到汤思退的旁边,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声之后,便看见汤思退手里的酒杯,啪的一声掉在了桌面上,杯中酒四散飞溅,旁人下意识的躲避之余,汤思退却仿佛是被定住了一样,痴痴呆呆的一动不动,就连那端着酒杯的胳膊,也僵在了半空中。

    “汤相……。”汤邦彦在其耳边低声呼叫着。

    “是……是真的吗?”汤思退霍然扭头,眼神之中瞬间充满了杀气。

    在汤邦彦的眼里,此时的汤思退,就犹如一头虽已年迈,但余威犹在的雄狮一般,在盛怒之下,让人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胆战心惊。

    “是真的,现在该如何是好?”汤邦彦低声问道。

    “杀!”汤思退低着头,轻声说道。

    “汤相您说……。”

    “杀了叶青,不管此事儿是否跟他有关,杀了他给鹤溪陪葬。”汤思退看向上首的赵构,而赵构也恰好在此时正向他这边望了过来。

    “这……。”

    “就这么办吧,汤硕呢?”汤思退笑着向赵构点头,而后才收回目光问道。

    “汤大人……醉了。”汤邦彦低声道。

    “他倒是省心啊,如此晴天霹雳的消息,他竟然醉倒了。”汤思退嘴角带着一丝苦涩跟嘲讽:“去吧,杀了叶青,让他陪葬吧。太上皇这边,想必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赵构看着仿佛一下子比他还苍老了不少的汤思退,虽然汤思退竭力在掩饰、在压制他心中的怒火,但他在赵构跟前多年,赵构对他的了解,甚至不亚于对自己的了解。

    “汤相若是有事儿,不妨可先去看看。”赵构看着王伦那边向他微微点头后,含笑对着嘴角苦涩的汤思退说道。

    面对金人跟夏人询问的目光,赵构则是笑而不语的望着蓦然抬头望向他的汤思退。

    他并不知道叶青会在今日动手,他只知道,叶青上元节前,必然是会动手的。

    甚至他连叶青会怎么动手,以什么方式,把事情闹大、还是做小他都不清楚。

    但不管如何,此刻当他看着眨眼间便显得仿佛苍老了十岁的汤思退,他心里微微升起了一丝,多年来都不曾有过的内疚跟歉意来。

    也正是因为心里那丝对汤思退多年跟在他旁边,而自己却背后痛下杀手的歉意,让赵构突然间觉得,或许自己应该补偿一下即将退出朝堂的汤思退。

    比如:让他跟叶青再拼一下试试,看看他们谁能活到最后。

    或者是,给汤思退一个痛失孙子的发泄机会,也看看叶青,是不是能够承受的住……汤思退的雷霆一怒。

    叶青对他来说,若是能够不死最好,但若是死了,赵构此刻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惜的。

    虽然他还有很多事情要用皇城司来办,但没有了叶青,自己完全可以再扶持一个皇城司统领不是?

    “那就多谢太上皇了。老臣突然有一件要事儿,就先告退了。”汤思退起身,对着赵构、赵?y、信王赵璩、金人等一一行礼后,而后便在汤思退的陪同下,大步向外走去。

    面对金人使臣询问的目光,赵构端起酒杯,轻松愉悦的含笑道:“汤相怕是有些私事儿吧,先不管了,朕敬你一杯。”

    石烈志虽然心中奇怪,但他并不知道汤思退为何突然中途退席,不过在他看来,大可以等汤相回来之后再问也不迟。

    与太子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道府里的后院此时用冷清已经不足以形容,甚至用森严形容都不过分。

    近百人的皇城司把李凤娘刚刚离开的绣楼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在兵部禁军、刑部捕快、临安府禁军、大理寺等人还未到达时,皇城司的人显然是不能撤走的。

    而房间里的王之望等人,也是因为此,不让叶青独自一人抽身而退,而后把接下来的麻烦事儿扔给他们几人。

    “叶大人恐怕如今还不能一走了之吧?若是此时走了,这整个楼可就没有人把守了,所以还请叶大人稍候,等一会儿禁军等兵士来了,叶大人再走也不迟不是?”王之望可不想放叶青走。

    虽然整件事情,看起来跟叶青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不论是怎么分析,怎么判断,哪怕是生拉硬拽似的判断,都无法找到哪怕一丁点儿此案跟叶青有关联的地方。

    但就是这样,不光是王之望,就是吕祖简跟洪遵也一样,总觉得这件事情好像跟他叶青脱不了干系,甚至一度认为,这两人都乃是叶青所杀才算是合理。

    可他们却是任何一点儿证据也没有,想要把此案算在叶青的头上,他们稍微一分析,也会心里觉得可笑,但又觉得这事儿很有可能。

    几人各自思索着自己的心思,打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其实他们心里很清楚,此案跟叶青完全是一点儿关系没有。

    若是要真是叶青所为,叶青就必须跟太子府合谋才行,而不论是太子妃,还是眼前的太子妃的弟弟李立方,或者是太子妃之父李道,他们跟叶青之间都有着人尽皆知的恩怨。

    所以根本不可能是叶青在太子妃出嫁前的绣楼里,轻轻松松的杀了刘曲中贵人跟汤鹤溪。

    但真的是汤鹤溪倾慕太子妃而失手杀了刘曲,而刘曲下意识的拿着剪刀刺死了汤鹤溪吗?

    他们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汤鹤溪是傻子吗?李凤娘都已经是太子妃了,他早不倾慕,晚不倾慕,非得在太子妃出嫁这一日倾慕吗?

    就连李立方的心里头也充满了疑惑,但事实就摆在众人跟前,说破大天去,此事儿也当该是以他姐姐李凤娘所言为准才对。

    叶青不说话的笑了笑,而后便是面向刚才打开的窗口,他很想立刻离开,因为他不知道,汤思退若是知道汤鹤溪已死后,会不会把这笔账算在自己的头上。

    而若是汤思退不闻不问,直接把这笔账算到他的头上的话,那么今日临安城的李道府外,恐怕又要经历一场血雨腥风了吧?

    叶青望着窗户外面隐约能够看到的两条街道,后门的街道上,如同刚开始一样,只不过原本慌张的禁军,突然之间变得井然有序了起来。

    只是他站在此处半天了,并没有看见卢仲跟吴贵的身形,也不知道这两人如今跑到哪里去了。

    自然,他也就不会知道,此刻汤思退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可以知道汤思退为了保护汤鹤溪全身而退,从而秘密调拨了三百人的禁军在李道府外面保护汤鹤溪,但他不知道,眼下的汤思退,在知道汤鹤溪已死后,会做如何的反击。

    元日之前,曾与汤思退谈判过一次协议,不再为难汤鹤溪,不再背后暗算汤鹤溪,他也不再追究燕庆之在彬州一事儿。

    但这种约法三章的话谁都知道,不过就是在两方暂时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情况下,彼此为了不扩大事情而定的权宜之计罢了。

    若是到了关键时刻,一旦哪一方手里有了可以置彼此于死地的手段,那么约法三章立刻便会单方面的作废,哪怕是受害者一方,也不会在发生冲突时,可笑的拿出当初的约法三章来质问彼此。

