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锦上添花
终究没有逃过魔爪的白纯,在听到楼下传来锦瑟的声音后,急忙面红耳赤的轻轻拍打着叶青的肩膀,胸前的衣衫微微凌乱,樱唇被叶青再一次印在了上面,娇媚喘息着呜呜了两声。
才感觉身上一轻,压在她身上的叶青,才意犹未尽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白纯,缓缓站起了身。
满面娇羞、面红耳赤的白纯,急忙伸手整理着衣衫,刚才心身迷惑之际,差点儿被叶青的一只手钻进了衣衫里面,好在锦瑟在楼下及时的出声,才让白纯躲过了一劫。
躺在床上看着站起来意犹未尽、面带让人羞涩的笑容,白纯再次风情的白了一眼,心身的异样还未完全褪去,即便是想要紧忙站起来,但被叶青刚刚欺负过的娇躯,此刻却是有些绵软无力。
“扶我起来。”白纯没好气的一边挣扎着,一边伸手向叶青说道。
叶青伸手拉起有些像是虚脱了似的白纯,一把又抱进了怀里,刚想要再次低头吻上那诱人的樱唇,就再次听见锦瑟在楼下喊道:“公子、小姐,我上来了啊。”
“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懂事儿了。”叶青捧着白纯那雪白如玉的脸颊,微笑着喃喃道。
小丫头这说话声,明显就是提醒他们二人,自己要上来了,你们赶紧那什么啊,可不要再被我撞见什么辣眼睛,让人害羞的画面啊。
“你还好意思说。”被捧着脸颊的白纯轻捶了下叶青的胸膛,看着那胸口的剑伤,又趁着锦瑟未上来之际,轻轻的抚摸着,而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当锦瑟出现在房间的时候,只见叶青正在房间内,而他家的小姐就像是个新过门的新娘子似的,正在认真的帮叶青穿着那长袍。
锦瑟看着房间内的两人,神情之间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而后急忙走近前,跟白纯帮叶青穿着那长袍。
江南确实是好地方,不单是养人的好地方,同样也是一个充满诱惑力的温柔乡,一年四季长青,即便是进入冬季,即便是雪花飘飘,在临安城内,依然能够欣赏到娇艳的花儿。
三人漫步在后花园内,看着一切都没有变得景色,那叫叶小白的小乌鸦,一会儿在后花园里飞来飞去,一会儿又飞到白纯、或者是锦瑟的肩膀上,但很少飞到叶青的手心,或者是肩膀,一点儿也不给叶青这个,真正的再生父母面子。
“你是说太子在元日之后,就会成亲?”午后的阳光带着慵懒的意境,一杯茶水被锦瑟乖巧的放在了桌面上。
“嗯,这都是定好了的,虽然还有小半年,但皇家现在开始置办准备,也是合乎情理的。”白纯坐在叶青的对面,点点头说道。
叶青一手转着桌面上的茶杯,仰头望着那欢快的叶小白飞来飞去,皱着眉头想了下说道:“那咱们大宋朝,可有逢皇家喜庆之时,特赦一说?”
“你什么意思?”一直想着心事儿的白纯,突然抬头问道。
“还能是什么意思,自然是白伯伯的事儿了,若是遇喜庆之事儿大宋朝有特赦一例,岂不是就有可能特赦了白伯伯等人?”叶青漫不经心的对白纯说道。
白纯显然也拿不准,皇家遇喜庆之事儿,或者是逢年过节都会做一些特赦,但说到自己父亲的事儿上,白纯心里也就没底了,也不知道到时候朝廷会不会网开一面。
“或许可以试试。”叶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说道。
但白纯明显不相信叶青的话,虽然说叶青如今是皇城司副统领,但若是想要让朝廷赦免一个被罢官流放的臣子,恐怕以叶青如今的身份跟地位,还很难办到吧?
何况他任职时间又不长,朝中能够说的上话,能够左右此事儿的朝臣,他们也不认识哪一个,更别提能够攀上什么交情,能够让人家帮着出面说话了。
毕竟这是跟皇家讨价还价的事儿,一个弄不好,那就是得罪皇家的事儿,没人会去冒这个险的。
白纯无奈的叹口气,但也不想让叶青的一番美意过于难看,只好说道:“再说吧,若是能够自然是好,但流放之人……比想象的要难上很多。”
不想打击叶青这个一家之主的自尊心,白纯小心的斟酌着言辞,提醒着叶青没有必要去想什么不切实际的法子。
但叶青却好像是胸有成竹、颇为自信,看着白纯神秘的笑了笑,而后问道:“燕倾城这段时日是不是经常来家里?”
白纯再次点点头,而后脸上出现一抹难为情道:“按你说的法子试了,但怎么样都不行,你所说的香皂、肥皂根本就做不出来……。”
“简直是无从下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锦瑟在一旁帮腔道,好像是想要极力证明,她家小姐还是很聪明的,只是要做的东西太难了,不怪小姐。
“嗯嗯嗯。”叶青点点头,沉思道:“既然不好做,那就不着急了,慢慢来,欠燕倾城的银子过些时日还也就是了。”
“你欠了她多少钱啊,用作什么了?”这个问题在白纯心里憋了很久了,本来在房间的时候就想问的,但想到叶青如今比刚开始已经懂事儿多了,自己如今也该照顾一些这个家主的面子了。
而且之前她也问过燕倾城,但即便是跟她如今关系比较和谐的燕倾城,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只是说叶青要钱她就给了,至于做什么,她就没有问。
现在看着叶青愿意主动开口说起欠燕倾城钱一事儿,白纯就正好借着问了一句。
叶青笑了笑,说了一句长远投资,本打算以香皂、肥皂的分成来还,所以比较着急,但现在既然说了太子元日之后要大婚,那么就不着急了,小半年的时间,足够他做出来这香皂跟肥皂了。
白纯还是有些担心的说道:“但看倾城现在的样子,好像还挺着急的,最多的时候,一天跑了三趟,但我们就是没有办法弄出来你说的那个。”
“知道此事儿的有几人?除了你们三个还是四个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吗?”叶青把空了的茶杯递给了锦瑟,锦瑟便急忙再次给叶青倒茶。
白纯细细回想了下后说道:“好像就我们四人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道,或许只知道花瓣儿一事儿,至于做什么,怕是连倾城的父亲都不知道了。”
叶青忽略了白纯对燕倾城只称名的称呼,显然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还算不错:哈哈,还好是大宋朝,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不然的话,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渣男的名声肯定是跑不掉了。
“那就好办了。”叶青满意的点头,而后看着白纯跟锦瑟,突然问道:“你们说,锦上添花可贵,还是雪中送炭可贵?”
“锦上添花?”
“雪中送炭?”
白纯跟锦瑟不太理解叶青的意思,歪着头看着叶青,而后便看见,叶小白第一次主动飞落到了叶青的肩膀,那鸟喙像是探索似的,在叶青耳边充满了好奇的探究轻啄着。
“锦上添花固然值得称赞,但……想必雪中送炭更难能可贵吧?”白纯有些不确定的回答着叶青的考校。
“聪明,一百分,嘉奖一次。”叶青冲白纯竖起大拇指说道。
而白纯听到嘉奖二字,却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羞涩,脸颊也变得有些微红,显然她深切的体会到了,叶青所言的嘉奖到底是什么了。
嗔怒的白纯又瞪了叶青一眼,不过眸子里那如水般的风情,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她也发现了,叶青从北地回来之后,变了,关于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叶青变得更加的热情跟主动,甚至是有些冲动了。她能深深的体会到,今日叶青的背伤之所以会发作,完全就是为了多跟自己待一会儿,多看自己几眼。
而在房间里的时候,叶青的一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亲吻着自己的嘴唇时,甚至包括两人四目相对,忽视对方的一个坐在床头,一个趴在床上,只是握着彼此的双手时。
内心紧张、忐忑、羞涩她能够感觉到,叶青那仿佛快要溢出来的热情跟冲动,就像是一头关在笼子里很久的野兽一般,处处散发着他雄性的气味儿跟**。
不敢再对视那双仿佛能够融化自己的热情似火的眼神,微微低下头的白纯心里带着一丝甜蜜跟满足道:“为何问起锦上添花跟雪中送炭?”
叶青试着伸出手,让叶小白跳到自己的掌心,而后一边逗着叶小白,一边拿起锦瑟准备的虫子喂着叶小白,说道:“要想让白伯伯从岭南回来,我们就得跟皇家,跟太上皇做笔交易。”
“跟……跟谁?”白纯吓了一跳,跟太上皇做交易?难不成还能贿赂他?
叶青不理会白纯的惊讶,淡淡道:“即便是我们现在做出那我从一本古书上发现的香皂,也要通过燕倾城来出售,而燕家又是皇商,他们深知,若是想要一件新的东西得到人们的认可。走皇商、推荐给皇室这条捷径是非走不可的,若是我们现在做出来,皇家一定会要求,在太子大婚之前,准备庞大数量的香皂等等,那么对于皇家的喜事儿来说,香皂的作用不过就是锦上添花。但若是在太子大婚临近前的一个月,或者是半个月前,我们再把这种东西拿出来,给予皇家留出一定时间的试用,那么你觉得是不是效果会更好?更能够得到皇家的赏识?若是借着这个机会,隐晦的向太上皇提起白伯伯的事情,想必效果会比现在要事半功倍吧?”
白纯跟锦瑟,呆呆的听着叶青的话语,突然间觉得眼前坐着的好像不是叶青,而是一头狡猾至极的老狐狸。
第二百二十七章 赵钱孙李
白纯想不到叶青竟然连太上皇跟皇家都敢算计,但想到叶青刚才说的,皇商其实就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算计皇家后,忐忑的心里才多少有点儿释然。
而叶青显然在算计皇家的时候,也把白纯给算计进去了,自然而然的,随着他最初只想做个灯笼骗燕倾城一些银子的目的,因为蜡烛的碳化性不高,又不得不因为羊角灯笼而试着做蜡烛,而后随着做蜡烛的时候,因为油脂的关系,又不得衍生出香皂、肥皂这样的物品。
这一连贯的连锁反应,就像是捡散落一地的钱一样,刚刚捡起一张五块的,又看见前面有张十块的,刚刚弯腰捡起十块的,又看见前面有张五十的,于是继续弯腰捡起五十的那张,又看见了前面那一张一百的,于是只好继续弯腰捡起来。
而叶青从做灯笼到要做蜡烛便是这样的连锁反应,总不能因为手头上有这些东西,而无动于衷的不去做吧?毕竟,在做了蜡烛之后,才发现,原本香皂、肥皂跟蜡烛,不过是异曲同工罢了。
从最初做蜡烛的时候,叶青就想把白纯拉进这个商品圈里面,当他跟燕倾城的关系开始变化,又与白纯暧昧的难舍难分之际,叶青自然是更希望两女能够潜移默化的接受彼此。
毕竟他一个穿越者,虽然心里想同时拥有,但从观念上来讲,除了拥有普遍男人都拥有的贼心外,也同样不具有普遍男人不具备的贼胆。
所以这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如何能够让两女都同意,就是一道难题。
所以叶青只能希望通过这个时期,她们自己的观念,让这种事情,慢慢的在自己身上、在白纯、燕倾城的身上发生,从而成全自己坐享齐人之福的美梦。
把白纯拉进商贾的圈子,从而跟燕倾城因为香皂等等而紧密结合起来,经过潜移默化的培养,接受彼此,这是叶青的梦想,但现阶段绝不是白纯,或者是燕倾城的梦想。
燕倾城如今的重心更多的是,如何撑起诺大的燕家,如何能够让她父亲这些年来,辛苦打拼的家业,在跟二叔、三叔分家之后,能够继续保持对皇商的竞争力。
而白纯如今的重心,虽然与叶青有关,但她却没有叶青那般乐观,毕竟,她进入叶家的门,头顶的是叶家长子未过门的媳妇的名义,若是与小叔子在一起之后,那么人们会在背后如何看待她?又会如何看待叶青?她们两人的关系,会不会影响到叶青的仕途?
再加上如今叶青这一族就叶青一个独苗,家里算上她,勉强不过是两个人,叶青如今早已经到了成亲的年龄了,所谓长嫂如母,自己已经在心里谋划着在太子大婚后,前往燕家给叶青提亲了。
若是如此一来,自己又该如何面对燕倾城,以及天下人对叶青跟自己的看法?燕倾城又会如何看待?
每每看着叶青望向自己的火热眼神时,白纯就感觉自己仿佛处在两难之间,如同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在考验、拉扯着她,让她不知道该走向哪个方向。
同样,每次面对叶青的主动时,白纯都不忍去拒绝叶青的热情跟那份,同时也让她痴迷的爱意,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在叶青的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就如同在房间里赵乞儿给他包扎伤口时两人的谈话,虽然叶青跟赵乞儿并没有说什么事情,只是心照不宣的交谈了几句,但她又不傻,自然是知道,他们短短的谈话,绝对是跟自己有关系。
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时,叶青眼眸中的温柔跟心疼让白纯心醉,特别是有些粗糙的手,来回抚摸着她那边的脸颊时,当叶青低下头,亲吻自己的脸颊时,白纯感觉自己不是叶青抱在了怀里,而是徜徉在幸福的海洋里。
天井的小花园处,锦瑟在前院与丫鬟在一起,白纯自己喂完了叶小白后,呆呆的想着自己心思,或者是手指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仿佛今日在叶青房间的温存,还留在她的脸颊上。
“还没睡?”
叶青的声音突如其来的出现在白纯的身后,怔怔发呆的白纯吓了一跳,正待回头时,就感觉自己的腰身再次被叶青楼在了怀里。
“小心你胸口的伤。”白纯在叶青的手臂刚刚接触到腰身时一僵,待鼻尖传来叶青那让她熟悉的迷醉气息后,缓缓放松身体的同时,闭上眼睛任由叶青从身后抱着她,贪婪的吸着叶青身上那独有的气味,像是恨不得时间就如此定格好了。
“怎么了?”耳边麻痒痒的热气,瞬间传遍全身,叶青轻咬着白纯的耳垂问道。
白纯闭着眼睛默默的摇摇头,半边的脸颊向后扭去,紧紧贴着叶青的脸颊:“没事儿,就是突然发呆了。”
“等白伯伯回来就好了。”叶青搂着白纯纤细的腰肢,感受着衣服下面紧致、柔软的肌肤说道。
“什么意思?”睁开眼睛的白纯,望着叶青长长的睫毛问道。
“等白伯伯回来,让白伯伯推掉你跟叶宏当初的亲事,这样一来,我们之间不就没有阻碍了。”叶青轻吻着那雪白的脸颊,在旁边坐下来后,直接把白纯抱进怀里,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吓了一跳的白纯,娇呼一声,急忙扭头四下望去,看着静悄悄的四周并没有他人,轻轻的捶了下叶青胸膛,像是怕弄疼叶青胸前的伤势:“快放我下来,让人看见了我还怎么见人。”
“没事儿,锦瑟在跟前院的几个丫鬟在玩儿,她不会突然回来的。而且你没有发现吗?锦瑟现在可机灵了,每次咱俩单独相处的时候,锦瑟都会离远远的就故意弄出声响来?”叶青抱着坐在自己腿上的白纯,感受着腿上那浑圆弹性的曲线,看着白纯脸色羞红,好几次鼓起勇气,想要把胳膊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但终究还是都没有鼓起勇气做到。
自己伸手拿起白纯的一条玉臂,而后放在自己的脖子后面,让白纯一条胳膊能够揽着自己,但不想刚刚把紧挨自己的那条胳膊放到自己脑后,白纯便低着头钻进了自己的胸口,另外一条胳膊,顺势也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确定你说的那个香皂,能够得到皇室的赏识吗?”白纯心念着自己的父亲,自从今日叶青说了那锦上添花的事儿后,白纯的心情就开始变得迫切起来了。
“七八成的把握吧,总之只要有机会我就不会放弃。明日面圣的时候,我再探探口风,看看太上皇是否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若是不敢兴趣,那也得想其他办法,坐以待毙是行不通的。”叶青的下巴放在白纯头顶,嗅着那秀发间的幽香,抱着怀里的佳人,难得享受这两人安安静静的时刻。
胸口的白纯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两条搂在叶青脖子上的手臂紧了紧,脸颊紧紧贴着叶青的胸膛,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说道:“这样真好。”
“难得的安静啊。”叶青也长叹一口气道。
夜色里的微微凉意,让两人相拥的更紧,就如同被石化了似的,也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一起,享受着彼此心贴心的美妙感觉。
叶青并不是朝臣,所以他不可能有资格一大早就得到太上皇的召见,即便是赵构并不用上早朝,但每次早朝之后,总有一些臣子,或者是当今圣上前来德寿宫请教一些朝堂问题,或者是治国之策。
被白纯亲自整理好衣衫后,叶青便与赵乞儿一同前往皇城的和宁门处,昨日里王伦并没有交代他具体的时辰,所以叶青也不敢去的太晚了,只能早早前去,而后在和宁门处,等着王伦出来,带自己走后门进入皇宫。
临安城的大街小巷或许会变,但皇城的格局跟建筑却是不会变,望着那长长的宫墙,叶青忍住去目测它到底有多长的距离,马车在和宁处停下时,只见在和宁门处,已经停下了好几辆马车。
虽然这些人叶青一个也不认识,但想必都是跟皇宫关系极为密切的一些豪门勋贵,不然的话,马车停在和宁门处,早就被殿前司的护卫给赶走了。
一辆马车侧面那镂空的钱字,显得尤为显眼,不单在门口那几辆马车的最前头,也是在最中间的位置。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叶青默默念着百家姓,心里则猜测着,那带着钱字的马车,是不是跟百家姓排名第二的钱家有关呢?
