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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墨绿青苔     诡域档案txt下载     诡域档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卷一 血溅琉璃琴第三十一章 遗书

    舒逸不得不充当司机,因为西门无望和谢意在车子进入黔州省以后便和他们分开了。西门无望他们要去渝城,从千牛谷的峭壁上掉下来摔死的两个人都是渝城的游客,西门无望按舒逸的要求,去对他们的身份进行调查。

    车上四个人,除了范先生,只有舒逸到过金陵易家,他不好意思要求范先生做司机,只能够自己亲自出马了。

    金陵,燕子矶。

    不到十天的时间里,舒逸已经是第二次来了。他们只用了两天的时间便赶到了,中途除了吃饭和解手,他们几乎没有片刻的停留。可是他们还是来晚了,他们中午十一点多钟到了易家才知道,易先生的遗体已经在今天早上十点火化了。

    易家很冷清,丧事结束以后亲友大都离开了。见到舒逸他们到来,易老并不觉得奇怪,他把舒逸几人请进了书房,范先生也跟了进去,易老看范先生的眼神有些冷淡。

    坐下以后,易老问道:“易平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舒逸说道:“易老,对不起,易平在回来的路上失踪了。”易老的情绪有些激动:“什么?失踪了?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承诺过会保证他的安全的吗?”舒逸淡淡地说道:“易老,您别激动,我的同伴一定会找到他的。”

    易老说道:“就怕你们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晚了。”

    舒逸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因为暂时他还没弄清楚易平的失踪是怎么一回事。虽然他对于易先生的死更有兴趣,但他知道现在问不是时机,易老的情绪太激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可能会让他的情绪失控。

    易老终于平静下来,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们易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接二连三的祸事不断。”舒逸说道:“易老,事情都已经生了,还希望您节哀顺变,保重身体要紧。”易老取了桌上的纸巾,擦了擦老泪:“舒先生,你能够告诉我,易家这是怎么了?”舒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一种极其平淡的口吻问道:“易老,你听说过新月会吗?”

    易老楞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我没听说过新月会。”舒逸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笑容,易老在说谎,可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易老问道:“莫非舒先生认为易家生的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和那个新月会有关?”舒逸微笑道:“没有,只是随便问问。对了,易老,能不能让我到易先生的房间去看看。”易老说道:“当然可以,如果能够对你们查出凶手有帮助。”说完他看了一眼范先生:“范先生是易家的常客,让他领你们去吧。”

    舒逸站了起来,他对释情说道:“小和尚,你就在这陪易老聊聊天,我们一会就回来。”小和尚点了点头。易老有些惊讶地问道:“你真是和尚?”小和尚说道:“嗯。”舒逸这时已经走到了房门口,他扭过头来说道:“他的法号戒空,别看他年轻,却已经是一寺的住持大和尚了。”

    释情不知道舒逸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但他却很清楚,舒逸这样对易老介绍自己一定有他的目的。易老脸上突然显得虔诚起来:“大师,我也是修行之人,不过天生愚钝,悟性不足,有一事不明还想向大师请教,希望大师能够指引一二。”

    释情淡淡地说道:“请讲。”

    范先生确实对易家十分的熟悉,很快他便把舒逸他们带到了易先生的卧室。舒逸很随意地问道:“上次来的时候易先生告诉我易夫人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不知道范先生是否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范先生想了想说道:“大约有六年的时间了。”舒逸说道:“是得了什么重病吧?”范先生摇了摇头:“不是,是投江自杀的。”舒逸一边在卧室里搜查着,一边说道:“自杀?为什么?”范先生欲言又止,舒逸笑道:“既然不方便说,那就算了。”范先生说道:“舒先生,这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可得保密,这关系到易家的名声。”

    舒逸点了点头,看了看椰海,椰海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房间。范先生说道:“易扬名,哦,也就是易先生,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是金陵出名的心外科专家了,少年得志,意气风,自然也免不了有些风流。”

    舒逸微笑着说道:“这也正常。”

    范先生也笑了:“可是七年前,他的夫人突然收到一封信,信里说易先生在外面有个私生子,而这三十多年来,易先生一直没有和外面那个女人断过来往,好象那个女人一应的生活用度也都是易先生暗中资助的。易夫人虽然得知了这一消息,并没有着急上火地和易先生理论,而是请了私家侦探暗中调查,最后事实确凿,她便闹开了。”

    “结婚的时候易先生曾经信誓旦旦地保证过,婚后一定不会再做出以前那样的荒唐事,也不会再理会以前的那些女人,可如今在外面还有了儿子,也难怪易夫人想不开。刚开始易先生还编谎话想骗过去,后来易夫人做出了证据,易先生就没再说什么,不管易夫人怎么闹他都爱理不理,后来易夫人也不再提这事了,只是夫妻间的关系却也因此淡了。”

    范先生见舒逸听得津津有味,他继续说道:“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过了一年,易夫人突然投河了,她留下一遗书,遗书通篇都是对易先生背叛两人的爱情的责备,易先生从此以后性情也大变,提前退休回来,深居简出,更多的时候一个人窝在书房里,甚至有时候就睡在书房,这里他相反很少住了。”

    范先生说完了,舒逸问道:“你见过那份遗书吗?”范先生摇了摇头:“那份遗书听说已经随着易夫人的遗体一起火化了。”舒逸又问道:“易先生在外面的女人是谁?儿子又是谁?”范先生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当时易夫人虽然闹得厉害,可还是没有把女人和孩子给牵扯出来。”

    舒逸说道:“那她请的私家侦探是谁,你知道吗?”范先生还是摇了摇头。舒逸点了点头:“范先生,谢谢你,你先去吧,我再看看。”范先生出去了,椰海重新走进了房间。

    舒逸扭头看了她一眼:“把门关上。”椰海关上了门:“怎么样?有什么收获。”舒逸摇了摇头:“帮忙找件东西。”椰海问道:“什么东西?”舒逸说道:“一封遗书,易夫人写的遗书。”

    舒逸不相信易先生会真的把易夫人的遗书给烧掉了,既然易先生因为夫人的死而性情大变,说明易夫人在他的心里是很有份量的,而那封遗书是他内疚与自责的根源,也是他对夫人的最后一点念想,他不应该就这样轻易毁了。

    除非,这封遗书根本就不存在。

    两人找了半天,没有一点现,椰海说道:“究竟有没有这份遗书?”舒逸说道:“应该有,范先生如果想隐瞒,他根本提都没必要提。”椰海说道:“或许放在书房呢?”舒逸说道:“也有可能,走吧,既然找不到就别找了。”

    两人离开了易先生的卧室,重新回到书房。易老正在和释情聊着什么。

    舒逸他们回来,易老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接着对小和尚说道:“割肉喂鹰,以身饲虎到底值不值?”释情淡淡地说道:“何谓值?何谓不值?”舒逸接过话来说道:“易老,其实你自己心里就有一把称,是趋还是避,你应当清楚。善是向善人行,恶是对恶人报。”

    易老望了望舒逸:“舒先生也是修行之人?”舒逸笑了:“世人皆在修行,只是我修的是心罢了。”易老楞了一下:“修心?”释情说道:“心不正,则本原不正,修行本身就是修心。”易老叹了口气:“老朽明白了,谢谢二位的教诲。”

    舒逸说道:“易老,易先生临终前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或者留下什么话?”易老摇了摇头:“我们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舒逸说道:“我也不愿意再提这件伤心事,可是我有几个问题必须问出来,这对我们破案很是关键。”易老说道:“舒先生请说。”

    舒逸说道:“你们现易先生遇害后报警了吗?”易老说道:“嗯,这是很明显的谋杀,我们自然报警了。”舒逸说道:“可警方为什么在还没有结案就同意将尸体草草火化?”易老说道:“这是我的意思,人已经死了,警方也出了现场,我希望他能够早一点入土为安。”

    易老的脸上满是悲戚,舒逸望着他那双枯木般的手,轻轻说道:“易老,听说易夫人临终的时候曾经留下过一封遗书,不知道你见过这封遗书没有?”易老抬起头来:“一定是姓范的告诉你们的吧?小晴根本就是失足溺水而亡的,哪会有什么遗书,他是不是还说了什么?他有什么资格对易家的事情说三道四?”

    易先生的情绪重新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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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血溅琉璃琴第三十二章 顶罪

    舒逸仿佛没看见易老的情绪变化,他说道:“易老,我能在书房随便看看吗?”易老站了起来:“请便吧,你找不到那份遗书的,因为它根本就不存在。失陪了,各位的住处一会会有人安排的。”

    易老气呼呼地离开了,如果不是碍着舒逸他们的身份,或许他已经下了逐客令。舒逸这才现范先生并没有回到书房,上次范先生就没有住在易家,舒逸想他或许又住进了隔壁的酒店。

    书房里也没有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检查完书房,舒逸拍了拍手,然后说道:“走,到警察局去一趟。”三人离开书房,一个中年人已经站在了书房外面,正是舒逸第一次到易家为他领路的那个。中年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三位,易老让我给你们安排住处,请跟我来。”舒逸和小和尚安排在一个房间,就是舒逸上次住过的房间,就在易老的隔壁,椰海则安排在他们旁边的房间。

    燕子矶警察分局。

    负责易先生案子的沈警官在舒逸亮明身份,说明了来意后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沈警官的年龄大约三十五、六岁,身材魁梧,看上去与西门无望长得有几分相像,他请舒逸他们在会议室坐了下来,倒了茶水,便坐到了会议桌的对面。

    “舒处,就在两个小时前犯罪嫌疑人就已经来投案了,只是案情还没有完全明朗,所以暂时还没有通知家属。”沈警官说道。舒逸楞了一下:“你是说凶手来自了?”沈警官点了点头:“嗯,现在我们正在突击审讯。”舒逸说道:“沈警官,我想见见嫌疑人,马上。”沈警官的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笑着说道:“好吧,我马上去安排,不过按照规矩……”