    “林光草。”叶青望着窗户外面,突然轻轻喊道。

    “末将在。”林光巢噌的一下便出现在了叶青的旁边。

    “带人下去,看看外面的禁军怎么回事儿,若是无事儿,让他们立刻撤出这一片。”叶青眉头紧皱,看着林光巢有些疑惑的眼神,趁转身之际在林光巢耳边低声道:“快出去看看形势,不然的话,一会儿我们想走怕是就走不了了。”

    林光巢一惊,甚至连打量一眼窗外都没有打量,立刻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跑去。

    他心里很清楚,别说是太子大婚,就算是当今圣上大婚,女方府里在大喜之日,突然死个五个八个的人,在官府眼里都不会算是什么大事儿。

    但若是死的人是宫里的,别管是太监还是宫女,那就不算是小事儿了,而且若要是还有当朝右相之孙也死在其中,那可就算是临安城内能捅破天的大事儿了。

    而房间内无论是大理寺还是刑部,或者是兵部的这几个人,哪一个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所以他们这个时候,决计是不会让叶青独善其身的,决计不会让叶青把烫手山芋甩给他们,而后落个逍遥自在的。

    因为谁也不知道,汤相在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会不会拿他们几人开刀、发泄!

    若是不相信,可以看看如今蜷在角落,脸上挂满了鼻涕跟眼泪,一脸呆滞、一会儿哭一会笑,如同已经傻了的汤景,就知道汤思退一怒之下,会有多吓人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一怒拔剑

    卢仲与吴贵一直没有出现,也一直没有给他任何外面禁军的信息,这让叶青不由的有些担心,是不是卢仲跟吴贵被发现了?

    但不管如何,叶青如今那种被人困在李府,无法出去的感觉则是越来越强烈,甚至他有些担心,汤思退会不会在一怒之下,不顾一切的自己亲自冲过来,而后跟自己对峙呢?

    包括李立方在内,几人在叶青再次望着窗外的时候,商议着此事儿该如何是好时,墨小宝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叶青转身、皱眉:“直接说就是。”

    “来了,汤相亲自来了,已经进坊了。”墨小宝的语气都带着一丝的颤抖。

    平日里或许还不会如此害怕汤思退,但如今汤思退刚刚死了孙子,这可是带着雷霆之怒而来的,不管是墨小宝,还是李立方,或者是洪遵、王之望以及吕祖简,显然都不愿意面对此时悲痛与愤怒交织的汤思退。

    而一直缩在角落里的汤府护卫管家,听到墨小宝的言语之后,瞳孔一散,咧开嘴开始呵呵傻笑着,哈喇子从嘴里滴答出来都一无所觉:“完了,哈哈……老爷来了,公子要复活了……哈哈,我没事儿了,我能活命了,哈哈……呜呜……可怜我刚出生的孩子啊,老爷……不关我的事儿,我错了,我……我没有……我没看见公子……。”

    几人面面相觑,李立方、吕祖简、洪遵等看着那汤景的样子,心里瞬间叹息一声:这是被汤思退吓疯了给。

    叶青同样默默的看了一眼汤景,皱眉道:“小宝,让他暂时安静会儿。”

    “是,大人。”墨小宝点点头,不理会几人疑惑的目光,走到墙角处那汤景的身旁,看了看眼下也没有什么可以打昏这汤景的东西,于是抬起一脚便照着脑袋踹了过去。

    吓疯了的汤景脑袋被墨小宝踹的撞到墙上,而后两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叶大人……。”洪遵跟吕祖简两人有些心忧道。

    虽然那汤景刚才鬼哭狼嚎、又闹又哭的疯样子确实烦人,让在场的几人都因此感到心里烦躁跟压力巨大,但……是不是也不需要如此极端的对待汤相的管家啊?

    叶青也懒得跟他解释,不出声的看了几人一眼后,最后望向李立方说道:“你最好待在这里哪也别去,我跟几位大人下去迎接汤相。”

    “我……。”李立方面对神情凝重的叶青,本想反驳他这是自己的府邸,自己想要干什么,还不需要你来插手。

    但看着叶青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以及有些让他不敢反驳的气势,最后只是冷哼了一声,算是表达了对叶青安排的不满。

    不过在叶青几人离去的时候,他倒是颇为老实,看了看房间里的两具尸体后,又对着汤鹤溪的尸体喃喃念叨了几句,这才关上房门走了出来,在另外一间房间里,等候着叶青他们回来。

    众人跟着叶青穿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汤府后花园,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几人的凝重心情,谁也不知道一会儿面对汤思退之后,该如何开口来说此事儿。

    随着李府后院的门被墨小宝打开,叶青带着几人刚刚跨出门口站到巷子里,瞬间在巷子的尽头,上百名禁军突然之间转身面向他们,手里的神臂弩唰的一声,齐齐举了起来,正对着他们几人。

    “没有汤相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离开。”禁军之中,一个头领般的将领在人群中冷喝道。

    而几乎也是同时,随着那禁军将领话音刚落,叶青、洪遵等人的身后,瞬间也从李府的后门处,涌来了近上百名皇城司禁卒,齐刷刷的站在了叶青等几人跟前,手里的神臂弩同样对准了那些禁军。

    “叶大人这……。”洪遵在看到禁军举起神臂弩的瞬间,下意识的想往身后的门内跑,但看着吕祖简跟王之望站着并没有动后,强忍着打颤的双腿,颤抖着语气有些慌张的向叶青问道。

    “这事儿应该问王大人吧?”叶青转头笑看了一眼神情害怕的洪遵,而后对着王之望说道:“王大人是兵部侍郎,禁军又归兵部统领,王大人,如此又是为何呢?”

    王之望感受着吕祖简跟洪遵急切望过来的目光,嘴角带着一抹冷笑道:“自韩诚韩大人上任兵部尚书之后,在下便不再统管禁军了,所以……在下也不知道为何他们要拦住各位。”

    目光掠过眼前护在叶青跟自己等人跟前的皇城司禁卒,王之望则是继续说道:“不过在下倒是看叶大人的样子像是有备而来啊,禁军刚刚一动,皇城司的禁卒立刻就冲了出来,在下倒是很好奇,叶大人的禁卒是保护太子妃的绣楼而来呢,还是说是为保护叶大人而来呢?或者说是……叶大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才带了这么多禁卒保护自己?”

