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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叶7     宋疆txt下载     宋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一章 钟晴

    “既然本宫已经向你允诺过了,何况你在十日之内,也已经把这香皂送到了宫里,本宫自然是说话算数,过了元日之后,本宫自当会给你一个说法儿。”皇后谢苏芳看着一脸谄媚笑容的叶青,有些无语的说道。

    她发现叶青这家伙脸皮其实挺厚的,当着皇太后、信王妃以及自己的面,在自己故意忽略掉当初答应他的事情,而问他还有何事儿时,这家伙竟然就敢直接开口,让自己帮他做媒。

    而且是极其的直接,毫不拐弯抹角,就像是他今日前来,完全不是送什么香皂的,完全就是因为燕家的那小丫头所以才来的。

    “臣多谢皇后赐婚。”叶青急忙行礼道,一句话完全封住了皇后谢苏芳的退路,让她想食言都没得办法。

    皇太后显然是心情不错,坐在那里一直笑呵呵的,即便是信王妃的脸上带着丝丝不悦,即便是一直都不怎么说话,皇太后也好像是习惯了信王妃那寡言少语的性子一样,一直都不曾察觉到,此时的信王妃心里,却是一面海水一面火焰。

    “对了,你那元?浑天仪象复原的如何了?元日之前可能弄好?可能听到那打更的声音?”皇太后突然想起,赵构临去大庆殿时,交代她要问叶青的话语。

    “回皇太后,元日之前臣保证必能完工,如今还差一些细节需要调整,还请皇太后放心。”叶青再次行礼,露出他那随后的微笑说道。

    “嗯嗯嗯,那就好,下去吧。正好与晴儿一同出宫,这出来也有半日的时间了,一直呆在宫里还让她觉得闷,不如就回王府吧,希望这一箱子香皂,能够让你多笑笑才是。”皇太后又对着信王妃含笑说道。

    看得出来,皇太后吴氏,对于皇后谢苏芳,还是这信王妃都是喜欢的紧,显然是很了解信王妃寡言少语的性子,也知道她不喜宫里头的规矩跟压抑,所以才设身处地的为其着想。

    “回母后,无妨的,儿臣在宫里再多陪陪……。”信王妃听到皇太后的话语,急忙行礼说道。

    “不用了,快回去吧,这里有皇后陪我就够了,你这性子又不喜欢皇宫,只要过的几日,能够来一趟宫里,陪我说说话就够了。”皇太后含笑说道。

    皇后谢苏芳只是笑着不说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皇太后如此体贴信王妃,也是因为她心疼信王妃,自从嫁给信王赵璩之后,虽然说从众多佳丽之中脱颖而出,坐上了信王妃的位置。

    但她与信王赵璩之间,却是好像一直都不怎么融洽。

    其中的原因,皇后谢苏芳并不是很了解,但皇太后则就是了解的清清楚楚。

    也正是因为其中难以向旁人诉说的原因,加上信王妃一直没能生个半儿一女,但即便是如此,信王妃却是更得皇太后的喜爱。

    信王妃执拗不过,于是只好与叶青一同离开德寿宫。

    而那满满一箱子的香皂,自然是不用叶青帮着背了,那名叫关礼的太监找来了两个太监,帮信王妃抬着那箱香皂,跟在叶青与信王妃的身后,缓缓往宫外走去。

    一路上像是生怕叶青又会做出什么惊人举动,信王妃钟晴一直若有若无的跟叶青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叶青好几次都曾故意在走路的时候,若有若无的往信王妃那一边靠,而信王妃每次都会吃惊的抬头看一眼叶青,美目狠瞪一眼后,脚下却是立刻有些仓惶的往边上靠去,保持着跟叶青之间的距离。

    “信王妃也没有带侍女过来吗?”走到皇宫里的锦脂廊内后,叶青突然开口问道。

    “啊?”想着心事的信王妃被叶青的声音吓了一跳,而后急忙抬起头看向身形高大的叶青,愣了下后,才开口说道:“嗯,今日进宫有些仓促,所以未带。”

    锦脂廊本身并不是很宽,并不像他们刚刚走过来的路径那么宽敞,所以此刻,加上叶青故意为之,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又缩短了几分。

    而此时的信王妃,已经是快要贴着锦脂廊的一侧行走了。

    不管是哪一个时代,女子若是对着一个男子,只是一味忍让的话,那么百分之百的结果是,那名轻薄的男子必然是会变本加厉。

    但若是信王妃能够从一开始,就严厉警告叶青的话,恐怕叶青在锦脂廊内,也便不会如此放肆了,也就会缩回到有贼心没贼胆的样子了。

    原本就很长的锦脂廊,此时在信王妃的眼里变得越发的漫长,好几次她都要以为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但每次抬起头,前面依然还是有着一大段的距离。

    而旁边的皇城司统领,此时已经快要与她肩碰着肩行走了,甚至是好几次,两人的手在走路时的挥动下,已经碰了好几次,而且还有一次,在摆动的过程中,突然被叶青极快的抓住,而后又极快的放开。

    “你……。”信王妃再次抬头,带着一丝红晕的脸颊显然不是羞涩,而是一股怒气。

    原本美丽的眸子里,此时装满了晶莹剔透,带着那种被人欺负的委屈,站住脚步望着叶青。

    “信王妃,到尽头了,从这里就可以前往和宁门了。”叶青笑着说道。

    而原本望着他的信王妃,充满晶莹的眼睛,却是一直看着他。

    “信王妃,大庭广众之下,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妃的声誉可就不保了,到时候,怕是连信王也会被连累的。”叶青低着头,看了一眼远远跟在身后,那两名抱着箱子的太监说道。

    信王妃不说话的望着叶青,最终无奈的叹口气,而后快步走出锦脂廊,往和宁门的方向走去。

    两名太监继续无声的跟在叶青身后,当叶青带着两名太监步出和宁门后,只见信王妃一人孤独的站在那里,而停靠在和宁门处的马车,并没有一辆过来。

    “怎么回事儿?”叶青有些疑惑的望着和宁门门口的几辆马车问道。

    而信王妃并没有理会叶青的惊叫,只是一个劲儿的四处张望,但并没有找到信王府的马车,或者是其他任何一个人。

    梁兴驾着马车赶过来的时候,只看见那宫装美妇,此时脸上带着一丝的不好意思,对着叶青正说道:“我今日是与信王一同前来,本以为皇太后让我回府是因为已经下朝了。”

    信王妃的脸上依然是平平静静,虽然神色之间稍微有些不好意思跟尴尬,但比起被叶青故意碰手、摸手,以及被话语轻薄的时候,倒是显得坦然了很多。

    梁兴先是把那一箱香皂放好,而后才坐上车辕,按照同样也钻进马车里的叶青的指示,赶着马车往信王府的方向走去。

    马车里的信王妃紧紧缩在一个角落,虽然并没有显得很紧张,但足以看得出来,她对坐在她的对面,正带着似笑非笑的眼神,望着她的叶青,还是抱着极大的警惕之心。

    “信王妃不必紧张,臣又不会吃了王妃不是?”叶青端坐在马车里,看着角落里的信王妃。

    此时的信王妃蜷腿坐在马车的一角,精美的下巴虽然没有放在膝盖上,只是同样后仰着,从而使得她那白皙细长的脖子,在叶青的视线被一览无余。

    修长的双腿蜷缩起来后,衫裙裹在腿上,使得那落在叶青视线里的那一条腿曲线毕露。

    看着叶青的眼神,从上到下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时,信王妃心里紧张仓皇之余,却是多了一丝莫名的羞涩,仿佛如同自己赤身**,任由着眼前这个身形伟岸的男子在打量。

    “你不要过来。”信王妃看着叶青双手刚刚放在了马车里的茶桌上,突然间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剪刀在手,看着叶青急急警告道。

    “喝不喝茶水?今年的第一场雨后的新茶,很香的。”叶青看了一眼信王妃手里那用来做女红的剪刀,微微一愣后,旋即又带着微笑问道。

    他实在想不通,堂堂正正的一个王妃,怎么会在进宫的时候,在身上藏着一把剪刀!

    “本宫不喝。”信王妃好像也觉得自己拿着剪刀有些可笑,于是努力做出威严的样子,或者是为了吓唬叶青,也或许是才想起来,于是才头一次在叶青面前自称本宫道。

    “你拿剪刀的样子,没有一点儿威慑力……。”叶青好笑的看着角落里,双腿蜷缩、双手抱胸的信王妃说道。

    “只要足够刺破手掌就够了。”信王妃渐渐适应了别人的马车,看着叶青只是喝茶,并未有其他动作,依然还是强硬的说道。

    “是吗?这么说信王妃平日里就是用它来防身了?还真挺有个性的。”叶青隔空指了指信王妃手里的剪刀。

    “你……你一个皇城司……啊。”信王妃吓了一跳,只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擦着她的耳边飞了过去。

    几乎是在她啊出声的同时,耳边也响起了砰的一声,随后信王妃手里的剪刀在掉落到脚下时,却被叶青一把抓在了手里,此时正带着微笑望着她。

    “信王妃平日里拿着剪刀防谁呢?”叶青把剪刀放在桌面上,淡淡的问道。

    信王妃的视线从桌面的剪刀,移到叶青的手上,只见那另外一只刚刚冒出来的手掌心中间,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弓弩。

    “你……大胆,我是王妃,你敢!”信王妃看着叶青再次举起手里的弓弩,突然说道。

    “信王妃不如把剪刀送我,我把这弓弩送给信王妃防身如何?”叶青伸出手向信王妃,信王妃则是望着他手里的弓弩,一时之间愣在了那里。

第三百零二章 黄钟大吕

    不知道大理国是不是有意为了错开与金人、夏人一同出现在大宋皇宫内。

    总之大理使臣团,比夏人、金人晚了两天才到达了临安。

    而已经被金人赶到最西北边陲的辽国,则是最后一个到来的,带着了结宋、辽两国多年恩怨的真诚与和平而来。

    虽然辽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辽国,宋也不是当初那个宋国,但辽宋之间的恩怨,即便是叶青,在上一世的电视剧里面,也是没少看到过。

    在叶青看来,两国如今的和平与友好,则是充满了浓浓的讽刺意味。

    大辽被金国赶到了西部边陲,大宋被金人打的偏安一隅,如今两国如同受苦受难的难兄难弟一般,却是要隔着金、夏两国,谈诚挚的和平与友好。

    叶青自从那日从皇宫里出来后,就变得很忙,忙的甚至连燕倾城、白纯都逮不到他的人。

    去了皇城司之后,会告诉你叶青去了嘉会门,等你去了嘉会门之后,叶青又去了大瓦子,当你去了大瓦子,叶青又回到了皇城司,而当你想着再去皇城司的时候,叶青却又去了嘉会门,而且还是被封锁之后,闲杂人等不许进入的嘉会门。

    白纯并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叶青商议,只不过身为一家之主,在这个快要搬到老宅子去住的关键时刻,一家之主不在跟前,白纯总是觉得不踏实,好像哪里不对劲似的。

    而燕倾城之所以找叶青,当然是因为那香皂,太府寺寺卿一天最起码得往燕家作坊里跑八遍,而达官贵族也开始在元日之际,自降身份光顾燕家,其目的不言而喻,也是为了那芬芳四溢的香皂。

    但燕倾城顾忌叶青当初定下的一日产量,在看看满足了太府寺的要求后,并未提高产量,而是继续维持着这种物以稀为贵的策略。

    但即便是如此,随着太府寺以太子大婚为由,再次增加需求时,燕倾城便开始犯难了。

    面对太府寺卿礼下于人的卑微姿态,一时之间没了主意的燕倾城,自然是想先找叶青商议一下,但一连两日,两女却是连叶青的影子都没有抓到。

    看着燕倾城望过来的怀疑目光,白纯已经学会了叶青松肩膀做无奈之举的动作,对着燕倾城无奈道:“他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晚上在哪里过夜。”

    “斜风细雨楼?”燕倾城第一反应就是柳轻烟,而白纯则是给了她一个美女所见略同的眼神。

    不过最终,两女还是推翻了这个设想,若是去了斜风细雨楼的话,叶青不可能一连三日都不会不回家的。

    于是两女的目光,便开始转向了身后不远处的皇宫,或许掠过皇宫直达嘉会门的话,才能找到她们心底的答案。

    没有找到叶青,白纯想要搬家已是刻不容缓,眼看着三日之后就是元日,此时再不搬回老宅讨个吉利,再想搬家就得过了元日之后了。

    于是在燕倾城的鼓励、或者是蛊惑的眼神下,白纯成了叶家的女主人,开始指挥着幽儿、锦瑟,甚至是包括燕倾城开始搬家。

    当然,她们的所谓的搬家,只是归置她们自己跟叶青的东西,看着白纯熟练的在叶青的房间里收拾着叶青的东西,包括书房里叶青的每一样东西,放在哪里,搁在哪里,白纯都一清二楚的时候,燕倾城心里就有些不由的泛酸。

    她当然知道白纯跟叶青之间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而且她也同样有心理准备好久好久的时日了。

    但当亲眼看着白纯,如同叶青的贤内助,一边收拾,一边埋怨叶青平日里丢三落四的行为时,心里头的那股酸味儿,还是不由自主的在心里翻涌,让她恨不得能够对白纯取而代之。

    老宅子的修缮早早已经完成,在安上门窗之后的七天后,基本上就已经可以搬一些家具进去了,所以此时她们需要搬动的东西并不多,但让她们感到为难的却是人的分配。

    当初这座府邸乃是赵构所赐,连同里面的十名丫鬟与下人,如今搬家的话,老宅显然住不了这么多人,那么谁去谁留,就成了令白纯头疼的问题。

    梁兴这几日跟着白纯跑了好几天,所以对于叶青家的老宅自然是熟悉无比,原本在临安就独自一人的他,这些时日早已经习惯了叶府管家的身份。

    所以在看到叶青的老宅,新建了门房之后,梁兴就觉得,自己便是那当仁不让的管家兼门房。

    梁兴应了白纯的话,从嘉会门那里再回到府上,面对着白纯跟燕倾城询问的目光后,则是说道:“叶大人定了,丫鬟就选锦瑟当初选的那两个,至于下人就都留在这府里,毕竟等到夏日的时候,还会再搬过来住的。”

    “什么?他不嫌折腾啊,一直住在那边不好吗?”白纯瞪圆了双目,不满的说道。

    “但……叶大人就是如此安排的。”梁兴无奈的说道。

    “那下人呢?”燕倾城打量着比她家还要大上很多的后花园,这里不愧是皇室的宅邸,比起寻常商贾的府里来,格调自然是要高出了很多,叶青舍不得在她看来倒是好理解。

    梁兴眼珠子一转,而后看着眼前的两位准“女主人”说道:“叶大人的意思是,都留在这府里,老宅那边有我跟墨小宝两人就够了?”

    “真的?”燕倾城跟白纯异口同声的用怀疑的语气问道。

    “千真万确。”梁兴面对两位“女主人”怀疑的目光,坚定的点头道。

    两女无奈,她们现在又见不到叶青的人,所以也只能以梁兴带来的叶大人的命令为准。

    “那关于那新作坊,他有没有说什么?”燕倾城见白纯的疑问已了,才开始问关于作坊的事情。

    “叶大人说,就按照开始的量就足够,皇室虽然会分赐,但物以稀为贵,皇室会懂得这个道理的,毕竟这种新鲜玩意儿,若是太多的话,皇室赐出去也就没有新鲜感跟对分赐之人的珍贵感了,有利于皇室的,太府寺不会追究的。”梁兴照本宣科道。

    两女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是开始按照叶大人的意思搬家。

    燕倾城自然是不会错过看看老宅子的机会,而且她还有一个小小的私心,就是很想看看,白纯的闺房,是不是会比将来她嫁过去之后的新房还要好。

    就在两女指使着管家梁兴开始忙碌搬家的时候,叶青则是在嘉会门的城楼上,远远望着皇宫里的难以辨认的众多人影,各种服饰参杂在其中,看样子今日是把大理、夏国、辽国、金人四国的使臣已经全部聚集在了一起,显然今日又将是一个热闹的宴席。

    一个个巨大的铜钟、巨大的牛皮鼓被从嘉会门的城楼上吊了上去,而后开始安装在了元?浑天仪象之上。

    在叶青看来,元?浑天仪象在这个时代,其实就是一个报时装置,至于研究天体等事情,怕是整个临安城内,也很难再找出如同苏颂这样的高人来了。

    至于朱熹等人,在叶青看来,虽然他们也是涉猎颇丰,但对于天体等,他们还停留在摸索的阶段,比之苏颂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而是十万八千里。

    当然,也不能小看朱熹等人,最起码朱熹已经知道,雨跟云的简单关系,即便是没有系统的论述支撑他的观点,但最起码也足以说明,朱熹除了伦理之外,其他方面,确实撑的上是一个大家。

    晨钟暮鼓,当元?浑天仪象那悠长的钟声突然间在嘉会门城楼上响起,声音绵长的飘向远方时,皇宫内正前往大庆殿的众人,俱是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齐齐望向嘉会门的方向。

    黄钟大吕:黄钟,古代音韵十二律中六种阳律的第一律。大吕,六种阴律的第一律。

    后遂以“黄钟大吕”形容音乐或言辞庄严、正大、高妙、和谐。

    “黄钟大吕,成了!”赵构紧握拳头,望着嘉会门方向精神一振道。

    当今圣上赵?y也是面色一喜,精神一震,望着嘉会门的方向,激动道:“元?浑天仪象,落成了!大宋朝国之幸事!”

    王淮的脸色则是有喜有忧,他心里如同汤思退心中的沉重不一样,他更清楚的知道,叶青这一举带来的,恐怕是朝堂之上更多的千变万化跟错综复杂。

    汤思退双目深沉,心情复杂且又沉重,那一声声的钟声撞入耳中,就如同叶青向他宣战一样,龙图阁大学士不再是徒有虚名,而更为重要的是,这会不会是叶青,开始步入朝堂的起点?

