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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叶7     宋疆txt下载     宋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一章 雨夜

    从名叫陶刀的老太监那里出来后,抱着两沓文书的叶青,一直在思索着老头后来跟他说的肺腑之言,皇城司当差,并不是要谨防下边的人,而是要谨防上面的人。

    说完这句话后,老太监就像是变成了一尊泥像般,不论叶青再跟他说什么,都是不言不语了。

    而更让叶青吃惊的是,这些所谓的老皇城司的人,根本就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危险,或者是厉害,他们只是奉命蛰伏,而后随着赵构的命令,要么是以莫须有罪名栽赃赵构看不顺眼的官员,要么便是找出有罪证的,赵构看不惯的官员,从而使这些官员被罢免或是流放。

    而岳飞,就是以秦桧为首被莫须有之死,这是世人皆知之事儿,但那老太监陶刀,当初也是其中一员。

    叶青本还想问一些,关于建康战败之后,谏官汤邦彦弹劾叶衡、以及白秉忠一事儿,但陶刀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不在淮南东路的查探范围,但不保证,他们被罢免、流放之时,有老皇城司的人牵涉其中。

    巷子尽头的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毛毛细雨依然连绵不断,原本干干净净的灯笼已经彻底被打湿,泼李三站在巷子口,看见叶青之后,立刻踩着雨水跑了过来。

    “这鬼天气,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这个时候下雨。”泼李三一边抱怨,一边从叶青怀里接过那些文书放进车厢里。

    “也该是下雨的时候了,不过雨后天气也该转凉了。”叶青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雨势则是要加剧,于是很不负责任的钻进了车厢里,让泼李三赶着马车回驿所。

    但几乎就是在叶青刚要上马车的一瞬间,一支利箭突然间飞了过来,擦着叶青的脸颊,砰的一声钉在了车厢板上。

    “坏了,被盯上了。”叶青一手抓住车辕,而后快速跃起,从车辕处跳向了马车的另外一边。

    绑在车辕上的陌刀同时也被他一把拽了过来,与此同时脑后又是一阵破空声,支支箭矢向着叶青的背后招呼了过来。

    跳向马车另外一边的叶青,甚至来不及往车厢一边躲避,直接整个人趴在了泥泞的路面,而后飞快的往车厢方向滚去。

    耳边拉车的骏马一阵嘶鸣声,显然是中箭吃痛,居然一仰蹄往前飞奔而去。

    手拿陌刀的叶青与同样从车辕另一边拿起陌刀的泼李三,本想借着车厢作为掩护,不想那骏马倒是聪明,竟然先跑掉了,留下了惊魂未定的两个人,只能转身往巷子里头躲去。

    “杀。”

    刚刚钻进黑漆漆巷子里的两个人,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喝,回头望着刚才马车停留的地方,两盏灯笼已经灭了一盏,另外一盏如今也是明灭不定,那一点点还未被雨水浇湿的火苗,顽强的在雨夜里扑腾着。

    “那些文书还在车里呢。”最后一盏火光被雨水打湿,泼李三恨恨的看了一眼巷子口,低声说道。

    “他们的目标是咱们,不必理会文书,命要紧。”叶青倒提陌刀,顺着墙角缓缓往巷子口异动。

    毛毛细雨从天空掉落,沙沙作响,使得听力下降,黑漆漆的巷子口与街道之上,也无法看清楚敌人,到底从对面哪个方向包围过来。

    两人俱是紧了紧手里的陌刀,互望一眼后,几乎是同时说道:“拼吧。”

    随着两人话音刚落,巷子口外便响起了雨水被践踏的急促脚步声,望着巷子口处,依稀看到十数名黑衣人往这边围了过来。

    依然是箭矢打头阵,一阵疾风暴雨般的箭雨射向巷子口,击中那黄土夯实的土墙后,纷纷掉落,随之而来的便是黑衣人默无声息的冲了进来。

    “杀出去。”叶青低哼一声,而后率先提着陌刀,迎向第一个钻进巷子里的黑衣人。

    雨势越来越大,漆黑的夜色下,叶青双手紧握陌刀,从黑衣人的头顶力劈而下,冲进来的黑衣人甚至来不及收步,便被头顶出现的陌刀劈开了头颅,小半的脑袋瞬间参杂着雨水喷涌一股热血,而后滚落在地上,甚至被后面的黑衣人一脚踩在了上面。

    不等收回陌刀,刀锋顺势一横,而后懒腰向另外一名黑衣人的胸腹之间扫了过去,当的一声,金铁交织声在夜空响起,即便只是瞬间这一阻挡,另外一侧的黑衣人躲过失去半颗脑袋,直挺挺倒下的黑衣人,便向叶青的侧面砍了过来。

    实在是用不惯这种长兵器,就如同当初第一次前往皇城司兵营,与林光巢比武一样,长矛在他手里跟烧火棍差不多,完全无法施展开。

    哪怕是这些时日有事儿没事儿的练过一段时间,但在人多的时候,叶青用起这种长柄陌刀,依然还是不顺手。

    所以划向左侧黑衣人的陌刀被阻挡住时,叶青一时之间便不知道该如何使刀,而右侧露出来的空档,眼看着就要被黑衣人提到砍过来。

    于是叶青只能心一横,双手一松,手里的陌刀刀柄用力扔向黑衣人的面门,而后借势侧身,躲过右侧砍过来的黑衣人,一记手刀狠狠的砍在黑衣人的脖颈处。

    甚至不用去看被自己砍中脖颈处动脉的黑衣人死活,失去了陌刀之后的叶青反而更加干练、简洁。

    绑在腿上的野战刀被抓在左手,躲过陌刀刀柄的黑衣人看着正面以对的叶青,举刀再次冲过来,叶青冷笑一声,大步迈进,脚下踢中黑衣人的小腹,手上一点儿也不反光的黑漆漆野战刀,就像是与夜色融为一体般,格挡开黑衣人手里的刀之后,顺势从黑衣人的肩膀处带过,温热的感觉沾湿手背,黑衣人不可思议的捂着脖子,看着叶青已经冲进后面黑衣人的人群之中。

    相比较于不会使长兵器的叶青,陌刀在泼李三的手里则是威力尽显,尽管只是短短的时间,叶青解决掉了三个黑衣人,但泼李三同样是不遑多让,两个黑衣人已经一个被他切中胸口,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便一命呜呼。

    另外一个同样是被砍中脖子,此刻正捂着脖子处那往外冒血的裂缝,睁大了眼睛踉跄后退几步,不单挡住了身后黑衣人的前冲之势,还让自己在被人推开的同时,一下子撞在了墙上,再也没有办法站起来。

    原本泼李三一直担心,刚刚一照面,就失去陌刀的叶青会陷入被动之中,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失去了陌刀之后,手拿野战刀的叶青更狠。

    在他刀背砸死一个,刀锋劈死一个的同时,叶青身边又已经倒下去了三个黑衣人,而且每一个不是捂着脖子,就是捂着左前胸,痛苦的缓缓倒在了地上。

    随着叶青继续往前冲,只见一个身材显娇小的黑衣人,一直躲在另外一名黑衣人的身后,正随着叶青的搏杀,在侧面向叶青的身后迂回着。

    叶青也不理会,只要手里没有了掣肘他的陌刀,他并不怕有人从自己的背后偷袭,右手肘在他单膝跪地击中一个黑衣人的腰眼时,拿着野战刀的左手就像是机器一样,随着右手肘惯性的往下,左手自然的扬起时,手里的陌刀便刺入那腰眼被击中,而后吃痛弯下腰的黑衣人的前胸。

    顺势就地翻滚,躲过后面那娇小人影的偷袭,起身之前的扫腿堪堪避过差点儿直接砍断自己大腿的另外一个黑衣人,脸上的雨水、泥水混在一起,起身之前被人一脚踢中后背。

    于是想要起身的他,根本来不及起身,只能是借势再次往前翻滚,手里的野战刀哪怕是闭眼,也能随意划中一个脚腕,好不容易杀出一点儿空档的他,刚想要起身之时,身后那娇小的身影,瞬间又提刀向他的后心刺了过来。

    刚刚站起来一半,双腿还没有完全站直的情况下,扭头看着那提刀刺过来的黑衣人,心里头骂了一声无耻之后,只能是让自己还未完全站起来的高大身材,做了一个极为简单的后倒。

    随着他主动的向后侧倒,不单避过了前面差点儿削掉鼻子的一刀,伸直的右手在向后侧倒的同时,不单避过了那娇小黑衣人刺过来的一刀,同时右手拳头也重重的击在了那身材娇小的黑衣人胸口。

    紧紧是霎那间的功夫,右手拳头触及到那黑衣人的胸口时,却不像平常打中其他人的胸口,绵软之间带着弧线,就像是打在了富有弹性的馒头上一样。

    瞬间脑海里闪过娘们两字之后,不能那被击中后退的娇小黑衣人再次往前,鲤鱼打挺起来后的叶青,左手揽过差点儿削掉他鼻子的黑衣人,单手一带,野战刀再次划过脖子,而后终于起身转过身的他,在那娇小的黑衣人刚刚站稳之后,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整个人向那黑衣人扑了过去!

    被叶青击中胸口的黑衣人,心里头就像刚才的叶青一样,骂了一声无耻后,刚一抬头就看见那高大的身影,不顾一切的向自己扑了过来。

    如同老鹰抓小鸡一样的姿态,娇小的黑衣人手里的刀此时已经来不及举起,只能尽力的侧身后退一步,而后又感觉刚刚被人击中的左胸,又被人狠狠的抓了一下。

    身在空中的叶青,不想这个娘们反应如此之快,竟然侧身避过了自己的飞扑,无奈之下,已经换刀在右手的他,只能尽力伸长了手臂,期望能够拽住那娇小的身躯。

    但不想最后不单没有拽住,反而是又一次抓到了那带有弹性的馒头之上,而后手指才与那黑衣人的胸前分开,自己再一次的倒在了雨水泥泞的路面上。

第二百一十二章 陶刀

    “无耻!”

    娇小的黑衣人两次被人袭胸,本来蒙面的她,情不由己的恨恨出声,看着擦着自己飞过去的叶青,于是不等叶青倒向地面,转身面对叶青,手里的长刀便向叶青的胸口刺去。

    背朝地面倒下去的叶青,刚一躺在雨水泥泞的地面,就看见娇小的黑衣人提刀再次向自己胸口刺了过来,而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黑衣人,则是向自己的脖子砍了过来。

    情急之下,叶青只得双腿一蹬,借力让自己上身直起,堪堪躲过被人砍头的一刀,但双脚一蹬用力时,却正好蹬在了那娇小黑衣人的脚腕处。

    于是娇小黑衣脚下一踉跄,手里的刀不单失去了方向,整个人一下子也向坐在地面还来不及的叶青压了过去。

    即便知道眼前这个黑衣人是一个女子,叶青也不想在雨夜的乱战中,被人压住之后,从而给其他黑衣人创出机会来,于是看着黑衣人向自己扑过来的那一刻,近乎于本能伸手想要推开那黑衣人。

    而后手掌再一次结结实实的放在了,已经被他碰到两次的黑衣女子胸前,只不过是这一次由正面而攻,手掌在正面握住那女子的胸前时,故意用力抓了抓被他手掌覆盖住的弹性十足的柔软。

    这一次并不像是前两次那般快速,所以女子被袭胸后,甚至还来不及咒骂叶青无耻,倒是在被人用力抓了一下后,本能的从嘴里发出了身体被侵犯的娇呼声。

    叶青显然不会怜香惜玉,躺在地上一手撑住女子的胸前,眼看着女子手里的刀倒提,就要借势砍过自己的脖子时,无奈之下只得屈膝,顶向压在自己身上的女子小腹处,随着耳边再次传来一声娇呼,四目相撞后女子眼中的杀意,让叶青根本不及多想,手与膝一同用力,把女子从他身上甩向了一旁无法对自己进攻的黑衣人,从而才争取到时间,站了起来。

    “什么人?”

    不远处传来虞允文的声音,以及嘈杂的脚步声。

    叶青不予理会,这一次站起身后,手里的野战刀依然被握左手,一个侧踢踢飞了右侧的黑衣人后,便大步向那女黑衣人追了过去。

    女黑衣人三次被人侮辱,心中此时已是气愤难当,一身泥水的站起来后,甩开旁边黑衣人的搀扶,提刀也向叶青冲了过来。

    手里的刀与叶青手中的野战刀撞在一起,不知道是女子心怀愤恨,还是极为阴狠,几乎在两把刀撞在一起的同时,一只脚便向叶青的裆部踢了过去。

    雨夜之下,赵青原本挽起的秀发凌乱,踢向叶青的一脚非但没有踢中,反而是被人家一脚踹在了大腿上,使得她差点儿又是一个踉跄往前冲,好在旁边自己的弟弟一手扶住了她。

    但如此一来,也给了叶青再次进攻的机会,不过这一次是放弃了那赵青,而是攻向扶起赵青,正好面对他的黑衣人,手里黑乎乎的野战刀,划出完美的弧线,被黑衣人躲过的同时,右手几乎是在左手刀力竭之时,恰到好处的跟上。

    松开赵青的手臂,想要以此来阻挡叶青右手击向面门的拳头,已是不及。

    “小心!”赵青稳住身形,手里的刀自下而上,想要阻止叶青右手的拳头,击中她弟弟的面门。

    只是不等她的刀自下而上切向叶青用力砸向她弟弟面门的胳膊,自己的肩膀便被叶青左手带回的野战刀划中。

    几乎是同一时间,赵虎的面门被叶青一拳砸中,赵青的肩膀被野战刀划破,两声闷哼同时从姐弟两人的嘴里发出。

    眼看着虞允文带着禁卒已经冲了过来,赵青被划破的肩膀露出白嫩的肌肤,提刀的手按着肩膀,娇斥道:“撤。”

    喊完之后,包括其他黑衣人,就如同幽灵一样,在赵青扶着赵虎向后退去的同时,快速的向后退去。

    “都头,坏了,咱们拜访的人家被黑衣人闯进去了。”泼李三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脸上的雨水跟血水混杂在一起说道。

    叶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看着虞允文与禁卒,在追击了一段黑衣人刺客后,已经率先往自己身旁走来,同样喘着粗气说道:“过去看看,虞大人,扶我一把。”

    “受伤了?”虞允文一脸惊恐,急忙上前扶住叶青。

    “好像是吧,背疼的厉害。”叶青脸色有些苍白,不得不扶着虞允文的肩膀,缓缓的弯下腰,来缓解背部那火辣辣的疼痛:“一直没有注意到,现在人一走,就感觉到了好像是受伤了。”

    与其说是追击,不如说是驱赶黑衣人的禁卒,眼睁睁的看着那仅剩下的七八条黑衣人影迅速的消失后,便快速的回到了巷子口的叶青身旁。

    一把巨大的油纸伞撑在叶青的头顶,虞允文撕开叶青后背的衣服,只见背后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夹杂着北上残留的雨水,还在往外冒血。

    “伤势不轻,刀创药。”虞允文凝重的说道。

    心里头对于叶青则是越加的佩服,看着皮肉翻开、白骨隐约可见的伤口,他实在无法想象,在自己赶过来时,就是他们两人,已经把那些黑衣人逼的快要落下风了。

    望着雨地里躺着的**个气绝身亡的黑衣人,在一名禁卒拿着刀创药递给虞允文后,皱着眉头,神情凝重的虞允文才回过神,一边替叶青上药,一边冷声说道:“若不是我借走了这一百人,你也不会……。”

    “一样……哦……。”叶青感觉到背上的伤口,在被虞允文撒了不明物后,伤口立刻变得更加疼痛,整个背部就像是针扎进肉里一样,不由得喊痛道:“你特么的轻点儿,这是你感谢我的方法啊。”

    听到一直猫着腰的叶青还能骂人,虞允文上药的手一下子稳健了很多,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看来伤的还不重,好心替你上药,竟然还骂人。”

    叶青感受着背上的疼痛,再次倒吸一口凉气,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有没有人跟过去?”

    “有两个兄弟跟过去了。”泼李三两臂肩膀之上都有伤口,此刻也正**着上身,在其他禁卒的搀扶下,终于喘匀了气息,回答着叶青的问话。

    巷子里响起了脚步声,在泼李三的吩咐下,前往刚才他与叶青拜访的那家小院的禁卒跑了过来,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叶青,再看了看泼李三后说道:“里面的人不行了,被人刺中了要害。”

    “看看去。”刚刚被包扎好背后的伤口,缓缓直起身的叶青,向虞允文点头致谢后,自己接过雨伞,便率先往巷子里头走去。

    另外一边的禁卒,从没跑出几步就栽倒在雨水的马车里,抱出了刚才被泼李三放进去的两沓厚厚文书,按照叶青的吩咐,一半交给了虞允文,一半则是打算送回临安,交给王伦。

    火把的照耀下,破烂的木门此刻已经完全破碎散落在地上,陶刀坐在刚才叶青坐的那把唯一的椅子上,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一丝平和的笑意,浑浊的双眼随着房间内叶青的走动,而转动着,满头凌乱的白发,此刻更显凌乱。

    在叶青缓缓走到陶刀的跟前后,陶刀的视线则是一直紧紧盯着,叶青手里那把毫不反光的野战刀,努力试着张了好几次嘴后,才虚弱的说道:“老夫当年也有一把这样的刀,一点光亮都没有。老夫当年最喜欢的就是拿着手里的陶刀,刺中敌人的胸膛,看着他人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庞,心里头就会升起快感。”

    “怎么样了?还能不能治?”叶青看了看身后,只有虞允文一人跟了进来,然后才回头问着陶刀。

    “所以后来圣上,也就是如今的太上皇,便赐了我一个名字,陶刀。跟你这把差不多,但……但没有你的精致。”陶刀继续缓缓的说道,而后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了叶青自己的伤,已经无法医治。

    “那……他们是冲我来的,还是冲你来的?”叶青再次问道。

    陶刀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着叶青笑了笑,然后费力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叶青身旁的虞允文,缓缓闭上眼睛说道:“替太上皇办差,不单要小心淮南东路官场上的人,还要小心太上皇,你两人好自为之吧,官场凶险胜于战场之上敌人手里的夺命兵器。”

    “看来赵师雄是冲你而来啊,你刚刚提醒我,小心赵师雄的女儿跟儿子,然后我一出巷子就被人劫杀,但你也没有逃过一劫,是不是他们以为我是来救你的?”