叶青跟赵乞儿站在把马车停在离宫门较远的地方,而后看着带钱字的马车上,缓缓走下来一个中年人,跟那名接他入宫的太监寒暄了两句,而后宽袍大袖里的手自然而然的抬起,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就通过宽袍大袖的遮掩,进入了那名太监的手里。
“你没事儿念三字经做什么?”赵乞儿听着叶青还神叨叨的,于是开口问道。
“怕忘了,抓紧时间背背。”靠着马车斜了赵乞儿一眼,而后歪着头问道:“李立方最近在干什么呢?我想做掉他,有没有可能?”
“你……真打算做掉他?但……但现在没有神不知鬼不觉的机会啊,这家伙好像知道咱们会报复似的,从那天起,每天出门都有不下十名护卫跟着,而且不是禁军的人,是殿前司的人。”赵乞儿凝重的说道。
对于叶青想要干掉李立方的想法儿,他倒是不觉得吃惊,男人嘛,自己的女人受欺负了,要是不给欺负自己女人的李立方狠狠的教训,这还是男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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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设计
汤鹤溪的马车缓缓在李立方的家门口停下来,门房看着汤家的马车停下后,立刻便一脸谄媚的跑了过来,陪着笑脸低声下气的说着,公子已经在府里等候多时了。
跟着李家的下人,俊朗潇洒的汤鹤溪漫步进入李府,养伤已经很久的李立方,笑意盈盈的站在书房门口,看到汤鹤溪走过来时,脸上的笑容更盛,向前两步与汤鹤溪行礼,挥退下人后,两人便进入了空无一人的书房。
“今日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对了,斜风细雨楼的头牌不错,比起涌金楼、丰乐楼不遑多让啊,而且甚至有过之啊,就是人冷了一些,今日难得有机会,不如一会儿一道过去?”李立方坐下后,看着在书房里翻阅书柜上书籍的汤鹤溪说道。
汤鹤溪放下手里的《梦溪笔谈》,回过身说道:“叶青回来了,今日刚到午时,就前往皇宫的和宁门了。”
“怎么?你还怕他?还是以为我会怕他?”李立方摸了摸肩膀,箭伤刚愈不久,此刻听着汤鹤溪的说话,总觉得伤愈的箭伤,好像又在隐隐作痛。
“不是怕,而是我们的机会来了。叶青肯定不会放过你,你也不会善罢甘休,毕竟令姐如今贵为准太子妃,你李立方难道就要吃这个哑巴亏?”汤鹤溪在李立方旁边坐下,俊秀的脸上带着冷笑说道。
“哼。”李立方有点儿不满的哼了一声:“要不是你拦着我,我在叶青回来前,就敢把他家给抄了,直接把那白纯给你抢到府上去。现在他回来了,自然是会防范,不好下手了啊。”
没有理会李立方语气中,对自己当初阻拦他的不满,温和的笑了下说道:“当初阻拦你,是怕你给令姐惹上麻烦,现如今,既然令姐已经前往宫里诉苦,虽然说是被皇后把此事儿给压下来了,没有理会。但不代表宫里不允许你报复不是?白纯是我的,我要让她心甘情愿的跟我走,而不是用强,你能明白?”
“那你想怎么做?想让我怎么帮你?”李立方一脚踩在椅子上,歪坐着身子问道。
被白纯射在肩膀上的一箭,可以因为汤鹤溪的关系不去追究,但让自己大大方方的当此事儿没有发生,那是不可能的。
“叶家如今只剩叶青一人,白纯只不过是跟叶青的兄长定过亲而已,到时候只要把他父亲从岭南召回,让他父亲否了这桩婚事就足够了。可现在呢,我认为首先是要把白纯孤立起来,而后我在雪中送炭的伸出援手,最后在锦上添花的把他的父亲从岭南召回,这样一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所以要想孤立白纯,就得把叶青除掉……。”
“罢免、流放都行,想除掉恐怕是有些困难吧?他可是凭借一己之力,杀过四五名伏击他的金人。而且我听说……。”汤鹤溪压低了声音,往李立方跟前凑了凑说道:“据说在叶青这次办差前,曾在一个晚上再次遇见了伏击,这一次是他跟太上皇跟前的王伦中贵人一起遇到的伏击,十名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全部被他们二人所杀,他们二人却是一点儿伤都没有。以咱们现在能用的势力,谁有本事儿不知不觉的干掉他?”
“这倒也是啊,这小子看起来挺随和的,没想到杀人竟然如此的狠辣果决。”李立方神色之间也有些犹豫了,何况杀人放火的事情,他也不齿去做。
能够凭借计谋设计一个人,又何必去打打杀杀呢?有辱斯文啊。
“但我们跟他能有什么瓜葛?就算是想要设计陷害他,好像也没有什么机会。上一次你宴请他,那小子就一直没有松嘴,显然是不愿意归到你汤府门下了。你想怎么办?”李立方若有所思的琢磨着。
“所以我来找你帮忙来了,你脑子活,而且又聪明,比起我来不知道强了多少,要不然整个临安城,就你有女人缘,而我,到现在,就连一个白纯都搞不定。”汤鹤溪隐隐拍着李立方的马屁。
就如同他祖父所言,若是能够利用别人手中的力量,来帮你打击、消除你的敌人,那么就不要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实力,最好的方法就是利于别人来帮你达到你要的目的。
若是不懂的利用别人来为自己达到目的,那么即便是有一天你立足于朝堂之上,早晚会成为他人手里的棋子,任由他人摆弄而不自知了。
“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啊。”李立方全盘接受了汤鹤溪对他的奉承,只是一下子他也没有好的办法。
而汤鹤溪既然来找李立方,自然是已经有了计谋,只是这种计谋,还需要由李立方的嘴来说出来,由自己旁敲侧击,而后变成是李立方自己想出来的主意才行。
“要不要我们再宴请他一次?就以给他接风为由呢?然后在席间我们再看看有什么办法?比如说在酒宴之上,趁他喝的迷迷糊糊之际,以美色诱之、金钱诱之,或者是……。”汤鹤溪循序渐进的给李立方开拓着思路。
“不妥不妥,美色金钱又如何?没有多大的用。斩草需除根,不能留后患,要做就得让他一下子能够获死罪、重罪,让他永无翻身之日,让他连报复我们的机会都没有才行。”李立方站起身来,在书房里一边踱步一边道:“而且就算是要以美色诱之,也得是有分量、有身份的人才行,能够在事后引起朝廷的重视、震怒,能够置他于死地的人才行。”
“所以说难啊,他是皇城司副统领,太上皇有意整顿皇城司,如今这在临安城的官场,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更为重要的是,即便是想要让他得罪什么人,都比较难了,因为用不了几日,恐怕叶青对临安城有头有脸,有身份有地位的朝臣或者是勋贵,就会完全认识了,到了那时候再想要设计陷害……。”汤鹤溪摇着头,一副焦虑苦思冥想的样子。
“所以我们要快,要在他这个皇城司副统领,还不能如当年的皇城司副统领似的,在临安城无孔不入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掌握、认识临安城内有头有脸的所有人之前,把他设计进来。对,必须是美色!毕竟女子露面机会比起男子,还是少一些。”李立方双手一拍,兴奋之后又沉思道:“但上哪儿找一个有身份有地位,能够引起宫里注意,置叶青于死地的女子去呢?”李立方回到自己的座位,看着旁边同样在深思的汤鹤溪。
汤鹤溪微笑不语,话既然说道这个份儿上,相信不出三天,以李立方的聪明,必然能够想到,如何设计来陷害叶青了。
当下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而后起身叹息道:“不想了不想了,再想脑袋都快要疼了,走吧,去你说的那斜风细雨楼,让我见识见识你说的柳轻烟姑娘,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天姿绝色,把你迷的神魂颠倒的。”
跟在王伦身后的叶青,再次被王伦深深的鄙视了一回,本该是大部分人,只要读过书的人,都该了解的东西,但眼前这个皇城司的副统领,却是像个傻子一样,就像是深山老林里走出来的,竟然是一无所知。
临安人钱?曾建立五代时期的吴越国,时人谓之钱氏为“东南众望、吴越福星”。
宋太祖赵匡胤在陈桥兵变之后黄袍加身,而后乘势统一北地,而南方吴越国虽然国力鼎盛,足以与赵匡胤相抗衡,但因
吴越国皇帝钱?留有家训,于是时任吴越国皇帝的钱?之孙钱弘?m,遵循“善事中原、维护一统”的家训,纳土归宋、尊赵氏为帝。
所部十三州、一军、八十六县、五十五万六百八十户、十一万五千一十六士卒,悉数进献给了大宋赵氏。
也正是因为此,所以《百家姓》的前四名,除赵氏之外,便是纳土归宋的钱氏,以及钱氏的皇后孙氏。
某人跟在王伦的身后,漫步在皇宫较为偏避的路径之上,一路行来,整个坐落于凤凰山脚下的大宋皇宫,才让叶青见识到了真正的听歌楼台、花香鸟语的人间仙境。
处处透露着南宋人的文化特征与对生活品质的精致,典雅之间又不失雍容华贵的大气与恢弘,虽然不如北方,或者是只能够看见的故宫那般规模,但也是处处彰显着皇家的尊贵与威严。
“对了,中贵人,问您个事儿呗?”叶青趁王伦不注意,随手揪了一朵花儿拿在手里晃来晃去。
王伦冷冷的看着叶青手里的花朵儿,哼了一声道:“说吧,什么事儿。”
“您说我怎么样儿才能弄个文官当当?也不要什么实权官位……。”
“你想得美,还实权官位,你以为你是谁啊?”王伦毫不客气的打击着皇宫内的采花大盗。
“就是因为我知道我自己几斤几两,所以想弄个闲职干干啊。”叶青两手一摊,那朵儿刚摘的花儿,就被他扔进了花丛中,看着王伦诚意满满的说道:“比如给我弄个什么殿大学士啊,对,我感觉当年包拯那龙图阁大学士的名字就很威风嘛,有没有关系?帮我弄一个来?这要是出去见人一喊,哟?这不是龙图阁叶大学士吗,这听着多威风?”
“我呸!”王伦少有的在叶青面前失了风度,不屑的看着叶青道:“你当我大宋朝这些殿阁学士是圣上随便封的吗?那可是比科举都还要难上几分,对皇室、社稷有贡献,在民间备受尊崇之人,才能享有的,就你?内侍省有差事儿,你要不要进啊?”
“内侍省就算了吧,我还要娶妻生子呢。”叶青连忙尴尬的笑着摆手。
第二百二十九章 宫廷礼仪
国朝馆阁之选,皆天下英俊,然必试而后命,一经此职,遂为名流,其高者曰集贤殿修撰,史馆修撰,直龙图阁,直昭文馆、史馆、集贤院秘阁;次曰集贤秘阁校理。官卑者曰馆阁校勘、史馆检讨,均谓之馆职。记注官缺,必于此取之,非经修注,未有直除知制诰者,官至员外郎则任之,中外皆称为学士。宋洪迈《容斋随笔》。
因为太上皇赵构此时,还正在与钱惟善,也就是临安钱家钱壁次子在德寿宫,所以叶青跟王伦,才能够有机会在宫里散步,叶青也才有机会,试探着问询下王伦,关于文官一职的讨要。
不过也不得不说,王伦对于叶青的关照确实是很够意思,骂完了叶青之后,两人在飞来峰附近一面观湖,一面漫步。
“你是不是最近缺钱了?还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兼文官一职?”王伦停在树荫下,大中午的太阳还是挺晒人。
“对啊,手头紧啊,太上皇给了那么大一个宅子,而且还有丫鬟、下人要发奉银,我那点儿俸禄不够啊。”叶青连愣都没有愣一下,直接就坡下驴,顺着王伦的话诉苦道。
“这倒也是,那么大一座府邸,是恩赐,也是压力啊,虽然说太上皇直接把房契等等都给了你,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你哪里修缮不及,弄的破破烂烂的,万一哪天太上皇兴致所至,要到你那府里做客的话,岂不是会心疼,会龙颜大怒?”王伦抚摸着光洁的下巴,喃喃思索道。
“那你就帮我找找路子,或者是你告诉我,谁管这事儿,我让皇城司找找,看看这家伙有没有什么把柄能够让我攥着,以此为要挟……。”叶青打了鸡血一样,立刻兴奋的说道。
“胡闹!”王伦差点儿鼻子气歪了,这家伙怎么就不想想正路子,怎么脑子里面全是些歪门邪道。
瞪了一眼想要通过歪门邪道给自己弄个大学士头衔的叶青一眼,但看着叶青那神色,仿佛没有听进去的样子,只好出言警告道:“咱家可告诉你,皇城司是太上皇的,不是你叶青可以打着皇室的旗号为所欲为,中饱私囊的衙门,你若是如此干,哪天事发了,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就是说说而已,我能那么干吗?要是我真想那么干,就不会说出来了,就会暗地里想方设法了。”叶青看着王伦那不放心的目光,只好认真的说道。
“为钱所困,虽然说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但也不是没办法……。”王伦又开始琢磨着,只是话刚说了一半,看着叶青那兴奋的样子,急忙泼冷水道:“咱家说的可不是馆阁学士,即便是校勘、检讨你想都别想。”
“那馆阁内的官职不是俸禄多吗?除了这些,其他的没什么……。”
“你少在咱家面前哭穷,皇城司如今已经快是你囊中之物,这事儿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一旦你坐上了皇城司的位置,俸禄你还会看上眼?别以为咱家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咱家不说,不代表心里没数。”王伦目光如电,直直射向叶青,不过到最后,也没有挑明叶青那点儿小心思。
看着讪讪不语的叶青,王伦又继续道:“祠禄官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但前些时日,你把人东瀛僧人的护卫给打的皮开肉绽,想要监管寺庙显然是不行了,何况灵隐寺等,你也没有那个资格给你授个监管的祠禄者,对了,道观你看如何?”
王伦在树荫底下自说自话,叶青却听的是一脑子的茫然,祠禄官是个什么东西?能保命吗?
“这个……中贵人。”叶青露出为难的表情,有些难以启齿道:“您刚才说的这祠禄官到底是个什么官儿?有钱吗?”
王伦脸上再次浮现叶青已经极为熟悉的鄙夷,鼻子再次哼了下,而后说道:“祠禄官你以为谁想做就能做?”
“那是有多难?”叶青听着就不像是个正式的官职,这与他的目标相去甚远啊。
“自真宗置玉清昭应宫使,以王旦为之,后旦以病致仕,乃命以太尉领玉清昭应宫使,给宰相半俸,祠禄自此始也。莅兹重职,允属台臣。非三品以上官,都难以企及。”
“这么厉害?”
“呵呵,那只是当初,如今虽然五品以上,在告老辞官之后,朝廷为了优抚他们,则是会挑选一些给予祠禄官,如此一来,人数自然是多了一些。但你别以为这样你就能够十拿九稳了,就是当年朱熹刚刚被罢官之后,天天上奏章请祠禄,但直到现在,朝廷都没有给他这个白拿银子,不用干活儿的祠禄官。”王伦跟叶青站在树荫下,一同望着刚刚在和宁门门口,从那钱家马车上下来的钱惟善,在太监的带领下往外走去。
望着小西湖万寿桥上的钱惟善,叶青有些羡慕道:“若是我能……。”
“想都别想,这个祠禄官,若是想干,咱家倒是可以给你想想办法,有了这个,虽然不能保你什么,但如同技多不压身一样,也说不准哪天就会有意想不到好处。”王伦斜了一眼叶青,含有深意的说道。
“明白,如此就多谢中贵人了。”叶青心中一凛,王伦这明显的是意有所指啊,还是说,赵构或者是当今圣上已经想好了如何处置赵师雄了?
