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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叶7     宋疆txt下载     宋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六章 谋划的序幕

    “以后过冬就去老宅子过冬,希望今年元日我们赶得上。”叶青进入中院书房前,看着在房间里蹦跳的白纯说道。

    “不是说今年元日不回老宅子过元日吗?”白纯在有些湿冷的房间内,停下蹦跳的额脚步好奇道。

    “想法儿变了,明日起会有工匠前往老宅子翻修,你要是想要做什么,不妨过去看看。”叶青点点头说道,而后便向后院走去。

    “倾城今日来了,问你那香皂一事儿……。”

    “知道了,这两日我会进宫的,会把那些东西带过去的。”叶青挥挥手,而后不理会身后的白纯,快步往中院走去。

    老刘头给叶青的密信筒,一共只有四个,是叶青当初在燕家铁铺里,按照达芬奇密码筒而设计。

    他与老刘头各持两个,所以不到关键时刻,老刘头是不会轻易用这密信筒的。

    中院的书房内,赵乞儿、泼李三、梁兴、许庆、魏胜、毕进、董先七人都已经在坐,看着叶青走进来后,就如同当初还在禁军当差一样,淡淡的点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叶青手拿密信筒,按照跟老刘头约定好的密语,当着七人的面打开密码筒,拿出里面的信件先是仔细看了一遍,而后才缓缓交由梁兴,依次传给他人看。

    “这样偷袭,竟然还让人跑了?”泼李三看完后吃惊的问道:“只儿豁阿歹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这么重视,竟然要老刘头在草原上暗杀他?”

    “他是一个神箭手,是草原上一个人跟前的猛将,战无不胜。”叶青淡淡的说道:“一个神箭手,断了一条胳膊,这应该是比死还要让他难受了吧?”

    “好比杀猪宰羊的没了刀。”赵乞儿笑了笑,说道:“但此人若是你说的那般真英雄的话,最好还是除之后快。”

    “为什么?”叶青奇怪道。

    “有些人……他就是能干我们常人所不能之事儿,砍了他的脚,说不准有一天他就会学会用手走路,而且比用脚走路的人还要厉害,还要可怕。”赵乞儿阴沉着说道。

    叶青笑了笑,没有回答赵乞儿的话,而是把手里的密信筒连同再次传递到他手里的密信,一同交给了赵乞儿:“此事儿你安排,可以跟老刘头商量着来。”

    赵乞儿点点头,双手接过了叶青给的信筒跟密信,然后回答着叶青的另一个问题:“一共有十三人,包括墨小宝在内,平日里要么就是在李横手底下当差,要么就是在我们这里打下手,三五年的功夫,应该能够成才。”

    泼李三看叶青的视线望向他,他李宝的身份此时早已经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于是也点点头,认同着赵乞儿的话语道:“精挑细选出来的,等我们这些老家伙不能动了,就正好能接班了。到时候就不是你一个年轻人陪我们这几个老头子了,而是几个少年人陪着你了。”

    “那就多谢了。梁兴备车吧,去趟静乐坊。”叶青起身,对着房间里的七个人一一行礼后,然后才对着离他最近的梁兴直呼其名道。

    梁兴先走,叶青后走,而身后就传来了毫不背着他的六个人的叹息:“梁兴这老小子真会找活儿,给自己找了个管家的活儿,这下好了,想抢也抢不到这个活计了。”

    毕进说完后,魏胜也是笑了笑,道:“你们比我强不是,我不还在燕府当护卫?”

    “那咱俩换换?保护燕小姐的差事儿不比练那几个小子强?”许庆撇了撇嘴淡淡说道。

    叶青终于开始适应了坐在马车里,而不是跟梁兴一直坐在车辕上了,如此一来,梁兴心里也踏实了很多,名义上的主仆关系总算一清二楚了。

    静乐坊一处不算太大的宅邸跟前,罗晋刚刚从里面走出来,待看到叶青从马车上,撑着油纸伞走下来的时候,神色先是一愣,而后便笑着行礼。

    两人并不认识,但显然罗晋知道,能够来自己原来这处府邸的,显然是跟现在府邸的主人认识的,而且关系还非比寻常的,不然的话,不可能便如此大摇大摆的往里面走去。

    正厅之内,王伦就像是一个员外老爷一样,一身儒雅的宽袖长袍,笑呵呵的跟叶青相互行礼,而后示意叶青落座。

    “咱家这府上,你这应该算是头一次来吧?”王伦满面笑容,神态举止之间,都颇为有些刻意的效仿临安城的名士文人。

    “应该算是吧。不过您这宅子是不是该修缮了?”叶青四处打量着,两个丫鬟站在两侧低着头,倒是颇有大户名望人家的风格。

    “哦,是吗?罗晋可是说这府邸修缮时间不久呢。”王伦好像是很满意这府邸,四下满意的打量着道。

    “不感觉到湿冷啊?”叶青端起热茶,这才看见李令娘在一个丫鬟的陪同下,从侧门缓缓走了进来。

    “你小子这话什么意思?”王伦感觉叶青这小子像是专门指他一个太监的缺陷。

    但叶青并没有理会王伦的问话,而是含笑跟李令娘见礼,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方小木盒,恭敬的递给了李令娘:“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多谢公子。”李令娘先是望向王伦,见王伦点头同意之后,这才接过木盒答谢。

    “嘉会门上的一些料备多了,还给工部或者是太府寺的话,谏官汤邦彦肯定会在朝堂之上弹劾我这个龙图阁大学士的,所以我就琢磨着,把这些料子用到哪里好呢?想来想去,觉得您这府邸最是适合不过了。”叶青再次坐到王伦旁边,举起茶杯示意道。

    王伦连连冷笑,但就是不说话,一旁跟叶青打过招呼后,便一直坐在王伦那侧下首的李令娘,脸上则是带着“职业”似的微笑默默不语,与王伦二人,倒是把一对人伦夫妻演的惟妙惟肖。

    “怕我这府邸就是你叶青的一个幌子吧?最后的好处,还是得落在你小子的府邸上吧?以权谋私、贪赃枉法,竟然还被你说的这么的明目张胆,我大宋朝廷从上到下……。”王伦继续冷冷的笑着。

    不用猜都知道叶青心里想什么了,当初刚被太上皇赐了府邸之后,叶青心里最为担忧的便是府邸的修缮跟丫鬟、下人的月份钱。

    而今现在手里有了复原元?浑天仪象这个权利,叶青要是不懂的往自己腰包里面捞钱,他王伦都决计是不相信的。

    面对王伦的冷嘲热讽,叶青也不觉得尴尬跟难看,既然王伦能够当着面说出来,那么就说明这件事情,自然是有商讨的余地。

    何况,他次来的目的,并非完全是为了这点儿连王伦都看不上的蝇头小利,再有不到两月的时间便是元日。

    燕鸿渊那坑货把自己做香皂的事情,自从捅给皇后之后,燕倾城就俨然成了皇后跟前那小监工,时不时要来家里催促自己。

    而白纯竟然没有反对,而是不知道何时,竟然跟燕倾城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在燕倾城不在的时候,便是由她来监督、催促着自己。

    “想见皇后跟皇太后?”王伦愣了下,惊诧的问道。

    叶青点点头,便把皇后前往燕府的事情,以及他自己做那香皂的事情,一一告诉了王伦。

    王伦再次上下打量着叶青,仿佛要从叶青的身上,打量出一块儿香皂一样。

    ”别打量了,这东西既然皇后先知道的,必然是皇后先行试用后,我才敢拿到您的府里来,除非我是不想活了……。”叶青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王伦打断。

    “知道轻重缓急就好。”王伦淡淡的说道。

    而后两人不约而同的起身,在王伦的带领下,两人往府邸的后院里行去。

    “虞允文大理寺少卿一职,圣上暂时没有撤去的意思。所以大理寺少卿跟淮南东路安抚使两职,还需虞允文一人兼着。”王伦双手背后,长长的叹口气,声音便低沉道:“翁葆光就在信王的府邸,有一个多月了,你很难找到机会动手吧?”

    “可不是,元日将至,如今只有这件事儿悬而未决,想要一劳永逸吧,但老天好像不给这个机会。皇城司的人天天在外面监守着,压根儿就没有见过翁葆光自己一个人单独出来,更别提有暗杀他的机会了。”叶青也跟着叹口气,有些遗憾的说道。

    “过几日太上皇以及圣上,都将前往灵隐寺为天下社稷祈福,你可以试试这个机会。”王伦低着头,天空中飘落下来的越来越小的雪花,已经很难在察觉到了。

    “其他人知道这个消息吗?”叶青心中一凛,急忙问道。

    “没人知道,如今只有宫里的少数人知道,朝堂臣子,圣上还没有来得及说。”王伦淡淡说道:“今日一早太上皇才定下来的事情,所以你有足够的时间来安排。”

    “那……。”叶青有些为难的看着王伦。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扭捏作态像什么样子!”王伦不满的哼了一声。

    “那我说了您可别生气啊。”

    “说就是,吞吞吐吐……。”

    “那到时候能不能借李令娘一用……我说了您别生气……您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叶青急忙后退两步,实在想不通,一个太监对于女人,难道占有欲也像男人那么强吗?

    “小子,你今日要是不跟咱家说个清楚,咱家就是……。”王伦止不住的攥紧了拳头,冷冷的看着叶青说道。

    “灵隐寺一行,信王必然跟着去,而翁葆光算是南宗道学,必然不可能跑到灵隐寺的一亩三分地示威,这个时候,在信王府里呆了一个多月的翁葆光,很有可能趁机出来散散心,到时候只要李令娘露个面就行,决计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叶青又急又快的向王伦解释道。

    “你能保证?”

    “能,能保证李令娘绝不会受到一丁点儿危险。”叶青斩钉截铁的说道,但脑海里却是浮现出了汤鹤溪的身影。

第二百八十七章 灵隐寺

    李横与墨小宝,在李令娘从吉祥坊出来坐上轿子,一同赶往涌金楼的时候,就立刻把消息散步了出去。

    而随着皇家前往灵隐寺后,耐不住寂寞的翁葆光,终于是从前往吉祥坊的路上,转道前往涌金楼。

    皇城司的职责很简单,便是与殿前司、侍卫司保护皇家的安全,所以皇室在前往灵隐寺的时候,叶青这个皇城司的统领,自然而然的也需要跟着过去。

    只是,皇城司显然不会像殿前司、侍卫司那般风光的出现在人前,他们大部分的时间,就像是影子一样,隐匿在暗中,帮着殿前司跟侍卫司清除着暗中的威胁。

    但叶青显然是铁了心,非要在今天在众人面前都露上一面,特别是太上皇赵构,已经看见叶青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了不下十次了。

    而即便是连当今圣上,也都看见过好几次叶青的影子,身旁的皇后谢苏芳,甚至都还跟当今圣上赵?y悄悄指点着,叶青过两日要进宫,送上一种更适宜沐浴的香皂。

    叶青也从远处第一次见到了当今太子赵约疤?拥幕市智焱跽遭??/p>

    两人乃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当初在赵?y长子于乾道三年暴毙后,本该立次子赵恺为太子,然而赵?y对于三子赵??囗?屑樱?衔?涞挠10洳拍芨?袼??谑潜阍焦?舜俗诱遭??17?印?/p>

    而本应该继承太子之位的赵恺,对于此事儿竟然是毫不在意,向来宽宏大度的他,被赐封为庆王,兼判宁国府后,在任上竟也是做的有声有色,丝毫不在乎自己东宫旁落给自己皇弟一事儿。

    甚至如今,跟太子赵??墓叵担?廊换故窍啻?托常?坏愣?瓜抖疾辉?5/p>

    李凤娘身为准太子妃,自然也会跟着皇家一同前来,跟在太子赵??呐员撸?簧砺≈氐拇虬缡蛊浣棵娜缁ǎ?植皇Щ始腋糜械母吖笃?省?/p>

    王伦无奈的站在赵构身旁,向一直在人前晃悠的叶青招了招手,看着叶青快步从左相王淮、右相汤思退等人跟前跑过来后,低着头急声道:“疯了你,瞎晃悠什么呢?太上皇都生气了,跟咱家过来。”

    叶青来不及回王伦的说话,就听见头顶响起赵构那不怒自威的声音:“混账,你一个皇城司统领,在百官面前转来转去,成何体统!”

    “回太上皇,臣职责所在,怕有人惊扰了……。”

    “整个灵隐寺今日都被你皇城司封锁的水泄不通,哪里还有外人会进来?朕问你,你可曾对慧远禅师道过歉?”赵构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叶青问道。

    “道过歉了,王中贵人应该知道的。慧远禅师并未怪罪臣,只是认为臣不该把东瀛国事跟佛事混为一谈,臣也是谨记在心,时常在心里提醒自己。”叶青先是向旁边的皇太后吴氏行礼,而后才回答道。

    赵构起身不耐烦的向叶青挥挥手,而后便在王伦的陪同下,向前往赵?y以及群臣的方向走去。

    灵隐寺里慧远禅师与一众僧人,陪伴着赵?y跟赵构,缓缓进入被赵?y由法堂更名为直指堂的殿宇内。

    也是在这一日,灵隐寺被赵构更名为:灵隐寺崇恩显亲禅寺,大雄宝殿被改名为:觉皇殿,而后赵构又挥毫泼墨,赐书:妙庄严域。

    当今圣上则与慧远禅师凑对,并赐慧远“瞎堂禅师”之号。

    皇后谢苏芳与皇太后并没有跟进,在一众侍卫司的护卫下,开始往灵隐寺的后方行去。

    叶青还在琢磨着瞎堂二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一名叫关礼的太监便出现在了叶青的跟前。

    “叶大人,皇太后招您过去问话。”关礼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看得出来未入宫时,应该是个美男子,如今却成了一个俊秀的太监。

    “啊?”叶青一愣,顺着关礼的视线望过去,恰巧看见皇后谢苏芳,以及另外一名年轻貌美的妇人陪同下,站在皇太后吴氏的身旁,正对着他指点。

    叶青跟随着关礼快步走到跟前,先行向眼前的三人行礼。

    虽然叶青已经见过了皇后谢苏芳以及皇太后吴氏,但对于另外一名同样身着隆重宫装的美少妇并不认识。

    不过随着旁边的关礼,及时的告知叶青之后,叶青便又再次立刻行礼道:“臣叶青见过信王妃。”

    不敢过于明目张胆的打量信王妃,但叶青即便是匆匆一瞥,也能够看的出来,这信王妃绝对是一个十足的美人儿。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美人儿,却是无法留住信王赵璩的心,依然是让赵璩大肆的在民间收集着各色美人儿。

    不得不说,这个美人儿王妃太不称职了。

    叶青跟在皇太后、皇后以及那信王妃的身后,连同关礼等宫女,缓缓走在大雄宝殿,如今名为觉皇殿旁边的伽蓝殿后院处。

    “听皇后说,你正在做一种香味更浓的香皂团?”皇太后吴氏在关礼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对着叶青问道。

    皇太后吴氏,历史上被称之为带刀皇后,当初跟着赵构流亡在海上时,对赵构可谓是保护有加,也正是因为她的陪伴跟保护,也才让赵构好几次是绝境逢生,终于在江南站稳了脚跟。

    “回皇太后,臣确实正在试着做香皂团。”叶青回答道。

    “做的如何了?听燕家说若是做出来,比现在的香皂团要好上许多,是真是假?”皇后谢苏芳显然比皇太后还要感兴趣,而旁边另外一位信王妃,则只是静静的听着,就连脸上那甜甜的微笑,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过。

    “臣……臣还在努力……。”叶青低着头转着眼珠子,只是刚一开口就被皇后打断。

    “是你在努力,还是说偷懒?燕家催促你也有两个月了吧?还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做出来?”皇后谢苏芳本不是焦急的性子,但奈何事情赶在了太子大婚之际。

    而且太上皇跟圣上都知道了此事儿,虽不是自己亲口告诉他们,但太上皇跟圣上,可都是亲自问过自己是否有此事儿,而且也希望能够在元日之前得到这更上乘的香皂团,给元日后的太子大婚一事儿,添上一些彩头。

    叶青嘴角有些抽抽,不是说这皇后性子与皇太后有些相像,都是属于那种和颜悦色、面善心慈之人吗?怎么感觉皇后此刻有些咄咄逼人呢?