    “他们是冲着证据来的,皇城司……何曾高调做事过?”陶刀再次努力的睁开眼,脸色惨白的如同叶青的脸色:“不必管我,走吧,会有人给我收尸的。”

    “可有什么遗愿?”叶青望着陶刀,脸色有些苍白道。

    陶刀嘴角竟然浮现一抹玩味的笑意:“枕头底下有你想要的,但……能不能说服李习之,我就不知道了,就要看你的本事儿了。”

    “你这枕头底下是聚宝盆吗?怎么会藏那么多好东西。”叶青看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虞允文,而后走到床头,手触及到那枕头之后才明白过来,原来枕头乃是木头所制,里面是空的,自然就可以放下他想要放的东西了。

    “死了。”

    叶青刚刚拿出枕头下的包裹,就听见虞允文看着陶刀,突然说道。

    “他的话你怎么想?”叶青拍了拍手里的包裹问道。

    “你是指那句对吧?”

    “嗯,就是那句话。”

    “咱们该回去了,明天开始,就轻松不下来了。”虞允文静静的看着叶青,而后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看来你也不傻啊。”叶青跟在后面,调笑道。

第二百一十三章 赵青

    回到驿所之后,虞允文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去,反而是亲自找来了大夫,给叶青重新包扎、缝合伤口,只是这个过程疼的叶青说不上是满地打滚,但依然还是疼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好在,有虞允文这个上过战场的名将在旁指挥,加上那大夫的手艺也确实说的过去,用了上好的刀创药之后,原本叶青以为,这一宿自己别想睡着了,恐怕得让这伤口折磨得死去活来。

    但结果却是,重新包扎后的伤口,非但没有肿胀跟火辣的痛感,反而是有着一股清凉的感觉,让他在经过一场雨夜鏖战之后,趴在床上倒是睡了个踏实。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就犹如陶刀所言一样,叶青虽然还是住在驿所内,但却不在轻易露面,渐渐开始了神秘的低调,把所有的事情,以及众人的注意力,也都转移到了明面上的虞允文身上。

    就如同叶青与虞允文,借着陶刀所言猜测的一样,赵师雄虽然每天还会出现,但依然还是从他的府里传出来了,其子女在雨夜莫名受伤小道消息。

    虞允文没有问,赵师雄自然是也没有说,而且对于就像是消失在扬州城内的叶青,赵师雄也是连一个字都没有问起,就像是扬州城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似的。

    仿佛消失在扬州城的叶青,虽然赵师雄不曾问起,但这几天心里比谁都要更在意叶青的行踪。

    虞允文并没有直接拿出所有的证据,反而是继续在扬州官场上处处结交,与留无言、李习之,甚至是彭器都曾单独见过面,甚至是每天晚上也都会赴每个人的邀约,也从来不提自己来扬州的差事儿,只是醉心于花天酒地之间。

    扬州城内看似平静的表面下,任谁都知道,那一夜叶青被刺之后,整个扬州成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一般,一直在酝酿着一场大的动静。

    扬州知府赵师雄的府邸里,赵师雄面色阴沉的走到后院,叹息着看了看二楼敞开的窗户,这才背起双手,在丫鬟的带领下,缓缓的拾阶而上,往自己的闺女赵青的闺房走去。

    人还未到房间,就听见女儿愤怒的声音,以及这几天一直摔杯的声音噼里啪啦的从房间内传出。

    “我一定要杀了那个登徒子!上次小瞧了他,这一次我绝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到了扬州,还没有人能够让我赵青吃这么大的亏!”有些歇斯底里的嗓音,听的赵师雄是直皱眉头。

    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就被自己骄纵惯了,加上他弟弟赵虎向来只听赵青的话,在扬州若是谁敢让赵青稍微不顺,甚至不用赵青吱声,赵虎就会立刻带人去给他姐出气。

    赵师雄走到门口刚刚咳嗽了一声,就听到门内又传来了啪啦一声,茶杯再次碎裂的声音,在自己头顶的门内响起。

    敲了敲门,而后赵师雄和声道:“青儿,是为父来看你了。”

    “不见。找不到叶青的踪迹,我谁也不见!”门内的赵青,看了一眼房门,手里的刀瞬间握的更紧,恨不得叶青此刻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让自己把他碎尸万段。

    “青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放心吧,父亲已经在扬州城内布满了耳目,只要他从驿所走出来,为父保证,你第一时间就能够得知他的行踪,如何?开门让为父进去吧。”赵师雄再次敲了敲门,摇头苦笑着说道。

    拿这个闺女他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何况,他还想着以自己的这个闺女,在关键时刻,能够跟皇室攀上一点儿亲戚关系,但要是自己这女儿一直这样的暴躁性子,自己恐怕就很难像工部尚书李道一般,跟皇室攀上关系了。

    门内的赵青哼了一声,像是同意了赵师雄的请求,于是赵师雄这才推开门,一脸慈祥的走了进去。

    看着坐在空无一物的桌前,撅着嘴还在生闷气的赵青,走到对面坐下后,叹口气说道:“这几日叶青从未出驿所一步,显然他的伤势比你还要……。”

    “那又如何!他的伤又不是女儿所伤,而是在雨夜乱战中,被家里护卫所伤!要是我,我一定直接刺穿他的前胸后背,还疗伤,让他直接变成死尸!”赵青银牙紧咬,美丽的脸庞上布满了寒霜跟杀气。

    “你就放心吧,为父心里有数,既然伤了我的宝贝女儿,我便绝不会让他再活着走出扬州城!扬州为父经营多年,难道还留不住一个刚刚上任不久的皇城司副统领?难道你对爹,连这一点儿信心都没有?”赵师雄望着赵青的肩膀,依然不放心的问道:“肩上的伤势如何了?还疼吗?”

    赵青摇了摇头,双目放空,喃喃道:“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为虎子报仇,虎子的鼻子不能就这么断了!”

    想起赵虎这几日无法见人,天天满脸被白布包裹着,赵师雄看见女儿的好心情,一下子也变得奇差无比,放在桌上的拳头,瞬间攥紧,心里跟他女儿赵青一样,恨不得立刻把叶青碎尸万段。

    而在临安城内,赵乞儿手捧泼李三问话的信件,跟李恒招呼了一声,便匆匆往后宅院跑去。

    看着门口的丫鬟,急忙笑着道:“小姐可在里面,烦请你把这封信交给小姐。”

    看着丫鬟离开后,跟在赵乞儿身后的李横,有些莫名其妙道:“什么事儿把你吓成这样?”

    “都头知道白小姐被打一事儿了。”赵乞儿回头,给了李横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

    “我早就跟你说了,你该第一时间告诉叶青,你就是不听,现在傻了吧?”李横无语的叹口气,而后走到旁边的廊亭内坐下道:“兰儿这几日一直在大瓦子打听,李立方的伤无大碍,但府里没有传出要报复的消息来,好像没有发生这件事儿一样,倒是在第二日,李立方的姐姐,也就是当今的太子妃,又去了皇宫一次,这次并非是皇宫请她过去的,而是她主动去的皇宫。”

    “这点儿小事儿,难不成李立方会想着告诉宫里的人?宫里会搭理这种小事儿吗?”赵乞儿皱着眉头,当初他本想第一时间告知叶青的,但奈何白纯一直拦着不让他说出去,说什么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何况那李立方也受伤了,此事儿就此作罢。

    “对咱们来说,当然是小事儿,顶多算是打架斗殴,但叶青不一样啊,他是皇城司的副统领,李立方又是工部尚书之子,当今太子妃之弟,在他们那一层面,你觉得还是小事儿吗?宫里还会当成鸡毛蒜皮的事情对待吗?当然,不说是最好,最好只是单纯的进宫……。”

    “他怎么知道的?”

    白纯的声音,在赵乞儿跟李横身后响起,两人急忙站起身,看向白纯。

    望着白纯那张美若天仙的脸蛋儿,赵乞儿心里不由的又是一阵内疚,虽然白纯脸上的肿胀已经彻底消失,但一想起自己没有看住那李立方,竟然让他打了白纯一巴掌时,特别是看着那张迅速肿胀起来的脸蛋儿,赵乞儿都觉得心疼的不行。

    那夜,在李立方被汤鹤溪带走时,赵乞儿真想偷偷带人,在僻静之处,一劳永逸的直接解决了汤鹤溪跟李立方,但白纯就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一样,非但叫住了自己,还找了个丫鬟看着自己。

    “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我真的没有告诉他,每次信件,都是小姐你亲自过目的。”赵乞儿两手一摊说道。

    李横看着白纯的目光看向他,于是也急忙摆手道:“别问我,我也没有说,兰儿跟我说了,要是告诉叶青,怕会影响他在北地办差,想着还是等叶青回来了,再一起想办法。”

    如同九天玄女下凡的白纯,亭亭玉立在银杏树下,蹙眉想了下说道:“这是叶青给你的信,让你把刘兰儿接到这里住下来,免得你当差了之后,她一个人在家……。”

    “不用不用,她现在一个人也习惯了,何况她现在每天还会去三婶儿那里帮忙,要是住到这里……。”

    “那你自己看吧。”白纯把信交给了李横,而后静静的望着二进院的走廊处,燕倾城跟她的丫鬟,身后跟着两个下人,正向她这边望了过来。

    李横跟赵乞儿接过白纯手里的信件,字迹一看就是叶青的亲笔,那破毛笔字虽然有长进,但比起人家白小姐,或者是刘兰儿的,都还是差了太多,等不得大雅之堂。

    信中也确实如白纯所说,叶青想让刘兰儿住到自己家里来,家里这么多人,总比她一个人住要安全一些,最后还说了一句,是为了防止李横偷吃。

    赵乞儿嘿嘿笑看着李横,而后看看走远了的白纯,回头又对着李横意有所指道:“要不你现在就把兰儿姑娘收了?等都头回来后,他就是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反正生米煮成熟饭了,不然的话,等老刘头一回来,你可就惨了,到时候不拿出个百十来两银子,老刘头可舍不得把他的宝贝闺女嫁给你的。”

    “为老不尊,我是那种人吗?叶青这是血口喷人!”李横把信揣进怀里,但反驳的语气却不是那么坚决。

    白纯微笑着走到燕倾城的跟前,幽儿则是率先向白纯行礼,而后便带着下人,拿着礼盒,跟着刚刚向燕倾城行礼后的锦瑟,往后院走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邀约

    “倾城见过白姐姐。”燕倾城最终还是率先向白纯行礼。

    两名天姿绝色的女子,给诺大的府邸凭添了一抹光彩,从中院走到主院的后花园坐下后,立刻有丫鬟给桌面摆上了各种水果、点心、茶水等物。

    看着燕倾城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的打量着自己的脸颊,白纯笑着摇了摇头解慰道:“早就不碍事了,都多少天过去了。”

    燕倾城默默的点点头,主动给白纯倒了杯茶水后,叹口气说道:“我昨日刚回来,今日才听我父亲说起的,所以便一早就让我过来看看白姐姐。不过白姐姐也不用担心,这事儿虽然传到宫里了,但……据说皇后不太喜欢那准太子妃,于是便把此事儿给压下来了。”

    “我如今还怕什么?我只是担心给叶青带来麻烦,若是因为我而连累了他,我的罪孽就又加重了几分。”白纯看着燕倾城,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燕倾城一时无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白纯,早在泗州的时候,那次自己生气,就听叶青说起过,白纯与他的兄长叶宏之间,不过是当初因汤鹤溪所逼,才不得已拿叶宏兄长来搪塞汤家的。

    而后叶宏战死建康一役,白纯便一直认为,是她跟叶宏的定亲,害了叶宏战死疆场。

    而今若是再次因为白纯,使得叶青也被牵连的话,想必白纯的心里,自然就是更苦了。

    “对了,要不我给你讲讲北上的事情吧?”燕倾城双眼一亮,一时之间无法找到合适的言语安慰白纯,于是只好转移白纯的注意力说道。

    白纯难得的抬起头,眸子里闪过一丝光彩,而后默默的点点头,看着燕倾城的身后,一只羽翼未丰的小黑鸟,一会儿拍着翅膀飞上两下,一会儿在地上快步向这边走了过来。

    “这是……?”

    燕倾城顺着白纯的视线望向身后,只见一只可爱的小黑鸟,竟然不怕她的在脚下,扑棱着翅膀要飞上桌面,于是抬头看着眼眸中露出丝丝温柔的白纯问道。

    “还没搬到这里来时,在旧宅子里捡了一颗鸟蛋,他就跟锦瑟忙活着给搭了个窝,不想就在他准备北上的时候,竟然还真被他孵出来了这小家伙。”白纯一边说,一边俯下身子伸出手指,小鸟便紧紧抓着她的手指,被她放在桌面上,

    燕倾城双眼冒光,望着那一身黑色羽毛的小鸟,被白纯放到桌面上,就直直奔着那葡萄而去后,更是惊喜的说道:“这小家伙要吃葡萄呢,可有名字?”

    “这……。”白纯脸色一僵,有些不自然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当初叶青跟锦瑟两人,嘀咕了两句,根本没有征询自己的意见,就自作主张的给这小家伙取名叫叶小白,用了叶青与自己的两人的姓组成。

    如今见到燕倾城问起,白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个有些暧昧的名字告诉燕倾城了。

    看着白纯为难、欲言又止的样子,同样冰雪聪明的燕倾城,大致已经猜到,这只可爱的小鸟的名字,恐怕跟他们两人脱不了关系吧?

    心里当下把这笔账记到了还远在扬州的某人身上后,便开始一边逗弄着那只不怕人的乌鸦,一边给白纯讲述着,她北上之时,知道的为数不多的一些叶青的事情。

    自然,为了报复白纯欲言又止的,没有告诉她那小鸟儿的名字,燕倾城大小姐,也会把一些当时与叶青的暧昧之事儿,轻描淡写、理所当然、不经意的告诉白纯。

    在扬州城消失于众人视线快要十天的时候,叶青终于再次露面了,不过这一次也并非是他刻意要露面,而是迫不得已之下,不得不陪着虞允文,前往信王之子崇国公赵师淳的府邸。

    被虞允文拉上马车后,虞允文还把自己的靠垫递给了叶青,让叶青能够靠的舒服一些:“垫上吧,两个靠垫一起,还软和一些,如今背上怎么样儿了?”

    “偶尔能够侧躺着睡觉了,但要是平躺着睡觉,还是有点儿疼。”叶青也不客气,身体前倾,让虞允文把靠垫给垫到身后,往后舒服的靠下后问道:“这崇国公赵师淳,不会跟赵师雄有什么关系吧?”

    “没关系,就是都姓赵,名字里有个师字而已,当初任他为淮南东路的知府跟安抚使,朝廷的另外一层意思,便是拿他当成皇室宗亲看待,明白了吧?”虞允文笑了笑,靠着坚硬的马车车厢板说道。

    “皇家恩典,朝廷的意思就是你赵师雄名字都跟皇室接近,那么让你前去扬州治所,则是把你当自己人看待?”叶青看着高大且不失儒雅的虞允文问道。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后来,就像是为了弄假成真一样,信王长子崇国公便被任命为扬州防御使,挂名无实权,依然以赵师雄为淮南东路安抚使兼知府。”虞允文继续说道。

    “如此一来,就相当于是做实了赵师雄乃是皇室宗亲一样,虽然朝廷跟皇室不会承认也不会否认,但随着崇国公赵师淳到达扬州之后,这对赵师雄来说,也算是一种皇室认可他的荣耀。那今日何事儿?为何要咱们一同前往崇国公府?”

    “所以我才拉你一同前往,就是拿不定崇国公的意思,请你给把把脉。对了,崇国公并非是不想在你我刚一进入扬州时,便设宴款待,只是朝廷律法所在,皇室不得随意、私自结交朝臣,这是崇国公得了朝廷的允许后,才在今日设宴的。”虞允文最后补充说道。

    “这样啊,那这崇国公常年在扬州不成?”叶青总觉得哪里不对,怎么不早不晚选在这个时候,自己刚刚把武判悄悄调入扬州不久,怎么这崇国公就设宴了呢?