    他心里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皇城司两次办差的成功,加上元?浑天仪象、新烛、香皂的新生事物出现,让他开始意识到,他从一开始就错判了叶青,错估了叶青的能力。

    虽然不能说是文武双全,但最起码,叶青这个作为太上皇的鹰犬,其能力比之当初的秦桧,虽然还差着不少,但若是进入朝堂浸淫几年,恐怕……汤鹤溪很难有出头之日啊。

    “这是什么?”石烈志、苏执义等人,听着那钟声悠扬的掠过皇宫上空,往临安城的方向散去,不由自主的问道。

    “元?浑天仪象,按理说,贵国应该知道才是,不是吗?”信王赵璩看着石烈治等人,一个个有些目瞪口呆,或者是神情震惊的样子,不无骄傲的说道。

    “元?浑天仪象?”石烈志脑海里浮现出了当年金人从汴京,抢夺到燕京的巨大物件,如今已经成了一堆散了架的废柴,不曾想,多年之后,竟然被大宋顽强的给复原出来了。

第三百零三章 元日将至

    朱熹眉头紧皱,内心深处五味杂陈,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黄钟大吕般的钟声悠长的缓缓传来,仿佛一记记重锤撞在了他的心上,让他有些头昏脑胀,甚至心里越来越嫉妒叶青,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叶青做了什么手脚?

    会不会是找了人在里面撞钟,而并非是像当年苏颂那般,用水的力量来驱动着元?浑天仪象的种种机关?

    洪亮悠扬的钟声,比起寺院里多少有些沧桑感的钟声更显庄严,但仿佛却少了一丝寺院钟声的肃穆,多了一丝江南天阔之间,被遗失在北地的粗旷。

    吕祖谦仿佛是被那渐渐淡去的钟声追赶着跑进了朱熹的书房内,看着书桌前的朱熹正在奋笔疾书,愣了下说道:“刚才听见没没有?那……那元?浑天仪象,已经被彻底复原了。”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我等都需上奏章,需近前一观才行。若是被他取了巧,那便不是我大宋国之大幸,而是奸佞当道的国之不幸。”朱熹继续埋头疾书,嘴里回应道。

    “但……。”吕祖谦愣了下,心里默默叹口气,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叶青在元?浑天仪象复原成功后,又在嘉会门上呆了足足十二个时辰,每次钟声、鼓声响起的时候,叶青都会与手腕上的手表,包括外面的日晷来对照。

    而在元?浑天仪象的阁楼里面,至于浑象、浑仪的演示,叶青并不认为赵构能够看的明白,而让他感到遗憾的是,这个时期没有玻璃,若是有玻璃的话,把外面的结构改成透明的玻璃结构,让人在外面就能够看清楚里面的构造,这样一来,恐怕会更得赵构的喜欢吧。

    在赵构跟当今圣上没有亲临这元?浑天仪象之前,即便是叶青不派人封锁嘉会门城楼,侍卫司跟殿前司也不会同意,在叶青还未来得及真正的封锁嘉会门时,侍卫司跟殿前司的,就捧着圣旨走了过来。

    圣旨的内容也很简单,先是赵?y对叶青复原元?浑天仪象给予了赞赏跟祝贺,接下来便是由侍卫司跟殿前司看守元?浑天仪象,闲杂人等不得前往城楼之上。

    走下城楼的叶青,抬头望着这个时期可以说是巍峨、高耸的建筑,都不由的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看了看城楼之上,那一人难以环抱的朱红色巨柱,上面有他自己写的楹联,叶青不由的得意的笑了起来。

    凡事儿太过于完美了,没给当今太上皇跟圣上留下彰显皇家天威墨宝的地方话,那么就是不懂事儿了。

    所以他自然是不敢真的把楹联雕刻在那城楼之上,前后各两根巨大的巨柱上,而是写在在了纸上,贴在了那巨柱之上。

    他相信,不管自己这样算不算是提醒赵构跟当今圣上赵?y,恐怕他们也绝对会在气势威严的巨柱上,留下他们二人的墨宝,以此来佑大宋国运。

    回到家里的叶青,面对的自然是“家徒四壁”的家,白纯、锦瑟早已经在两天前就搬去了老宅子,而此时忙活完后的叶青,也早已经把此事儿给抛到了脑后,待想起来的时候,才看见梁兴从外面跑了进来。

    看着梁兴进来,叶青本想着再进宫一次,但想着在嘉会门时,赵构压根儿在钟声、鼓声响了一整天后,都没有派人来招自己进宫,恐怕这个时候,他压根儿没空见自己。

    于是内心里纠结犹豫了一阵子后,叶青便打算先回老宅,后天就是元日了,自己可不想错过真正在大宋的第一个元日。

    事情如他所料,赵构这些日子除了各国使团之外,便是皇亲国戚的觐见,让他连腾出前往嘉会门的时间都没有,至于见叶青,赵构在钟声第一次响起后,就已经把他抛在脑后了。

    皇宫里的喜庆气氛到底如何,叶青并不知道,但工部尚书李道的府上,却是已经张灯结彩,粉刷一新,上上下下一派喜气洋洋。

    对于他们来说,今年的元日完全没有往年那么重要,也是他们唯一的一年,希望元日早早过去,而后赶紧迎来太子娶亲的那一最为重要的时刻。

    王淮、汤思退、梁克家、萧振等人的府上,也早已经开始张灯结彩,一派祥和喜庆。

    随着达官贵人的府邸开始变得喜庆、热闹起来,整个临安城也便由南往北的开始变得喜庆以及热闹起来。

    等到了除夕的那一天,整个临安城仿佛都被人们用心点缀了一番似的,不论是大街小巷,还是御街之上,都是一派热闹非凡、喜气洋洋的气氛。

    不论是商铺还是酒楼,或者是妓院、赌场,在这一天也都会早早的打烊,而后在元日开始,便到了他们日进斗金的最好时候。

    嘉会门上叶青的楹联,不出所料的被赵构撕了下来,而后换上了他们各自写的楹联。

    墨小宝看着在温暖如春的书房里,悠哉悠哉的逗着叶小白的叶青,如同往常一样,把每日里临安城的消息,从刘兰儿那里拿到后,再向叶青汇报一边。

    “多盯着点儿金人跟夏人,对了,特别是工部尚书李道的府上。金、夏使臣元日他们也会在临安过,也可能在皇宫过,但太子大婚,显然他们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他们庆贺不庆贺的只是朝廷一厢情愿,恐怕到时候,他们巴不得太子大婚时出现什么幺蛾子,好让他们看大宋的笑话,所以明日过后,皇城司该怎么样儿还得怎么样儿,不可掉以轻心才是。”叶青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墨小宝。

    身上的衣衫还是一身洗的发白的圆领衫的墨小宝,呵呵笑道:“大人,您今日已经跟我说了好几遍了。”

    “啧?这叫什么话,说好几遍就是怕你忘了。还有,你没给自己买身新衣服吗?明日就是元日了,是不是也该打扮打扮啊你?本来挺眉清目秀的一个英俊小伙,配上身上这行头,就显得有些掉价儿了。”叶青一边说一边摸自己的袖袋,还是那寒碜的一两银子,于是也只好硬着头皮扔给了墨小宝:“别嫌少,明日我再给你压岁钱。”

    “不用了大人,外面的衣衫太贵,我……我……那个……。”墨小宝莫名有些脸红,支支吾吾的说道。

    “哦……。”叶青把桌面上想要飞走找白纯的叶小白抓在手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墨小宝说道:“怎么?是锦瑟已经给你买了新的衣裳了吗?”

    “不不不,不是,是外面买太贵,所以锦瑟答应我,帮我做一身新的,还有梁管家也有。”墨小宝被叶青看的浑身不自在,说道最后,赶忙把梁兴也带上,生怕叶青觉得他跟锦瑟之间有什么似的。

    “既然这样,那你还是把我那一两银子还我吧。”叶青起身,把墨小宝拿在手里的一两碎银又抢走,而后往自己的二楼走去。

    “我……大人……这样也行?”墨小宝想不到叶青越来越抠门儿了。

    望着叶青从一楼的书房里去,前往他自己的二楼后,还未来得及愣神的墨小宝,便听到外面传来锦瑟的声音:“墨小宝,贴春联了,你躲哪儿去?你好意思让梁伯伯爬上爬下吗?”

    “来了来了。”墨小宝心中一紧,急忙从叶青的书房跑到锦瑟嘴里那,比当初又小了很多的庭院里。

    听锦瑟说起,这座院子,以前就只有白小姐那一栋小二楼,而如今叶大人所住的二楼,只不过是两间平房,一个是叶大人的卧室,一个便是厨房。

    但如今,那两间平房连同当初的那栋小楼都已经被拆去,建盖成了如今这样的两栋可以互通的房子。

    而原本靠着河的那面,则是建了一个较大的厨房,挨着墨小宝跟梁兴的门房。

    从万松坊府里带来的两个丫鬟与锦瑟,则是住在白纯那栋小楼的一楼,整个二楼便只有白纯一人居住,就如同叶青那二楼一样,上下两层,更是只有叶青一个人居住。

    叶青刚刚走上连接着白纯那栋二楼的走廊,就看见白纯手里拿着窗花,淡漠的脸颊上难得一见的露出笑容,正与那两个丫鬟,挨着给那一个个窗户贴上亲自剪的窗花。

    “你怎么上来了?”白纯从两栋楼拐角的走廊方向,望着面对着阳光的叶青,忙着手里的伙计问道。

    “看看你贴的窗花怎么样儿。”叶青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窗台上,看着那两名正在帮着白纯打下手的丫鬟说道。

    “房间里太热了,不过比起往年的湿冷来,我还是喜欢有那发热的铜管的房子,住着舒服,就是也太干了。”白纯把手里的活交给那两个丫鬟,而后走到叶青不远处说道。

    “真难伺候,热也不行,冷也不行……。”叶青看着白纯瞪眼,急忙打住继续说下去。

    “我问你,皇后是真答应你了吗?太子大婚之后,就帮你前往燕府做媒吗?”白纯认真的看着,视线时不时瞄向那两名丫鬟的叶青问道。

    “嗯,答应了。我想应该不会反悔吧,毕竟可是皇后呢。”叶青有些不敢直视白纯的面孔,在白秉忠回到临安,解除白纯跟叶宏的婚约之前,叶青总觉得自己这样做,对不起白纯。

    “嗯,那就行,到时候别忘了。”白纯听着叶青的回答,却是如释重负的点点头说道。

    这让叶青却觉得有些奇怪,看着白纯不由好奇道:“这到底是你问的,还是倾城那丫头让你问的?”

    “你管呢?”白纯转身,而后又停下脚步说道:“明日元日,虽然咱们家在临安没有亲戚,但像燕府等,这些关照过咱们家的,应该拜访一下的。”

    “……我?拜访燕鸿渊?”叶青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的问道。

    当初只是想在燕倾城的兄长燕庆之跟前装逼,就没让燕庆之来谢自己,如今竟然让自己元日前往燕府,开什么玩笑呢!

    (ps:今天回来太晚了,就一章了。)

第三百零四章 元日

    大概是因为皇宫特意营造的喜庆氛围,使得整个临安城在元日这一天,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就开始迎来了一个热闹喧嚣、祥和喜庆的气氛。

    不论是大街小巷还是御街之上,甚至仿佛连阳光明媚、湛蓝湛蓝的天空,在这一天都被渲染上了一股和谐的喜庆样子。

    经过精心装扮的临安城内的大小商铺,酒楼茶馆,赌场妓院,在这一天虽然稍显生意冷清,但显然这一天之内,更多的人在乎的更是一个好彩头,而非事今日能够日进斗金的情形。

    整个临安城内的百姓、士子、美妇、孩童,就如同这一天的临安城一样,都换上了准备已久的新衣衫,走在大街上,人头攒动之余,也仿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的海洋。

    擦肩而过的小家碧玉、亭亭玉立的女子身上散发着的脂粉香味儿,头顶上的鲜花更是衬托着花艳人矫的美态。

    温文尔雅的公子哥儿,同样是一袭映衬其风流倜傥的儒生打扮,或是头顶插花,或是手拿折扇,迈着轻松的步伐与友人谈天论地。

    西湖虽然不如上一世那般人满为患,各个大自然的美丽风景被人的拥挤取代,但人声鼎沸之下,人们更在乎的显然是自我的快乐,大自然的美景在这一天,更像是一个配角般的衬托。

    马车、轿子,甚至是独轮车在这一天行走的仿佛是也特别的欢快,轻盈的步伐在人流中来回穿梭,即便是在人群拥挤中,发生了小小的摩擦,人们也不再向往常那般矫情半天,而是随和宽宏的笑笑了之。

    叶青显然不必像其他朝臣那般入宫,但一趟嘉会门之行,自然还是免不了的。

    被白纯更名的两个丫鬟以及锦瑟,在叶青刚刚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就听见旁边白纯的那栋小楼里,传来了锦瑟跟那叫红楼、杨柳两个丫鬟的欢呼声。

    显然是白纯因值元日,所以心情大好,没少给三个丫鬟压岁钱吧?不然的话,锦瑟是很少如此大呼小叫的。

    梁兴与墨小宝穿着崭新的衣裳正在门口套上马车,等候着几人一同出门,先去嘉会门而后前往西湖。

    嘉会门的钟声仿佛如同给了临安城新生一样,嘉会门与其说是叶青尽职尽守,倒是不如说是为了做给赵构来看,以此证明他在元日这么重要的一天,都没有忘记以社稷为重。

    马车再次从东华门驶出,一身喜气洋洋的李横,却是凝重着一张脸跑了过来。

    从车厢里探出头的叶青,看了看李横跟刘兰儿,而后冲着刘兰儿直夸今日这身衣衫真好看。

    而李横则是低声先是跟墨小宝低语了两句,便对着叶青说道:“夏人去了工部尚书李道的府上,就在前面不远,起冲突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们会起什么冲突?”叶青皱了皱眉头,在他的预料之中,如果说要是在临安城发生什么冲突、摩擦,也该是金人的概率大一些才对。

    “看来是夏人故意找麻烦,借着元日拜访直接去了李道的府上吧。”李横耸了耸肩膀说道:“金人则是去了汤思退的府上,汤思退亲自在门口迎候的。”

    “把汤思退亲自迎候金人的事情散步出去,让信王知道。你带着兰儿她们去西湖逛逛吧,我去工部尚书的府上看看。”叶青看着一溜小跑跑过来的墨小宝,在白纯的唉声叹气下走出了马车。

    燕倾城等人则是约定了与白纯在西湖见,也省了今日叶青前往燕府拜访一事儿。

    而如今因为叶青有事儿,白纯仿佛一下子也失去了兴致一般。

    “你一个人行吗?要不要……。”李横有些担忧道。

    “不必,招呼人看好汤思退府上的金人就成了。想必也不会起什么太大的冲突的,若是无事儿,我会感到西湖去的。”叶青向掀开车帘望着他的白纯说道。

    今日的白纯,如同九天玄女下凡似的,元日之际,一身鹅黄色的衫裙带着一丝的红边,套在外面的褙子同样是以喜庆的红色做点缀,加上那一头秀发与绝美的脸蛋儿,如同天姿绝色的人间尤物。

    看着马车离去的叶青跟墨小宝,并没有很着急的赶往李道的府上,不过即便是如此,这一路上,还是看到了好几伍的禁军,匆匆往李道的府上赶了过去。

    “大人,那是刑部左侍郎洪遵的轿子。”墨小宝看着在禁军的护卫下,快速从前方的巷子口拐出来,直奔李道府门口的轿子低声说道。

    “事情还不小啊,何事儿啊,闹的这么大,大过年的……。”叶青喃喃自语道。

    “钱塘知县王炎的轿子这是。“墨小宝看着从身边匆匆而过的轿子,再次说道。

    正值元日,即便是临安城内出现大小官员的马车,或者是轿子本不应该感到奇怪的,毕竟今日基本上就是朝廷官员你来我往的交际日。

    但看着一顶顶的轿子,从这条前往李道府上的巷子匆匆忙忙的跟他们擦肩而过,叶青心中的好奇则是越来越盛。

    眼看着就要走到李道那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府门口时,一架马车从叶青的身后急急赶了过来。

    当叶青拉着墨小宝的肩膀,在旁边站定,准备让马车先行过去时,马车却是在他前面停了下来。

    “林光巢?你怎么来了?”叶青看着跳下马车的副统领喃喃问道。

    林光巢跳下马车,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看了看不远处的李道府门口,而后才说道:“这个时候,末将都不知道该是先给大人你拜年,还是先下旨了。”

    “那就先下旨吧。”叶青笑看着墨小宝先给林光巢行礼,而后林光巢才对着自己行礼。

    看着一腚分量十足的银锭被林光巢扔给了墨小宝,而后叶青才继续问道:“李家的事情,皇宫里都知晓了?”