    “这个……回皇后,臣其实做香皂团也是偶得残方,所以则是进展缓慢一些,而且复原元?浑天仪象也是臣之职责,所以就耽搁了几日,不过臣像您保证,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香皂团呈给您。”叶青低着头说道。

    而皇太后则一直是笑呵呵的看着谢苏芳,也不言语,也不阻止。她心里自然是知道,如今贵为皇后的谢苏芳,为何如此焦急的逼迫一个臣子了。

    谢苏芳看了一眼含笑望着她的皇太后,难得小女儿状的做了个鬼脸,而后继续淡淡对叶青说道:“本宫知道你跟燕家的丫头之间情投意合,你府上如今也没有个长辈,只是你与家嫂二人。所以……十日之内,若是你能够把那香皂团呈给本宫,本宫就替你做了跟燕家这个媒,但若是你十日之内没做成,那就别怪本宫把燕家的那貌若天仙的丫头,许配给他人。”

    “您放心,十日之内,臣必定会把完美的香皂团,进宫呈给皇后先行试用,保证不会误事儿。”叶青嘴上回答道,但心里却在嘀咕着,皇后这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皇太后在叶青抬起头的时候,威严之下带着一丝慈祥问道:“欲速不达,凡事儿还是要戒骄戒躁,但若是十日之内能够做到,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做不到,不妨缓你三天。但可得切记不得偷懒,不然皇后所言的那燕家丫头,许配给了别人,你就只有徒伤悲的份儿了。”

    “是,臣多多谢皇太后体谅,必定在十日之内进宫呈给您与皇后。”叶青扫了一眼一直都不曾说话的信王妃,对于皇太后吴氏,心里还是颇有好感。

    与赵构相比,两人在形象上倒也算是颇有夫妻相,不过相比于赵构那平日里故作威严加阴沉的样子,皇太后绝对称得上是慈眉善目。

    而且皇太后吴氏也算是跟着赵构一路“打怪升级”到皇后的位置,所以平日里在宫中,不论是对待皇后还是旁边的信王妃,或者是宫女、太监,都是同样的慈眉善目、颇为和蔼。

    而当今圣上的二皇子庆王赵恺,显然是继承了皇太后的性格,为人宽宏厚道、性不骄矜,不论是对待王公贵族、还是普通百姓,抑或是宫女太监,庆王赵恺都更像皇太后这个皇奶奶多一些。

    至于被当今圣上一直看好,而立为太子的赵蛲耆?侨玫苯袷ド峡醋吡搜郏?灾劣谠谒?姑挥徐?恢?保?鸵丫??即叽僮耪?y禅位于他。

    甚至后来加上李凤娘的挑拨,使得当今圣上赵?y、以及皇后与太子赵??8?渝?罘锬锏墓叵狄恢倍己芙粽牛?踔猎谧ê岚响璧睦罘锬镏沼诔晌?屎蠛螅?欢扔牖屎笮凰辗际钦爰舛?月竺?シ硇凰辗脊??錾淼妊源牵?彩潜焕罘锬镄趴谀槔础?/p>

    (ps:求角色名字,墨小宝一伙的十三个名字,还有草原上那些人里头需要七个名字,在后面的故事中,应该都会分担着份量,有想法儿的麻烦在书评区留言注明。)

第二百八十八章 借刀杀人

    叶青虽然不曾回头,但还是能够感觉到,如同被狙击手锁定位置后的那种,被一条眼镜蛇紧紧盯着的感觉。

    信王赵璩与信王妃同时登上了回临安城的马车,而信王赵璩的眼神,盯着叶青后背时,就连信王妃都感觉有些诧异,不知道信王为何会对一个皇城司统领如此感兴趣。

    不过向来很少言辞的她,也只是心中有些奇怪罢了,上了马车与信王相对而坐后,依然是不言不语。

    而信王也像是马车没有信王妃这个人存在一样,自斟自饮着两人面前,茶桌上的茶水。

    叶青相信信王必然会注视着他,但在信王消失于马车上之后,那股感觉却是依然还存在。

    于是随着太子赵驼怨褂氲苯袷ド仙狭寺沓岛螅?肚嗖啪?酰?恢备?约耗侵直灰惶醵旧叨19芯醯模?7鞘切磐酰??窃谧约盒焙蠓讲辉洞Φ淖继?渝?罘锬铩?/p>

    叶青不清楚那日李立方跟汤鹤溪到底在涌金楼谈了什么,就像他不清楚,李凤娘知道他跟李立方之间的恩怨,有多深一样。

    但感觉着李凤娘那如刀子似的目光直直望着他时,叶青敢肯定,李凤娘知道的决计比自己想象的要多,甚至李凤娘还是一个极为宠爱弟弟的女子。

    皇家前往灵隐寺为天下社稷祈福一事儿,就在叶青如同一个酒楼伙计的忙活中,在夜幕缓缓降临时,终于算是结束了。

    而信王再回到了王府之后,阴沉的表情比起刚才在马车上的表情还要难看几分。

    信王妃就像是没有看见信王脸上的阴沉跟愤怒一样,在侍女的陪同下,从信王跟前掠过,缓缓的往后宅行去。

    看着信王妃钟晴的身影消失不见后,信王这才沉声问道:“找到了没有?”

    “回信王,还……还没有找到。”旁边的亲信王遮说道。

    “吉祥坊可派人去了没有?涌金楼、丰乐楼、斜风细雨楼,包括一些道观可都曾找过?”信王脸色更加阴沉,看着与王遮站在一起的张达道问道。

    “属下已经派人找了,应该很快就会找到的。”张达道急忙说道。

    而就在信王冷哼一声,准备进府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跟车轱辘声,在几人耳边响起。

    不等信王问话,悬挂着大理寺标志的马车,便快速的飞奔到了信王府的门口,吕祖简不等马车停稳,就飞快的从车辕处跳了下去。

    看着门口准备入府的信王,吕祖简行礼后,神色沉重的说道:“翁葆光死了。”

    “什么?”信王一惊,从台阶上直直走到吕祖简跟前问道。

    “翁葆光被人杀了。”吕祖简沉声重复道。

    “谁……谁干的?在哪里被杀的?”信王大惊,自己信道,就是为了道家双修,如今翁葆光还没有帮自己物色到哪怕一个满意的,怎么就突然被人杀了?

    “汤相之孙汤鹤溪,在涌金楼。”吕祖简紧皱着眉头,眼神不敢望向信王,而是望着信王赵璩的前胸处说道。

    “汤思退之孙?他……他为何要杀翁葆光?”信王听到汤思退时,刚刚升起的怒气又不由自主的压了下来。

    “汤硕比我去的早,勘查了现场后,他说是失手导致的。并没有允许臣进入涌金楼查探。”吕祖简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了事情的棘手。

    汤鹤溪杀翁葆光,这到底真的是失手导致,还是说要给自己跟信王一个下马威?

    “那人呢?”信王语气越来越平淡,翁葆光的死,一下子好像变成了无足轻重的小事儿。

    “被汤寺卿亲自带回到了大理寺,由他亲自审讯。至于……至于翁葆光的尸体,也被带回到了大理寺,连同涌金楼里的几个姑娘,也被带到了大理寺问话。”吕祖简此时才敢正视信王道。

    信王点点头,而后便在府门口的台阶上来回踱步、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开口道:“刑部梁克家今日也跟着去了灵隐寺,汤思退跟汤硕也都曾在灵隐寺内出现,而且也是一同回来的,他怎么会知道的那么快?刑部知道了吗?”

    “刑部怕是还不知道,臣也是第一时间知道后,便赶了过来向您禀奏。”吕祖简想了想,而后摇头说道。

    “那就告诉刑部,本王府上客卿翁葆光被大理寺卿之子汤硕所杀,人已经被带回到了大理寺。想必刑部不会不管的。”信王赵璩皱着眉头,凝重说道。

    随着吕祖简坐着马车离去,原本就不愿意回到府邸的赵璩,又示意王遮备车,自己要前往皇宫面见圣上。

    叶青在王伦的陪同下刚刚走到和宁门处,就看见挂着信王标志的马车,在和宁门处停了下来。

    甚至不用等王伦示意,叶青便跟着王伦退避到了一侧,而后目送着赵璩往宫里走去。

    叶青与王伦互望一眼,彼此之间心知肚明,为何信王会如此匆忙的来到皇宫。

    ”事情未完之前,还是要处处小心。不过接下来,倒是可以轻松一段时间了。”王伦明显出了一口气说道。

    “信王或许不会怀疑是借刀杀人,但汤思退会不会也像信王这般想就不得而知了。而且……。”叶青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王伦,而后继续说道:“太上皇的判断也很重要,就看有没有人……。”

    “宫里你放心吧,元日将至,太子大婚也在即,太上皇那里不用多操心。倒是你应该操心燕家给你惹出来的大麻烦,那所谓的香皂团若是十日之内你拿不出来,这比杀人一事儿还会让太上皇跟圣上生气。”王伦提醒着叶青,别以为杀个人,皇室跟大臣之间不睦之后,他就可以轻松的看好戏了。

    “这我知道。”叶青点点头,而后奇怪的看着王伦说道:“对了,今日李令娘从吉祥坊带了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回到了静乐坊,您要是回自己府里,最好是有个心理准备。”

    “哼,这还用你教咱家?”王伦冷笑一声,不过在叶青眼里,王伦的神色之间多少有些得意的成就感,就好像那七八岁的孩童,是他亲生的似的。

    与王伦告别,坐上自己的马车,与梁兴两人行驶在皇城外的大路上,叶青的心情仿佛还有两三个月才会到来的春天一样,洋溢着一阵的轻松跟写意。

    翁葆光之死嫁祸于汤鹤溪,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若是在汤鹤溪正好前往涌金楼的时候,正好在赵才卿跟温婉,都没有空陪他,而是陪李令娘的时候。

    那么给汤鹤溪的酒里放点儿能够惑乱心智的东西,而后接着李令娘的关系,也给翁葆光的酒里放上一些,所以当汤鹤溪与翁葆光见面之后,想不发生冲突都难。

    “刀是谁给的?”叶青坐在马车里,回想着涌金楼事发时,汤鹤溪手里怎么会有刀。

    “墨小宝递给李令娘的,而后由温婉把玩在手,随后被汤鹤溪夺了过去。”梁兴笑着说道:“汤鹤溪真是很难上当,即便是与翁葆光彻底翻脸后,两人依然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直到温婉隐晦的提及他跟李立方在斜风细雨楼里的事情,汤鹤溪才突然夺刀相向的。”

    马车里的叶青笑了笑,汤鹤溪为人稳重,城府颇深,即便是给他再烈的酒,哪怕加上药,剂量还不能让人察觉到的情况下,想要让汤鹤溪失去理智绝对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

    “那想必李令娘也不会闲着吧?”叶青在马车里笑了笑问道。

    梁兴再次笑了笑,马车驶出东华门,墨小宝便又再一次蹿上了车辕,把刚才叶青的问话,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朵里。

    于是当下邀功似的说道:“叶大人真是英明,猜的一点儿也不错。”

    “少拍我马屁,怎么着,这些时日,被泼李三他们操练的还不够累?”叶青在车厢里呵呵笑着道。

    “哪敢。”墨小宝这段时日跟着叶青也熟了,不像一开始那么紧张跟拘谨了,于是轻松的坐在车辕上说道:“李令娘自然是一直在言语上挤兑、蛊惑翁葆光,但令小的佩服的是,李令娘竟然从头到尾,可都是一直在劝他们二人应以和为贵。而且即便是到翁葆光被汤鹤溪刺死的那一刻,汤鹤溪都不知道翁葆光乃是信王府的客卿。啧啧……李令娘真是太厉害了,这比汤鹤溪的刀子还要厉害,好几次翁葆光都想要以信王府客卿的身份压汤鹤溪,但李令娘硬是一点儿机会也没有给他。”

    “楼里的姑娘,跟形形色色的人都打交道,早就学会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儿。何况如今李令娘还是自己开着一家青楼做生意,翁葆光论起嘴皮子,自然是要被李令娘耍的团团转了。”叶青从马车里跳出来,嘉许的拍了拍墨小宝已经比当初结实了不少的肩膀。

    锦瑟好像从一开始就看墨小宝不顺眼,即便是墨小宝跟着叶青一同来到府上,锦瑟也要冷冷的拦住墨小宝,问他为什么又跑过来了。

    向来不脸红的墨小宝,吃惯了百家饭,沿街乞讨受尽世俗白眼、冷嘲热讽,早就练就了厚脸皮的他,却在面对锦瑟时,显得是极为紧张跟笨拙。

    整个人在锦瑟面前瞬间就失去了往日里的灵性,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说话,就又被锦瑟抢白了一番,于是只好看着无动于衷、冷眼旁观的叶青,行礼之后就打算灰溜溜的离去。

    而后刚走两步,就又听见锦瑟那丫头毒舌道:“胆小鬼。”

第二百八十九章 迷茫

    赵构如今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不光要接受朝臣的祝贺,还要每天时不时望一望嘉会门城楼上,那越来越高的元?浑天仪象台。

    看着那元?浑天仪象每天不停的增长,赵构的心里便有着说不出的愉快跟期待。

    太府寺跟工部的工匠与监造官吏中,自然不可能都是专心致志干活的人,里面夹杂着太多工部尚书李道的眼线,以及汤思退“个人”在朝堂之上的谏官:汤邦彦的眼线。

    但任凭这些人如何仔细的查阅账目,都无法从那账目上,找到哪怕是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甚至很多时候,还需要请教记账之人。

    而记账的即便是给他们一番解释后,他们依然是听的云里雾里的,只觉得眼前浮现了一个正直、清廉的叶青。

    即便是他们知道,叶青的老宅子几乎是跟元?浑天仪象的复原工程,是同时开工的,即便是他们知道,这里面必然有猫腻,甚至是看着一些上好的木料,从眼皮子底下消失,而后跑到了叶青老宅里去,但账目上,却是丝毫看不出来。

    元?浑天仪象有太多的机关,哪怕是汤邦彦有疑问,却是也不敢随意的下令拆除一些值得怀疑的地方,去检验是不是真的钱都花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巨大的铜钟被放置在嘉会门一间仓库里,连同共五层楼阁的元?浑天仪象需要计时、报时、报刻的小木人,都被叶青以铜所代替。

    所以汤邦彦走进这件库房时,眼前能够看见的便是金光一片,苏颂书中记载的十二个紫衣小木人、二十三个红衣小木人、一百二十六个绿衣小木人、以及一个击钲的小木人,共计一百六十二个小木人,此时却是在他的眼前金光灿灿。

    而汤邦彦对于这样的奢侈用度,自然是要弹劾叶青,但不光是当今圣上,更是连太上皇都毫无反应,甚至汤思退还被招进宫里训斥了一顿。

    而后回到府里的汤思退,虽然并没有训斥汤邦彦,但他心里清楚,想要在朝堂之上,以元?浑天仪象来弹劾叶青,看来是不可能得到圣上跟太上皇的支持了。

    但即便是如此,汤思退也并非是没有收获,被刑部从大理寺带走的孙子汤鹤溪,在汤思退回到府里没多久后,也被刑部送回到了府里。

    而这,对于汤思退来说,无疑是一件让他心情稍微能够舒服一些的事情。

    他自然是知道,这也是弹劾叶青无功而返后,太上皇为了平衡他跟叶青之间的事情,给的一种额外安慰。

    当然,太上皇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元日在即,他不想朝堂之上跟临安城内,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切都应该以和为贵,以太子大婚这件喜事为重。

    叶青整日里泡在燕家的铁铺里面,对于灵隐寺归来后,皇后与皇太后念念不忘的香皂,他就像是忘了这回事儿一样,不管燕倾城天天跟在屁股后面的催促,依然是在那里淬炼着一根根,被他卷起来的细长铁管。

    燕倾城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总之这段时日以来,燕家铁铺是热火朝天,每天都是近上百人在铺子里干活,而铺子的规模也是一再扩大。

    但只有叶青这个所谓的房间里,只有叶青,或者是泼李三几个人帮忙打下手,其他人根本不会进来,而即便是进来,看到很多奇形怪状的工具后,在手里研究了半天,不知道到底是做何用后,便也失去了兴致。

    燕倾城自己找了干净的地方坐着,而后一边翻着叶青那军用背包,一边嘴里碎碎念叨着,也不管叶青到底听没听见。

    就像是一个小媳妇看着自己忙活着的丈夫,在那里絮絮叨叨着家长里短一样。

    叶青无语的看着燕倾城从背包里翻出来的零部件,此时他早已经没有了阻止燕大小姐翻看的心思。

    “你天天背着这些东西不累吗?”燕倾城从背包里,又翻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在她眼里就是沉重的铁疙瘩的东西说道。

    “还行吧。你能不能不要再翻我的背包了?懂不懂**你?”叶青看着燕倾城手里那,已经连在一起的枪击部件跟止动螺栓,皱着眉头道。

    燕大小姐却是压根儿没有听见似的,把叶青视为宝贝的零部件往旁边随手一扔,而后可惜的翻过背包,看着当初她绣的兰花儿跟白纯绣的青竹,如同自言自语道:“这才让你背了多久,原本好看的青竹跟兰花儿,现在就变得黑不溜秋的,谁还能认出来这是兰花儿跟青竹,回头我把这拆了,把背包洗洗重新给你绣上一些其他的。对了,你说绣些什么好呢?最近我一直在思索,要不把叶小白……算了,才不要绣那个小没良心的呢,绣上一朵玫瑰儿吧?怎么样儿?”

    “你随便,你爱绣什么绣什么,但现在麻烦您把那些掏出来的东西给我装回去。”叶青此刻心思全在枪管上,便淡淡的说道。

    对于锻造的枪管如今没有一根满意的,而卡笋簧跟阻铁簧也同样,叶青同样是不满意,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够达到该有的标准。

    毕竟,这个时代来说,哪怕是一把粗糙的步枪,也是绝对的工业上的巅峰了。

    一旁的燕倾城不满意叶青的回答,看着叶青手拿破铁管在那里发呆,美目瞪了毫无所觉的叶青一眼,而后娇嗔着哼了一声,抱着那背包就走了出去。

    “哎,你把背包还我,我还得装这些东西呢。”余光之处,看着燕大小姐跺着脚离开,叶青急忙对着门口喊道。

    “不管。”燕倾城头也不回的送给叶青两个字,而后坐上马车便往燕府里走去。

    无奈的叶青只好在梁兴过来的接他的时候,拿着破布包起那些零部件,而后坐车往家的方向走去。

    “今日汤鹤溪被刑部送回到了汤府内,还有,董晁到临安城了,刚刚被泼李三儿送去了斜风细雨楼。”梁兴坐在车辕上,一边赶马车一边说道。

    “让他来府里一趟吧,估计有事儿。”叶青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武判怎么会让他过来。

    “嗯,这些日子泗州方面没有来过信,李横也问过那边,但一直都没有动静。”梁兴点点头说道。

    “别给李横找活儿了,夏国使臣过几日就要到临安了,让他盯着那边就好了。”叶青点点头,元日将至,因为太子大婚一事儿,被赵构弄的是格外的热闹。

    所以不管是西夏、还是大理等都派了使臣前来庆贺。

    不过叶青估计,这一次赵构肯定是没少花银子,不然的话,以大宋如今的实力,想要让人家来临安拜贺,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死要面子活受罪啊。”叶青不由感叹了一声,赵构当了太上皇之后,竟然还变得越来越好大喜功了。

    但谁也不知道,这夏人、金人、哪怕是大理人,来到临安后,会不会生事儿呢?