    “太子妃府出了人命案,汤相之孙因轻薄太子妃而死,如此人命关天的案子,我皇城司又在李府后宅,就算是我想不多带一些怕是都不行吧?若是太子大婚之日,太子妃府上出了差错,我叶青可是担待不起啊。”

    “但就是如此,汤公子不还是在叶统领的眼皮底下被人刺死了?”王之望冷冷反驳道。

    “兵部如此多禁军严密保护着汤公子,不也是没有阻挡的住汤鹤溪轻薄太子妃吗?所以会不会是因为有兵部禁军给他在背后撑腰壮胆,所以汤鹤溪才敢不计后果的轻薄太子妃呢?”叶青毫不相让,王之望想把汤鹤溪的死推到自己的头上,即便人不是自己杀的,但面对将要过来的汤思退,王之望可不愿意受牵连。

    若是能够借机,把自己身上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让这个跟汤思退向来不对付的叶青,来承受汤思退的质问跟愤怒,对他王之望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你……。”王之望一愣,想不到叶青竟然倒打一耙,这是要把汤鹤溪之所以敢轻薄太子妃一事儿的罪责,跟汤鹤溪的之死的原因,归结到他跟禁军的身上了。

    “怎么?被我说中了?要不然的话,汤鹤溪又怎么会敢轻薄太子妃呢?还不是仗着有禁军给他撑腰?对了,忘了告诉你了,在太子妃被迎亲队伍接走后,不管是汤府里跟随汤景一起陪同汤鹤溪过来的下人,还是乔装打扮的禁军,都已经被皇城司抓起来了,到时候一审问,自然是就知道是不是如我猜测一般了。”叶青随和的笑着,说完后便往后退了几步。

    林光巢从后门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看着叶青向后退了几步,到了自己跟前后,压低声音急忙说道:“晚了一步,前门已经被封锁了,卢仲跟吴贵本想岔开那些禁军,然后让我们抓紧撤出去,但没能成功,还差点儿被他人以为是胳膊肘往外拐。”

    “汤思退呢?”叶青低声问道。

    “说话就要绕过来了。”林光巢看了一眼李府的后门。

    他是从李府直穿而过,何况一路上又是小跑着过来的,所以比起汤思退要绕过大半个李府,自然是要快上很多。

    “我们还有多少人?”叶青再次低声问道,汤思退一来,此事儿怕是就难以善了了。

    “就剩下里面的五十人了,跟如今还在太子妃绣楼跟前做样子的三十人。”林光巢打量了一下洪遵几人身前的禁卒,这一次总共只有一百五十名禁卒出现在这里,如今里面还有八十人,那么外面就只有七十人了。

    “要是真被汤思退两头堵在巷子里,咱们怕是讨不了好啊。对面的人数就比咱们多,一会儿身后肯定还会有禁军出现断咱们的后路,一会儿实在不行,我若是跟汤思退谈崩了,就往李府里面撤。”叶青咬着有些干裂的嘴唇说道。

    平时的话,或许他还不怕禁军人数多,但今日不同啊,汤思退是带着怒气而来,一会儿真要冲突起来,禁军在愤怒的汤思退的命令下,必然是要拼命往上冲的,那样的话吃亏的肯定就是自己了。

    所以必须避其锋芒、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先退到李府里再想突围办法才行。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的巷子里变得格外的安静,时不时隔街传来的商贩叫卖声从众人的头顶飘过,使得阳光之下那些闪烁着森严的箭矢,看起来格外冰冷跟肃杀。

    一架马车如同疯了一般,远远冲了过来,铁蹄声与车轱辘声就像是碾压在众人的胸口一般,一股沉重的压抑感,让人有些不由自主的喘不上来气。

    随着对面众禁军主动让开一条路,让如同疯了的马车驶了进来,叶青也分开眼前的禁卒,向那马车迎了过去。

    高大健硕的西夏马在叶青面前前蹄腾空,身后的马车轱辘在地面上滑出一道长长的印子,随着马车又急又快的停下之后,由马车卷起的尘土此刻才如同一阵妖雾一般,向着众人笼罩了过来。

    正所谓尘土飞杨卷车帘,一怒拔剑为谁来。

    刚走下马车的汤思退,气势威严、一脸阴沉,望着眼前不远处的叶青几人,呛的一声,手里的长剑出鞘,直指叶青几人,如同一头年迈的雄狮,但依然龙行虎步手持长剑沉声道:“叶青,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一触即发

    皇后谢苏芳、信王妃钟晴,陪着皇太后吴氏刚刚问询完临安府知府萧振,上元节时西湖之上,可有什么好看好玩儿热闹的事情后,便看见走出门外的萧振,被一个穿着禁军服侍的人拦了下来,而后便在一旁嘀咕了起来。

    两人不过是交谈了两三句话的功夫,就看见萧振的神色突然之间大变,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跟着那个神色匆匆的禁军,就往太子府的门口跑去。

    “这是怎么了?为何一下子就变得这般匆忙?”皇太后吴氏看着差点儿跑掉鞋,正蹲着身子把靴子往上钩了一半,又踩着下面一小截仓皇跑出去的萧振,神情有些不满的说道。

    刚刚从外面转了一圈,回到客厅里的关礼,听到皇太后吴氏的话语后,心里先是一紧,而后低头说道:“回皇太后,许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吧。”

    “能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朝堂政事也得过了上元节才开始,今日又是太子的大婚,这么喜庆热闹的场合,他就非要一副火烧眉毛的急躁样子?”皇太后叹口气,心中还是不满,皇家能够安宁这么多年,她已经足矣,可不想朝堂之上,再出现什么幺蛾子了。

    “是,皇太后。”关礼侍奉在旁,低声回了一句,没敢把如今李道府后巷剑拔弩张的事情告诉皇太后。

    但偏偏不巧的是,皇后谢苏芳以前乃是皇太后身边的宫女,如今虽然已经贵为大宋皇后,但多年来在宫里头养成的规矩,跟眼力见儿,还是让她在萧顺皇太后之余,对着关礼说了一句:“去看看,到底怎么了,竟然连禁军都跑了进来,告诉他,若是有什么紧要事儿,能过了今日是最好,若是不行,也要处置妥当了,可不能在今日出现什么不吉利的事情,影响了太子的婚事儿。”

    关礼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无奈,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先走了出去,打算着上外面转一圈想想说辞,而后回来再禀奏。

    而就在关礼正要迈步出厅的时候,一个宫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先是向皇后跟皇太后行礼后,俏生生的说道:“禀奏皇太后、皇后,太子妃……太子妃如今不肯拜堂……。”

    “为什么?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不肯拜堂?”皇后吴氏疑惑的问道。

    “这……太子妃说……说……。”宫女吱唔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快说吧,你可真要急死我啊,凤娘为何不肯拜堂啊?太子欺负他了?可……可这不是还没有到时辰呢吗,怎么就闹上了?”皇后无奈,心中却又有些好笑,心道是出嫁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这个节骨眼儿上,恐怕是按照风俗才要闹这么一出吧。

    宫女听到皇后温和的声音,则是更加显得局促不安,平日里宫女不论是见了皇后还是皇太后,虽然不敢说是表现的极为活泼,但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显得有些紧张。

    所以随着宫女开始向皇太后跟皇后,叙说着李凤娘一边掉眼泪儿,一边神情显得后怕、惊惧喃喃念叨着,刚才在绣楼里发生的事情。

    “什么?汤思退的孙儿这么大胆?”皇太后眉头一皱,望着宫女沉下声音问道。

    “是,太子妃是如此说的……。”宫女低声回答道。

    “刘曲不是今日从宫里去了李道府上,在左右侍奉凤娘吗?他难道不知道阻止那汤鹤溪轻薄凤娘?”皇后好奇问道。

    “是,皇后所言极是。当时刘中贵人就在旁边,所以阻止的时候,那汤鹤溪趁太子妃不备,拔下了太子妃发髻上的金钗,刺死了刘曲中贵人……。”