    “太上皇知晓了,是前往皇宫里的信王在太上皇面前说的,所以王中贵人找到了末将,让末将一定要找到大人您……。”林光巢笑着说道。

    “找到你?王伦从哪里找到你的?”叶青再次皱了皱眉头,皇城司如今就林光巢一个副统领,但王伦能这么快找到林光巢,这手段也够厉害的了。

    “嗯,末将元日在值,也是昨日王中贵人告诉末将的。”林光巢点点头说道。

    “不会是让皇城司处置李道府上的冲突吧?”叶青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是太上皇的意思,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林光巢回答道。

    叶青没说话,则是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工部尚书的府邸,在李道与皇家攀上姻亲之后,其府邸也由原本稍偏的地方,搬到了这万松坊的另外一头,基本上俱是皇亲国戚才有资格居住的这一片坊地。

    所以说,信王能够知晓李道的府上出了事儿,并不奇怪。

    毕竟要出这一片坊地前往皇宫,信王就得经过李道的府邸才行。

    “有事儿吗?没事儿一块儿进去看看?”叶青思索了下,看着林光巢说道。

    “好,末将陪大人过去。”林光巢痛快的点头说道。

    门匾上硕大的烫金李府二字,以及门口等人高的石狮子看起来都是颇为威严、气势,只是此刻在叶青他们看来,多少是显得有些憋屈。

    这么高大威严的府邸,寻常百姓即便是从门口经过,都不太敢侧目望向里面。

    但今日,却在元日这么重要的一天,被夏人闯进了府里头生事。

    这让叶青不由的在心中叹息一声,大宋朝的软弱跟胆小怕事,这一刻在李道的府上,体现的是淋漓尽致。

    门房看着叶青跟林光巢两人带着墨小宝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看着三人一身宋人的装扮,正想要出声询问时,机灵无比的墨小宝早就掏出了他皇城司的铜制腰牌,在门房的眼前晃过。

    “府里看样子没啥事儿啊?”叶青招手让门房过来。

    看着一身新衣衫的门房,敬畏的走过来后,不用叶青问话,林光巢便问道:“夏人在你们府上的哪里,带我们过去。”

    装饰一新、喜气洋洋的李道府邸,比起临安城,或者是其他官员的府邸来,并没有多少元日的气氛,处处张灯结彩、修缮一新的样子,则全都是为了元日之后的太子大婚而准备。

    三人跟在门房的身后,穿过前院来到中院的时候,就看见了府门口那两顶轿子的主人,刑部左侍郎洪遵、钱塘县令王炎,以及工部尚书李道,以及鼻青脸肿的李立方等人。

    而在几人的对面,则是以那夏人使臣任雷为首的十几个气势汹汹的西夏人,正依然是对着李道跟李立方不依不饶。

    “任大人息怒、任大人息怒,何必因为一个小小的女子而伤了和气呢。”洪遵在旁边安抚着任雷,而李道此时跟李立方站在一旁,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若是金人他们也就认了,但这夏人跟宋人如此耀武扬威、骄横跋扈,则是让李道一时之间拿捏不准该以何种态度对之。

    何况,这任雷如今可是大夏国国相任得敬之子,在大夏国的地位,比起他李道可是只高不低。

    “息怒?呵呵……昨天晚上李公子当着那几个涌金楼姑娘的面,可是威风的很啊,怎么,今日就怕了不成?”任雷左眼带着乌黑的淤青,显然昨天就跟李立方起冲突了,只是今日才打上门来讨公道来了。

第三百零五章 和为贵

    李立方向来在临安城是骄横跋扈惯了,即便是汤鹤溪,提及李立方都是有些头疼。

    若不是李立方过于骄横霸道的缘故,当初汤鹤溪也不会趁着醉酒之后,拉着李立方强闯叶青的家,最后还打了白纯一个巴掌。

    再加上这段时间,李立方一直因为顾及他姐李凤娘跟太子的婚事儿,故而一直顾全大局,在心中压制着对叶青的怒火。

    这些时日对于临安城的事情,难得的做到了不闻不问,但无奈,在昨日他才第一次听说,汤鹤溪在涌金楼失手杀了信王的客卿翁葆光。

    于是好奇加兴奋之余,以及昨日里又是除夕,达官贵人显然是不可能在这一天前往那几家销金窟的。

    所以算准了这个时候,涌金楼不会有什么大人物后,便跑了过去一边逍遥,一边从赵才卿与温婉的嘴里探听,汤鹤溪失手杀人的真相。

    一边幸灾乐祸城府颇深的汤鹤溪也有今天,一边与温婉、赵才卿等女过着除夕夜,却不巧碰上了任雷前往涌金楼,与他争抢温婉与赵才卿。

    斜风细雨楼被叶青打了巴掌,以弓弩射中肩膀后的一幕,被李立方当成了平生最大的耻辱。

    如今在涌金楼,当着两大头牌的面,李立方显然不希望这种耻辱的事情再次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与任雷在涌金楼的冲突也就变得无法幸免。

    只是李立方从未想到,自己再一次踢中了铁板,得罪了看似不起眼,却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夏人。

    而且这个夏人还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夏人,还是一个大宋降将之子,是一个可以说是,对大宋深恶痛绝的夏人。

    “你来干什么?”李立方看到叶青的第一瞬间,就想捂住鼻青脸肿的脸颊,不过看到叶青那随和的笑容后,则又缓缓的把手放了下来。

    叶青并没有理会李立方的问话,甚至没有跟李道打招呼,而是自顾自的掠过眼前的这些人,前往李道待客的中厅走去。

    站在中厅的门口,望着杯盘狼藉、一塌糊涂、各种家具东倒西歪的中厅,叶青则是连连摇头称奇,而后这才再次走回到众人站定的地方。

    先是像李道、洪遵,包括钱塘知县王炎行礼后,叶青才看着李立方开口道:“在里面被人打的?”

    “这跟你没有关系。”李立方沉下脸,冷冷的说道。

    “小子,你是干什么的?”任雷看着叶青那轻松随和的样子,但自始自终却是从未正眼望向他哪怕一眼,这让任雷觉得有些被人无视的羞辱感觉,压着心中的怒气问道。

    在大宋,虽然夏国使臣不如金人那般能够在临安横行无阻,但在他看来,比起江河日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金人亡国的宋人来说,他这个使臣该是得到尊重才对。

    宋人的刑部侍郎、知县王炎见了自己,都得点头哈腰的讨好。

    即便是闯入他的府邸,打了他的儿子的李道,眼看着就将成为大宋的皇亲国戚李道,此时此刻,不也是对自己忍气吞声,丝毫不敢有哪怕一丝的不敬。

    “他是你打伤的?李尚书中厅里的东西,也是你们弄乱的了?”叶青回头,看着任雷问道。

    当初王伦就把各国使臣名单偷偷给了叶青,而叶青也把这份名单交给了刘兰儿背过,用意便是希望在临安城若是发生什么事情后,自己能够掌握到其中的厉害关系,能够在对待这些使臣时,分得清轻重缓急。

    “不错,就是我,如何?”任雷冷冷的看着叶青,傲然道。

    “即便只是私闯我大宋百姓的家,而且还打伤主人,在我大宋都是重罪,何况还是外族人私闯我大宋重臣之家,打伤了李尚书的公子,你怕是得坐牢了。”叶青看着墨小宝再次去而复返,对着自己微微点点头,而后对任雷说道。

    “怎么?你想拿我报官?大宋朝刑部尚书就在此呢,你问问他敢拿我吗?”任雷不屑的冷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浓浓的讽刺意味,甚至说完后,还冲着叶青的脚下啐了口唾沫。

    “刑部不敢,不代表其他不敢不是?拿下扔牢里吧,元宵之后再放出来。”叶青向林光巢指了指任雷等十几个夏人说道。

    “我看你们谁敢拿我!”任雷傲然而立,看着叶青冷冷的说道。

    旁边的刑部侍郎洪遵,并非是第一次跟叶青打交道,他依然还清楚记得,第一次跟叶青打交道的时候,是在斜风细雨楼的门口,那个时候虽然只是几个东瀛僧人的护卫,但叶青则是一点儿也没有留情,对那些东瀛僧人的护卫,可谓是手段残忍了。

    这一刻,听到叶青又要拿人,洪遵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他第二日在皇城司的大牢里,接那几个东瀛僧人的护卫时,那几个护卫人不人、鬼不鬼,听到皇城司三字后,立刻吓的蜷缩在地哇哇哭起来的懦弱样子。

    “叶统领不可……。”刑部侍郎洪遵立刻开口阻止道。

    “凡事儿和为贵、和为贵,夏国使臣不论如何都是我大宋朝的座上宾,拿人入狱怕是不太合适吧?和为贵和为贵,这其实都是一些误会,只要说开了,想必使臣是能够宽宏大量的谅解的,都是误会、误会啊。”王炎这个书呆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坐上临安两大县,钱塘县的知县的,此时看着庭院里的气氛,一下子又变得紧张无比,急忙摆手说道。

    “小子,听见了吗?听见刑部大人说的话了吗?你又能奈我何?”任雷挑衅似的看着叶青道。

    “李大人,您说句话如何?一切都当以大局为重才是啊,夏国使臣以及令公子应是不打不相识,如今既然已经把误会说开了,那么不妨……。”王炎在李道的耳边小声说道。

    这是在提醒李道,此时此刻正值元日,当该一切以太子大婚为重,其他事情,能过就让他过去就是了。

    李道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同样是一脸期盼求和的洪遵,而后看了看此时早已经没有了平日里嚣张气焰的李立方,默默叹口气,环顾着庭院里张灯结彩下的喜庆氛围,心里头本就想着以和为贵。

    加上如今又有人从中撮合,而且看任雷的意思,也不像是想要继续追究下去的样子,于是当下点点头道:“任大人,昨日之事儿乃是犬子之错,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今日老夫在此代犬子向你赔罪了。”

    “赔罪?就这么简单吗?若是打了人,就只是说上两句好话,道个歉,那我岂不是随时随地的都可以打人?大宋朝难道就没有王法吗?”任雷瞟了叶青一眼,嘴角带着一丝不屑对着李道说道。

    林光巢从任雷向叶青脚下啐唾沫的时候,就想冲上去,但却是被含笑而立的叶青给拦住了。

    此刻看着任雷那无法无天、骄横跋扈极其欠揍的傲慢模样儿,正想上前,但再一次被叶青摇头拦住了:“等一下,不着急,再容他蹦哒会儿便是了。”

    叶青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如同平日里说话的音量一般,根本不怕其他人听见刚才他说了一些什么。

    “那不知道任大人的意思呢?如何才能化干戈为玉帛呢?不妨任大人说出来即是,今日正值元日,本该是热闹喜庆的日子,李尚书家过几日又有喜事儿,咱们是实在不宜在这个时候发生不愉快的事情不是?还请任大人直说。”王炎一看任雷松口,立刻撇了一眼依然还站在旁边的叶青,急忙对任雷说道。

    “简单,听说大宋皇家为了娶李尚书的千金,已经赐了不少绢帛、新烛等物,李大人想必留着也没有用,不妨拿这些东西,再加上一些银子作为赔偿吧,如此的话,我便既往不咎,交李大人这个朋友了。”任雷冷笑连连的说道。

    在他看来,若是自己能够在回夏国时,带回大量的布帛等大宋的稀罕物,解了夏国皇帝对于两大镇场被金人关闭之后,宫里用度的紧缺之物。

    那么自己就算是搅和黄了苏执义、翰道冲跟宋户部的交易,恐怕到时候皇帝也不会怪罪自己的。

    何况,由于金人也在临安,大宋户部迫于金人的压力,恐怕很难跟苏执义、翰道冲达成什么协议吧?

    “这……这恐怕不妥吧,毕竟这些皇家所赐之物,乃是小女陪嫁之物……。”李道商量的语气对着任雷说道。

    “那就多加一些银两跟同等之物,并不是非要皇家之物才行,怎么样儿,我任某人还是很好说话吧?当然,若是你们不服气也行,要么就是两军交战,要么就是李大人您嫁女不成,总之,在下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任雷此时的神色更加得意了,在他看来,来到大宋,完全就是随便的予取予求罢了。

    洪遵跟王炎,显然并不愿意多跟夏人有什么瓜葛,也不愿意大过年的在李府里耗时间,于是便凑到李道的跟前,低声开始劝解着李道,破财免灾的道理。

    李立方在一旁听的虽然心中颇为不满,但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所有的事情还都是他自己给惹出来的。

    若不是自己因为好奇,若不是因为一直想要把温婉弄到床上,他也不至于昨天在涌金楼停留那么长时间,最后还跟夏人结下了怨。

第三百零六章 拿人

    李道在刑部侍郎洪遵、钱塘县知县王炎的调和之下,终于是硬着头皮、忍着心中的无奈怨气点头答应了任雷的所有要求,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当众向任雷等人道歉赔礼。

    李道跟夏国使臣能够和解,对于洪遵、王炎而言,这自然是皆大欢喜局面。

    他们不用左右为难,也不需要担待什么责任,更不用得罪李道这个准皇亲国戚。

    李立方虽然心里极为不服气,但如今的形势,显然由不得的他的,当着叶青的面,李立方这一次可谓是丢尽了脸面。

    上一次去斜风细雨楼遇到了叶青这种不怕死的,好不容易隔了好长时间去了一趟涌金楼,换来的却是更加让他痛彻心扉的教训跟愤怒。

    叶青左右打量着这几个人的神情举止,即便是李道眼神深处的无奈,他都能够看的一清二楚。

    就在他看着夏人任雷,正准备带着十来名手下离去时,上一次在灵隐寺的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又让他心里陡然一惊。

    急忙回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但就在转头望向李府后宅那影壁的那一瞬间,一张算不上熟悉,但绝对认识的妩媚脸庞,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李凤娘独自一人站在影壁后,正悄悄的打量着李道、叶青等人,但不想刚刚站定没有多久,便被那叶青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属狗的吧,这么快就察觉到我在此偷看了。”李凤娘嘴里嘟囔了一句,而后便是毫不顾忌的回视向叶青。

    叶青并不知道李凤娘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看着李凤娘、当今太子妃依然还望着他时,于是嘴角微微扯出一抹微笑,轻微的躬身行礼,算是跟不远处的李凤娘见过礼了。

    李立方看着叶青的目光望向后宅的影壁处,于是顺着叶青的目光望过去时,便看见李凤娘正望向叶青。

    “那么在下就告辞了,在我回大夏之时,希望李尚书能把如约把赔偿之物准备好。不然到时候即便是令女已经是太子妃,在下也不怕闹到大宋皇帝面前,让金国使臣给我主持个公道。”任雷冷笑着说道。

    一番话充满了**裸的威逼利诱,显然他也知道,仅凭夏国是无法镇住,将要成为皇亲国戚的李道,但若是带上金人,恐怕李道就得三思而后行了。

    “任大人放心,我李某言而有信,既然答应了,便绝不会食言。”李道闷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无奈。

    “希望李大人不会让在下失望便是。”任雷神态傲慢,嘴角的冷笑一直挂着,转身就要带着自己的十来名手下离去。

    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突然之间从从外面涌来几十名身穿甲胄、手持长刀、腰悬弓弩的大宋兵士。

    “李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任雷心中一惊,瞬间扭头怒声质问道。

    李道跟洪遵、王炎也是被闯入的皇城司禁卒吓了一跳,看着那几十名禁卒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而后急忙望向笑而不语的叶青。

    “李大人不好意思,叶青打扰了。任大人,这些人并非是……。”叶青脸上挂着随和的笑容,不理会旁边李立方疑惑的目光,望着任雷说道。

    “我不管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我只想问你,小子,你到底想干什么!”任雷打断叶青的话,踏步向前,逼视着叶青沉声道。

    即便是他向前两步,想要从气势上压住叶青,给予叶青当头棒喝的警告,但无奈他的身高比起叶青来差了小半个头,所以即便是站在了叶青的跟前,也并没有表现出让人胆颤、紧张的气势来。

    叶青双脚如同被钉在了地上一样,看着离他很近的任雷,淡淡说道:“敲诈勒索我大宋工部尚书、无辜殴打我尚书之子、私闯尚书府邸抢劫财物,按我大宋律法数罪并罚,自然是要拿你去牢里,这还用问?不明摆着的事儿吗。”

    “你们大宋的工部尚书李大人都没有异议,刑部侍郎、钱塘知县从中调和之事儿,你敢不理会?竟然还想拿我进大牢?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小子?”任雷此刻感觉到有些颜面无光,元日本该就是图个乐子,没想到这一刻却是让他倒足了胃口。

    “那是你跟李尚书的事情,你们和解也好、赔偿也罢,那是你跟我大宋工部尚书之事儿。现在呢……是大宋皇城司跟大夏使臣你任雷之间的事情。”叶青的脸上,依然还是从容随和的笑意。

    “你……小子,你敢拿我试试!”任雷伸出食指,突然指向叶青的鼻子道。

    但也就是在他刚把右手食指伸到叶青鼻子跟前,就看见叶青的手如闪电般,几乎是不等他抽回自己的食指,食指就被叶青攥进了手里,而后往下一按。

    十指连心的剧痛,让任雷瞬间惨叫了一声,而后整个人因为手指被制的缘故,也不得不随着叶青继续往下按他食指的力道,噗通一下单膝跪在了地上。

    “林光巢,眼前这些夏人,全部压入皇城司大牢内,上元节之后再审,这段期间,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皇城司大牢探望他们!”叶青的语气又急又狠,依然攥着任雷的食指向下按住说道。

    “是,大人。”林光巢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丝无奈,但想想刚才任雷在大宋堂堂的工部尚书,很快就是皇亲国戚跟前那嚣张跋扈、神态傲慢的样子,心里又觉得叶青此举真是大快人心。

    任雷身后的十来名属下,几乎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任雷突然单膝跪在了地上,而后就是那年轻人语气冷酷的对他带来的手下下着命令。

    当他们刚想要上前解救任雷时,身后那几十名禁卒沉重的脚步声,瞬间向他们背后袭来。

    刚刚回头望向身后,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人家一窝蜂的上前,三个人摁一个,五个人绑一个,不过瞬间的功夫,十几个夏人便被皇城司五花大绑了起来,每一个嘴里还都塞着破布,就算是想要喊叫都没有办法。

    “小子,你到底想干什么?”任雷抬头,双目因为愤怒而显得通红,依然是单膝跪在叶青面前,恶狠狠的说道。

    “不错,最起码现在看起来比你父亲有骨气,被人制住了,竟然没有像你父亲那般又是献女、又是献城的跪地投降,有长进。”叶青脸上随和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失,手里依然紧紧攥着任雷的食指,杀人诛心般的羞辱着任雷。

    任雷之父任得敬献女、献城、背叛大宋,但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在大宋,不过是小小通判的臣子,不想在夏国却是混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夏国国相!