    到时候若是把临安闹得鸡飞狗跳,大理寺跟刑部脱不了干系,恐怕就是皇城司也脱不了干系的。

    夜幕缓缓笼罩住整个临安城,华灯初上的夜景也开始展示着自己的风情与魅力,董晁还是头一次来到临安城,这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斜风细雨楼又是一个纸醉金迷,供人们寻欢作乐的风月场所,这让董晁错以为自己走进了另外一个,与他平日里完全不同的世界。

    门口的高头大马,一辆辆豪华到见所未见的马车,或者是装饰华丽的轿子,人们脸上洋溢着祥和、轻松、愉悦的笑容,不论男女走在大街之上,头顶要么插花,要么一个个华衣锦服,俱是一副风度翩翩、婀娜多姿的模样儿。

    楼里面的欢声笑语与姑娘嘴里的唱词,加上那呢喃哀怨的曲调与荡人心神的琴声,董晁心里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当初在北地落草为寇,风餐露宿、挨饿受冻了这么多年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着多年来自己的坚持,再看着临安城给他视觉与听觉上的巨大震撼,董晁却是一点儿也感觉不到,行走在御街之上的行人,有董晁自以为的一腔热枕与收复北地的满腔热血。

    他心中的临安城,应该是刀枪林立、厉兵秣马的模样儿,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应该是一副众志成城,高喊收复失地的决绝样子才对,而不应该是这种神清气爽、享乐主义的样子。

    李清照望着如同被定住的董晁,词人的细腻还是能够让她感觉到,此刻董晁心中的那股迷茫跟悲愤。

    “所以老身说,你跟着叶青是对的。叶青虽然奸猾,但此人才能不负你收复失地之志。在临安城,虽然他并不是强硬的主战派,但他对待异己之雷霆手段,却是大宋官员从来未曾有过的。”李清照站在董晁的身旁,淡淡说道。

    “可……可他只是皇帝的鹰犬而已,他连一个统兵的将领都不是,又如何能够收复北地?”董晁回过头,刚才李清照跟他说了一些叶青的事情,包括在斜风细雨楼的门口,如何对待那东瀛僧人的护卫一事儿。

    “一切都是暂时的,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若是他没有抗金之志,又岂会把你们这些有生力量,暗中放进了皇城司内?他如此做,与其说是为了帮助老身,不如说他是在暗中积蓄力量,而你就是一部分。”李清照缓缓叹口气,想来临安潮湿冰冷的天气,不会在短时间内解开董晁的心结。

第二百九十章 华夏民族

    叶青在府里看到董晁的时候,是一个失魂落魄的董晁。

    墨小宝在叶青耳边低语了几声,告诉他柳轻烟让他小心,董晁对于来到临安看到的一切很不满,心里面充满了不甘与悲愤,要小心对待。

    但即便是一个失魂落魄的董晁,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忘了自己的职责,看着墨小宝离去后,董晁便立刻掏出怀里的密信递给了叶青,嘴上急忙说道:“他们已经进入了泗州,因为手里有太上皇的旨意,所以我们无法盘查。但偷偷观察、监视他们近两百人的使臣团,还是能够发现,有与北上草原那七人身份一摸一样儿的人存在。”

    “多,少?”叶青皱眉,展开密信看了一眼,董晁嘴里所谓赵构的旨意,确实出现在了金人的使臣团里。

    “人数应该在三五人之间,我们没法儿靠的太近,他们都很警惕,把那几人也保护的很严密。”董晁沉声说道。

    “这就难办了,进入我大宋之后不好下手啊。”叶青叹声气说道。

    “他们……他们是宗室?”董晁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问道。

    “嗯,当初被俘虏到金国赵宋宗室,在金国受尽了苦难。”叶青坦诚的说道。

    “宗室杀……宗室?”董晁眉头皱的更深了。

    “不错,宗室杀宗室,宗室之间的互相残杀。而皇城司就是宗室手里的刀,替大宋皇室杀人的刀。”叶青依旧是语气淡淡的。

    “哼,自己人杀自己人,可真下得去手。”董晁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道。

    “都是自己人,都是当初大唐的子民不是?金与宋之间不也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大理、夏国、辽国,鞑靼人,大唐时期不都是自己人?”叶青面对董晁的讽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反问道。

    “那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叶青继续问道:“汉末年,魏有曹丕、蜀汉有刘备、吴有孙权,他们算不算是自己人杀自己人?唐末梁、唐、晋、汉、周政权割据,还有所谓的吴国、南唐、吴越、闽、南汉、前蜀、后蜀、楚、南平、北汉,他们之间的杀戮,算不算是自己人杀自己人?”

    “这……但跟现在总是不一样,便是如此,大宋也该是这片疆域的正统才对,而不是安心的偏安一隅,应该厉兵秣马收复北地才对。但为何现在从上到下,哪怕是黎民百姓,都无人想要收复北地,一个个安于现状?”董晁不知道怎么回答叶青的问题。

    但他知道,自己应该坚持自己坚持的,不然的话,自己这几十年的坚持,以及北地百姓的南望期盼,完全就等于是白白浪费,就等于是一场镜花水月,是一直在做一个白日梦一样。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只是我们正好赶上了分割的时代罢了。”叶青笑了笑,一直随和的态度说道:“高度决定视野,角度改变观念,在我看来,不管是金人还是大理、夏人、鞑靼人、辽人,都是我华夏子民,我们既是大宋子民,但更是华夏子民,不论最后谁能够一统其他几国,不也还是我华夏之王朝?当然,感情上我跟你一样,自然是希望我大宋能够一统华夏。但事情有那么简单吗?你曾落草为寇多年,好几千在你的统领下都众口难调,何况一个国家?”

    “所以被虏到北地的赵宋宗室就该死?”董晁无奈的叹口气,他何尝不知道,大宋想要收复失地难如登天。

    但看着临安城这样的景象,他心里头总是觉得很憋屈跟不满,总觉得这与他心中的临安完全不一样。

    大宋朝廷已经丢失了半壁江山,被金人赶的如同丧家之犬偏安江南之后,不知道知耻后勇,竟然还是以享乐、安逸为主,丝毫没有一丁点儿厉兵秣马、收复中原的意思,这让他不得不对大宋朝廷产生了失望之情。

    “各守其责,皇家的事情又岂是我们能说了算的?当初在北地那七个,若不是我,已经是死人了,但这一次,显然这几个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就不能……。”

    “能啊,他们活着我就死了。”叶青嘴角带着笑,抢声说道。

    “我还需要消化消化,实在无法接受我在临安城看到的这一切,此事了了,我便听你的,回北地。”董晁起身,看着叶青坚定的说道。

    “真想通了还是赌气?”叶青伸手虚请,而后与董晁一同往府外走去。

    “今日易安居士一番话点醒了我,他说您是干大事儿的人。而后在来的路上,我坐在马车里就想,当初那些少年被您扔到了草原上,将来一定会有大用,那么我就不能再在泗州闲着了,每天……。”

    “过了淮河,你要做的还是这些事情,不过就是比起泗州的事物来要更繁杂的多。”叶青在马车旁站住脚步,墨小宝极为知趣的便离得远远的,甚至还四处警惕的张望着。

    “嗯,我知道,摸清楚金人在我北地各地的兵力,摸清楚每一条通往金人中都燕京的大小道路……。”

    “不止这些,你还要在北地探访民情,解开你心中的疑惑才行。正所谓落叶归根,地域会给人归属感与强大的依靠和荣耀捍卫的责任感。只要百姓能够吃饱饭、穿的暖,他们不会在乎头顶上方的皇帝姓赵还是姓完颜,所以北地恐怕像你这般,一心南望王师的百姓已经不多……。”

    “不可能,我敢打赌,他们一定都在……。”

    “那是你自己的想法,不代表千千万万黎民百姓的想法儿。”叶青的眼神变得认真无比道:“记住,用事实说话,用你眼睛看到的民生,去解开你心中的疑惑。还有就是……金人善马战不善水战,运河通洛阳的水路,是不是一直还畅通无阻,若是中间有断流、引流、淤塞之处,这些都要告诉我。最为重要的是,你也知道,金人来我大宋不单只是耀武扬威,他们同样在我大宋放着形形色色身份的探子,而你到了北地,若是能够收买、拉拢……。”

    “我明白了,我都会记得的。”董晁用力的点点头,这一刻,他又一次觉得自己的坚持,多年来没有白费。

    夜色之下,叶青望着墨小宝驾着马车、载着由失魂落魄转变为精神焕发的董晁离去,而后便立刻上了梁兴刚刚驶出来的马车,立刻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北地的赵宋宗室进入了大宋疆域,金人手里又有赵构的旨意,到底是赵构亲自给金人的旨意,还是说有人利用了他的旨意呢?

    想了一路的叶青,想过会不会是信王赵璩,会不会是魏国公史浩,或者是右相汤思退,但不论哪一个,其如此明目张胆的里通金人,难道他们就真的不怕赵构动怒吗?

    在和宁门处等了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而后王伦便神色疑惑的出现在了叶青的跟前。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大半夜的跑到这里叩宫门?”王伦一把拉住打算进宫的叶青衣袖问道。

    “我还担心您今日不在宫里,去了静乐坊呢。”看着王伦不耐烦的样子,叶青神色依然平静的说道:“金人使臣过了淮河开始南下了。”

    “那又如何,他们这次过来乃是为了恭贺太子大婚一事儿,若不是太上皇诚意相邀……。”王伦搓着双手,虽然临安冬季不比北方,但这股阴冷的天气,更是要人命,还不如北方的干燥冷冽让人好受一些。

    “里面有三到五个我大宋当年的皇室。”叶青依然的平静的说道。

    被叶青打断话语,刚想要埋怨叶青的王伦,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紧张跟震惊的看着叶青问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叶青点点头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呢,不是,你皇城司为何不阻止?”

    “他们手里有太上皇的旨意,皇城司也没有办法,而且能够探听到已经是不容易了。”叶青静静的望着王伦说道,而后与王伦一同快步往德寿宫里走去。

    这还是叶青第一次夜里进入皇宫,即便是来不及仔细打量皇宫内的角角落落,但叶青依然还是能够感觉到,到了晚上,皇宫里的戒备可是比白日里森严了很多。

    这一路上,哪怕是王伦,也被盘查了两次,而自己皇城司统领的令牌跟龙图阁大学士的鱼符,则是被翻来覆去,极为认真的检查了好几遍。

    整个皇宫灯火通明、有些地方此时已经开始张灯结彩,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元日,提前装扮出喜庆的氛围。

    叶青并不知道,皇宫里的夜景其实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看,特别是站在旁边的凤凰山上往下打量的话,便会发现,整个皇宫就像是上一世,修缮一新的园林一般,亮如白昼、精彩纷呈。

    赵构显然还没有睡下,也不知道是老年人觉少,还是说有其他事情,叶青在赵构的书房门口等了没一会儿,就看见心情倒是不错的赵构,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并没有出现叶青预料之中的板着一张故作威严的老脸,见了自己先训斥的样子,竟然还是在宽大的书桌后面坐下后,先是示意王伦给叶青赐坐,然后才满面笑容的问着叶青这么晚来到底有何事儿。

    叶青自然是不知道赵构这是有什么好事儿,竟然能够让他如此开心,连自己深夜跑进皇宫的事情都让他提不起精神跟自己计较。

    “金人使臣团近二百人,里面有……我大宋宗室三到五人。因他们手持您的旨意,所以皇城司无法盘查,只能暗中窥探出是三五人的样子,男女数也并不是很清楚。”叶青低着头,他相信,自己这番话,完全可以浇灭赵构的好心情。

    与叶青预料的差不多,在他禀奏完之后,果不其然迎来了赵构长时间的沉默。

第二百九十一章 臣赵构

    对于叶青来说,赵构一句话不说的沉默,比赵构训斥他一顿还要让他觉得紧张。

    他也终于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以及身为皇家鹰犬的那种如履薄冰的谨慎小心的感觉。

    德寿宫的书房内,叶青甚至耳边出现了手腕上,秒针发出沙沙声音的错觉。

    赵构此刻的神色显得很凝重,从叶青开始说了第一句之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便消失不见,立刻变得阴沉了起来。

    “此事儿难道还需要朕来定夺不成?你身为皇城司统领,这样的小事儿都办不好,还好意思大半夜来朕的书房告知朕!”赵构莫名开始冲着叶青发火,阴沉的语气中充满了怒不可遏。

    “回太上皇,一切都还有弥补的机会跟时间,但……。”叶青低头看着自己长袍下面露出的一点儿脚尖说道。

    “但什么?痛快一点儿说出来!”赵构皱眉,下巴花白的胡须此刻仿佛都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但臣想知道,金人使臣手里您的旨意,到底是如何而来。”叶青咬牙问道,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后背已经开始在冒冷汗了。

    赵构望了一眼低着头的叶青,轻轻叹了口气,开口先是让叶青坐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此道旨意是朕呈给金使的……。”

    “那臣请太上皇恕臣无罪,允许臣无视金使手里您的这道旨意。”叶青刚刚坐下,又不得不起身说道。

    “什么意思?”赵构桌面的新烛,使得赵构那一双眼睛写满了凝重跟微微一丝不满。

    “金使因您那道圣旨,所以臣等才不敢碰金人使团,并非是皇城司惧怕金人使团。但若是没有了那道圣旨,臣定当能帮您解去后顾之忧。”叶青望着赵构说道。

    赵构对金人懦弱、害怕,这是绝对的事实,但他心中隐忍着对金人的仇恨也是事实,如此矛盾的事实发生在赵构身上,叶青并不觉得奇怪。

    所以因为赵构身上交织缠绕的对金人的惧怕跟仇恨,叶青才不敢对赵构说出,如果皇城司不小心暴露,赵构能够帮他担下责任的后半句话。

    他相信,如果皇城司在金人进入大宋疆域之后,若是发生了任何意外,若是被金人发现是皇城司所做,那么赵构在金人的威势之下,必然会选择委曲求全,而后处决掉自己跟皇城司等人。

    “一道旨意罢了,朕还不至于如此小气,能毁就毁了吧。”赵构从书桌后面站起身,而后给王伦说了两句话后,便率先离开了。

    随着赵构的脚步远去,王伦这才走到叶青跟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道:“太上皇同意了,但衣冠冢还是要的,咱家这几日就给你准备,不论是公主还是国公的,咱家都给你准备几套,事情办完之后,拿着朝服进宫还给太上皇就是了。”

    “有劳中贵人了。”叶青走出让他感觉到浑身燥热的房间,外面湿冷的空气,这一刻对他来说是分外的凉爽。

    “有几成把握?”王伦送叶青出宫的途中问道。

    “说十成您肯定不信……。”

    “这不是说说而已,太上皇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大喜的日子,金人前来祝贺,已是给足了面子,不能让他们过来兴师问罪才是最重要的,但!这事儿也得做的滴水不漏才行,不能牵扯到……。”王伦向叶青解释道赵构的意思。

    “七八成的把握吧,应该不会让金人察觉到是皇城司,或者是我大宋朝廷干的。”叶青走出宫门,看着王伦说道。

    心里头却是恨不得立刻回到燕家铁铺里头去,从元?浑天仪象开始,已经近四个月的时间了,叶青依然无法做出能让自己满意的枪管。

    在叶青看来,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狙掉那几个赵宋宗室。

    但叶青也知道,如今只能是想想而已,条件根本不成熟,而且就连子弹还没有哪怕做出一颗来。

    虽然在复原元?浑天仪象时,他已经悄悄攒下了大量的铜,可在这件事儿没有发生之前,叶青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用超时代的利器来杀人。

    回到家里的时候,白纯房间里的灯依然还亮着,抬头刚看了一眼,就听见天井旁边的房间内,传来锦瑟的声音:“公子您回来了啊?”

    “还没睡?”叶青抬头看了一眼上面问道。

    锦瑟立刻明白,笑着道:“没睡呢,小姐也是刚刚上楼。对了公子,今日我跟小姐去老宅了,小姐又做了一些改动,现在锦瑟好期待老宅建成后的样子了。”

    “不是都已经建好了吗……。”

    “不一样啊,里面什么都还没有呢,而且据说那窗户将将在元日前,才能装上呢。”锦瑟撅着小嘴说道,小丫头的焦急性子显露无疑,很明显是有些不满意进度。

    当然,这在叶青看来却是好事儿,心里多少还有一些替白纯感到欣慰。

    毕竟从锦瑟这番话语中可以看出,小丫头对于诺大的豪宅并没有什么留恋,反而是对于当初那老宅子,心里却是有着深深的感情。

    即便是在这边,她手底下还有着十个丫鬟供她使唤,她这个丫鬟就可以天天跟着白纯,而且住的地方也比老宅子好,但依然是留不住她那颗质朴无华的心。

    白纯走下楼的时候,叶青跟锦瑟依然还坐在天井那小花园里的桌边,叶青正借着头顶的光亮,再次掏出董晁给他的那封密信。

    也不知道武判是怎么做到,或者说是金人使臣为了羞辱大宋,特意把赵构那道旨意给武判看了还是怎么回事儿。

    打开的密信里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赵构给于金国奏章的内容:

    臣构言:“既蒙恩造、许各藩方、世世子孙、谨守臣节。每年皇帝生辰并正旦,遣使称贺不绝。岁贡银绢二十五万两匹,自壬年为首,每春秋季搬送到泗州交纳。……今臣既进誓表,伏望上国,早降誓诏,蔗使敞邑,永为凭焉。”

    叶青、白纯、锦瑟三人面面相觑,彼此望着彼此,而后视线一同落在了那密信上。

    叶青玩味着赵构的心思,当年赵构第一次以康王的身份出使金国时,可谓是极其强硬,甚至是给了金人一个大大的下马威,使得金人差一些认为他并非是怕死的赵宋皇室,所以又把他放回到了大宋。

    只是当初那个年少轻狂、毫无畏惧之心的康王赵构,怎么在成了皇帝赵构、当了太上皇赵构之后,对于金人的惧怕却是一天比一天的深了呢?