    “当然不可能常年住在扬州,我大宋皇室宗亲南渡之后本就凋零,基本上都是住在临安,这任免就是一个头衔而已,岂能当真?”虞允文轻松的笑着说道。

    叶青望着轻松的虞允文,突然伸手敲了敲马车车门,看着车辕上的泼李三,掀开门上的门帘望向里面时,叶青则是凝重的沉声说道:“集结皇城司所有人,潜伏于崇国公府邸就近,听号令行事。告诉武判,立刻前往城外观音山,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五河军进城,必要的话,可先斩不奏,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是,都头,这就去办,您自己小心。”泼李三重重的点点头下说道。

    “你这是何意?”虞允文皱起了眉头,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头升起。

    “我怕赵师雄了,若是赵师淳今日设宴乃是鸿门宴,或者是身上带着什么密旨的话,咱们不做准备不行啊,我的伤快好了,赵师雄儿子跟女儿的伤比我要轻,显然也好的差不多了。”

    “你担心他们今日会在国公府发难?”虞允文一惊,差点儿坐起来。

    “我要是告诉你,昨天夜里,扬州城偷偷整装进了两千五河军的人,你觉得会怎样儿?”叶青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冷,而后继续说道:“这些时日我一直当缩头乌龟,就是想给人造成一种,被人刺杀怕了的假象,如此一来,皇城司隐蔽的事情才能顺利进行,也不至于被赵师雄发现皇城司在扬州潜伏了近千人。”

    “而今我跟李习之、留无言等人都见了面,也都暂时放下了彼此之间的戒心,对于安抚使、知府、知州三个空缺,暂时不去争抢,达成了先行一致让赵师雄被罢免后再议的协议,这么说来,赵师雄一直都知道我每天在干什么,跟何人会面了?”虞允文梳理着自己这一条线说道。

    而后突然抬头看着叶青,语气不善的道:“你小子自从那夜被刺之后,就把自己彻底隐匿在了暗处,而后明面上让我去吸引赵师雄的注意力……。”

    “废话,我受伤了,行动不便,赵师雄难道还会怀疑我还能活蹦乱跳,到处招摇不成?自然是会把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

    “这样一来你就有机会偷偷摸摸的干你皇城司的事情,而后把那些证据提炼一番再次交给我,本来有意安抚使的李习之,也不得不放下成见,暂时跟我合作,想着先扳倒赵师雄?”虞允文感觉自己被叶青利用了,脸色极为难看的说道。

    “但我怕的是,若是我们今日跟赵师雄刀兵相见,李习之会不会来个黄雀在后,所以李习之我们还得防着,不然的话,到时候你安抚使的位置不一定能够坐上,虽然你只是一个最佳的过渡安抚使人选。”叶青一手敲着窗户,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一时半会儿很难理清楚。

    但他相信,李习之也绝不会就此罢手,自己刚刚到达泗州时,李习之便在泗州,自己前脚刚一离开泗州,李习之也跟着到了扬州。

    而且更为蹊跷的是,罗世传被自己永久的留在了泗州,按理说与罗世传结伴而来的李元,应该在找不到罗世传的时候报官才是,但泗州官场之上,却没有李元报官的文书。

    而且李元、李习之,夏人李吉,在武判看来,他们之间绝对有着紧密的联系,再结合着从陶刀那如同聚宝盆的枕头底下,拿回的文书分析来看,李习之身为市舶司蒲家跟史家的人,但暗地里却背着他们,没少自己捞银子。

    而他捞银子的法子,就是从夏人李吉那里进,而后经李元的手里出,一进一出,就相当于洗钱一样,把原本要上交给史家或者是市舶司蒲家的一部分利润,便洗到了他自己的口袋里。

第二百一十五章 改名儿

    “那现在该怎么办?若是李习之真如你猜想那般,我们也得早作准备才行。”虞允文望着前方不远处的高大府门口,人来人往一派和气、热闹的场面问道。

    “既来之则安之,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决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自己努力做好自己应有的准备就足够。”叶青摸了摸腿上的野战刀说道。

    最近一直会回想陶刀临死前的那句话,他当初也有一把如此不反光的刀,可惜,自己没有在他死的时候告诉他真相,自己的刀并非是陶土所烧。

    随着虞允文一同走下马车,立刻便有扬州大小官吏过来迎接,与当初刚一到扬州时不同,这一次好多人不单会跟虞允文打招呼,同样也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哪怕是不认识的,没见过面的,也要跟自己拱手行礼,问上一句高姓大名。

    “看眼前这么喜庆场面,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崇国公娶媳妇不成?”叶青看着人来来往热闹的场面,感觉整个扬州城好像都跟着变得喜庆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赵师雄有一女,一直想要跟皇家攀亲,也说不准赵师雄今日会把他女儿带过来,跟崇国公认识一下。”虞允文低声对叶青说了一句。

    而后两人便看见扬州通判彭器,一脸喜庆的笑容,快步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四周俱是扬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是通判彭器想要快一些过来,但人头攒动的门口,每个人看见彭器之后,都会立刻停下与旁边他人的攀谈,跟彭器行礼问候。

    “两位大人快请,崇国公已经在府里等候多时了。”彭器走到叶青跟虞允文跟前,三人彼此行礼后,彭器笑容满面的说道。

    “其他人都来了吗?”叶青跟着彭器往府里走去,旁边的众人莫不是像他与虞允文投来诧异的目光。

    一个年纪轻轻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另外一个也不过三十岁出头,两人到底是何身份,竟然能够劳驾扬州通判亲自在门口,替崇国公迎客。

    虞允文早有准备,走到门口大红布铺就的桌子跟前,提笔便写下了自己跟叶青的名字,而后身后的两名大理寺吏员,立刻把手里的两个,分别代表叶青跟他虞允文的礼盒,放在了门房的旁边,而后由门房检捡后,写成礼单交给崇国公亲自过目。

    “有心了啊,看来准备的也很充分嘛。”叶青低头跟虞允文说道。

    两人俱是身形高大,走进府里之后,自然是如同鹤立鸡群,一下子便吸引起了其他人的目光,不少人不由自主的停下与他人的攀谈,侧目望着被彭器亲自迎进府里的两人。

    但不论是虞允文还是叶青,并不是扬州官场的人,所以即便是其他旁人如何寻思,也无法猜到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前庭院布置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随着彭器绕过前院,走进二进院的时候,人数骤然少了很多,也不像前院那般闹哄哄的感觉,缕缕琴声与婀娜多姿的女子,则是在庭院的一角慢歌曼舞,给整个庭院里添加了一份别样的精致跟优雅。

    刚刚随着彭器走了进去,就看见前方一个年纪与叶青相仿的锦衣年轻人,跟旁边几人低语了几句后,便站起来往叶青跟虞允文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随着旁边跟他一同迎接的一个中年人向他低语着,年轻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走到叶青跟虞允文跟前后,不等叶青跟虞允文行礼,先开口道:“赵师淳见过大理寺少卿虞大人,见过叶副统领。”

    叶青心中一愣,想不到赵师淳竟然如此年轻,但转念一想,崇国公的父亲信王赵璩,跟当今圣上岁数差不多,同样是太上皇赵构的养子。

    只不过是当年赵构在赐给了赵璩与赵?y,各十个宫中美人后,半个月的时间内,信王是把那十个美人儿都给祸害了,而当今圣上则是一个也没有动,最终赵构因为此事儿,才选择了赵?y为太子。

    而赵璩虽然没有能够成为太子,但也算是当成了赵构的第二个养子,最终被赐封为了信王,如今也居在临安城。

    “末将叶青见过崇国公。”叶青在虞允文行礼后,跟着见礼道。

    “前些时日就已经听说叶统领了,只是在临安无缘得见,不想今日却在扬州碰面了。刚才留知州还跟我打赌,说今日怕是叶统领不会来了,不想叶统领却是给了本国公一个惊喜啊。”赵师淳说话极为老道稳重,行为举止就像是一个中年人似的。

    叶青刚要说话,就看见旁边一个下人模样的走了过来,而后把一份礼单递给了赵师淳。

    赵师淳拿到礼单先是一愣,而后笑容满面道:“两位真是有心了,本国公匆忙邀约,竟然还让两位备下了重礼,我就在此多谢二位了。”

    刚才还想客套的话语,叶青只得吞回去,而后跟着虞允文又是客套了句:应该的。

    跟在赵师淳的身后,时不时打量着白墙灰瓦的庭院里的精美景色,踏入诺大的房间内,脚下的地毯绵厚的就如同踩在云端,甚至是第一脚踩下去,便给人一种踩空了似的感觉。

    能够进入正厅者不多,而其中自然是就属叶青年纪最小,刚刚跟虞允文在赵师淳的示意下坐下后,立刻就有丫鬟摆上了新鲜的果蔬与新茶。

    留无言与虞允文见过面,但与叶青,除了虞允文刚到扬州时,有过一面之后,两人便再无见过面,今日在崇国公府再相见,两人也不过是微微的点头示意,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望着房间内为数不多的几人,叶青看着赵师淳与虞允文、留无言二人寒暄,但到现在为止,他也不知道这一次赵师淳安排这么大场面的宴会,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叶青琢磨着今日着酒宴,以及赵师雄跟李习之为何还没有来时,就看见赵师淳,在下人禀报了一声后,立刻欣喜的站起身来道:“想不到李习之大人跟知府赵师雄大人竟然相约而来,不如三位跟本国公一同迎接如何?”

    叶青如今只能算是喽垢??兔挥兴?祷暗姆荻钥醋庞菰饰母?粑扪缘阃泛螅?阋驳愕阃罚??抛叱隽苏/p>

    刚一走进院子里,就看见前面一群人闹哄哄的簇拥着赵师雄跟李习之二人,向崇国公这边走了过来。

    “扬州知府兼安抚使赵师雄、扬州提刑使兼市舶司使李习之,见过崇国公。”两人大步向前,撇开身后的几人,急忙走到崇国公跟前行礼道。

    与见到叶青跟虞允文时不同,这一次崇国公把他国公的身份显然拿捏的更好,在看到两人行礼后,这才含笑道:“师淳见过两位大人,两位大人请。”

    看着几人在寒暄,只能跟在一旁默默观看的叶青,小声在虞允文耳边说道:“看见赵师雄身后了吗,我的仇人也跟着过来了,今天不是一个好日子啊,最起码跟国公府的喜庆比起来,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你背上的上我觉得好的挺快的,但看着那赵虎,好像鼻梁好的更快。”虞允文难得开玩笑的低声对叶青说道。

    “赵青长得确实漂亮,但实话实说,这女人要不得,属于胸大无脑的那种,而且心狠手辣,一会儿你可要小心了。”叶青打量着赵青的同时,看见赵青那幽幽的美眸,也同时向他望了过来。

    淡淡的杀气,以及胸前渐渐急促的起伏,便能够看出,赵青看见叶青之后,就如同那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说辞一样,此刻就恨不得把叶青千刀万剐了。

    随着赵师雄向崇国公介绍起赵青跟赵虎,赵青那仿佛带着杀气的眼神,才变得柔和了起来,一下子变得温柔贤淑的,向崇国公行礼问候。

    崇国公看着赵青的模样儿,显然也没有想到,赵师雄那憨厚、质朴如同老农似的形象,竟然能够生出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儿来。

    随着众人寒暄结束,跟随着崇国公往正厅里走去时,落在最后的面的虞允文对叶青小声道:“看着不像啊,你怎么知道她心狠手辣的?”

    “就这短短几天的功夫,赵师雄府里,最起码有三个丫鬟,四个下人的尸体从府里偷偷扔到了扬州城外,而且,这七个人都是那赵青干的,你还觉得她是一个美人儿吗?”叶青冷笑着低声道。

    “此事当真?”虞允文愣了一下,转头就要看向那漂亮英气的赵青。

    “你真当我是躲了十来天,还是觉得皇城司真没人了?”叶青一步跨进正厅,不想旁边的赵青,同样是一步跨进,两人瞬间在门口站住,缓缓的扭头望向彼此。

    “你就是叶青?”赵青静静地看着叶青问道。

    “我家有个丫鬟叫锦瑟,没姓,我说给她起个姓,但是白纯不干,觉得锦瑟就挺好听的。今天看见你,我觉得给你改个姓是不可能了,要不我给你改个名儿?”叶青被身后的虞允文捅了一下,边往里面,边对旁边脸色冰冷的赵青说道。

    “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赵青并没有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而是跟着叶青竟然站在了同一边,打量着华丽的正厅冷冷道。

    对于叶青把她比作他家的丫鬟,赵青一点儿也不往心里去,或者说,相比较于叶青三番两次的袭胸,跟伤了自己,改姓起名并不能引得她生气。

第二百一十六章 莫须有

    “我一定会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然后狠狠的踩在脚底下!”赵青看着叶青的视线,似有似无的一直在自己胸前打转,冰冷着神色咬牙道。

    “你知道什么样儿的女人最招人烦了吗?”叶青低头,把视线从赵青那起伏波动很大的胸前,移向了自己的脚尖,淡淡的说道。

    此刻赵师雄、李习之、留无言、彭器、虞允文等人正在寒暄,就如同虞允文刚来扬州时的接风酒宴一样,叶青还是不受官场的待见。

    即便是崇国公好几次把目光移向了叶青身上,希望身边的几人能够邀请叶青一同寒暄,但跟前的几人,看着崇国公赵师淳的举动,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把叶青喊过来。

    虞允文知道叶青不愿意跟他们交谈,就像那天雨夜,陶刀所言的一样,皇城司就该有皇城司的低调、神秘的样子,若是继续出现在人前,早晚还要被人刺杀。

    所以虞允文即便是知道崇国公的意思了,他也会装作没有看懂,呵呵的跟其他人一样,心照不宣的说着一些没有营养的奉承话语。

    “招人烦?应该是怕我才对吧?”赵青冷哼一声道。

    有一种女人,即便是长得再漂亮,那那种刻意造作的高贵跟不可侵犯,让男人看了却是极为反感。

    赵青无疑就是这种女人,人确实长得漂亮,但身上那股矫揉造作、盛气凌人的感觉,让叶青打心里厌烦这个女人,而且这几日,暗中观察出这女人的所作所为后,叶青对于陶刀所言的,此女心狠手辣的总结,则是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称之为杀人不眨眼简直是毫不为过,就像那日只是一个丫鬟给她端错了茶,在赔罪时不经意碰到她受伤的肩膀时,赵青竟然二话不说,拔出长剑就刺死了那丫鬟。

    而且整个过程中,赵青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没有变过,一直都是那让人想揍她的盛气凌人与不可一世的样子。

    “怕你?谈不上吧?若要不是人多势众,那天恐怕有些人全身而退都难啊,对了,肩膀上的伤好了吗?会不会留下疤痕?啧啧……到时候得多难看啊,那么丑陋的疤痕,要是在床上与自己的夫君亲热的话,当你夫君看到那丑陋的疤痕,不知道还会不会对你有兴趣,反正要是我,恐怕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了。”叶青的视线再次从那美丽的眸子处,转移到赵青的肩膀,而后又再一次落在了那波澜起伏的胸前。

    “无耻!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动怒?要是我真的如此沉不住气,早就派人抄了那驿所了,还会让你跟缩头乌龟一样,躲在驿所都不敢出来!”赵青不惊讶叶青知道那夜就是她刺杀的他,或者说,根本不在乎叶青知道自己就是那夜刺杀他的凶手。

    叶青刚刚要说话,只见那边崇国公在看赵师雄、李习之等人礼单的时候,突然迈步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看似和蔼,但就是擦肩而过的虞允文,都能够感受到,赵师雄那憨厚、质朴的脸上,和蔼的笑容里藏着的极为浓厚的杀气。

    “叶兄弟,听说前几日你不小心遇刺了?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还是说做了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赵师雄个子不算很高,还有些胖,但即便是如此,站在叶青跟前的时候,还是给人一种如山岳一般的感觉。

    “赵知府这么爱说笑?不过在下一向做的倒还真是些见不得人的事儿,要不然怎么会引来比我还无耻、卑鄙、下流、恶心、不要脸的刺客来刺杀呢。”叶青轻松的站在赵师雄的跟前,对于赵师雄身上那股一方枭雄的霸气,不为所动道。

    旁边的赵青看着叶青指桑骂槐,刚刚想要说话,便被赵师雄伸手制止了,丝毫不动怒的含笑道:“年轻人好口才,伶牙俐齿的,难得,就怕以后没有说话的机会了。最近几日不见你,还以为你被刺客给杀了,如今看到你出现在老夫面前,老夫很是欣慰啊。”

    “放心,你岁数比我大,说到死的话,你肯定死在我前头,要不咱们走着瞧?”

    “有备而来?”

    “彼此彼此。”叶青望着瞳孔收缩的赵师雄,呵呵笑道,一根中指然后缓缓的向旁边,怒气冲冲的赵青竖了过去。

    但好像还不够,看着另外一边,刚刚被崇国公、李习之等人夸赞了半天的赵虎,神色不善的走过来时,叶青另外一只手的中指,也缓缓对着赵虎竖了起来。

    “赵知府,犬子这鼻梁看来还是有点儿歪啊,也不知道是那一拳打偏了,还是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所以他的鼻子才是歪的?”叶青毫不客气,今日既然就要撕破脸皮,刀兵相见,那就没有客气的必要了,人有时候能不能虚伪还是不要虚伪的好,免得跟敌人虚伪了,让旁人也认为你是一个虚伪的人。

    何况,赵虎、赵青要自己命在前,自己这个时候还跟他客气,又有什么用呢?

    而且如果不出所料,这崇国公府邸的外围,恐怕已经被赵师雄昨夜里秘密调往城里的两千兵卒,给包围了个水泄不通了。

    虽然他不清楚,赵师雄到底会以何种名义发难,但今日在坐的的各位,包括这国公府的主人崇国公,恐怕都难逃赵师雄的包围。

    李习之有意无意之间,会望向被赵师雄子女连同赵师雄围在一起的叶青一眼,虞允文同样是会时不时的,关切的看着叶青这个方向。

    这些时日的相处,让虞允文对叶青竟然生出了一股相见恨晚的感觉,虽然说,有时候叶青的一些观念有些惊世骇俗,但在抗金、夏的立场上,这家伙绝对是一个十足的主战派。

    但这家伙也是一条狡猾的狐狸,对于宋、金、夏之间的关系,却有着一些极为鲜见的认知跟高度。

    这段时日他也常听叶青跟他念叨:在叶青认知中,宋、金、夏就如同汉末年三国鼎立类似,大宋虽以正统自居,但金国跟夏国,如今在努力的学习大宋之后,也同样以华夏正统自居。

    这个时候的抗金还是抗夏,显然对于南宋朝廷来说,兵卒的积极性显然就差了一些,若是让他们守住半壁江山还行,但你若要强行收复北地,呵呵,不单朝廷没有做好准备,恐怕就是连大宋的兵卒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会认为你这个主将疯了。

    虞允文一开始还以为,因为岳元帅的前车之鉴,所以才让叶青有这番认知,才让他这个主战派不得不隐忍不发,但这些时日的接触,虞允文才发现,叶青的悲观并不是建立岳元帅的前车之鉴上,而是建立在朝堂,甚至是大宋以文治国的基调上。

    在叶青看来,除非是大宋国能够出现一个铁血宰相,比如今的主战左相王淮,更有魄力与决断力,更有威望跟霸气的左相,或许大宋朝才有可能收复一些失地。

    而且,这位左相,还要有强大的心理承受力,能够承受朝堂之上对他的千夫所指才行。

    问起为何朝堂要对这位左相千夫所指,甚至连民间也不会对他有好感的原因时,叶青只是笑了笑,不负责任的说道:“我这就是纸上谈兵而已,都是瞎猜的,你怎么能当真呢。”

    崇国公赵师淳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赵师雄给他的礼单,显然是要比别人的礼单复杂了很多。

    这里面不单有今日拜访他的礼物,同样还有一封书函,书函的内容也很简单,赵师雄认为今日虞允文、叶青二人,有刺杀他崇国公之意图,所以希望崇国公能够揭露他们与金人勾结的真面目。

    至于为何如此信誓旦旦的认为叶青跟虞允文勾结金人,赵师雄在书函里自问自答道:“叶青刚从泗州回来,而在前往泗州经扬州的途中,叶青与金国刑部尚书蒲卢浑同乘一条船,在到了泗州之后,两人还曾经密会过几次,此事儿泗州知州可以作证。”

    “逞口舌之利的狂徒罢了,若是那夜,不是虞允文及时赶来,你早就是老子的刀下魂了。”赵虎见叶青拿他的鼻子打趣,当下向前一步,怒哼一声道。

    “赵知府,今日如此硬气,是想好了以什么名义给我安插罪名了吗?还是说要效仿你曾经跟随过的秦桧,也给我来个莫须有……。”

    叶青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盛气凌人、一脸高傲的赵青则是冷哼一声:“你也配跟岳飞相提并论?杀你还需要莫须有?”