    站在个人的角度,抛开民族、国家等等因素不谈,叶青还真不知道任得敬这般背叛大宋、投降夏国的举动,算不算是成功走向人生巅峰的“光辉”事迹。

    “放屁……啊……。”任雷刚一说话,就感觉食指又传来钻心的疼痛,要不是叶青紧紧攥着他的手指,恐怕他就要因为手指上的剧痛而趴在叶青脚下了。

    “在你夏国横行霸道、耀武扬威也就罢了,到了我大宋了,你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一些呢?真当是你一个小小的夏国人,到了我大宋就能为所欲为啊?你爹难道就是这么教你的?到了我大宋,就该把他当初背叛之前的礼貌抛之脑后吗?还是说真当我大宋被人欺负惯了,你也想骑在头上欺负欺负?大过年的,不好好窝在你们的驿所内,或者是出去花天酒地,非得出来找不自在?特么的你们不过年,我们宋人也不过年吗?”叶青攥着任雷的食指继续往下按。

    看着任雷那张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脸,叶青毫不为所动,用力按着那手指,看着任雷额头上的冷汗渗出来,随着任雷终于承受不住手指上的剧痛跟力道,另外一只手支撑着地面,双腿同时跪下时,叶青也缓缓攥着那任雷的手指,在他跟前蹲了下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任雷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流向脸颊,一双愤怒的眼睛盯着叶青咬牙切齿的问道。

    “不干什么,抓你入大牢而已。以后记着点儿,这里不是你小小的一个夏国的一亩三分地,想横向霸道的话,回你夏国再去抖威风,我大宋,不惯着你这毛病。捆起来。”叶青松开那只被他掰断了手指冷冷说道。

    任雷想不到叶青如此果决,说松开就松开,于是因为手指的疼痛,在叶青刚一松开后,整个人便趴在了地上,不等他主动起身,两只胳膊便被人拉到背后,如同捆野猪一样,丝毫不顾及他正趴在地上,直到捆好之后,才把他抓了起来。

    “叶统领……。”李道跟王炎刚才都没敢说话,直到此刻,看着依然随和的叶青才敢说话。

    而且刚才的一切发生的也太快了,不等他们从内心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叶青就敢直接掰断了人家的手指,而后把这些人全部给捆了起来。

    洪遵像是早就知道叶青会如此似的,倒是跟李立方静静地站在一旁不说话。

    “李尚书、王知县,此事儿跟两位无关,只不过是下官借贵府拿人罢了,两位大人大可以立刻禀奏朝廷,当然,今日正值元日,怕是没人当差,两位大人就不如等元日之后再禀奏如何?”叶青呵呵笑着道。

    (ps:祝大家中秋快乐,后面省略一万字的祝福。)

第三百零七章 玄机

    李立方神色开始变得有些阴晴不定,他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叶青想要讨好他们家的手段,但看着叶青丝毫不在乎的样子,显然是自己多想了。

    今日拿下了那几个夏人,虽然让他这个被夏人揍了一顿的心里也很痛快,甚至觉得这个叶青,要是跟他之前没有恩怨的话,自己倒是可以结交一番。

    但显然人家叶青并没有那个意思,在拿下了夏人任雷后,又对着李道跟洪遵、王炎说了一番元日的吉祥话后,便带着人离去了。

    李道与王炎、洪遵看着叶青远远离去,而后三人互望一眼,便往另外一间书房走去。

    此事儿显然是不能就此作罢的,不管是他李道,还是刑部的洪遵,或者是知县王炎,这一刻也得商量商量,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到底是按照叶青刚才的意思,责任全都推到他身上呢,还是说,把李立方跟任雷冲突之事儿隐去,再推到叶青身上好一些呢?

    他们三人需要斟酌、商议一番,最好是能够拿出来一个万全之策,不影响宋与夏之间的关系,更为重要的是,不能让金人在其中钻了什么空子才好。

    李立方刚才不过是神色复杂,如今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即便是叶青已经消失不见,但他依然还站在原地,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幕,对于叶青,此刻他也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感觉。

    既有前段时日被打了耳光的愤怒,也有今日帮他出气之后的一丝感激。

    “想什么呢?”如同黄莺般的声音,在李立方的耳边响起。

    “啊?你什么时候站在影壁后面的?”李立方看着这些时日,越发显得娇媚动人的李凤娘,回过神问道。

    “是宫女告诉我的,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你们站在外面。”李凤娘十分疼爱她这个弟弟,望着李立方脸上的伤,刚伸出手指想要查看,便被李立方躲开了。

    “没事儿的,一点儿小伤而已。”李立方叹口气,皱着眉头说道。

    “他就是叶青吧?上次……。”李凤娘也顺着李立方的视线,望着前面假山的拐角处,刚刚叶青等人消失的地方说道。

    “嗯,不错,就是他!”李立方语气复杂道。

    “放心吧,姐姐一定帮你报那一箭之仇!不死也得让他脱层皮!”李凤娘冷冷的盯着假山,好像是那假山跟她弟弟有仇似的。

    姐弟俩人默默无语的站在原地,直到李道让李立方过去时,李立方还未反应过来。

    随着李凤娘轻轻拉了拉李立方的衣袖,李立方这才快步往另外一个客厅走去。

    李凤娘独自一人继续站在原地,脑海里就如同李立方一样,全是刚才叶青紧紧攥住那夏人任雷手指后的画面,以及那有些狂放不羁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一架信王王府的马车,与羁押着夏人任雷等人的叶青擦肩而过,车帘微微掀起的一角,信王妃一眼就看到了那在人群之中,身形高大如同鹤立鸡群的叶青。

    看着叶青与旁边的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以及在皇城司的禁卒簇拥之间,十来名夏人打扮的被五花大绑,一个个嘴里塞着破布,正往前方行去。

    “停一下。”信王妃对着车夫喊道。

    微微再多掀开一些的车帘,视线随着叶青等人的移动而往后望去,见叶青自始自终,都不曾望向这王府的马车一眼后,信王妃原本偶遇叶青后,紧张的怦怦直跳的心房,多少有了一丝的平静。

    随着车厢里的宫女探出头,跟车夫说了两句话后,车夫便从车辕上跳了下去,开始在巷子里逢人便问,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那些人是做什么的。

    马车里的信王妃,直到叶青等人的背影已经消失,依然是掀开车帘望着那拐角的方向。

    随着车夫快步过来后,即便是信王妃不开口,那车夫便已经行礼说道:“工部尚书李大人的府邸,夏人今日突然闯入,据说是跟尚书的公子有关,所以今日便打到李尚书府上兴师问罪来了。”

    “夏人打到了尚书府上兴师问罪?”信王妃蹙了下好看的眉头,大宋常被百姓称之为弱宋,但什么时候,除了金人外,连夏人也敢如此欺负大宋官员了,而且还是即将成为皇亲国戚的工部尚书李道。

    “那刚才过去的那些人是什么人?被五花大绑的夏人,可是在李大人府上闹事儿的夏人?”信王妃继续问道。

    “刚才过去的是皇城司的人,具体是谁小的不清楚,但……据说就是那几个夏人在工部尚书李大人家里闹事,被皇城司给拿下了。”车夫不敢说心里看着都解气,所以只能中规中矩的回答着信王妃的话。

    “那也该是刑部、大理寺,最起码还有临安府、钱塘县来管此事儿,皇城司过来拿人算是怎么回事儿?”信王妃再次望向那叶青背影消失的拐角,莫名其妙的说了句车夫跟车厢里的宫女,都听不懂的“过管闲事”后,便示意马车回府。

    从皇城司的马厩里,墨小宝牵出来两匹大夏良马,一匹递给了叶青之后,两人正打算前往西湖与白纯等人汇合,身后就传来了林光巢的声音。

    “大人,您确定要这么硬干吗?夏国使臣啊可是!”林光巢此时心里多少有些惴惴不安的问道。

    “怂样儿,刚才从李道的府上出来时,你不是还说大快人心呢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变卦了?害怕了?”叶青牵着马,抚摸着那温顺的马头说道。

    “这……刚才是不害怕,但事后总觉得……毕竟是夏国使臣,若是一直关着……。”

    “放心吧,李道等人因为瞻前顾后所以才优柔寡断的看不清楚利害关系,难道你也没有看明白?真是白在皇城司当统领了。”叶青一跃上马,并未像求知**强烈的林光巢解释。

    “行吧,是死是活反正到时候有大人这个统领担待着呢,我林光巢才不会害怕呢。”林光巢索性也光棍的说道,而后目送叶青与墨小宝俩人策马离去。

    皇城司所在的乌衣巷那一片的小巷并没有多少人,所以两人的速度还比较快,直到冲上御街之后,骑坐在那两匹温顺的大夏良马上,才能够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人头攒动、热闹繁华的临安景象。

    轿子与轿子相碰、马车与马车互不相让,行人见缝插针般的行走自如、翩翩公子、温柔女子,看不尽的临安繁华,此时此刻一览无余。

    商贩们卖力的吆喝着,两侧的商铺同样是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整个御街之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除了两侧散发着喜庆气氛店铺外,便是喜庆洋洋的人头跟一片片鲜花在眼前晃悠,如同后世热闹非凡的步行街、商业街一般。

    两人两骑在人群里磕磕绊绊的行走了一会儿,眼看着实在无法让胯下的大夏良马跑起来,于是又只好改走小巷,往那最近的城门口方向绕过去。

    “大人,小的想明白了。”墨小宝跟在叶青身后,突然之间兴奋的大声说道。

    “想明白什么了?”叶青把上身低伏在马背上,靠着熟练的骑术,驾驭大夏良马急急转向另外一条小巷。

    墨小宝也不示弱,脚尖踩着马镫,手拉缰绳,学着叶青的样子飞快的拐过去,硬着风兴奋的说道:“其实大人您抓了夏人,金人应该是高兴还来不及呢,对不对大人?”

    “说说你的理由。”看着前面两顶轿子并肩而行,叶青只能放缓速度。

    墨小宝整理下思绪说道:“按照兰儿姐总结、归纳出来的消息,夏人这次来我大宋,应该是会与户部商谈镇场一事儿,因为金人一怒之下关了两国之间的镇场,大夏皇帝现在正是一筹莫展,正好想要借着这次出使我大宋,商谈此事儿。但显然,金人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大宋跟夏人交好,而且还跳过金国开展镇场贸易,所以金人巴不得看到我大宋跟夏人交恶。总之,按照兰儿姐的消息来看,您抓了夏国使臣,或许太上皇会训斥你,但夏国即便是向我大宋施压,我大宋仗着金人不会插手此事儿,也必定不会拿您问罪的,是不是大人?”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没想到林光巢没看明白,倒是被你看出了端倪。金人关闭与夏国的镇场,显然是在惩治夏国,虽然表面上给的是珠宝乃是无用之物,但金人当初可没少掠夺我大宋皇室珍玩玉器等物,所以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归根结底,金与夏之间的矛盾,还是在当初金国上任皇帝完颜亮死后,完颜雍继位之后,夏国想要趁此脱离金国的控制,便不承认完颜雍继承金国皇帝之位的正统性,但不想被金人联合鞑靼人给派兵给吓回去了,又只好捏着鼻子承认了完颜雍这个金国皇帝,所以现在,夏人应是自食其果。”叶青笑了笑,看着前方两顶轿子拐过弯后,便又开始催马快速前行。

    “那……那如果是这样,我们能不能捞着什么好处?”墨小宝眨动着明亮的大眼睛,看了一眼城门楼上的武林门三字道。

    “暂时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有些利益是长远隐性的,金国势虽大,但如今也已经能够看出是强弩之末,比起我大宋还不如,所以,再过个几年,朝廷就该趁机在金、夏两国之间制造一些摩擦、冲突,而后我们便可以趁着金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夏国时,趁机收复北地了。”叶青笑了笑,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武林门外的官道并不是最宽的,此时此刻,竟然是挤满了轿子跟马车,时不时能够听到轿夫扯着嗓子喊着让一让,而前头的马车则是一动不动,车夫还会回头咒骂着:眼瞎啊,看不见前面吵起来了,没法通行啊。

第三百零八章 红包

    第三百零八章  红包

    “土阜陂陀,高可三丈,广不满百步……弄虎出焉,故名虎林。吴音承讹,转虎为武耳”,故讹传为“武林”。

    武林门至湖墅一带,历来是杭嘉湖淡水鱼聚散地,所以有“武林门外鱼担儿”之说,卖鱼桥也由此而得。

    武林门这一带一直都是人烟辐辏,车马骈阆,商贾云集,每天日落时分,这里一直都是樯帆卸泊、百货入市,入夜之后,依然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从西湖踏游归来的百姓、香客,或者是从他方前往临安的游人、士子,也大都会集宿于此,比起临安城内三教九流、地头蛇多盘踞的大瓦子则是毫不相让。

    “北城晚集市如林,上国流传直至今。青苎受风摇风影,绛纱笼火照青阴。楼后饮伞联游袂,湖上归人散醉襟。圜?h喧阗如昼日,禁钟未动夜将深。”

    白纯跟燕倾城默默念着这首诗,而后狐疑的看着从武林门赶过来的叶青,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挤了一趟武林门,竟然还让他挤出一首诗出来了?

    人家赶路都是赶的火冒三丈、头大如斗,他倒好,骑着马从武林门赶过来,竟然是做出了一首诗,是不是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好诗、好诗啊。”燕鸿渊捋须含笑,如同丈母娘看女婿一般,眼光中充满了对叶青的嘉许跟赞赏。

    “叶兄不愧是文武双全,元日之际武林门外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但叶兄竟然还有心境作出一首佳作来,庆之深感佩服。”燕庆之初见叶青时的拘谨已经消失不见,被叶青灌了好几倍酒后,整个人也开始有些放开了,带着三分醉意向叶青拱手道。

    “呵呵,哪里哪里,只不过是……妙手偶得?反正就是过武林门时,一下子想作诗了,就……就随随便便的做了一首,让各位见笑了啊。”叶青大言不惭道。

    白纯跟燕倾城听着他如此说话,心里极为怀疑这首诗到底是不是他所做!

    于是视线不由的望向,对叶青崇拜的五体投地,恨不得跪在地上喊师父的墨小宝。

    墨小宝倒也机灵,看着两大女主人都望向他,急忙开口说道:“我们来的路上颇为匆忙,路上又是人挤人、轿子、马车到处都是,并没有听见其他人吟诗,所以这首诗肯定是大人所做的。”

    燕倾城有些不知道叶青的深浅了,当初知道叶青会作诗时,基本上跟今日的情形差不多,坐在车辕之上行走在西湖岸边,而后他就作出了那如今临安士子,时不时会拿来吟的西湖歌舞几时休。

    如今则是又稀里糊涂,骑着马就作了一首写实武林门外热闹繁华景象的诗作出来,难道他作诗是看心情不成?

    “那你再作一首。”燕倾城皱着眉,感觉叶青跟她兄长燕庆之并非是一见如故,而是想要在元日这一天把她兄长灌多了。

    “你当作诗是生孩子啊,说来一首就来一首?得看灵感你懂不懂?亏你还是个饱读诗书……。”叶青推着酒杯,又跟燕庆之喝了一杯。

    “你……。”当着面容含笑的燕鸿渊的面,燕倾城又不好发作,只得哼了一声,而后扭头继续与白纯不知道说着一些什么悄悄话。

    燕庆之显然酒量不如叶青,但无奈叶青可谓是他的救命恩人,加上燕鸿渊也不阻止,所以此刻虽然已经不胜酒力,但看着叶青兴致颇高,自然还是举着杯子强撑着。

    墨小宝被锦瑟一声吆喝,立刻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帮忙打下手去了。

    燕府的管家苏金生,忙了一年,所以燕鸿渊也是大方的给苏金生等人放了一个长假。

    如今聚集在燕家西湖别墅的,也不过便是叶青、燕鸿渊等几人,坐在二楼大厅内,推开窗户让暖日的和风吹进来,而视线里,自然而然的,也是把大半的西湖美景尽收眼底。

    随着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锦瑟、幽儿端上来的时候,燕庆之却是已经醉眼朦胧,甚至是连拿筷子都有些拿不稳了。

    终于看不下去的燕倾城,夺掉叶青手中的酒杯,趁他父亲燕鸿渊望向楼下时,在叶青腰间使劲掐了一下,不满道:“你想把他灌死了是不是?不知道他不能喝酒!”

    “酒逢知己千杯少嘛。”叶青看了看被燕倾城夺走的酒杯,于是又端起茶杯说道。

    “没……没错!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首诗我会背,来,叶兄,我敬你一杯,多谢你对庆之的救命之恩……。”

    “谢什么谢!那是他该做的!”燕倾城满脑门黑线,一把又夺过醉眼朦胧的燕庆之手里的酒杯。

    听着楼下传来闹哄哄的寒暄声音,便知道是燕鸿升、燕鸿鹄两人带着家眷过来了,于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叶青以示警告外,又跑过去跟白纯说,让她管管叶青。

    而白纯则是给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但又突然把燕倾城招到了跟前,看着被燕倾城不知道何时挂在脖子上,跟自己那放在胸口一摸一样儿的同心锁,会心一笑道:“他给你的时候,你就没有问问,他还有没有送给其他女子?”

    “呀……真是,当时光顾着高兴了,竟然给忘了,怎么,白姐姐害怕他还往家里招蜂引蝶啊。”燕倾城先是故作惊讶,后面也便开始取笑起白纯来。

    目光从楼梯口收回的燕鸿渊,看着燕倾城跟白纯的样子,无奈的叹口气,而后看了看已经醉趴在桌面上的燕庆之,示意下人把他扶到房间里去。

    这才望了一眼叶青,语气颇为严肃的说道:“贤侄不妨与我一同迎接我那二弟、三弟如何?”