    叶青想不明白,而白纯已经让锦瑟取来了蜡烛放在桌面,示意叶青应该把这密信烧掉。

    白纯洁白无瑕的漂亮脸蛋,一如往常的冷漠,只是这个时候,在烛光的照耀下,多少显得有些忿忿。

    与燕倾城一样,两个人都是叶青眼里的愤青,对于金人是恨之入骨,所以看到赵构这样给予金人的奏表,脸色难看,叶青也能够理解。

    叶青点点头,与白纯跟锦瑟两人,看着那封密信完全化为灰烬,随着湿冷的夜风、如同孤魂野鬼飘无定所时,才让锦瑟把那灰烬扫净。

    白纯叹口气,看了一眼叶青:“没有锦瑟说的那么严重,估计再有半个月,就能回到老宅子去住了,如此一来,离元日还有五天的时间,也足够准备过元日的一切用度了。”

    “桑树还在吗?”叶青点点头,白纯的小手也有些冰冷的被他握在掌心。

    白纯视线缓缓转向叶青握着她的手上,也点点头后,想了下说道:“老宅房间里面的铜管是做何用的?我看每个房间都有。”

    “取暖的,利用权力之便,自然要往自家里带点儿好东西了,要不然咱们哪有钱建造三栋小楼。”叶青笑着说道。

    白纯无奈的白了他一眼,自从叶青开始复原那元?浑天仪象开始,就已经知道了他在利用此事儿往自己口袋里捞钱,要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把当初欠燕倾城的钱还上。

    而后燕倾城会在每个月把所谓叶青参与到燕家生意里的分成,每次都如数跟她,还一点儿也不提那当初叶青借她的钱。

    但白纯一直不明白的是,叶青又从哪里来的大量的钱,通过李横跟刘兰儿在大瓦子换成大量的物品,而后一部分由燕家商旅帮忙运往北地,另外一部分则是从夏国边境继续北上,到达老刘所在的头草原的。

    叶青如今虽然看起来依然很穷,但白纯却是知道,这家伙依靠复原元?浑天仪象,就没有少贪污大宋朝廷的钱财。

    但即便是如此,白纯一个月依然还是照例只给他一两银子,还不如家里的丫鬟跟下人每个月的钱多。

    叶小白极为不合时宜的落在了两只握在一起的手上,灵活的脑袋左看看右瞅瞅,而后便飞到叶青的肩膀上,与叶青一同注视着白纯。

    “明日你就可以试试那新的香皂了,而后派人给燕倾城送几块过去,你们先试两天,若是没问题,我再拿着进宫。”叶青深情的望着眼前的小白鼠说道。

    反正这玩意儿也不会死人,何况他自己也试了,觉得应该没问题,不会引起什么皮肤过敏等等之类的问题,但只是不知道,男子跟女子皮肤除了细腻程度的差异外,是否还有其他差异。

    所以,他也只好拿眼前的白纯跟燕倾城当小白鼠来试上一试了。

    丝毫不知叶青内心想法儿的白纯,听到叶青吊了人小半年胃口的香皂,终于可以用了后,眼神里还是闪烁着掩饰不住的兴奋,脱口问道:“真的吗?明天就可以了吗?”

    “当然。”叶青很满意白纯神情态度,淡淡的说道。

第二百九十二章 名单

    皇城司的人自然是不用理会每天的城门什么时候开,然后才可以出城的。

    所以在临安城昨夜里的喧嚣跟热闹,在清晨还残留着一丝余味时,皇城司的十几骑在董晁跟泼李三的率领下,便驶出了城门。

    金人虽不善水战,但在过了淮河之后,他们还是打算乘船一路南下,过长江而后走运河,直达临安城外的钱塘江码头。

    但即便是情报极为准确,叶青依然还是上了双保险,在董晁跟泼李三离去不久后,赵乞儿跟李横,也带着十几骑出了临安城,沿着官道开始背上。

    两拨人离去不多久后,一大早从静乐坊赶往皇宫里的王伦,就把此事儿告知了赵构。

    临安城的各道城门开启后,朱熹与张恃以及吕祖谦,便风尘仆仆的坐着马车再次进入了临安城。

    叶青的马车从静乐坊缓缓拐出来,在前往大瓦子的途中时,正好与朱熹擦肩而过,只是坐在车里的两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与谁擦肩而过。

    叶青与李令娘相对而坐,虽然如今李令娘带着孩子已经彻底住进了静乐坊内,但平日里有事儿没事儿还是会前往大瓦子的吉祥坊。

    李令娘掏出王伦早就准备好的信件,递给了叶青,看着叶青毫不避讳的拆开来看,便说道:“中贵人说了,您如果看完之后便可以把此信烧了。”

    “他回静乐坊次数多吗?罗晋的小妾对你可还尊重?”叶青看着信件上的名单,一边回忆一边问着李令娘。

    “基本上每隔三日便会在静乐坊住上一晚,而且从宫里出来的时候也会很早。那名小妾妾身还不放在眼里,现如今……快成妾身的丫鬟了都。”李令娘嘴角浮现一抹得意的笑意说道。

    “厉害,不愧是在青楼里面混过。”叶青合上信件放进怀里,继续说道:“前两天去涌金楼,见了温婉,我才知道,原来当初你在涌金楼是如此风光。”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提它做甚。”李令娘微微无奈的叹口气说道。

    可以想见,李令娘的心中,必然是住着一个令她情深意切的男人,而且她还给那男人生了孩子,但那男人却不在身边,也没有给她赎身。

    不过叶青对于这些八卦并没有什么兴趣,那些都是李令娘自己的事情,跟自己无关。

    “平日里不必刻意去做什么,就像之前说的,你还是你,没有人会强迫你做什么。我跟你……只是朋友这么简单,明白?”马车缓缓在吉祥坊门口停下,叶青看着准备下车的李令娘说道。

    “谢叶大人。”李令娘一愣,但还是微笑着说道。

    “我是认真的,以后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就是,或者去对面的茶馆儿。”叶青点点头,示意李令娘可以下去了。

    而就在李令娘刚刚下车后,吉祥坊的门口便发出了吵闹声,威胁恐吓的声音,在略显清净的早晨,还是让人不由侧目,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兴把马车再次停稳,叶青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只见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人,正在跟吉祥坊的伙计在推搡,而在清晨不多的看热闹的人群中,墨小宝赫然在列,此时正看的津津有味。

    街道两侧的商户,有的停下了手里的伙计伸长了脖子相望,有的则是浑然未觉的依然在忙活着,丝毫不受吉祥坊门口冲突的影响。

    青楼、赌场的门口,自然是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客人与姑娘之间的纠缠,或者是客人与客人之间的冲突、矛盾,四周的商铺等等,也早已经习以为常,只是从来没有料到,一大清早的,会是一个道士在这里生事儿。

    墨小宝看到李令娘匆匆走过来的时候,便不由的望向了那路旁的马车,待看到是叶青坐在马车里后,立刻便快步跑了过来,不等叶青问他就说道:“此人自称是翁葆光的师父,叫刘广益,说是来找他徒弟的道侣的。”

    “那不就是来找李令娘的吗?”叶青翻了翻眼睛,看着墨小宝那稍显猥琐的样子说道。

    墨小宝常年混迹于市井,不光是人情冷暖比别人有更深的体会,就是男女之事儿,不管是道听途说,还是被寡妇、小媳妇在他乞讨时经常调戏的原因,使得墨小宝对于双修道侣这样的事情,则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那该怎么办?”墨小宝嘿嘿笑着,俊秀的脸上带着一丝的得意,仿佛知道双修道侣这样的事情,就已经能够证明,他不再是一个小小少年了一样。

    “你说呢?”叶青嘴角带着一丝赞许的笑容,看墨小宝的样子,显然这小家伙心里已经有了办法了。

    “那您就交给小的去办如何?”墨小宝听话听音,看着叶青有意考校他,立刻打蛇随棍上,有些兴奋的说道。

    “办砸了送你进宫,那王中贵人你是见过几面了,人家对你可是青睐有加,经常跟我说你长的这么俊秀,不进宫真是可惜了。”叶青冷冷笑着道,而墨小宝听到进宫两字,立刻下意识的加紧了两腿,仿佛怕自己的鸟儿,瞬间便不翼而飞。

    随着墨小宝飞似的离去,叶青也继续往兰儿茶馆走去,在茶馆的二楼,吃过兰儿给他准备的早饭,端着一杯茶水站在二楼的窗户前,继续望着吉祥坊门口的冲突。

    几乎是叶青刚刚在二楼的窗前望过去,就看见墨小宝带着卢仲跟吴贵快速跑了过来,而在卢仲跟吴贵的身后,则是跟着一二十名禁军。

    墨小宝曾经参与了栽赃汤鹤溪一事儿,显然他心里很清楚,翁葆光的师父刘广益,不管是受谁指使来这里闹事儿,都不该牵扯到皇城司才对。

    虽然如今禁军已经一分为二,一部分已经易主在了临安府的手里,但另外一半,依然还是掌握在汤思退的手里,所以今日不管刘广益是受谁指使,都是一个叶青用来挑拨、加剧信王跟汤思退之间紧张关系的绝佳机会。

    卢仲跟吴贵如今依然还在汤思退这边,当然,这自然是多亏了有兵部侍郎王之望的照顾,所以才能继续留在了汤思退这一边。

    一边看着墨小宝跟卢仲、吴贵在那里交谈,准备直接拿下那道士刘广益的情形,一边掏出马车里李令娘给他的那封信件,递给了走上楼来的刘兰儿,随和的说道:“把这些名字都背下来,过几日就该陆续到达临安了。”

    “这是……?”刘兰儿接过那信件,奇怪的问道。

    “夏、金两国来我大宋的使臣名单,也许有可能在他们到达临安后有用,总之先背下来,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陷我们于被动之中。”叶青含笑说道。

    “嗯,知道了,叶大哥。”刘兰儿乖巧的点着头。

    这段时间经过李横那货的滋润,刘兰儿整个人跟那凹凸有致的身材,都已经全面得到了发展。

    整个人看起来也比之前漂亮、水灵了很多,江南女子特有的小家碧玉跟婀娜多姿,在她身上则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吉祥坊门口的冲突,随着卢仲跟吴贵的介入,已经渐渐接近尾声,在叶青重新坐上马车跟梁兴离去的时候,脚镣跟手铐已经被卢仲指使着禁军拿了过来。

    大瓦子一带刚刚发生过五百人的凶杀事件,虽然事情已经平息,但不论是大理寺还是刑部,或者是临安府,都被狠狠的批了一顿。

    所以刘广益来此闹事儿,加上又有墨小宝这个小人精在旁边蛊惑着卢仲跟吴贵,以及引诱着围观的百姓跟着起哄,所以卢仲跟吴贵,面对趾高气扬、态度傲慢的刘广益,自然也是不会客气。

    于是在围观者的起哄声中,面对傲慢无礼的刘广益,面子上开始有些挂不住的两人,自然是直接把刘广益,毫不客气的给拿下带走。

    从兰儿茶馆再次来到铁铺,不知道是不是叶青在给自己找理由跟借口,还是说真是形式所迫到,需要他加班加点的想要尽快,把那一直念念不忘的步枪给打造出来。

    总之,这一日叶青又在铁铺里面泡了一天,直到天色变暗、夜幕降临后,才与梁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天往家里走去。

    燕倾城出乎意料的还在自己家没有离开,在叶青来到后宅,第一眼就看到了白纯跟燕倾城在那里唧唧咋咋,而旁边的幽儿跟锦瑟,也是在一旁说着话,时不时的还伸出手,让幽儿抚摸着她光滑的手背。

    所以当燕倾城看到叶青时,立刻蹭的站起来,连同叶小白,一黑一白两个向叶青奔了过去。

    只不过是叶小白停在了叶青的肩膀上,她在离叶青三五步时便站定了脚步:“这香皂你有多少我要多少,我都要了。”燕倾城极为霸道的说道。

    女子的爱美之心难以揣摩,就如同她们对香水、化妆品的占有欲一样,让一个男人很难能够理解,梳妆台上那些形形色色的东西都摆满了,但她还是不知足,还是嚷嚷着自己没化妆品了。

    所以燕倾城此刻的表现,就跟看见了名牌化妆品一样,巴不得全部打包带走。

    叶青飞快的伸出手指,在燕倾城洁白如玉的额头上敲了一下,笑着道:“傻了你?以后要多少有多少,到时候就怕你发愁卖不出去。不过现在这些东西,该怎么用,你不知道啊。”

    一下子变得有些沮丧的燕倾城,甚至懒得去计较,刚才叶青当着白纯的面,敲打了她的额头,而是惋惜的看了看身后天井处的白纯,无力道:“好吧,你赢了,我那十块让给你了。”

    没理会两人打赌香皂的事情,叶青走到天井处,在白纯对面坐下,而后想了下说道:“如同粉团一样,你们可以做出你们想要的式样了,只是即便是做出来,也不会属于你们,若是连你们都能够在一天之内接受,你们可以想想宫里的需求会有多大?”

    燕倾城一愣,在叶青说话的时候,就率先想到了新烛刚一出现的时候,太府寺连饭催促的情景来,所以这一刻,她自然是更能够理解,若是这滑滑的香皂一问世,那么带来的连锁反应……恐怕很难估量吧?

第二百九十三章 冲突

    叶青对于香皂的方子比起燕倾城是要放心的多,何况他也如此做过,把所谓的香皂方子给白纯与燕倾城过目,但两女瞪着两双让人能够陶醉的美目,却是如同看天书一样,根本看不懂叶青这密密麻麻的都记载了一些什么。

    就如同新烛一样,燕倾城更了解这香皂的价值,比起蜡烛来的,那蜡烛简直就是蝇头小利。

    所以那早早被苏金生盘下的作坊,用的工匠全都是经过燕倾城亲自筛选,不怕再出现如同染坊廖掌柜那样,最后做出吃里扒外的事情来。

    不得不承认,如今燕倾城跟白纯相处比之以前好和谐了很多,虽然吃饭的时候,叶青夹在两女之间难做人,时不时会遭到两女的冷嘲热讽,以及左右为难的事情。

    但两女之间的默契则是越来越多,关于新烛、香皂的事情,燕倾城也会跟白纯沟通,特别是在收入分配一事儿上,两女竟然三言两语就达成了共识。

    这让叶青都有些吃惊,难道女人跟女人之间,如果敌意消失后,就立刻能够变得情同姐妹吗?

    当然,这一切也都取决于白纯有意、燕倾城有心的情况下,虽然两女没有明言,但两女的态度已经足够看出来,关于共事一夫之事儿,两女之间显然已经有了初步的意向。

    这些事情叶青一概不知,他也无法从两女的神情、举止上猜测的出来,只不过是看着眼前两女现在相处融洽了一些,虽然还有暗中较劲的意思,但他心里还是挺为两女向融洽方向踏出这一小步而感到高兴。

    不过吃饭时,燕倾城的眼睛不论是跟白纯说话时,还是跟其他人说话时,即便是闷头吃饭的时候,眼睛也是时不时就盯着白纯的胸前看。

    那金光闪闪的同心锁,不知道白纯是因为燕倾城的到来,所以才挂到外面显摆,还是说她无意之间把同心锁挂到了外面,自己并没有注意到。

    但不管如何,即便是瞎子都可以看出燕倾城眼神中那**裸的嫉妒,以及白纯微微得意的神态,就像是在无声的向燕倾城示威。

    叶青亲自送燕倾城回府,于是刚刚与燕倾城上了马车,还不等幽儿坐上来,燕倾城就如同一头疯了的母老虎一样,开始对叶青又是掐又是咬,然后在幽儿刚上来之际,就看见她家小姐的红唇被人占领了。

    无奈只好跟魏胜坐到车辕上的幽儿,脑海里一直是刚刚掀开车帘时,她家小姐的嘴被叶公子的嘴封住的情形。

    特别是想到燕倾城发现了她掀开车帘时,一双粉拳挣扎着捶打叶青的胸口,而后叶青的嘴从燕倾城的嘴上移开时的情景,幽儿就有股不寒而栗跟恶心的感觉,小姐怎么可以让叶公子把舌头放进她的嘴里呢,太恶心了吧?

    “我也要……我也要白纯脖子上的吊坠,一模一样儿的,不能偏心你!”燕倾城气鼓鼓的声音,带着撒娇的味道传入到了幽儿的耳朵里。

    “早就知道你会如此。”叶青手掌摊开,掌心里赫然躺着一条,与白纯脖颈上一模一样儿的同心锁吊坠。

    “我怎么感觉我这个比她的小呢?”燕倾城睁大了双眼,一把从叶青的掌心里抢过来,放在眼前仔细的看着道。

    “你比她小的地方又不止这一个,这里不也比他……哎哟……。”叶青的视线刚刚移向燕倾城的胸前,立刻便感觉到大腿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一手拿着吊坠,一手从叶青的大腿处离开,鄙夷的看着叶青那有些猥琐跟呼痛的样子,粉脸含羞带俏,嗔怒道:“叫你欺负我。”

    马车缓缓驶入清河坊,还未来得及拐入前往燕府的那条巷道,魏胜就急忙把马车停了下来,而后叶青就听见外面传来魏胜有些惊讶的声音:“墨小宝?你怎么在这里,怎么没在大瓦子?”

    “大人可在车上?”墨小宝说话的时候,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呼哧呼哧说道。

    “何事儿?”魏胜指了指身后的车厢问道。

    叶青掀开侧面的车帘,就看见墨小宝满身是汗的站在车边,待看清楚是他后,立刻指了指前方的巷子说道:“信王带人去了汤思退的府上,马车几乎是刚刚过去,还跟着四五十个随从。”

    “报官了吗你?”叶青心里一紧,信王前往汤思退的府上,难道就是为了今日卢仲跟吴贵带走那叫刘广益之事儿?