    舒逸淡淡地说道:“我们怀疑这个案子涉及到国家机密,一定程度上威胁了国家安全,按照程序,我们可以要求你们直接把案件向我们移交。”沈警官说道:“那好吧,既然舒处这样说,我们现在就正式把案子移交给你们了。”沈警官心里也有气,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友善了。舒逸也不理会,他点了点头。

    沈警官带着舒逸他们去了审讯室,舒逸见到了那个嫌疑人。他没想到嫌疑人竟然是个十六七岁的小男孩。两个干警见到沈警官带了三个人过来,都感到疑惑。舒逸却说道:“沈警官,麻烦你们的人先回避一下。”

    沈警官招了招手,把两个警察叫了出去,其中一个不解地问道:“沈哥,他们是什么人啊?感觉好拽。”沈警官白了他一眼:“少打听。”沈警官虽然心里不舒服,但纪律他还是知道的。

    舒逸他们坐了下来。

    男孩的双手被手铐在椅子后面,他的双眼没有一点精神,缺乏他这个年龄应有的朝气。他目光呆滞地望着舒逸他们,舒逸打量着他,大约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不过很是瘦弱,戴了副眼镜,穿得很寒酸,一件洗得白的蓝色t恤,破了两个洞的牛仔裤,脚上的一双皮鞋也是皱巴巴的,沾满了灰尘与泥土。

    男孩的两条腿的膝盖轻轻地摩挲着,苍白得个体仿佛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有一种无奈与认命。他咬着嘴唇,因为咬得太紧,嘴皮上已经渗出了一点点血丝。舒逸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他,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舒逸点上了一支烟,然后轻轻地和椰海交谈着,偶尔也跟释聊上两句,完全无视男孩的存在。沈警官早已经把监控室里的人赶了出去,关上了门,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他不知道舒逸到底想要做什么。

    终于男孩先开口了:“你们不用和我玩心理战,人是我杀的,我认罪,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什么都告诉你们。”舒逸这才扭过头去望着男孩:“你叫什么名字?”男孩说道:“镇南方。”舒逸又问道:“家是哪的?”男孩回答道:“我是本地人。”舒逸说道:“为什么要替人顶罪?”男孩楞了一下:“我没有,是我杀的人。”舒逸说道:“哦?你为什么杀他?怎么杀的?”

    男孩说道:“我不是有心杀他,我只想顺点付钱的东西,没想到他会突然醒来,他想要抓住我,在推搡之中一不小心,我手上的匕就插进了他的心脏。”舒逸冷冷地说道:“是吗?是从前面插入心脏的还是从后面?”男孩说道:“前,前面。”舒逸厉声地说道:“你撒谎,匕明明是从后面刺入他的心脏的。”

    男孩说道:“我记错了,是,是从后面。”舒逸说道:“到底是前面还是后面?”男孩原本苍白的脸上微微泛红,他紧张地说道:“我不记得了,可人确实是我杀的。”舒逸现男孩的脖子上戴着一个十字架,男孩紧张的时候手不自觉地就握了上去。

    舒逸走到男孩的面前:“上帝教你说谎吗?”男孩没有回答,但他的身体开始有些颤抖。舒逸继续说道:“上帝教你杀人吗?”男孩的身边因为对舒逸的恐惧而向后退缩,紧紧地贴到了椅背上。

    舒逸突然大声的叫道:“你敢对着上帝誓人不是你杀的吗?”男孩吓得要哭了:“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他,我没有。”小和尚和椰海一直没有说话,对于审讯椰海也算是个行家,但舒逸这样的审问方式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不仅他们,就连在监控室的沈警官也暗暗吃惊。

    舒逸凑到男孩的面前,轻轻地说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说吧,是什么让你背弃了你的信仰,出卖了你的上帝?”男孩急促地呼吸着:“我不能说。”舒逸说道:“告诉我,你是在为谁顶罪?”男孩望着舒逸,眼泪都快出来了。椰海有些不忍心,她拿起桌上的一杯水走了过去:“来,喝口水吧。”

    舒逸说道:“你让真凶逍遥法外,上帝不会原谅你的。”男孩说道:“可我真的不能说。”舒逸站了起来:“那好吧,我也不逼你,你自己好好再想想,不过我想上帝是永远不会接受你的忏悔的。”

    说完舒逸便对椰海和释情说道:“我们走吧。”舒逸打开了门,正准备离开,男孩叫道:“等一下。”舒逸望着他:“还有什么事?”男孩问道:“我还能见到你吗?”舒逸点了点头:“如果你想通了,愿意把真相告诉我,就让沈警官通知我。”

    出了审讯室,沈警官已经等在了门口。

    舒逸说道:“你应该都听到看到了吧?”沈警官点头回答道:“嗯,舒处,说真的,我挺佩服你的。不过你并没有见到过死者的尸体,你怎么知道刀是从哪插进去的?易老告诉你的?”舒逸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随口乱说的。对于我来说,易先生已经死了,至于怎么死的,刑侦方面你们是行家,我希望你们别受到这孩子的影响,能够继续查下去,得出自己的结论。”

    沈警官说道:“明白,这个孩子?”舒逸说道:“先让他呆在这吧,不过除了你,不允许任何人再接近他。”沈警官说道:“这样怕不太好吧?”舒逸皱了下眉头:“没有人什么不好的,这样吧,小和尚,你留下,负责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得接近这个孩子。”释情点了点头便守在了审讯室的门口。沈警官无奈地笑了。

    沈警官把舒逸和椰海送到了警察局门口,双方还没来得及告辞,沈警官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歉意地笑了笑,舒逸说道:“你先忙,我们就回去了。”可他还没有走出两步便定住了。

    沈警官的声音不大,他们却听得很清楚:“我是沈放,嗯,我在局里的,什么?金源酒店生了凶杀案?嗯,我马上带人过去。”金源酒店,不就是易家隔壁的那家酒店吗?上次范先生入住的酒店。舒逸拦住了沈警官:“沈警官,我们和你一起去吧。”沈警官看了舒逸一眼,他想不通,难道这个案子也和舒逸他们要查的案子扯上了关系?

    他点了点头,然后打了个电话,不一会,从局里跑出来四五个警察,分两辆车,向金源酒店驶去。沈放一边开车一边问道:“舒处,你们到底在查什么案子?”舒逸淡淡地说道:“暂时还不能说。”沈放说道:“说真的,你们这样让我很为难,我手下的干警们会有意见的。”舒逸看了看车上另一个警察,他说道:“等我们的案子结束了,我会给你透露一点的。”

    沈放彻底无语了。

    金源酒店6o3号房,这不正是上次范先生住的那间房吗?

    舒逸他们跟着进去,卫生间的坐便器旁坐着一个人,头垂在胸前,胸口插着一把匕,鲜血染红了那人的白色衬衣,舒逸的心沉了下去,死者正是范先生。椰海大吃一惊:“怎么是他?”舒逸没有说话,他走上前去,蹲了下来,仔细地查看着范先生的尸体。沈警官把椰海拉到一旁问道:“你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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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血溅琉璃琴第三十三章 喂鹰

    椰海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沈放明白了,看来这个案子又和舒逸他们扯上关系了,如果真是这样,易先生的死应该也不简单。沈放手底下的警察虽然有些不满舒逸的做派,但他们的头都没说话,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舒逸现范先生除了胸口插了一殷匕,他的手臂上还被生生地剜去了一大块肉,白森森的骨头都露了出来,而他的脸上因恐惧而扭曲,椰海想凑进来,舒逸站了起来,拦住她:“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出了卫生间,舒逸对沈放说道:“现场勘查的记录和验尸报告给我备一份,交给小和尚。”沈放无奈地点了点头。沈放瞟了一眼尸体,看到手臂上的那大块肉被割掉了,他皱起了眉头:“杀了人为什么还要挖掉手上的肉?”舒逸淡淡地说道:“佛祖割肉喂鹰的故事没听过吗?”

    说完,带着椰海便离开了酒店。

    沈放还是不太明白,他问手下人:“哎,你们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吗?”手下人面面相觑,一个大约二十六七岁的年轻警察说道:“我倒是听说过一个故事,说是佛祖一次外出,遇见老鹰正在捕食一只鸽子。佛祖本慈悲为怀,不忍鸽子被老鹰叼去,却也不愿意老鹰因此饿死,于是佛祖便从自己的手臂上割下了等同于鸽子重量的肉来,喂食老鹰。”

    沈放皱起了眉头:“我还是不明白,这个故事和这起案子有什么关系。”年轻警察凑过来在沈放的耳边轻声说道:“莫非他是想告诉我们这个案子和宗教有些关联?”沈放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反正我们按他的要求,把他要的东西给准备好,给他送去就是了。”年轻警察好奇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沈放见小警察也乖巧机灵,他看了看四周,用手指了指天上:“上面来的,秘密部门。”年轻警察啧了一下:“乖乖,怪不得那么跩!”

    沈放瞪了他一眼:“嘴巴给我严实一点。”

    正说着,舒逸又出现在了房间门口:“沈警官,你来一下。”沈放忙走了过来:“舒处,还有什么事?”舒逸说道:“你帮我查一下死者的家庭住址,我想去看看,另外,你们也别忙着通知死者家属,我亲自通知她吧。”沈放说道:“舒处,你不是认识死者的吗?”舒逸说道:“我只知道他姓范,和易家的关系有些微妙,他的老婆也姓易,是个琴商。”

    沈放说道:“那好,我马上去查,半小时后告诉你。”舒逸说道:“嗯,我等你电话。”

    沈放心里暗自有些鄙夷,舒逸和姓范的认识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居然连他的名字都搞不清楚。舒逸自然不知道沈放的心里所想,他朝沈放笑了笑,表示感谢。舒逸是个相对懒惰的人,他觉得暂时没用的信息是不愿意花精力去打探的。包括易先生,如果不是范先生说出他的名字,舒逸还不知道他叫易扬名。

    但这并不影响舒逸查案,这些事情应该是警察去做的,对于他来说,人的名字只是个代号,只要有代号就行,至于这个代号是否真实、完备,完全可以由警方给予补充。沈放如果知道舒逸的心里是这样想的,一定会气结。

    直渎山上,御碑亭里,乾隆皇帝亲笔题写的“燕子矶”三个大字苍劲逸美。椰海见舒逸背着手悠闲地欣赏着,她不解地问道:“舒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舒逸说道:“怎么样,这里的风景不错吧?”椰海点了点头,舒逸说道:“你知道么?‘燕子矶’可是有万里长江第一矶之称啊!”