就如同虞允文所言,一般像赵师雄这样的文武兼职的官员,除非是真造反,要不然朝廷是不会杀头的,只会让他在寺、庙、观待着,变性的软禁一样,直到老死。
望着万寿桥上的钱惟善彻底走了出去之后,王伦这才带着叶青走上万寿桥,穿过脚下的小西湖,而后向德寿宫的方向走去。
“记着,一会儿咱家会跟太上皇所言刚才聊了些什么,不必隐瞒你的想法儿。”王伦低头弓腰,带着叶青往前走,低声说道。
叶青跟在身后,点点头,回了一声知道了。
德寿宫的窗户大开,阳光洒进宫殿里面,使得整个宫殿少了一分肃穆,多了一丝敞亮跟轻松,赵构喝着宫女放在手边的茶水,斜了一眼站在下方的叶青一眼,放下手里的茶杯,淡淡道:“给朕说说北地的事儿,一字不落的全都说出来。”
叶青虽然低着头,但还是能够看见,在赵构的不远处,当初自己派人送回来的赵训等人的朝服,此刻正整齐的摆放在那里,就像是当初那七个人的样子一样,在叶青的眼前晃悠着。
叶青低着头,从头到尾,把自己当初写给赵构奏章里的话,加上其他一些跟扬州有关联的事情,一同向赵构诉说着。
而赵构对于扬州的事情显然是并不怎么感兴趣,或者说是因为有当今圣上的处置,所以他并不是很关心扬州之事儿,只是在一些细节上,向叶青确定着。
年龄、相貌等等,包括赵训等人的谈吐,赵构都仔细的询问着。
而关于七人的谈吐,叶青只是说,当时他们受伤太重,实在无法说的太细致,而被他一言带过。
至于为何没能把那些人的尸体带回来,叶青自然是以在北地人生地不熟,加上正值天快要黑的时候,外面又有大批的金人向这边赶来,他们十数人深怕被金人发现,而后以此刁难朝廷,无奈之下只能放弃。
躲在暗处的他们观察了金人一晚上,金人并没有带走任何尸体,而是一把火把那里烧了个干净。
“你确定没有带走一具尸体?”赵构心里松了口气,其实带不带走都无所谓,即便是活着也无所谓,反正在他看来,只要不过淮河,他们的死活,那么就跟大宋皇室没有多大的关系。
“末将确定,没有一个被带出来。”叶青低着头,极为认真、坚定的说道。
甚至就连他自己,都快要相信当下说的是真的,而发生在忠庙镇的一切,就像是一个不真切的梦一样,什么董晁、桑昆的,好像自己根本没有见过,也不认识一样。
宫殿里的气氛渐渐变得不再那么阴沉,随着外头阳光的转移,当叶青的一只脚,已经被阳光与阴影同时盖上时,赵构才淡淡的说道:“赐座。”
随着宫女搬来一把小凳,叶青便如同刚刚上学的幼儿一样,目不斜视、端正的坐在板凳上,听着赵构跟王伦在那里一问一答。
“你有那么缺钱吗?”赵构看着正襟危坐的叶青,笑着问道。
叶青急忙起身,坚定说道:“回太上皇的话,末将很缺钱,宅子太大了,末将那点儿俸禄不够用。”
“呵,人家是立了功之后,会找朕来要官,求着朕给他升官,你倒好,为朕立下了汗马功劳,不要求升官,倒是求财,你还真是跟别人不一样啊。不对,你小子是不是觉得,皇城司已然是你的囊中之物了?你就这么确定,朕会把皇城司交给你来打理?”
“不敢,末将从未如此想过。”叶青又急忙起身,恭敬的对着赵构说道。
但一旁的王伦跟赵构,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匪夷所思,大宋朝该有的礼仪,没有的礼仪,都在叶青的身上古怪,但却不别扭的出现了。
特别是那一回话就急忙站起来,而后自己再让他坐下,再一问话,他又站起来,还有那有时候冒出来的,就连赵构、王伦都觉得生僻的敬语,让赵构感到古怪的同时,又觉得,好像这样的礼仪,君臣对话,才算得上是君臣关系。
叶青傻乎乎的站在那里,他那知道自己不自觉的从电视上的古装剧学来的宫廷礼仪,此刻在人家的眼里,则是显得极为突兀又古怪。
(ps:哈哈,打自己脸了,第三章估计得十二点以后,不好意思了。)
第二百三十章 主动请缨
赵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恭敬站在旁边的叶青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朕听王伦说,燕家那新的灯笼跟蜡烛,都是你的功劳?”
“不敢,一点儿雕虫小技,不想竟然连太上皇您都知道了。”叶青嘿嘿一笑,他倒是不怕别人知道那些东西是自己做的,毕竟自己又没偷没抢这个时代人的知识不是?顶多就是偷了几首诗词而已。
“那日在西湖朕见你,听说你跟朱熹认识,是因为一本《梦溪笔谈》,你很感兴趣?”赵构继续笑着,而后向叶青挥挥手,便率先走出了宫殿。
人老的缘故吧,大中午的太阳,王伦都喜欢躲在阴凉下,而赵构却是喜欢这个时候在外面溜达,有些晒人的太阳照在他的身上,他却是觉得身心都极为的舒坦。
“末将……末将就是瞎看,瞎看着玩儿。”叶青不知道赵构又想干什么,只好谦虚的回答道。
跟在赵构身后的另外一名太监,在赵构一伸手的时候,立刻把手里捧着的一本书,拿过来递给了叶青:“字可认识?”
叶青急忙接过赵构手里的书,看着那书面上的《绍圣仪象法要》六字,点头道:“认识认识。”
“我大宋属火?裕?缃窕始疑泶a侔玻剿?鸩幌嗳荩?苏蛩??铮?蹦暝?徽茏诨实鄞兔??霸?v浑天仪象”,可惜在金人入侵我大宋时,已经变成了残垣断壁……。”赵构一面踱步,一面缓缓的说道。
“您不会是让末将来……。”叶青自我感觉良好的说道。
“就你?呵呵。”赵构不屑的笑了下,而后说道:“朕之所以交给你,是让你皇城司在我大宋朝找找,看看有没有人能够把它给朕复原出来。”
“这……。”
“怎么?很难吗?”赵构扭头看了一眼叶青,而后继续往前走,说道:“朕知道很难,即便是苏颂之子都没有办到啊,被天下文人士子,尊崇为大儒的朱熹,也是束手无策。若是朕跟前有能够复原此物之奇人,又何必病急乱投医,交与你皇城司来办。”
叶青跟在赵构的身后,翻阅着显然是再次印刷后的《绍圣仪象法要》,他敢保证,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个水运仪象台了。
即便是苏颂的儿子,也不如他对这个大宋朝第一黑科技了解的多。
甚至是别说是大宋朝了,即便是之后的元明清,都没有人比他了解的多,当然,进入新中国之后,这个水运仪象台才在一千年之后复原成功。
如今,水运仪象台,也就是所谓的“元?浑天仪象”,从金人入侵大宋,把“元?浑天仪象”拉到燕京之后,最后成了一堆柴火后,这“元?浑天仪象”就算是蒙上了历史的尘埃而长达一千年的时间。
之所以他如此了解,乃是因为当年导师给他的第一任务便是,用当年复原“元?浑天仪象”的资料,把此物重新梳理一遍,甚至叶青凭借着自己精密仪器加工的天赋,做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只是比例要小了太多的“元?浑天仪象”。
也正是因为这是他的导师给他的第一个任务,所以即便是到了现在,叶青的脑海里,甚至连每一个零部件长什么样儿,如何加工,尺寸多少都记得一清二楚。(别较真,较真的话,小说就没法写了。)
所以此刻叶青听到赵构的此番话语,瞬间便意识到了机会就在眼前,若是能够在这个时代复原成功,而且还是在苏颂之子、朱熹等人都无法做到的情况下,若是自己做到的话,那么能够保命的文官一职,岂不就是手到擒来了!
“禀太上皇……。”叶青看着悠然漫步在阳光下的赵构后脑勺说道。
“怎么?皇城司办不到,还是说,皇城司副统领办不到?”赵构停住脚步,转身回头看着叶青问道。
叶青发现,这个东西无论怎么委婉,好像都不会让赵构把此重任交给自己,好像除了自告奋勇,并没有什么其他好的办法。
于是只好主动道:“不是,回太上皇,末将的意思是,末将能不能试试?”
赵构竟然笑了,而连带着旁边的王伦,以及另外一名太监,看着赵构笑了,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赵构看着叶青那脸上有些拘谨的笑意,自己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盛:“你小子是真不怕死啊,虽然你刚给朕立了一点儿功劳,但你小子为了钱,竟然连牵扯国运之道的镇水之物都敢打主意?你小子缺钱缺疯了是吧!”
叶青一愣,老赵这脑子转的比自己快多了啊,自己还没有想到在复原这个”元?浑天仪象“时,趁此机会捞一把银子呢,老赵就给自己提了个醒!
那既然如此的话,那自己就更不能辜负老赵这一番心意了不是,必须得把这个工程拿下,然后大赚特赚老赵一笔银子才行啊。
“不不不,太上皇明鉴,末将岂敢在国运之道一事儿上开玩笑,末将是说真的,末将以为自己好像可以试试,把这个镇水台?不,元?浑天仪象给复原起来。”叶青诚惶诚恐的看着赵构那审视自己的眼神,不敢去深究,那一对老眼里面,到底藏了多少城府与心机。
但他却知道,自己若是再继续往前跨一步,若是赵构真把元?浑天仪象的复原重任交给自己,那么自己跟赵构,自己就是在与狼共舞啊,真的就是伴君如伴虎了。
“你是认真的?”赵构眯缝着眼睛,看着叶青认真的神情,沉声问道。
一旁的王伦跟另外一个太监,神情原本轻松惬意,此刻看着叶青不像是开玩笑,也同时跟着认真了起来。
王伦则是在心里把叶青骂了一遍又一遍,这小子简直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这种话他都敢说?若是做到了,自然是皇恩浩荡,但若是做不到,以太上皇的性格,恐怕叶青的人头就不保了。
“千真万确。”叶青点着头,然后看着赵构认真的说道:“元?浑天仪象共分五小层,三大层,每层都有它的功能与机关构造,上层置有浑仪,中层则有浑象,下层则是打更装置,以及驱使它的机关结构。半年的时间,末将必定为您复原出我大宋的镇水台。”
说道最后,叶青的脸上充满了坚定跟认真,就是连眯缝着眼睛,审视着他的赵构,在怀疑的同时,也不得不在内心里,有些相信叶青有能力做到。
王伦与另外一个太监则是一脸的震惊,以及不可思议,刚才赵构走在前面,叶青跟在后面,到底做了什么,他们两人看的是一清二楚。
那本赵构递给叶青的《绍圣仪象法要》,叶青只不过是短时间内胡乱翻了一下,毕竟,从赵构把书交给叶青,再到叶青说出这番话,也不过是几十步的距离,叶青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这本书的要义看完的。
“他刚才看了多久这本书?还是你之前有告诉过他,朕最近正在为此事儿发愁?”赵构转向王伦问道,语气中的无上威严,带着一丝上位者的霸气。
“回太上皇,仅仅是随意翻阅了下,奴婢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儿。”王伦急忙恭声回答道。
“你之前可层知晓此事儿?”赵构再次望向叶青问道。
“回太上皇,末将不知晓。”叶青也紧忙说道。
赵构默默的看着叶青,而后叹了口气,转身便继续往前走,此刻跟在身后的三人,没有一个人知道此时的赵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就这样紧紧跟在赵构的屁股后面,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赵构才突然停住脚步,沉声问道:“你有多大把握。”
叶青一愣,看着有所松动的赵构,沉吟了下说道:“末将不敢欺瞒太上皇,末将有七到八成的把握。”
“那你可知道,你若是做不到的话,你这便是欺君之罪!谁都保不了你?”赵构再次沉声问道。
“回太上皇的话,末将知道。”叶青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赵构是答应了。
在叶青的猜测中,其实不论是苏颂之子,还是朱熹等人,他们其实已经完全做到了元?浑天仪象的**分了,之所以一直没有能够成功,而是因为他们太遵循着苏颂著的这本书了。
反而忽视了,这个时候人们还没有意识到的经纬度问题。
所以当初在汴京可以运转自如的元?浑天仪象,为何到了临安就不灵了?完全是因为他们没有意识到,是经纬度出了问题,而非是零部件或者是其他出了问题。
此时的人们,虽然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粗略轮廓,就是大宋朝,此时也知道,华夏的版图,并非是世界的中心,知道这个世界很大很大,存在着众多的国家与广袤无际的土地与海洋。
但对经纬度的认识,人们如今还很难有概念。
他相信,不论是把苏颂所复原的,还是朱熹曾经所复原的元?浑天仪象,只要搬到当年在汴京的原有位置上,那么这个东西,或许就又能够运转自如了。
只可惜,如今的汴京,却是金人的地盘,别说是苏颂、朱熹这样的怕死鬼了,就是南宋朝廷手里的军队,都无法到达汴京,更别提把这个玩意儿,再次放置在当初替火?允粜哉蛩?牡胤搅恕?/p>
第二百三十一章 冤家路窄
对叶青来说,这个时候最难、甚至是最为人们模糊的经纬度,对于自己则完全是不成问题的,构不成哪怕一丁点儿难度的。
在地球上的任何地点,只要有块手表,有根竹竿,一根卷尺,就可通过测量而得知当地经纬度。
先算两分日,比如在中国的某一地点,杆影最短时是中午13点20分,且杆长与影长之比为1,则可知该地是北纬45°,东经100°,从120°里1小时减15°,4分钟减1°,杆长与影长之比需查表求a。
而后再以同样的方法算两至日,再用修正值算法,而后得出经纬度。
正所谓立竿见影,加上叶青正巧手里有一块儿走时极为准确的手表,所以,叶青只要再去折一根竹竿,弄一根卷尺,那么所有的事情就都解决了。
“此事儿关乎我大宋国运,容不得你有一丝玩笑之心,更容不得你欺君罔上,若是你能够复原它,朕不单能给你祠禄官,就是你觉得他人喊着很威风的龙图阁大学士的官衔,朕也能给你!”赵构看着叶青,前所未有的严肃说道。
“末将定不辱使命,不,定不负太上皇厚望。”叶青有种风吹云散见月明的感觉,总觉得自己脖子上的一颗大好头颅,很快就要在南宋稳稳的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而不能随意被他人摘走了。
“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朕不管你贪污与否,朕只要在半年后,看到你让能够替我大宋复原那镇水的元?浑天仪象,出现在丽正门口!”赵构此刻也不知道自己是病急乱投医,所以死马当作活马医,还是真的被叶青的认真给说服了。
总之,在心里长长出了一口气的时候,也觉得自己这两年邀遍天下名士,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今日竟然如此儿戏般,像是又重新给了自己一丝曙光,跟大宋国一丝国运。
换了另外一个太监送叶青出宫,王伦与赵构看着叶青背影,而后由赵构开口问道:“如何看待这小子?”
“回太上皇,看起来礼数有点儿古怪,但也不失大方得体,总之奇怪的很。”王伦不知道赵构到底想问什么,只好捡最为明显的说道。
赵构看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笑了笑,神情闲散之间,又带着一丝心机道:“龙图阁大学士?包龙图?包拯竟然被他叫成了包龙图?此举可是有什么深意?”
“他不会求龙图阁之职是假,效仿包拯是真吧?”王伦心里一惊,但没觉得叶青有多崇拜包拯啊。
赵构若有所思的摇摇头,叹口气道:“谁知道呢,但这小子有野心却是真的,北地一行,就连赵师淳对他都称赞有加,又有先见之明,能够在跟赵师雄稍微接触后,就立刻意识到朕的第二层意思,跟扬州的危险,心思缜密啊。”
“当年包拯曾任过较长时间的大理寺少卿,而后才升任权知枢密院,他不会因为在扬州跟虞允文共事之后,也开始对大理寺少卿的位置感兴趣了吧?”王伦看着赵构,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叶青的意思,还是赵构想要如此计划叶青。
皇城司早晚要变成一个当年一般无二的神秘衙门,渐渐从表面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而那时候的叶青,顶多算是作为皇家背后的影子存在,若是太上皇到时候再给予叶青大理寺少卿一职,那么对于叶青来说会如何不知道,但对于皇城司来说那就是如虎添翼。
皇城司统领身兼大理寺少卿两职,那么天下百官,岂不是就再次被牢牢的在赵构的监视之下了?当今圣上也就成了不是傀儡的傀儡。
“难得的人才啊,再看看吧,若是能够复原这镇水之物,朕没有舍不得给他的。”赵构双手背后,语气之中,却又一丝王伦熟悉的淡淡杀气。
和宁门门口,谢过那位带他出宫的太监,便与赵乞儿各座那马车的一边车辕,缓缓赶着车往临安城的方向走去。
待马车从东华门驶入御街上之后,就看见一个面熟的伙计,手里拿着请柬,正在四处张望。
御街之上人来轿往,马车来回穿梭在人流之中,但前往东华门方向的马车、轿子,或者是从东华门那头驶入御街的马车、轿子并不多。
伙计一眼就认出了坐在车辕上的叶青,神情微微一愣,想不到一个堂堂的大宋官员,竟然跟赶车的一样,坐在车辕上,而不是坐在那马车车厢里。
但因为当初在斜风细雨楼门口,叶青曾经给他们出过气,身为一个跑堂伙计,可是专门靠记人面孔吃饭的,所以叶青的面貌,他早就已经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看着马车要拐向前往万松坊的巷子时,跑堂伙计急忙上前,恭敬的快速说道:“叶大人,小的奉易安居士的之命,特意在此等您,奉上斜风细雨楼掌柜的请柬。”
随着赵乞儿一声吁,马车在当街之上停下来,叶青好奇的接过那请柬,一边拆一边好奇问道:“怎么,你们斜风细雨楼的掌柜不是居士吗?”