    “不知道去干什么,所以小的没敢报官,不过我已经让人放风给萧知府了,相信临安府很快就会得到消息的,至于会不会过来……大人,萧知府来了。”墨小宝一指马车身后的轿子,以及嘈杂的脚步声说道。

    叶青探出头望向身后,只见一顶轿子正快速赶过来,轿子的身后,则是黑压压一片,虽然前方几人手里还提着灯笼,但奈何后面乌黑一片,叶青也无法瞧真切到底萧振带了多少人赶了过来。

    趁着轿子上的萧振还没有看清楚停在路边马车上的是谁,墨小宝急忙把今日他所做的事情,快速的告诉了叶青。

    原来这小子在卢仲跟吴贵带走刘广益后,就立刻在大瓦子散播起了汤思退派人拿了信王的人,包括前几日汤鹤溪失手杀了翁葆光一事儿,也被他在大瓦子给传的神乎其神。

    自然而然的,一传十、十传百,短短不过一日的时间,整个大瓦子一带便传开了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

    有些则是利于汤思退,有些则是利于信王的,但更多的还是说信王胆小怕事,不敢惹汤思退,不然的话,也不会在汤相之孙杀了他王府里的客卿之后,竟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显然是认准了信王好欺负,于是今日汤思退又毫不客气的抓了信王府里的人,而且刑部据说还把汤鹤溪亲自送回到了汤府,信王简直是颜面尽失啊。

    满大街小巷流传的流言蜚语,自然而然的就会从大理寺少卿吕祖简那里,以及汤硕的眼线里,传到汤府跟信王府。

    萧振的轿子刚刚从马车旁边掠过,就听见萧振急急喊着停轿、停轿。

    而后神色凝重的从轿子里跑出来,看着马车窗口处,那熟悉的脸庞就是叶青后,向正给他行礼的墨小宝随意的挥了挥手,而后便急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得到消息了?”

    “哦,对,这临安城就没有你皇城司不知道的事儿。”萧振恍然大悟,又加了一句道。

    “我是路过,您这是做什么去?”叶青明知故问道。

    “接到消息,信王带人正要强闯汤府要人,这不就赶过来了。”萧振探头想要往里面看去,但被叶青伸出的手臂阻止了。

    “那你快过去吧。”叶青笑呵呵的坐在马车里说道。

    “你不过去?”萧振一愣,推开叶青的手就探头往马车里面瞧去。

    萧振能够当上临安的知府,而且还能够在主战派王淮,跟主和派汤思退的两面夹击之下,一直保持着中立,自然是有着他的独到之处。

    所以他对于叶青跟汤思退之间的过节,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汤思退刚跟信王对上,叶青便正好出现在巷子口,这样的巧合事情,萧振显然是不会相信的。

    所以在他看来,叶青乘坐的马车就变得尤为可疑跟神秘了,说不准今日这事儿,就有他皇城司参合也说不定。

    于是刚刚探头进去,看到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后,萧振急忙把头退了出来,嘴里连连念叨:“失礼失礼,老夫失礼了。”

    “未过门的媳妇儿。”叶青神色之间带着得意道。

    “你……你定亲了?”萧振吓了一跳,没听说啊。

    而马车里面的燕倾城,尴尬羞涩之余,一只手又开始掐向叶青的腰间,但却被叶青不动声色的抓住了玉手。

    “快了,过两日就该定亲了,皇后给做媒呢。”叶青不管皇后说的是真是假,反正他先把这事儿做实了再说。

    何况,当初燕倾城压根儿就没有告诉自己这一点,所以现在也算是小小的报复一下燕倾城他爹。

    萧振再次愣了下,摇头苦笑了一声后,连连拱手说道:“恭喜恭喜了,既然如此,那就不如一同前往汤相府门口看看再说吧。”

    萧振说完后,也不理会叶青的阻止,对着车辕上的幽儿挥了挥手。

    车辕上的幽儿无奈,只好起身钻到车厢里,而燕倾城掐着叶青腰间的手,闪电般的松开,而后向自己的丫鬟露出了一个淡然的微笑。

    魏胜无奈,何况马车里的叶青也没有反对,于是马车便顺着前面的巷子,往汤思退的府门口驶去。

    叶青这个时候显然是无法再拒绝萧振,于是只好下车,而后示意魏胜送燕倾城跟幽儿回府。

    火把把汤思退的府门口照耀的亮如白昼,在萧振跟叶青下车的那一刻,便立刻引来了府门口信王跟汤硕的注意。

    毕竟,一架马车的身后,若是还有着百十来人一同过来,哪怕是带着四五十人的信王,此刻心里也得担忧一下,是不是汤思退调集了禁军赶了过来。

    而汤硕皱眉的原因,则是以为信王又调派了人手过来,今夜势必要与汤府不死不休了。

    “下官萧振、叶青见过信王,见过汤思卿。”叶青跟萧振,在信王挥手让手下让开一条通道后,走上前行礼道。

第二百九十四章 汤府门口

    几乎就是在叶青跟萧振站到信王赵璩跟大理寺卿汤硕跟前的同时,不论是前往水路堵截的董晁跟泼李三,还是在前往临安官道上堵截的李横跟赵乞儿,都遇到了金人的使臣团队。

    一队沿着运河官道南下,一队顺着运河坐船南下,金人自从扮作商旅,送赵宋宗室在忠庙镇驻扎的五百人被歼灭后,虽然没有质问大宋朝廷,但显然也还是起了疑心,只不过是苦无一丝一毫的证据,这才放过了赵构跟大宋朝廷。

    所以这一次他们显然是做了十足的准备,近两百人的使臣团被分成了两队,走水路跟陆路,以此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嘉兴码头,随着客船缓缓靠岸,已经在此等候的金国户部尚书张玄素,率领着另外一部分金人,在此一同迎候他们的尚书左丞石烈志、以及御史大夫安彦敬二人,包括那四名赵宋宗室。

    躲在暗中窥探的李横跟赵乞儿互望一眼,低声说道:“好险啊,要只有李三跟董晁他们二人在水路堵截,还真是有可能跟他们错过啊。”

    “看样子这是不打算走水路了,恐怕要去嘉兴城,而后明日一早再赶往临安了。”赵乞儿的三角眼,虽然在夜色之下不冒绿光,但李横总感觉自己旁边匍匐着的不是人,而是一条冷酷无情的狼。

    “你盯着还是我盯着?我去码头跟董晁、泼李三接头?”李横看着寒暄过后,坐上马车准备前往嘉兴城那浩浩荡荡的金人使团,小声说道。

    “你盯着他们吧,我找到泼李三之后,正好合计一下,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赵乞儿说完后,便缓缓站起身,轻轻拍打掉身上的尘土,而后就像是一个迎接亲友的嘉兴人一样,一边往码头深处走,一边伸长了脖子张望寻找着。

    李横看着赵乞儿那逼真的模样儿,差些都要以为赵乞儿真是来码头接人的,而非事来嘉兴杀人的。

    随着金人浩浩荡荡的离去,李横也快速起身,后背的毡帽被他戴在头顶,一旁倒地装着行礼的独轮车,也被他快速扶正,而后紧随着浩浩荡荡的金人,往嘉兴城里走去。

    而在临安城内,信王赵璩脸色铁青,淡淡的点头算是回应了叶青跟萧振后,冷冷的开口道:“怎么?你们今夜赶过来,也是来看本王的笑话的?”

    “不敢,信王说笑了。下官是听到消息后,急忙赶过来……。”萧振急忙回话说道。

    “赶过来看本王的笑话?赶过来看本王到底是不是一个怂包?”赵璩显然心情很差,但在叶青看来,信王这番抢白萧振的话语,倒是不失幽默感。

    临安城内大街小巷满处飞走的流言蜚语,让他这个王爷颜面尽失,若是今日不能够讨回颜面,他以后还如何在临安城立足?

    萧振一愣,脸上尽是尴尬,呵呵笑了下说道:“信王您误会了,下官乃是临安府知府,临安城内的治防下官都有责任,下官如此快速赶来,是希望信王能够三思,切莫把事儿闹大了,有话可以好好说不是?”

    “你倒是说的轻巧,本王来到右相府邸,竟然连门都进不去,萧振你却告诉我有话好好说?难道让本王在他汤思退的府门口,跟他好好说话不成!”赵璩脸色铁青,被萧振一番话气的更是心中充满了怒气!

    不等萧振再次说话,一旁同样脸色铁青的汤硕立刻冷冷说道:“信王此话差异,您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试问我如何敢让您入府一叙?何况您这还带了这么多人,小小的相府,可是不敢让信王这般进去。”

    “放肆!本王兴师问罪可有错?你那不孝子杀了本王的客卿,本王看在圣上调和的份儿上忍了,但你父汤思退欺人太甚,今日又差人把本王的另外一位客卿抓入大牢,本王不过来找你父要人,难道也错了?”信王赵璩一甩袖子,怒气冲天的看着汤硕说道。

    一旁的叶青眼睛骨碌碌的乱转,汤思退向来以沉稳、城府著称,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让汤硕来对付信王呢?他怎么不出来?不屑一顾?害怕跟信王对峙……。

    于是当下看着汤硕跟信王,先是拱手示礼后,才开口说道:“信王自然是不会随意强闯相府,想必因为前段时间临安城不安全的缘故,所以信王才会带人来相府吧,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信王所带的这些人,去哪里都是去的不是?汤寺卿,刚才信王也说了,只是来要人的,并不是来要人命的,若是汤寺卿无法做主,不妨请汤相出来便是了。”

    汤硕粗粗的眉毛一挑,立刻着了叶青的道儿,看着叶青冷声道:“你的意思是,既然信王哪里都去的,我这小小的相府,自然是更去的了?我更不该在此阻拦了?是这意思吗叶统领,叶大学士。”

    “下官并无此意,下官只是觉得,堂堂信王前来拜访汤相,汤寺卿却把信王拒之门外,有些不合礼数吧?何况,鹤溪兄还曾失手杀了信王府上的客卿,此事儿信王宽宏大量,都已经不再追究了。但汤寺卿是否也应该礼尚往来,让汤相来见信王一面呢?”叶青依然是随和的语气说道。

    显然,他的立场是站在信王这一边,而且一边抬高着信王的身份,又一边把信王被拒之门外的事实再次说了一遍。

    先不管别人如何想,但叶青的余光能够看到,在自己跟萧振赶来后,开始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大的信王,此时儿听着叶青的言语,再想想自己堂堂一个信王,竟然连汤思退的面都见不到,瞬间心中又涌出一股怒气。

    脸面自然而然的,因为叶青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抱不平后,显得则更是有些挂不住了。

    于是接着叶青话语冷哼一声道:“让汤相出来跟本王说话,你一个大理寺卿,以权谋私者,哼,还不配跟本王说话!”

    叶青看着汤硕瞬间变了表情的脸色,心里头则是更加的轻松加愉悦了,只要信王跟汤思退之间结下了更深的怨隙,那么汤思退离倒台就不会太远了。

    “信王此言何意?汤某虽然不才,但一向对的起朝廷跟圣上,信王如此信口开河……。”

    “我府上的客卿是不是你那不孝子所杀?正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但你……本王懒得跟你废话,快让汤相出来,否则即便是临安知府在此,本王也真想要闯上一闯这相府,看看这门槛,是不是高的连本王都无法踏进一步,都无法讨来一个说法!”信王赵璩怒声说道,而后便要往汤硕身后的府门里走去。

    “信王难道真道我汤硕好欺负不成?汤硕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并非是怕了信王你!犬子杀了信王府上客卿不假,但乃是失手所致,并非他本意,所以他何罪之有?更何况圣上也已经免了他的罪责,信王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汤硕伸手拦在赵璩的胸前,语气比刚才更加强硬道。

    “你莫非真要阻拦本王不成?”信王停步,侧头看着汤硕道。

    “家父不在府上,若是信王执意要见家父,不妨就在此等候吧。”汤硕心里同样是很憋屈,语气强硬的说道。

    汤鹤溪一直咬定,自己是被人陷害了,但无奈,到现在为止,他一点儿证据拿不出来,这让汤硕心里很憋屈。

    何况,最近这段时间,汤硕心里就没有痛快过,汤思退逼他辞去兵部尚书一职,而后任大理寺卿一职。

    但谁不知道,大理寺一直是在信王的手里?

    徐喜与汤思退,当年虽然都是秦桧一系,但两人向来不和,在汤思退再次任相后,身为大理寺卿的徐喜,自然而然的给自己找了个靠山,那就是眼前的信王。

    而他如今虽然已经是大理寺卿了,但基本上就是个被人架空了的大理寺卿,凡是大理寺的政务,从不会有人询问他,都是直接找大理寺少卿吕祖简。

    而吕祖简是谁的人,自然是他信王的人。

    所以汤硕一直在怀疑,自己这个空有名头的大理寺卿,之所以会被人架空,完全是因为信王在背后指使的结果!

    “你让本王在此等候?”赵璩双目凌厉,看着汤硕冷声问道。

    “若是信王不愿意,大可以回自己的府上,等家父回来了,我再派人通知信王便是。”汤硕显然是打算跟赵璩硬抗到底了,语气跟神态依然是强硬、傲慢,甚至还带着一丝的不屑。

    在他看来,一个大宋朝廷的王爷,完全比不上他父亲汤思退的地位跟权势,何况他这个信王,还不是当年捡了个便宜,才当上了信王!

    若不然,谁知道他是谁?谁知道他现在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猫着呢。

    “你……放肆!”信王气的伸手指向态度依然傲慢的汤硕,心里则是恨不得立刻把汤硕千刀万剐了。

    虽然汤硕没有说出口,但赵璩还是能够感受到,汤硕眼中那丝对自己的不屑跟轻视,仿佛一下子戳在了他最不愿意提及的痛处,就是他这个信王是如何来的。

    叶青对于汤硕的表现,简直是刮目相看,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汤硕在面对信王时竟然是如此强硬,丝毫不将信王赵璩放在眼里。

    看着怒不可遏的信王,颤抖的手指指着一脸不屑的汤硕,叶青真想走到赵璩跟前,低声说上一句:“能动手就尽量憋吵吵。”

第二百九十五章 平息

    燕倾城并未让魏胜赶着马车离去,而是一直在远处,跟幽儿坐在车厢里,掀开车帘的缝隙,打量着在火把的照耀下,亮如白昼的当今右相汤思退府门口。

    虽然她听不见叶青等人到底在说什么,但当依稀看见随着那信王用手指着汤硕时,信王身后那些手持火把的家将身后,手持兵器的随从刷的一下,立刻拔出了手里明晃晃的长刀。

    原本只是有一些紧张的气氛,立刻变得肃杀、冷冽起来,连带着燕倾城的心也不由的跟着揪了起来,有些担心的看着卷入其中的叶青。

    “魏胜,你快过去帮忙吧,我这里没事儿的。”燕倾城语气因为紧张,带着一丝颤抖的说道。

    在她看来,一个是信王,一个是临安知府,还有一个则是汤相之子,叶青他傻乎乎的为什么要跟着参合进去呢?

    想到这里的燕倾城,担心叶青的安全之余,心里不由的开始恨起了飞的拉着叶青过来的萧振。

    “没事儿的,大人不会有事儿的,您放心吧。”魏胜沉着、轻松的说道,多少给了燕倾城一丝的安慰。

    但依旧还是很紧张的燕倾城,几次三番的看着魏胜是欲言又止,不过就在她连番看了好几次魏胜后,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状况。

    就是魏胜虽然还坐在车辕上,但魏胜则是时不时的看看四周,或者是两只手不时的打着她看不明白的手势。

    而在这个过程中,燕倾城发现,魏胜则是一次也没有望向汤思退的府门口,甚至有时候,还会很隐蔽的跟信王那些手下,装作不经意的抬手。

    “你在干什么?”发现了不对的燕倾城,立刻问道。

    “啊?小姐是问我吗?”魏胜一惊,没想到自己跟他人的暗示,竟然被燕倾城发现了。

    不论是信王府里的家将,还是临安知府带来的禁军当中,里面都有皇城司安插的探子。

    所以这个时候,除了隐匿在暗中观察的墨小宝等人外,便是这些探子,时不时的从魏胜这里,接收着一些信息。

    远处的叶青忽然做了个伸懒腰的动作,而与此同时,魏胜也几乎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于是,叶青举高的双手刚刚放下,怒不可遏的信王也把自己指向汤硕的手放下,迈步便要绕过汤硕,硬闯汤府时,信王所带的家将立刻跟着一拥而上冲了过来。

    刚刚迈出不过两步的信王听到身后的动静不由大惊,急忙回过头看去,只见自己带来的家将,已经快要冲到台阶上了,而临安府的禁军,也几乎是同一时间,拔出了手中的刀,在萧振的指挥下,作势要阻止信王的家将跟着信王冲进去后,一下子把冲突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住手……。”远处突然间响起一道紧张的声音,接着就看见汤鹤溪快速的跑了过来。

    而在汤鹤溪的身后,则是一顶轿子,也是快速的往汤府的门口跑了过去。

    燕倾城一面紧张的看着汤鹤溪跑过去的背影,一面望着那顶密不透风的轿子,刚想要说话时,却听见魏胜低声的说了句:“可惜了啊。”

    “可惜?可惜什么了?”燕倾城不明所以问道。

    魏胜支吾着没说话,而是指了指汤思退的府门口,转移着燕倾城的视线道:“小姐快看,汤相回来了。”

    燕倾城听到魏胜的话,不出所料的放弃了问魏胜的话语,举目望向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的汤府门口。

    只见微微有些驼背的汤思退,从轿子里出来后,在汤鹤溪的搀扶下,快步走到信王赵璩的跟前在那行礼。

    信王看着汤思退突然从外面回来,而后对着汤硕冷哼一声,对着汤思退语气缓和了很多道:“今日冒昧打扰汤相,还请汤相见谅。”

    “信王说的是哪里话,该是臣亲自前往府上给信王赔罪才是。”汤思退的眼神从信王身上缓缓扫过,而后便是汤硕、叶青以及萧振三人。

    刚刚已经在远处暗中打量了半天的汤思退,就像是刚看见信王身后那些长刀出鞘的手下,以及同样戒备的禁军,故作吃惊道:“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都拔出兵器来了?”