    椰海说道:“可是舒哥,刚刚才生了命案,而被杀死的又是和我们一道回来的范先生,你居然一点都不急,还有心情来这里游山玩水。”舒逸淡淡地一笑,并不说话。椰海上前挽住了舒逸的手,舒逸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他轻轻咳了一下,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椰海见舒逸没有挣扎,心里淡淡喜悦,脸上也微微红润起来,但她马上岔开了话题:“对了,舒哥,你刚才对沈警官说的割肉喂鹰是什么意思?”舒逸说道:“那是一个佛教的典故。”接着他把这个典故的由来说了一遍。椰海说道:“你是说凶手割下范先生手臂上的肉也隐含着这个意思?”

    舒逸点了点头:“你还记得我们搜查完易先生的卧室,回到书房的时候,易老问了小和尚一个什么问题?”椰海想了想,惊道:“我想起来了,易老是这样问的,‘割肉喂鹰,以身饲虎到底值不值?’”舒逸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趁椰海分神的时候悄悄地把手从椰海的掺挽中抽了出来。

    椰海问道:“舒哥,你的意思是易老有问题?”舒逸反问道:“你觉得呢?”椰海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一定不是巧合。”舒逸说道:“嗯,你能这样想已经很难得了,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这件事情与易老无关,而且这不是巧合,而是误导,误导的目的,就是想把苗头指向易老。”

    椰海说道:“舒哥,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舒逸说道:“走吧,先回易家,我想再去易家的书房看看。”椰海说道:“你是想找窃听器?”舒逸看了她一眼:“不愧是警察出身。”椰海有些不好意思:“舒哥,你别嘲笑我了。”

    椰海好象又想到了什么:“对了,舒哥,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来这里?”舒逸说道:“来散散心,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放松一下有好处。”他嘴里说着,眼睛却望向了远方,一个身影从远处闪过,舒逸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

    回到易家,已经快到了晚饭的时间。那个好象是管家的中年人见6离和椰海回来,他说道:“舒先生,易老在书房等您。”舒逸和椰海本准备前往书房,中年人又说道:“椰海姑娘,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我先领你去吃饭吧。”

    椰海的心里有些恼火,正想说什么,舒逸瞪了她一眼,她只得跟着中年人去了。

    舒逸进了书房,易老呆坐在会客区的沙上,望着舒逸,指了指对面的位子。舒逸关上门,并没有急着坐下,而是从书桌开始,慢慢地搜查起来。易老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忙碌的舒逸。舒逸最后是在书架的一个角落找到了一个窃听器,看上去很是精密,灵敏度应该很高。

    舒逸松了口气,然后坐了下来。

    易老轻轻地说道:“警察来过,说范元彬被杀死了。”舒逸点了点头,易老又说道:“他的手臂被剜去了一块肉。”舒逸还是点了点头。易老说道:“你不会怀疑我吧?”舒逸说道:“你为什么要杀他?”易老苦笑道:“我为什么要杀他。”舒逸叹了口气:“我知道他的死与你无关,但我知道他们杀他一定有必然的理由。”

    舒逸摊开手:“有人监听了我们的所有谈话。”易老茫然地说道:“会是谁?”舒逸摇了摇头:“不知道。”舒逸的电话响了,他摁下接听键:“喂,哪位?”电话那头说道:“舒处,我是沈放。”舒逸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哦,沈警官啊,范先生的住处查到了吗?”沈放说道:“查到了,在金陵城里,舒处,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我陪你一起去吧,金陵我熟。”

    舒逸看了一眼易老:“好,我现在正在吃饭,半个小时以后你到易家接我。”

    易老等舒逸挂了电话,他问道:“舒先生,你想知道范元彬的事情为什么不问我呢?”舒逸淡淡地说道:“我正准备请教易老。”易老说道:“范元彬是个琴商,他最早接触到的易家人便是我,后来我的一个孙女易新梅不知道怎么就迷上了他,可他的私生活却是劣迹斑斑,新梅的父亲,我的一个堂侄,很是反对二人的来往,我也坚决不同意新梅和他在一起,可是最后,他们还是结合了。”

    易老的语度略快,可能是因为知道舒逸只有半小时的时间。

    “一来范元彬是金陵的大琴商,不可能久居燕子矶,二来两人的结合其实并没有得到易家人的认可与祝福,所以二人结婚以后便住在金陵。不过奇怪的是易停却对范元彬很有好感,易停不懂琴,也不通音律,他只是一个医药代表,可偏偏就是他和范元彬成了好朋友。因为范元彬也算是易家的外戚,易停又经常在外面跑,易停的妻子也远在外地,所以易平在金陵读书的时候几乎都是住在范家,一来二去也就更加亲近了。”

    易老喝了口茶:“能给我支烟吗?”

    舒逸递过去一支烟,帮他点上。

    易老继续说道:“其实我对范元彬也没有什么成见,他的为人圆滑,生意人嘛,这并不是坏事,不过扬名就不太喜欢他,对了,他一定对你说过扬名有外室的事情吧?他说得没错,只是这是家丑,提及此事我的心里不好受,下午有些激动了,对不起。”

    舒逸说道:“那到底有没有那封遗书?”易老点了点头:“有,而且确实没有和小晴一同火化,这封遗书一直藏在这间书房里,不过在扬名遇害的前两天,遗书却不翼而飞了。舒先生,其实我也不相信扬名是被窃杀的,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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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血溅琉璃琴第三十四章 侦探

    易老的话舒逸并不觉得奇怪,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经历了人间的沧桑,如果还没有昏溃,那么他必定睿智。他问道:“易老,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杀死易先生,又为什么要盗走遗书?还有,当时为易夫人调查的私家侦探你知道吗?”

    易老说道:“为什么杀扬名,盗遗书?如果我知道,如果我能够阻止,那么易家就不会生这样的惨剧了。”易老顿了顿又说道:“那个私家侦探我倒是有些印象,好象叫韩荣,在金陵有些名气,警方应该知道他。舒先生,老朽有一事相求。”舒逸说道:“易老请说。”易老说道:“你一定要把凶手查出来,扬名不能白死。”

    舒逸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沈警官来了,舒逸正好结束了和易老的谈话,胡乱的刨了几口饭。

    金陵之行舒逸没有把椰海带去,他让椰海去陪着释情,两个人轮流在警察局里守护着那个叫镇南方的男孩,舒逸反复交待,一定不能够让任何人接触他,包括警察。当然,这也得到了沈放的协助。

    只有沈放和舒逸两个人去金陵,上车以后舒逸问道:“沈警官,能简单地说说范元彬这个人么?”沈放于是就简单地说了一下,他说得还真是简单,不过大抵和易老说的差不多。舒逸问道:“现场勘查报告和尸检报告什么时候出来?”沈放说道:“估计明天中午以前。”

    舒逸现沈放和他在一起有些拘束,他笑道:“沈警官,今天下午在现场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沈放笑道:“舒处说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有意见呢?你们可是上面来的领导。”舒逸说道:“你一定在心里嘲笑我吧,我和范元彬一起从云都到江南,竟然连他的名字都没搞清楚。”

    沈放心里一惊,自己下午确实在心里想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舒逸见他沉默了,微笑道:“其实我很懒,常常是多一事不好少一事。”他左手的食指指着自己的头,轻轻转动了一下:“特别是这里,我一般不会去储存一些暂时没用的东西,而且有你们在,这些简单信息我应该随时都能够得到。不瞒你说,包括易老叫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沈放苦笑着说道:“现在我明白了。”舒逸说道:“你不明白,你的心里觉得我官僚对吧?”沈放扭头望了舒逸一眼,脸上写满惊讶。舒逸说道:“专心开车吧,我这条命很宝贵的。”舒逸说道:“这不是官僚,打个比方,我不用认识全部的字,只要手边有字典,需要的时候我可以查,对我而言,警察也好,国安局也好,你们就是我的字典,这下你应该明白了吧。”

    沈放想想舒逸说的也不错,他说道:“舒处,范元彬的案子你怎么看?”

    舒逸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易扬名的妻子你应该认识吧?”沈放点了点头:“苏亦晴,大约六七年前在直渎山投江了。”舒逸说道:“为什么?”沈放笑了笑说道:“听说是在外面养了个小,还生了个儿子。”舒逸说道:“是真的吗?”沈放摇了摇头:“这我可不知道,我也是听说的。”

    舒逸又说道:“韩荣你听说过吧?”沈放想了想说道:“你是说金陵的那个私家侦探?”舒逸点了点头:“就是他,我听说当时苏亦晴委托他对易扬名的外室进行过调查,或许他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沈放哪里追得上舒逸的思想,他问道:“可这和范元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舒逸淡淡地说道:“范元彬早不死,晚不死,他把苏亦晴的事情告诉了我之后便死了,你觉得会没有联系吗?”沈放疑惑地说道:“可他们怎么会算得这么准?范元彬和你一路从云都回到江南,有很多机会告诉你啊,可为什么要等到回到燕子矶才下手?”

    舒逸说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后来我想通了,他是要亲自证实易扬名遇害了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沈放说道:“可对方杀他的目的是什么?”舒逸说道:“灭口。”沈放又问道:“既然是灭口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了才下手?”舒逸叹了口气说道:“因为他们并不肯定他是不是已经告诉了我,确切地说道,范元彬的死和我有一定的关系。。”

    沈放摇了摇头:“不,我说舒处,我这脑子好象不太够用,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舒逸说道:“如果我不去找那份遗书,他或许还不会死。”沈放问道:“为什么?”舒逸从身上掏出那个窃听器:“他们听到了我在找遗书,几乎就在我找遗书的同时,他就遇害了。”沈放说道:“这么重要的线索你怎么不告诉我们?”舒逸说道:“你仔细看看。”沈放停下了车子,打开灯,仔细地看了一下,然后说道:“聚合和电子式,ct-21警用专业定向窃听器,灵敏度-6o赫兹,有效范围5oo码,约3oo米左右,主要配备于刑侦部门。”

    沈放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望了舒逸一眼:“你是怀疑我的人?”舒逸说道:“我也怀疑你,开车吧。”

    沈放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他知道这种专业的窃听器民间是根本买不到的,就算他们刑侦队也只有一小盒,不到五十支。沈放重新到了车子,天色已经黑尽了。

    到了金陵城,沈放说道:“这就去范元彬的家吗?”