    “这……不合……。”叶青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时,站起身后的后腰就被人推了一下。

    “叫你去你就快去,磨磨蹭蹭干什么?我二叔、三叔你又不是不认识。”燕倾城突然满面羞红,但依然还是勇敢的当着燕鸿渊的面,低着头把话说了出去。

    叶青看着燕鸿渊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呵呵笑了下,第一反应却是想找白纯听取下她的意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燕鸿渊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向他点点头,便率先迈步往前方不远处的楼梯口行去。

    刚一走到楼梯口,便看见燕鸿鹄、燕鸿升两人带着家眷正好踏上二楼,一番元日的问候之后,燕鸿渊并不管燕鸿升、燕鸿鹄等人认不认识叶青,则是一口一个贤侄的介绍着叶青。

    而燕鸿升跟燕鸿鹄原本脸上还残留着的节日气氛,因为燕鸿渊对叶青的介绍,也渐渐消失殆尽。

    再次回到正厅之内后,随着家眷的离开,燕鸿渊便开始拉着叶青在自己旁边坐下。

    望着白纯与燕倾城,携带着燕氏两兄弟的家眷说说笑笑的离开,叶青也只能是任命的坐在了刚才燕庆之坐的地方。

    被他与燕庆之刚才弄乱的一桌狼藉,刚刚已经被收拾干净,如今在锦瑟、幽儿的招呼下,精致的珍馐美味已经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大桌。

    燕庆祝、燕庆富虽然不如燕庆之那般温文尔雅、风流倜傥,但一身锦衣华服衬托之下,也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儿。

    不过两人倒像是有些惧怕叶青一样,在与叶青等人一同坐下寒暄之时,神情气度跟身上的华贵衣衫此时多少却是有些不符。

    就连燕鸿升、燕鸿鹄等人,此时看叶青的眼神也有些敬畏跟讨好的意思。

    燕鸿渊仿佛早就料到了会是如此这般景象一样,快要把叶青当成亲儿子似的,一边照料一边跟他的两个兄弟寒暄交谈。

    随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都放松之时,叶青也渐渐回过味来了。

    燕鸿渊这是借着自己来打消他的两个弟弟,开口向他提出那香皂一事儿吧?

    他知道这短时间内,临安城内,已经有一些达官贵人、皇亲国戚用上了那香皂,所以这些如同苍蝇一样的商贾,自然是不可能不知道,这香皂乃是出自燕家了。

    而身为燕鸿渊的弟弟燕鸿升跟燕鸿鹄,能够在元日跑到西湖之畔,想必除了所谓的拜年外,便是借着元日的喜庆气氛,开口向燕鸿渊提及此事儿吧?

    毕竟,大过年的,谁也不会好意思驳了他人的面子不是?何况还是他燕鸿渊的两个亲弟弟。

    “怎么没有看见庆之人呢?”燕鸿升开始有些没话找话。

    当初他与燕倾雨联手汤鹤溪,本想借着燕庆之一事儿,弄到那新烛的秘方。

    不想最后,叶青却是斜刺里杀了出来,非但是破坏了他们的谋划,而且还轻而易举的把燕庆之,安然无恙、毫发无伤的安置在了家里。

    而且最起码这段时间内,就没有听到哪怕一丝一毫,官府还要追究燕庆之罪责的事情与风声来。

    叶青如此大的权利,让燕鸿升跟燕鸿鹄也不得不顾及起叶青来,而且那日之后,也没有听说过,当日失了颜面的汤鹤溪,曾向叶青发难,或者是找回面子的事情传出来。

    “庆之不胜酒力,刚才与叶贤侄拼酒,喝多了,现在怕是正睡的熟呢。”燕鸿渊以茶代酒,跟过来敬酒的燕庆祝、燕庆富喝了一杯后,缓缓说道。

    “那……那元日之后,兄长您是打算继续让他入仕途呢,还是在家里帮衬着咱们燕家的生意呢?”燕鸿鹄身为哥三里面年纪最小的,而且他并没有像老二那么多对老大的不满,所以问起话来,也显得从容了很多。

    “这事儿暂时还不曾考虑,不过还是要看他个人的意思,愿意继续忠君报国自然是最好,但若是对仕途已心灰意冷,那就不妨在府里继续打理家里的上下了。”燕鸿渊掏出红包递给了燕庆祝、燕庆富兄弟二人。

    而后燕鸿升跟燕鸿鹄看着兄长燕鸿渊的样子,也急忙掏出红包作势就要递给燕鸿渊旁边的叶青。

    不过当兄弟二人,看着叶青梗着脖子望向他们两人手中的红包,而后面色阴沉的瞪向他两人时。

    两人伸在半空中的手不由一颤,心里也跟着一紧,往前递出的红包,一时间收也不是、递也不是的僵在了半空中。

    “那个……叶贤……叶大人请笑纳……。”燕鸿升手持红包,神色比哭还难看的颤抖着手说道。

    “叶……叶大人……一点儿小意思,不不不成敬意,还还请笑纳……。”燕鸿鹄的脸色同样不是很好看,结巴着说道。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真把我……。”

    神色不由有些抽抽的叶青,话还没有说完,旁边不知何时进来的燕倾城,却是飞快的替叶青接下了那两个红包,而后还带着甜甜的笑容,向那两个笨蛋叔叔,讨要着她的红包。

    燕鸿渊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不说话,而后再次掏出红包,递给了一同进来的燕倾雨、燕倾云姐妹两人。

    (ps:多说一句话,当我们花的还是人民币的时候,其实有些有钱人,为了体现身份地位,用的就是美金。所以银票等等,一点儿也不奇怪。同一个时代,好几个世界呢,不是你不知道的,就是不存在的。)

第三百零九章 少女 汤相

    石烈志对于汤府的邀约一点儿也不感觉到奇怪,这位继承了秦桧遗志的大宋右相,在治国安邦、与金、夏相处的策略之道上,与秦桧是相当的一致。

    与金人和平相处、睦邻友好,是汤思退这辈子最大的梦想,而且对于他来说,如今的梦想显然已经是基本实现了。

    但石烈志并不是很喜欢汤思退,哪怕是秦桧这类人,在他看来,这种人心眼儿太多,时刻得警惕着,不然的话,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他在大宋的朝堂之上给利用了。

    就如同当初的秦桧,如今不论是宋国还是金国,都流传着当初赵构想要罢免秦桧的相位,但无奈金人向其施加了很大的压力,所以罢相之事儿才无疾而终。

    石烈志不知道,这到底是当初赵构化解朝堂压力,所以迫不得已采取的一番说辞,还是说,当年秦桧真的跟金人能够好到,让他们给宋国的权相撑腰说话。

    当年的事情早就已经成了秘闻、野史,如今在人们中间传来传去,在此过程中都会不由自主加入个人的感**彩,于是让真相与事实却是离人们越来越远。

    即便是在金国,也有大量的人相信,当年秦桧能够一直在相位,是因为金人的撑腰,所以赵构才不敢罢免他。

    但石烈志更愿意相信,当年的事情,是赵构嫁祸给金国的,是赵构为了他本身的江山利益跟皇权稳固,所以才不得不顶住朝堂压力,而后把责任推到了他们金人的头上。

    如今汤思退也想要故技重施,效仿秦桧,或者说是,他也希望借自己等人对于大宋朝廷的影响力,来永保他一直坐在大宋权相的位置上,跟他家族的利益。

    汤硕的神情自从金人来到之后,就一直是喜气洋洋,甚至比他升了官看起来还要高兴不少。

    汤鹤溪的神色虽然不像他父亲那般流于表面,但内心里对于金人的到访,以及如今的谈话内容,心里头也是不由自主的觉得有些振奋。

    石烈志端着汤思退亲自递给他的茶水,抬起眼皮子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二十名少女,而在二十名少女的跟前,各自放着一个巨大的箱子,里面除了新烛、香皂外,便是颜色靓丽的绢帛等物。

    “这些权当是她们的生活费用,若是不够,石大人派人知会一声便是。”汤思退坐在旁边的位子,捋须含笑道:“当然,石大人等诸位的正在筹备,元日里商家则是会把最好的东西摆上货架。”

    “大宋女子……。”石烈志放下茶杯,走到那站成两排,亭亭玉立的少女跟前,端起其中一位的下巴,打量着那浑身有些颤抖的少女,而后端着下巴的手缓缓往下,直到停留在那少女还未完全发育的胸脯上,如同在他们金国购买牲口似的,捏了捏那并不饱满的胸脯,回头对着汤思退道:“我大金有的是女人,即便是你们皇家的公主、郡主怕是比你们大宋还要多,所以啊,这些也就将就着吧。”

    “是是是,那是自然。石大人如今乃是上国左相,自然是不会把寻常女子放在眼里,不过眼前这二十名,可都是汤某亲自挑选,身份虽普通了一些,但自小被汤某养在府里,石大人若是不嫌弃,不妨就当成府里的丫鬟来用就是了。”汤思退从座椅上起身,含笑说道。

    走到石烈志的旁边站定之后,看着石烈志那只手恋恋不舍的从少女的胸口往下,也混不在意其接下来的动作,而是示意那女子露出露出浅笑,以及整齐的一排牙齿后,让石烈志过目。

    “哦?可有什么讲究?我知道宋人会享受,懂惜玉,但不知汤相此举是何意?”石烈志看着汤思退特意让那少女露出,上下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不明白的问道。

    汤思退傲然一笑,而后便开始向石烈志说着这些少女,是从七八岁开始就被养在了府里。

    平日里的日子比富家商贾家的小姐还要尊贵,一点儿活儿也不用干,每日便是吟诗作赋、唱曲做舞,而就连每日的饮食,也都是极其的讲究。

    从被汤思退买到府里后,整日里便是所谓的细粮与花瓣儿,每日三次的沐浴,同样是三种不同样式的花瓣儿浸泡其中,为的便是让其身体产生一股仿若自然的花香。

    而之所以给看牙齿,便是让石烈志如同看牲口一样,看看那整齐洁白的牙齿平整如镜,从来没有吃过任何硬东西,使得牙齿有豁口、发黄等难堪存在。

    常年的跳舞、抚琴、吟诗作赋,让眼前的这些女子,各个是婀娜多姿、温婉大方,加上那完美的身材,让石烈志虽然一直压制着心中的兴奋之情,但眼光之中的兽欲跟欣赏,还是清晰可见。

    虽然内心面对金人还是有些紧张,但多年来经过汤思退熏陶,这些女子对于自身的命运,并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所以即便是汤思退要把她们送给金人,在她们看来,就像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一样,她们的内心,哪怕连一丁点儿的反对都没有,只是任由着石烈志一一打量着她们。

    被脱去鞋与袜子的纤足被蹲下去的汤思退捧在手心,指着那红色的脚趾甲对石烈志说道:“最好的花瓣儿加入了名贵的香精,而后缠在足上七天七夜,比起寻常女子染红的指甲来,就是她们连脚都是粉嫩有余,整个临安城,怕是除了她们,便不会再有第二个如此美妙绝伦、让人兴奋的女子了。”

    石烈志显然并不相信汤思退的话语,同样是蹲下身子,随便抓了一只脚,粗鲁的脱去了鞋袜之后,捧着那一只秀脚仔仔细细的观赏着。

    就在石烈志嘴里啧啧称叹之余,只听见旁边的汤思退说道:“石大人不妨闻上一闻,是不是连她们的秀足,都带着一丝的花香儿味道。”

    说完后,汤思退率先捧起一只脚,放在鼻尖一边嗅一边陶醉着道:“难得啊。”

    “妙!还真是绝妙!汤大人不愧是有心人啊。”石烈志学着汤思退的样子,同样是捧着一只脚闻了闻说道。

    一边的汤硕跟汤鹤溪,看到石烈志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后,心里头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二十名女子,可谓是汤思退养在后院里的宝贝,平常时候,就是连汤硕与汤鹤溪也是难得一见,也只有在节日之时,或者是汤思退心情极好、或者是极差的时候,才会让这二十名少女中的一半,为他们起舞吟唱。

    看着石烈志满意的起身,搂着其中一位少女,而后回到座位上之后,汤硕的眼睛里充满了浓浓的羡慕。

    “汤达人可知我这次出使贵国,在嘉兴丢失了东西,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吗?”石烈志把玩着少女的手指,很好奇花瓣儿是怎么把那指甲染成红色的。

    汤思退微微一愣,随着一挥手之后,整个房间里,除了石烈志跟怀里的少女,以及汤硕父子外,便再无任何人,这才缓缓开口道:“不知石大人可否先告诉汤某,贵国到底在嘉兴丢失了一些什么东西,如此说不准我还能够猜上一二来。”

    石烈志握着那少女的手,目光从少女的粉颈缓缓转移到汤思退的脸上,看着汤思退那枯井无波的面容,过了好一会儿才凝重说道:“当年被我大金掳去北地的赵宋宗室。”

    汤思退显然早就知道会是如此,只是神色平淡的笑了笑。

    而在旁边的汤硕跟汤鹤溪,如同一块儿巨石投进了心湖一般,随着脑海里轰的一声,瞬间整个人都有些发懵跟石化。

    赵宋宗室,当年被掳去北地的赵宋宗室,多么熟悉又陌生的名称!

    北地的赵宋宗室,不光是皇家不愿意提及的耻辱,就是连寻常百姓,也不愿意提及他们的存在。

    这些年来,时不时会有关于北地赵宋宗室的消息从北地传过来,但每一次有这样的消息,其内容大都是赵宋宗室在金国的凄惨生活。

    或者是被金人轮番欺压、轮流蹂躏,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暗无天日的消息传入临安。

    于是自然而然的,随着赵宋在江南偏安,随着百姓们渐渐被这些耻辱的消息麻木,渐渐选择逃避式遗忘,随着说出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这样满腔热血的武将被莫须有罪名处死。

    不论是朝廷还是百姓,对于北上抗金、收复失地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充满热情了,于是,连同着收复失地、抗金北上,解救皇室的豪情壮志,也开始被“盛世太平”景象下的南宋臣民慢慢遗忘。

    此刻被金国左相石烈志提及那北地的赵宋宗室,如同被遗忘但未揭过去的耻辱,对于汤硕跟汤鹤溪来说,心里怎么可能不感到震撼!

    “原来如此。”汤思退含笑说道。

    “这么说来,汤相看来知道的不少,对不对?”石烈志推开怀里的少女,侧身对着汤思退道。

    “唉……知道又能如何?汤某如今眼看着就要被圣上罢免官职了,哪里还有心思理会这些事情?何况,老夫年迈,即便是想要过多插手朝堂政事儿,但奈何有些人啊,就是看不惯老夫的治国安邦之策!所以啊,朝堂之事儿,还是不说为妙。今日咱们只谈……。”

    “这么说来,在我大金疆域靠近淮河的忠庙镇,前些时日发生的事情,跟贵国也是有关了?”石烈志打断汤思退的话语,再次问道。

第三百一十章 西湖疑惑

    夜色之下的西湖别有一番风味,白日里的大部分游人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大红灯笼,跟一些零散的摊贩,与两侧的商铺争夺着生意。

    糖葫芦也不知道是被谁发明出来的,只是这一刻,墨小宝的手里拿着糖葫芦,在叶青看来,好像比见了锦瑟还要让他高兴。

    不远处的白纯跟燕倾城,带着锦瑟与幽儿此刻在前面闲逛,燕鸿渊跟燕庆之并没有随着出来,而是继续留在了燕家的别墅内,随着燕鸿升跟燕鸿鹄等人离去后,整个燕家别墅也算是恢复了元日里真正的和谐与喜庆。

    “今日还真是没有人来咱们啊。”叶青咬了墨小宝手中最大的一颗糖葫芦,然后才松开了墨小宝目瞪口呆的手:“别这么小气,吃你一个糖葫芦而已。”

    “大人,白小姐跟燕小姐的糖葫芦上最大的一颗,好像也是您给吃掉的吧?”墨小宝无语,只好出言反击道。

    “这叫什么话,她们嘴那么小,怎么可能吃的下那么大颗的,自然是由我代劳了。当然了,不过你也可以吃掉锦瑟手里那最大的糖葫芦,如果你不怕挨揍的话。”叶青沿着西湖河畔继续往前,一侧的酒楼里面还有残留着的客人,当然,也可能是跟燕家一样,趁着元日便在西湖的别墅里过元日,而非事在过于热闹喧嚣的临安城。

    远处的孤山皇家园林,如今也是灯火辉煌,一些灯光映照在平静的水面之上,多少又给西湖增添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与静怡的风情。

    “崇拜岳将军?为什么?”叶青扭头看了一眼墨小宝问道。

    原本应该跟他们一同出现在这里的李横跟兰儿,因为李恒老母亲的事情,所以在黄昏之后,便驾着马车先回临安城了。

    而也正是因为跟李横的讨论,以及在泼李三等人跟前的耳濡目染,开始让墨小宝对岳飞崇拜了起来。

    今日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从他的嘴里听到岳家军三个字了。

    被赶上的燕倾城与白纯,好像也对岳家军是特别的感兴趣,听到墨小宝提及后,两人便开始跟墨小宝讨论了起来,特别是朝廷南渡之后,岳飞对于金人的每一仗,都会被她们提及。

    而在谈论的过程中,即便是叶青都能听得出来,越来越多的真相被人们的口口相传所掩盖,越来越多神乎其神的威名,开始覆盖着岳武穆真实的生平。

    所以岳元帅率领几百人就能够战胜金人铁骑,也便成了事实,成了宋人谈论时最为骄傲的事情。

    但叶青始终想不明白,历史上被称为某家军中最为著名的岳家军,为何在最后,会眼睁睁的看着岳飞被莫须有罪名处死呢?难道朝廷就不怕如此处死岳飞,会引得其部将造反、或者是倒戈降金吗?