    “啊?这还了得?汤思退呢?他人在哪里,让他来见本宫!”皇太后吴氏一拍椅子扶手,作势就要起来。

    一左一右的皇后与信王妃,急忙拦住盛怒之下的皇太后,劝解着先听宫女说完之后再说。

    “还听什么?刘曲都被他杀了,难不成他还有理了?这个汤鹤溪简直是无法无天……对了晴儿,上次听说,这汤鹤溪在临安城内的涌金楼内,就失手杀了你府上的一个客卿,可有此事儿。”皇太后扭头,看着信王妃钟晴问道。

    “好像有这么回事儿,具体的事情,信王不曾跟儿臣提及过。”信王妃微笑着回答道。

    “你啊……算了,先不说了。那汤鹤溪人现在在哪里,让他过来见本宫,还有,告诉太上皇告诉圣上,这件事儿不能就这么罢了。”皇太后气的脸色有些铁青,汤思退如今真是越来越不拿皇家当回事儿了,真当是有了金人给他做后盾,身为大宋的臣子,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回皇太后,汤鹤溪也……也死了。”宫女低着头,向皇太后跟皇后继续说道。

    在皇太后跟皇后看来,甚至在信王妃看来,若是任何事情只要有了皇城司的参合,总是会让人觉得这里面充满了阴谋诡计的味道。

    向来只要一件事情里面又了皇城司的影子,那么肯定不会是好事儿。

    皇太后、皇后听到汤鹤溪竟然被刘曲下意识的一剪刀刺死后,一下子则变得有些慌乱了起来,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汤思退不会因此而跟皇室结怨?会不会正好借着金人在此而刁难皇室?

    看着皇太后跟皇后望向她的眼神,信王妃则是心头微微一惊,刘曲当初曾经侍奉过信王,只是后来又被召回到了宫里头,但……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听过刘曲会剪花、懂女红一事儿。

    另外一边的叶青,看着怒气冲冲、杀气腾腾的汤思退持剑向自己走了过来,唰的一下,反手把站在他右侧的林光巢腰间的雁翎刀拔了出来。

    “汤相若是想要借此杀在下,在下可不会坐以待毙!”叶青反手提刀,向着汤思退也走了过去。

    “汤鹤溪是怎么死的,你叶青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要么让汤鹤溪活过来,要么今日便是你死!”汤思退持剑而立,冷声说道。

    汤思退与叶青不过相距七八步的距离,而随着马车驶出巷子,两人的身后则是站满了手持神臂弩的禁军与禁卒,此时箭头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刺眼,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汤鹤溪因倾慕太子妃不成,而改轻薄太子妃,此乃大不敬之罪,被刘曲一剪刀刺死实则是咎由自取。此事儿即便是拿到朝堂之上,汤鹤溪即便是活着,也是死罪难逃!”叶青毫不相让,对着汤思退说道。

    满头花白头发,年纪老迈的汤思退神情之间那逼人的威势与杀气,显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的,这可是久居上位者慢慢磨砺而成。

    如同一头困兽一般,浑浊的双眼充满了愤愤的杀气,看着叶青冷冷的问道:“告诉老夫,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老夫要听真话!”

    “被刘曲……。”

    “放屁!老夫那孙儿什么样子老夫比你清楚!他何时倾慕过太子妃?我那孙子又不傻,他早不倾慕晚不倾慕,又岂会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倾慕太子妃?

    “在下理解汤相如今的心情,但事实就在眼前,不管汤相如何为汤鹤溪开脱,他因倾慕而轻薄太子妃一事儿,绝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何况……此事儿还有太子妃的证言,难道汤相连太子妃也怀疑不成,难道太子妃会不顾自己女儿家的清誉,而陷害汤鹤溪?实在是可笑!”叶青强硬的说道。

    颠倒黑白的功夫让汤思退都自愧不如,而且那一脸的义正严辞,让李立方以及洪遵等人,都不由自主的暗自点头:是啊,我姐怎么可能为了一己之私,不顾自己的清誉呢?比起报复汤鹤溪,我姐显然更为在乎的是她的太子妃之位才对啊,完全不可能冒着失去太子妃之位危险,去以身犯险啊,她也傻不是?

    洪遵思来想去,看着如同困兽一样的汤思退,又看看面对汤思退那让人心悸的威严跟怒气,依旧一脸义正严辞、秉公办案的叶青,不由自主的点着头,心道这叶青看来还是有可取之处啊,最起码不畏权贵这一点儿,比起很多朝堂同僚就要强上太多了。

    吕祖简则是若有所思,眼下的情形,汤思退并没有追究任何人,而是手里的剑直指叶青,难道说……太子妃绣楼一事儿,真的跟叶青有关不成?

    正所谓人老成精,何况是久居朝堂相位的汤思退,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持剑跟一个皇城司统领对质,甚至就坚定的认为,是叶青谋杀了他的孙子汤鹤溪呢?

    “看来叶青你今日是抱着必死之心要跟老夫做对了,好,老夫成全你,让你去给我那孙儿鹤溪陪葬!”汤思退举着手中的长剑,缓缓向叶青刺过来,他很想看看,叶青是不是真的敢反抗。

    随着汤思退提剑缓缓走向叶青,身后的禁军同样是手持神臂弩,开始缓缓靠近汤思退的身后。

    叶青嘴角温和的笑意渐渐冷却,随着手里的雁翎刀被他正拿,在手里斜垂着以刀尖指着地面,身后的禁卒与旁边的林光巢,也一同举起了手中的神臂弩,对准了汤思退以及身后的禁军。

    而就在此时,叶青等人的身后,瞬间响起了紧张的脚步声,约莫百十来人的禁军,从叶青等人的身后,死死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李立方,即便是洪遵、吕祖简二人,何曾看到过如此紧张、压抑,让人胆颤心惊、剑拔弩张的紧张场面,此时被夹在中间,早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站在叶青的身后,想要向一脸阴沉杀气的汤思退求饶,但又不敢面对汤思退那张让人害怕的脸,于是只好磨蹭着有些发软的腿,悄悄的往墙的那一侧蹭去。

第三百二十八章 略逊一筹

    在李立方看来,整个世界仿佛瞬间便充满了浓浓的杀气跟紧张,那股看不见、摸不到的杀伐气息,仿佛一阵风一样,在吹进这条后巷、头顶之后,便静止不动,或者是开始无节制的围着每个人在打转,在施压。

    原本隔街的叫卖声、吵闹声也仿佛一下子被隔绝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李立方只觉得自己的感官渐渐变得麻木、迟钝,甚至耳边一直都是嗡嗡的回响声,让他连最起码的思绪都无法集中起来。

    阳光下刀光剑影、森严肃杀,叶青与汤思退一少一老,每一步仿佛都踏在了李立方、洪遵、吕祖简的胸口上,让他们紧张、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王之望,我劝你最好别动,被乱箭射成了刺猬,那就是你咎由自取了。”叶青手里的雁翎刀缓缓举起对着汤思退。