    舒逸说道:“你告诉我韩荣的住处,我去找韩荣,你去范元彬的家,你只要把他的死讯告诉他老婆就行了,对了,注意留意她老婆的表情,要细致,别多停留,说完就走。然后找个能够看到她出入又不会被她现的地方看着,等我电话。当然,如果她要外出,你就盯着,去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最好都弄个明白,一定要注意保密,别暴露自己。”

    游座新村,七栋十二楼b座。

    舒逸抬头望了望,没有亮灯。沈放告诉他,韩荣的侦探社就在这里,它也是韩荣的家。

    舒逸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韩荣也许已经出事了。走出电梯口,舒逸看到了一个牌子“韩荣侦探社”,顺着箭头,舒逸很快就找到了。

    舒逸举起手准备敲门,却现门好象并没有锁,他侧起了身子,躲到了墙边,掏出了枪。他蹲了下来,一只脚轻轻地碰开了门。门慢慢地打开了,舒逸一个闪身进了门,反手摸向门边的墙上,打开了灯,整个客厅都亮了。

    舒逸又一个闪身,迅离开了门边,同时一双眼睛把整个客厅都瞟了一遍,没有现任何的危险,他才松了口气。说是客厅,其实就是侦探社的接待区域,一张接待台,接待台后面有两个齐人高的文件柜,几张长沙挨墙放着,沙前一排小茶几。

    舒逸大声叫道:“韩荣!韩荣在吗?”

    半天没有听到回应,舒逸慢慢地向房间走去,房间也是漆黑一片,他走到房间门口,突然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别动,把枪扔掉。”舒逸楞了一下,但还是顺从地扔掉了手上的枪,那人又说道:“慢慢地转过身来。”舒逸缓慢地转了过来,他看到了一个男人,三十五、六岁,个头约一米七五,很瘦弱,仿佛风都能够把他吹倒。他的手上拿着一支左轮手枪,指着舒逸。

    “去,把门关上。”男人说道。

    舒逸慢慢地走到门边,关上了门。男人又用枪指了指沙:“坐下。”

    舒逸依言坐了下来。男人走过去捡起了舒逸的枪轻轻说道:“8o式七点六二毫米自动手枪,可以当做冲锋枪用了,你不是警察。”舒逸点了点头,男人又说道:“这枪目前只配了特种部队、国家警卫和保卫部门,另外就是国家安全部门,你应该是国安的人,对吧?”

    舒逸说道:“早听说韩荣的大名,现在看来果然不虚。看来来袭击你的人已经让你制服了吧?”韩荣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知道?”舒逸淡淡地说道:“你这个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还用得着想吗?再说了,你没开灯,虚掩着门,躲在接待台后面,你是怕会有第二拨人来袭击。”

    韩荣笑了:“你肯定是国安的人。”舒逸慢慢地掏出了证件,扔给了他,韩荣仔细地看了看:“五局九处?据我所知五局应该只有八个处吧?”舒逸说道:“新成立的,全称‘诡域事件调查处’。”韩荣把证件和枪还给了舒逸:“对不起,因为刚才有两个杀手想要我的命,所以我不得不谨慎。”

    舒逸问道:“人呢?”韩荣歪了歪头:“跟我来。”

    到了一个房间门口,韩荣把灯打开,舒逸看到韩荣的办公桌边铐着两个男人,脚下还绑了绳子,嘴里塞着毛巾。两个人的脸上带着伤痕,望向韩荣的眼神露出恐惧。舒逸笑着摇了摇头:“看不出来,你的身手那么厉害。”韩荣说道:“干我们这行,没点功夫傍身,不知道早就死了几次了。”

    舒逸望着他手上的枪说道:“侦探准许配枪吗?”韩荣说道:“这枪是他们的,这还有一把。”说着他从身后又摸出一把左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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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血溅琉璃琴第三十五章 旧事

    舒逸说道:“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韩荣说道:“放了,不过这枪我得暂时保管。”舒逸淡淡地说道:“什么枪?我没看见有枪。”韩荣笑了:“谢谢!”然后正色地问道:“你找我是不是因为易扬名被谋杀的事情?”舒逸问道:“你都知道了?”韩荣点了点头:“他死的当天我就听说了,易扬名可是金陵出名的心外科专家。”

    舒逸说道:“这个案子我需要你的配合。”韩荣说道:“走!”舒逸问道:“去哪?”韩荣说道:“这里不安全了,我们换个地方!”

    舒逸看了看表,离开沈放已经三个小时了,可沈放一直没有给自己来过电话。舒逸对韩荣说道:“我要打个电话,给和我一起到金陵来的沈警官。”韩荣一边开车,一边点了支烟:“请便。”舒逸拨通了沈放的电话,沈放问道:“见到韩荣了吧?”舒逸说道:“嗯,见到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沈放说道:“我把范元彬遇害的消息告诉了他的妻子易新梅,她听到消息的时候好象呆住了,大约半分钟才清醒过来,放声大哭,好象夫妻俩的感情很深,她一直在喃喃自语地说,你死了,扔下我一个人,让我怎么活啊。”

    舒逸说道:“她哭的时候是睁着眼睛的还是眯着眼睛,再或者是闭着眼睛?”沈放说道:“我记得是睁着眼睛的。”舒逸又说道:“眼泪呢?是两只眼睛都在流泪,还是只有一只眼睛?还有,泪水是从眼睑的内侧还是外侧流出来的?”

    沈放懵了,他没想到流泪还有那么多的讲究。还好他观察得仔细,不然还真回答不上来。他说道:“两只眼睛都有泪水,整个眼睛好象都充满了泪水,分不清是从眼睑的什么位置流的了,她哭得象个泪人。”舒逸又问道:“她一直没有出过门?”“嗯。”“你没有被她现吧?”

    沈放肯定地说道:“没有。”舒逸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他们有孩子吗?”沈放说道:“没有。”舒逸说道:“那你撤吧,先找个地方住下,把地址我手机上,晚点我就回来。”挂了电话,韩荣问道:“你懂得微表情分析?”舒逸笑了笑:“知道一些吧。”

    韩荣笑着摇了摇头:“应该不只是一点吧,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个行为心理分析的专家。”舒逸反问道:“看来你也很熟悉嘛!”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车子在罗廊巷的一幢小高层楼房前停了下来,韩荣说道:“跟我来。”舒逸淡淡地说道:“狡兔三窟,看来做侦探确实不是个好差事。”韩荣说道:“可我喜欢,其实也不全是为了钱,我觉得这样我才能够让我的大脑不退化。”

    上到三楼,韩荣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这是一个不足五十平方的小一居室的单身公寓。韩荣说道:“这里我很少来,没有几个人知道。”舒逸很随意地坐到了沙上,他现这里很干净,象是有人天天打扫的一般。韩荣说道:“每天都会有钟点工来打扫卫生,定时为我更换冰箱里的食物。想喝点什么?”

    舒逸问道:“有王老吉吗?”韩荣说道:“没有,不过有何其正。”舒逸说道:“嗯,来一瓶。”韩荣扔了瓶何其正给舒逸,自己取了一罐燕京啤酒,关上冰箱,才在沙上坐了下来:“你来找我应该是想知道苏亦晴的事情吧?”舒逸说道:“嗯,你觉得苏亦晴会是自杀吗?”

    韩荣说道:“我不相信,可那与我无关,查凶手案是警方的事,而我只是个侦探,没有雇主我不会关心其他的事情。”舒逸冷笑道:“可惜,现在这件案子好象和你扯上关系了。”韩荣说道:“那两个杀手倒是挺硬朗的,我没能够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舒逸说道:“其实你根本就不用问,谁想杀你,你是哑巴吃馄饨,心里有数的。”

    韩荣望着舒逸:“我想知道你到底在调查的是什么案子,我知道,如果不是特别的案子,你们国安部直属局是不会亲自出马的。”舒逸点了支烟:“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韩荣说道:“你如果不告诉我,我拒绝和你合作。”

    舒逸淡淡地说道:“那好,告辞了。”舒逸站了起来,韩荣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慢走,不送。”舒逸走到了门边,突然转过身来:“哦,那两支枪……”韩荣苦笑了一下说道:“舒处长,坐下吧,凡事好商量。”

    韩荣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危险,如果没有称手的武器傍身确实也不是个事情,而他对于国安部门很是熟悉,他知道如果真的有必要开枪,也只有舒逸能够替自己过关。舒逸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这样对待自己,韩荣心里苦涩。

    舒逸坐了下来,韩荣说道:“舒处,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我能够知道你们查的案子是什么,那么或许我提供的信息会更准确些。”舒逸说道:“好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既然你的好奇心这么重,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听完以后,在整个案子没有结案之前,你必须始终和我们在一起,什么时候结案,你什么时候恢复自由。”

    韩荣几乎没有任何的考虑,马上就答应下来了。舒逸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韩荣现在的处境相当的危险,跟着自己自然要相对安全许多,况且韩荣本来就是个侦探,对于奇案怪案有着本能的好奇。

    舒逸其实也蛮欣赏这个韩荣的,至少他的能力不会愧对他的职业。

    舒逸慢慢地把一切告诉了他,他听得也很认真,特别是对于一些细节,他更是问得很仔细。舒逸很满意他的态度,他很快便进入了角色,最主要的,对很多问题他能够一下子便找到关键点。

    其间沈放来短信,告诉舒逸他订好的住处。

    舒逸说完以后,韩荣才说道:“我说呢,怎么莫名其妙会有人找上门来杀我,原来都是拜你们所赐。”舒逸淡淡地说道:“别把一切的责任都归结在别人身上,凡事种因结果,你种下的因注定就会带来这样的果。如果当时你不帮苏亦晴,现在他们怎么可能找你的麻烦?”