    心头的疑问,即便是他从泼李三、老刘头等人那里,都没有找到相应的答案出来。

    但叶青知道,不论是岳家军还是当初韩世忠的韩家军、或者是张俊的张家军等等,其实都是徒有虚名,从未实质性的把一支军队,变成真正的家军,要不然岳飞之死竟然在当时掀不起一丝朝堂波澜,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这里面自然是有大宋朝廷的重文轻武,刻意遏制武将的因素在内,但即便是因为这些因素,那么一个被冠名了的岳家军,为何就那么容易的被朝廷分散化解呢?

    到底是什么掣肘了岳家军部将对朝廷的影响?是岳飞的原因多?还是说大宋朝廷文掌武备,武将只是傀儡的原因多呢?

    沿着河岸一直向前的叶青,低头苦苦思索着答案,而前面的墨小宝跟白纯,依然还是在兴致勃勃的讨论着,那岳家军英勇善战、忠诚顽强的作风,还在吹嘘着若是岳元帅活着,金人怕是连一次过江的胆量都没有。

    “你怎么了?”燕倾城落后两步,看着眉头紧锁的叶青,温柔的问道。

    燕倾城温柔的脸颊上带着满足的笑意,自从叶青离开燕府,以及上次一同北上之后,燕倾城就再也没有机会,能够与叶青相处这么长时间了。

    所以她的心里,有时候对于白纯能够与叶青朝夕相处,心里是既羡慕又嫉妒。

    而今正值元日,从下午叶青过来后,就没有再与她分开,这让燕倾城的放心感到十分的满足跟高兴。

    在她心里,此刻只觉得,只要能够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一直在自己身边,那么就满足了。

    “没什么,没想什么。”叶青随和的笑着,看着燕倾城手里的糖葫芦,刚一张嘴,燕倾城便乖巧的把自己刚刚咬下一颗后,还剩下好几颗的糖葫芦递了过来。

    “这么大方?这可不像你的性子。”叶青毫不客气的摇了一个,取笑着燕倾城道。

    如同是变相接吻一样,夜色朦胧下,说不清楚羞涩与春意绽放在燕倾城白皙的脸颊上,冲着叶青做了个鬼脸后,哼道:“一颗一两银子,现在你欠我二两银子了。”

    “那就先记账吧。”叶青随口一说,抓着燕倾城的手,就要继续再吃一颗,但却被燕倾城张开嘴作势咬手的举动,吓得急忙缩回了自己的手。

    前方的白纯有意无意的与叶青跟燕倾城拉开距离,但心思敏锐的燕倾城第一时间便发现了白纯的异样,于是急忙上前几步,再次与白纯挽着手臂前行。

    墨小宝的脸上有些沮丧,显然是辩论输给了白纯,看着依然慢慢悠悠跟在自己身后,时不时调戏下锦瑟跟幽儿的叶青,苦着脸说道:“大人……。”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叶青不等墨小宝开口,就打断了墨小宝的问话。

    白纯的问题很显然,一直纠结在是当初岳飞的部下是爱国的,所以岳家军在岳飞被处死时,选择了以大局为重。

    而自己当时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如果泼李三等人是这么想的话,那么岳家军三个字就显得太讽刺了。

    然后白美人三天没理会自己,更别提像平日里还能让自己拉拉小手、亲亲抱抱了。

    所以看着墨小宝的样子,叶青急忙明智的选择了远离墨小宝的移祸江东。

    前面的白纯也不知道跟燕倾城嘀咕了几句什么,而后白纯便停下了脚步,对着叶青说道:“我先回倾城的别墅里,跟锦瑟她们收拾下房间,你跟倾城就在逛逛吧。”

    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一旁的燕倾城想要说话,但却被白纯扯了扯袖子,于是只好作罢,接受了白纯这番给她与叶青独处的美意。

    “我……要不要一起回去?”叶青有些后知后觉道。

    “你回去捣乱吗?”白纯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叶青,而后走到叶青跟前说道:“今日燕伯伯三番两次想要开口,跟你说关于倾城兄长元日之后的事情,但你一直都没有理会。倾城一直放在心上,你还是想想办法吧,要不然……到时候倾城过不了门,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叶青愣了愣,今日确实是如此,但自己能够帮上什么忙?

    把燕庆之从彬州提回来,跟汤思退达成交易,已经是他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了,若是再想着燕庆之继续走仕途,自己又不是左右相,也不是尚书、侍郎,连个知县都不是,自己能帮什么忙啊。

    但不等他跟白纯诉苦,白纯就已经连带着燕倾城的丫鬟幽儿,以及锦瑟跟墨小宝往回走去了。

    看着四人离去,身材高挑如模特的燕倾城,跟叶青并肩而立,如同一对金童玉女般,在夜色之下,倒也算是颇为相配。

    而在另外一边,信王府里迎来了一对当代大儒,朱熹与吕祖谦二人,在大理寺少卿吕祖简的陪同下,在信王大开中门亲自迎候下,三人一同进入到了信王府内。

    信王妃这一次难得的出来见客,朱熹与吕祖谦,甚至就是连吕祖简,认识信王这么久,也是第一次看到了信王妃。

    不同于他人来信王府上拜访一样,几人在简单的寒暄过后,朱熹跟吕祖谦便直入正题,把自己心中关于元?浑天仪象的种种疑惑,告知了信王赵璩。

    “此事儿怕是……。”信王沉吟着,一时之间,他也很难给朱熹等人一个答案。

    朱熹敦厚、质朴的脸上带着正色的笑容,起身对着信王跟信王妃行礼,而后说道:“此事关系甚大,甚至是关乎着我大宋朝的国运一道,想必圣上跟太上皇之所以一再坚持复原这元?浑天仪象,也是为了我大宋国运一道。但若是此元?浑天仪象,是那叶青做出来的一个掩人耳目,每日只会撞钟敲鼓的机关,怕是就背离了圣上跟太上皇的初衷吧?”

    “但……此事儿你可有证据?”信王赵璩再次问道。

    一旁的信王妃此时却是心中一凛,她并未想到,今日从丽正门出来时,看到那让她整个人感到震撼,那宏伟壮观、气势恢宏、彰显皇家威严,钟声如同黄钟大吕般的元?浑天仪象,竟然是那叶青所复原而成。

    “有,有证据。”朱熹从怀中掏出当初苏颂建造元?浑天仪象的纪要,指着那尺寸说道:“这乃是苏颂当年建造的尺寸,而依我在嘉会门城楼下看那叶青复原的元?浑天仪象的尺寸,则是足足大了一番,这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当真?”吕祖简跟吕祖谦异口同声的惊喜问道。

第三百一十一章 缺个章节名好了

    信王妃美目流转,静静的注视着朱熹振振有词、神情认真的向信王述说着元?浑天仪象该有的样式,以及所能够起到的作用。

    信王是时而皱眉、时而撇嘴、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叹息,对于朱熹的话语显然也是一知半解。

    吕祖谦、吕祖简两兄弟,时不时也会在朱熹旁边敲敲边鼓,向信王信誓旦旦的说着那元?浑天仪象,绝对与当年的元?浑天仪象有着天壤之别。

    如今被重兵把守,无关人等不得靠近、探究,便是一个重要的证据,是叶青深怕他人发现其中的蹊跷,所以才会严禁他人靠近。

    “但太府寺跟工部当日可是在圣上宴请各国使臣之后,去了嘉会门城楼之上做过检验的,他们可不认为叶青所复原的元?浑天仪象有何问题。”信王在朱熹停下后,有些凝重的继续说道:“工部尚书李道之子,与叶青之间如今恩怨颇深,但即便是如此,李道检验元?浑天仪象时,也并没有公报私仇,提出这元?浑天仪象存在作假一事儿。”

    “信王可是不相信在下所言?但在下所言句句属实。”朱熹神色之间微微有些失望,捧着苏颂纪要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说道。

    “信王,臣认为此时论那元?浑天仪象是真是假为时尚早,当务之急是应该让朱先生登上城楼一辩真伪,而后再行定夺。”吕祖简身为大理寺少卿,显然并不像朱熹那般着急,想要一气之下就给元?浑天仪象定论真伪。

    吕祖谦默默听着两人的话语,眼睛看了看皱眉头的信王,想了下说道:“既然工部尚书之子与叶青之间有恩怨,那么若是找李尚书要出那叶青复原的元?浑天仪象纪要,想必李尚书应该不会拒绝吧?”

    “你的意思是……?”信王抬起头,看着吕祖谦适时的止住话语问道。

    “我们大可一边从纪要之中找问题,一边登上城楼找破绽,只要能够哪怕发现一处破绽,想必圣上跟太上皇也不会怪罪信王吧?”吕祖简显然是与吕祖谦更加的心意相通,在一旁向信王解释道。

    信王面对三人信誓旦旦的怀疑言辞长长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台上的一盆杜鹃,沉默了半晌之后才说道:“你们下去吧,本王还需要仔细斟酌一番。至于李尚书那边,大理寺应该能说的上话吧?”

    “是信王,臣这就去办。”吕祖简欣喜的看了一眼朱熹跟吕祖谦,急忙对着信王的后背行礼道。

    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信王妃,望着朱熹三人离去之后,正欲起身前往后宅,便听到信王低沉的声音响起:“对了,我听下人说,今日你路过李道府门口的时候,看到皇城司的人拿了夏人?”

    刚刚站起身的信王妃愣了一下,而后还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可知道是谁过去拿的人?”信王并没有回头,依然是盯着那杜鹃花问道。

    信王妃也同样是背对着信王,当信王问起她的时候,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今日在李道府门口,偶遇到的那个高大身型。

    “不太清楚。”信王妃摇头,坚定的说道。

    “明日可还要去孤山皇室园林?”信王赵璩转身,望着那曼妙的背影,眼神之中透露着无奈与复杂道。

    “嗯。”

    信王妃点点头,而后便往后面走去,站在原地的信王赵璩望着信王妃的背影,喃喃道:“若是你对我能够温柔一些,哪怕是多一丝笑容,我又岂会沉迷于道侣双修之中!”

    刚刚走出没几步的信王妃,身形微微顿了下,而后便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后宅行去。

    在叶青看来,只要宋人愿意,基本上可以把每一天都过成喜庆的节日。

    初春时节名曰探春,春意盎然之时又曰放春,赏红、种花、扑蝶、姬花等等,都可以被宋人当成节日。

    而至于传统的祭扫、佛诞、避暑、立秋、上元、中元、下元、观潮、重阳、冬至、赏雪等等,都会被宋人当成了眼花缭乱的节日来过。

    而更让百姓高兴的便是,每逢节日,皇室在与民同乐之时,也会广施恩泽,或者是向百姓散钱米、或者是向商铺百姓减赋税等等。

    总之,在几千年的历史里,论起最接地气的皇家,怕是只有赵宋最为亲民,相比之下,最没有皇室威严的皇家了。

    元日的几天时间里,燕家可谓是日进斗金,加上皇家又再一次的对于商贾行减免赋税,这几日的时间里,最高兴的就属燕倾城了。

    一连好几日,如同度假一样在西湖的别墅里,叶青每日每天的时光便是陪着白纯、燕倾城在西湖闲逛。

    而被他关进皇城司的夏人,只有李横跟林光巢在第二日来过一次,告诉他大理寺让放人被他们拒绝后,便再也没有人提及此事儿了。

    就是连夏国另外两名使臣苏执义、翰道冲,也像是忘记了他们同行而来的还有一个任雷似的,这几日一直游走于户部跟左相王淮等人的府里,完全没有谁去理会任雷的消失。

    他们其实心里很清楚,不论是任雷还是任得敬,对于金人向来是言听计从,而这一次他们若是想要私下里,偷偷跟宋开镇场,避开任雷自然是最好的办法。

    独自一人在西湖岸边找了个僻静之地,燕倾城跟白纯嫌弃阳光太晒,所以扔下叶青一个人在此钓鱼,而后也不知道跑到西湖哪里逛去了。

    随着春意越来越浓,空气里的湿冷逐渐已经被驱散,独自一人享受着午后阳光的温热,慵懒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的眯上了眼睛。

    旁边的鱼篓空空如也,答应燕倾城跟白纯,晚上吃他亲自钓的鱼的承诺看来要破灭,原本在不远处给他叶青挖蚯蚓的墨小宝,毕恭毕敬的领着王伦走了过来。

    随着一份红包从王伦手里扔给了墨小宝后,墨小宝便立刻眉开眼笑的离去,按照王伦的意思,去前方不远处的酒家打两壶上好的酒过来,自己要跟叶青在此对饮。

    “下官见过中贵人。”叶青摘下头顶的范阳笠,眯缝着眼角对走过来的王伦说道。

    “你小子倒是会享受,竟然肚子一人在此钓起鱼来了,你那红颜知己呢,没有陪你?”王伦学着叶青的样子,也是同样坐在青草地上说道。

    “不知道去哪里闲逛去了,这几日西湖太过于热闹了,勾栏瓦舍、青楼赌场、杂耍卖艺,小商摊贩等等,让人看都看不过来。”叶青打了个哈欠,若不是王伦过来,他恐怕就要就着这让人浑身舒泰的午后阳光,眯上一小觉了。

    “上元节后的朝廷特赦,要不要看看?”王伦从袖袋里拿出一份干净整洁的奏章,递在半空中对叶青说道。

    “有白秉忠没有?”叶青扫了一眼,并没有接过来,而是继续握着鱼竿问道。

    “有。”王伦笑了笑,伸腰拿起另外一根属于墨小宝的鱼竿,挂上蚯蚓扔进水里后,继续说道:“太上皇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同意了。想必,这都是你小子那香皂的原因。对了,说起这香皂咱家想起来了,什么时候给府里再送些过去吧。”

    “那玩意儿够用就行,又不能吃,我记得没少给您的府里送吧?”叶青歪着头,看着王伦说道。

    王伦该是今日、或者是昨日才回宫里当差吧?依稀记得元日前,王伦极为兴奋,而且还跟李令娘一同置办过年货,甚至还在大瓦子的兰儿茶铺内歇脚喝过茶呢。

    “白秉忠一事儿算是解决了,但你也别高兴太早了。特赦只有皇家有喜事儿的时候才会行如此之法,但其过程可谓是相当漫长,少则三月多则半年,你才有可能见到白秉忠出现在临安。”王伦望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远处一艘艘雕梁画栋的画舫上,时不时隐隐向这边传来欢歌笑语声。

    “那您今日亲自前来,不会就为了给李令娘要点儿香皂,顺便告诉我这事儿吧?”叶青几乎是同时与王伦拽起了鱼竿,人家的鱼钩上挂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而他的鱼钩依然是空空如也。

    “承让了。”王伦看着叶青空空如也的鱼钩得意的笑了下,而后继续说道:“太上皇的意思是,让你顶住各方各面的压力,暂时不要放了那夏人任雷,最起码在太子大婚之前,最好是让他呆在牢里为妙。”

    “嗯。”叶青点点头。

    赵构的意思很明白,这件事儿的口谕借王伦之口传达到了就够了。

    接下来赵构就会装作不知晓此事儿,但只要因为此事儿发生了什么赵构都无法解决的事情,比如说是夏人突然陈兵两国边境时,那么自己就是那个让夏国泄愤的替罪羊了。

    “有些事儿并非是那么的想当然啊。”王伦长叹口气,再次把鱼钩扔进水里,感叹道:“任雷之父任得敬,原本乃是我大宋之臣子,当年献城、献女投降于夏人。如今即便是时隔多年,太上皇心里也不是很舒服啊,所以在大牢里关上任得敬之子任雷几天,也算是对任得敬当年叛变的一种惩治吧。”

    “直接扔水里淹死算了,到时候就给他来个失足落水而亡……。”

    “混帐话,你以为都是范念德一事儿啊?要是那么好处理……对了,说起这事儿我想起来了,有一事儿我想问你,朱熹来到临安了,你知道吗?”

第三百一十二章 四面楚歌

    工部尚书李道的府邸,朱熹与吕祖谦再次过来拜访,而这一次,两人的手里则是多了一些礼物,虽然看不出两人的诚意,但最起码能够看出,两人的执着来。

    李道原本并不是很想见朱熹跟吕祖谦,两人的来意,即便是不说,他多少都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但无奈这一次有吕祖简的跟随,所以看在与吕祖见官场同僚的份儿上,李道也不能在元日期间,真的拒之门外。

    自元日叶青帮他府上解了夏人任雷兴师问罪之困境,加上这些时日因为元?浑天仪象,与叶青为数不多的几次打交道,让他这几日对于叶青的偏见不由的变淡了不少。

    特别是帮他拿了夏人任雷,而后关进了皇城司到现在也没有放出来,倒是让他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心中原本一直很担忧,叶青会在李凤娘出嫁之前,放出任雷,从而给过几日的太子大婚带来什么不确定的隐患。

    但这几日通过在临安城的观察,甚至派人专门蹲在皇城司衙门口,都没有发现几个替夏人求情的人,除了大理寺以外,就连夏使臣苏执义、翰道冲都没有去过皇城司要人。

    而大理寺前往皇城司要人,到现在为止,李道也不清楚,这到底是大理寺卿汤硕的主意,还是说,是今日前来府里拜访他的吕祖简的主意。

    不过在李道看来,既然吕祖简还敢递名刺前来拜访,想必是汤硕的主意会多一些吧?