    但几乎就是在一瞬间,叶青突然闪电般的双手举刀转身,在林光巢小心二字刚刚出口后,一道刀光闪过,王之望嘴里痛苦的惨叫声,一下子把林光巢所有的话语都掩盖了过去。

    叶青左肩膀的衣衫同样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甚至依稀能够看到,藏青色的衣衫被划开后,鲜血正在往外流。

    而王之望则是惨叫着望向空中,一小截手臂带着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而后啪的一声,便落在了李立方的脚下。

    “啊……。”

    李立方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眼前发生的一切,直到那一截手臂连带着长刀落到他脚下时,他才回过神来,惊叫一声便要往后退去。

    但无奈他早已经背靠墙壁,咚的一声,后脑勺撞到墙壁之后,发出嗡嗡作响声,一双冒着金星的眼睛,惊惧的看着脚下那一截手臂,连忙向另外一侧快速避去。

    “叶青,你若是敢杀了他,你可就是死罪了!”汤思退看着叶青提刀,正要向断了一只胳膊后,满脸痛苦与惊骇神色的王之望逼去,立刻沉声说道。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话汤相刚才已经说了一遍了,难道这么快忘了吗?”叶青一脚踩在痛苦倒地的王之望的断臂处,随着脚下用力,王之望的嘴里瞬间发出响彻整个后巷,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

    不用叶青说话,墨小宝蹭的一下就窜了出来,身上锦瑟给他做的长袍被他撕下一截,想要替叶青包扎肩膀上的伤口,但却被叶青摇头拒绝,而是让他把手里撕下的长袍下摆,塞进了杀猪一般惨叫的王之望的嘴里。

    叶青一脸带着狠辣戾气冷笑地看着汤思退,而后脚下继续用力踩碾着王之望的断臂之处,被堵住嘴的王之望在地面激烈的挣扎,扑腾起阵阵尘土飞扬,但依然是无法把自己仅剩下的半截胳膊,从叶青的脚下抽出来。

    汤思退静静的看着阴狠的叶青,随着手里的长剑缓缓放下,巷子的尽头响起了萧振的疾呼声:“住手!不得动手!都给我住手!”

    一脸汗水的萧振,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赶路赶的太急,推开禁军急忙跑了过来。

    当看到巷子中间诺大的空地之上,汤思退以剑拄地、叶青脚踩王之望断臂之处时,神情明显的放松了下来。

    “下官萧振见过汤相。”萧振急忙行礼道。

    “嗯,来晚了一步你。”汤思退点点头,而后视线再次望向叶青:“他已经昏死过去了,你还踩着有什么用呢?”

    叶青松开脚,看到萧振赶来后心里头终于一松,恐怕要不是萧振赶过来,汤思退还不会罢休吧。

    随着汤思退挥手,巷子两头的禁军也快速的消失,拄着长剑的汤思退缓缓向前两步,无奈的叹口气道:“今日之事老夫不会善罢甘休,带着你的人滚吧,太子妃府里的案子,由老夫接手了。”

    叶青心头虽有疑惑,但面对此刻阴沉的汤鹤溪,他也并没有多想,笑了笑说道:“叶青奉陪到底,不过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汤相以为接手了这件案子,就能免除汤鹤溪轻薄太子妃的罪责?”

    “那是老夫跟圣上、太上皇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条鹰犬来插嘴。”汤思退冷哼一声,看了看吕祖简跟洪遵,又看了看李立方跟萧振道:“既然大理寺、刑部、临安府都在此,那么就一起陪同老夫进去看看吧。”

    萧振趁着汤思退扭头的功夫,急忙向叶青眨眼示意,意思让叶青赶紧先从他来的那条巷子离开这里,暂时先避避风头,不管今日之事谁是谁非,跟汤思退在今日,两人显然是不宜再见面了。

    随着汤思退进入李府,以及皇城司的禁卒被禁军替代,一百五十人的禁卒与叶青,“孤零零”的站在巷子里。

    “好险啊,要是萧知府晚来一步,今日就不知道得死多少人了。”林光巢长长的吐了口气,有些后怕的说道。

    “越是这样越难以放松啊,汤思退死了他唯一的孙子跟指望,而后突然间变得平静下来,想必已经有后手了啊。”叶青抬头望向李府的二楼窗户处,恰好汤思退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撤吧,回去再想对策。”叶青本想冲着汤思退伸中指,想想又觉得没意思,何况,他现在的心情,不比刚刚死了孙子的汤思退轻松多少,甚至比汤思退如今的心情还要沉重不少。

    汤思退敢于大张旗鼓的从太子府赶过来,而且身后跟着众多禁军,这说明了什么?

    叶青心头越来越重,最起码汤思退从太子府离去,显然是瞒不过赵构的。

    看刚才汤思退那杀气腾腾的样子,显然是已经无所顾忌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萧振赶来之后,立刻就放过了自己,但……会不会是赵构特意让汤思退而来呢?

    他相信以李凤娘那德行,到了太子府之后,一定是要立刻诉说她心中的“委屈”的,从而先入为主的把汤鹤溪倾慕、轻薄她的事情做实的。

    所以,赵构这就开始用不上自己了?准备除之而后快了?还是说……只是汤思退因汤鹤溪之死,一怒之下自己跑了过来呢?

    陷入沉思当中的叶青渐渐感到了一阵的不安,他不得不开始做打算了,若是赵构如今已经觉得他无用,而想要立刻除去,以免陷入尾大不掉的形势中时,自己又该如何抽身而退!

    眼看着一众人快要走出坊地时,林光巢的声音突然之间在还在思索的叶青耳边响起:“大人小心,有埋伏!”

    “什么?”叶青一惊,但还不等他反应,人已经被林光巢跟墨小宝两人,推着往坊墙一边躲了过去。

    三人刚刚靠着坊墙四下张望,耳边立刻传来刺耳的弓弩声,以及禁卒的惨叫声与呼喊声。

    甚至一支箭矢,完全是擦着叶青的脸颊,钉入到了坊墙内,那箭尾在快速的颤动之余,叶青都能够感觉到一阵滚烫拍打着自己有些发疼的脸颊。

    叶青第一反应便是上当了,上了汤思退这老东西的当了!

    汤思退怎么可能就如此轻易的放过自己呢?死的可是他的亲孙子啊!

    自己太过于大意了,没想到汤思退竟然是如此的老奸巨猾,先是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副杀气冲天、不死不休的姿态,而后再在萧振赶来后,让人误以为他为了顾全大局,不得不隐忍着心中的怒火而放走叶青。

    但其实他的杀招在他赶过来的这段时间内,早就已经计划、布置好了,在他进入坊地的时候,显然早就在出坊的这一条巷子,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自己往里面钻了。

    太子妃的绣楼里,李立方正向汤思退说着李凤娘临出嫁前,匆匆交代他的话语,只是刚刚说了一半之后,突然间便被神色阴沉的汤思退给制止了。

    “打开楼里的所有窗户,快!”汤思退沉声说道,但眼睛一直盯着死不瞑目,身体已经僵硬的汤鹤溪胸口那把剪刀。

    洪遵、吕祖简、萧振等都是一愣,李立方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房间里并没有什么怪味儿啊,为何突然间就要打开所有的窗户呢?