    韩荣尴尬地笑了笑。

    舒逸说道:“现在该轮到你说了吧?”

    韩荣点了点头:“记得那是七年前的一个晚上,那晚下着大雨,我看了一会电视,大约十点钟左右,我就上床准备休息了。你知道,我的侦探社和住处是在一起的,所以对我而言也不存在什么上下班的问题。”

    “我躲在床上,胡乱地翻着本书,这是我的习惯,上床以后总是需要看几页书才睡得着,就在这时,我听到有人敲门,我已经睡下了,便懒得理会,我想最多敲几下没有人回应那人就会离开了。可谁知道他仿佛是跟我卯上了,一直断断续续地敲了近十分钟,我只得笼上衣服,起身去开门。”韩荣换了个姿势,身子向后靠了靠。

    舒逸没有打断他,韩荣是个侦探,他所说的一切应该都是对案子有用的,不会无的放矢。

    韩荣接着说道:“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女人,看上去四十多岁,如果抛开她的年龄来说,她算是一个美人。她一脸的焦急,我打开门后,她竟然等不急我说话,便闯了进来,随手把门关上了。她不顾我的惊愕,靠在门上,急促地喘息,然后嘴里说道,韩侦探,救救我!”

    “我让她在沙上坐下,给她倒了杯水。她喝了一口,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她告诉我她叫苏亦晴,金陵医科大附属医院心外科主任易扬名的妻子。我虽然不认识她,但易扬名我却是知道的,当时我有些纳闷,据我所知,易扬名的妻子比他小不了几岁,那时候易扬名应该近六十岁了,而这个女人怎么看也不象五十多岁的人。”

    韩荣说道:“直到她掏出身份证和结婚证我才相信了她的话。”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舒逸淡淡地说道:“这很正常,现在的女人很会保养,单从外表,确实很多时候会看走眼的。”

    韩荣说道:“我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告诉我有人要害她,一个女人。她说那个女人是易扬名结婚前的一个相好,直到他们婚后一直都有联系,她说他们还有一个私生子,不过她手里没有证据,她追问过易扬名,易扬名不承认,谁知道这事让那女人知道了,于是那女人便动了取代她的念头。”

    舒逸皱起了眉头,这个动作让韩荣捕捉到了,他轻轻问道:“你是不是怀疑苏亦晴的这里有问题?”他指了指自己的头,舒逸微笑着说道:“你当时应该也这么想的吧?”韩荣点了点头:“嗯,我怀疑她有被害妄想,所以也没当一回事,为了打走她,我就顺口答应了她的委托,说会去好好查查。”

    舒逸说道:“后来你去查了吗?”

    韩荣的神情有些黯然:“没有,之后她再也没有找过我,我渐渐便把这事给忘记了,直到听到她投江,我才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舒逸惊诧道:“什么?你一直都没查?她也再没来找过你?”韩荣点了点头:“是的,直到她出事后我才展开了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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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血溅琉璃琴第三十六章 探视

    韩荣后来的调查果然有些收获,苏亦晴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真有那么一个女人。

    女人叫容慧,长得很普通,用韩荣的话说和苏亦晴根本没法比,看上去比苏亦晴要大得多,她是易扬名婚前的暧昧女友,两人确实生了一个孩子,不过据说孩子小时候得了一场大病死了,而容慧因此精神也有些失常,一直是易扬名暗中资助着她的生活。

    舒逸听韩荣说完,问了一句:“孩子真的死了?”韩荣说道:“嗯,有医院的死亡证明,死于急性脑膜炎,那时候孩子只有四岁半。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奇怪,虽然易扬名一直暗出出钱资助容慧的生活,但他们近三十年来却从未有过其他的接触,甚至没有再见面,这件事苏亦晴又是怎么知道的?”

    舒逸说道:“还有其他的现吗?”韩荣想了想说道:“没有了,如果非得说有,只有一件事情,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舒逸问道:“什么事?”韩荣说道:“你等一等。”说完他走进了卧室,然后拿着一只白色的信封回到了客厅。

    “你看看这个!”韩荣说道。

    舒逸打开信封,里面有封信,他刚看到标题,心里吃了一惊,是一份遗书,一共两页。从信笺上那绢秀的笔迹来看出自女人之手,舒逸赶紧翻到了最后一页,落款:苏亦晴。

    舒逸怎么也没有想到韩荣的手上会有苏亦晴的遗书,他感到震惊。韩荣轻轻说道:“这是在听到她投江的消息后收到的,大约是她死后的第三天吧,通过邮局寄来的。我想他们找上我,想要的应该就是这玩意。”

    舒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内容果然如范元彬说的一样,只是在她的遗书里一直坚称那个私生子还活着,而易扬名和他还有着频繁的联系。遗书的最后有一句话,她希望韩荣能够继续帮她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把她的死因公诸于众,揭露易扬名的虚伪面具。

    韩荣见舒逸看完了信,接着说道:“后来我再次对信中提到的那个私生子进行了调查,证实他真的死了,于是我就把这件事情给放到一边去了。不过现在看来,我的调查一定出现了问题,至于出在哪里,我还是想不到。”

    两人一直谈了三四个小时,不知不觉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沈放打过一次电话过来,舒逸告诉他今天晚上不过去了,就在韩荣的小窝里当一宿“厅长”。

    关了灯,屋里漆黑一片。

    舒逸听着从卧室里传来的酣声,久久不能入睡。并不是因为那酣声,而是因为韩荣说的那些话。韩荣所说的一切都在情在理,如果是自己初识苏亦晴,也会认为这个女人的精神有问题。可他总觉得韩荣的话里有问题,具体是什么问题,他暂时还说不上来。

    他把韩荣的话重新梳理了一遍,他先假设韩荣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就有几个问题可以做为查出苏亦晴真正死因的突破口。先,如果如韩荣所说,易扬名婚后再没有和容慧联系,那么苏亦晴是从什么地方获得的消息?其次,透露消息给她的人有什么目的?第三,想要杀她的人是谁?第四,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亦晴为什么会那么肯定孩子并没有死?

    躺在客厅的沙上,舒逸点了支烟,烟头的火光在暗夜里明灭。舒逸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黑洞,他一直处于被动状态,自己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中,而自己的一切行动与想法都被对手牵制着,他感觉自己就象一只被上了鼻环的牛,总是走在对方拉扯的方向。

    舒逸站了起来,他走到卧室门口叫道:“韩荣!”韩荣被舒逸从睡梦中惊醒,他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舒处,怎么了?”舒逸说道:“我想一大早去见见这个容慧。”韩荣说道:“去看容慧?”舒逸点了点头。韩荣说道:“好吧,天亮了我陪你去吧,不过我想她应该给不了你太大的帮助。”

    舒逸没有再说什么,回到了客厅。

    早上起来,舒逸给沈放打了个电话,让他先去接上范元彬的妻子易新梅,然后到罗廊巷来接他和韩荣。

    易新梅三十多岁,一米七的个头,身材略胖,五官长得倒也端正,看上去很普通的一个女人。舒逸现她的两只眼睛有着黑黑的眼圈,看上去昨晚睡得并不好。女人穿了一身职业套装,戴着一副金丝边眼睛,符合她的老师身份。

    听了沈放的介绍,易新梅主动伸出手来:“原来是舒处长,我听老范在电话里提起过你。”舒逸握了一下她的手,那双手很冰凉,也很嫩滑。舒逸轻轻说道:“我们也没想到会生这样的事情,希望你能够节哀。”

    大家上了车,沈放问道:“是不是回燕子矶?”舒逸看了韩荣一眼,韩荣说道:“先到青龙山去一趟吧,舒处想见一下容慧。”听到容慧的名字,易新梅的脸色微微一变,舒逸微笑着说道:“临时决定的,耽误不了多少功夫。”沈放问道:“容慧是谁?”舒逸望着易新梅,易新梅低下了头。舒逸回答道:“容慧就是苏亦晴提到过的那个和易扬名生了孩子的女人。”

    舒逸并没有把遗书的事情说出来,而韩荣更不会说,现在他也算是舒逸的半个手下,他很快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青龙山南麓,金陵精神病医院。

    舒逸他们在韩荣的带领下,穿过假山回廊,亭台楼榭,终于到了住院部。韩荣确实有一套,很快他便和医院沟通好了,他告诉舒逸,院方同意他们去看容慧,不过只能够去两个人,韩荣自然要跟着,那么就只有一个名额了,只能是舒逸。虽然沈放也很想去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女人,但没有办法,只能够陪着易新梅在外面呆着。

    舒逸和韩荣向病区走去,韩荣轻轻地对舒逸说道:“易新梅应该是知道容慧的。”舒逸淡淡地说道:“我看出来了。”韩荣说道:“那你为什么不问问她,或许她能够提供有用的线索。”舒逸说道:“自然要问的,还是先见了容慧再说。”

    1o11病房里,一个穿着白、蓝条相间的病服的女人蜷缩在床上,头很零乱,光着脚丫。整个脸埋在臂弯之中,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女人的皮肤很好,很白,也很光滑,身体却显得娇小。

    舒逸和韩荣进了病房,医生交待了两句注意事项,便转身关上了铁门。

    舒逸慢慢地向病床走去,女人好象很害怕,慢慢退向墙角。舒逸轻轻地说道:“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女人的一双眼睛里满是警惕。舒逸说道:“你是容慧吧?”女人点了点头,舒逸又问道:“你还记得易扬名吗?”女人终于抬起了头来,脸上的惊恐被喜悦代替了:“扬名?是扬名让你们来接我的?”

    舒逸笑了笑:“是他让我们来看你的。”女人突然又收敛了笑容,板着脸说道:“他为什么不来?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贱人不让他来。”舒逸问道:“你是说苏亦晴吗?”容慧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恨:“就是她,他霸占了扬名,毁掉了我的一生。”

    舒逸说道:“易先生让我问问你,你们的孩子还好吗?”