    “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西湖边上,王伦的鱼篓里已经有三尾鱼了,而叶青的鱼篓,依然还是空空如也。

    “担心什么?”叶青眼睛紧盯着鱼竿,西湖里的鱼难道认人不成?能看出谁权利大小不成!特么的怎么就是不上钩,非要跟自己较劲呢。

    “自然是元?浑天仪象一事儿,你敢保证,你那元?浑天仪象,就可以天衣无缝到,让堂堂大儒朱熹也挑不出毛病来?”王伦鄙夷的看了一眼叶青那鱼篓说道。

    “太上皇他老人家,要是相信那元?浑天仪象,那么谁人的怀疑都只是怀疑,在我看来就是放屁!但若是太上皇他老人家不满意,元?浑天仪象即便是再精致美观,再恢弘壮观,也是一个欺君之罪。这点儿我看的明明白白的,才懒得理会朱熹会如何说呢。”叶青胸有成竹的说道。

    “李道元日之前,也被圣上赐封为龙图阁大学士,也就是说,你那点儿放在龙图阁内的关于元?浑天仪象的秘密,在朱熹眼里,将不再是秘密,他可以随意查阅,而后找出破绽与漏洞。”王伦静静地注视着叶青那张跟湖面差不多平静地侧脸说道:“这是题外话,听完了就忘记。”

    “我压根儿就没有想过,李道会记的我这个人情。”叶青静静的说道,眉头却是不知不觉的皱了起来。

    “太子大婚之后,你的处境就危险了。想过办法没有?”王伦的眉头也紧皱了起来。

    “从汤思退府里出来的时候,信王倒是问起过我关于李令娘的事情,这事儿是没跑了,帐已经算在我头上了。李道一事儿,加上朱熹、吕祖谦二人的从中作梗,太子大婚后,显然也会替他那儿子李立方拿我出气的。汤思退嘛……金人去了他的府邸,他送给了金人二十名少女等财物,所以嘉兴与泗州之事儿,金人虽然不会捕风捉影,但想必宁愿把这笔糊涂账算到我头上,对?”叶青再次拽起鱼竿,鱼钩依然是空空如也。

    “不错,你离四面楚歌还差一面,若是算上魏国公史浩,你就算是真正的被困在了四面楚歌之中。”王伦突然笑了起来说道。

    叶青也跟着王伦笑了起来,呵呵道:“我怎么觉得,如今或许我自己跳入西湖把自己淹死,都算是一条上上策呢。”

    “深有同感。”王伦止住脸上的笑意说道:“龙图阁大学士其实保不住你的性命的。”

    “信王惹不起,李道马上就是新晋的皇亲国戚,也惹不起,魏国公史浩,如今正在起势,正在蚕食汤思退的势力,所以我还是惹不起……。”叶青认命的点着头分析道。

    “所以咱家很想知道,汤思退、汤硕如今到底想要保住什么?若是朝堂众臣、大小官吏,天下文人士子、以及天下百姓,都知道汤思退送给金人二十名少女等财物,是为了向朝廷施压的话,你说他的处境会如何?”王伦虽然在给叶青指路,但眉头却是皱的比叶青还要紧。

    从赵构出乎意料的任命叶青为皇城司副统领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在大方向上完全是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着让叶青这个皇城司统领,不得不去得罪着朝堂之上的所有人。

    而后直到所有人被叶青得罪光,直到赵构的利益得到了最大化,而后叶青便会被朝堂众臣弹劾,而后赵构便会顺应时势,牺牲叶青来顾全大局。

    但显然,现在还没有到那一步,汤思退率先出现在了赵构的视线里,特别是这几日,皇城司几乎一天八躺的往和宁门处跑,向王伦禀奏着汤思退跟金人之间的大概交易。

    虽然皇城司还无法做到,完全渗透到汤府的角角落落,但最起码如今,汤思退的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叶青跟皇城司,王伦跟赵构,完全能够在一个时辰之内便知晓。

    “我明白了,中贵人放心吧。”范阳笠下叶青的面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着王伦说道。

    王伦静静的看着叶青脸上灿烂的笑容,眼神里却是出现了一丝的怜悯,放下鱼竿站起身后,视线跟着抬起,望向依然充满了画舫与欢声笑语的湖面,喃喃开口道:“酉时前往孤山园林一趟,太上皇的旨意。”

    说完后,王伦又低头看了看那鱼篓里的几尾鱼,而后连同鱼篓一同扔进了西湖里,拍拍手便往岸上走去。

    岸上一直远远站着的墨小宝,于是在叶青挥了挥手后,便陪着王伦往孤山的方向走去。

    “进退两难啊。”叶青对着湖面叹口气,这一次拉起鱼竿的时候,竟然钓上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叶青心里很清楚,如今自己身处四面楚歌的困境,说到底都是赵构一人所赐。

    自己就是赵构手里的那把刀,在未卷刃、在未失去锋利之时,赵构显然是不会扔的,甚至还会时不时放在磨刀石上磨上一磨,使其更锋利,能够更残酷、更血腥。

    而这所谓的磨刀石,便是权利、官位、财富、美女,包括每一次叶青的差事儿,都如同那赵构手里的磨刀石一样。

    汤思退显然是大势已去,特别是在府里给金人献女之后,他对于赵构显然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出现一个秦桧赵构还能够忍受,但若是再出现一个以金人来要挟、施压他的秦桧,赵构显然是不会捏着鼻子忍下去了。

    但谁也不敢保证,汤思退若是大势已去的话,会不会在朝堂之上造成什么样儿的动荡!

    所以,夕阳西下,西湖已经被渲染成一片金色的湖面时,叶青还在思索王伦刚才的那句话:汤思退、汤硕与金人密谋,到底想要保住什么?

    保住他的相位?只要汤思退不再想要进一步,他这个右相想必是做到死,赵构都不会有意见的。

    让汤硕接替他的相位?当年秦桧都没有说服赵构答应他,让其子接替他的相位,汤思退又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汤鹤溪?

    叶青脑海里闪过汤鹤溪的影子,一下子觉得自己找到了事情的关键点。

    不错,汤思退跟汤硕,想要保住他汤家豪门显贵的地位,在汤硕不堪大任的情况下,汤思退其实一直都是看好汤鹤溪的,所以可以这么说,汤鹤溪才是重中之重!

    想通了此关节的叶青,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收起鱼竿、鱼篓,看着鱼篓里那还未奄奄一息的一尾鱼,笑着道:“既然还没有死透,那就别怪我送你一程了。对了,现在是四点,酉时是五点到七点,差不多了,该进宫了。”

    手提鱼竿肩背鱼篓,刚刚踏入燕家的别墅,就看见燕庆之推开窗户喊道:“叶兄,今夜不醉不休如何?”

    “你自己喝吧,我换身衣裳就得进宫去。”叶青抬起头,摘下范阳笠说道。

    “多谢叶兄了。”燕庆之突然缩头,而后飞快的关上了窗户。

    叶青正莫名其妙时,便听见身后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只见白纯跟燕倾城,在梁兴的陪同下,手挽着手走了进来。

    让叶青意想不到的是,两女也不知道犯什么病呢,竟然都把那自己送的同心锁戴在了外面,此刻在那一点点的残阳余晖之下,在两人的胸口处,还闪烁着淡淡的金色毫光。

    跟两女交代了几句后,而后便对着梁兴点点头,于是心神领会的梁兴,跟着叶青来到房间,看着叶青一边换衣裳,一边向他说着接下来,皇城司要干的事情。

    “时间有点儿紧啊。”梁兴紧皱眉头,有些担忧的说道。

    “也不算是太紧,反正这些时日,汤府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找几个生面孔便是,或者是……对了,上次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叶青抬头,对着梁兴问道。

    “啊?关于哪方面的?”梁兴被叶青问的有些发愣。

    “跟史弥远走的很近,或者是对史弥远听命行事的几人。”叶青摘下手表,递给梁兴道:“进宫不能戴,一会儿交给白纯。”

    (ps:看这本书大家最好有过日子心的准备,现在基本上展开完成了,主角也开始要真正的步入朝堂了,垫脚石是谁就不用我说了吧,大家应该都能看明白了吧?)

第三百一十三章 点睛之笔

    一路前往孤山皇家园林的叶青,一直在思索着梁兴提供给他的八个人名。

    这些人除了那叫万昕的,乃是魏国公史浩府上的护卫管家外,其余七人则全都是大宋朝的官员。

    薛极:临安府主簿,赵述:将作少监,胡榘:镇江通判,聂子述:市舶司提举。

    梁成大:吏部郎中,李知孝:监察御史,莫泽:户部郎中。

    史弥远乃是两浙西路的转运使,等同于是跟聂子述共同把持着两浙路的市舶司。

    而至于其他的两个市舶司,福建路的泉州市舶司,以及广南东路的市舶司,则是完全由蒲家把持,蒲家又跟魏国公史浩之间的关系,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

    “哪一个合适呢?”叶青即便是走进了孤山皇家园林里,也没有整明白,哪个人可以利用一下。

    叶青并不是很担心,自己在此时看似面临的四面楚歌困境中,会有多危险。

    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在他看来,只要赵构如今依然雄心不死,那么自己在复杂的朝堂暗涌之中,但凡对于赵构还有一丝的用处,能够靠着赵构这颗大树,他的处境就绝对不是最危险的时候。

    当然,他也相信王伦的话语并非是危言耸听,相比较于王伦对于赵构的了解,叶青对赵构的了解,更多的是停留在历史的角度以及专家马后炮的总结,跟历史学家对其处置国之大事的判断上。

    而对于赵构这个人的行事作风、情商、手段、城府等等,哪怕是如今身处历史之中的叶青,也完全没有王伦了解的透彻跟深刻。

    所以对于叶青来说,如何能够把握好那个度,把握住自己在赵构心里上,那个有用、无用的度,比对付其他人对自己的恶意,显得还要重要一些。

    王伦因为他自己的小小心思,因为看到了扬州陶刀的凄惨万年,甚至是包括对赵构的敬畏与惧怕,让他不得在小心侍奉赵构的同时,为赵构一旦百年后,他自己的后路做打算。

    再加上他对于叶青的赏识,以及叶青对他的胃口,李令娘的枕头风,也让王伦在一些时候,开始从精神上“背叛”赵构,而后暗中帮着叶青。

    叶青相信,那份在西湖岸边的名单,一定不是赵构让他拿过来给自己看的。

    赵构在历史上是被钉上了懦弱二字的标签,但年轻时候的赵构,可谓是一个高傲、强硬到骨子里的人。

    要不然,也不会当年出使金国,凭借着一身硬骨头,让金人误以为他非大宋皇子,而给遣回到大宋,最终完美的躲过了金人的南下入侵,而后成为了偏安一隅的南宋开国皇帝。

    所以叶青敢肯定,那份名单必然是王伦偷偷告知自己的,就像是礼尚往来一样,为了答谢自己对李令娘跟吉祥坊的照顾,甚至也包含着他们今后的里应外合的合作,以及他王伦的后路。

    赵构的脸上虽然写满了轻松与写意,同时也带着元日喜庆气氛的祥和与享受,但面对叶青的时候,话并不是很多。

    详细的询问了汤思退跟金人石烈志之间的事情,叶青虽然如同平铺直叙般诉说着,但此时此刻,若是不给里面加上一点儿猛料,那么叶青这个皇城司统领,皇家赵构的鹰犬可就是白干了。

    “真有这回事儿?”赵构双目带着威严望向叶青,一头花白的头发加上那一身赤红色的长袍,给叶青一种枭雄的错觉。

    “是,千真万确。”叶青语气低沉,坚定的说道:“造反、明目张胆的判我大宋他汤思退自然是不敢,但在金人面前诋毁我大宋皇室,甚至是因为金人收了他那二十名少女后,答应暗地里给他送一个……。”

    “送一个什么,直说无妨。”赵构的语气越来越重的问道。

    “送一个北地的赵宋宗室过来给汤思退把玩,汤思退第一反应并没有回绝,甚至……甚至还说了一句多谢石烈志的美意,以及他不在乎年纪等辱我大宋皇室的话语。”叶青目光望着赵构,身为鹰犬,这个时候的叶青表情极为愤慨。

    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人谁心里都清楚,所谓的“把玩赵宋宗室,不在乎年纪”,显然在两个男人之间讨论的话,必然会是一个关于女子的话题。

    不过让叶青心里感到颇为讽刺的是,两个对北地赵宋宗室来说,可谓是最大的刽子手,此时此刻却在愤慨着汤思退对赵宋宗室的不敬、侮辱之意。

    好像他们两人一下子,或者说是赵构,在这一刻,又把北地的赵宋宗室当成亲人了,不是他为了阻止人家过来,毫不留情的挥起叶青这把刀杀人灭口的时候了。

    “混账东西!”赵构拍着椅子扶手怒道,旁边的叶青急忙低头看向脚尖。

    “太上皇息怒。”叶青低着头公式化的说道。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叶青以为,自己如果再一直这样低着头的话,早晚都要犯颈椎病的时候,耳边这才响起了赵构有些沉重的声音。

    “此事儿还需要设计周全才行,汤思退毕竟对我大宋功大于过,事情闹的太大了,天家的颜面也不好看不是?”赵构开始琢磨,如何让汤思退主动辞官,而后换一个听话的右相上来了。

    “太上皇所言极是。”叶青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而后看着自己的前面多了一对儿脚尖,在他那脚尖从自己的余光消失后,叶青便急忙转身,走到赵构的前面,为其打开了书房的大门。

    孤山园林华灯初上,影影绰绰之间,可以看到在孤山园林的各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布满了侍卫司跟殿前司的人。

    沿着狭长的走廊,两人一前一后,叶青不由自主的学着王伦平日里的样子,弓着腰低着头,就差把双手拢在袖子里自然垂在小腹位置了。

    “此事儿朕全权交由你来办,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来宫里向朕禀奏。但……。”赵构停下脚步,沉吟了下后说道:“兹事体大,所以切记一定要周全才行。”

    “是,太上皇,但……可有期限?”叶青自己都感觉自己此刻的样子,完全就是王伦的翻版。

    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观赏石后面,信王妃匆匆瞥过一眼,以为是赵构与王伦后,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杏目又急忙望了过来。

    “自然是越快越好,但还是要以周全为要。”赵构看着皇太后带着信王妃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身后叶青那弯腰曲背的样子,低哼一声道:“抬起头来,如此样子成何体统,你以为你是王伦不成!”

    “……是。”叶青急忙抬头,而后又不得不低头弯腰,因为太上皇跟信王妃已经走到了跟前,所以他还得行礼。

    皇太后吴氏也不知道是记性好,还是说因为香皂的缘故所以让她记住了叶青,总之一眼看到叶青之后,原本就颇为慈祥的脸上,笑意又深了几分。

    “叶青,你那香皂还真不错,比起之前的香皂团可是要好太多了,就是连太上皇第一次用的时候,都夸你是个聪颖之人呢。晴儿,你说说,这香皂你用起来如何?是不是更适合沐浴?”皇太后吴氏走到叶青跟前,仰着头打量着叶青道。

    赵构在一旁听的连连冷笑,不管那香皂再好用,他也不可能如皇太后说的那般,会很直接的夸赞叶青的。

    就是连那元?浑天仪象的落成,赵构都不曾当面夸赞过叶青,何况是一个小小的香皂团。

    信王妃听到皇太后的问话,心中莫名的一慌,不由想起当初对面的叶青,抓着自己的手时说的那句轻薄话。

    但当着赵构跟皇太后吴氏的面,向来乖巧的信王妃,还是急忙说道:“确实是好用。”

    “皇太后您跟信王妃只要喜欢就好,过几日燕家还会有一批精品由臣送入宫里来,比起那太府寺购入的,自然是要属上上品了。”叶青含笑说道。

    “真的?那好,那就太好了。对了,到时候也给信王府里送些过去,晴儿这么一个大美人,用了之后,必然是能够比现在还要年轻漂亮。”皇太后吴氏拉着信王妃钟晴的手,呵呵笑道。

    比起与赵构打交道时,那如同走钢索的紧张感,面对皇太后吴氏的时候,叶青则是可以完全放松自己的神经,然后信口胡诌、满嘴跑火车。

    那香皂都特么的是一模一样儿的,那特么有上品、下品,上上品之分?

    只不过是看着眼前这慈祥的老太太心情高兴,叶青也自然不介意信口胡诌几句,给老太太的好心情来个点睛之笔。

    人就是这样,其实一样的东西,但经过销售嘴包装后,就会变成价值不同的东西。

    上一世显然这种事情人人都遇到过,而原本简单包装的商品,随着包装越来越精致,其价格跟品质也是跟着往上涨,但具体到商品本质上,好吧,其实都一样的。

    所以叶青此时面对皇太后跟信王妃,当着赵构的面,若是不说两句好听的,不拿出点儿“诚意”来,那就会让赵构觉得有失臣子本分不是?

    何况皇家尊贵,所用之物,岂能跟他人的相同?