    但不管如何,洪遵跟吕祖简,包括萧振在内,都是连忙指挥着禁军,把李凤娘绣楼上上下下的窗户,在最快的时间匆匆全部打开。

    随着脚步声与窗户打开的声音消失,整个绣楼再次变得安静下来后,人们此时才隐隐听到,从坊间巷子出口的方向,渐渐传来了一阵阵的厮杀声。

    汤思退猛然转身,刚刚那老迈痛苦的神态换成了精神矍铄,杀意再次写在了脸上,龙行虎步一般,手里依然提着那把长剑,快步走出房间,来到靠近坊间出口的巷子窗口前,双手拄着长剑,一动不动的竖耳倾听着外面传来的厮杀声,随即嘴角露出了一抹阴狠的笑意。

    有些心惊与莫名其妙的洪遵、萧振跟吕祖简小心的迈着步伐,快而轻的走到汤思退的身后,看着双手拄剑面向窗外那汤思退,此刻挺的笔直的背影,也竖耳倾听着外面隐隐传来的刺耳的厮杀声。

    瞬间几人的脸色又是变了变,写满了震惊跟不敢相信!

    “萧振,你身为临安府的知府,安抚百姓乃是第一要务,去吧,去安抚百姓、去给叶青收尸吧。”汤思退的语气有着一丝报复的快感跟得意,但更多的是阴沉的杀意。

第三百二十九章 技高一筹

    萧振甚至都来不及跟汤思退告罪一声,转身就往楼下急急忙忙的跑去。

    他之前就是从那边的坊巷进来的,所以才偷偷暗示了叶青,如今叶青却在那边遭到了埋伏,在他看来这下子麻烦大了!

    几乎是冲下楼的萧振,招呼着临安府的禁军急忙跟着自己往那条巷子跑去,脑海里一边思索着汤思退到底是什么时候布置的埋伏?怎么自己过来的时候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呢!

    还是说因为自己太着急了,怕叶青跟汤思退在李道府后巷杀起来,所以才没有注意到。

    但不管如何说,萧振一边往厮杀声震天的地方跑,一边在心里头祈祷着叶青可千万不要出事儿。

    这个时候,他根本顾及不到,叶青会不会误会了自己,误会自己跟汤思退是一伙的!

    如今叶青手里的雁翎刀,说是雁翎刀也不是雁翎刀,说不是雁翎刀也算是雁翎刀。

    加长了的刀柄更适合他这种半吊子双手紧握来砍杀,所以按照北宋已经成书的《武经总要》上的记述,不论是叶青还是林光巢等人,手里的刀如今更偏向于斩 马刀,但又因为刀尖之处有一指长的反刃,所以叶青便称它为大雁翎刀。

    萧振循着渐渐变弱的厮杀声赶到时,只看见叶青手里的雁翎刀刚刚挥起,随着一颗大好的头颅滚到他脚底下时,脸颊上沾满了鲜血的叶青,正露出一口白牙向他笑了笑。

    “想不到汤相竟然让您这么早就赶过来了,还以为他怎么着也得等一炷香的时间,才会让你赶过来呢。”叶青散开的头发发梢,随着一滴血滴落,让正从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把视线转移到他身上的萧振给吓的又后退了几步。

    “你……你没事儿?”萧振看着一身戾气的叶青,反提雁翎刀问道。

    “没事儿,基本上死的都差不多了。”叶青笑了笑,跟萧振并肩而立。

    残余的禁军已经几乎全部被斩杀在了巷子里,而自己这边,已经死伤大半,就连第一次厮杀的墨小宝,都受了不轻的刀伤。

    当然,若不是叶青一边护着他,恐怕今日墨小宝就得把命交代在这条巷子里了。

    “你不怀疑我?”萧振有些惊讶叶青的宽容,吃惊的问道。

    “怀疑你什么?”叶青奇怪的问道。

    而后拿袖子擦着脸上的血,只是早就已经被鲜血浸透了的衣袖,让他越擦脸上的血则是越多。

    看不下去叶青那如同阎王、修罗似的脸孔,紧忙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了叶青,而后说道:“我刚才示意你从这边出坊,但你却在这里遇到了埋伏……。”

    “你示意我从这里出坊?”叶青先是看了看原本萧振递过来的雪白手帕,此刻变成了褐色的红,抬头问道。

    “对啊,我向你眨眼睛,以手指暗暗示意,你……你没看见?”萧振心头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示意,所以叶青才从这里出坊。

    那么不管如何说,如此一来,叶青也就不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故意跟汤思退联合起来给他下套了。

    “我还真没注意。”叶青低声靠近萧振说道。

    但萧振却是嫌弃的往边上躲了两步,不过看着叶青眼神当中的凝重,又走回两步道:“你想说什么?”

    “谁让你示意我该从这里出坊的?”叶青凝重的问道。

    萧振先是一愣,闻着叶青身上那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想了下后突然说道:“明白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放心吧,交给我就是了。”

    听着萧振确定的回答,叶青露出一口白牙道:“确实明白了?”

    “嗯。”

    随着萧振点头,墨小宝与林光巢押着一个求饶的消瘦之人,向他们二人走了过来。

    看着连连求饶的汤邦彦,萧振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低声对叶青说道:“今日事后,你跟汤相之间显然是不可能和解了,若是你不想被人弹劾,不想受制于人,此人你必须除掉。”

    “不用你说我也会除掉他的,别忘了,要不是他弹劾叶衡叶大人,叶大人也就不会流放至岭南了。”叶青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看着走到跟前后,噗通就跪下求饶的汤邦彦说道。

    而就在此时,一身是伤的卢仲跟吴贵,神色痛苦的被赵乞儿扶着靠墙坐了下来,凄然一笑道:“我通知完萧大人后,才得知他们会在此设伏,但……我跟吴贵已经被汤邦彦看死了,实在是无法再去给叶大人送消息了。”

    “叶都头不会怪罪你的,而且要不是你从中反戈,我们必然会被困死在这条巷子里,怎么还可能打破缺口,逼着他们出现呢。”赵乞儿一边帮着卢仲跟吴贵包扎伤口,一边说道。

    “所以汤邦彦不能留,不然我跟吴贵就暴露了。”卢仲按住赵乞儿帮他包扎伤口的手,摇了摇头说道。

    “我替你包扎了伤口,也可以说是你们俩自己包扎的不是?”赵乞儿包扎伤口的手一顿道。

    “不用了,这样真实点儿,何况,就剩下我们几人了,为了不让人家怀疑,还是不用了。”卢仲靠着墙歪过头,看着求饶的汤邦彦被墨小宝一刀砍下了头颅,而后挂在了一旁的树枝上,欣慰一笑道。