    “那我就纳闷了,你爹在我初到扬州时,看见我跟孙子似的,今日却突然间硬气起来了,那么你爹打算以什么罪名,收拾我跟虞允文啊?”叶青也不生气,视线继续在赵青的胸脯上打转,而那夜连续三次袭胸的手掌,再次在赵青面前比划起了中指。

    不懂什么意思的赵青,显然也知道叶青对着自己比划手指,绝不是示好,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是冷笑一声哼道:“这只狗爪子,我早晚会砍下来喂狗的。”

    “小子,好自为之吧。”赵师雄阴狠的目光,看了一眼叶青当着他的面,再次向他那宝贝闺女伸出的手指,冷笑一声后,回头对崇国公说道:“崇国公,下官的信函想必您已经看了,叶青、虞允文里通外敌、在泗州勾结金人刑部尚书蒲卢浑等事儿,还希望崇国公能够秉公向朝廷禀奏……。”

    “赵知府可有证据?在下从临安而来,不知道何时曾经勾结过金人?”虞允文不等赵师雄说完,便打断质问道。

    “当年若不是你勾结金人,金人又岂会主动退出扬州?你以为你瞒得过朝廷,也能瞒的过我吗?这些年我在扬州任知府,兼安抚使,经过多方打探,早已经掌握你勾结金人的罪证。”赵师雄沉声对虞允文说道。

    “此事儿赵知府可有真凭实据?”崇国公赵师淳叹息一声,拿着那份礼单兼书函问道。

第二百一十七章 合谋

    李习之目光炯炯、神态从容,当听到赵师淳问起赵师雄有无证据时,突然间笑了下,而后看了一眼赵师雄后说道:“当初叶统领奉旨前往泗州,一路上沿水北上,确实与金国刑部侍郎蒲卢浑结伴通行,若是崇国公不信,或许可以问问我带过来的证人,当初他便在船上,想必可以作证叶统领是否与金人勾结。”

    虞允文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还真被叶青说对了,关键时刻还真是站到了赵师雄的另一边。

    自己原本还以为跟李习之达成了某种默契,不想今日一上来就开始污蔑叶青。

    而李习之之所以背弃了跟虞允文的默契,完全是因为他在昨夜,也发现了赵师雄秘密调往扬州城的兵卒,所以这让他今日在来崇国公府的路上时,不得不与刻意等他的赵师雄,在路上同行谈判,而后妥协。

    在李习之看来,赵师雄做了十足的准备,整整两千人的部队放在扬州城,虞允文跟叶青完全没有一丝的胜率,何况叶青也从来没有答应自己,不插手虞允文一事儿。

    这段时间来,叶青更是与虞允文来往密切,整整一百个皇城司禁卒,完全交给了虞允文派遣。足以说明,叶青根本就没有想过与自己站在同一立场。

    如此形势下,李习之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理由,需要跟处在弱势的虞允文、叶青站在同一立场上来对付赵师雄。

    何况赵师雄乃是朝廷想要罢免之人,即便是今日没有被叶青跟虞允文罢免,说不准明日朝廷便会派遣其他人来罢免赵师雄。

    总之,赵师雄还想要像从前那般,在淮南东路、在扬州只手遮天是不可能了。

    既然朝廷下了决心,断然不会因为叶青跟虞允文在扬州的折戟,而放弃对淮南东路的控制。

    所以自己为了安抚使一职,又何必在此时不利于自己的形势下,迎难而上呢?

    自己为了安抚使一职,已经隐忍了好几年,难道还在乎再多忍耐一段时间吗?况且,安抚使一职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这个时候想要跟赵师雄斗,无疑于是自寻死路。

    “李大人所言的证人可是李元?”虞允文看了一眼脸色平静的叶青,一点儿被人栽赃嫁祸的反应都没有,好像李习之此刻指证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一样。

    “虞大人高见,看来虞大人也知道叶统领勾结金人一事儿了?那么是不是今日……。”李习之点点头,承认所带的证人便是李元。

    可虞允文不等他说完,冷笑一声后说道:“但据我所知,当初与金国刑部侍郎同行的乃是李元,跟临安城另外一名商贾罗世传,罗世传与金人勾结,一同渡淮河北上,后行踪不明,泗州知州沈法接连在泗州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人影儿,而李元此人,我并没有听说过跟叶统领有何瓜葛,倒是听说在泗州之时,与李大人走的很近,好像还有一个夏人臣子李吉,不会是你们三人之间有所密谋,今日却栽赃给了叶统领吧?”

    对于虞允文的反驳,李习之并没有生气,神态一直平静,甚至是好脾气的笑了下承认道:“在泗州之时,在下确实与李元见过几面,但并不是跟他有什么勾结,接近他只是为了从此人嘴里得知,叶统领跟金人蒲卢浑勾结的证据而已。”

    李习之说完后,看着静静坐在椅子上的赵师淳,而后突然对扬州知州留无言说道:“留大人,想必您应该清楚,叶统领到达扬州之时,在下已经在泗州了,自然,就不会认识那证人李元了,而叶统领到了泗州之后,都做了一些什么,好像就不用我说了吧?”

    一直没有插话的叶青,看着李习之终于把目光对向了自己,刚要说话时,就听到赵师雄率先向崇国公行礼。

    而后沉声说道:“崇国公,下官自昨天听到李习之大人的禀报后,便已经秘密命令五河军两千人进了扬州,目的就是替朝廷拿下与金人勾结的虞允文跟叶青,到时候还希望崇国公能够如实禀奏给圣上。”

    “什么?你……你竟然调了两千五河军进了扬州城?”崇国公赵师淳手一抖,神态终于不再像是一个气度沉稳的中年人,有些震惊的看着赵师雄问道。

    “不错,下官本想昨日先行告诉崇国公,但下官怕一旦告诉崇国公后,若是消息走漏风声,恐怕会给予此二人可趁之机,所以就向崇国公您隐瞒了此事儿,想着今日拿下叶青与虞允文二人后,再向崇国公请罪。”赵师雄憨厚、质朴的脸上,写满了忠肝义胆。

    “叶青,你如今还有何话说?若是觉得我与赵知府冤枉了你,你大可以当着崇国公的面,为自己辩个清白。”李习之胜卷在握般,看着叶青自信道。

    “二位所言好像都在指证我叶青一人,却不知道为何要捎带上虞大人呢?你们说我勾结金人,又有人证、物证的,我倒是没有意见,但你们指证虞大人,可有什么证据?”叶青看了一眼李习之,而后掠过赵师雄,走到神情有些茫然崇国公跟前,掏出了那块儿当初赵构给他的墨玉佩。

    “这是……?”崇国公一惊,看到上面的瘦金体靖康二字时,他就已经知道,这块玉佩是谁的了,更知道叶青显然不可能勾结金人了。

    “唉……。”叶青把玉佩递给崇国公检视,而后摇头无奈道:“本以为太上皇赐的圣物,能够镇住奸佞之臣呢,现在看来,即便是他们认识,恐怕也不会承认自己认识了,甚至很有可能说是假冒的了,必定,圣物再真,也没有两千五河军在扬州城,能够让人觉得害怕啊,对不对李习之?”

    “太上皇若是赐你圣物,怕是你早就拿出来了,还会等到今日?”李习之不屑的反驳了一句,言外之意自然是指明了叶青手里的墨玉佩乃是假的。

    不过心里头却是颇为震惊,若真的是圣物,那么自己跟赵师雄合谋,恐怕就算是今日栽赃嫁祸叶青、虞允文二人成功了,之后自己的安抚使一职,恐怕也就变得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吧?

    “但这确实是太上皇之圣物。”崇国公恭敬的拿着墨玉佩,而后谨慎的交给叶青说道。

    “虞允文与你勾结一起,说他与金人勾结,又有何不妥?除非他现在能够辨明是非,不再跟你……。”赵师雄默默的注视着叶青手里的墨玉佩,沉声说道。

    叶青没理会赵师雄的话语,而是回头看了看门外,泼李三向他做了个ok的手势后,叶青看着李习之跟赵师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两位大人,你们既然手里有证人证明我勾结金人,但我手里还有证人,证明你二位大人,一位勾结金人,一位通过夏人中饱私囊呢。对了,赵知府应该好久没有沈法的消息了吧?李大人恐怕从回到扬州后,也没有了夏人李吉的消息了吧?正好,我看见那两人了,要不咱们一同把证人带上来?”叶青露出一口白牙,看着众人笑道。

    “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敢私自拘押朝廷重臣?就不怕我大宋律法吗!”赵师雄心里一慌,沈法确实好久没有跟自己通信了,本以为是跟蒲卢浑有什么大事儿,现在看来,很像是被叶青跟拘禁了。

    “大宋律法?大理寺少卿就在此,他都没有说话,你说我犯法?何况,皇城司办差还用看律法行事儿吗?真当皇城司还是以往的皇城司?”叶青背手,看着赵师雄不屑的说道。

    “来人,拿下皇城司副统领叶青,交给崇国公审理!”赵师雄毫无征兆的走到正厅门口,看着庭院里不多的人影,大声说道。

    “赵知府你……。”崇国公吓了一跳,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想不到赵师雄真是有备而来,竟然真的调集了两千人在扬州城。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故弄玄虚,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若有硬闯崇国公府邸者,杀无赦!”叶青走到正厅门口,与赵师雄并肩而立,对着庭院淡淡的说道。

    而后,同样是一阵阵的传话声,由近及远的向崇国公府外传去。

    “就凭你那区区一百皇城司的禁卒,也想拦住我那两千人五河军?”赵师雄眉头紧皱,转身看着叶青冷声道。

    “很有可能一百人变成一千人的。所有人听着,立刻站到墙角,若有人敢随意乱走,杀无赦!敢反抗者,杀无赦!”叶青再次对着庭院出声道。

    “就算是一千人又如何?”赵师雄回身看了看神情开始有些慌张的崇国公,顿了下后狠声道:“即便是你叶青有一千禁卒,即便是你能挡得住府外的两千五河军,你又如何能够挡得住驻扎在城外观音山的八千五河军!”

    “赵知府,你私自调兵遣将,这是违背我大宋律法的,何况,你现在也没有拿出十足的证据,证明叶统领……而且叶统领手中还有太上皇他老人家的圣物在手,你怎可如此行事?”崇国公赵师淳看着不高的赵师雄,此刻却觉得他那背影,好像并不比叶青矮上多少。

    “崇国公,你可千万不要被他骗了,他手里所谓的圣物并非是真的,而是假的,你说呢,李大人?”赵师雄一双原本该是透着质朴的眼神,此刻却是凶光毕露。

第二百一十八章 杀赵虎

    李习之听到赵师雄的问话,心就仿佛被狠狠的揪了一下似的,他太了解赵师雄了,这家伙别看外表质朴、憨厚,但绝对是一个果断干脆、心狠手辣之人。

    看如今这意思,要是崇国公再继续向着赵师雄,恐怕赵师雄连崇国公也不会放过。

    想到这里,李习之不由的望向了叶青,心道:没错,若是崇国公出了岔子,到时候完全可以安在叶青的身上,反正到时候叶青、虞允文已死,即便是朝廷怀疑,又能如何!

    “不错,赵知府说的极是,在下开春的时候前往临安,有幸见过太上皇的圣物,好像……好像比这个大了一些。”李习之向崇国公行礼,而后说道。

    “你……李大人,说话可要三思,是真是假,难道本国公还能看出不成?”崇国公赵师淳,此时的样子跟他的年龄看起来就相符多了,不像刚才叶青刚一见面时,给人那种稳重、成熟的姿态了。

    而就在正厅里还在讨论的时候,就听见外面突然之间传来厚重的脚步声,以及闹哄哄的喊杀声,只见一位身着铠甲的军士,神色惊慌的跑了进来。

    看了看厅门口的赵师雄跟叶青,神情之间显得有些犹豫,显然是不知道该如何禀奏。

    直到赵师雄沉声命令其直说后,那武官才急忙说道:“禀安抚使大人,咱们的人被一群自称皇城司的人,拦在了旁边的巷子里,无法前行。”

    “多少人?”

    “人……人数不少,少说也有好几百人。”那武官急忙回答道。

    叶青看着赵师雄更加阴沉的脸,再次露出一口白牙,不远处赵师雄的子女,赵青与赵虎,此刻也正对他怒目而视。

    “有句话说的好,坏人死于话多。赵师雄你要是一进门就摊牌,或许我还不敢硬抗,但现在,我可真就不怕你了。实话跟你说了吧,昨夜里不光李习之发现了你的两千人进了扬州城,我也察觉到了。而且,我还知道三日前,你就把五河军的近万人,秘密驻扎在了城外的观音山。对不对,李大人?”叶青回头,看着脸色这个时候,才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的李习之问道。

    “那又如何,就算是你知道我在观音山驻扎了一万人,即便是你挡住了巷子里的两千人,难道你还能挡得住观音山的八千人冲进城?”赵师雄无比霸气的指了指左则,崇国公府外的巷子,冷笑着继续道:“李大人,如今想必您也明白,叶青、虞允文勾结金人乃是事实,而且还挟持崇国公……。”

    “崇国公小心!”叶青突然扭头说道。

    但只见赵虎一个箭步,就像那站在椅子跟前的崇国公冲了过去,虞允文原本离崇国公最近,但李习之在赵虎动之前,先一步站在了虞允文保护崇国公的路线。

    所以,此刻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虎,一个箭步就像崇国公冲了过去,一把匕首被他飞快的从怀中掏出,在抓住崇国公的肩膀后,作势就要往脖子处放去。

    “放肆!”叶青怒哼一声,刚想要动作,一旁一直盯着他的赵青,同样是手拿匕首向他冲了过来。

    赵青娇躯一闪,手里的匕首毫不留情的直指叶青的眼睛刺了过来,叶青微微侧身背向赵师雄,躲过赵青来势汹汹的一刺,另外一只手往上,刚要向赵青的肩膀击去,突然就感到背后一痛。

    刚刚伤好快要愈合的背伤处,被人重重一击,整个人立刻往正厅一侧冲了过去。

    叶青强忍着背部的疼痛,借着背后被人重重的,也不知道是拳击在了后背,还是刀刺在后背的冲力,就在赵虎拉住崇国公的肩膀,匕首刚刚架到崇国公的肩膀上时,一拳打在了赵虎握着匕首的肩膀上。

    匕首顺势从赵虎的手里脱落,被身形踉跄的崇国公一带,待赵虎真正侧身,面对向叶青时,又只见硕大的拳头再次如同那天雨夜里一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砰”的一声,这一拳实打实的完全击在了赵虎的面门。

    随着赵虎吃痛惨叫出声,虞允文一把推开挡在跟前的李习之,而后快速伸手扶住踉跄着脚步,被赵虎撞向跟前的崇国公赵师淳。

    叶青狞笑一声,看着鼻子塌了大半,一脸狠戾的赵虎,毫不客气的再次冲向前,不比于那天雨夜,对方人数太多,让叶青自顾不暇的局面。

    这一次叶青根本不给赵虎任何喘息的机会,即便是耳旁响起了偷袭他的赵师雄让赵青过来帮忙的声音,叶青也完全不理会。

    少了兵器在手的赵虎,紧攥着拳头刚一对冲到叶青跟前,就感觉鼻涕眼泪横流的眼前一花,而后小腹处传来钻心的疼痛,还不等他痛的弯下的腰直起来,就感觉脖子被一只胳膊夹在了中间,直挺挺的把他的腰身拔了起来。

    “放了他!”赵青接过赵师雄扔过来的长剑,看着一条手臂勒在赵虎脖子上,人站在赵虎身后的叶青娇痴道。

    正厅里的留无言、彭器、李习之,包括还未来得及尖叫的丫鬟等下人,被眼前几乎是转瞬间的场景,吓得目瞪口呆,根本不敢相信,刚刚还不过是暗流涌动的正厅内,一下子便变成了这番乱哄哄的模样儿。

    崇国公的脸色因为惊吓而显得发白,被一脸平静、目光警惕的虞允文护在身后,此刻才开始渐渐有些反应过来,开始仔细的打量着厅内的形势。

    “传我令,杀入国公府者赏银一百两,从贼人手中救下国公者,赏银一千两!”赵师雄那双刚才击中叶青背部的拳头,此刻再次背到身后,冷冷的望着赵虎身后的叶青说道。

    “听见没有,放了他!”赵青举剑,却不敢妄动。

    “放了他?死尸你要不要?”叶青冷笑一声,别的不擅长,近战恐怕这一屋子人加起来,也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当初第一次用综合格斗的招式,是在斜风细雨楼杀了那金人完颜胡沙,今日看来又要用这颈后锁,杀这个赵师雄的独子赵虎了。

    “叶青,你放了他,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赵师雄刚一说完话,而后厅内的众人,便听见国公府的外面,瞬间响起了喊杀声与兵器相撞的声音,时不时还有弩箭,从外墙射进了庭院内,吓得原本还在庭院的众人,瞬间鸟兽散。

    “全尸跟死人有区别吗?你是得有多傻,才会这么替你儿子求饶?”叶青勒住赵虎的胳膊再次紧了紧,冷笑道。

    赵虎原本就鲜血横流的面门,此刻更是因为叶青的胳膊,用力勒紧了他的脖子,鲜血再次从塌陷下去的鼻孔里,如水一样往下流,不单染红了赵虎因为呼吸急促,而不由自主张开嘴的一嘴白牙,甚至连叶青勒在他脖子处的手臂青衫,此刻也是湿了一大半。

    “叶青,你若是敢杀了他,我赵师雄在此保证,厅里的任何人,都别想走出这道门!”赵师雄向前一步,指了指叶青,以及身后的虞允文与崇国公后,狠声道。

    “真特么的当老子是吓大的,现在就给你一副全尸。”叶青冷哼一声,另外一只手突然上扬,放在了赵虎的脑后。

    赵青看着叶青眸子里的杀气,再看着叶青的另外一只手放在赵虎的脑后,急忙喊道:“不要,我放你在。”

    “晚了!”叶青冷笑一声。

    那只放在赵虎脑后的手一用力,厅内的众人,包括一直不敢相信叶青敢杀他儿子的赵师雄,只听见耳边传来咔嚓一声,而后只见叶青勒在赵虎脖子上的胳膊松开,赵虎便直挺挺的砰的一声,趴到在了地面上。

    脑袋依然还保持着向右的姿势,只是任谁都看得出来,那软绵绵的脖子显然是被叶青两首给掰断了。

    望着厅内趴在地上,嘴鼻依然还在冒血的赵虎,赵师雄浑身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质朴、憨厚的脸颊上,此刻一双眼光充满了愤怒跟杀意!