“回叶大人的话,以前是,后来不是,如今由柳小姐掌斜风细雨楼。”伙计在旁边连连躬身回答道。
看了看上面娟秀的字迹,显然还真是出自柳轻烟之手,颇是有大家风范,比自己的狗 爬毛笔字强多了,不愧是跟过千古第一女词人。
从车辕上跳下来,示意赵乞儿先回府上,跟白纯说一声自己有事儿一会儿便回去,而后便跟着伙计往斜风细雨楼的方向走去。
从昨天回来之后,叶青还是第一次行走在御街之上,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初到临安时,刚刚被贬到禁军,跟李横在城里巡视的感觉。
时不时能够看到从御街之上,拐入其他路上的禁军,要么是陪着临安城内的勋贵豪门出入,要么便是真正训室的禁军,游手好闲在街上,看着摆摊儿不管卖的是什么吃的,上去先抓一把拿在手里品尝,而后再问摊贩怎么卖。
碰见机灵一些商贩,会假客气或者是真大方的说句禁军可以免费品尝,碰见不待见禁军的,则是抽出腰间的雁翎刀吓唬一番,而后还是抓起一把,耀武扬威的走人。
“掌柜的也不出来迎接?”叶青走到门口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下,示意伙计先进去。
看着有些犹豫的伙计,不敢扔下叶青独自一人进去,叶青不耐烦的挥挥手,瞪眼道:“让你们掌柜的过来接我。”
伙计不知道一路上都很随和、毫不摆谱的的叶大人,怎么到了门口了,却是摆起谱来了,但看着叶青瞪了他一眼后,心下一慌,于是急忙跑进去请柳轻烟来迎接叶青。
看着伙计进去后,叶青饶有趣味的走到旁边的马车跟前打量了起来,而后看着躲在不远处,神色之间有些警惕的小厮模样打扮的少年,招了招手。
“谁的马车?”叶青一边问,一边把怀里皇城司副统领的腰牌,轻松的扔给了少年小厮。
“啊?”少年只是看了一眼腰牌,立刻如同腰牌烫手似的,急忙还给了叶青,急急道:“小的……。”
“没那么多礼数,下次把你这牌牌藏起来,露出一半在腰间,除了瞎子,谁都看得见。”叶青指了指少年腰间,皇城司的身份牌说道。
“多谢大人提醒,小的一时之间……。”少年低头,急忙把腰牌塞进怀里,对着叶青便请罪道。
“你谁的人?这马车是谁的?”叶青神情轻松,环顾着四周问道。
“回大人的话,小的听赵乞儿都头调遣,这些时日,一直在盯梢李家的马车。”少年急忙说道。
“谁过来了?李立方?”叶青依然随和,不过眼中的寒光,还是吓了眼前的少年一跳,差点儿掉头就跑走。
“回大人,是李家李公子,还有汤相之孙汤公子,两人约莫半个时辰前,来到了这里。”少年继续回答道。
“有意思,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叶青看着少年笑了笑,手在袖袋里摸了摸,今日白纯还是只给了一两银子的零花钱,说是这个月的全部生活费。
按理说如今自己贵为皇城司副统领,该给自己从当初的四十文钱,怎么也该长大四两银子了吧?
但白纯却以自己欠了燕倾城一大笔银子为由,就只给了他一辆银子的零花钱。
于是叶统领本想掏点儿银子打赏给少年,但无奈囊中羞涩,只好在少年期盼的目光下,空着手出来,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嘉奖道:“会喝酒不?会喝酒的话,我请你上里面喝酒。”
“小的不敢,小的还有差事儿在身。”少年感觉拍在肩膀上的手很温和,实话实说道。
“行,那就改天你过来。”叶青听到身后刚才那伙计轻声喊着自己,而后向那伙计招了招手,指着少年道:“记住了,下次他来你们斜风细雨楼喝酒消遣的话,帐算在我的头上就行,敢找他要一文钱,我就把你抓到皇城司的监牢里。”
伙计一愣,急忙看向少年,而后连忙点头应是,嘴里说着记住了记住了。
看着门口并未出现柳轻烟的身形,叶青冲少年摆摆手,示意他忙去吧,而后一边往斜风细雨楼里走,一边问伙计:“你家掌柜的呢?谱儿这么大,都不出来迎接我了?”
“不敢,掌柜的只是正在陪客人,所以一是脱不开身,还请叶大人见谅,掌柜说了,一会儿多喝几杯水酒给您赔罪。”伙计急忙为掌柜开脱道。
“她要是会这般说才怪了,瞎编乱造。”一步踏进斜风细雨楼的厅堂,直接穿过往后面的小院区域走去:“你家掌柜可是在陪两个贵公子模样儿的人?”
“正是,正是。”伙计脸上急忙了笑容,深怕怠慢了叶青。
“带我过去。”叶青不容置疑的对伙计说道。
第二百三十二章 试试就试试
汤鹤溪不得不佩服李立方对美人儿的敏感,好像这家伙跟美人儿有缘似的,临安城里哪里有美人儿,都能够被他第一时间发现。
望着前方不远处正在抚琴的柳轻烟,一身白衣衫裙、略施淡妆,纤纤十指的拨弄之下,一首从未听过的词,如同天籁之音般,缓缓在房间里荡漾。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随着柳轻烟唱着叶青那首词,不论是李立方还是汤鹤溪,仿佛置身于天上人间。
加上柳轻烟原本就漂亮,却又带着一丝英气的脸蛋儿,如水般的眸子此时随着词哀怨迷朦,空灵的嗓音诉说着直达人心底,最为愁肠百结的楚楚可怜。
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去呵护那抚琴哀婉的漂亮女子。
随着琴声渐渐暗淡,房间里的李立方跟汤鹤溪,则是有些痴醉的望着柳轻烟,看着柳轻烟缓缓起身行礼,就如同画中人儿缓缓走了出来似的。
“好词好曲儿!柳姑娘不愧是斜风细雨楼之花魁!”汤鹤溪鼓掌感叹着。
“怎么样儿,比起涌金楼温婉那首词不遑多让吧?”李立方颇为骄傲的念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简直是异曲同工啊,只是柳姑娘比起那温婉,显然是还要漂亮,歌喉也更加迷人,简直是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啊。”
“轻烟谢过两位公子夸赞。”柳轻烟此刻眼眸中如水般的哀怨,在唱完那首词后,便被原有的英气代替,望着几乎天天来捧场的李立方,淡淡的笑着道。
听到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后,柳轻烟就气的想揍人,恨不得把那个送给温婉词的家伙狠狠的揍上一顿。
“柳姑娘这是……。”汤鹤溪看着在丫鬟抱起琴后,准备离去的柳轻烟,急忙问道。
旁边的李立方见汤鹤溪如此识趣,于是便继续坐在那里喝着酒,看着汤鹤溪帮自己拦下佳人。
自己来这斜风细雨楼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每次这柳姑娘唱完后,甚至连杯酒都不敬自己,便抱着琴谢过之后离开了。
“轻烟还要客人要招待,就不妨碍两位公子与楼里的姑娘畅谈风月了。”柳轻烟微笑着,看着走到自己前方,挡住去路的汤鹤溪说道。
“那怎么行?柳姑娘琴艺双绝,又岂是一首词就能让我们两人直呼过瘾的?柳姑娘不放先行回绝那旁人,先跟我们两人喝上几杯,而后再谈唱一首如何?”汤鹤溪英俊潇洒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彬彬有礼道。
“轻烟还不曾弹奏过两首曲子,恐怕今日轻烟让公子失望了。不过这里面胜过轻烟的姐妹也有不少,轻烟为公子您选一位远胜于我的如何?”柳轻烟脸上也依然是笑容满面,对着汤鹤溪再次行礼道。
“柳姑娘是不是太不给我李立方面子了?在下几乎每日来此,想必柳姑娘也知立方之心意,就是为了能够见柳姑娘一面,能够有机会与柳姑娘畅谈风月,跟柳姑娘亲近亲近。但柳姑娘这种拒他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是不是有些太不把我李立方放在眼里了?”李立方紧捏着酒杯,自己还从未对一个女子这么有耐心过。
本想着通过时间慢慢的接近柳轻烟,而后把她收入府里。
虽然说身为短时间内,就能够跟涌金楼、丰乐楼相提并论的斜风细雨楼的头牌,其身价绝对不会太低,但李立方相信,只要自己能够接近柳轻烟,那么就没有自己办不到的事儿。
但现在显然是事与愿违,一切都朝着他从未碰到过的局面发展,眼前的柳轻烟,根本就没有正眼瞧过自己,每次自己到来,都是唱完一曲之后,便匆匆离去,使得自己只能是徒呼奈何。
“李公子说笑了,轻烟哪敢得罪二位公子,何况轻烟不过蒲柳之姿,胜于轻烟的姐妹有的是,轻烟也担不起李公子的另眼相看,轻烟先告辞了。”柳轻烟眸子里的英气极为硬朗,一张俏脸上写满了就是不给你面子。
“那柳姑娘就别怪李某人不客气了,若是今日你不陪公子我喝上几杯,不……。”李立方缓缓站起身,手里盛满酒的酒杯,被他扔到整洁如新的地毯上,脸上带着一丝戾气跟狞笑道:“你若是从现在开始,一直陪我到明日朝阳升起,那么怎么都好说,要是敢说个不字……。”
“哦,李公子想怎样儿?”柳轻烟回头,脸色也渐渐的变冷,看着李立方问道。
“我让你今日走不出这个房门,让你这斜风细雨楼明日就关门。”李立方走到跟前,冷笑着看了一眼旁边轻松的汤鹤溪,而后说道:“知道他是谁吗?知道本公子今日为何带他来吗?带汤公子过来,就说明本公子今日要定你了,若是不从,一句话就能让你这斜风细雨楼关门,别忘了,你们这里可是有过金使被刺身亡的事情。想必柳姑娘也知道,只要在下一句话,或者是当朝兵部尚书一句话,你这斜风细雨楼,想不关门都难!”
“哦?这里还发生过金使被刺的案子啊?”汤鹤溪故作惊讶的说道:“听说如今此案还未了解,不会凶手就是斜风细雨楼里的人干的吧?或者会不会就是柳姑娘干的呢?万一要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嘴,开玩笑的说是柳姑娘是刺杀金使的凶手,岂不是就会给柳姑娘带来牢狱之灾?甚至是香消玉殒的话,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李立方听着汤鹤溪一惊一乍,连带威胁的话语,脸上的笑容更盛,看着眼前脸色更冷,甚至是变得有些愤恨的表情,开怀大笑着就要去抓柳轻烟的手,要把她带到自己的旁边一同饮酒。
在他看来,几乎没人能够在他跟汤鹤溪这样一唱一和的威逼利诱下,全身而退,何况这一招他们两人也不是第一次使用了,自然是配合的极为默契。
但他们却不知道,就在汤鹤溪那威逼的话语下,柳轻烟的表情之所以愤怒,完全是因为想起来叶青,金使被刺一事儿,他们两人都是凶手,但自己还被那个白痴占了便宜不是。
就在李立方的手要抓向柳轻烟的手臂,柳轻烟冷着脸往后退时,那扇原本没有人吩咐,便不会打开的房门,却是被大大方方的推开了。
“哟?这么巧啊,两位也在此啊,我说轻烟妹子怎么这么磨蹭呢,我这等了快半柱香的时间了,也没有盼到佳人的影子,原来是在这儿呢。”叶青推开房门,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而身后的伙计,站在门口跟进也不是,站在门口也不是,交际慌张之下,只好站在门口往里面探头看。
“叶青?”
“叶兄?”
李立方与汤鹤溪几乎同时回头,同时出声道。
“两位这是又跑到这里欺负弱女子来了啊?但看着没喝多少酒啊,怎么就开始耍酒疯了?”叶青脸上一进门的随和笑意,在两人惊讶自己出现的时候,渐渐消失在脸上,换来的则是一丝的不屑跟鄙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真以为那日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李立方一怒,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而后直接走到柳轻烟跟前,一手揽住柳轻烟纤细腰肢的叶青,双眼都有些通红道:“放开你的狗爪子!”
“当事人都没有说话,你操特么哪门子闲心?”叶青紧了紧揽在柳轻烟纤细腰肢上的手臂,使得柳轻烟整个人,都快要贴在了他的怀里。
伸长了脖子,在柳轻烟头顶的秀发间嗅了嗅,陶醉的感叹了一声好香后,没有理会旁边的李立方,而是对汤鹤溪说道:“汤公子,今日此事儿你是继续插手呢,还是打算袖手旁观?冤有头债有主,那夜不管是谁的主意,我暂且不追究,但打了白纯一巴掌的人,今天既然碰到了,那么这笔帐我叶青就得跟他算算了。”
“就凭你?不过是一个皇城司的副统领,你敢动老子一下试试!”李立方恶狠狠的道。
“试试就试试。”叶青转头,面带微笑看着李立方。
而后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臂一挥,一巴掌又狠又准的扇在了李立方的脸上。
啪的一声,李立方整个人一个站立不稳,脚下踉跄几步,直接摔倒在了身后桌面上,随着哗啦的声音响起,桌面上的酒杯、水果、点心被李立方撞的四散飞溅。
脸颊火辣辣疼痛的李立方,有些晕头转向、眼前满是金星,挣扎了好几次后,才在汤鹤溪的搀扶下踉跄站稳。
摇了摇有些晕乎的脑袋,红着眼睛、扭曲着表情,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怒哼道:“你敢打我。”
“我还敢杀你呢,你信不信?”叶青一手依然搂着毫不反抗的柳轻烟的腰肢,那只刚刚打了李立方一巴掌的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而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众人目瞪口呆、内心震撼到无以复加的情况之下,直接伸进了柳轻烟的怀里。
柳轻烟同样被叶青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是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任由叶青的手,从自己怀里掏出了那一只当初送给自己的小弓弩。
柳轻烟被叶青揽住腰肢之后,放在叶青背后的手,此刻正暗暗使劲掐着叶青腰间的软 肉,俏脸向叶青的胸口侧了侧,低声咬牙道:“今日这笔帐,我跟你没完!”
叶青微微低头,对着柳轻烟微微侧过来的耳边同样低声道:“别掐了,老子身上还有伤。要想算账,也得等我装逼完这一波再说。”
“装逼?什么意思?”柳轻烟在叶青耳边低语道。
第二百三十三章 挑拨
此时在其他人看来,叶青与被揽在怀里的柳轻烟,就像是一对正旁若无人的,在卿卿我我的情人一样,紧紧依偎在一起,在彼此的耳边诉说着情话一样。
被叶青打了一巴掌的李立方,自然是更看不惯自己追求了近一个月的时间,非但连手都没有摸到的美人儿,此刻被人拥在怀里,作缠绵悱恻妆。
更让他愤怒跟感到丢人的是,自己当着心仪的女子的面,竟然被人一巴掌打翻在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跟丢失了颜面的尴尬,此刻让他如同一头愤怒的公牛一样,拿起一张椅子顺势就要抡起来砸向叶青。
只是刚刚搬起椅子,就看见叶青手里,刚刚从柳轻烟怀里掏出来的弓弩,对准了李立方。
“叶兄不可。”汤鹤溪一惊,急忙出声阻止道。
但为时已晚,只见叶青手里巴掌大小的弓弩,发出一声轻响。
一道寒光闪过,李立方吃痛又惨叫一声,刚刚举起的椅子,便砸在了地面上,脚下一踉跄后便跪倒在地,一只手痛苦的捂着箭伤刚痊愈不久肩膀。
松开柳轻烟柔若无骨的纤细腰肢,叶青手持可以连发三支箭矢的弓弩,大步迈向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愤怒,面目狰狞的李立方跟前,直直把弓弩顶在了李立方的额头上。
此时不光是汤鹤溪感到震撼跟害怕,就是刚刚被松开的柳轻烟,都被叶青的举动吓了一跳,差点儿惊呼出声。
“叶兄三思!”汤鹤溪急忙上前两步,但看着叶青那冰冷带着杀气的眼神,急忙停下脚步说道。
此时的汤鹤溪,早已经失去了往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样子,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震惊跟恐慌,他心里很清楚,若是今日叶青真杀了李立方,不光叶青讨不了好,而且还会牵连着自己,甚至是父亲跟祖父在朝堂之上与李家的关系。
不过更让汤鹤溪此刻感到吃惊的是叶青手里的小小弓弩,当初白纯就是拿这样的弓弩射伤了李立方,而今天,叶青竟然从柳轻烟的怀里,掏出了一模一样的一把弓弩。
更让他心头感到费解跟不可思议的是,叶青怎么会知道,柳轻烟的怀里会有这么一把弓弩?难道他摸过?还是说他们两人之间早就认识,关系非同小可?
叶青手里的弓弩死死的顶着李立方的额头上,深邃的眸子里充满了冰冷与杀气,看着抬头望向他的李立方,冷冷道:“留遗言吧。”
“你……你敢杀我?”李立方吓了一跳,心头一慌,瞬间脖子便往后缩了缩,而指着他额头的弓弩,也几乎是同时跟着往前,依然直指他的额头。
李立方是打心底里害怕拿弓弩顶着自己额头的杀星了,简直就是不讲道理的心狠手辣,本以为他会顾忌自己的身份,根本不敢对自己动手。
但谁能想到,这个杀星就像是一个亡命徒一样,根本不在乎那些,毫不犹豫的打了自己一巴掌,毫不犹豫的射了自己一箭,如今又根本不怕自己家世的,要让自己留遗言。
他平时对人狠,因为他知道,只要你够狠,别人就会怕你,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碰到一个比他更狠的人,而且自己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而且人家根本不顾及他的家世跟势力,简单明了的就是想要自己死。
“你说呢?”
叶青继续拿弓弩顶着李立方的额头,随着手上用力,李立方的头颅不得不跟着顶在额头上的弓弩,往后仰着头,直到再无法往后仰,喉头动了动才有些心慌的说道:“你……你可知道我是谁?”
李立方害怕了,跪在地上的双腿在颤抖,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顶在自己额头上的弓弩,那冰冷的感觉,跟沉重的力道,甚至能够想象到,只要叶青一动,恐怕一支箭矢就会顶在自己的额头上,而后自己便一命呜呼。
“重要吗?”叶青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李立方,抬头望了一眼旁边的汤鹤溪,以及不知道何时,抓住了自己手臂,阻止自己射杀李立方的柳轻烟。
“叶兄,有话好好说如何?不如我们商量一个解决的办法如何?”汤鹤溪看着柳轻烟抓住了叶青那只拿弓弩的手臂,这才稍微有些安心的说道。
“哦?有办法解决吗?”叶青手里的弓弩微微一松,让李立方的头颅不至于往后仰的厉害,而后看了一眼李立方,才对汤鹤溪说道:“那行,那不如汤兄先告诉我,是你蛊惑他前往我家骚扰白纯的,还是他主动要去骚扰白纯的?”