    容慧呆住了,一双眼睛也黯淡下来:“我们的孩子,孩子在哪,孩子呢?”她焦急地四下里寻找。韩荣望着舒逸,苦笑着摇了摇头。

    容慧哭了:“孩子不见了!被他们抓走了!”舒逸问道:“告诉我,谁把孩子抓走了?”容慧叫道:“死了,孩子死了!你们杀了我的孩子,你们还我孩子。”她的情绪一下子失控了,从床上跳了起来,紧紧地抓住了舒逸,抓得太紧,指甲陷入了舒逸手臂的肉中。

    舒逸没有动,韩荣忙冲过来用力把容慧拉开,韩荣说道:“容慧,你冷静些,你的孩子是得病死的。”容慧被韩荣拖到了床边,她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舒逸,那眼神很是古怪,仿佛象是在诉说着什么。

    舒逸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已经渗出了血来,看来容慧掐得不轻。

    韩荣说道:“她已经疯了。”舒逸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看来在她这里我是问不出什么了。”舒逸扭头又看了一眼容慧,他现容慧的眼里有着泪光。她又重新蜷缩在了床上,还是只露出一双眼睛,就这样,盯住舒逸,她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韩荣说道:“舒处,我们走吧。”舒逸说道:“走吧。”

    沈放见舒逸和韩荣这么快就出来了,上前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收获。”舒逸说道:“没有任何的收获,她已经疯了。”舒逸说这话的时候,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易新梅,易新梅听到舒逸说容慧疯了,象是松了口气一般,眼光却从韩荣的脸上掠过。

    舒逸笑道:“算了,这条路走不通我们换条路走吧,条条大路通罗马。上车,我们回去。”舒逸和韩荣两人坐到了后排,易新梅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舒逸上了车后便说了一句:“昨晚没休息好,我靠一下。”沈放笑道:“放心吧,我开得稳着呢。”

卷一 血溅琉璃琴第三十七章 翻供

    车子快回到燕子矶的时候舒逸接到了椰海打来的电话,她告诉舒逸,那个叫镇南方的男孩要见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当面和他说。舒逸笑了笑:“看来我们已经找到突破口了,我马上就到了,你们小心看着。”说完挂了电话,他对沈放说道:“沈警官,镇南方要见我,可能是要翻供,一会你和我一起去会会他吧。”

    沈放说道:“好的,舒处,你还真厉害,三下两下就把他的心理防线给击穿了。”舒逸轻轻地说道:“我只不过是赌一把,一个上帝的信徒,有着自己的道德底线,虽然他已经放低了,但他的上帝会把他拉回来的。”

    舒逸望向韩荣:“你说是不是?”韩荣笑道:“舒处不愧是心理专家。”

    易新梅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悲伤,她望着窗外,或许是在回忆与范元彬一起走过的日子吧。舒逸对沈放说道:“一会让你的同事先陪易女士去看看范先生吧,对了,应该可以让家属接走了吧?”沈放说道:“尸检结束就可以领走了,易女士,我会让我的同事陪同你办理相关手续的。”

    易新梅说道:“沈警官,你一定要尽快抓住凶手,为元彬报仇。”沈警官说道:“易女士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破案的。”舒逸问道:“易女士,你是把范先生的遗体送回金陵呢,还是就在燕子矶安葬?”易新梅说道:“回金陵。”舒逸点了点头:“也好。”

    回到了燕子矶警察分局,沈放交待一个女警领着易新梅去了。舒逸和沈放急忙奔向了羁押室,韩荣紧紧跟在后面:“舒处,我怎么办?”舒逸想了一下说道:“一起来吧。”

    椰海见到舒逸很上开心,她上来拉住了舒逸的胳膊:“舒哥,你总算回来了。”释情在一旁轻轻地咳了一声,椰海白了他一眼:“咳什么?我就喜欢舒哥,怎么了?”舒逸没想到这个佤家女孩这样的直白,他尴尬地拉开椰海挽住自己的手:“别闹了,先做事。”

    镇南方看到舒逸身后的韩荣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舒逸说道:“这是金陵著名的大侦探韩荣。”镇南方听了也不再管他,轻轻地说道:“我听你的同事说你们是国家安全机关的人?”舒逸点了点头:“我是国家安全部第五局九处的处长舒逸。”镇南方望着舒逸说道:“如果我现在坦白,你们会放了我吗?”

    沈放说道:“如果你的认罪态度诚恳,并且有将功赎罪的表现,我们可以替你向法官求情。”沈放的话对镇南方好象并没有什么作用,他的一双眼睛只是望着舒逸,舒逸点上支烟,走到了镇南方的面前:“我答应你,只要你把你知道的一切说出来,我可以放了你。”镇南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还有个要求。”

    舒逸说道:“说来听听。”镇南方说道:“我要等你们在把案件完全调查清楚,把凶手绳之以法以后才离开这里,同时要有警察在外面保护我的安全。”舒逸笑了,这小子看来蛮聪明的,他知道就这样出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安全感。

    舒逸说道:“没问题,而且我会让他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沈放有些不满地看了舒逸一眼,舒逸哪会理会他的眼神,舒逸坐了回来:“可以开始了。”

    镇南方说道:“我的情况你们大抵都知道了,我是金陵十二中的高中生,来自农村。从小母亲就去世了,和父亲相依为命,我父亲是个地道的农民,靠种地为生,不过父亲好象从小就对周易感兴趣,慢慢也有些心得,四乡八里的有个红白喜事的就会请他帮着挑选黄道吉日,有时候也给人看看风水,所以生活虽然不富余,却也算是殷实。”

    舒逸原本眯着的眼睛睁开了:“等待,上一次你怎么不说你父亲会看风水?”镇南方苦笑道:“因为我觉得这一点和案件应该有一定的关系,所以我为了不让你们疑心,故意隐瞒了。”舒逸望着这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心里竟然有一些怜惜,这个男孩的智商很高,如果能够加以磨砺前途不可限量。

    舒逸微笑着说道:“你怎么能肯定这件事情会和你父亲懂得风水有关系?”镇南方说道:“舒处长,你能让我慢慢说吗?”舒逸点了点头:“对不起,你继续。”镇南方说道:“我之所以为别人顶罪就是为了救我的父亲。”舒逸嘴唇动了动,正想说什么,沈放就站了起来:“胡说,据我们调查,你父亲早在半个月前进城看你的时候出车祸死了。”

    镇南方说道:“他没有死,他是被人给绑架了。”沈放说道:“胡扯,我们多方查证,死者确实是你父亲。”镇南方说道:“你们是怎么查的?就是问问这个,问问那个吗?你们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吗?”

    沈放哑口无言,他们确实只是找到人证和一具烧焦的尸体,由于当时认为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只是对事故进行了简单的排查,确定了死者身份后,便也没有再进一步地核实。

    舒逸拉了拉沈放的衣袖,沈放坐了下来。

    舒逸说道:“那你又怎么能够肯定你父亲还活着?”镇南方说道:“就在听到父亲死讯的当天就为他卜了一卦,是个天水讼。食旧德,贞厉,终吉。这说明父亲虽然遇到了凶险,可他却可以逢凶化吉,所以我不相信父亲已经死了。”

    舒逸听到这里吃了一惊:“你竟然会六爻占卜?”镇南方不屑地说道:“很难吗?”舒逸苦笑道:“至少以你的年龄来说,真的很难得。”沈放说道:“你这也不是证据啊?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也学会了迷信这一套。”舒逸忙制止住了沈放:“沈警官,六爻占卜严格地说不算是迷信,是易学的一部分。”

    舒逸突然望向镇南方:“你应该也熟知易理,但为什么会信奉上帝呢?”镇南方象看怪物一般地看着舒逸:“谁规定知易理的人不能够信上帝了?”舒逸被问住了,他轻轻地说道:“确实没有这个规定,你继续!”

    韩荣望向镇南方的眼神也迷惘起来。镇南方说道:“直到一周前我的卦象得到了证实,我记得那天是星期三,下午放学的时候我便回了出租屋,当我打开门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坐在我的床上,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脸上戴着一个面具,手里握着一把枪。当时我吓了一跳,但马上我便反应过来了,这个不之客的到来一定和父亲的失踪有关。”

    镇南方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我当时很害怕,但我知道他一定不会伤害我,他来找我一定是想让我做些什么,于是我让自己平静了下来,走到了他的面前。”

    舒逸已经倒了一杯水,递到了他的手里,他接过来说了声谢谢,然后喝了一大口:“从他的嘴里我知道我的父亲还没有死,正在为他们办一件大事情,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人对我说,只要我答应他们一件事情,等我父亲帮他们做完了事便把他送回来,还会给他一大笔钱,让我们以后能够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

    韩荣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他静静地看着镇南方,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舒逸几次眼神瞟过他的脸,他仿佛就象是雕像一般。

    舒逸说道:“他要你做的事情就是替人顶罪?你有没有想过,一旦罪名成立你会面对什么样的刑罚?”镇南方说道:“我知道,不过我今年才十五岁零四个月,未成年,就算获罪,也会从轻落,况且他们说了,会想办法把我捞出来。”舒逸说道:“你没有说实话。”镇南方脸上露出惊愕:“什么?”

    舒逸笑了:“其实你在替人顶罪之前已经为自己算了一卦,你算出了自己根本没有刑讼之灾。”镇南方楞住了:“你怎么知道?”舒逸说道:“你是个聪明人,你怎么会轻易相信他们?一旦你进来顶罪,获刑,那就不是三五七年能够出去的,自己身陷囹圄,又如何能够救得了你的父亲?说说吧,你自己这一卦又是什么?”