    “叶青,我赵师雄今日不把你碎尸万段,我绝不姓赵!”赵师雄怒火中烧,如同一头失去理智,刚从牢笼里放出来的野兽,向叶青冲了过来!

    “这是利息!背叛朝廷,勾结金人、卖国求荣,你赵师雄有何面目说这样的话。”叶青躲开赵青刺过来的长剑,一把抓住赵青的手腕,而后微微侧身,抬起手肘便打在了赵青的后心处。

    哗啦一声,一张桌子被赵青踉跄的身形撞翻,上面的茶壶、果盘等四散乱飞,留无言等人惊慌失措的继续往墙角处躲避。

    赵师雄冲到叶青跟前,一双拳头如同两把巨锤一样,带着风声向叶青的面门袭来。

    不得不说,赵师雄能够被朝廷任命为淮南东路的扬州知府以及安抚使,手上也确实有真功夫,有他的独到之处,要不然他的一儿一女,也不可能被他调教的如此厉害。

    在扬州城内完全继承了他彪悍的风格,能用拳头讲理的事情,绝不会动嘴跟他人讲理。

    而叶青要不是因为背部刚刚被赵师雄重击的话,还想着跟赵师雄硬碰硬,但短短刹那的功夫,自己被赵师雄击中,而后又从赵虎手里救下崇国公,又掰断了赵虎的脖子,打飞了赵青。

    此时他已经能够感觉到,后背上的伤口已经完全裂开,整个后背的衣衫,带着热乎乎热气,已经紧紧的黏在了后背之上。

    这让他在面对赵师雄时,因为背部疼痛过甚的缘故,一下子整个人都无法向刚才那般,不要命的发力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李宝

    赵师雄咄咄逼人,一步占的先机之后,便得理不饶人,步步紧逼着叶青往后退去,而背上的伤此刻让他极为难受,粘稠的鲜血与衣服黏在一起,让他极为别扭的同时,也不得时时刻刻分心后背的伤势。

    加上撞在桌面上后,有些晕乎乎的赵青已经缓过神来,跟着赵师雄两人,一人仅靠双拳,一人手持长剑,不单逼得叶青狼狈不堪,胸前也被那锋利的剑锋划开了两道血口。

    若是平时,不论是赵师雄,还是赵青,都不可能像今日这般拼命,但无奈自己的独子被叶青活生生的掰断了脖子,这让父女两人,一下子把心中所有的怒气跟恨意,全都发泄到了叶青的身上。

    “我来!”虞允文看着叶青胸口在刚刚被赵师雄打中一拳,脚下踉跄着还未反应过来时,赵青手里的长剑,便毫不留情的刺向了叶青的胸口。

    随着长剑被赵青抽回,剑刃上面顿时鲜血淋漓,而叶青胸口的衣衫,也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虞允文急忙回头示意崇国公自己小心,只是刚刚加入战团,就被赵师雄一拳给扫了回去,连带着崇国公也被殃及,两人手忙脚乱的踉跄往后退去,一下子全部装在了挤在墙角的丫鬟身上。

    虞允文本就是儒将,当初率兵抵抗金兵,也是因为李显忠迟迟未赶到,所以迫不得已之下,才率领部队抵御金人,从而一鸣惊人,一下子打出了名声。

    但他本身并非是真正的出自军伍,所以面对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的赵师雄,虞允文压根儿就不够瞧的。

    “小子,杀子之仇,老夫让你命偿!”赵师雄杀红了眼,不顾额头上一番强攻之后的层层汗水,憨厚、质朴的脸上写满了戾气跟杀意,狞笑着再次像叶青冲了过去。

    被赵青长剑逼的手忙脚乱,就有如一个猴子一样,在正厅里上蹿下跳,一时之间很难找到反攻的机会。

    不过,随着赵师雄的一番话,以及赵青手里那无情要命的长剑,也彻底激发了叶青心中的狠劲。

    从一章桌子上刚刚跳过去,不等回身赵师雄的拳头便再次攻了过来,叶青金咬牙关,悍然挺胸,竟然硬生生的接下了赵师雄打在胸口的一拳。

    顿时只觉得胸前仿佛被重锤砸到了似的,火辣辣的疼痛夹杂着刚才的剑伤,让叶青不由自主的咳嗽出声。

    但也因为硬挨了赵师雄一拳,所以在赵青斜刺里杀过来的时候,叶青便算是好不容易稳住了阵脚,抢到了一丝丝的先机。

    单腿侧踢,而后急忙拧腰转身,背上被鲜血黏住的衣衫,在拧腰后退之时被被扯动着伤口,使得背后的伤口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疼的龇牙咧嘴的叶青低吼一声,狞笑着看着赵师雄的拳头再次冲着胸口打过来时,竟然再一次毫不避让的迎了过去。

    只是这一次两手并没有闲着,而是抓着胸口被赵青长剑刺开的口子,在赵师雄阴狠的笑着,一拳再次击中胸口时,叶青双手用力,一下子把身上的上衣给撕扯了下来。

    一身古铜色的肌肤,健壮而不失线条的肌肉,早已经撒乱成披肩发的长发,胸口与背后俱是鲜血淋淋,如同斗兽场里撕杀的野兽一般。

    双臂肌肉隆起,在赵师雄第二拳再次挥过来时,叶青眼眸中的寒意更盛,挥起拳头根本不理会侧面的赵青举着长剑刺过来,在赵师雄第二拳打中他胸口的同时,一拳重重的打在了赵师雄的下巴处。

    赵师雄实在没有料到,刚才狼狈如同丧家犬的叶青,竟然敢给他对攻一拳,于是所料不及之下,只感觉下巴处砰的一声,仿佛整个下巴都碎了一样,整个人也随着脑袋后仰的同时,在空中翻了一圈,而后重重的趴在了地上。

    叶青打出的一拳还来不及收回,手臂便被赵青手里的长剑划过胳膊,不过好在,他刚才不过是一次勾拳打在了赵师雄的下巴,所以长剑划过小手臂时,也不过是一点儿皮肉伤。

    厅中此时,无论是李习之还是撞翻在丫鬟、下人身上慌忙站起身来的虞允文,还有那崇国公赵师淳,此刻看着满身是血,如同野兽的叶青,在打翻赵师雄之后,竟然不退反进,整个人撞进了赵青的怀里。

    而仅仅是这一撞,就让来不及止住前进步伐的赵青,像是装在了一座山上一样,整个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而后鼻子一痛,整个人也瞬间飞了出去,手里的长剑脱手而出,砰的一声,钉在了李习之旁边的柱子上。

    撞飞赵青之后的叶青,没有去乘胜追击赵青,被人打出心火的叶青,一步便迈到了摇摇晃晃起身的赵师雄跟前,后脚跟上迈出的同时,便不等赵师雄站稳,一脚便踹向了赵师雄的小腹处。

    随着赵师雄闷哼一声,整个人瞬间又往后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了另外一边的墙壁上。

    “爹……。”赵青大喊一声,赤手空拳向叶青飞扑过来,整个人抱住叶青正准备挥出去的右臂,哪怕是此时整个人已经脚离地,但依然是没有能阻挡叶青那本来要打在下巴上的一拳,打在了赵师雄的肩膀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手臂处传来一阵疼痛,只见挂在手臂上的赵青,正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臂。

    左手飞速向前,一把抓住赵青的脸颊一捏,因为脸颊的疼痛,让赵青不得不松开嘴,而后不等她怒目看向叶青,就被叶青原本捏住下巴的手掐住了脖子。

    腾出来的右手刚要一巴掌扇向赵青的脸颊,那边摇晃着再次站起来的赵师雄,有些分不清楚东西南北的吼道:“放开她……。”

    呼啦一声,正厅的大门门版被撞碎,赵师雄瞬间飞出了厅里,随着厅门口的台阶往下滚去。

    如同提小鸡仔似的,把赵青夹在腰间,丝毫不顾赵青胸前的丰满,在他的腰间蹭来蹭去,率先走出正厅,不等滚落台阶的赵师雄起身,一脚便踩在了赵师雄的胸口,望着前方几名翻墙进来的五河军兵卒,冷冷道:“敢上前一步,赵师雄必死无疑!”

    “放开我!”一直在叶青怀里挣扎的赵青,使劲的拍打着叶青的胸口,但无奈此时的叶青,就像是魔化了一般,根本感觉不到那双无力的小手,给他胸膛带来的疼痛。

    “杀……杀了……他,我赵师雄保你们荣华富贵!”被踩在叶青脚下赵师雄,气喘吁吁、含混不清的说道。

    “住手!本国公乃是信王之子,圣上赐封到扬州的防御使崇国公赵师淳。若是谁敢上前,本国公定不饶恕!一同视作连同赵师雄勾结金人的同伙!”崇国公赵师淳在虞允文的陪同下,语气还有些战战兢兢的说道。

    而就在此时,泼李三率领着一帮人也已经冲了进来,与那几十名五河军的兵卒开始对峙了起来。

    虞允文看看叶青这边已经无大碍,于是立刻命令道:“李三,拿下厅内扬州提刑使兼市舶司使李习之,此人与赵师雄合谋想要谋害崇国公,如今已经被我们堵在了厅内。”

    听到虞允文跟崇国公的话语,原本就遇到了很大阻力的五河军官兵,此时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听谁的。

    但就在李三的身后,突然间传来他们将军的声音:“住手,都给我住手。”

    话音落地,只见泼李三身后的几个禁卒,捆绑着那刚才说话的将军,走到了众人跟前。

    而此时脚下的赵师雄,看着自己一手栽培的将军,已经被叶青的人拿下,只能躺在地上无奈一笑,而后眼光望向叶青的同时,却看见泼李三正命人向厅内去拿李习之。

    走到叶青跟前的时候,赵师雄看着那仿佛有些熟悉的面孔,突然躺在地上惊叫道:“你是李宝?当年背嵬军的李宝?”

    泼李三神色惊变,就像是不经意间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而后被吓了一跳似的,急忙望向赵师雄,而后才神色有些复杂的说道:“李宝早死了,我叫泼李三,并不是什么李宝。”

    “不可能,你就是李宝,如若你不是李宝,为何会跟他在一起?”躺在地上的赵师雄,看着叶青把踩在胸膛的脚拿开,同时也放开了怀里他的闺女赵青,急忙起身指着另外一个随同泼李三走到叶青跟前的禁卒说道。

    “他是谁?”叶青没理会赵青那想要把自己碎尸万段的目光,感觉自己好不容易从泼李三身上,要发现一些秘密了。

    “你不认识他?但他们为何却听你统领?”赵师雄起身后,又恢复了他那憨厚、质朴的气质,但看向叶青时,则如同他的女儿赵青一样,眼神中的杀意,怕是拿块儿布都挡不住。

    “爱说不说,我以后有的是时间问。虞允文,你大爷的,老子快疼死了,你特么的还站着。”前一句还挺正常,后一句话立刻就变了味儿,一手扶着泼李三的肩膀,一手指着虞允文大骂道。

    这白痴在厅里喊了一句:我来,叶青本还以为他会有多厉害呢,还想着能让自己喘口气呢,谁知道,刚硬气的喊话我来,然后就被人赵师雄一拳给打飞了,而且还殃及了人躲的好好的崇国公。

    “你不早说。”虞允文急忙从台阶上走下来,扶起叶青另外一只手,而后看向崇国公问道:“崇国公,府里不知可有大夫,他这身……。”

    “有有有,彭器,快去后院把大夫找过来。”从惊吓中,渐渐回过神的崇国公赵师崇急忙说道。

    而众人的心头,包括叶青、虞允文、赵师雄,以及已经被抓的李习之,心头不由的冒出了一个大大的疑问,好几双眼睛一起望向那往后院跑去的彭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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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一旦挑

    接下来的几天,虞允文忙的跟狗一样,就差把舌头伸出来喘气了。

    留无言、彭器,特别是彭器,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身为通判,有着可直接禀奏圣上的权利,所以这几日来,虞允文跟叶青的交涉倒是不多,跟彭器打交道倒是越来越多。

    而叶青因为崇国公赵师淳的诚意邀请,从那天躺在崇国公府疗伤开始,就没有再回到扬州城的驿所,而是一直就住在了崇国公府内养伤。

    那日叶青如同杀神下凡、满身鲜血的霸气形象,彻底从心底征服了崇国公赵师淳,这几日赵师淳对叶青简直是恩宠有加,每日必定会来国公府,单独给叶青准备的庭院里探视。

    言语之间对于叶青颇为崇拜,用赵师淳的话说,特别是看着叶青硬抗赵师雄两拳,而后撕开自己的上衣时,让崇国公在心头大声高呼:好男儿该当如此铁血才对。

    所以时不时看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坐在院里的叶青,赵师淳便会旁敲侧击的向其请教,怎么能够练出这么一身如同岩石般的肌肉跟身手。

    两人岁数相差不大,除了一见面时,赵师淳可以拿出那国公该有的稳重姿态后,这些时日就如同一个同龄人一样,早把他国公的身份抛到了一边。

    何况叶青乃是皇城司副统领,今日在扬州立下此功,回到临安后,不出所料的话,皇城司统领的位置不敢说是十拿九稳,但最起码比另外一位副统领林光巢,就显得颇有竞争力了。

    一边喝着茶,一边靠在软绵绵如同云团的靠垫上,使得后背再次开始发痒愈合的伤口,不至于再次开裂,一脸笑意的看着崇国公,做了不到二十个俯卧撑之后,一双胳膊就开始颤抖,脸红脖子粗的翘着屁股双手撑在地面,如同一只大口喘气的蛤蟆一样。

    “崇国公,我觉得您还是算了吧,这玩意儿很枯燥乏味的。”叶青悠然的端起茶杯喝着茶,淡淡的说道。

    “不行了,太累了,胳膊没劲了,腰疼。”听完叶青的话语,双手一软,一下子趴在地面铺的毯子上,喘着粗气说道:“你不会天天就这么强健身体吧?”