叶青脸上带着笑,但汤鹤溪此刻却是笑不出来了。
汤鹤溪善权谋、知城府,即便叶青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他便已经听出来了,叶青这是要挑拨他跟李立方的关系,要在场点醒李立方,让他明白他自己是被人利用了。
所以叶青不给汤鹤溪否认的机会,继续说道:“那日李公子已经喝的酩酊大醉,恐怕那时候的他,只想找个姑娘发泄发泄吧?而你却利用他酒后的冲动,唆使他主动跑向我家,如此既能威胁逼迫白纯,又能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让我即便是知道了,也只会记恨他李立方,而非是你汤鹤溪。当然,最好是李立方能够除掉我,然后让你坐收渔翁之利,对不对?”
汤鹤溪英俊的脸上表情平静,但心里却是已经震撼无比,因为随着叶青的手越来越松,跪坐在地上的李立方,已经敢慢慢转头,而后以怀疑的目光看向他汤鹤溪了。
“这只是叶兄的一家之言,事实是,当夜我已经尽力阻拦李兄前往贵府,但无奈李兄喝的有些多,无论我如何拦都拦不住,无奈之下只好跟李兄闯入贵府,唐突了白小姐,还希望叶兄原谅。”汤鹤溪神情诚恳,一会儿望向李立方,一会儿视线停留在叶青的身上。
叶青缓缓放下拿着弓弩,顶在李立方额头上的手,吃吃笑了下,语气轻松道:“即便是你利用他想要达到你的目的也无所谓,毕竟,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被人打了一巴掌,而且还得跟人家同流合污这种事情,恐怕也只有汤公子你能够做的出来,只是……不知道你是真不在乎他打了白纯一巴掌,还是说,你想着以后再跟李立方算账。”
叶青说完后,也不理会汤鹤溪,把手里的弓弩交给了柳轻烟,而后缓缓在李立方面前蹲下,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由愤怒转向惊慌的李立方。
望着李立方刚才被箭矢射中的肩膀,叶青伸手拿开李立方捂着的那只手,而后把自己的手搭在了李立方的肩膀上,拇指缓缓放在了那被箭矢射中的伤口处。
“今日起,我陪你玩,看看咱俩,或者是咱们三人谁能笑到最后,谁会给谁收尸,好不好?”叶青的眼睛此刻看不到任何色彩,就像是那野兽的眼眸一样,充满了无情。
李立方望着那一双毫无感**彩的眼睛,听到叶青说完后,条件反射的就要点头,只是刚一点头,就发现不对,又急忙摇头。
“今……今日今日之事儿就当没有发生过,我李立方跟你之间的恩怨,从今以后一笔勾销。”李立方打心底里害怕叶青,他不知道叶青为何如此有持无恐,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竟然还敢得罪他,难道他有什么依仗不成?
何况,刚才那一幕幕,让他此刻也不敢说大话,深怕惹怒了眼前的叶青之后,他真的会射死自己。
有些惊慌、忐忑的看着叶青搭在自己受伤肩膀上的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像是要让叶青相信自己所说的都是真的,急忙继续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保证,保证今日之后,不会跟你过意不去。”
一旁的汤鹤溪,微微有些皱眉,看到此刻李立方的行径,心里无奈叹口气的同时,倒是并不意外此刻李立方的表现。
叶青先声夺人的气势,以及表现出来的毫不在乎报复的态度,完全吓懵了平日里虚张声势惯了的李立方。
即便是汤鹤溪自己,他也不知道,若是刚才换做自己面对叶青那一连串雷霆一般的狠手段,自己是不是能够不被吓破胆,是不是能够撑得住。
“没事儿,我不怕报复。”叶青毫无感**彩的眼睛,在李立方看来充满了冷酷。
而后,李立方的余光便看到,刚才被叶青射中肩膀的伤口处,叶青的大拇指正在伤口处游走,随着叶青说完话后,那大拇指突然间对着伤口按了下去。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瞬间从李立方的嘴中吼出,额头、脖子处青筋毕露,扭曲不成人形的一张脸此刻跟眼睛具是通红,颤抖着身子,发出一阵阵非人似的惨叫声。
叶青的脸上依然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紧紧抓住李立方肩膀的手,大拇指毫不留情向那箭矢的伤口处继续使劲往里摁。
李立方的惨叫声让柳轻烟跟汤鹤溪脸色发白、头皮发麻,柳轻烟甚至不忍心看李立方那痛苦的表情。
李立方只觉得一股锥心之痛从肩膀上蔓延到了全身,另外一只手想要阻止叶青按在他伤口的手臂,但通红的眼睛望着叶青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颊,不知为何却不敢上手去阻止,只能大声嚎叫着,来缓解从肩膀上蔓延到全身的那种钻心痛楚。
第二百三十四章 圣旨
人一缺氧就会晕厥,而李立方如此大喊大叫,缺氧是早晚的事儿,就在柳轻烟实在无法忍受住,那让人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惨叫声,要跑出房间的时候,那惨叫声竟戛然而止,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汤鹤溪的脸上惊魂不定,望着晕厥过去的李立方,一张通红扭曲的脸颊布满了汗水,整个人此刻躺在地上,浑身还带着一丝丝的颤抖。
叶青缓缓抬起手,手指之间赫然多了一支短短的箭矢,在李立方的衣服上,一边擦拭着手上与箭矢上的血迹,一边轻声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叶兄放心,汤某记下了。”汤鹤溪强忍心中的震撼跟不安,他真的无法想象,一个人可以残忍到这种地步,竟然硬生生的用手指,把那小小的箭矢,从李立方肩膀上的肉里给拔了出来。
他可是清楚记得,当初白纯射向李立方肩膀的箭矢,可是被大夫小心翼翼,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拔出来的。
此刻他根本来不及去想,为何叶青竟然敢不顾生死的,往死里得罪他跟李立方,难道是朝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才如此有持无恐!
汤鹤溪看着斜风细雨楼的伙计,被叶青招进来,抬走昏迷不醒的李立方后,再次对着叶青行礼,连后会有期都没敢说出口,便匆匆往外走去。
他需要快速的想出一个借口,如何向李家交代今日李立方受伤昏迷的事情,是直接说是叶青干的,还是该隐瞒下来,待自己探明了朝堂之上的形势之后,再道出实情。
脑海里飞速思考着的汤鹤溪,还未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叶青的声音:“或许汤兄可以直接找个大夫,等李兄清醒了,然后让他决定该如何才是。”
一脸轻松笑意的叶青站在门口,转过身的汤鹤溪,仿佛眼花似的,觉得像是一个无情冷酷恶魔站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
“多谢叶兄。”汤鹤溪脸色一僵,自己心里的担忧,竟然被人家准确无误的察觉到,这更坚定了汤鹤溪的想法,朝堂之上,必定是在今日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不然叶青为何敢如此嚣张狂妄。
匆匆再次行礼后,急忙加速往外走去,待走到马车旁边时,才敢缓口气的汤鹤溪,发现自己后背已经完全都湿透了,风一吹,一股凉意让他顿时清醒了不少,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叶青竟然如此狠辣,更没有想到,叶青会如此不计后果、毫无顾忌的跟他与李立方对着干,一点儿情面不讲,就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就像是金人一样野蛮、冷血、残暴!
汤鹤溪对叶青的看法,与柳轻烟不谋而合,如今的柳轻烟看着眼前的叶青,特别是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向她笑时,柳轻烟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感觉就像是叶青向自己露出了獠牙一样。
“你什么表情?傻了你?拿着,这种特制箭矢,可不是随处都有的。”叶青把从李立方肉里抠出来的箭矢要递还给柳轻烟。
但柳轻烟却被他的举动,以及手里的箭矢,吓得急忙后退了好几步,而后一脸惊慌跟嫌弃的使劲摇着头,说什么也不要那支刚从人身上抠出来的箭矢。
叶青也不以为意,箭矢在手里抛来抛去,神情轻松的走在满是小别院的幽静小路上,其他临近的小院,因为刚才惨叫声而好奇跑出来的客人等,此刻也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继续寻欢作乐。
妓院酒楼发生冲突、打架斗殴其实很正常,但像今日这般闹出这般大动静,还是很少见的。
特别是那惨无人道的惨叫声,更是让人听到耳里,让人产生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柳轻烟跟叶青走在鹅暖石铺就的小路上,一座廊亭纱帐曼曼,比起涌金楼天外飞仙的感觉,斜风细雨楼就像是它的名字一样,更多了一丝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桃花源般的生活气息。
“还没回过神来啊?”叶青在廊亭内的坐下,随手拿起一颗葡萄放进了嘴里。
原本在叶青面前,叽叽喳喳惯了,喜欢跟他斗嘴的柳轻烟,一路上就像是哑巴了一样,跟着叶青来到廊亭内。
听到叶青的问话后,先是一惊,漂亮的脸蛋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神色,而后顿了下才不服道:“你以为那样我就怕你了?”
“那你吃颗葡萄?”叶青特意用刚才抠出箭矢的手,摘下一颗葡萄,作势要寄给柳轻烟。
刚刚准备坐下的柳轻烟,如同见鬼了似的,急忙起身躲的叶青远远的,警惕加嫌弃的看着叶青那只手。
“怎么,刚才我手已经洗干净了啊,还是你吩咐你们这的丫鬟打水让我洗的手啊。”叶青逗着跟他保持一定距离,有些惶恐的柳轻烟。
“那也不要,我不想吃,我要是想吃,自己会拿的。”柳轻烟撅着嘴,杀人她倒是不怕,但刚才叶青那种近乎于残忍的手段,还是让她心里不舒服,多少有些?的慌。
叶青也不再逗她,神态轻松悠然的靠在椅背上,看着不远处的柳轻烟问道:“易安居士呢?喊我过来什么事儿?”
“一会儿就回来了,没想到你能来这么快。你就不怕他们报复你啊?一个可是当今工部尚书之子,一个更厉害,是当今右相汤思退之孙,当今兵部尚书之子,你就不怕到时候他们联手设计陷害你?这些人抗击金人不怎么样儿,但说起玩弄权谋,内讧陷害自己人,可是极为擅长的。”柳轻烟很无语叶青那无所谓的神态,实在忍不住的提醒道。
“你以为我不找他们麻烦,他们就不会背地里想着坑我了吗?早晚的事儿而已,所以等着他们背地里继续谋划,还不如主动出击为好。”叶青看着柳轻烟,让她给自己唱一曲儿,但被美人儿摘下一颗葡萄砸了过来。
张嘴轻松接住柳轻烟扔过来的葡萄,气的柳轻烟又白了一眼后,才说道:“若是没有两把刷子,我今日也不会如此莽撞行事儿的。”
叶青说完后,便不由自主的嘿嘿笑了起来,让不明所以的柳轻烟心头一阵疑惑,不知道这个家伙又有什么依仗了,竟然敢公然挑衅李立方跟汤鹤溪。
工部原本已经放弃了元?浑天仪象的复原,毕竟在长达两年多三年的时间里,即便是苏颂之子苏携,对于他父亲当年制出来的元?浑天仪象都无能为力。
哪怕是加上当今大儒朱熹,包括当年随同苏颂一同制出来那元?浑天仪象的其他人,都没有能够成功的做到。
李道原本以为此事儿经过近三年的折腾,即便太上皇再有心气,这个时候恐怕也该放弃了吧?
但谁能想到,今日竟然太上皇给自己下了一道圣旨,而紧接着当今圣上也派人给自己下了一道,类似于太上皇的圣旨,内容很简单,基本意思便是:即日起,工部竭尽全力配合叶青,再次复原元?浑天仪象,不得有误。
虽然旨意很简单,但若是出自太上皇跟当今圣上的话,那么这份旨意的份量,李道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有多重了!
心头很奇怪,这个刚被太上皇提拔为皇城司的副统领,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一个年轻人,竟然能够有此能力,让太上皇跟当今圣上都深信不疑,都相信他能够复原那元?浑天仪象,而且还同时下旨,让整个工部全力配合。
李凤娘在丫鬟的簇拥下,来到府里的厅内,看着自己的父亲手边的两道圣旨,心头一下子便立刻高兴了起来,隐隐一股成就感从心底渐渐升起,让她觉得,父凭女贵恐怕就是自己跟父亲之间这样了吧?
不用想,那两道圣旨,恐怕又是皇家赐下来了一些什么奇珍物品吧?不然的话,父亲何时曾经一日之间,先后接到过两道圣旨啊。
这样的恩宠,还不是因为自己即将要成为太子妃,所以一下子,就连家里人,特别是父亲,就成了身受皇恩益处最多之人了。
“女儿见过父亲。”李凤娘娇媚的脸上写满了欢喜与高贵,一双媚眼如丝,处处透着一股诱惑的风情。
“啊……凤娘啊,你怎么跑到前院来了?都这么大的姑娘了,眼看着就要成亲,成为太子妃了,怎么还如此……。”李道原本沉思的脸上,换上了慈祥的笑容,温和的说道。
“女儿今日又学了一日的宫里规矩,太闷了,正好听到她们说起,家里又接到圣旨了,正好女儿过来看看,权当是透透气了。”李凤娘笑着道。
站在李道的旁边,看了一眼那圣旨,见李道没有阻止的意思,便伸手拿起边打开边问道:“父亲,可是宫里又赐了些什么东西过来吗?”
“要是的话,父亲早就派人通知你了,怎能不让你当面谢过传达圣旨的贵人?这是给父亲的圣旨。”李道摇摇头,把另外一道圣旨也递给了李凤娘。
李凤娘长得妩媚又不失淡雅,所以能够成为准太子妃,可以说完全是凭借她的姿色,以及她父亲嘴里对于她的夸赞。
就是连李道都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就想要嫁到皇宫里面去,小时候还可以当作孩子气的话语不当真,但如今长大成人后,那心思也依然没有改变。
不过好在,当初的想法儿如今倒是已成真,只是在李道看来,这不到成亲的那一天,那么就不能认为李凤娘就是准太子妃了。
“怎么还要复原这个啊?这都几年了?女儿记得,好像从父亲刚一任工部尚书时,太上皇给父亲的第一个差事儿就是此事儿吧?只是这些年天不遂人愿,这个所谓的能够庇佑大宋国运的镇水台,好像一直没能成。”李凤娘皱眉,在她看来,自己的父亲之所以一直没能再往上一步,完全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拖累了父亲。
“是啊,但愿这一次能够复原成功,如此一来,父亲也算是可以对圣上、太上皇有个交代了。”李道点点头,看向李凤娘说道。
“说不准这一次若是复原成功,圣上高兴之余,还会提拔父亲呢。”李凤娘歪着头说道。
“那到时候你可得为父亲说些好话啊,不准拆父亲的台,不准说父亲在家里对你太过于严厉。”李道看着自己的女儿,也开玩笑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 局势
出乎叶青的意料,当他把自己对董晁等人的安置说出来之后,原本以为坐在自己对面的易安居士李清照,定然会愤怒的站起身,指责自己把她多年来培养的势力据为己有。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待他说完之后,只有旁边的柳轻烟对他表达着不满,而李清照则是笑而不语,就像是一个弥勒佛似的,坐在那里带着微笑,微微摇晃着身子。
直到旁边的柳轻烟催促起来,李清照才不紧不慢的叹口气,张嘴说道:“老身早就料到了会是如此结果,但想不到的是,你竟然还有些手段,本以为会让你花费一番努力才能做到,没想到却是被你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我这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的,这么多人放入皇城司……。”
“哼,皇城司才几百人,重要的是剩下的两千多人,那可是居士辛辛苦苦,省吃俭用资助了十几年的时间,你知道花费了居士多少心血吗?就被你轻而易举的给打发到了草原上。我告诉你,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饶不了你。”柳轻烟气的直哼哼,这个家伙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不光占自己的便宜,连居士的便宜他都不放过。
整整三千多人啊,这可是居士这十几年的所有心血,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他化为乌有、占为己有了!太可恨了!