    “那就辛苦几位了。”叶青走到卢仲跟吴贵跟前,不由想起当初还在禁军之时,因为跟李横私下里喊吴贵为乌龟,所以才让吴贵一直看自己跟李横不顺眼。

    后来在三婶儿酒馆里头喝酒,梁兴以自己还经常被叶青跟李横,叫做没良心的一事儿来安慰吴贵,这才使得一项不喜玩笑的吴贵放下了心中的介怀。

    墨小宝那身锦瑟元日之前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长袍,又被他撕下来一条,蘸着汤邦彦那鲜血淋漓、直往下滴落的血滴,在布条上写下了技高一筹四个字后,才飞快的随着已经要出坊的叶青等人往皇城司方向走去。

    所以当汤思退带着众人,一脸冷笑、一手提剑来到巷子口,望着那挂在树枝上汤邦彦的头颅,以及那技高一筹四个字时,则是直接气的昏了过去。

    张达道向信王赵璩叙述着,太子大婚那日,在李道府后门巷子、以及出坊的那一条巷子发生的事情。

    赵璩脸上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是什么心情,但唯一能够让张达道明白的是,显然汤思退在朝堂之上的节节败退,对于信王的势力,并没有任何的增长。

    基本上到现在为止,依然还是只有大理寺少卿吕祖简为首的小集团。

    “明日便是上元节,看来汤相是无暇过了,索性,咱们也不在有些压抑的临安城呆着了。”信王赵璩扭头,对着旁边的宫女说道:“明日是上元节,告诉王妃,明日跟本王一同前往孤山园林。”

    看着宫女离去之后,信王赵璩又沉思了下,而后继续问道:“对了,那件案子如今是交给谁了?刑部、还是大理寺?或者是临安府?”

    “以我看,现在不论是圣上还是太上皇,都有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太子妃不过是受到了惊吓,据说汤硕已经亲自登门给太子与太子妃赔罪了。不论是太子还是太子妃,也都表示此事儿不再追究。所以……恐怕这件案子……。”

    “还是会交给皇城司?”信王赵璩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不离十。”张达道点点头,跟信王心照不宣的对望了一眼道。

    “这么看来,汤思退如今还不如一条鹰犬重要啊。”信王赵璩若有所思的喃喃说道。

    太子大婚那日,众目睽睽之下,赵构主动允许了汤思退离开宴席,随着那日的事情如今被朝堂、甚至临安城皆知后,最起码朝堂之上的众臣,不论是王淮、梁克家还是史浩等人,都一致认为,那日赵构允许汤思退离席,就说明叶青跟皇城司对于太上皇,已经是可有可无了。

    但若是太上皇跟圣上,如今还有意把此案交给叶青的话,那就……非同寻常了。

    一个小小的皇城司统领,充其量算是皇家的鹰犬,而另外一个则是与金人关系紧密,执掌朝堂多年的权相,在这个时候,太上皇跟圣上,非但没有帮着汤思退,反而还把这件事继续交给皇城司结尾。

    就足以说明,皇城司如今圣恩正隆,虽然有意借汤思退之手除去,但在大难不死后,皇家立刻给予一个甜枣安抚,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啊。

    张达道看着信王赵璩若有所思的样子,话到嘴边好几次,直到信王再次看向他的时候,张达道才慎重的说道:“信王这些时日还是要谨慎一些为好。”

    “如何说?”信王浓眉紧皱,示意张达道坐下说。

    “汤相在朝堂之上还会节节败退,上元节之后必见分晓,恐怕以后朝堂之上,便不会再看见汤相的身影出现了。那么右相的位置必然要有人来执掌才行,如此一来如同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他位置上的臣子怕是都会动上一动了。大理寺卿会不会还是汤硕也是一个谜,另一位大理寺少卿虞允文,如今任淮南东路安抚使,那么就等于是空出了一个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上元节之后,必然是要罢免虞允文大理寺少卿一职,由其执掌淮南东路安抚使。所以……信王得三思才行。”张达道话已经说的极为明显了。

    若是一个大意,很有可能太上皇赵构,便会借此机会架空信王在大理寺的势力,而改任其他人为大理寺卿,最不济,也会让他的人来任大理寺少卿,从而牵制信王对大理寺的掌控。

    (ps:不管大家满意不满意,我反正是累了,太压抑了这样的情节,明天争取开始轻松几章,放松一下。)

第三百三十章 清晨

    清晨宁静的小院里头,从白纯的窗户飞出来的叶小白,站在院心桑树的树梢上,开始与其他鸟儿比着好听的喉咙,只是它那嘎嘎的声音,怎么听怎么让人难受。

    与叶小白一同从白纯小楼里出来的,还有锦瑟与红楼、杨柳二人,三人的忙活声音使得安静的小院,开始恢复清晨里该有的生机勃勃。

    只是当叶青醒来的时候,能够听见的却是锦瑟满院子在指使墨小宝的骄横声音。

    自从太子大婚之日后,锦瑟就没有给过墨小宝好脸色,而且在叶青看来,锦瑟使唤墨小宝,就像是使唤孝顺儿子似的那么的理所当然。

    而墨小宝这个货,也是一副任劳任怨的德行,只要锦瑟开口,立刻就开始动手动腿,打水、烧水等等无所不能。

    哪怕是梁兴从房间里抓着雁翎刀出来,让墨小宝跟他一同先到门口把车套上,墨小宝都是充耳不闻,所有事情都以锦瑟马首是瞻。

    但随着锦瑟冷哼一声,嘴里头威胁的警告道:“去吧,跟梁伯套车去吧。但要是再敢把衣服弄破、弄脏了,以后就别想穿新衣服了!”

    墨小宝憨笑一声,如同不会说话的哑巴一样,面对着锦瑟用力点点头,而后便蹿进了他们的门房里头,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后,墨小宝身上便套着梁兴那大了好几号的衣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开始往门口去帮梁兴套车。

    “锦瑟啊,你这脾气跟谁学的啊?你家小姐都没你这么二百五,你看看你把人小宝给吓得,都快成牵线木偶了。”叶青站在二楼的走廊,打了个哈欠说道。

    “哪有,公子净瞎说,是他自己愿意干活的。”锦瑟一仰小脸望着二楼揉着眼睛的叶青,跟红楼、杨柳二人,向叶青行礼后说道。

    “你家小姐呢?”叶青向院心里的三人挥挥手,随意的说了个“早”后,便望向严丝合缝的窗户问道。

    “应是在收拾东西吧。”锦瑟看着叶小白嘎嘎两声,而后飞到了叶青的肩膀上说道。

    白纯在房间里把两人的话语听的一清二楚,特别是听到叶青又说自己二百五后,拿在手里的刀创药差点儿被她扔到床角,心一横便打算不给叶青换药了。

    可当听到叶青向锦瑟问及她后,又自己在房间里娇嗔了一声,爬起来拿起床角刚扔的刀创药与纱布放好,冷着脸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站在自己二楼的阳台,看着懒散的趴在栏杆上,问着楼下忙活的三个小丫头,上元节去西湖哪里最好玩儿。

    “过来换药。”白纯冷哼道。

    “哦。”某人转头,而后如同被锦瑟指使的墨小宝一个德行,屁颠儿屁颠儿的便听话的跑了过去。

    一边脱下上衣让白纯给换药,一边听着白纯在耳边叨叨着,闲着的手要么是摸摸白纯的大腿,要么便是拽着一缕白纯那乌黑的秀发把玩儿。

    “以后要是再受伤,自己给自己换药,别再让我看见。”白纯双眼噙着泪花儿,每每看到叶青那后背上一道道的伤疤,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被紧紧的揪在了一起。