    “对啊,基本上就是这样,要是有时间的话,每天再跑上半个时辰,基本上半年之后,整个人就变的更有精气神了。”叶青很认真的说着,但趴在地上的崇国公却是不怎么相信。

    刚刚从毯子上站起来在叶青旁边坐下,就看见下人带着虞允文出现在了庭院里,虽然前两天又下过一场小雨,天天也变得更凉了一些,但虞允文反而是头冒热气,额头冒汗的走了过来。

    “下官虞允文……。”

    “免了,不必行礼了,虞少卿请坐。”接过丫鬟手里的湿帕,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后,自然而然的那股稳重之风,又出现在了赵师淳的身上。

    长相虽然说不上是英俊潇洒、丰神如玉,但一身锦衣华袍,以及气度不凡的谈吐举止,还是让赵师淳看起来,颇有国公与君子风范。

    “下官此次前来,是想跟叶统领商量一些事情。若是有打扰国公之处,还望国公见谅。”虞允文依言坐下后,再次客气的对赵师淳说道。

    虽说那天也算是他帮了赵师淳,两人之家也颇为熟悉了,但虞允文显然就比叶青要自觉的多了,在赵师淳跟前则是始终谨守着臣子之道。

    “那我方便留在此吗,要不我先回避下?”崇国公一边说,一边就要起身。

    虞允文急忙拦阻,直言也并没有什么大事儿,只是当日一些善后的事宜,想要听听叶青的意见,若是崇国公也能够给出一些建议,自然是更好不过了。

    “五河军根据你手下武判的禀奏,当时在观音山并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拦住了五河军统制韩诚所率领的五河军。但根据韩诚所言,他们被调往观音山时,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而且他那同在五河军儿子韩?腚校?笔本椭室晒?允π鄣鞅?哪康模?皇呛?先衔?哺?沟鞅??厝挥衅涞览恚??圆懦霰?摹u饧?露??阍趺纯矗俊庇菰饰囊槐吒?肚嗨底盼搴泳?氖虑椋?凵袢词怯幸馕抟獾拿榱撕眉复闻员叩某绻/p>

    “还能怎么看,坐着看呗。”叶青淡淡的说道。

    但听到韩?腚腥?质保?故遣挥勺灾鞯囊痪??氩坏阶约豪肓硗庖桓觯?谑飞掀奈??榈哪纤稳ㄏ嗪?腚校?谷皇侨绱说慕??/p>

    崇国公赵师淳含蓄的笑了下,不问自答道:“以我看,韩统制的话应该可以信服,若是他所率领的五河军真出了问题,皇城司即便是不会第一时间知道,通判彭器也会第一时间知道的。所以此事儿虞少卿大可不必忧虑。”

    虞允文默默的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同赵师淳的话,但想了下还是继续说道:“但被悄悄调入城内的两千兵卒,韩统制希望能够全权交给他们,而后由枢密院来人处理,让我不要再过问此事儿。下官以为,当日不管他们知情还是不知情,率领那两千人的正将、部将、队官,都该按我大宋律法治罪才是,可韩统制认为大理寺还是不要插手为好,应该一并交给枢密院来处置。此事儿下官以为不妥,毕竟当日崇国公受……。”

    “我现在人还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吗?既然过去了,人没事儿,就按韩统制的要求办吧,我觉得这样倒算是顾全大局了。”赵师淳大度的给五河军兵卒开脱道。

    一直默不作声的叶青,却从两人的对话里听出了一点儿门道。

    虞允文这个耿直货,竟然也懂得官场人情世故了,来国公府这一趟,看似要跟自己商议,但明显是来征求崇国公的意见,自己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幌子而已。

    “好,那就多谢崇国公了。”虞允文起身行礼,而后又坐了下来。

    虞允文跟赵师淳看着叶青那咕噜噜,在两人身上打转的玩味儿眼神,虞允文皱了皱眉头,赵师淳同样是一脸不解,不知道叶青这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你身为皇城司副统领,不会连淮南东路各屯驻大军统制的背景都不了解吧?”赵师淳看着叶青笑问道。

    叶青真想说,他比在坐的二位都清楚韩?腚惺鞘裁慈耍?伤?杂诤?腚械母盖缀?希?酥梁?腚械募沂辣尘埃?匀皇且坏愣?膊涣私饬恕?/p>

    虞允文跟赵师淳对视而笑,看叶青有些茫然的神色,显然是真不知道五河军统制韩诚,到底是何人也。

    于是虞允文只好解释道:“五河军统制韩诚,也算是皇亲国戚了,说到底,跟崇国公还是亲戚呢。”

    “什么意思?”叶青转头望向笑而不语的赵师淳,脑海里却在琢磨,难道历史上有名的权臣韩?腚校?故且桓霰尘凹??丛拥墓俣/p>

    “其实也很简单,五河军统制韩诚之妻,乃是皇奶奶的妹妹,而韩诚之子韩?腚校?靶┦比眨?彩歉崭沼牖誓棠桃蛔宓闹杜?┝饲祝?褪钦饷匆徊愎叵怠!背绻??ψ鸥?肚嘟馐偷馈?/p>

    在他看来,叶青初晋升皇城司副统领不久,不知道皇家的一些事情也是颇为正常的,所以也没有深究,叶青为何会对该是官场都知晓的事情,却是一无所知。

    叶青听完赵师淳所言后,喃喃念着原来如此的点点头,心里不由想着,也不知道跟太上皇做一旦挑到底是什么感觉,而后跟虞允文心照不宣的互望了一眼。

    三人继续在国公府内坐了一会儿后,叶青便提议想要前往扬州城转转,毕竟等伤再好一些后,他就要回临安了,别到时候太上皇问起扬州的风土人情,自己只能给太上皇恢复一个乱糟糟的情形,而惹得太上皇他老人家不快。

    在虞允文的邀请下,赵师淳以一会儿还有要事儿为由推脱了,让叶青跟虞允文两人去扬州城转转。

    出了国公府之后,虞允文跟叶青则是互望着又长叹了一口气,而后由虞允文开口道:“要不要去看看赵师雄?还是说直接找个酒馆喝两盅?”

    “看他做什么,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叶青钻进马车,直接拿过虞允文的靠垫,跟他自己的靠垫放在了一起说道。

    “谁告诉你赵师雄就是死人了?我大宋朝以文治国,还没有听说过朝廷处死哪个文官的先例。”无语的看着叶青拿走了他的靠垫,只好备考坚硬的车厢板说道。

    “那……。”叶青转念一想,才想起大宋朝只杀武将、不斩文臣的传统:“那要不先去看看?你觉得朝廷会如何处置他?罢免、流放?还是什么?”

    “按照我在大理寺这几年的经验,恐怕会被放在临安哪个道馆内,监管起来,流放还是罢免,朝廷都不太放心,估计是担心他们会有党羽,担心哪天会野心复燃吧。”

    “真是有毛病,要我就直接给他咔嚓了,这可是造反啊。”叶青不满的说道。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身体保持不动,以免引起背上的伤口因为摩擦而难受,掀起马车的车帘,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叶青突然问道:“正所谓斩草除根,你我跟赵师雄之间的仇已经结下了,放过他恐怕会后患无穷。”

    “赵虎已死,其他人都会被押送回临安,而且如今都在留无言跟彭器的监管下,李习之应该不会有大事儿,蒲家跟史家在后面做后盾,何况上头也没有想着动他,毕竟一动他,很有可能意味着大量的钱财流失。不过赵师雄的家底儿,这几天借着审案的机会我翻了翻,他跟观音山虽然关系密切,但倒也算是正常,至于其他人嘛……。”虞允文意有所指道:“好像在临安并没有什么太大背景的,三教九流就说不好了。”

    “那也得小心啊,朝廷愿意朝堂之上一直上演这样的文武都,或者是官员勾心斗角的戏码。层次低点儿的像你我跟赵师雄,层次高点儿的,汤思退跟史浩,这些都是朝廷愿意看到的,就像我一直在想,史浩都告老还乡了,为何朝廷不让他离开临安,反而还一直在临安晃悠,上头那位还时不时的赐个恩典,留在宫里吃个饭。”叶青喃喃说道,而后拒绝了前去看望赵师雄,落尽下石没意思,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才有成就感。

第二百二十一章 权臣

    扬州城里不论是大小客栈、酒楼、茶肆还是妓院,即便是一些市井商贩,这几日一直喜欢谈论的,便是崇国公府外发生的那一次械斗。

    总之怎么传的都有,而且人数也从一开始的两三千人,渐渐上升到了近万人,甚至有些则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把城外的八千五河军,说成了十万兵马镇扬州。

    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后,叶青示意虞允文要酒点菜,他现在伤还未好,只能吃一些清淡的,说是跟虞允文喝酒,其实是自己喝茶,看着虞允文美滋滋的喝酒。

    “那五河军的统制,为什么一直没有进扬州呢?现在他们还是在观音山,还是说已经回营地了?”看着兴高采烈的给自己点下酒菜的虞允文,叶青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的街道。

    此时的扬州显得太过于破烂不堪,也或许不应该是破烂不堪,而是说一直像是处在一种没有任何前途的轨迹中,整个扬州城很小,大大小小的街道都能够数的清楚。

    算是繁华的就只有两条街,而后四周便是围绕着这两条街向外铺开的民居、豪宅、官府衙门等,完全没有历史上扬州那风花雪月、精致优雅的样子。

    虽然显得陈旧、破败、落寞、萧条的建筑物都处处透露着江南建筑的精致、文雅的风格,可都像是缺少了一丝生气,多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飘摇感。

    也或许是离金人太近的缘故,虽然水路十分发达,但码头还是城内,却是留不住多少客商,更是很难吸引当年从扬州逃离的百姓,在扬州和平近十年后,回来重新置产业。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叶青也不知道刚才虞允文有没有回答他的话,突然喃喃替眼下的扬州城悲哀道。

    “你这是怎么突然还变得多愁善感了?”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酒后,看着神色有些低沉的叶青问道。

    叶青回过神,以茶代酒跟虞允文对碰了一下后,问道:“你说你们这些文人是不是很怕死?但又死要面子活受罪,还得天天装作一副大义凛然、忧国忧民的儒学大儒的样子来?”

    “这话从何说起?再说了,我算是文人吗?”虞允文不满意叶青把他归到文人一类中,豪爽的一饮而尽道。

    叶青看着虞允文强装粗狂的样子,咧嘴笑了笑,刚要说话,就被虞允文冷声道:“你要是再敢说那事儿,老子跟你拼命。”

    “啧啧啧……做都做了你还怕人说不成?我来!哈哈……。”叶青大笑着继续揶揄着虞允文:“我还以为你虞少卿多厉害呢,谁承想,一拳就让人给撂飞了……。”

    “说事儿说事儿,别老拿这件事儿取笑我!”虞允文郁闷的又自斟自饮了一杯,岔开话题道:“你怎么突然间又想起文人来了?怎么,又有人招你了?”

    “没有。”叶青止住笑意,再次望着窗外,说道:“自从大宋南渡之后,你印象中,扬州可还出过有名的文人雅士吗?”

    看着虞允文一愣,叶青继续自顾自说道:“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来我大宋南渡之后,可有什么有名望的文人雅士出自扬州府,但你看看过了长江之后就不一样了,特别是临安一带,那文人雅士多的,如同过江之鲫。这一个个的喊着忧国忧民、表达着爱国热情,但却连扬州都不敢来。你说这些文人是不是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呢?”

    叶青说完后,仿佛终于过瘾了一样,拿起虞允文刚刚倒好的酒,也浅尝了一小口。

    虞允文叹口气,他知道叶青对文人有偏见,却没想到,这家伙对文人的偏见,特别是对那些以理学自居的文人,心里头更是充满了鄙视跟不屑。

    “文人也并非都是你想的那般,大多数还是有自己的准则,即使所谓的文人相轻,也不能概括全部的文人不是?不过那理学自居者,我也不是很喜欢。”虞允文继续喝着酒,而后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他们后,说道:“说正事儿吧,彭器的背后,算是有信王在支持,留无言的身后,则是仁和县县令留正,这李习之身后也有人,虽然安抚使一职他多半是没希望了,但你不觉得,韩诚是一个朝廷的最佳人选吗?”

    “所以那天我跟你说,你只是一个过渡的最佳人选。”叶青往椅背上一靠,顿时触痛了后背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又急忙直起身说道:“朝廷的意图很明显,有意让你做过度的淮南东路安抚使,就是为了不使淮南东路官场震动太大了,以免给予金人可趁之机。你的作用就是,一来以你当年在淮南东路的战功,堵住其他有意安抚使位置的其他官员,二来就是在淮南东路安抚使交接时,以你虞允文三个字,来震慑淮河北边的金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试图再次南下。”

    “那如此一来,我之后的安抚使显然就会是韩诚了?”虞允文食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琢磨着其中的意思说道。

    “差不多吧,还记得那谁……陶刀最后跟你我说的话吗?”叶青看着虞允文意味深长的说道。

    但虞允文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的喝着酒,端着酒杯在嘴边放了半天,叹口气又放下了酒杯,静静地看着叶青那双清澈的眸子,而后又端起了酒杯放在了嘴边,如此来回好几次后,才沉声说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你我身为人臣的都应该忘了才对。”

    “忘了?”叶青手里的筷子放在桌面上,笑着道:“忘了也不代表它就不存在了不是?岳飞……。”

    “那就暂时忘了,身为大宋臣子,背后腹诽你觉得合适吗?虽然我不像你,能够全面的接触到皇室秘闻,但身为人臣者,妄自非议显然是有违臣子之道。”虞允文的神色凝重无比,甚至对着叶青带着一丝丝的警告意味儿。

    “你这人没劲,就是个死脑筋,到时候你要是吃亏了,可别找我。”叶青拿起手里的筷子说道。

    “你要是担心的话,还不如讨个文官当当,有了文官这层护身符,远了不说,就说这近的赵师雄,还有你那建康知府的亲戚叶衡,若不是知府一职,恐怕就是掉脑袋了。”虞允文终于把端起在嘴边的酒喝掉,而后继续说道:“这些话我说出来已经是大逆不道了,要不是这段时间与你相处,知道你心向我大宋,痛恨金人的话,我宁可不抓赵师雄,也要把你先抓起来问罪。”

    “以怨报德,典型的以怨报德,典型的文人行径,典型的迂腐之人,典型的不懂变通,典型的……。”

    “典型的逆臣贼子我看你是。”虞允文放下瞪了数落他的叶青一眼,好奇道:“刚才在国公府,看你听到韩诚之子的名字时,神色有些不对,怎么,你之前见过他?”

    “有吗?”叶青咬着筷子,看着虞允文那双审犯人似的眼睛问道。

    “恐怕连崇国公都发现你表情的异样了,你说有吗?”虞允文嗤之以鼻道。

    放在嘴里的筷子被拿下来,叶青不由的苦笑一声,自己一听到韩?腚腥肥凳切闹幸徽穑?暇拐夂?腚性诶?飞系恼?榛故呛艽蟮摹?/p>

    一面是抗金英雄,一面又是大宋权臣,当年也曾发动宫廷政变,与史弥远则是死对头,而最后的下场,同样是主和派占据上风,在金国人的授意下,韩?腚斜皇访衷读?瞎?锏难罨屎螅?杓埔?盏交使?诙?蟊簧薄?/p>

    最为重要的是,此人也是痛恨朱熹,在任相之后,便把朱熹一直弘扬的理学定为了伪学,很可惜,到了最后,朱熹还是活了过来,连同他的学术。

    所以叶青的第一感觉对这个人是极为复杂的,他与史弥远、李立方乃是汤鹤溪之间,如今已经是要势同水火了,所以要想与这些官二代抗争,他觉得韩?腚械故强梢哉?∫幌隆?/p>

    但最后自己跟韩?腚杏只嵩跹匀皇遣豢赡苣芄幌氲降摹?/p>

    但若是不理会韩?腚校?壅稣龅牡却?乓院笏?胧访衷丁17粽?热讼喽返幕埃?约赫飧鋈缃袷访衷兜热搜劾锏囊炖啵?苡锌赡芫褪呛?腚形蠢吹钠遄恿耍?绞焙蚝苡锌赡茏约焊?访衷抖犯隽桨芫闵耍??笕煤?腚凶?沼嫖讨??恕?/p>

    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他的猜测跟预想之中,毕竟,他连自己如今能不能安然逃脱赵构的掌心心里都没有底儿。

    之所以会去想那些,也是因为他这个穿越者的优势,能够看到一个人的未来是如何,而后想着如何加以利用,成为自己的资源,或者是有利的同盟,从而为自己在南宋朝,获取更大的利益。

    但不管怎么说,韩?腚小6访衷端?荒芰秸叨嫉米锪耍?茄?幕埃?兰埔肚嗑退闶谴┰桨烁隼椿兀?峙乱不崾切锥嗉?俚木置媪恕?/p>

    而且还有李立方、汤鹤溪在旁边虎视眈眈,再加上一些朝廷臣子等等,自己这一方的资源,跟那两人比起来就太少了。

    唯独一个穿越知晓他人未来的优势,跟人家乃是官二代,手里掌握着更多的能够挪为己用的官场资源比起来,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优势可言了。

    所以眼前的虞允文,以及泼李三等人,甚至是包括还在岭南“闲逛散心”的叶衡、白秉忠等这些资源,对于他叶青来说,就变得弥足珍贵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理念灌输

    “我是觉得韩?腚猩?恼婧茫?幸桓龊玫??湍苌俜芏凡簧倌辍!币肚嘧??瘢?宰乓涣巢恍诺挠菰饰暮?叩馈?/p>

    虞允文懒得理会他的胡诌,继续闷头喝酒吃菜,再次问了好几遍叶青步打算去看看赵师雄后,两人从酒楼出来便打算打道回府。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虞允文突然叹口气道:“也许我不任这安抚使,或许会是一件好事儿。”

    “拉倒吧,朝廷的差遣你当是过家家啊,说不干就不干啊。”叶青双手拢在袖子里,江南的四季虽不分明,但这股子雨后的凉劲儿,对于大伤还未痊愈的他来说,还是有些不适应。

    “但……若只是一个过渡者,我岂不是有可能两头丢?这头丢了安抚使,那头丢了大理寺少卿?”送他们而来的马车在到达酒楼后就已经离开,所以此刻两人则是走在稍显冷清的街道上。

    “大理寺少卿不会丢,朝廷显然也没打算罢掉你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不过……。”叶青提着脚下的黄叶,而后抬起头说道:“也许我们可以试试看,如何能够在保住大理寺少卿职位的前提下,也留住这淮南东路安抚使一职。最起码现在你少了李习之这样一个对手,若是你所言的,朝廷不会罢免李习之的话,那么会不会升迁他做知府兼市舶司使?”

    “这倒是有可能,文与武必然是要分开的,建康一役叶衡兵败金军,而后知府与安抚使一职全部罢免,人也被流放。朝廷对于扬州,显然走的是建康的路子,但显然扬州要比建康府的形势还要复杂一些。”虞允文双目深沉的说道。

    若是虞允文对于安抚使一职没有期望那是他自欺欺人,当年可是他一手从金人手里夺回扬州等地,甚至大半个淮南东路的。

    在金人被赶到淮河以北之后,虞允文便认为自己是淮南东路安抚使的不二人选了,但最后朝廷却是把他调回了临安,并没有把他任命在淮南东路。

    不知道朝廷是担忧虞允文容易在扬州做大,还是真如朝廷所言,当年的虞允文太过于年轻,没有资历,不适合担任一路的统兵一职。

    反正最终,朝廷调回虞允文后,虞允文心中自然是失望至极,虽然没有流于表面,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一丝不满的。

    如今看着有可能在多年以后,再次得到抗击金人最前线的安抚使一职,虞允文虽不能说是,已经准备好撸起袖子要大干一场了,但最起码他绝对有着强淮南屯驻大军,抵御金人再次南下的决心的。

    “你有办法?”虞允文见叶青没事儿人一样,刚才话说了一半关于安抚使一职的事情,现在又不说了,于是只好问道。

    “我现在哪有办法,你当我谁啊?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皇城司副统领,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一句话,就能让你留任淮南东路安抚使?”