虽然她心里也很清楚,叶青如此安排,对那三千多人来说,在这个时期,应该是最好的安排,但她就是想生气,生气叶青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把这些人变成了他的人。
“养这些人的花费必然不会少,我也不问你那些人去了草原之后会如何,想必你自己心里有数,知道的人越多,对你也是一种危险,老身明白。”李清照缓缓说道,看了一眼旁边的柳轻烟,继续道:“如今斜风细雨楼也归了轻烟,老身如今这辈子别无他求,别无牵挂,但只有斜风细雨楼跟这丫头,让老身实在放心不下。我比你了解她,知道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谁让你俩认识的时候就发生了误会,她对你有偏见,不过是表面上……。”
“居士,您当着他的面,这么数落我好么?”柳轻烟不满的说道。
她很不喜欢李清照这种有点儿跟交代身后事儿的感觉,这让她觉得,好像居士很有可能会突然的消失,会离她而去。
“傻丫头,我这是为你好,一个女人操持一大摊子的事情,我比你更知道其中的艰难,你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接手斜风细雨楼,今日就给我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要不是叶青……。”李清照摇摇头,溺爱的看着柳轻烟继续“数落”道。
“不是我好不好?是他才对!要不是他为了报复人家,怎么可能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让现在的斜风细雨楼,如同在风雨飘摇中似的。”柳轻烟一指罪魁祸首叶青抱怨道。
“那刺杀金使之事儿,你也要怪罪到他头上了?若不是你自作主张,楼里也就不会到现在还一直引人注意了。”李清照白了柳轻烟一眼,看着不服气的样子,无奈的由笑了笑。
“那事儿他也有份儿,就算是我不做,那天晚上他也会做,而且他还会把此事儿诬陷在咱们身上,所以那天我其实做对了呢。”柳轻烟反而变得洋洋得意,丝毫不在乎李清照对她的批判。
但也不得不说,就是那天的误打误撞,才有了今日居士跟叶青的相识,也才有了叶青前往北地,帮着他们解决掉了,困扰她们近一年的难题,也总算是让她们的心头压着的大石块儿,终于化为了乌有。
李清照无奈的摇摇头,而后看向一直不曾说话的叶青,正色说道:“所以老身还有个不情之请,或者是说,老身还想跟你做个交易,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既然晚辈把你十几年的心血据为己有了,那么居士您再说不情之请就是折煞晚辈了。还请您直说无妨。”叶青此刻才算是真正的佩服李清照,自己资助了十来年的近三千人,一夜之间变成了他人的羽翼,李清照竟然能够完全不在意,只在意那些人是不是能够如同正常人般活着就行。
至于这股力量未来到底为谁所用,却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一点儿也不在意,这让他不得不有些愧疚,自己从一开始,是不是就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很简单,帮我照顾好这丫头跟斜风细雨楼,不要让它被人毁于一旦,不要让这丫头受他人的委屈。”
“不要,我有居士就够了,又何必需要让他人关照?何况他只会惹是生非,您把咱们的斜风细雨楼交给他关照,您放心啊?”柳轻烟感觉今日的李清照很反常,此时此刻,完全是一副交代后事儿的样子。
叶青看了看眼圈有些泛红的柳轻烟,再看看面色如常的李清照,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想了下说道:“居士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我能帮上忙,便绝不会推辞。”
“哪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有什么隐瞒的,只是今日见到你了,便说出来而已。如何,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李清照含笑说道。
叶青静静的看着李清照,点点头说道:“我答应,而且我还向董晁保证了,过些日子皇城司安稳了,我会让他来临安,当面向您致谢,跟您见面的。”
“那是后话,暂且不说了。”李清照冲叶青摆摆手,看着可怜兮兮的柳轻烟,而后吩咐柳轻烟亲自去换上一些新鲜水果跟茶水。
柳轻烟心里虽然不情愿,但此时也不愿意违背李清照的吩咐,虽然她知道,这是居士刻意把自己支开,要跟叶青交代一些事情,但她还是听从居士的吩咐,乖巧的点点头,而后走出了廊亭。
望着柳轻烟离去后,李清照依然和颜悦色,开口道:“汤相跟你如今恐怕是要势同水火了,虽然说,这段时间,你因为要给我大宋复原那元?浑天仪象,他们暂时不敢拿你怎么样儿,但……你能保证你就一定能够复原成功吗?你可知道,即便是苏颂之子,哪怕是朱熹都不曾做到,你真的有把握吗?”
“有个七八分的把握吧,反正最近也没啥事儿,闲着也是闲着。”叶青轻松的说道。
李清照叹口气,想了下说道:“王淮为当今左相,虽然说人无完人,但王淮已经算是极为不错的君子了,你一人既要跟汤府过不去,又要防备工部尚书李道之子,背后若是没有个能够帮你说话的,恐怕不是长久之计,所以若是你愿意,老身愿意做个中间人,给你与王淮牵线搭桥,这样一来,在朝堂之上,最起码有个愿意给你说话的人,哪怕是汤府、李尚书,若想要再动你,也会看在王淮的面子上斟酌再三的。”
叶青默默点头,他今日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收拾李立方,便是因为在他从宫里出来前,赵构便已经拟旨给工部尚书李道,让其全力配合自己复原那元?浑天仪象。
也正是因为此,他相信即便是李道知道了自己跟李立方的冲突,也会在这近半年内忍气吞声,等自己复原或者是无法复原这元?浑天仪象后,才会想着如何针对自己。
当然,在叶青看来,也不排除李道会在自己复制元?浑天仪象的过程中,给自己施加一些阻力,或者是暗地里做一些小动作。
但叶青相信,即便是李道想要在自己复原元?浑天仪象的过程中,给自己使阴谋诡计,恐怕也没有多少机会,不论是人还是物,不单是自己把关,还有王伦也会参与其中,帮着自己梳理上下。
何况谁都知道赵构对于复原元?浑天仪象的坚定决心,李道若是在过程当中若是出了什么纰漏,或者是被人发现从中作梗的话,恐怕到时候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以叶青权衡利弊之后,相信在这半年之内,李道应该不会为难自己,而只有当自己复原了这元?浑天仪象之后,他才会针对自己。
“那若是他们真的铁了心不让你复原成功呢?”李清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叶青向来做事儿看起来极为冒险,但这小子其实每一步都做了精准的算计。
不然的话,在李清照看来,他才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公开的得罪李道一家人,甚至是包括当今右相。
显然就是吃准了他们在这半年的时间内,因为赵构对于元?浑天仪象的决心,不敢公开拿他怎么样,所以才会如此有持无恐。
“复原不成功,我死,复原成功的话,我肯定能活,若是再趁机说上几句复原过程中遇到的艰难险阻,您想想,太上皇会如何安置我?何况汤相如今看似如日中天,但是汤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不比前几年那般的威势了。”叶青意有所指道。
扬州一事儿便可以看出端倪,明眼人都知道,汤府在扬州官场上,占据着绝对的影响力,但如今随着赵师雄等人被罢免,以及皇城司被赵构从汤硕手里拿走,便足以说明,汤家如今并不像当初那么受赵构待见了。
反而是魏国公史浩一系,在退隐几年之后,又隐隐有重回朝堂之势,不然的话,未来的宰相史弥远,怎么可能凭借一己之力,就轻轻松松的坐到权相的位置,独揽朝政二十年呢?
第二百三十六章 谋议
人们只知道他位极人臣,只知道他后来权势滔天,却很少有人去想,史弥远在成为大宋朝权势滔天的宰相之前,在这个过程当中,他背后到底有着多么庞大且深厚的人脉关系。
不可能一夜之间便一跃成为宰相,不可能凭借他一人之力便成为宰相,早期他背后的势力与人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才是他成为大宋宰相的关键。
而魏国公史浩,显然就是为自己儿子,做出了重要贡献,成了为其子铺平了通往权臣道路上的重要一员。
李清照知道,这是叶青婉拒了她的帮助,婉拒了自己给他与王淮之间搭桥牵线。
叶青看着若有所思的李清照,随和的笑了下说道:“多谢居士的关心了。但您却忘了,我不管如何翻腾,最终都是皇城司的一员,若是朝堂之上不论是王淮还是汤思退为我说话,那都不是太上皇想要看到的。”
李清照了然的点点头,心里头对于叶青即便是处在如今的局势,依然还能够看清楚自己当下的形势,也不得不打心里有些佩服。
按照常人的理解,若是有人能够为你跟当今左相拉上关系,何况还是在你跟朝堂右相关系不佳的情况下,怕是大部分人都是高兴还来不及呢,很难有人会像叶青这样,还能够冷静的去分析。
“既然你如此想,那老身就不再说什么了。不过你答应老身的事儿,你可千万不能忘了,这斜风细雨楼跟轻烟,老身就都一并托付给……。”李清照像是赖上了叶青一样,刚才的那番话又再一次重复道。
“不不不……听您这意思,您是要远游啊还是做什么?怎么有种要……那个……。”
“交代身后事儿的感觉?”李清照毫不避讳的说道:“老身之所以自号易安居士,想必你也清楚,自然是喜静不喜闹,这斜风细雨楼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如今既然那边的事情不用我担心了,斜风细雨楼以后的日子也不会过的像从前那般拮据了,老身若是再继续在楼里,对谁都不好,就不如交给轻烟让她打理,老身也过几年清闲自在的日子去。”
“您真想的开。”叶青挑着大拇指说道,而后有些神秘的问道:“那柳轻烟也是您从北地捡来的吧?”
“怎么?想打我家轻烟的主意?”李清照的态度突然又是一变。
“这叫什么话,我就是问问,好奇而已。再者说了,我跟她……呵呵,那母老虎似的……。”
“你说谁母老虎呢?”柳轻烟的声音在纱幔后面响起,这丫头去得快,回来的也快,一下子又逮了叶青背后说她坏话的罪名。
“说谁谁知道。”叶青看着无奈摇头苦笑的李清照,淡淡的说道。
于是新置于桌面上的新鲜果蔬跟茶水,柳轻烟报仇似的一个也不给叶青,就连茶水也是一杯都不给。
奈何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即便是叶青想要让别人给自己倒杯茶,也找不到一个侍奉的丫鬟,于是只能对着李清照唉声叹气,但易安居士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却是不闻不问。
原本想要跟叶青说一些柳轻烟的身世,但柳轻烟来回太快,所以李清照根本来不及跟叶青说,没一会儿的功夫,被柳轻烟标记为扫把星的叶青,就被柳轻烟赶出了斜风细雨楼。
李清照苦笑摇头,对着柳轻烟说叶青是个可以成大器的人,他的高度跟格局,是她近年来极为少见的青年才俊,而且没有文人的迂腐跟执拗,懂得变通。
但柳轻烟却掰着手指数落着叶青为何是扫把星的原因,其他的先不用说,就是刺杀金使,以及今日跟李立方结怨两事儿,都发生在了斜风细雨楼,他要是不是扫把星,谁是扫把星?
至于李清照对于叶青文人身份的定位,柳轻烟内心跟表情上都是充满了不屑,除了做了两首词外,压根儿就看不出他那个人的哪一点儿,像是一个文人雅士的样子。
甚至柳轻烟都怀疑,那几首词,到底是不是他做的,会不会是剽窃的呢?
可词坛大家、千古第一女词人,都不曾听过的词,你说他是剽窃的,他又能剽窃谁呢?
何况还是这么美的词,不可能只有他知,而天下人闻所未闻吧?
如同母女两人一样,讨论了半天也没有讨论出来,这个扫把星叶青,到底是不是真会作词,但李清照让她以后对叶青客气点儿的话,却是来来回回的重复了好几遍。
柳轻烟气的却不知道该如何跟李清照说叶青的不是,那白痴搂着她自己的腰肢,手探进自己怀里时,包括自己的初吻等等,这些账又该怎么算?
这是一个文人干的事儿吗?一点儿也不光明磊落,要是有能耐,他敢在无事儿的时候,碰下自己吗?
斜风细雨楼里的母女讨论不清楚叶青的谁是谁非,而汤府里的父子二人,兵部尚书汤硕与汤鹤溪,同样也是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汤鹤溪在叶青扇向李立方那一巴掌时,他就知道今日朝中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而且一定跟叶青有关,不然的话,叶青怎么可能会如此有持无恐。
果不其然,看着厅堂里的祖父跟父亲,汤鹤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已经有些不信任他的李立方,扳回这一局了。
毕竟,在他看来,若是能够在短时间内扳回一局,说不准还可以让叶青的挑拨离间作废,但若是段时间内扳不回这一局,以后即便李立方依然跟自己称兄道弟,但恐怕心里也会多多少少的防范一些自己了。
汤思退缓缓睁开眼睛,望着下首的这对父子,他总觉得自己的儿子,不如自己的孙子沉稳、做事干练,但不想,今日就是自己的孙子,也差点儿栽在了叶青的面前。
“此人不可小觑。”汤思退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
“父亲,那要不要我从兵部着手,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汤硕见汤思退开口,立刻说道。
“胡闹,这样只会让咱们把兵部也搭进去。”汤思退不满的看了一眼汤硕,若是自己的儿子,能有孙子的一半做事干练、沉稳的风格,朝堂之上,自己也就不会这么忧心忡忡了。
“那总不能就让鹤溪生生吃下这个亏吧?即便是我这个兵部尚书无所谓,可父亲您可是当朝右相啊,这样一来,若是朝堂之上有人知道,咱们汤家的威严,岂不是让人给看扁了?”汤硕心里很不满,父亲一向喜欢鹤溪,但今日却显得有些优柔寡断,一个小小的皇城司副统领,难道就能让父亲给难住吗?
汤鹤溪看着汤思退深深的吸了口气,于是在旁对自己的父亲汤硕说道:“父亲,儿子吃点儿亏倒是无所谓,不还是有句话说的话,吃亏未必就是坏事儿。”
汤思退赞许的点点头,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汤鹤溪则是站在汤硕的旁边,沉吟了下说道:“父亲您稍安勿躁,您先听我分析下。”
“你说。”汤硕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自己这是想帮他出气,他倒好,这个时候竟然说吃亏是福,这小子到底是随自己,还是随他祖父啊,性格都是这么的优柔寡断。
看着汤思退默不作声,汤鹤溪整理下思绪才开口道:“今日之事儿,儿子只是在旁看了那一切,但并没有被叶青像是对待李立方一般,虽然他猜到了那夜之事儿,是我背后主使的。但他并没有把那夜的帐跟我算,显然他心里还是有所顾忌跟担忧的原因存在。”
“那是因为不是你打的,要是你打的,哼,恐怕他打的就是你,而不是李立方了。”汤硕没好气的扭过脸,不愿意去看他父亲跟儿子,那优柔寡断的样子。
“父亲此言差矣……。”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还是你觉得为父笨的……。”
“你少插话,让鹤溪说下去。”汤思退冷哼一声道。
汤硕无奈的坐在椅子上闷哼了一声,汤鹤溪这才继续说道:“他既然猜到了我是背后主谋,却只对李立方下狠手,显然是要吓唬住李立方,让他以后不敢在乱来。但他能不知道李立方是谁吗?他身为皇城司的副统领,虽然是刚从北地回来,今日又进了宫,但他也应该知道,李立方的姐姐李凤娘,如今已经是准太子妃了,他怎么还敢对李立方下狠手?”
汤鹤溪视线扫过闷不吭声,但表情极为不满的父亲,而后再看了看默默点头的祖父汤思退,继续说道:“叶青必然知道这一切,那么他还敢对李立方下狠手,必然是有所依仗!孙儿怀疑,叶青就是吃定了太上皇对于元?浑天仪象的决心,而且……元?浑天仪象一事儿工部必然牵扯在其中,这让李家在想要替李立方出气时,不得不去衡量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想必,这就是让叶青敢有持无恐的得罪李立方的原因,至于有没有其他原因,孙儿现在还说不好。”
“能想到这么远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汤思退沉默了下后点头说道:“太上皇想要复原元?浑天仪象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即便是苏颂之子,甚至就是朱熹都没有复原成功。虽然太上皇会把此重任交给叶青,我猜不透到底是何原因,但想必,这叶青必然是有过人之处,不然的话,太上皇不会这么马虎的。此事儿又关系到我大宋国运一道,工部都首当其冲,那叶青自然是吃准了工部李家,这个时候,不敢拿他怎么样儿,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得罪李家。”
“所以孙儿的想法是……。”汤鹤溪沉吟道。
“你说说看。”汤思退赞许的目光望向汤鹤溪道。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双管齐下
“孙儿的意思是双管齐下,谏官、御史可以弹劾叶青在复原元?浑天仪象过程中,贪污等罪名,而皇城司的统领龙大渊,也可以从中作梗,利用复原一事儿暗中行一些皇室不喜之事儿,而后嫁祸给叶青。如此一来,想必会十拿九稳吧?”汤鹤溪看着点头称赞的祖父说道。
但旁边的父亲却是一脸不屑:“优柔寡断,即便是你说的在理、可行,但这些事儿都需要从长计议,难道你能明天就把奏章放到圣上的桌面上?时间啊,时间太长的话,咱们汤家的脸面可就真丢尽了。”
汤思退的目光看向汤硕的时候,充满了无奈跟感慨,而看到汤鹤溪的时候,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在他看来,当初要是早点儿生下汤鹤溪该有多好啊,自己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要为汤家未来忧心了。
于是就像是专门跟汤硕唱反调似的,汤思退习惯性的咳嗽了一声,而后说道:“鹤溪的想法儿不错,但此事儿切勿操之过急,最好是在叶青刚刚复原成功这元?浑天仪象后,而后再让汤邦彦弹劾叶青。对了,王之望跟监察御史尹穑不是好友吗?多次来府里拜访过,到时候跟他支会一声。鹤溪既然能够想到双管齐下的法子,弹劾自然是不能只有谏官一人弹劾,监察御史的份量想必就是圣上,也得好好思量一番。至于皇城司那边,龙大渊那里你们看着安排吧,若是龙大渊不堪重任,那另外一位副统领林光巢,也可以争取争取。”
汤思退从椅子上起身,在厅堂里踱步沉思继续道:“虽然当初我答应王淮,放弃了皇城司,但并没有说不能影响皇城司,所以此事儿里面,龙大渊若是不行,可以许诺林光巢皇城司统领的位置。总之,即便是论资历、论年龄,林光巢都比那叶青有资格掌皇城司,就算是上柬到圣上,太上皇那里,咱们举荐林光巢,也是因为资历等等嘛,总不能因为这个,再说我汤思退是为了结党营私吧?”