    “这个恐怕就得汤相给我一个解释了吧?堂堂本王到了汤相府门口,竟然连门都进不去。本王府里的客卿一个被杀,一个今日又被汤相手里的禁军,抓到了大理寺的牢里……。”信王赵璩口气看似很硬,但此时却是对着一言不发的汤硕说道。

    在叶青看来,信王赵璩如今只差一个面子,要是汤思退今夜能够给足了赵璩面子,那么信王显然也不会因为两个客卿,去真的跟汤思退撕破脸皮。

    汤思退人老成精,本就精于世故,看着信王的眼睛在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汤硕,于是立刻不顾叶青跟萧振在旁,对着汤硕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随着信王脸上的神色渐渐缓和,汤硕冷着脸向其赔罪之后,汤思退亲自打开汤府大门,迎接信王前往府里一叙。

    信王身后的手下,看着信王挥手之后,立刻把兵器入鞘,而另外一边的禁军,在萧振的示意下,也是长刀入鞘,往巷子一侧退了十来步。

    准备在汤思退的亲迎之下,进入汤府的信王看了一眼萧振,并未因为他的人在刀出鞘时,萧振的手下立刻跟着拔出长刀,而觉得萧振是在跟他为难。

    友善的向萧振点点头后,便一步跨入汤府内。

    汤思退望着门口的叶青跟萧振,突然开口道:“萧知府身为临安知府,尤其是元日将近,怕是还有诸多事物缠身吧?今日老夫就不留萧知府了,改日必将登门拜谢。”

    “下官职责所在,汤相不必客气。”萧振不卑不吭的说道。

    汤思退点点头,看着叶青要跟萧振一同离去,脸上则是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呵呵道:“叶统领的皇城司监管临安,今日叶统领出现在此,老夫也多谢了。但皇城司既然监管临安,那么岂能半途而废?若是明日圣上或是太上皇问起时,叶统领到时候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所以老夫也请叶统领入府一叙可好?”

    “汤相所言,下官自当遵从。”叶青含笑说道。

    旁边的汤硕跟汤鹤溪父子两人眼神阴郁,不知道汤思退为何要邀请叶青入府。

    燕倾城远远的看着萧振带着人离去,而叶青高大修长的身形,却是在汤硕、汤鹤溪的陪同下,跟在汤思退与信王的身后,往汤思退的府里走去。

    “这个死人,人家都没事儿了,他还跟着参合什么?还不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竟然还跟着上人家府里去!简直是气死人了!”燕倾城坐在马车里,趴着车厢的窗口,有些焦急跟担忧的跺脚道:“魏胜,你还不赶紧跟着进去,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

    魏胜看着叶青进府时,背着的手做着往下按的动作,沉着的笑着道:“小姐不必担心,汤相不会把统领怎么样儿的。”

    虽然魏胜也不清楚汤思退为何邀请叶青进府,但看着叶青的手势,知道无大碍后,还是对着暗处随意的招了招手,墨小宝立刻便跑了过来。

    “盯着汤府门口,统领出来后,由你派人护送统领回府。”魏胜对墨小宝交代道。

    墨小宝点点头刚刚离去,萧振的轿子便在马车跟前停了下来,掀开轿帘对着车辕上的魏胜说道:“你家统领没事儿,只不过是被汤相邀请入府,为今夜之事儿做个见证,免得明日引起圣上对汤相跟信王之间的误会。”

    “多谢萧知府。”魏胜从车辕上跳下来说道。

    而萧振显然真是把叶青当成了忘年交,知道马车里坐着的是叶青未来的媳妇儿后,也不理会魏胜的推脱,硬是要护送燕倾城回府。

    无可奈何下,魏胜也只好调转车头,拉着燕倾城跟幽儿,在萧振一行人的护送下,往燕府里走去。

    看着马车上的燕倾城跟幽儿下了车,以及魏胜把马车赶到燕府的后门后,萧振的视线才从燕府大门上的匾额上挪开,一边放着轿帘,一边说着:“难怪”二字,而后才往回走去。

    叶青还是第一次进入汤思退的府邸,一直和颜悦色的他,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汤府的一草一木、楼台亭阁,时不时还会指着某一处,像旁边思绪辗转的汤鹤溪询问着。

    其泰然自若的举止,就像是与汤鹤溪之间一点儿矛盾也没有似的,甚至恍惚之间,会让一直注视着他的汤硕,在心里不由的推翻当初的想法儿:是不是怀疑叶青设计陷害汤鹤溪一事儿,从一开始就错了呢?

    汤鹤溪接待贵客的客厅内,厚厚的地毯显然还是舶来品,踩在脚下软软的,如同踩在云端的样子。

    叶青按着顺序落座之后,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汤思退跟信王先是虚情假意的寒暄,而后在两人进入正题后,信王的脸色跟神态,显得就不如老奸巨猾、金银朝堂多年的汤思退那般从容跟平和了。

    不过好在,信王显然也知道,自己跟汤思退正面撕破脸皮,对他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再傻也分得清楚,他与汤思退正好是处在皇室的两个阵营中。

第二百九十六章 谈判

    当今圣上对于信王还是颇为重视跟放心,一直也是支持着他掌控大理寺,要不然的话,当年为岳飞平反一事儿,没有大理寺的出力,圣上想要为岳飞平反,则就要难上几分了。

    而父皇赵构那里,自他赵璩当初没有被选拔为太子后,赵构就对他渐渐失去了兴趣,在他掌权大理寺后,赵构对他则更是有着颇多怨言。

    但奈何圣上对自己还是颇为器重,所以自己这个捡来的信王,这些年来倒还是能够相安无事儿。

    而汤思退则是恰恰与他相反,赵构虽然不想把汤思退培养为下一个秦桧,但他确实需要汤思退这么一个,能够跟金人说的上话,合金人胃口,关键时刻能够从中斡旋和议的臣子。

    而当今圣上自然是极为不喜欢汤思退,隆兴北伐失败之后,虽然需要汤思退来稳定大宋朝廷跟金国之间的关系。

    但当今圣上赵?y,因为前车之鉴,却是一直担心着汤思退会继续在朝堂之上坐大,从而再次出现在赵构为帝时,又一个权倾朝野的秦桧。

    所以信王要不是被汤思退逼的太急的话,他绝不会像今日这般,带着属下硬闯汤思退的府邸的。

    叶青心里丝毫不觉得遗憾,今夜没能看到信王跟汤思退真正的冲突起来。

    但不管如何,不论是信王还是汤思退,他们之间显然已经是无法再和平相处了,而大理寺也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他们两人的斗法之地。

    信王得到了自己王爷的颜面,汤思退也并没有失去他右相的尊严,一团和气之下,原本的冲突,便被汤思退化解于无形之中。

    几人之中,唯独心中最为憋屈的,自然就是叶青一直注视着的汤硕,从进入客厅之后开始,不论是汤思退当着几人的面骂他,还是说信王揶揄他,汤硕都是一声不吭的认了,甚至在汤思退命令下,汤硕也都按照汤思退的意思,又好几次起身对着信王行礼谢罪。

    汤鹤溪的脸色也一直很阴沉,但当信王望向他的时候,这家伙立刻就能够换上一副自然和谐的笑脸,一点儿也不显得尴尬跟僵硬,这比起他的父亲汤硕来,显然就要高明了很多。

    叶青从头听到尾,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在看着汤思退跟信王含笑而起后,便也与汤硕、汤思退一起站起身,而后便往外走去。

    只是刚刚走到门口,信王再三阻止汤思退亲自送他出府,而后在门口站定时,正待跟着信王一同离去的叶青,却是被汤思退留了下来。

    于是叶青只好停步,而后在汤硕跟汤鹤溪陪同着信王离去后,再次踏入到了汤思退的客厅内。

    “不知汤相有何吩咐?”叶青见汤思退坐下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于是也不客气的坐下问道。

    汤思退并未立刻开口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叶青足足有一刻钟,仿佛叶青的脸上刻着什么他感兴趣的东西一般。

    叶青一直带着随和的笑意,深邃的眸子仿佛深井一般,即便是汤思退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凌厉,叶青脸上的随和跟从容不迫,依然是一点儿也没有减少。

    “年轻有为。”汤思退嘴里突然冒出了四个字。

    而叶青并没有因为一个宰相夸他,而显得受宠若惊,甚至连丝毫的谦逊都没有表现出来,很直接的受用了汤思退对他的评价:“那就谢谢汤相了。”

    “那燕鸿渊之子燕庆之如今可还好?”汤思退点点头,也算是接受了叶青谢他的夸赞。

    “从到回到临安之后,下官还没有见过,不过从牢房回到了自己家里,应该会挺好吧。”叶青含笑说道。

    汤思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望了望送完信王回来后的汤硕跟汤鹤溪,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自己只是要单独跟叶青谈话。

    随着汤鹤溪跟汤硕离去之后,汤思退才缓缓说道:“鹤溪之事儿,多半是你皇城司的手段吧?借刀杀人、嫁祸于人,这些手段当年秦相在位时,比你还要高明几分。不过你也已经不错了,虽然你有太上皇在背后支持,但短短的时间内,能够把皇城司完全掌控在手,而后能很快为太上皇分忧解难,未来还是很可期啊。”

    “皇城司还得谢谢汤相不是?若汤相不愿意放手,我怕是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够独掌皇城司不是?”叶青说道,对于汤思退提及汤鹤溪失手杀人一事儿,即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那是老夫跟王淮之间的事情,说起来,是龙大渊太过于自负了,也太笨了一些,要不然岂会着了你的道?虽然那刘蕴古确实乃是金人之奸细,但能够被你这么快察觉,而且还被你利用,不得不说,比起汤鹤溪来,你确实要聪明了几分。后生可畏啊。”汤思退感叹道。

    “看汤精神矍铄,不应该如此形容下官吧?下官所做之事儿,也不过是皇城司的本分而已,您当年可是秦相一系,对于皇城司,应该了解颇深才对。”叶青淡淡的语气很轻松。

    “你知道你父亲的事儿了?”汤思退缓缓闭上眼睛,开口问道。

    “嗯,知道了,有一段时间了。”叶青不否认的直接说道。

    他不光知道叶义问是如何死的,死在了谁手里,他还知道,这消息是谁放出来的风声。

    只不过他确实与叶义问、叶宏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所以即便是知道了之后,在人已经死了前提条件下,他不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儿闹的满城风雨。

    还不如现在这般,在跟汤思退谈判的时候,等于手里多了一份筹码来的重要。

    “可知道是谁放的风声?而且老夫还听说了,王淮许了禁军统制的位子,但你却在太上皇跟前谏言,把临安禁军一分为二,这是何意?用行动拒绝王淮对你的拉拢?”汤思退睁开眼睛,看着叶青问道。

    客厅内,就他们两个人,汤思退也丝毫不担心,叶青会因为杀父之仇而对自己,在这里痛下杀手。

    “嗯,知道。禁军一分为二只要对大宋朝廷有利就行,至于其他的目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下官并没有去想那么多。何况……若是太上皇跟圣上心中没有这样的想法儿,下官又岂能会有这样的话语份量?”叶青点到即止说道。

    谁都可以看得出来,当初叶青一提及把禁军一分为二时,赵构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的就采纳了,显然是他已经跟当今圣上达成了协议,差的就是一个提出此意见的人。

    无论是赵构,还是当今圣上,显然都不想把汤思退逼的太急了,淮南东路汤思退一系被撤换,赵师雄如今在道观里就差炼制丹药了,手握兵部尚书的汤硕,被明升暗降为大理寺卿,兵部的权利瞬间易主。

    这一切对于汤思退来说,最起码在赵构跟当今圣上眼里,已经是不小的打击了。

    若再亲自提出消弱禁军,恐怕到时候说不准会逼的汤思退狗急跳墙,若是再效仿当年的秦桧,跟金人联合起来串通一气,那么对于赵构跟当今圣上来说,那就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了。

    但朝堂之上能够说的上话的谏官、御史大夫、六部尚书等等,包括王淮在内,那都是粘上毛就比猴还精的主儿。

    特别是王淮,他虽然一直在跟汤思退主和派一系在斗法,但他也不愿意轻易去做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情。

    毕竟,若是在此事儿上发声,那么淮南东路上,他想要安排主战派一系的人进去,那就显得更加困难了,说不准还会招来史浩跟汤思退的联手打击,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王淮就是早就预料到了禁军会被一分为二,他才敢拍着胸脯,许诺给叶青一个空头支票的禁军统制。

    即便叶青哪怕是在他的支持下,当上了禁军的统制,但一旦禁军一分为二,王淮也可以两手一拍,耸耸肩膀,给叶青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让叶青自己去体会。

    赵构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儿,看到了朝堂之上汤思退的势力,看到了没人愿意再在此事儿上得罪汤思退,所以才借着叶青来分化禁军。

    自然而然的,这个锅叶青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甩也甩不掉的。

    汤思退听着叶青点到即止的回答,满意的笑了笑,拍了拍椅子扶手后说道:“不错,敢于承认就好,不管如何,这笔帐,老夫就得记在你的头上,你不会有意见吧?”

    “这怕是由不了下官吧?”叶青呵呵笑着道。

    “当年你父叶义问的事情,老夫是无可奈何啊,那么多人里面,唯独老夫当时有点儿权利,所以此事儿老夫虽然有责任,但人早已经入土为安,何况朝堂之事儿,本就是如此不是?如同赌场一样,胜负各安天命才对不是?”汤思退开始跟叶青讨价还价。

    “汤相所言极是,人都死了,再怎么样儿也不可能让家父再活过来了,只是可惜了下官的嫂嫂,还未来得及过门,就成了寡妇,自己的父亲又被汤邦彦弹劾,遭朝廷罢免、流放至岭南,此事儿说来,怕就不是死人的事儿了吧?”叶青还价说道。

    言下之意便是,既然叶义问之事儿可以跟禁军一分为二挂上钩,那么叶宏的死,是不是就可以跟汤鹤溪的事情挂上钩呢?毕竟都是活人,不能再当死人对待了吧?

    “还有呢?如何才肯放过汤鹤溪?”汤思退沉默了一会儿,凝重的问道。

第二百九十七章 善用兵者

    叶青不相信汤思退会如此轻易的妥协,甚至他能隐隐猜测到,这些都只不过是汤思退的缓兵之计而已。

    如今他虽不是四面楚歌,但在朝堂之上,加上当今圣上赵?y对他的打压,让他也不得不把事情分个轻重缓急出来。

    所以他如今只是因为朝堂之事儿缠身,无暇顾及到叶青在他背后,开始拿汤鹤溪作法、给他捣乱,于是才会提出这种自降身份的示弱似的和谈举动出来。

    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是也!

    汤思退显然是深谙此道,而且当年也曾被罢官到孑然一身,然后又重回朝堂成为当朝右相,都足以说明,汤思退的城府跟隐忍,绝对是比常人要高明、厉害很多。

    更何况,对于叶青这种示弱,也完全可以理解这是他亲自出手给叶青挖的一个坑。

    以叶青的身份跟地位,本是没有资格跟当朝右相汤思退谈判的,但汤思退不惜自降身份,跟叶青来谈判,便是希望看到叶青,因此而感到骄傲自满。

    毕竟,在大宋朝廷,能够跟他汤思退谈判的可没有几人,叶青年纪轻轻,会不会因为与他谈判之后,而后变得飘飘然、骄傲自满、掉以轻心起来呢?