    “也是,若是跟其他人争,或许还有些机会,但跟当今太后的妹夫争,呵呵……胜败已分啊。”虞允文叹口气,看来安抚使一职还需要等啊。

    “凡事在人为,一同想办法吧,但我觉得,你若是想要安抚使一职,那么从你开始任安抚使过渡期这段时间,就得换个口号了。高喊主战派收复北地,向朝廷表忠心这样的口号显然是没有用的。”叶青深吸一口清晰的空气,琢磨道。

    “那依你之见呢?”虞允文跟随叶青站住脚步,半转身看着叶青问道。

    “主和派喊啥你喊啥,顶天了喊一句替圣上守淮河,宁愿战死疆场,也不让金人踏过淮河一兵一卒,这样的话要是传入朝廷,或许能给你留任安抚使多加一些朝廷对你好感,跟可能性。”叶青嘿嘿笑的极为奸诈。

    他知道这种事情关乎着主战、主和的声誉,若是在左相王淮一系,那么你哪怕把刀架在虞允文脖子上,让他喊这样的口号,他也不会干的。

    但若是汤思退主和派一脉的人,喊出这样的口号来,不光临安那帮安逸的官老爷喜欢听,就是偏安一隅只想享受的皇室,他们也是极为喜欢听跟极为放心的。

    在叶青看来,只要赵构还活在这世上一天,那么不管当今圣上是否还有北伐之心,主战派在大宋朝堂之上,都不会得到重用的。

    于是,与叶青所料的一样,虞允文白了一眼嘿嘿奸笑的叶青,扔下了两字佞臣后,便继续往前走去。

    “我说你这人是死脑筋,迂腐的文人你还不信,你是不是一根筋啊。”叶青无语的叹口气,急忙跟上虞允文的脚步说道。

    “若是跟主和派一般无二,那我当初从金人手里夺回这土地有何意义?你看着眼前这些百姓安居乐业的样子,想象淮河北地那边百姓水深火热的样子,你于心何忍?说你佞臣我都觉得轻了。”虞允文这段时间,对叶青多少有些了解,但不想这家伙竟然能够跟墙头草似的。

    叶青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再次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虞允文问道:“阴奉阳违懂不懂你?说一套做一套,跟临安之间隔着一个长江呢,何况,这话也就是说说,金人要是想渡淮河,你给他堵住了,我就不信当今圣上还能把你宰了,还非得让金人再次打到扬州,非得跟我大宋隔长江相望,他才心满意足?还有,是谁告诉你北地的百姓就生活在水深火热、金人的压迫之中了?你虞少卿难道亲自去过北地?你难道见过北地的百姓如何生活?要是没去过,你这番话就是胡说八道。”

    “那照你的意思……如今北地的百姓生活也很安稳呗?也不会被金人欺压呗?”虞允文不屑的冷哼道,但对于没有去过北地的事实,显然是默认了。

    “至于北地的百姓过的如何,暂时最起码是不用你操心,若是你以为像临安城那些游手好闲的文人雅士所言,那么你就是听风当雨了。但不管怎么说,总之要是比你想象的好。”两人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赵师雄的府邸跟前,叶青抚摸着门口那两个,有他们家门口石狮子大半高的狮子脑袋说道。

    虞允文干脆直接在台阶上坐下了,府门上大大的封条贴着,显然他们两个也没有办法进去。

    “叶青,我真感觉你有当佞臣的潜质,若是有朝一日你飞黄腾达,我真怕我大宋则是又多了一个秦桧之类的败类啊。”虞允文不由的仰天感叹道。

    叶青不屑的撇撇嘴,特么的现在史弥远才是未来最大的佞臣,但现在谁看得出来呢?

    “你们文人是不是读书都把脑子读傻了?”叶青扶着虞允文的肩膀,而后慢慢蹲下后说道:“即便是你不清楚北地的百姓生活状况,但最起码也能够听到,如今的北地,是否还像刚开始被金人侵占那般,所谓的盗贼、匪寇,我们嘴里的抗金义士遍地横行,给我大宋朝王师回朝抵御着金人?没有了吧!有多少年我们没有听到北地传来这样的消息了?难道真是金人堵塞了所有消息吗?当然不是,你看看商贸之间的互动,僧、道的来往,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你什么意思?”虞允文知道叶青背伤未愈,所以不介意叶青大庭广众之下,扶着他的肩膀缓缓蹲下,何况他自己还不顾仪态、形象的坐着呢。

    “我的意思是,金人粗鲁、野蛮是真,但他们也在学习,学习我大宋的一切,包括官品制度、朝堂制度、治国安邦之策等等,如今他们已华夏正统自居,我们反倒成了化外蛮夷,你觉得他们还会如同刚刚侵入我大宋疆域时那般烧杀抢掠吗?那可都是他们治下的自己百姓了,他们难道不知道,安抚好百姓,就能够独享北地疆域,就能够让大宋收复北地无望吗?”叶青鄙夷的看着最喜听风是雨,不喜眼见为实、相信自己判断的虞允文。

    “你这样说的话,倒是还有些意思,确实是好久没有听到那边有大规模的抗金义士的消息了,那……他们都去哪儿了?”虞允文文人特质,这个时候显露无疑。

    “还能去哪里,又下山而后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呗,金人只要说一句既往不咎,抗金义士久望王师不回,谁还愿意没日没夜、没吃没喝的呆在山上,大冬天的吹着寒风、裹着茅草过日子?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难道就只准你们这些跑到长江以南的作威作福的享受,就不许人家过普通人家的日子?”叶青看着前方一妙龄女子经过,轻佻的吹了声口哨,不想被虞允文用后胳膊肘一提醒,整个人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惹得路过的妙龄小姐与自己家丫鬟,一阵轻笑的带着香风从他们面前匆匆而过。

    “你大爷,你推我……。”

    “叶青,我现在倒是有些看不透你了,这段时日我自以为已经很了解你了,但你这番话之后,我又有些看不透你了,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哪头的?你就不想北地有抗金义士吗?”虞允文不解的问道。

    “不想。”叶青想也不想的果断回答道:“他们也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王师久不回北地,他们望眼欲穿几十年,你还想着他们怎么样儿?人家凭什么风餐露宿苦等你几十年?恐怕即便是最痴情的女子,也等不了几十年心上人不归吧?”

    “我得琢磨琢磨你这番话,看似有道理,但……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你什么时候回临安?”虞允文听见背后有动静,于是回头问道。

    随着撕拉一声,刚刚回过头的虞允文,就看见叶青竟然撕掉了一张封条,正打算上手去撕那另外一张封条,于是气急之下,想也不想的学着叶青骂街道:“你大爷!你这是犯法!”

    “你不就是专管律法的吗,有你在,我怕什么?”叶青无辜的回头说道,而后另外一只手毫不留情撕掉了另外一张封条,气的虞允文急忙从台阶上起身向叶青跟前走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回临安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叶青带着身后无奈的虞允文,两人推开厚实的朱红色大门,走进了扬州知府赵师雄府邸里。

    已经空无一人的庭院内,不论是花园小径、还是楼阁房舍,即便是并没有多少灰尘与枯叶陪衬,但四处打量着有些落寞、寂静的庭院,人心里总会觉得这庭院仿佛正在做无奈的叹息,跟孤独的守候。

    但不过刚刚闲置几日的时间,在家眷、下人、丫鬟等等府里的人离开后,整座庭院还是呈现出了一丝的破落与萧条,从前院走到后院,随处可见当初主人的精致与奢华,装饰风格也处处透露着主人的品味。

    叶青望着应是赵师雄当初住的庭院,想要再次揭开门上的封条进去瞧瞧,便被一只手按住了封条,不让他再去违反大宋律法。

    放弃了继续窥探赵师雄平日里生活细节的叶青,无奈的转身在房前小花园里转悠道:“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刚刚念了一句后,警觉过来的叶青急忙把嘴捂上,看着站在小桥流水处的虞允文。

    刚刚念的乃是陆游晚年时,前往沈园所做的诗,好像跟此情此景也不是很搭。

    “有两下子啊,竟然出口成章,小看你了看来。”虞允文回头,看着叶青说道。

    “那是,本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回到临安后,就打算弄个什么大学士当当。”叶青双手背后,做书生伤春悲秋、忧国忧民状。

    但换来的却是虞允文的一阵白眼跟讽刺,而后有些心慌的问道:“你不会打算回到临安,真的要请太上皇赐你一个文官当当吧?”

    “废话,你既然出了这么好的主意,何况我这一趟北地之行也立下了功劳,不尝试着要个文官……。”

    “以你现在的岁数,即便是参加科举岂不是更好,你又何必走那文人不耻……。”

    “我有太上皇这个大靠山不用,然后去看你们这些文人的假仁假义的嘴脸?我又没有自虐倾向,才懒得去看那些人的嘴脸呢。”叶青不屑的说道,心里却是打鼓,我特么要参加科举,虽不敢说进前三甲,但最后一名绝对是我叶青的囊中之物!

    通读文言文都不利索,买了一本沈括的《梦溪笔谈》,看了没两页,就确定了跟那书谁也看谁不顺眼,就这样的水平参加科举,那还不得让街坊四邻,甚至白纯、燕倾城给笑话死啊。

    说不准连锦瑟还有幽儿,李恒、泼李三等人都得鄙视自己,自己好不容易凭借偷窃的两首词,积攒下的才子名望,还不得一夜之间败个干干净净啊。

    “佞臣!佞臣!佞臣!”虞允文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手指颤抖的指着叶青,怒其不争的道:“若是有朝一日,我大宋还会出现如同秦桧般的佞臣,不用猜我都想到,一定会是你叶青!”

    “你这是污蔑、无中生有,栽赃嫁祸!”叶青当成了褒奖一样,嘴上在反驳,但神态却是颇为得意虞允文对自己的高度、贴切的评价。

    两人一边斗着嘴一边大摇大摆的走出赵师雄的府邸,就看见一队盔甲鲜明的兵卒,在一位武官的带领下,匆匆赶到了门口。

    那穿着一身崭新盔甲的男子,不动声色的看着正在关门的叶青跟虞允文,待两人回头之后,便冷声问道:“门上的封条可是你二人所撕?你二人来此意欲为何?”

    “不是我撕的。”叶青跟虞允文异口同声否认道,而后两人又几乎同时惊诧的望向彼此。

    “那是谁人所撕?”那年轻的武官再次问道。

    “是他。”叶青跟虞允文极为默契,异口同声的指着彼此说道。

    叶青跟虞允文两人理直气壮,几乎不假思索的同时出卖对方的样子,倒是把询问他们的武官给逗笑了。

    韩?腚辛成洗?乓凰啃θ荩?眯Φ目醋胖缸疟舜说亩?耍?19挥性诹饺嘶ハ嘀冈鸷螅?阆铝畎蚜饺俗テ鹄矗??羌绦?实溃骸岸?皇鞘裁慈耍课?裁匆?赫夤俑?馓酰俊?/p>

    “他是大理寺少卿虞允文,撕掉封条是为了查案。敢问这位将军高姓大名?”叶青比虞允文要快速的把对方给卖了个底朝天。

    而虞允文只是动了动嘴,本也想把叶青卖了,但无奈皇城司非同寻常衙门,所以犹豫之间,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青把他拉出来,做挡箭牌了。

    韩?腚心抗獗涞貌辉倭枥鳎?孀乓肚嗟幕坝锘夯嚎聪蛴菰饰摹?/p>

    虞允文无奈,只好跟叶青走下台阶,来到韩?腚懈?疤统鲅?平馐偷溃骸霸谙麓罄硭律偾溆菰饰模?袢招耐范源税赣行┮苫螅??员闼阶源蚩?朔馓酰??从≈ひ环??纯词欠裼幸怕?!?/p>

    “末将韩?腚校萆偾洹!焙?腚屑泵o蛴菰饰男欣瘢??竽抗獗慊夯和?蛞肚唷?/p>

    叶青嘴角有些抽抽,这世界不是挺大的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笑了?咋议论谁谁就出现在自己跟前呢?难道我是上帝?有求必应?

    “在下禁军叶青,见过韩将军。”叶青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在韩?腚猩砩贤a籼?茫?悦庖?鹑思业淖14狻?/p>

    “叶将军,末将有礼了。”韩?腚性俅尾槐安豢旱男欣竦溃?匀凰??酪肚嗟纳矸荩?皇且裁挥械敝诘忝鳌?/p>

    这下叶青跟虞允文又是互望一眼,终于明白从崇国公府出来时,邀请崇国公一同喝酒的时候,崇国公所说的要事儿是什么了。

    看着眼前的韩?腚校?挥孟攵贾?溃?搴泳?持坪?辖?胙镏莩橇耍?19挥邢裢饨绱?缘哪前悖?柿熳盼搴泳?煌蛉耍?氐剿?堑挠?亍?/p>

    当然,这也不排除,大军已经回营了,而韩诚父子却留了下来,进驻了扬州城。

    “是误会就好、是误会就好。”彭器从远处的轿子里匆忙跑过来,嘴上继续说道:“刚刚有人报案,说朝廷的封条被撕了,于是留大人便让我赶紧过来看看,正好韩将军也在,就一同过来查看了。”

    虞允文跟韩?腚谢ネ?谎郏??蟛坏扔菰饰乃祷埃??腚芯妥约褐鞫?馐偷溃骸澳┙?牒?持颇耸欠钍嗝茉褐ぱ镏莩堑模?暇谷缃裰??姘哺?挂丫?侥霉榘福??嵝淌勾笕死钕爸?刮床榍迤涫欠裼胝允π垡话赣泄亓1卵镏菰诖硕?词笨蹋?鱿致蚁螅?忝??持坡柿烊??俗ぴ?诹顺峭猓?挥心┙?牒?持平?肓搜镏莩牵寺硪膊还?橇桨偃说幕の蓝?选!?/p>

    “既然如此,那就是在下多虑了。”虞允文笑了笑,身为大理寺少卿,自然是有监查权,对于屯驻大军无缘进入扬州城,自然是有权利过问的。

    看着虞允文说完后,韩?腚械哪抗獗惴旁诹艘肚嗟纳砩希?袷窃谡餮?肚嗫捎幸煲椤?/p>

    “别看我,我之所以还在扬州,是因为要养伤,所以不是在办差。何况韩将军也是奉枢密院之命,并无不妥之处,我就更没有理由过问了。”叶青耸耸肩膀,轻松面对韩?腚兴档馈?/p>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叶将军了。”韩?腚形1014恍Γ??笫忠换樱?砗蟮谋?洌?15谈?肚喔?菰饰娜每?艘惶趼贰?/p>

    历史或许就是如此,即便是你已经参与到了历史的轨迹之中,但依然无法改变历史有趣以及巧合的一幕。

    叶青从来没有想过,与韩?腚谢嵩谘镏菁?妫??挥邢氲剑?燃改暌院螅??俅卫吹窖镏葜?保?丫?晌?痪?持频暮?腚校?词堑酱锪苏蚪??胨?艚?嗤?卸灾胖?啤?/p>

    当然,他就更不会知道,几年以后再次到达扬州,却也是他开始背负指责与骂名,开始真正整顿扬州、淮南东路之时,也渐渐的与韩?腚小6访衷对诔?弥?希??夹纬闪巳?愣a18?频某?巍?/p>

    留下了原本借给虞允文的一百禁卒,继续供虞允文差遣,谢绝了崇国公这个未来,与他同处扬州的崇国公赵师淳的送行宴之后。

    第二日一大早,叶青便与泼李三,以及连同十名护卫,开始乘船南下回临安。

    三日之后,再次踏上钱塘江的渡口,叶青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前胸、后背上的伤疤,基本上已经痊愈,也被他把那结的痂,大部分揭下来了后,扔进了钱塘江内。

    刚刚站上渡口,正要在心里头感叹,竟然没有一个人来迎接自己这个功臣时,王伦便如同幽灵似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恭喜叶统领、贺喜叶统领办差凯旋归来。”王伦一身青色长袍,白净的脸上的笑容,在叶青看起来多少有些虚伪。

    “不至于吧,刚一上码头,就让我进宫吧?家也不让回?换身衣服也不行吗?”叶青看着王伦,率先行礼后,就开始抱怨王伦的没人性。

    “少跟咱家来这一套,谁没让你回家了?交出该交的东西,然后你就可以滚蛋了,明日记得和宁门候着,等候太上皇的召见便是。”王伦跟叶青并肩往前走,带着冷笑说道。

    叶青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有好几个跟王伦神情颇为一样的太监,夹杂在人群之中,正跟着他们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这么着急?”叶青笑了笑,而后便命泼李三,把当初陶刀交给他的文书,以及抄赵师雄家后,那些金银财宝、珠宝玉器的账簿,一同递给了王伦。

    “可有打开看过?”王伦接过陶刀那份文书,指着对叶青问道。

    “想打开来着,但不清楚上面火漆印的机关,不知道能不能仿造出来,所以就放弃了。”叶青毫不隐瞒的说道。

    “算你小子识相,若是敢打开,咱家就打断你一条腿!”王伦笑着说道。

    叶青则是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裆下,这老小子不会因为自己少了那三条腿,所以就喜欢打断别人的那有名的三条腿吧?

    “放心吧,这点儿忍耐我还是有的。”叶青含糊了一声,而后看着王伦把手里的东西,仔细查验了一番后,交给了旁边冒出来的两个太监。

第二百二十四章 王伦的肺腑之言

    走到马车跟前,王伦停下脚步,看了看四下无人之后,低声道:“太上皇对你这次办差很满意,不论是泗州一事儿,还是扬州一事儿,都是很满意。”

    缓缓在马车跟前踱了几步后,王伦沉吟了下后继续说道:“但想必你也知道,金人辱我大宋之心不死,以后这种事情,皇城司恐怕还要继续办差,听候差遣就是了。但你一定要保证,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必须要跟这次一样,毫不拖泥带水才行,如此才能得到太上皇的赏识,懂?”