汤鹤溪当下立刻说道:“是,孙儿明白了。”
汤鹤溪是由衷的佩服他的祖父汤思退,自己虽然提到了双管齐下,但相比于祖父的沉稳老辣,自己还是欠缺了不少的火候。
汤思退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在了,复原那元?浑天仪象之后,这是他并没有考虑到的重要因素。
在汤鹤溪看来,按照汤思退的意思,若是叶青能够成功复原那元?浑天仪象,复原成功之后,即便是叶青对于皇室或者是大宋再有功,但那时若是被谏官、监察御史弹劾的话,想必太上皇在此问题上,也不会把叶青看的过于太重了,毕竟太上皇心事儿已了,叶青的重要性自然是要在太上皇心中下降几分。
这个时候谏官跟御史弹劾,再加上龙大渊或者是林光巢的从中作梗,朝野之上充斥着大部分不利于叶青的声音,可以想想看,那时候太上皇在此事儿的态度上,自然是不可能因为叶青一人,而否决众多朝臣的弹劾不是?
何况,赵构此人虽然身为太上皇,但城府深沉又薄情寡义,当年他在位的时候,有多少忠于大宋的文臣、武将,都被他因为金人跟朝臣的反对,而杀害。
想必一个小小的叶青,显然不可能跟岳武穆、叶衡等被赵构授意赐死、流放的重臣相提并论吧?
当然,若是叶青不能够复原成功那元?浑天仪象,那自然是更好了,想必不用他们出手,赵构就会直接结果了叶青,绝不会还让他活着。
而汤硕显然就没有汤鹤溪这样的悟性,显然也没有想的这么长远,所以看着祖孙两人,已经确定了此事儿该如何处置后,当下再次问道:“那龙大渊他们该如何来暗中嫁祸叶青?总不能杀几个人……。”
“杀人那是最愚蠢的办法,即使是要杀人,也要借刀杀人,而非是自己动手,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下。那叶青如今深受皇恩,年轻人狂妄自大、性格乖张,这是自然而然的,做了副统领的位置,又有皇恩浩荡,难道他不会觊觎那统领的位置?既然能够要求复原元?浑天仪象,必然是想要更上一层,野心嘛,年轻人当该有,但也有切记冷静分析形势,切不可盲目才对。”汤思退后面的话,更像是对于汤鹤溪的教导。
汤鹤溪显然也是喜欢讨好汤思退,笑了笑说道:“其实咱们不妨先看看李家会有什么反应,叶青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李家的脸上,李家如今又可算是皇亲国戚,自然不可能是就这样善罢甘休的,明理或许因为太上皇对于叶青的重任,不敢有所表现,但……暗地里难道就不会动手脚了吗?”
汤思退含笑踱步到汤鹤溪跟前,赞许的拍了拍汤鹤溪的肩膀,而后回头对汤硕说道:“硕儿,到时候跟汤邦彦、龙大渊,哪怕是那叫林光巢的一同合计时,带上鹤溪,让他一并谋划参与,此事了之后,鹤溪也该出现在朝堂之上了,就当是最后一次的历练吧。”
“是,父亲,孩儿知道了。”汤硕点点头,对于自己的儿子,他倒是没有什么反感,相反他比汤思退还要在意一些,只是因为他自己的城府远远达不到汤思退的要求,因此才不得不把一些事儿,交由汤鹤溪来做。
另外一边的叶青,从斜风细雨楼走出来后,想了想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继续往临安城的北边,三婶儿酒馆的方向走去。
当初还在扬州时,便已经命泼李三给李横带话,查查那罗世传一家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跟金人的交往如此深。
至于跟罗世传一路同行的李吉,叶青虽然不知道此人到底是何身份,但扬州行,李习之能够依然全身而退,显然其背后的势力是不容小觑,这个时候,自己没有必要再去招惹李吉等背后的势力,不过要是能够整明白他们背后的势力倒是也不错。
刘兰儿如今基本上每天都在三婶儿酒馆帮忙,但叶青一直让她搬到自己家里住的事情,刘兰儿到现在也一直没有答应,依然还是一个人住在她自己家。
随着老刘头被自己打发到了北边的草原之上,叶青多少觉得有些对不住刘兰儿跟李横。
走到三婶儿酒馆的门口,望着正在收拾桌子的刘兰儿的腰身,叶青突然间一愣!
霎那之间,他终于明白,为何刘兰儿不肯搬离自己家,住到自己家的原因了,李横这货,看来是趁这些时日老刘头没在家,竟然直接把人家的闺女给偷到手了!
在门口咳嗽了一声,叶青在刘兰儿转身有些惊讶的望着自己时,才微笑着走进了三婶儿酒馆里头。
目光并没有在刘兰儿如今更显丰满的胸脯上打量,望着那张娇美纯净的脸蛋,以及脸上的笑容,点点头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来,也示意刘兰儿坐下后才问道:“三婶儿呢?怎么就你一人在这里。”
“三婶儿……三婶儿去李大哥家里了,李大哥这几天比较忙,没时间照顾家里,三婶儿就趁着客人不多时,过去帮着照顾照顾。”刘兰儿笑着拿起桌面的茶壶、茶杯给叶青倒了一杯茶水,继续道:“新沏的茶这是。”
“你会不会埋怨我,把你父亲差遣出去这么久,还不让他回来?”叶青随和的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
“有一点点儿吧,不过还好,就是偶尔会想爹。”刘兰儿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实话实说道。
叶青笑了笑,他多少有些理解刘兰儿的心情,就像平常有时候,也会看见白纯坐在二楼的阳台呆呆发愣一样,有时候看着白纯的样子,像是神游天外,但更多的时候,还是能够从那对漂亮的眼睛里看到,白纯对于双亲的思念。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刘兰儿曾主动想着替李横照顾老娘,但却被三婶儿拦了下来,说一个大姑娘家的,还没有嫁人,若是天天往旁人家里跑,替人家照顾娘亲,容易让街坊四邻说闲话。
就不如刘兰儿替她看着酒馆儿,她替刘兰儿去照顾李横的老娘,如此一来,顶多算是街坊们的互相帮扶,不会惹来他人的闲话。
慵懒的午后,宋人或许有喝酒的习惯,但叶青并没有喝酒的习惯,一壶茶也被他喝的差不多了,酒馆里原本的三桌客人,此时也变成了一桌,刘兰儿自然是更闲了。
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跟叶青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闲聊着,不过当说起正事儿的时候,刘兰儿则是掩去了脸上烂漫的笑容,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把其余剩下的活儿交给酒馆伙计去干,而后自己又在叶青旁边坐了下来。
“这些日子听李大哥说,罗家跟皇城司刘蕴古来往颇为密切,还有那范念德,也与罗家关系比较密切,但我分析了下,范念德好像根本不知道刘蕴古跟罗家的关系,但罗家却是知道范念德跟刘蕴古之间过从甚密。”刘兰儿说起正事的时候,一时之间也显得是英气勃发,有股铿锵玫瑰之感。
“那这个刘蕴古,你觉得正常吗?他会不会知道罗家跟金人有关呢?”叶青轻敲着桌面,在一些缜密的推理事情上,他虽然也有一定的判断力,但相比较而言,他更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在他看来,自己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时代差,在思索这些事情的时候,往往常理跟逻辑容易出现偏差,而刘兰儿这样的当时代的人,自然就不会出现自己在推理时,很有可能出现的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的情况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小伤大事
刘兰儿不敢轻易的回答叶青的这个问题,虽然她刚才在收拾酒馆的桌面时,脑海里一直都在归类、总结这些事情,但此时的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
虽然凭借她的推理跟女人天性的直觉,她觉得刘蕴古跟金人之间,关系绝对非同一般,好多事情中,都有刘蕴古的影子恰好的出现在当中,但一时之间,她却不敢下定论。
哪怕是叶青告诉她,皇宫里接到的好几封密信,都是跟刘蕴古有关的信息,也让她难以决断,这个人到底会不会是金人!
看着有些为难、难以定论的刘兰儿,叶青笑着道:“不着急,慢慢来,反正我昨日才回来,咱们还有的是时间。对了,这里有你父亲让我捎给你的两百两银票,差点儿忘了给你了。”
刘兰儿惊诧的抬起头,看了看叶青,而后又看了看桌面上的两张百两银票,有些诧异跟紧张道:“叶大哥,这……我爹走时,已经给了我钱了,没说还有钱……。”
“这是你爹……。”叶青一时之间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干脆直接顺口道:“这是你爹这一次北上的差遣费,所以就让我给捎回来了,不信的话,等你回来问他就是了。”
“这……。”刘兰儿显得很为难,直觉告诉她,这肯定不是真的,肯定是叶青个人送给她的,跟她爹应该是没有任何的关系的。
“拿着吧,你要是不放心,等你爹回来了,他要是否认了,你再还我也不迟不是。”叶青笑着把银票推到了刘兰儿跟前道。
“我……那……那我先替叶大哥收下……。”
“兰儿,收下吧,你就权当是你爹给你的就是了。”门口的李横突然间出现,而站在李横身后的,赫然是幽儿跟燕倾城主仆两人。
叶青不经意的回头,先是看了一眼李横,而后又是突然回头,这才注意到李横身后的燕倾城跟幽儿,以及其他几个禁军护卫跟在身后。
刘兰儿看样子跟燕倾城已经很熟了,看到门口的李横后,脸上微微略过一丝羞涩,而后便急忙跑到门口去招呼燕倾城跟幽儿。
李横则是走到叶青的跟前,上下打量了好久叶青,才在刘兰儿刚才坐的位置坐下,其余几个禁军,梁兴等人也跟叶青一一行礼后,便在不远处角落的桌旁坐了下来。
叶青也同样打量着刚刚坐下来的李横,相比自己去北地之前,这家伙此刻则是满面春风,精气神儿比那时候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低声凑到李横跟前,冷冷说道:“老刘头一年后就回来,要么,你在这一年的时间内,彻底给老刘头一个大惊喜,直接让他抱上孙子。要么,你就等着老刘头打断你第三条腿。”
李横条件反射似的夹了夹双腿,尴尬的笑了下,连忙装作没听懂道:“你这说什么呢,我跟兰儿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怎么可能……。”
“真虚伪!”叶青鄙视着李横,而后看了看不远处的燕倾城三人,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燕倾城望向自己,只是当自己目光望过去时,燕倾城则是飞快的收回了视线,装作在认真的听刘兰儿说话。
“我怎么虚伪了?喂,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还是你说的呢。”李横明显有些心绪,神情多少有些不自在。
“那你心虚什么?什么时候拿下的?老实交代!若是不说我可告诉你李横,等老刘头回来,你就惨了。”叶青嘴角带着幸灾乐祸的冷笑说道。
李横心里开始打鼓,这种事情不可能是刘兰儿说的,但叶青怎么会知道呢?
“我……我……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李横还是不死心。
叶青懒得跟他废话,只是告诉他,从进门的那一刻就看出来了。
这让李横更是吓了一跳,不过好在,不是刘兰儿说的就行。
听李横的意思,两人也不过是才开始没多久,而且说起来,还是因为叶青的关系,如若不是叶青把老刘头支到了草原,得明年这个时候回来,恐怕李横还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下手呢。
再次嘀咕了一会儿李横跟刘兰儿的事后,李横才开始正色跟叶青说起,这段时日他在临安城里都做了些什么。
因为赵乞儿的帮助,大瓦子虽然不能说已经全部在掌控之中,但如今别说是大瓦子,就是整个临安城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或者是陌生人进入临安的话,基本上李横都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
但李横也没有把话说的太大,那就是如今也仅仅只限于临安城,出了城之后,基本上就不怎么灵了。
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叶青的权利毕竟有限,毕竟还不是皇城司统领,所以不论是招揽三教九流,还是贩夫走卒当探子、还是打听事儿,都得拿钱说话。
而皇城司的钱叶青根本支配不了多少,如今李横跟赵乞儿能够在临安城打开这样的局面,除了小恩小惠之外,便是皇城司这个虎口衙门的帽子,拿出来吓唬吓唬人,做的是无本的短期“买卖”,要想长期维持住这样的网络,那么就得使劲往里面砸钱,然后才能进一步的发展以及完善。
抚摸着下巴的叶青自然是知道,李横现在经营这些的苦衷,所以回头又看了看“燕大富婆”,随即放弃了继续忽悠燕倾城的想法儿,如今因为跟着老刘头以及桑昆,前往草原的两千多人,已经让他欠了燕倾城一屁股债了,若是再借钱,恐怕燕倾城不把自己当成骗财骗色的渣男,也得当成吃软饭的对待了。
“忍忍吧,现在我也没办法,我现在出门兜里还是一两银子,白纯看钱看的紧。那么大的府邸,现在看来简直不是享受,而是累赘。按照白纯的话说,每天即便是精打细算的,一天下来也得好几十两银子的花销……。”叶青有苦难言的叹息道。
“我听燕小姐说,你不是最近要准备一个什么肥皂团之类的……。”
“改变计划了,我还得往后推一段时间。不过快钱也不是没有,但也不是三两天就能搞到的,也得个十来天的功夫,我说不准能够凑出一些银子出来,但不会很多啊。”叶青眼珠子一转,元?浑天仪象还没开始复原,他就已经准备要贪墨了。
“你不会是要打那元?什么天什么的主意吧?”李横有些担忧的问道。
“对啊,要不然怎么办?这事儿你都知道了?”叶青诧异道。
“真当我这段时间混假的啊,你背上有伤,我背上也有伤啊,大瓦子持械斗殴多少次了,虽然不及你在扬州的事儿大,但这些三教九流的收拾起来,也没那么容易。”李横伸手过肩头,指了指自己的背,突然神情变得猥琐道:“不过我还得感谢这几次背伤呢。”
“为什么?”叶青纯洁、天真的像个天使般问道。
“嘿嘿,若不是三番两次的背受伤,兰儿怎么可能这么快从了我?背部受伤了,我自然没办法够到对不对?擦身子的话,自然是更不可能了吧?所以就得有人帮我不是?所以要不说兰儿好呢,要不是她照顾我……。”
“卧槽!你特么的真无耻!”叶青目瞪口呆的看着无耻之徒李横,有些羡慕的骂道。
他敢肯定,李横那点儿伤,比起自己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但特么的人家就能借着小伤办成大事儿。而自己呢?大伤办小事儿!亏大了啊!
“这怎么能叫无耻呢,你难道不知道,女人就喜欢……。”
“停,换个话题,或者现在开始,别跟我说话,我想静静……还有,别问我静静是谁!”叶青的脸有些抽抽,感觉自己白活了,白特么的穿越了。
在碰见李横之前,叶青天天自己心里还挺美呢,还沾沾自喜的认为,凭借着背上的伤,能够跟白纯亲亲抱抱举高高,就已经足够他人羡慕的了,谁知道自己竟然是个井底之蛙!
竟然还不如李横在泡妞方面有天赋,竟然只是亲亲抱抱举高高!而人家李横,竟然实打实的把正事儿都给办了!
跟人家比起来,自己才是那个狗屁都不懂的萌新蠢材啊!
“要不换个话题?”李横不知道叶某人此时此刻有多想唱一首凉凉,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想静静。”
“你怎么了?受什么打击了?”李横再次问道。
“我想静静。”叶青回神看着满面春风、神态猥琐的李横,恨不得立刻把老刘头喊回来,打断李横的第三条算了。
看着有些失神落魄的叶青,一会儿视线望着燕倾城,一会儿像是懊悔的叹着气,端起茶杯刚喝了一半,突然间放下急急说道:“哦,对了,差点儿把正事儿给忘了。”
“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毛毛躁躁的?”叶青看着李横瞪眼道,此刻他真不觉得自己跟李横相比,有什么优势了。
穿越算个屁啊,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还不如人家当代人厉害,靠着一点儿小伤,就搞定了自己心仪的女子。
“我……好吧,我直说吧,你还记得你北上之前,跟宫里的中贵人遇袭一事儿吗?”李横神色认真的问道。
“记得,怎么了?在石门巷,被不明身份,但却是金人的刺客给袭击了,怎么了?”叶青也略微皱起了眉头问道。
“那天夜里,就在你们在石门巷遇袭不久后,有人看见了刘蕴古从石门巷那个方向往自己的府里走去,而且还看见了约莫百十来个穿黑衣的不明身份的人群,悄悄地从石门巷正对着的裁缝铺子后身,往外撤了出去,至于是什么人,现在我还没有找到头绪。”李横望着叶青认真的说道。
“谁看见的?”