    若是能够如了汤思退的愿,叶青因为他汤思退给的台阶,而从此因为手中皇城司的权利变得骄横跋扈、趾高气扬、胡作非为等等,那么汤思退也就不用再出手对付他了。

    这如同在众人围攻之下,向其中一人的叶青施出一手精妙的四两拨千斤,看似平淡无奇,但却是暗藏杀机。

    叶青一旦若是遂了汤思退的心愿,那么不用汤思退再出手,其他人就会帮着他来对付,因与他和谈而变得骄横跋扈、无法无天的叶青的。

    朝堂政事永恒不变的,便是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汤思退愿意在元日之后帮叶青在朝堂之上说话,请求圣上召回流放至岭南的白秉忠,前提条件自然是,叶青不能暗中再阴汤鹤溪,两人之间的过节一笔勾销。

    叶青很满意跟汤思退的谈话,由汤鹤溪送他出府的时候,叶青在汤鹤溪跟前表现的就像是一个长辈一样儿。

    时不时“语重心长”的对着一脸温和笑容的汤鹤溪感慨两句,要么就是意气风发的一直念叨着跟汤思退谈判的心得,就差站在汤思退的府门口,对着汤鹤溪说上一句:“小汤留步,不必送了。”

    总之,叶青谈话后离开汤府时的前后态度,让汤鹤溪跟汤思退这一对祖孙极为满意,让汤硕却是远远望着叶青离去的背影,一边骂着小人行径、一边愤愤的啐着唾沫。

    听着汤鹤溪描述着叶青到府门口的神态举止,汤思退成竹在胸的傲然笑了笑,看了一眼汤硕跟汤鹤溪,而后说道:“《孙子军争》言:“故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先让他得意一段时间,过了元日,想必就能看到效果了。”

    汤鹤溪深以为然的点着头,而汤硕则是一脸的不屑,站在一旁心中却在想着,如何能够挫挫那趾高气扬、一脸小人行径的叶青的锐气。

    一夜之间,临安城又恢复了原有的样子,汤思退依然上朝如故,而信王也依然过着他悠闲的日子,叫做刘广益的虽然当晚就被放了出来。

    叶青依然把自己在燕家的铁铺里泡了一天,等到晚上回府的时候,赵乞儿、泼李三以及李横,还未从嘉兴回到临安,不过倒也没有坏消息传回来。

    为此叶青也不太担心,他相信不论是李横还是泼李三,还是赵乞儿跟董晁,他们应该都能够完美的解决此事儿。

    朱熹、吕祖谦在吕祖简的陪同下,去了一趟快要复原元?浑天仪象的嘉会门,虽然因为没有叶青的命令,没能登上城楼走近观摩,叶青到底如何复原的,以及里面内部的机关构造。

    但即便是站在城楼下,望着那巍峨高耸、气势威严的元?浑天仪象,朱熹还是拿出当时他复原时的纪要对照了一番。

    比他当初复原元?浑天仪象的尺寸,足足翻了一番,也就是说,叶青所建造的元?浑天仪象,先不管最终能不能运行成功,但最起码在规模与气势上,远远超出了他当时严格按照苏颂纪要复原的尺寸。

    这其实已经足够让朱熹感到震惊……应该是极为震撼了。

    望着眼前那气势宏伟的元?浑天仪象外表,朱熹也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他心里很清楚,所有的尺寸翻一番,可不是理论上那么简单。

    毕竟,所有的构造、机关,在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被苏颂压榨到了极致,完全已经是绝对的大宋时期的最高技术了。

    但叶青能够在此基础之上,把所有的机关、构造跟外形都翻上一番,那么最起码说明,叶青在锻造、冶炼等等技术上,已经远远不是他朱熹能够比拟的了。

    “难道那本《梦溪笔谈》有关于元?浑天仪象的记载?”朱熹心头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在来临安的路上,都已经快要把《梦溪笔谈》翻烂了,但就如同前几日的汤思退一样,也是一无所获,哪怕连一丁点儿的都没有找到。

    “若是能够亲自上去看看里面的内部构造就好了。”朱熹仰望着巍峨而又充满神秘的嘉会门城楼上,不由的喃喃自语道。

    “是啊,若是能够进去看看就太好了。说不准就能够解开先生心中多年的疑惑了。”吕祖谦虽然是在回应朱熹的话语,但视线却是望向他的弟弟吕祖简。

    吕祖简看着朱熹与兄长吕祖谦的视线,一同落向那走向城楼上的楼梯处,则是苦笑着摇摇头,叹口气说道:“怕是要让先生跟兄长失望了。”

    “难道堂堂的大理寺少卿,都没有办法上的这城楼?”朱熹黝黑质朴面孔对着吕祖简惊奇的问道。

    “不错,即便是太府寺卿、工部尚书都不能登上这城楼,前几日唯有谏官汤邦彦登上过城楼,听说看到了里面的构造,但也因此,被训斥了一顿。”吕祖简神情从容,并没有因为自己一个堂堂的大理寺少卿,都无法登上这城楼而感到不好意思跟失了颜面。

    前夜里信王去了汤思退的府上,而在从府上出来前,吕祖简就已经赶到了汤思退的门口。

    在信王被汤硕跟汤思退送出来后,刚刚从汤府的街角拐出去,信王便命令轿子停了下来,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众人自然是也摸不着头脑。

    但当叶青从汤府出来,从街角拐出来的时候,包括吕祖简在内的所有人,心里一下子便明白,信王在巷子里枯等了近半个时辰的人,赫然就是皇城司的大统领,龙图阁的大学士叶青。

    朱熹从吕祖简的嘴里,听到叶青如今已经是大宋龙图阁的大学士后,心里又是无声的叹了口气,脑海里莫名的冒出了一句:“还是来晚了一步”这样的话语。

    “那信王跟那叶青可谈了些什么?”吕祖谦望着自己的弟弟问道。

    “不知道。”吕祖简果断的摇头道:“那夜叶青出来后,则是与信王在巷子里边走边聊,我等众人,都是远远的跟在身后,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什么。”

    “那当初叶青抓范念德入皇城司的监牢,你可知道具体缘由?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是不是公报私仇?因为当初在西湖之上,范念德先生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难堪……。”吕祖谦飞快的瞄了一眼朱熹,而后继续向吕祖简问道。

    “那两日临安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暗中勾心斗角,至于范念德的事情,没有人太在意。”吕祖简知无不言的继续道:“至于皇城司为何抓了范念德,其中原因,恐怕只有皇城司知道了,不过没有两三天的功夫,皇城司就把范念德放了。”

    其实不论是大理寺还是刑部,还是汤思退或者是王淮,都知道皇城司抓了范念德是因为什么,当初他跟皇城司正将刘蕴古走的那么近,而刘蕴古又是金人的奸细,所以范念德被皇城司拿下,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这些朝臣要以太上皇跟圣上嘴里的大局为重,为了避免跟金人之间的误会与冲突。

    同样也是为了今年能够过一个喜庆的元日,以及太子大婚在即,所以众人没有谁愿意去提范念德,真正被皇城司抓的原因。

    何况金人使团不日就会进入临安城,所以这个时候,朝臣在顾全大局的情况下,没人会愿意去提这点儿小事儿的。

    “然后呢?”朱熹插话道。

    “然后?”吕祖谦对答如流道:“然后就是坐着叶青嫂嫂白纯的马车去了码头,据说去了台州投奔亲朋好友去了。”

    “但范念德却落水而亡,就在船快要到达台州码头时,被人从船舷处扔进了水里,到现在连尸体都没有找到。”朱熹皱着眉头说道。

    至于是被人扔进了水里,还是在人头攒动的甲板上被人挤进了水里,显然对于朱熹来说都是一样的。

    “哦?这样啊,那就是太可惜了。”吕祖简面色平静的说道。

    死了一个范念德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还不至于让他大惊小怪的,即便是范念德是被皇城司暗杀的,那又如何?

    “我怀疑是叶青所为。”吕祖谦跟朱熹对望了一眼,而后一同望向吕祖简说道。

    两人的意思不言而喻,便是希望吕祖简能够以范念德之死,来在朝堂之上弹劾皇城司统领、龙图阁大学士叶青。

    不管真相是不是他们想象的那般,不管叶青是不是真正的背后主谋,就是冲眼前这个不日就会完工的元?浑天仪象,朱熹打心底里很乐意有人在朝堂之上弹劾叶青。

第二百九十八章 九阴白骨爪

    叶青坐在中庭院的书房内,刚刚把墨小宝带来的信件烧为灰烬,白纯便怒气冲冲、一脸冰冷的冲了进来。

    “有事儿?”叶青看着在笔洗里不安分的要与空气比轻重的灰烬,笑着问道。

    “我问你……。”白纯紧蹙眉头,走到叶青跟前,背靠书桌、居高不下的望着椅子上的叶青,而后也看了看那笔洗里的灰烬,突然道:“你烧的是什么?”

    “没什么,李横他们的秘密。”叶青坐在椅子上,伸手就要去拉在自己左侧,屁股靠在桌沿上,面对着自己的白纯的小手,而后淡淡的说道。

    李横、泼李三、赵乞儿三人会跟着金人使团在今日一同到达临安城,而被金人放在使团里的五名赵宋宗室,在第二天金人从客栈中醒来后,就失踪了。

    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赵宋宗室的金人,就差兴师动众的把嘉兴挖地三尺了,而这也是他们为何比原计划晚了一天到达临安城的原因。

    但奈何人虽然是在嘉兴丢的,而且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即便是金人想要怪罪大宋朝廷,还是说嘉兴知府,他们都没有足够站得住脚的理由。

    毕竟人又没死在嘉兴城的客栈里,而只是丢失了。

    至于是什么人,金人使臣都无法说出一个所以然来,所以嘉兴知府无奈之下,在被金人连番训斥后,也只能忍气吞声的把此事儿禀奏给朝廷。

    在金人看来,若是死在了嘉兴城内,对于他们来说,都要比丢失这种情况,要让他们能够接受一些。

    死了的话,不管能不能抓到凶手,他们都有足够的理由怪罪的大宋朝廷的头上。

    但人丢了,你怎么怪罪?

    谁还没有两条腿不是?你们自己没看住,把你们自己的人弄丢了,总不能这也怪大宋朝廷吧?

    大宋朝廷能够做的,当然只是尽力帮你找而已,至于能不能找到,那就得看造化了。

    叶青看着白纯兴师问罪、一脸冰冷的样子,虽然早已经习惯了白纯外表的冷漠,但此刻还是心里有些不踏实,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事儿,惹得她不高兴了。

    “老宅子不是都按你的要求弄好了吗?我真的没有在参合了。”叶青再次伸手去拉白纯的手,而后便是再一次被白美人把某人的爪子给不耐烦的甩开。

    “我问你……。”白纯美眸里面充满了气愤,看着叶青起伏着胸脯问道:“范念德死了你知不知道?”

    “谁?”叶青被白纯的言语吓了一跳,抬头看着那张冰冷的脸,心里却在思索着,其实燕倾城的胸并不比白纯小多少。

    只是因为白纯跟自己同处一个屋檐下,经过自己三番五次的按摩之后,所以看起来会更……更丰满……:“哎哟……你打我干嘛?”

    “往哪看呢?我问你话呢。”白纯气的收回捶向叶青肩膀的粉拳,原本铁青着的脸蛋儿,此时又多了一丝的红晕,叶青的那种眼神,如今她是想不熟悉都难了。

    自然是知道这家伙刚刚把眼神,跟心思都放到了自己的胸前,要不然也不会说起正事儿的时候,他竟然还会走神儿了。

    “问什么?”叶青皱眉,不耐烦的说道。

    “范念德死了。”白纯咬牙重复道。

    “死了就死了,干嘛,难道还要我去吊唁不成啊?我跟他又不是很熟。”叶青毫不气馁的继续拉向佳人的手。

    这一次佳人并没有不耐烦的抽回自己的手,自然也就没有不耐烦的甩开某人的手。

    任由叶青拉着她的手,靠在她大腿的一侧,白纯蹙眉继续道:“范念德是被我送上船之后,在快要到达台州码头时,被人扔进了水里……。”

    “不用说,这老东西肯定是在船上又是看不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事情,仗着自己的身份跟人家矫情起来了吧?然后让人给扔水里去了吧?”叶青冷笑一声,一副肯定是如此的样子了然道。

    白纯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她从叶青的脸上、眼睛里,根本看不出哪怕一点儿的不同寻常、或者是异样来。

    如果说有什么异样,她也就是看到了,一个登徒子借着自己垂放在大腿边上的手被他拉住后,开始抓着自己的手,连连摩挲着自己衫裙下的大腿的异样来!

    白纯本以为会是叶青干的,而且朱熹跟吕祖谦也是这么对她说的,她心里头也差点儿就相信了。

    但现在看着叶青那张无所谓、满不在乎的脸,她开始怀疑,朱熹跟吕祖谦是不是在骗她呢?

    而且,朱熹跟吕祖谦,怎么就会如此巧合的,在自己刚刚跟幽儿从老宅子处走出来后,正好走个迎面呢?

    “那显然是有意在等你,是想要告诉你这件事儿吧?”叶青从椅背上坐直了身体,伸出另外一只手臂,作势就要去揽白纯纤细、柔弱的腰肢。

    白纯何等聪明,自从上次在皇城司被叶青在书房用双腿夹住腰身,而后弄的的上下失守、花枝乱颤之后,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决定,以后绝对不会再站在叶青跟前,任由他欺负了。

    但当现实再一次摆在眼前的时候,白纯却是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跟异样,甚至是有种无法遏制自己内心的冲动,很想靠近叶青,感受那被叶青欺负的时候,从心底深处升腾而起的欲罢不能的**跟异样。

    于是白美人缴械投降了,在叶青那只手刚刚揽住她的腰身时,白纯便飞快的四处张望,见书房门窗紧闭,并没有其他人时,于是身子一软,便坐进了叶青的怀里,任由叶青楼着她的腰身,把她的臀部放在了叶青的双腿上。

    “喂……。”白纯呢喃一声,耳边便传来了叶青带着热气的嘴唇,而后耳根一阵麻痒,整个人开始不由自主的挺起了上身,尽力的向后仰着脖子,把自己的侧脸与叶青的脸颊紧紧贴在了一起。

    嘴唇被叶青吻住的同时,白纯原本紧紧抓着叶青放在她腰间的两手,便不由自主的抬起来去摸向叶青的脸庞。

    而后自然是随着某人的双手被解放后,白纯整个人的正面便再一次上下失守,时不时被吻住的红唇会发出**荡魄的哼唧声,整个身体按耐不住的颤抖着,却还要继续扭动着往叶青的怀里挤去。

    仿佛在这一刻,白纯恨不得能够把叶青融化在她的身体里,恨不得此时此刻,她自己就跟叶青合二为一,再也不分开。

    “唔……。”白纯被封住的嘴哼唧着,那家伙的手不知何时,竟然穿过了重重阻碍,直达要地。

    “哦……。”叶青只感觉到舌头一痛,于是急忙张嘴,而后白纯那有些微肿的红唇,终于得以喘口气。

    白纯急促的呼吸着,吐气如兰、面色娇红,两只手紧紧的用力按住自己的腹部,在叶青再一次贴着她的面颊,想要继续耳鬓厮磨时。

    白纯依然按住自己的腹部,已经被某人攻入到里面的那只手,双眸如水、红唇微启,绝美的脸颊上带着羞涩、满足与央求,轻咬着叶青的耳朵:“求你,够了……呃。”

    “亲我一下再。”叶青感觉白纯的指甲,快要嵌入自己手背的肉里头了,望着那诱人的红唇说道。

    随着佳人闭上那能够让人融化的如水美眸,主动送过一吻后,叶青这才鸣金收兵,把那只奇兵恋恋不舍的从白纯的腹部退了出来。

    “别动。”叶青眼见白纯要从怀里起来,急忙说道。

    “怎么了?什么东西被你放在腿上了。”白纯头一次感觉到了臀部被火热坚硬的东西顶着,本想起身查看一番,但却被神色有些尴尬的叶青阻止住。

    面色娇红、双眸如水,带着一丝无辜表情的白纯,此时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毕竟平日里,偶尔是会被顶住自己的小腹,还从未被从背后顶住过,所以一时不疑有他,加上叶青神色尴尬。

    于是白美人在起身与再次坐下之时,突然伸手摸向自己的屁股下面,顿时白美人的叫喊声响彻云霄:“叶……青!你……你给我去死!”

    一把被抓了个正着的叶青,根本没有想到白纯竟然会这么好奇,是什么东西硌着了她的屁股!

    而且更为要命的,白美人竟然还学会了,趁自己不备偷袭的招数。

    只是这一抓下去,叶青在感觉一阵荡漾的同时,脑海里瞬间闪过“九阴白骨爪”五个大字!

    “我都说了让你别动。”叶青坐在椅子上大呼冤枉。

    “你……你这个白痴,你去死吧你!讨厌!讨厌你!”白纯感觉自己的掌心还是火辣辣的,仿佛那东西还在她的手心里黏着不走一样。

    对着空气甩了半天的小手,但掌心依然还是那让她感到快要羞死的感觉,气愤的跺着脚,咬牙切齿、但却面色娇红的又骂了几句叶青:白痴、讨厌鬼后。

    随着锦瑟急忙惊呼着从外面跑过来,白纯在娇嗔着看了一眼,已经眉开眼笑的叶青,羞红着脸才踉跄着跑出了书房。

    望着佳人快速逃离,坐在椅子上的叶青,再次回味着刚才的种种,只是那九阴白骨爪带来的巨大冲击,这一天的时间里,却是一直都在他的脑海里晃荡。

    “不行,我是个成年人,明日进宫,让皇后赶紧给我做媒!不然的话,指不定哪天我真会把白纯吃了的。”叶青喃喃自语着,不知道何时飞到肩膀上的叶小白,则是静静的听着也不说话。

第二百九十九章 同一个箱子

    叶青还是稍微有些道德底线的,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跟白纯真的不能再继续突破了,再突破的话,恐怕对于白纯就不是一种甜蜜的烦恼了,而会变成他们两人的共同苦果了。

    所以,在白秉忠未回到临安,未解除白纯跟叶宏之间的婚约前,叶青跟白纯,绝对是不能捅破那层窗户纸的。

    这不光是叶青心里很清楚的一件事儿,同样也是白纯极为清楚的一件事情。

    坐在自己的绣楼里,白纯的脸上一会儿荡漾着春光般的羞涩,一会儿则是露出痴痴的迷醉傻笑,一会儿则是变幻成一股担忧的苦涩。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与叶青就会情不自禁的突破了那道防线。

    小腹处仿佛依然还残留着叶青那只手放在那里时的感觉,心底深处依旧残存着蠢蠢欲动的**,双腿即便是夹的再紧,白纯都还是能够感受到,那股残存着的春意,依然还在体内荡漾。

    “不行,得赶紧让他娶了倾城了,不然的话,若是跟他发生了什么,他就将背上恶名了。”白纯望着窗外叽叽喳喳的叶小白,欢快的飞来飞去,继续自言自语道:“白纯自己无所谓恶名、骂名、遭受世人的唾弃,但叶青不能这样,你还有仕途,还有美好的未来,不能再铤而走险了。但……我也想做你的女人。”

    说道最后,白纯的声音已经是低不可闻,而后一串晶莹剔透的泪珠,便快速的从那一双美眸里,滴在了她的手背上。

    叶青带了足足好几箱的香皂,在燕倾城还未完全开足马力,供应皇宫之前,叶青在十日之内,自然是先要把这些他亲手做的香皂,送到皇宫里头请皇后跟皇太后过目、试用。

    马车在和宁门门口停下,出来接叶青并非是王伦,也不是那王德谦,而是那名叫关礼的太监。

    关礼带着身后的几个太监,一一勘验了那几箱芬芳四溢的箱子后,便带着叶青往宫里走去。

    这一次依然还是前往德寿宫,虽然赵构也去了大庆殿迎候金人使臣团,但皇太后则是跟皇后在德寿宫,所以叶青的目的依然还是一成不变,前往德寿宫。

    走在已经相对熟悉的宫中小径中,时不时能够听见从三大殿:大庆殿、垂拱殿、延和殿的方向,听到一阵阵的鼓乐齐鸣之声,以及太监那又尖又亮,甚至有些撕心裂肺的声音。

    虽然南宋的皇宫占地应是历史上最小的宫殿,但三大殿这种皇家该有的体面殿宇,依然还是少不了的,就如同故宫里的三大殿:太和、中和、保和三殿一样,如同皇家的标准配置一般必须得有。

    随着一箱箱芬芳四溢,装满了香皂的箱子被打开,皇后谢苏芳跟皇太后吴氏,以及那不知为何,也会出现在此的信王妃,一个个瞪着双目,欣喜、兴奋的望着并排摆开的一箱箱香皂。

    宫女显然是也早就已经有了准备,在叶青的示范之下,皇太后、皇后,包括那信王妃,一个个都立刻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块儿新的香皂,开始在水盆中洗起了手。

    叶青的视线,在三人各自洗着的手的同时,则是一直会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便毫无顾忌的看向信王妃那婀娜多姿的诱人身段。

    风情万种的信王妃有着一股绝世而独立的美,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身着一身南宋皇室的王妃宫装,在弯腰俯身之时,时不时便会把她那玲珑的曲线暴露在叶青的视线里。

    自从与白纯书房内耳鬓厮磨之后,叶青心里头的那股欲 火,到现在为止依然在熊熊燃烧着,丝毫不见要熄灭的迹象。

    所以此刻哪怕是对着端庄大方、又风情万种,高高在上的信王妃时,叶青的脑海里便会出现一系列香艳的画面,甚至恨不得能够一采信王妃的芳泽。

    而信王妃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不雅的姿势,特别是在她蹲着的时候,立刻便会把那妖娆诱人的臀部,在衣服的衬托下,凸显的曲线毕露。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信王妃望向叶青那火辣辣的盯着她臀部的眼神时,叶青也几乎是察觉到了信王妃怒目而视过来的目光。

    但即便是如此,昨日被白纯撩拨的**已经压过理智的叶青,竟然毫不避让的对视了回去,甚至在信王妃起来的那一刻,还放肆的带着信王妃的视线,往信王妃那丰满的臀部移去。

    信王妃心房噗通噗通的跳着,她自然是没有想到,这个皇城司的统领,竟然敢如此大胆!