    镇南方说道:“介于石,不终日,贞吉。”舒逸淡淡地说道:“第十六卦,雷地豫。”镇南方惊讶地问道:“舒处长竟然也懂易理。”舒逸说道:“这卦虽然是中中之卦,倒也适合你的处境。”韩荣突然问道:“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抓你父亲是为了风水的事情?”镇南方说道:“因为父亲那是父亲唯一能够拿出手的东西。”

    舒逸叹了口气:“他们真是有眼无珠,如果他们抓的是你,而不是你父亲,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镇南方没有说话,沈放却不解地问道:“舒处,为什么这么说?”舒逸指了指镇南方:“这小子在易学上的造诣远远过了他的父亲,如果他们抓的是这小子,我想应该比抓他父亲有用得多。”

    镇南方脸上微红:“舒处,你太抬举我了。我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如果你们想问我那个人是谁,那我真的不知道,从头到尾我都没看到他的真面目,我最多能够告诉你们他大概一米八左右的个头,声音听起来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南方口音,其他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舒逸伸了个懒腰:“既然人不是你杀的,你可以走了。”

    镇南方楞了一下:“可我们说好了,你们的案子结了才让我出去的。”舒逸说道:“你真以为可以找个免费吃住的地方啊?走吧,别妨碍我们查找真凶。”说完他站了起来,对沈放说道:“打他走,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说完他便率先走出了羁押室,在门口轻声对小和尚说了两句话,韩荣和沈放也出来了,沈放拖着镇南方,镇南方经过舒逸的身边时,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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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血溅琉璃琴第三十八章 中计

    在警察局门口,望着镇南方离去的背影,沈放问道:“舒处,这可不太符合规矩。”舒逸微笑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什么问题我负责,沈警官,看来你们得重新进行调查了,希望你们能早些抓到凶手。”

    沈放苦笑道:“放心吧。”

    舒逸对身边的椰海和韩荣说道:“走吧,我们到易家去。”椰海问道:“小和尚呢?”舒逸说道:“哦,他去附近的弘光寺去了,他说去寺里为范元彬念经度,出家人慈悲为怀,让他去吧。”韩荣说道:“这和尚也是你们的人?”舒逸说道:“是的,你也知道,国安部什么样的人都有,工作需要嘛。”

    韩荣笑道:“我就羡慕你们的工作,刺激。”舒逸说道:“其实做个侦探也不错,至少没那么多约束。”

    没多久,三人回到了易家。

    那个象管家一样的中年男人迎上来说道:“舒先生,你回来了?”舒逸点了点头:“易老在吧?”中年男子说道:“易老在午睡。”舒逸说道:“哦,我们想到书房坐坐。”中年男子说道:“没问题,易老说了,舒先生想做什么都可以,我都会配合的。”舒逸微笑着说道:“谢谢。”

    韩荣说道:“请问洗手间在什么地方?”中年男子看了他一眼说道:“请跟我来。”舒逸和椰海进了书房,椰海说道:“舒哥,这个韩荣便是那个侦探?”舒逸点了点头:“嗯,就是范元彬提到的那个侦探。”椰海说道:“你有什么现?”舒逸说道:“现在还不能说,不过给你个任务,明天你帮我拖住他一天,他去哪你便去哪,别让他有单独行动的机会。”

    椰海问道:“为什么?”舒逸说道:“以后我再向你解释,不过也许根本不用你来守他。”椰海也不再问了,说道:“好吧!那小和尚呢?”舒逸瞪了她一眼:“他另有任务。”椰海不再声张了。

    韩荣回来了。

    舒逸让他坐下后问道:“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到易家吧?”韩荣说道:“还真是第一次。”舒逸说道:“你调查苏亦晴的案子时没有到过易家。”韩荣尴尬地说道:“来过,不过是半夜,悄悄摸进来的。”舒逸笑了:“看来侦探有时候也见不得光。”韩荣说道:“这就是侦探的悲哀,很多时候要按照法律行事的话,根本就无法取证。”

    舒逸点了点头:“一会易老醒来我给你引见一下,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当面问他,不过措辞得婉转一些,老人家的脾气不太好。”韩荣说道:“嗯,我明白。”

    接下来三人的话并不多,甚至出现了近二十分钟的冷场。舒逸不说话,椰海没有什么话说,韩荣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舒逸眯着眼睛象是在小憩,韩荣坐在沙上,偶尔看看表。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易老也来到了书房。

    当他看见韩荣的时候楞了一下,扭头向舒逸问道:“舒处长,这位是?”舒逸微笑着说道:“他叫韩荣,是金陵城里著名的私家侦探。”易老的脸沉了下来:“你就是韩荣?”韩荣恭敬地说道:“易老好。”易老说道:“舒处长,不知道你把他带到易家来是什么意思。”舒逸说道:“易老,你先别着急上火,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易老这才勉强坐了下来。

    舒逸从包里掏出苏亦晴寄给韩荣的遗书:“易老,请你看看这个。”易老接过遗书,在书桌上找来老花眼镜戴上,打开遗书来仔细地看着,他的手抖得厉害,十几分钟后,他终于看完了。摘下眼镜,他说道:“这是小晴的字,不过和她留给扬名的那封并不一样。”舒逸问道:“哦?是吗?会不会是别人伪造的?”

    易老说道:“应该不会,哎,看来小晴对扬名的过去,还是耿耿于怀啊。”他看了看韩荣:“韩先生,你一定也查过吧?真有这样一个女人么?”韩荣点了点头,易老说道:“她在哪?那个孩子呢?”韩荣说道:“女人疯了,孩子也在四岁半的时候得病死了。”易老叹了口气:“扬名怎么能这样呢,他对不起小晴啊。”

    韩荣又看了看表,舒逸轻轻问道:“韩荣,是不是有什么事?”韩荣忙说道:“没有。”舒逸说道:“一个多小时之内你看了六次表,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情要办呢。”韩荣笑道:“哪里,只是个习惯而已。”舒逸点了点头:“嗯,好习惯。”

    就在这时,舒逸的电话响了,他接听了,“嗯”了几声便挂了电话。

    “易老,我们有点急事,先出去一下。”舒逸说道。易老问道:“是不是扬名的案子有什么进展了?”舒逸说道:“算是吧,等回来我再告诉你详情吧。”易老说道:“那你们快去吧,别耽搁了。”

    出了易家,韩荣问道:“舒处,出了什么事了?”舒逸笑了笑:“走吧,一会你就知道了。”三人上了车,舒逸亲自开车,向着金陵方向驶去。

    直到快驶出了燕子矶的境界,他们看到了路边停着的一辆金杯车,车的两侧写着“山水公墓”。而车子被十几个民警给围住,释情和沈放也站在车边。

    舒逸他们下了车,椰海惊讶地说道:“小和尚怎么在这里?”舒逸没有说话,走了上去,沈放见舒逸来了,上前说道:“舒处,你真厉害,竟然想到他们会对镇南方下手。”

    舒逸淡淡地笑了笑,扭头望着韩荣:“现在你不用再时时看表了吧。”然后对身边的警察说道:“把他给扣起来。”沈放亲自给韩荣戴了上手铐,韩荣大声问道:“舒处,你这是做什么?”舒逸说道:“你自己应该清楚。”

    车上还坐着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女人是易新梅,这辆车是她从燕子矶的山水公墓租来的,准备把范元彬的遗体运到金陵去,只是车上不仅有范元彬的遗体,还有被打晕的镇南方,而那两个男人应该就是他们的帮凶。

    舒逸对易新梅说道:“易女士,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而且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易新梅面如死灰,她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韩荣。舒逸笑道:“怎么样?跟我们回去吧。范先生我想还是葬在山水公墓比较好,作为朋友,我做尽力的。”

    韩荣咬着嘴唇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对他下手的?”舒逸摇了摇头:“你很聪明,可惜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想想,镇南方的易学成就只有我们三人知道,我故意说出来就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人动他的脑筋,没想到你还是中计了。说实话,我有些失望,至少在见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一个精明的人,却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韩荣脸色苍白,舒逸说道:“不过这也告诉了我,你们现在急需一个懂得易学,精通风水的人帮助你们完成你们的任务,当然,是什么任务还得到时候你亲自告诉我们。”韩荣问道:“这么说你早就怀疑我了?”舒逸说道:“其实一直到今天早上之前,我都没有想过怀疑你。”韩荣问道:“什么意思?”舒逸笑了笑:“走吧,回去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镇南方醒了过来,四下看了看:“舒处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舒逸扔下一句:“自己想吧。”便和沈放他们一起押着这几个人上了车,镇南方追了上来:“等等我,我也一块去。”

    还是在羁押室,只是被审讯的对象变了,镇南方换成了韩荣。

    沈放递了支烟给舒逸,然后对韩荣说道:“韩荣,没想到会是你。”韩荣冷哼一声,没有理他,而是望向舒逸:“你到底是怎么怀疑到我的?”舒逸说道:“今天上午,在精神病院的时候。”韩荣想了想说道:“怎么可能?我记得我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啊!”

    舒逸摇了摇头:“确实,如果换一个人他可能还真看不出什么破绽,但可惜你遇到的是我,你也说过,我是个心理专家,还善于行为及微表情分析。我承认你的表现是无懈可击的,但你却忘记了,今天上午的主角不是你,而是容慧。当我们走进病房的时候我便现了,她看你和看我的眼神有很大的差别。”

    韩荣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舒逸继续说道:“她看着你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可对我,她的眼睛却象是在告诉我她有很多的话想对我说。”韩荣说道:“一个疯子的眼睛你觉得能够成为微表情分析的依据吗?”舒逸瞪着他说道:“一个疯子的眼睛当然不可能成为依据,但如果这个人不是疯子呢?”韩荣差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惜他的一双手被铐在了椅子上。

    舒逸说道:“就在离开病房的时候,我便想通了很多事情,容慧没有疯,她是被精神病了。是你们,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而且,她和易扬名之间的关系也不象是你说的那样,虽然她的表演也很到位,但她还是给我留下了提示。她在问我是不是易扬名派去接她的时候,虽然她的脸上有期待,很真切,但她却不停地挠动前额的头,两只脚也朝着大门的方向。”

    舒逸笑了笑:“我想你应该对微表情有所研究吧?你说说这两个动作意味着什么?说明她言不由衷。韩荣,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你是想让我先入为主,认为容慧是个疯子,而不会在她的身上下功夫分析,你低估了我,你甚至低估了容慧,她远比你想象的更聪明。”

    韩荣一下了泄气了,他说道:“你还想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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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血溅琉璃琴第三十九章 容慧

    舒逸把玩着手上的火机,透过火苗,瞄向韩荣:“我想通的还有很多,譬如那封遗书。”韩荣说道:“那封遗书有什么问题?”舒逸说道:“没有问题,甚至文笔也很流畅,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就是因为太没有问题了,所以才有大问题。你想想,一个即将面对死亡的人能够有那么冷静的文笔吗?”