    于是不光是皇太后吴氏高兴的有些合不拢嘴,就是连一直很喜欢在叶青跟前做威严状的赵构,此刻听到叶青如此说,也是不由的嘴角微微往上翘。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一见钟情

    元日之间,皇家的饮宴自然是不可能有叶青什么事儿的,所以狭长的走廊内,与赵构谈完了正事儿,又许诺给了皇太后吴氏跟信王妃上上品的香皂后,某人就被人家从宫里赶了出来。

    独自一人慢慢悠悠的行走在皇家园林内,耳边时不时还能听到夜晚放舟于西湖的画舫之上,隐隐传来的琴瑟之声。

    王伦也没有来送他,其他太监也没有人陪着他,这让叶青有些搞不懂,这是赵构对自己的信任呢,还是说压根儿看不起自己这个龙图阁大学士,所以连派个太监都懒得派呢?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这是此刻叶青给赵构下的定义,但不管怎么说,该办的差事儿还得办。

    而且他也知道,办的差事儿越多,自己对于的赵构的作用也就越小,随之便是自身的危险系数也会越来越高。

    但这对于叶青来说,又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就如同前往一个公司上班一样,作为新人自然是会遭遇不公正的待遇,作为新人,极有可能就会成为上司手里,用来消除异己的打手一样。

    只有当你熟悉了这个公司的一切之后,你才会开始站在的立场,为自己的利益去暗暗做打算。

    叶青用了一年多的时间,熟悉了大宋的风土人情、行事方式、各种习俗,也熟悉了整个社会环境,普通百姓、达官贵人、皇亲国戚的生活方式等等,才算是渐渐把自己融入到了这个时代之中。

    “等一下。”快要走出孤山园林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微显急促、焦急的声音。

    不用回头,叶青都知道那是信王妃的声音。

    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回过头时,便看见信王妃提着裙摆往这边追了过来,灯光之下,信王妃的神色显得有些紧张,四下张望见无人之后,这才在距离叶青十来步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信王妃找臣有事儿?”叶青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去。

    “你别过来。”信王妃连忙紧张的说道,她心里很害怕叶青会再次突然上前轻薄自己。

    于是警告完叶青后,看着还往前走的叶青,突然伸出一只手,而在她的手里头,赫然多了一支,上次她用剪刀跟叶青交换的燕翅弩。

    几乎是条件反射,在信王妃举起燕翅弩的瞬间,叶青同时就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做投降状,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信王妃望着叶青那傻乎乎的样子,心里头有些想发笑,但又害怕自己一笑,没有了她信王妃的威严,无法震慑住这个第一次见面,就敢轻薄自己的皇城司统领。

    夜色阑珊,西湖在湖面画舫的灯光照耀下摇曳生姿,欢歌笑语与琴瑟之声从湖面隐隐传来。

    孤山园林旁边的一片竹林中,不知名的虫儿欢快的叫着,头顶上方繁星点点,微风拂过,竹叶随风轻摆、发出阵阵欢快的沙沙声。

    “信王妃您有事儿吗?”叶青放下手再次问道。

    信王妃同样是静静的望着叶青,刚才举着弓弩的手虽然已经放下,但目光之中还是充满了对叶青的警惕。

    “我……本宫……。”信王妃有些结巴,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刚才脑子一热,就追到这里来了。

    自从刚才跟皇太后见到叶青,她的脑海里一直蹦出来的,便是那天夜里朱熹跟吕祖谦、吕祖简兄弟二人,在王府找信王时说的那些话。

    她心里知道,朱熹等人显然是要对付眼前的叶青,不论那元?浑天仪象到底是真是假,他们都会在此事儿上做文章,达到他们自己并不是很清楚的目的。

    自古以来文人相轻,放在这些名士大儒身上同样适用,所以信王妃在叶青离去后,脑海里便一直回响着朱熹、吕祖简的话语。

    她想告诉叶青要小心朱熹,小心他们以元?浑天仪象做文章来为难他,包括工部尚书李道,恐怕也会参与其中。

    至于说她为何要如此做,为何要胳膊肘往外拐,不帮着自己的夫君信王,而是帮一个第一次见面就轻薄自己的人,钟晴则是连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叶青躬身对着信王妃说了一声谢谢,钟晴呆呆的看着转身离去的叶青嗯了一声。

    望着那高大修长的背影,钟晴心里头有种巨石落地的轻松跟踏实感。

    “过几日臣会亲自做一箱香皂,而后亲自送到信王府上答谢王妃您的提醒。”没走出多远的叶青,转身回头,看着依然还站在原地的信王妃,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说道。

    信王妃猛然一惊,看着彼此之间渐渐拉开的距离,而后不说话的急忙回身往园林里的宫殿里头跑去。

    心里则是暗暗骂着那叶青,总是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堪,这让她从第一次用香皂沐浴时,总是会想起叶青对她说的轻薄话语,甚至当香皂滑过身体时,信王妃便会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想起,那日在皇宫,被叶青有些粗糙的手,大胆的握住手时的感觉。

    从孤山一路往前,叶青漫步过断桥,有人说自唐落成后的断桥,之所以叫断桥,是因为孤山之路到此而断,所以才叫断桥。也有人说,是因为出资修桥之人型段,所以叫成了谐音:断桥。

    “同舟避雨、一见钟情。应该追到这里才对,当初许仙跟白娘子不是说就是在这里相会的么?”叶青站在桥的另一端喃喃说道:“祖师度我出红尘,铁树开花始见春。化化轮回重化化,生生转变再生生。欲知有色还无色,须识无形却有形。色即是空空即色,空空色色要分明。”

    “看不出来叶统领还是满腹才华、出口成章啊,咱家佩服佩服。”王德谦不知道何时站在了不远处,看着叶青含笑道。

    刚才有些发呆的叶青,缓缓回过神,看着王德谦走过来,脸上依然是颇为平静,他也不知道,王德谦是不是刚才看到了自己跟信王妃说话。

    “叶青见过中贵人,不知中贵人是出去还是特意来找在下?”叶青随和的笑着行礼,而后才继续往桥中间那王德谦的跟前走去。

    “自然是来找叶统领您了。”王德谦说道。

    “哦,还请中贵人……。”

    “圣上是让咱家过来问问,上元节后,汤相可否偶感风寒,抱病缺朝?”王德谦的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脸色比起那桥下的湖面好像还要平静道。

    “这……臣尽力而为。”叶青一惊,赵构找自己谈话前,是不是已经跟当今圣上赵?y商议过了呢?要不然怎么自己还没走远,这王德谦就紧忙追了过来。

    “此事儿怕是只尽力不行吧?身为我大宋朝臣,当该竭尽全力为君分忧才对,若只是尽力而为,怕是有失臣子之本分吧?”王德谦望向湖面,画舫上的欢声笑语清晰入耳。

    叶青皱眉,想了下说道:“三日之后便是太子大婚,若是在此之前出现……。”

    “这么说叶统领是要抗旨了?那咱家也不为难叶统领,原话回去复命便是。”王德谦冷冷的说道。

    “臣不敢,臣定当在上元节前,让汤相……。”叶青继续皱眉,直视着王德谦说道。

    “那咱家就放心了,不过今夜咱家并未跟叶统领在此碰面,是不是?不过咱家很想知道,叶统领可是跟哪个女子在断桥相会过?不然的话,又怎么会感慨出:同舟避雨、一见钟情这首诗作?”王德谦说完了正事,立刻变得如同传言中的一样八卦了起来。

    “今夜叶某确实不曾见过中贵人,只是自己独立桥头……无病身影罢了。”叶青笑了笑,心里头一松,看来自己跟信王妃说话的时候,王德谦并不知晓。

    “不过看叶统领面带桃花,想必好事将近,对不对?”王德谦不像刚才那般冷着脸,此刻则是换上了笑脸道:“上元节后,皇后答应叶统领的事情,自是不会忘的,这次办差办的圆满的话,咱家少不了替叶统领想着姻缘之事儿。”

    “这……叶青多谢中贵人美意,如此就有劳中贵人了。”叶青再次行礼,王德谦还礼,而后两人一人往桥尾、一人向桥首的方向走去。

    皇家园林的宫殿里,随着王德谦躬身踏入,微微的向赵?y点头后,赵?y便举起酒杯,与赵构心照不宣的喝了一杯。

    旁边的皇后谢苏芳、皇太后吴氏以及信王妃则是陪伴在侧。

    原本信王赵璩此时也该在此,只是因为临安突然有事儿,所以便留下信王妃,而后独自一人回临安城里了。

    “在哪儿追上他的?”赵构突然问道。

    躬身一侧的王德谦立刻回答道:“回太上皇,在断桥,叶青正在看湖。”

    “看湖?他竟然还挺有闲情逸致的。”赵构愣了下,脑海里全是刚才叶青那学着王伦弓腰驼背的样子。

    “回太上皇,叶统领不光看湖,奴婢赶过去的时候,还听到他做了一首诗。”王德谦看着赵构心情不错,没有像往常一样板着脸,于是急忙讨好似的说道。

    “作诗?他还会作诗?不过好像临安城还真有他几首诗在流传。”赵构放下酒杯,缓缓道:“念来听听,正好为今日朕跟?y儿助兴。对了,若是算不得上乘,就别念了。”

    “这……。”王德谦有些为难了,他并不知道叶青这首诗到底算不算的是一首好诗。

    “念吧,本宫也想听听,看看这叶青除了会做香皂外,是不是真的还会作诗。”皇太后吴氏笑着说道:“叫什么名字这首诗?”

    “回皇太后,这首诗……诗名乃是八个字:同舟避雨、一见钟情。像是写给……。”

    “同舟避雨、一见钟情,这诗名倒是怪异,不用说,肯定是写给燕家那小丫头的。”皇后谢苏芳也颇为感兴趣的说道。

    “同舟避雨、一见钟情?”信王妃也喃喃的念道,只是念道钟情二字时,不由一阵心动。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一道请柬

    叶青连夜带着梁兴、墨小宝赶回到了临安城,即便是他们到达城门口的时候,城门已经关闭。

    但因为皇城司的招牌,倒是也不用费什么劲,三人同乘一辆马车便进了城。

    大瓦子的兰儿茶馆内,李横跟刘兰儿看到叶青时倒是吓了一跳,原本在西湖的他,怎么突然大晚上就跑回来。

    对于李横、刘兰儿这一对已经住到一起的“狗男女”,叶青只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里,对着二人冷哼几声。

    刘兰儿听着叶青的冷哼,一瞬间便明白了叶青到底在哼什么事儿,瞬间便闹了个大红脸,低着头羞涩的往里屋跑去。

    但没一会儿的功夫,李横又再次把刘兰儿叫了过来,而后连同梁兴、墨小宝两人,在楼下的茶铺厚着,把楼上留给了大半夜跑回来的叶青跟刘兰儿谈正事儿。

    叶青给了刘兰儿两天的时间,想想有没有什么对策与方法,可以让汤鹤溪再一次上当,或者是再一次成功的栽赃嫁祸于汤鹤溪。

    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的是,上一次就像是一次警告,而这一次,自然而然的,就是要让汤鹤溪从人间消失。

    不论是史弥远跟前的四木三凶,还是信王赵璩手里的大理寺、梁克家手里的大理寺,就连金人使臣、夏人使臣、大理、辽国等使臣,都被叶青跟刘兰儿细细的筛选了一遍。

    而后他们发现,这些人都是人精,想要栽赃嫁祸好像很难,而且就连目标汤鹤溪,都不会轻易上当,毕竟他已经上过一次当了,这些时日必然是会很小心。

    算来算去,唯一能够嫁祸,或者是制造让跟汤鹤溪起冲突的,只有一个人。

    但那个人,在元日的时候,就被叶青扔进了皇城司的牢里,所以叶青此刻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无语感觉。

    房间里的灯光越来越淡,窗外原本的夜色,渐渐被一层层亮光侵蚀,随着叶青熬了一宿,红着眼睛的刘兰儿侧身打了个哈欠,看着叶青对着壶嘴,又喝了一壶浓茶,正准备起身给叶青再次倒水时,却是被叶青阻止了。

    “算了,你也休息吧,一宿没睡也累了。”叶青挥挥手,走到楼下拍醒墨小宝跟李横,而同样一宿没睡的梁兴,则是快步走向外面,把马车套上牵了过来。

    一天的时间叶青睡了大半天,随着白纯跟锦瑟从西湖赶回来,坐在二楼阳台发呆的叶青,脑海里依然是没有一个完美的计划。

    “杀人不是目的,目的是让汤思退心灰意冷,失去精神支柱跟朝堂野心,而后主动辞官。”看着楼下走到院子中心那桑树旁边白纯跟锦瑟,叶青晒着午后暖暖的阳光,喃喃自语道。

    “你怎么了?非要昨天连夜赶回来。”白纯从她自己那边的小楼二楼的走廊处,缓缓走到叶青这边,靠着栏杆看着慵懒消沉的叶青问道。

    “没事儿。”叶青连头都没有抬,看着白纯那双露出裙摆一小截的双脚说道。

    “明天、后天,大后天就该是太子大婚了,你身为朝廷官员,是不是也该备些贺礼?是不是为此事儿发愁?”白纯看着叶青的头顶,当初短短的头发,如今已经可以长到绑起来了。

    叶青哧哧笑了两声,眯缝着眼睛抬起头,看着白纯道:“也就是你看得起我,你以为我是谁啊,你觉得是太上皇会邀请我,还是马上就是皇亲国戚的工部尚书李道会邀请我?还是说我跟太子关系好,太子会派人给我送请柬?”

    “那可说不准,万一呢?”白纯嘴硬道。

    看着叶青扬起来的脸颊有些颓废的样子,白纯张了张嘴,想说不管如何,你在我心里都是最重要的人。

    但奈何,面对那一双灼人灼心灼身的眼睛,她连哪怕一个安慰的字也说不出来。

    李道想不明白,为何凤娘突然提起邀请叶青要在她大婚之日来府上,以皇城司统领的身份、地位虽然是足够,但绝不应该是他这个工部尚书的座上宾才对。

    何况,叶青跟李立方之间的恩怨,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了断,这件事儿,不论是自己还是叶青,心里都有数,往后的日子里,必然是要有一个了断的。

    所以若是按照李凤娘的意思,邀请叶青在她大婚之日来府上,凤娘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她弟弟李立方的感受?

    李道心头的困惑随着下人过来告诉他,李立方对此事儿并无异义后,则是变得越来越浓了。

    看在李凤娘那一天出嫁,以及即将成为太子妃的份儿上,李道也只好随了李凤娘姐弟的意思,挥了挥手让下人去给叶青送李凤娘大婚之日的请柬。

    好久不曾来过他家府里后宅的李立方,看着自己家的后宅,看着他姐姐的绣楼越来越喜庆,越来越富丽堂皇,楼上楼下宫女、太监来来回回、匆匆忙忙的侍奉着李凤娘的样子,李立方心中便会油然而生一股成就感跟高贵感。

    “还有何事儿?”李凤娘在正厅内,看着坐在椅子上,四下里打量她这绣楼的弟弟,心中不无骄傲的说道。

    “汤鹤溪可在列?”李立方向李凤娘使了个眼色,在李凤娘挥退了旁边的宫女后,才低声问道。

    “这个姐姐就做不了主了,得看父亲跟右相之间的关系,而且还得看,皇家是如何安排了。”李凤娘妩媚风情的娇笑一声,对着李立方说道。

    正所谓人逢喜事儿精神爽,如今眼看着就要成为太子妃的李凤娘,比起往日来,愈发显得娇媚风情跟妖娆诱惑。

    “所以我才为此事儿而来,诺,签上你的闺名吧。”李立方从怀中掏出了一份请柬,打开递给了李凤娘说道。

    “什么意思?”李凤娘不明所以,看着请柬上李立方三字问道。

    李立方得意的一笑,淡淡说道:“这还不明白?汤思退等朝中重臣,在太子妃您大婚之日,自然是会跟着圣上前往太子府迎候您这位太子妃,而汤鹤溪若是咱们不邀请,必然是跟着他祖父汤思退前往太子府。”

    “你想的还挺周全,所以为了显摆你有个太子妃的姐姐,让他嫉妒,所以你要姐姐跟你联名邀请他来咱们家?”李凤娘娇笑一声,麻利的拿起笔,写上了她的名字。

    李立方看着请柬上李凤娘三个字,拿起请柬一边欣赏,一边略带得意之色漫不经心道:“姐姐莫要小看我了,当初汤鹤溪利用我对他的一番赤诚,我怎么着也该回报他不是?”

    “哟?看不出来你都懂的权谋之术了,是不是还打算以后做个官儿了?”李凤娘笑着问道:“不过你打算怎么回报他?只是让他看着你姐姐我成为太子妃,就算是回报了?”

    “非也非也。”李立方表情得意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摇请柬低声道:“汤思退此番必然是要带汤鹤溪前往太子府的,因为开春之后的礼部省试,汤鹤溪必然是要参加的。汤思退啊,这是要把汤鹤溪推上朝堂了。虽然说去年秋天的州试没有参加,但上元节后礼部的省试,他就必须得参加,而后才会是殿试。所以,这一次汤思退必然是要带着汤鹤溪,跟朝堂之上的官员见个面的,我身为他的好友,怎么可能让他如意呢?”

    “你的意思是……?”李凤娘风情万种的眼睛,透着一丝丝的惊喜,想不到自己的弟弟终于算是开窍了。

    “不错,我心里很清楚,以我一个人的名义,显然是不可能邀请他来咱们家的,他只会备上一份厚礼送过来,但人必然是要去太子府的。但若是加上你这个太子妃的名义,汤鹤溪必然是要斟酌一番了,恐怕就连汤思退那老东西,都会好好斟酌一番,到底是汤鹤溪来咱们家,给你这个太子妃,未来的皇后面子好呢,还是说前往太子府更为重要呢?”李立方说道最后,已经是压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哈哈放声笑了起来。

    他只要一想到,当自己这份连着李凤娘署名的请柬,落到了汤鹤溪的手上时,汤思退跟汤鹤溪紧皱眉头、犹豫不决的迟疑样子了,李立方就显得极为开心。

    毕竟,汤思退需要认真的去考虑,汤鹤溪跟礼部等朝堂官员见面要紧,还是说与如今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搞好关系更为紧要。

    所以在李立方看来,这是一个完全让汤鹤溪进退两难、难以抉择、无法破解的困境。

    不理会署名李凤娘的请柬,那么铁定是得罪如今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自然也就预示着年纪轻轻的汤鹤溪,未来的仕途绝对不会太顺畅,因为如今的太子妃,可就是未来的皇后。

    但若是答应了这份他跟李凤娘的请柬,汤鹤溪心里头也很清楚,如今李立方不再是那个任由他随意糊弄、蛊惑的二世祖了,叶青打李立方的几巴掌,以及那一箭,他汤鹤溪则是要负一大半的责任的。

    所以对于汤鹤溪来说,接受请柬,来李立方家里祝贺李凤娘成为太子妃,绝对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甚至一个不小心,还会闹的灰头土脸的事情。

    汤思退握着那份请柬,神色之间从未有过的严峻跟凝重,注视着那署着李凤娘的三字,久久不能下决断,到底该如何是好!

    汤硕则是在旁边,一脸的不耐烦,在他看来,爷孙俩太过于谨小慎微,甚至是显得有些胆小了,这样的话,以后汤鹤溪哪怕是步入朝堂,肯定成不了大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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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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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宋为图、画城为域,以山为脊、量河为疆。草原狼成吉思汗、穿越者禁军叶青、完颜金国势渐微、大理段氏与西夏,谁主华夏沉浮!谁将问鼎中原!宋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