    自打第一次给叶青换药起,每次白纯都像是经历痛苦无比的折磨似的,看着那一道道的伤口,恨不得那些伤都痛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只让自己无处发泄的心痛。

    “这次是意外……。”某人有些理亏,手指下意识的绕着白纯的发梢说道。

    “意外、意外就知道意外,哪次不是意外,怎么就不知道小心一些!你听听外面都在怎么议论,听着都让人心惊。”白纯看着那结实的后背,不解气的在另外一侧无伤的肩头拍了下怒道。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你别哭行不行?我也不想受伤不是……。”叶青话刚说一半,便感觉一双手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随之而来的是白纯那带着温暖的脸颊,紧紧的贴在了后背上。

    心中如同早晨的阳光一般,缓缓升起一抹灿烂的温柔,正待转身时,就听到白纯抽泣道:“不准动。”

    “可……可总不能你抱我吧,我也要抱回来才行,不然就吃亏了。”叶青低头看了看腰间白嫩的小手说道。

    “你哪次吃亏了,哪次不是被你欺负!”白纯的脸颊紧紧贴着叶青的后背,停止抽泣娇嗔道,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朵红晕悄悄浮现在了脸上。

    “那你喜欢被我欺负不?”某人不要脸的问道。

    随之而来的便是白纯环在他腰间的手,因为这种害羞、难堪、露骨的话语,让其在叶青的小腹处不满得拧了一下。

    随后白纯紧闭着美目,继续紧紧抱着叶青的腰,脸颊继续紧紧贴在后背上,有些难以自持的微微嗯了一声。

    对于男人来说,欲说还羞的女子最是让人难以抵抗,如同一个同意的开关一样。

    原本紧闭着美目,抱着某人的后背,难得安静的倾听着彼此心跳的白纯,刚刚害羞的嗯完,就感觉脸颊贴着的后背一动,而后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坐在叶青旁边的娇躯便瞬间腾空,而后被人抱进了怀里。

    “啊……你疯了,她们都起来,一会儿该跑上来了,撞见了看你怎么办!”白纯双手推着叶青坚实的胸膛,原本带着一丝红晕的脸颊,此刻变得滚烫,就连身子也在瞬间变得燥热了起来。

    “不会的,锦瑟现在越来越懂事儿了,才不会在这个时候进来的。”叶青把白纯柔软细腻的娇躯又往怀里紧了紧,望着那张天姿绝色的脸颊说道。

    “不行……呜……。”白纯感觉着自己被叶青抱在怀里的身子,侧着缓缓向床上倒去,心中瞬间大惊,这个家伙一大早上起来就这样,越来越过分了!

    只是她刚刚张嘴说了不行两个字,樱唇便被叶青印了上去,随之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突然被叶青压在了身下,胸口处那一丝快要喘不过来气的感觉跟异样,瞬间向整个身体的四肢百骸冲击而去。

    “你……你疯了……讨厌……呃。”喘着粗气的白纯,内心深处那股**越来越强烈,绵软无力的娇躯滚烫之余开始不由自主的扭动着,趁着叶青的嘴唇离开,刚要说话便又再次被堵住。

    不知是今日前往西湖将要发生的事情,让白纯生出了占有欲,还是因此而感到有些心伤。

    随着叶青的手拨开凌乱无序的衣衫,钻进了里面后,从喉咙处发出难以遏制的娇哼声的白纯,第一次主动的以双臂紧紧的搂住了叶青的脖子。

    随着叶青的嘴从白纯白皙修长的脖子开始往下探去,紧咬着嘴唇的白纯,十指不由自主的插进了叶青的发间,紧紧抓着叶青头发,抵抗着身体深处,仿佛来自灵魂招呼的**。

    “小姐、公子,该吃饭了。”楼梯处随着锦瑟声音传来的,还有那锦瑟故意加重了的脚步声。

    ”啊……。“白纯原本紧闭着的双目突然睁开,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叶青,快速跑到床的另一头,双眸如水、秀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娇嗔道:“讨厌!转过头去!”

    说完之后,也不理会叶青那如同野兽一样要吃她的目光,自己率先转过身,一边背对着叶青整理快要掉光的衣衫跟秀发,一边嘴里急急回应着锦瑟道:“这就下来了。”

    楼下的梁兴跟墨小宝两人则是吵闹了起来,梁兴以锦瑟为由逗着脸色涨红的墨小宝,墨小宝也是极力的反对着梁兴的话语,说自己才没有呢。

    锦瑟撅着嘴看着叶青大摇大摆的从白纯的房间率先走出来,但哪怕是房门开合的一瞬间,眼尖的她还是看见衣衫凌乱的小姐,甚至小姐胸前的一抹雪白。

    “哼!”锦瑟看着若无其事的叶青,跺着脚哼了一声,而后怏怏不乐的率先往楼下走去:“就知道欺负小姐!哼!”

    “喂,锦瑟你这话就不对了吧?”叶青跟在身后,抓住了锦瑟的小辫子说道。

    两人走到楼梯口站定,看着眼圈已经通红的锦瑟,叶青急忙撒开锦瑟的辫子,连连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是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哭上了啊锦瑟?以前不是也可以这样拽你的辫子吗?怎么?小宝不让你让我拽……。”

    “才没有,跟他有何干系。”小丫头吸了吸鼻子,恼怒气急的又跺了跺脚,而后低着头对叶青小声道:“公子,您……您能不能以后不要欺负小姐了啊?”

    “我没……为什么啊?怎么了?”叶青看着小丫头抬起头后,一脸央求的样子,疑惑道。

    锦瑟看了看楼梯,见白纯还没有下来,咬着嘴唇想了下,最后还是说道:“昨天您出去后,家里来人了,有宫里的、还有燕小姐家里的总管苏金生……。”

    “这事儿我知道啊,你家小姐昨晚跟我说了啊。”叶青一脑门儿问号,不知道锦瑟此话是何意。

    “但……但……。”锦瑟再次望了一眼楼梯,而后才说道:“但小姐没告诉您,昨天宫里来的,除了商议香皂一事儿,还带了皇后的旨意过来,就是皇后今日要在西湖给您做媒。”

    锦瑟撅着嘴,神色带着不满继续道:“他们还说长嫂如母,让小姐今日穿着正式一些,虽然说有皇后做媒,但还要让小姐也参加,与燕小姐的父亲沟通那订亲后的事宜……您昨天离开后,小姐一个人在房间里默默流泪了好半天,还特意嘱咐我不准告诉您。”

    两人听到楼上传来白纯的脚步声,叶青急忙一拉锦瑟的衣袖,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听锦瑟继续说着昨天发生的事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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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宋为图、画城为域,以山为脊、量河为疆。草原狼成吉思汗、穿越者禁军叶青、完颜金国势渐微、大理段氏与西夏,谁主华夏沉浮!谁将问鼎中原!宋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