    “多谢中贵人提醒,在下懂得。”叶青笑了笑说道。

    “嗯,记住,泗州的皇城司一定要牢牢攥在手里,必定,太上皇的差遣,以后就靠你了。至于临安城内你们皇城司的事情,要是闹的不是很过分,不会有人追究的。但……。”王伦看了叶青一眼,而后跟叶青一同转头望向不远处,只见白纯跟锦瑟,正站在那里,时不时望向他们这边。

    “但你跟李立方、汤鹤溪之间的事情,还是要拿捏好度,此事儿是咱家告诉你的,前几日准太子妃进宫,但此事儿被皇后压下来了,无论是圣上还是太上皇并不知晓,你小子要是想报复,你可得想好了。”王伦的眼神顷刻间变得有些凌厉,精光四射的对叶青说道。

    “怎么我这一趟办差回来后,一点儿也没有凯旋归来,英雄般夹道欢迎的待遇,倒是给我一种整个扬州城风声鹤唳,四面皆敌的感觉呢?我会不会被人玩死啊?”叶青开始装可怜、博同情。

    但显然这招不怎么管用,换来的却是王伦的不屑跟蔑视:“你以为你从一个小小的禁军都头,直飞冲天的成为了皇城司的副统领,就不需要付出代价吗?多少人想给太上皇办差,为何偏偏就是你?还抱怨,你应该感谢你八辈祖宗才对!”

    “这话我怎么听着像是骂人呢?”叶青听到八辈祖宗四个字,怎么都感觉不出这是一句好话,也跟着继续道:“有些事儿我能处理,但有些事儿,中贵人,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多多在太上皇面前替我说话啊,家里人被人欺负了,我总不能一生不吭吧?太狠了,又是打皇家的脸,这度不好拿捏啊。”

    “所以你以为当官容易啊?你以为做到汤相、王相、六部尚书如此位置的重臣容易啊,哪个不是刀山火海、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哪个背后不是白骨成堆、冤魂成群?小子,忍耐,成大事者不单要狠,更要懂得忍耐才行啊。”王伦有些语重心长的掏心窝子道。

    不过也感觉今日说的有点儿太多了,不能因为自己私自赏识这小子,不能因为这一次替太上皇解了最近这段时间的噩梦,自己就毫无节制的跟他说下去。

    毕竟,有些事儿,不是靠言语警告就能做到的,还得他自己在官场上摸索、碰壁,如此才能学到他自己的一套官场之道不是。

    看着王伦的马车,在众多青袍人的护卫下缓缓离去,叶青才转过身,望向不远处的白纯跟锦瑟,快步走了过去。

    说好的不到一月便会返回,但不想,这一来一回的,也近两个月了才回到了长安。

    看着白纯那张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绝美容颜,叶青不由的有些心醉,每每夜里时,要么便会想起燕倾城,要么便是会想起白纯,总之,不管想起哪个,都让他有种恨不得插翅飞回临安的冲动。

    四目相望,叶青眼神中的惊喜毫无克制,就差一步上前,把白纯拥在怀里了。

    白纯眼中的欣喜跟迫切,在看着叶青的傻笑跟冲动后,转瞬之间就变冷,警告似的道:“回来了?”

    “嗯,回来了。”叶青后退一步,看着白纯说道。

    而后白纯则是默默点点头,便与幽儿上了赵乞儿准备好的马车。

    “啊?这就完了啊?”叶青瞪大眼睛,看着一旁有些心虚的赵乞儿问道。

    “都头,车辕上坐吧,有……有什么帐,咱们回去算行不行?”赵乞儿很心虚,指了指被他又擦了一遍的车辕的说道。

    “回去?哼哼,你还真行啊,我留你在……算了,不说了。”叶青摇摇头,这才想起燕倾城怎么没来呢?

    马车驶进熟悉的临安城内,相比于扬州城,临安显然对于叶青更为亲切一些,自然行人也比起扬州要多了不知道多少,大街小巷繁荣与喧嚣,对比之下,扬州就更像是一个刚刚经历过战火之后的萧条城市,而临安就像是远离战争危险的天堂一样,处处透着一股天真与无知的安逸。

    一路上钻进马车里的白纯,就开始像个婆娘一样,开始叨叨起来了,燕倾城最近好像听说很忙,那新式的蜡烛,包括灯笼,皇家的需求都很大,也很急。

    好像过完元日之后,就要给太子完婚,所以整个皇城如今都在为此事儿忙碌着,蜡烛跟灯笼,上头说话了,都要用新式的,就是连那布料,也要用燕家那颜色更艳的布料。

    说到了布料,叶青突然就转身,掀开那车帘看向车里的白纯跟锦瑟,只是刚一掀开,一个黑影就飞了过来,直接落在了他的头顶,惹得马车里被叶青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的白纯跟锦瑟,捂嘴偷笑了起来。

    “什么东西?”叶青感觉到脑袋上微微一沉,像是落了个什么东西,还在动来动去的问道。

    锦瑟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拿开手乐不可支的道:“公子,那是小白啊,您不会忘了吧?”

    白纯抿着嘴,风情万种的看了一眼此刻有些傻乎乎的叶青,急忙喊了一声:“叶小白,快过来。”

    而后叶青就感觉脑袋上头一轻,一个黑影从脑袋顶飞了出去,落在了白纯如玉般的掌心里,啾啾小声叫着踩来踩去的望向叶青。

    “啊?这货都这么大了啊,羽毛也长出来了,不像一开始那般丑八怪了。”叶青看着白纯手掌心的乌鸦,机灵的向不同方向摆动着鸟头,有些欣喜的说道。

    一旁的锦瑟听到叶青说那只乌鸦小时候是丑八怪,立刻撅着嘴反驳道:“才不是呢,锦瑟觉得叶小白小时候就很可爱的,虽然没有多少羽毛,但是比现在总是偷吃的小白比起来,才更可爱呢。”

    叶青趴在马车门前,一边逗弄着白纯手里的叶小白,一边回想着当初要前往北地时,刚刚孵出来的叶小白丑陋的样子,抬头看着锦瑟撇撇嘴道:“你怕不是对可爱有什么误解吧?它小时候能称得上可爱?”

    “当然能称的上可爱了,我才不会连可爱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呢?”锦瑟挺着下巴说道。

    “行,我哪天再给你找一颗鸟蛋,等孵出来后,我让你抱着它睡觉,我看看你会不会还嘴硬说可爱。”叶青看着锦瑟那一脸不服的样子吓唬道。

    “小姐,公子一回来就欺负我。”锦瑟嘴一瘪,摇着白纯的手臂就开始告状。

    白纯则是笑而不语,要么看看成心跟叶青唱反调的锦瑟,要么看看那又专注逗弄自己手上小白的叶青。

    此时此刻,白纯的心里充满了踏实跟平津,一股不言而喻的幸福感,悄悄的包围着她,比起叶青离开后,天天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的日子,白纯发觉,只要能够看到叶青,仿佛就是天大的事情,她都能够不在乎了。

    看着叶青能够健健康康、毫发无损的从北地回来,白纯的心里是充满了欣慰跟高兴,感觉现在这样的场景,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

    随着马车缓缓驶到了府门口,车厢里面的斗嘴从叶青上身趴进车厢后,也就没有停止过,或者是偶尔插嘴一句话,或者是帮着锦瑟气气逗弄乌鸦的叶青,感受着叶青逗弄乌鸦时,时不时的手指与自己掌心的肌肤接触。

    “啊……。”

    听到赵乞儿说到了,让他们下车时,上半身趴在车厢里的叶青,突然眉头一皱,不自觉地啊了一声,而后想要起身的他,却是因为背部的伤势,刚刚撑起准备起身的胳膊,一下子又软了下去。

    随着叶青撑起胳膊,白纯便向前伸开腿准备起身,但不想叶青突然又趴了下来,一下子便整个人趴在了她的一条腿上,而一张脸也正好趴在了白纯的大腿上。

    虽然马车里只有她跟锦瑟,但看着叶青突然如此的举动,白纯一下子脸涨的通红,满红耳热、芳心紧张的急忙推向叶青的肩膀:“喂,你干什么,还有外人……。”

    “别动我,让我缓一下。”叶青另外一只搭在白纯大腿上的手,此时无心去感受那大腿的柔软细腻跟紧致弹性,在白纯的大腿上,抬起手阻止着白纯继续推他。

    “公……公子……你怎么出汗了?”锦瑟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叶青突然之间兽性大发,刚想要帮白纯一起推开叶青,就看见叶青那趴在白纯大腿上的半张脸,此刻仿佛被水浸过一样,全是汗水。

    “我没事儿,缓一下就好。”叶青再次摇了摇搁在白纯另外一条大腿上的手掌,而后微微大声喊道:“李三,扶我一把,背部的伤势发作了。”

    随着叶青说话时哈出的热气,一股脑儿的都喷在白纯的大腿上时,一股难以起齿的麻痒感,却在白纯的心底升起,异样的感觉从大腿上直达心里,让白纯整个人一下子感觉浑身发烫,雪白的脸此刻就是连脖子都变得涨红,坐在马车里一动也不敢动,只是有些焦虑的望着叶青。

第二百二十五章 扶不扶

    春心荡漾、心房乱跳的白纯,在叶青被泼李三跟赵乞儿扶下马车的时候,也不知道那个白痴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只手在按着她的大腿起身时,若有若无的捏了捏她的大腿内侧。

    一阵如同过电似的的感受,差点儿让白纯娇呼出声,但当着锦瑟的面,又不好当面斥责叶青,脸红的快要滴出汁一样,低着头紧紧咬着牙,抵抗着刚才大腿被捏后的异样感觉。

    看着叶青跟锦瑟都走下马车后,白纯这才把叶小白放在肩头,努力平复着心中异样的,让她刚才有些浑身发软的情绪,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衫后,才缓缓走下马车。

    只是刚一下马车,就听见走在前头的锦瑟惊呼着:“公子,您的后背……。”

    叶青急忙扭头,看着锦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额头上满是汗水,只见锦瑟的一只手上沾着点点血迹,诧异道:“你刚才摸我?”

    “没有。”锦瑟没想到叶青说出如此轻佻的话,急的跺脚道:“我是看公子背后好像是有点儿湿了,就想擦一下,但……但……我没有想到会是血啊。”

    “怎么了?”听到锦瑟刚才叫喊的声音,急忙从影壁后跑了过来,先是看了看脸色有些苍白的叶青,而后又看了看锦瑟手上的血迹,神情顿时显得有些焦虑。

    “没事儿,都快好了,只是刚才看见你……你肩膀上的叶小白,就把受伤的事儿给忘了。”叶青差点儿把实话给说出口,还好最后赖在了不会说人话的叶小白身上:“没事儿,一会儿上点儿药就好了。”

    说完后也不理会神情有些紧张的,直蹙眉头的白纯,便示意泼李三跟赵乞儿扶他回房间。

    而随着他们三人往后院行去,身后也响起了白纯让锦瑟亲自去请大夫的声音。

    也不理会白纯的瞎担心跟瞎紧张,回到自己打扫一新,就连东西的摆放位置,也跟走之前一模一样的房间,这才推开神情有些疑惑的泼李三跟赵乞儿,示意两人下去吧。

    泼李三因为跟着他跑了近两个月,这段时间在扬州也没少受伤,便让其带着跟他北上的禁卒,先各自回家或者是回营。

    自然,对于泼李三他们的假期,没有银子的话,假期跟没有假期自然是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从燕倾城那里蹭来的银两,抽出了两张交给泼李三,让他分给那几个禁卒,喝顿酒犒劳犒劳自己。

    赵乞儿按照叶青交给他的办法,拿着棉花蘸着酒,帮他清理下有些裂开的伤口,而后又随意的包扎了一下后,赵乞儿沉声说道:“你这段时间得小心一些了,伤口崩裂过两次了已经,若是在崩裂,那里的肉都快要烂了,想缝都没办法缝了,就得割掉烂肉留下一个坑似的疤痕了。”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趴在床上的叶青挥挥手,他当然知道赵乞儿不是在危言耸听,不过好在,回到临安后,暂时也没有事儿了,所以也就不担心伤口再次裂开了。

    “对了,事儿办的怎么样儿了?”看着赵乞儿准备离去,叶青趴在床上问道。

    略微有些犹豫的赵乞儿,看了看叶青一眼,点点头说道:“机会不是很多,天天都有人盯着,但想找出一些破绽等等,还需要时间,即便是大瓦子那边,也没有什么好机会。看样子……好像变老实了,不知道是不是接下来,有什么大动作。”

    叶青再次点点头,想了下说道:“不着急,慢慢来,既然回到临安了,暂时就不会再有危险了。打蛇打七寸,可冒险但不可犯险。”

    随着赵乞儿的脚步离去,一个趴在床上的叶青,此时才有空去回味儿,刚才下车的时候,一只手去捏白纯大腿的感觉,望着那只刚刚在白纯大腿上作恶的手,某人旁若无人的喃喃道:“手感真好。”

    “你再说一遍。”

    “啊?你吓死我了,你……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差点儿从床上爬起来的叶青,扭头就看见一脸冰冷的白纯站在自己的身后侧,也难怪自己没有看见。

    白纯的脸色冰冷,但又带着一层红晕,她在马车上时,就开始怀疑这家伙扶着自己的腿下马车时,捏的那几下是成心,现在被自己抓了个现形。

    一时之间,白纯望着那刚回来的无赖的样子,气的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于是面色冰冷的走到床边,伸手就要掀开刚才赵乞儿离开时,给盖在后背上的长袍。

    “喂,有话好好说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啊,而且我现在还是伤兵……。”叶青以为白纯要报复自己,趴在床上正准备起身道。

    “别动。”白纯冷冷的哼一声,不过语气却是带着满满的关切跟担忧命令道。

    一边坐在床沿,小心翼翼的轻轻掀开长袍,一边看着那紧张的侧头望着自己的叶青,强忍着心头的笑意,继续冷冷道:“我只是一个女子,并不是什么君子,知道自己是伤兵,你还敢乱……啊。”白纯新开叶青长袍的那一刻,吓得直接从床边站了起来,一手捂着嘴,神色震惊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了?又流血了?赵乞儿这手艺……。”叶青看着白纯震惊的样子,不由的说道。

    “这……你……你怎么伤的……。”白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痛,仿佛心就在那道又长又深的伤疤一样。

    看着那如同蜈蚣一样丑陋、吓人的伤疤,白纯缓缓向前,盯着那伤口再次坐在床边,看了一眼趴在那里自顾自说话的叶青,不由的伸出手轻轻触碰着伤口的边缘,而后语气关切、心疼的问道:“还疼么?”

    “好多了,早就不疼了。只是今天看见你后有些兴奋,一高兴就把身上的伤口给忘了,所以才会撕裂这伤口,不过已经没事儿了。”叶青趴在床上,边上坐着白纯,他总觉得这样很别扭,按理说应该是白纯躺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或者是躺在旁边才对嘛。

    不过这话他自然是不敢说出口,只能是趴在那里,感受着白纯的指尖,轻轻顺着那伤口的边缘游走:“就知道北上肯定不会有好事儿,差点儿丢了半条命回来。”

    “知足吧,收复北地的那些死去的兵卒那又该如何?残疾了的兵卒又该如何?我这只是一点儿小伤,没必要大惊小怪的。”叶青下巴放在两胳膊上,望着窗户说道。

    白纯听着叶青如此不负责任的话语,习惯性的抬起手就想拍下去,但望着那伤口,一下子又变得心软下来,舍不得一巴掌打下去了。

    在床上趴了好几天,早就已经趴腻了的叶青,跟白纯单独呆了一会儿后,就趴不住了。

    即便是白纯已经在他的委屈巴巴之下,从他的身侧,挪到了床头坐着,让他能够看见白纯那张漂亮的脸颊,甚至时不时的小手还要被某人握在手里,某人却是要得寸进尺的想要让白纯陪着一块儿躺下。

    被握着小手的白纯此时已经浑身僵硬,哪里还敢答应叶青的非分要求,美眸带着一丝羞涩的瞪了叶青一眼:“你再这样,手都不让你握着了。”

    娇嗔的样子让趴在床上的叶青心神荡漾,正想着如何把在扬州,就已经想好了计划实施下去,从而让他跟白纯之间的暧昧关系,变得开朗的时候,锦瑟那个小叛徒的声音,便在门外响了起来。

    于是被吓了一跳的白纯,急忙把自己的双手从叶青手里抽出,羞涩的白了一眼舍不得撒手的叶青后,又飞快的整理下原本就素雅、得体的衫裙,就看见锦瑟带着上次给叶青看腰伤的大夫走了进来。

    大夫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当初那个被自己治腰伤的小子,当初那个还住在城北普通人家院子的小子,这才多久时间,竟然就在临安城,置下了这么大一座宅子。

    而更让大夫想不到的是,上一次看的是腰伤,而这一次看的,却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仔仔细细的替叶青检查了一遍后背的伤口,而后像是为了显摆他的医术一样,当着白纯跟锦瑟的面,指着那条刀伤,复原着刀伤最初惨不忍睹的样子。

    即便是没有真正看见那恐怖的鲜血淋漓的刀伤,但此刻听着大夫的讲述,白纯跟锦瑟还是不由自主的心惊肉跳,就像是那刀伤砍在了自己身上一样。

    无语的叶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叨叨的大夫,上一次没觉得这老家伙这么能叨叨啊,不过对着白纯一口一个夫人的,虽然不知道白纯心里作何想,但叶青心里却是高兴的乐开了花儿一样。

    在大夫说话的时候,特别是喊道白纯叶夫人的时候,叶青就会对着白纯傻傻的笑着,惹得白纯当着大夫的面,又不能发作,只好无语的翻白眼。

    待好不容易叮嘱完“叶夫人”跟“叶夫人”丫鬟带着的大夫离开后,白纯蹙眉对着傻笑的叶青嗔怒道:“笑,就会傻笑,再这样下去,看你早晚笑傻了。”

    “大夫刚才可说了,卧床不起不适合养伤,诺大的宅子,走走对伤口的额愈合还是有好处的。”叶青趴在床上,伸出一只手示意白纯过来扶他。

    “你……。”白纯看了看四周,锦瑟去送大夫了,现在房间里就自己一个人,叶青明摆着要趁自己扶他起来的时候,在自己身上使坏。

    所以一时之间,内心有些纠结、陷入两难困境的白纯,望着叶青那伸出来的手臂,以及那张就差写着就是要吃你豆腐的脸,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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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宋为图、画城为域,以山为脊、量河为疆。草原狼成吉思汗、穿越者禁军叶青、完颜金国势渐微、大理段氏与西夏,谁主华夏沉浮!谁将问鼎中原!宋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