“一大一小两个乞丐。”
第二百三十九章 套路
看着沉默思索的叶青,李横没在打扰他,坐在一旁慢慢喝着茶,或者是斜眼看看已经被他骗到手的刘兰儿。
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即便是连幽儿这个小丫头都能看出来了,于是便挪了挪座位,直接挡在了李横跟刘兰儿的视线之间,而且还冲着李横做了一番鬼脸跟白眼,气的李横没招儿没招儿的。
但燕倾城却是笑的很开心,自从她从北地回来后,每次出城回来的时候,只要经过三婶儿酒馆,李横都会支应一声,希望能够在这里歇歇脚,然后再回府。
一开始燕倾城还不太明白李横的用意,以为到了三婶儿酒馆这里,只是单纯的歇歇脚,喝点儿水而已,但慢慢的她就发现,李横每次进三婶儿酒馆时,都显得迫不及待。
而进了这里后,他那一双眼睛也不在茶水上,则是一直都跟刘兰儿在那里眉来眼去,刘兰儿走到哪里他久跟到哪里。
“找到那两名乞丐,带过来我问问话,还有,范念德那里不妨双管齐下,也试试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叶青脚在桌面下踹了魂不守舍的李横一脚,而后看着回过魂的李横说道。
“嗯,我知道了。范念德商队的几个伙计,我已经派人试着去接触了,就等你一句话了。”看着叶青有些疑问的眼神,李横压低声音说道:“范念德的商队有几个人,每次从外地回来后,都会去大瓦子一带,有的去赌场,有的去妓院,所以基本上那几个人我们都认识了,要是继续接触下去,我想一定能够套出一些东西来的。”
叶青点点头,而后继续交代了几句,至于复原元?浑天仪象一事儿,倒是没有让李横参与,甚至让他作为了一个不知情者。
李横也没有问为何叶青要如此安排,两个难兄难弟一路从神劲军被贬,而后又祖坟冒青烟似的,一下子又被提拔了起来,不论是李横还是叶青,都很珍惜这一次能够出人头地的机会,自然如今走的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出一丝的差错。
假模假式的李横在叶青跟燕倾城,以及梁兴等人走出三婶儿酒馆后,一直嚷嚷着我来吧、我来吧,我送燕小姐回去吧,但人却是站在酒馆的门内不出来,如此的虚伪做作,就是连刘兰儿都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着叶青不理他的,在燕倾城跟幽儿上了马车,而后坐在车辕上后,李横显得则是更加的诚挚跟热情了,一口一个我来吧,我来吧,毕竟我在燕府当差。
叶青手里的马鞭直接扔向了他,冷冷的说道那你来吧。
于是李横便怂了,缩了缩脖子嘿嘿笑着,再也不假模假式的客套了,倒是惹得刘兰儿偷偷举起粉拳,躲在李横身后,轻轻捶着李横的后背,怪他假客套的过分了。
燕家的新烛虽然没有独吞那一份利益,但临安的其他商贾,显然不愿意给燕家当下手,他们的目标还是新烛的方子,而其中自然是以燕鸿升、燕鸿鹄兄弟两人为首。
两兄弟趁着燕倾城北上的时候,三番两次跑到老大燕鸿渊的府里,希望能够分得一杯羹,但都被燕鸿渊含糊其辞过去了,大意就是,如今持家的是倾城,这事儿就算是想要商量,也得跟燕倾城商量才行。
而燕倾城回来后,倒是见过几次她的二叔跟三叔,每次都在不伤和气的面子上,燕倾城又把此事儿推到了叶青的头上,说这是叶青授权给燕家的,所以她也做不了主。
范念德也曾单独邀请过一次燕鸿渊,目的自然也是为了新烛一事儿,两人在城外一处较为雅致的,靠近西湖的一家名曰孔雀楼的地方,谈了一个下午,但最后范念德也是无功而返。
于是如今临安城现在已经隐隐开始流传着对燕家不利的声音,特别是一些文人雅士、书院学子,开始讨伐起燕家来,说他们以新烛欺行霸市等等毫无根据的行为。
大瓦子能够做的有限,只是能够压住贩夫走卒、一些三教九流的人不去传谣,但对于文人雅士、书院学子对于燕家的攻讦,却是无能为力。
燕倾城靠在马车门口的位置上,缓缓的向叶青说着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一边小心翼翼的摆弄着叶青脑后,如今已经能够垂下来马尾头发。
车辕上的叶青默不作声的听着,时不时摇摇头,提醒身后马车里面的那只小手,别老拉自己的头发。
但那一双小手,就像是黏人的猫一样,随着叶青啧一声后便缩回去了,但没几息的时间,就又开始故技重施,拽着叶青的发梢,或者是扒拉着叶青的耳朵,一边说话一边自娱自乐。
叶青把跟白纯商量好的,关于肥皂团往后推的一事儿,对着身后手一直没停的燕倾城说了一遍,燕倾城难得的没有吃醋,只是在马车里哼了一声,而后一只拳头便发泄似的推了下叶青。
毫无准备的某人差点儿被里面的佳人,从车辕上一下子给推下去,再次在车辕上坐好之后,某人叹息着对幽儿说道:“看见了吗?你家小姐是不是很小气?”
“那是因为公子您金屋藏娇!怪不得我家小姐。”幽儿主辱臣死般的替她家小姐辩解道。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是金屋藏娇吗就乱说?向着你家小姐也不该是如此向着才对。”叶青扭过脖子,看见掀起车帘一角的燕倾城,此刻正撅嘴看着他。
冲着燕倾城那诱人的红唇,望着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灵动眸子,叶青做了个飞吻之后,燕倾城则是更加懊恼的把车帘放了下去,撒娇道:“我饿了,我要去一品楼吃饭,你请客。”
“行,正好我还有事儿跟你商量。”叶青点点头,顺了燕倾城的意思,手里的鞭子赶着认路的那匹西夏马,不让它拐弯,而是沿着御街继续往前,前往一品楼。
西夏马很听话的脚下原地连踩几脚,而后便任劳任怨如同老黄牛,也如同车辕上听话的车夫一样,拉着它家的小姐往一品楼的方向走去。
梁兴等人看着叶青从怀里爽快的掏出一两银子,顿时乐开了花,连番谢着叶青的美意。
而一旁等着跟叶青上楼的燕倾城,则是跟在叶青的身后,望着那高大的背影,幸灾乐祸道:“白纯每个月就给你一两银子,我看你一会儿拿什么请我吃饭。”
跟着店伙计走进一间雅厅,听着身后燕大小姐的话语,叶青感到突然有些头疼,这丫头怎么什么都知道?还有,白纯怎么什么事儿都跟她说?自己一家之主就不要面子了吗?
“我要吃上次你跟白纯在这里,吃的一模一样的菜。”不等叶青坐下,已经率先坐下的燕倾城,扬起秀美如玉的下巴,挑衅似的说道。
一头雾水的叶青,疑惑的看着燕倾城,而后在燕倾城对面坐下道:“你怎么知道我跟白纯在这里吃过饭?”
“这世上就没有本小姐不知道的事情。”燕大仙哼了一声,得意的说道。
叶青懒得理会燕倾城的得意洋洋,望着旁边的幽儿让她坐下,但幽儿却是直摇头。
而后还夹枪带棒的把锦瑟给数落了一遍,说什么丫鬟就该有丫鬟的本分跟规矩,小姐在这里,丫鬟哪有坐下来的份儿,就该站着才对,不能像有些人似的,没大没小、没规没矩的。
但当叶青一拍桌子一瞪眼,说不吃了,要走的时候,幽儿立刻又恢复了她秒怂的本性,急忙在燕倾城旁边坐下,可怜兮兮的求助着她家小姐。
燕倾城翻阅着菜单,一边问着叶青上次他带白纯在这里吃什么了,一边安慰着幽儿:“没事儿,一会儿让他掏钱,反正他就一两银子,还给了梁兴他们吃饭,小姐一会儿绝不帮他付账,让他自己想办法,怎么样儿。”
“嗯,好,谢谢小姐。”幽儿赞同的点着头,原本皱起来的苦瓜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儿。
叶青无语的看着这一对主仆,压根儿不担心自己没钱付账,不过看着燕倾城跟幽儿主仆,得意洋洋地样子,叶青冷笑一声道:“大不了我带你们吃霸王餐就是了。”
“不行,必须付钱!”对面的燕倾城柳眉倒竖,桌面下的脚还抗议的踢着叶青,手上的菜单往桌面上一放,小脸儿继续坚定的说道:“上次白纯在这里吃的什么菜,同样的我也要吃,而且还要比她多一道菜才行,必须由你付账。不看了。”
叶青无语的看着燕倾城把菜单推给自己,而后鼓着腮帮子怒视着叶青,这是打算连菜单都不看了,直接让叶青点他跟白纯上次吃的饭菜了。
“燕大小姐,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哪记得住我上次吃什么了?何况,上次还是白纯点的菜,我只是蹭饭而已。人家是为了欢迎锦瑟……。”
“骗人,才不是呢。白纯都说了,是你为了庆祝家里添丁,然后提议吃顿好的庆祝一下的。”燕倾城反驳道,不给叶青编造谎言的机会。
“那她跟你说了都点了什么菜了吗?”叶青不相信的看着燕倾城跟幽儿问道。
“当然说了。说有香药木瓜、梅肉饼儿,还有荔枝蓼花儿、霜糖玉峰儿……。”幽儿心直口快,立刻在旁边献宝似的给叶青念道。
而后她家小姐已经是满脑门黑线的看着她,待意识到自己又被叶青骗了之后,幽儿那张还兴高采烈的小脸儿,瞬间又变成了苦瓜脸。
随着叶青一句,小二,按照刚才那位小姐说的上菜时,幽儿只剩下了欲哭无泪的可怜样儿,公子的套路太深了!幽儿做不到啊!
第二百四十章 饥饿营销
为了安慰被叶青套路的幽儿,燕倾城在三人大快朵颐的时候,没少亲自给幽儿夹菜。
只是被套路的幽儿,心里还记着被坑一事儿,于是原本的一桌子美食,让幽儿吃出了难以下咽的味道出来。
燕倾城也不得不继续安慰着道:“幽儿不怕,没事儿的,就算是他过了这一关,还有付账这一关儿呢,你只要守好你的荷包就好了,不要被他骗去咱们就不算是输了。”
“嗯,小姐,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被他骗的。”幽儿坚定的点点头,眼前的饭菜瞬间又香了很多。
只是另外一只手,一直捂在自己的胸口,深怕自己的荷包,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替叶青付了帐。
酒足饭饱的叶青,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小心翼翼,跟防贼似的看着的幽儿,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刚要开口逗幽儿几句,就被燕倾城的美目给瞪了回去。
“你刚才不是说有事儿说吗?现在吃完了,你也该说了吧?”燕倾城当着幽儿的面还是有些放不开,看着叶青的手伸向她刚才拍向桌面的手时,立刻就闪电般的缩了回去,神情之间带着惹人心动的娇嗔风情。
“老生常谈,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虽说是计划在元日之后推出,但也要给皇室一些时间,不能过于紧迫了,所以我们就必须事先做好万全准备,一举拿下不动皇商的头衔。”叶青放下茶杯,另外一只手没摸到燕倾城的手,于是只好不着痕迹的缩回来。
“那需要我做什么?”燕倾城也不再故意气叶青,认真的问道。
“保密,从工匠到产出最后一个环节,我们都要保密,更为重要的是,要对皇室保密,而后还要想出一个如同天降祥瑞一样的噱头,如此一来,既能让皇室得了颜面跟声誉,还能把此事儿跟皇室挂上钩,就不至于出现跟新烛一样的烦心事儿,让其他人打这肥皂团的主意了。”叶青打量着只有他们三人的房间,淡淡的说道。
燕倾城先是一愣,而后便瞬间明白,叶青所谓的跟皇室挂钩、当成天降祥瑞的意思,便是希望在名义上做到,那肥皂团乃是皇恩浩荡、天降祥瑞,并非是燕家之一家的功劳。
如此一来,若是临安其他商贾想要打这新肥皂团的主意,就得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要跟皇室抢名头了。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能够为我们减去不少的麻烦。”燕倾城若有所思道:“但……如何能够保证,在一定的时间内,达到皇室的需求呢?小小的蜡烛,咱们都没有做到能够完全……供应皇室……。”
燕倾城说道最后,声音则是越来越小,因为她想起来了,当初叶青已经让自己盘下临安城几家成规模的蜡烛作坊了,但自己为了保险起见,并没有按照叶青的意思做。
所以到了最后,皇室才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不得不插手此事儿,太府寺这才把原本燕家的利益,按照叶青的意思,给最小化的分割了一部分出去。
“人家知道错了,这一次听你的不就是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保证不说其他的还不行?”燕倾城面对叶青那似笑非笑的目光,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跟认错的说道。
“肥皂团跟新烛差不多,都属于段时间内可以达到很高产量的东西,但前提就是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这也是为何我让你收那么多花瓣儿的初衷,就是为了囤积各种材料,包括之前因此新烛方子、以及那新布料的方子,你在采办之时,里面都夹杂了一些关于肥皂团的材料。所以如果你没有把那些当作没用的卖掉,那么短时间内,满足皇室甚至是豪门勋贵都不成问题。”叶青没有奚落燕倾城,继续认真的说道。
“这样自然是最好了,所以当我们满足皇室之后,必须散出消息,让豪门显贵相信,燕家还有存货,足够给他们……。”燕倾城点头,美眸里面此刻装满了崇拜的小星星,爱慕的看着叶青说道。
叶青则是打断燕倾城的话,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们需要让包括甚至皇室在内,都觉得我们并没有多少存货,只是堪堪能够满足皇室所需而已,至于豪门勋贵等等,自然是更要如此,最起码在一年之内,必须做到物以稀为贵的地步,也只有这样,此物才能保证它的最大价值,以及最大的利益。”
“这就是你上次在泗州所说的什么饥饿营销法?”燕倾城眨动着美眸,虽然没有反对,但她心里总觉得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过于卑鄙跟无耻了。
但她却不知道,这种手段,在未来却是大部分无良商人最为愿意用的一种营销手段,特别是房地产商,在赚百姓的血汗钱同时,哪里还顾得上百姓的死活,只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而如今叶青采用这种办法,显然并不会像上一世一样,给普通的百姓造成压力,毕竟物以稀为贵,一时半会儿的,普通百姓显然不会消费这些,而这些自然而然的针对的便是豪门显贵以及商贾达官,赚他们的钱对于叶青来说,显然是没有心理压力的。
何况若是这肥皂团在临安大行其道后,想必当初那些旧有的,只有富人才能消费的起的皂团,其价格必然会直线往下降了,到时候普通百姓说不准也还是受益的一方呢。
燕倾城皱着眉头,对于这样的歪理邪说也不知道该赞成还是该反对,不过有一个问题则是她需要搞清楚的,那就是,叶青为何认为,他所说的肥皂团,就完全能够得到人们的认可跟青睐呢?会被人们毫无异议的就接受呢?
对于这个问题,叶青只是笑了笑,直言等做出来,你用过之后就知道了。
对于叶青的卖关子,燕倾城只是风情的白了一眼,而后看着起身招呼伙计的幽儿,刚刚走到房间门口后,又突然表情忿忿的走了回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怒视叶青。
“差点儿又被你骗了,小姐说了,今日该您结账才对。”幽儿气鼓鼓的说道,刚才小姐跟叶青的一番说话,差点儿让幽儿忘了付账一事儿,不过还好,走到房间门口后,终于回过味来了。
“你招呼伙计过来。”叶青老身在在的坐在椅子上,对着幽儿轻松的说道。
“您……您有钱?”幽儿怀疑的问道。
“没有。”叶青如实答道。
“那您怎么付账啊?”幽儿紧捂自己的荷包,警惕的问道。
“把这个东西先压到这里,而后拿钱再赎回去就是了。”叶青把自己的铜质腰牌往桌面上一放,无赖道。
燕倾城望着那皇城司的腰牌,无语的直皱眉头,她终于明白叶青所言的霸王餐是怎么一回事儿了,显然是要拿他皇城司的名义,来吃霸王餐了。
但奈何幽儿却是不怎么相信,也可能是相信,但就是想看看叶青这招牌是不是好使,反正她是坐在那里,不等燕倾城跟她说付账走人,就把伙计招了进来。
指着那皇城司的腰牌说道:“我们今日没带钱,可不可以把这个腰牌先放在你这里,然后再派人送钱赎回去?”
一品楼的伙计有点儿懵,看眼前的三人,男的高大阳刚,女的还是少有的漂亮女子,而且一个个穿着都是非富即贵者,怎么可能没有钱付账呢?
“小姐,您就别拿我们下人开玩笑了,看三位的衣着就不像是在一品楼吃不起饭的人,何况,我们这也确实不兴……。”店伙计低头扫过燕倾城,又看看叶青,而后目光只能落在丫鬟幽儿身上。
他自己也识趣,不管这三人是不是付得起饭钱,但人家的身份显然在那儿摆着呢,所以能够跟自己交涉的,也只有这位穿着丫鬟短打扮的少女了。
“但我们确实没有钱啊,要不然你就让我们走,然后再差人给你送钱来?”幽儿眨动着眼睛,半真半假的问道。
“这……我们这里可没有吃饭不给钱一说啊?”伙计有些为难。
燕倾城脚下已经踢了叶青的小腿好几脚了,但某人还是悠哉悠哉的不说话。
于是实在无法忍下去,无法跟着丢人现眼的燕倾城,刚想要示意幽儿结账走人,就听见叶青淡淡的说道:“罗晋是你们的掌柜可对?他人在吗?”
“公子是……小的请教公子高姓大名。”店伙计很机灵,看人下菜碟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同样也是他们的基本功。
所以听到叶青问起他们的掌柜,店伙计的心里立刻谨慎了起来,敢直呼掌柜名讳的人很多,但大部分都是一些达官贵人,而像眼前这个年轻公子年岁,就敢直呼掌柜名讳的,却不是很多见的。
叶青把腰牌扔给了店伙计,而后说道:“你拿着这个过去,让罗晋看看,他自然会过来的。”
“是,公子。”店伙计接住那皇城司的腰牌,感受着那沉重的份量,以及比那腰牌份量还要吓人的皇城司三字后,立刻如同捧着圣旨似的,往房间外走去。
“这是罗家的生意?”燕倾城瞪大了眼睛,有点儿不敢相信的问道。
一品楼很出名,还有勾栏瓦舍的表演等,比起涌金楼、丰乐楼不遑多让的,只是因为少了男人喜好的风花雪月之事儿,所以在名气上,看起来好像是不如那些销金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