    于是再次瞪向叶青的同时,心里也因为紧张的缘故,或者是因为被叶青放肆的眼神,一直盯着她圆润的臀部的原因,那漂亮、带着一丝风情的脸蛋儿,竟然莫名的多了一层红晕跟该有的怒意。

    叶青嘴角掠过一抹邪笑,视线从信王妃的臀部转移到直起身子的信王妃胸部,而后再转移到那张风情万种的脸上,在皇太后跟皇后啧啧称奇、夸赞的声音中,这才再次谦卑的低下头,等候着皇太后跟皇后说话。

    信王妃有些心慌意乱,心中的怒意跟不安,在皇太后与皇后在场的情况下,她又不能发作,于是只能隐忍着心中,叶青对她轻薄的怒气,挤出笑容与皇太后、皇后两人谈论着香皂的芬芳与滑 润。

    “不错!不错!不错!”皇后谢苏芳左手摸右手,感受着手背上的丝滑跟湿润,极为满意的说道。

    皇太后同样是笑的极为满意,看着这一排排的香皂,也是连连点头道:“很好很好很好,比起当初用的要多太多太多了,简直是天差地别啊,告诉太府寺,有多少要多少,价格上也别亏了燕家就好。”

    说道最后的时候,皇太后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望向了谢苏芳,燕家跟皇后的关系,没人比她更清楚。

    既然皇后力挺的燕家也争气,不光是布料色泽靓丽,就是这香皂也是这么好,心情大好之下,燕家身为商贾,利字当头,自然是不能委屈了燕家不是。

    “晴儿,一会儿回府的时候,也带一箱子回去用,这么好的东西,你这样的大美人自然是更适合不过了。”皇太后拉过信王妃钟晴的手,感叹着那湿滑的手背说道。

    “谢母后。”信王妃钟晴,急忙行礼微笑谢道。

    不论是皇后谢苏芳,还是皇太后吴氏,都是平易近人之人,平日里即便是对宫女、太监都是和颜悦色,此刻皇后听到皇太后的话,于是立刻接过来说道:“晴妹妹不妨先挑上一箱,恐怕过不了一会儿,这些可都要被母后分赐下去了。”

    皇后笑着说道,而后指了指那排列整齐、芬芳四溢的箱子说道。

    “叶青,你也别闲着,既然这是你做的,那么就由你挑选一箱送给信王妃,要挑上品,挑好的,差了的话,本宫可饶不了你。”皇太后心情因为香皂的原因大好,此时也有些轻松的说道。

    “是,皇太后,臣遵命。”叶青急忙行礼说道。

    看着皇太后在皇后的搀扶下,缓缓往厅里的上首位置走去,站在一旁的信王妃,则是美目望着一排排的箱子,一时之间有些踌躇犹豫,也不知道该挑选哪一箱好,还是说随意的拿一箱就行。

    若是别的其他物事,皇太后让她挑选,她也就毫不在意的挑选一些就够了。

    但这香皂她还从未见过,而且刚才的洗手的时候,明显能够感觉到手背的肌肤变得更加晶莹、嫩滑了。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还是一个堂堂的王妃,在这个时代如同化妆品的香皂上,自然是想要挑上一箱上品带回府里了。

    犹豫之间,于是信王妃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从那一排排让人难以取舍、眼花缭乱的香皂上,转移到了视线正好望过来的叶青身上。

    随着皇后那一句:“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帮信王妃挑一箱上品出来,而后本宫还有要事儿跟你说。”

    于是叶青即刻上前,走到了信王妃的身边,鼻尖瞬间便是一股比那香皂还要好闻数倍的香味儿,从信王妃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如何挑选?”看着叶青大方的走到她的身边,不知为何,突然间就有些心慌意乱的信王妃,急忙开口问道。

    像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中的不安,也或许是为了逃避叶青那直视而来的眼神,信王妃不由自主的再次俯下身,轻轻摸着巷子里,那一块块的香皂问道。

    叶青的身体站的笔挺,先是朗声说道:“臣送入宫里的其实都是上品,还希望皇后……。”

    “你的心思本宫知道了,磨蹭什么呢,赶快先帮信王妃挑选。”皇后谢苏芳心里总觉得叶青有些滑头,而且这家伙明显就是冲着燕家的那丫头来的,要不然岂会送这么多?

    “是,皇后。”叶青急忙再次行礼,而后也在信王妃身边俯下身,在信王妃摸着香皂的同时,也把手放进了那同一个箱子里,低声说道:“这些香皂都是臣亲手所做,每一块儿都是臣亲自包装,亲自切割、分块,所以信王妃可以放心,您即便是拿着香皂沐浴都无需有心里压力,毕竟都是臣一手所做的。”

    “哼。”信王妃只感觉自己的脸颊红烫如火,但此时她当着皇太后跟皇后的面却是不敢发作。

    而就在她听到叶青的话,正准备起身时,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手紧紧的抓住按在了那香皂上,耳边传来了叶青低沉的声音:“信王妃沐浴的时候,可千万不要觉得是我这双摸过香皂的手,在帮王妃往身上擦拭香皂就好。”

    “你……。”

    “回皇后,信王妃选好了,就是这一箱。”

    信王妃刚要说话,就感觉自己的手一松,那热烫的手掌已经从她手上松开,正站直了身子,对着皇后恭敬有礼的回话。

    (ps:最近更新不给力,主要是事情太多,加上状态也不太好,所以对不住大家了,以后会努力的。看了书评区,谢谢焖烧锅,不过你也太小看我了,要是因为几个说书不好的评论,就灰心的话,恐怕第一本书都不会写完了。何况,那些说书不好,基本上点开他们的主页,都是一些从未在纵横花过一分钱的货,我怎么可能跟不花钱的一般见识,而后因此让花钱的各位大大失望呢?相信我,我只是这段时间,狗丢了之后,加上单位工作事儿也多,才更新不好的。)

第三百章 大庆殿

    大庆殿,不论是赵构还是当今圣上赵?y,或者是大宋朝廷的左相王淮、右相汤思退、信王赵璩等等众臣,此时俱是站在大庆殿的宫殿内,对着殿首龙椅上以及两侧的三名金人使臣,行臣子之礼。

    包括那夏国的三名使臣:苏执义、翰道冲、任雷在内,同样是站在大殿内,向金国的三名使臣:尚书左丞石烈志、户部尚书张玄素、御史大夫安彦敬三人行礼。

    虽然当初自隆兴和议,以及魏杞出使金国之后,南宋对金已经不用称臣,而是改为宋、金两帝之间为叔侄关系。

    但即便是如此,该有的礼仪,在金人使团到达之后,大宋皇帝等人,依然还需对上首手持金国皇帝,完颜雍庆贺大宋旨意的三人行礼、接旨,以示对金人的敬重。

    随着金国皇帝的旨意被赵?y捧在双手,极为认真小心的交给旁边的王德谦妥善保管后,金人的三个时辰,才缓缓从大庆殿上首走下来,在旁边早就已经备好的椅子上坐下。

    在三人端坐之后,赵?y此时才再次行礼,而后登上那象征自己帝位,刚刚被金人使臣坐过的龙椅。

    王淮、汤思退等众臣分列两班站在大庆殿内的两侧,一个个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没人能够知道他们的心里,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石烈志目光扫过大宋朝臣,而后才望向同样还站着的夏国三名使臣,脸上带着冷笑与得意,指了指旁边另外的三把椅子,示意夏国使臣坐下后,才对着龙椅上的赵?y,以及他对面的赵构说道:“想必你们都已经听说了吧,我大金使臣团,在嘉兴客栈转陆路时,走丢了五名人员。”

    赵构捋须沉吟不语,目光扫过龙椅上的赵?y,而后扫过石烈志等人,再转移到大宋朝臣身上,脑海里则是出现了昨夜王伦,从和宁处叶青的手里,接过的三男两女的五具衣冠。

    “还请问使臣石大人,不知道是贵国何人走丢?”王淮抬起头,忘着石烈志问道。

    “哦?你问的很好。”石烈志扫了一眼沉吟不语的赵构,继续说道:“这五人乃是贵国皇帝的皇叔,我大金国皇帝送给你们皇帝的贺礼,元日之后,你们的太子大婚,所以我大金皇帝为表贺意,特意选了五名奇人异士,本想给我大金皇帝的贤侄一个惊喜,但可惜啊,却是在嘉兴就丢了,你说这到底是谁干的呢?”

    石烈志说着说着,视线就望向了脸色有些铁青的赵?y,他一口一个贤侄,不光是王淮等人的脸色极为难看,就是一向城府世故的赵构,此时的脸色也是颇为难堪。

    而赵?y坐在龙椅上,此时早就已经没有了平日里身为皇帝该有的威严,整个人表面上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但心里头却是百般滋味,坐在龙椅上就仿佛坐在了刀山火海之上一般,让他极为的难受。

    “贵国自己把人弄丢了,这个说明贵国兵士无能呢,还是说那所谓的奇人异士不太愿意为贵国所用呢?”梁克家冷笑一声问道。

    今日大庆殿内,大宋的颜面丢失殆尽,而像他跟王淮这样的主战派,面对金人使臣的一再羞辱,虽然当着赵构与赵?y的面,不敢当众发作,但说上几句冷言冷语,倒还是不会引起什么祸端。

    “你说的不错,怕是不想被我大金所用吧。不过我大金向来对于不听话的东西,不管是不是奇人异士,不管是不是有何理由,都有足够的无能兵士,让他老老实实的臣服啊。这一次虽然丢了,但下一次就不见的有这么好运气了,若是被我抓住现形,那么就别怪我大金对这些不听话的东西不客气了。”石烈志虽然是在回答梁克家的话,但视线却是在赵构跟赵?y身上来回晃荡,言语之间的威胁跟羞辱显而易见。

    “你……。”

    梁克家不想石烈志竟然把他们等人比做东西,正待发作质问时,却见坐在椅子上的赵构摆了摆手,语气平和的说道:“不论石大人这次有没有带来贵国皇帝的贺礼,这份心意朕都心领了。嘉兴一事儿,不过是丢了几个能人异士罢了,只要石大人等众位贵客平安无恙,那么朕也就放心了。石大人等放心即是,等各位返回贵国之时,朕向你们保证,绝不会再出此等事情。”

    “哦?这么说来,你好像对此事儿很清楚?”石烈志带着玩味的笑意看向赵构问道。

    赵构并没有因为石烈志有些无礼的问话显得有些生气,依然是和气如常的说道:“在各位使臣未到达临安之时,嘉兴府就已经急报给朕了,所以朕心里头自然是很清楚。”

    赵构的话语模棱两可,听的石烈志一时之间,心里头也开始拿不准,此事儿到底是不是大宋暗中派人所为了。

    石烈志看着赵构又一次露出玩味的笑容,而后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那么……你怎么保证,我们在回我大金的途中,不会再发生此事儿了呢?”

    坐在龙椅上的赵?y此时心里头还是颇为紧张,深怕金人使臣突然向赵构发难,毕竟,他心里头比任何人都清楚,金人石烈志嘴里说给他的惊喜到底是什么,也更清楚,那几个惊喜,到底是怎么走丢的,是被谁给偷走的。

    所以此刻,他心里更多的是对赵构的感激跟佩服。

    当初赵构要亲手执掌皇城司时,虽然他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头还是对赵构,伸手要这个虽然已经失去了极大作用的衙门,而有些不快的。

    那时候虽然也知道赵构要手掌皇城司到底是为了何事儿,但赵?y却是从未想到过,金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两次带着北地的赵宋宗室来临安。

    当然,他更是没有想到,被他父皇赵构执掌不过几个月的皇城司,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发生了质的变化。

    而且不论是泗州行,还是嘉兴一行,皇城司把两次办差都是做到了堪称完美到无懈可击的地步,让金人挑不出哪怕是一丁点儿的破绽来。

    坐在龙椅上的赵?y心情此时对赵构的远见与城府充满了佩服,而对于赵构手底下的皇城司,能够无声无息,简单有效的化解金人的羞辱,也产生了一丝好奇跟探究的冲动。

    当然,对于皇城司那年纪轻轻的统领,能够在短时间内掌握整个皇城司,而且对于金人的所有行动都了如指掌,这让他心头自然是更加充满了兴趣跟好奇,很想见见那上次在德寿宫有过一面之缘的叶青,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年轻人。

    就在他想着心事儿的时候,大殿内的赵构面对石烈志的问话,从容的回答道:“贵国回程的时候,朕为了避免再发生此事儿,自然是打算派重兵一路保护各位回到淮河对岸,所以才敢如此保证。”

    石烈志看着从容不迫的赵构呵呵笑了起来,笑声之中,带着一丝的不服与无奈。

    赵构显然是在暗暗影射这件事儿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无奈石烈志等人,却是连一丝一毫的把柄、破绽都没有,而且赵构的回答,也完全掩盖了他那句,在金人使团回去时,保证不会再发生的真正的含义。

    这让石烈志心中也是觉得颇为无奈跟愤愤,有种无处发泄的感觉。

    夏人使臣全程都是看着赵构与石烈志说话,自始自终不曾开口,此时看到石烈志的眼神瞟过来,立刻起身傲然道:“大宋皇帝不该过于厚此薄彼才对吧?既然上国使臣回程之时,你大宋派重兵护送,我夏人怎么了?难道就不配你大宋派遣重兵护送?”

    “怎么,大夏向来以兵强马壮著称,难道也怕路上遭遇到什么不测?还是说各位在来的路上,也丢了什么不成?”王淮再次开口道。

    一旁的赵构对着石烈治笑而不语,就像是没有听到夏人使臣的言语一样。

    石烈治同样是面带笑意望着赵构,眼神里的嘲讽之意则是越来越浓烈。

    “是不是兵强马壮,难道王相不清楚吗?大宋与我大夏交战,也是胜少负多吧?那么这么说来,你们的重兵,在上国使臣的眼里,岂不是如同废物一样?有何用处?我大夏还不稀罕呢。”夏人使臣任雷,冷笑着说道。

    他是金国特意点名,让其出使大宋的夏人臣子,夏国身为金国的属国,前些日子刚刚被金人关闭了两处交易镇场。

    因为在金人看来,夏人总是用那些无用的珠宝来换他们的丝绵等物品,等于是用无用的东西,换取他们有用的东西,于是一怒之下便关闭了保安、兰州的两大镇场,使得如今夏国手拿珠宝,却是换不到皇室想要之物。

    而他任雷,之所以会被金人点名跟着其他两人来到大宋,就是因为金人希望用他来监视其他两个夏国使臣,以免夏国借此机会,跟大宋之间暗中偷偷达成某些交易。

    “不稀罕自然是最好,只是不知道你父任得敬,如今在夏国可还好?你姐姐可也还好?”王淮冷笑着继续问道。

    而任雷的脸色瞬间变化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看着王淮哼道:“有劳王相挂怀,家父身体很是硬朗结实。任贤妃之事儿,自然是更不用你来挂念了。”

    看着王淮那有些讥讽的笑意,任雷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任雷之父任得敬,大宋未南渡之时,原大宋西安州通判,在夏人当时配合南下的金人、牵制宋人在西北的兵力之时,任得敬献城、献女,从而投靠夏人后出任静州防御使,而如今已经在夏国权倾朝野,被夏国皇帝李仁孝任命为国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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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宋为图、画城为域,以山为脊、量河为疆。草原狼成吉思汗、穿越者禁军叶青、完颜金国势渐微、大理段氏与西夏,谁主华夏沉浮!谁将问鼎中原!宋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