    舒逸把火机扔到了桌子上:“人之将死,万念俱灰。可是她的遗书通篇都是对那女人和易扬名的关系耿耿于怀,充满了憎恶与怨恨,这样的一个充满仇恨的女人,可能会放弃报复选择自杀吗?放不下的人是不可能坦然面对死亡了。”

    韩荣低下了头,舒逸问道:“那个孩子在什么地方?”韩荣说道:“我说过,孩子已经死了,四岁半的时候就死了。”舒逸点了点头:“孩子的事情我们先放一放,我再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去找你的?而那两个所谓的杀手我想应该和你是一伙的吧?我想你们其实原定是杀了我的,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临时改变了计划,合演这一出苦肉计。”

    韩荣望着舒逸,紧紧地闭着嘴,不说一句话。

    沈警官望着舒逸:“舒处,我可没有通风报信,再说了,你要连夜去找韩荣可是临时做的决定。”舒逸微笑着说道:“沈警官,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是你报的信。”沈警官说道:“可知道我们去金陵的人并不多,除了你我,就只有你的两个同伴了。”舒逸问道:“你有没有向易新梅提起过我去找韩荣?”

    沈放想了想摇了摇头。

    舒逸说道:“嗯,这件事情也放一放,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韩荣,你们到底要镇南方的父亲为你们做什么?”韩荣的嘴唇咬得太紧,象要渗出血来,他望着舒逸的一双眼睛充满了恐惧,他不敢说话,他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出错,舒逸太可怕了。

    舒逸沉默了十分钟,站了起来:“既然你不愿意和我说,那好,你和沈警官他们说吧,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

    他扭过头去,对沈放说道:“沈警官,审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有什么进展及时向我汇报,椰海姑娘会跟进这个案子。”沈放说道:“舒处放心,我会让他开口的。”舒逸顿下脚步,望了韩荣一眼:“沈警官,我刚才问他的问题,我希望最后都能够得到答案。对了,镇南方我要带走。”

    沈放不知道舒逸为什么要带走镇南方,不过两天的接触,沈放已经对舒逸的办事风格有了些了解,舒逸的思维跳跃太快,自己是跟不上的,特别是他的一双眼睛很毒,很多容易被忽略的细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沈放笑着对舒逸说道:“好的。”

    椰海被舒逸一句话留在了警察局,心里很不甘心,但她知道舒逸既然让自己留下一定有他的目的,自己只要做好就行了。

    出了警察局,上了车,舒逸对释情说道:“去金陵。”小和尚楞了一下:“啊?”镇南方坐在后座上,一言不,静静地看着舒逸。舒逸见和尚没反应过来,他微笑着说道:“去金陵,现在,马上。”释情问道:“易新梅你不审了?”舒逸说道:“那些事让沈放他们去做吧,他们可是专业人士。”

    舒逸扭过头去,对镇南方说道:“顺便送你回学校去,这些日子,耽误了很多课吧?”镇南方淡淡地说道:“我不想回学校,至少在我父亲没有回来之前。”舒逸说道:“那你有什么打算?”镇南方说道:“我会用我的方式,把父亲救出来。”舒逸笑了:“你的方式?你知道你的对手是谁吗?知道他们在哪里吗?别告诉我你都能够卜出来,真能够卜出来,我也不用那么费神了。”

    释情也笑了,镇南方说道:“和尚,你笑什么?”释情嗔道:“一个小毛孩子竟敢对大师无礼?”镇南方不屑地说道:“一个出家人,却手染血腥,犯下十重禁戒,还大师呢!”释情哑然,舒逸说道:“你怎么知道他手染血腥?”镇南方说道:“他的眼神太凌厉,充满杀伐,而全无愧疚,说明他曾经开过杀戒。”

    舒逸越来越觉得这个十五、六的男孩不简单了,他问道:“何为十重禁戒?”镇南方哼了一声:“考我?别以为我不懂佛家戒律,先说小乘戒吧,就有五戒、八戒、二百五十戒等等,大乘戒律有三聚净戒、十重四十八轻戒等等。小乘五戒也好,八戒也罢,或是大乘十重禁戒的第一条都是禁杀生,对吧?和尚大师!”

    释情一脚刹车踩了下去,他扭头望着镇南方,就好象在看一个怪物。镇南方见释情紧紧地盯着自己,他狐疑地扫了一眼自己的身上:“怎么了?”舒逸叹了口气:“你吓着他了。”镇南方说道:“为什么?”

    舒逸笑道:“小鬼,别说小和尚了,就连我也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你通易理,又是基督徒,现在又通佛学,你到底还懂些什么,说吧,我也想好好被你吓吓!”

    舒逸看了一眼小和尚,示意他继续赶路。

    镇南方没有说话,望着窗外。舒逸说道:“小和尚是开了杀戒,不过杀人是为了救人,佛家慈悲为怀不错,但也有狮子吼,更有除魔卫道的责任。”镇南方的眼神望向舒逸,半天才点了点头。

    青龙山,金陵精神病院。

    舒逸亮明身份,很快就获准了探视容慧,这次他没有让释情和镇南方回避,三人进了容慧的病房。容慧听到铁门打开了,害怕地缩到了墙角。医生照例吩咐了几句,关上了铁门。舒逸走上前去:“容女士,是我,舒逸。”

    容慧轻轻把头从手臂中抬了起来,露出一双眼睛。

    看清楚来人是舒逸的时候,她的情绪才放松下来,可当她看见释情和镇南方的时候又象是吃了一惊,舒逸轻轻地说道:“别怕,他们是我的同伴。”容慧这才把头抬了起来,双手还是抱在膝盖上,紧贴着墙角缩坐在病床上。

    舒逸说道:“你应该有话要对我说吧。”释情和镇南方就静静地站在舒逸身后,望着容慧。容慧绺了一下遮住眼睛的头,眼睛不再迷离,竟多了一分清澈。她望着舒逸,淡淡地笑了:“我知道你会回来的。”舒逸没有说话,等待着他的下文。

    容慧说道:“他们抢了我的儿子,然后把我送进了这里,我在这里一呆就是三十年,三十年啊。”舒逸问道:“他们是谁?”容慧说道:“易扬名!”释情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容慧会说出这个名字,容慧的孩子也是易扬名的孩子,就算父亲想要回自己的孩子也不用伤害眼前的这个女人,孩子的母亲吧?

    舒逸却很平静,他说道:“你怎么能够肯定是易扬名做的?”容慧说道:“是苏亦晴亲口告诉我的。”舒逸这下也楞住了,苏亦晴,易扬名的结妻子,怎么会是她?舒逸问道:“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容慧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我不知道她怎么就知道了我被关在这里,起初我并不认识她,你知道,我基本上与世隔绝已经三十年了,他们把我当疯子一样的关了进来,后来因为害怕他们再来害我,我索性装起疯来,让他们相信我是真的疯了,你知道吗?为了让他们相信我疯了,我甚至要吃自己的大便,喝自己的尿水。”

    舒逸点了点头:“我理解,这三十年来你受了很多的苦。”

    容慧白了他一眼:“不,你不理解,你没经历过,永远理解不了。”舒逸叹了口气:“有时候活着比死去更需要勇气。”容慧说道:“她当时走进病房,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坐到了我的床边,望着我,我能够感觉到她眼光中的怜悯,她轻轻地告诉我,她是易扬名的妻子。”

    舒逸问道:“她知道你没疯吧?”容慧摇了摇头:“不知道,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并没有疯,包括这里的医生。”舒逸苦笑道:“如果你不想让我知道,我也知道不了。”容慧说道:“她根本没把我当一个正常人,她就象是对着一个人偶,一个人轻轻地说着话。”

    容慧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她在回忆:“她说她后悔嫁给了易扬名,如果她早知道易扬名是这样一个人她绝对不会嫁给她。她说:‘你知道吗?自己为什么在这儿?是扬名,扬名把你弄进来的,而你的孩子,现在也在他的手上。’别的话我都只是依稀记得,可就是这句话我却永远不会忘记。”

    容慧说苏亦晴在自己的面前更象是忏悔,她还告诉容慧她知道了易扬名的秘密,并且可能会为这个秘密而付出代价。说到这里,容慧突然问道:“苏亦晴呢?她不会真的死了吧?”

    舒逸点了点头:“她已经死了,六年前投江自杀了!”容慧的脸上露出了悲伤:“她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舒逸问道:“你怎么认识韩荣?”容慧说道:“他来过几次这里,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说是受了苏亦晴的委托,调查我和易扬名的关系,以及我们的孩子。”容慧的情绪有些激动:“可他并不知道,苏亦晴和我说过什么,你想想,苏亦晴都已经给我说了那么多,她早就已经知道我和扬名有孩子了,怎么可能再请人来调查呢?”

    舒逸说道:“所以你就一直防着他?”容慧说道:“是的,他让我觉得害怕,特别是他的那一双眼睛,我甚至有时候会有种错觉,他已经现了我并没有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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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血溅琉璃琴第四十章 血光

    容慧说道:“我知道他一定是来试探我的,他每一次来总是用我最关心的话题来引诱我,他说他知道我的儿子的下落,有好几次我都差点冲动地开口了,是他的一双眼睛让我冷静下来。”舒逸说道:“他告诉我,你的孩子四岁半时一场大病死掉了。”

    容慧轻轻地说道:“确实是孩子四岁半的时候出的事,那天我从幼儿园接了孩子回到家,吃过晚饭,孩子便在院子外面玩耍,那时候没有那么多车子,也没有那么多坏人,路边玩耍的都是周围邻居的孩子,我也没有太在意,一直到九点多钟,我见孩子还没有回来,便觉得不对,出去寻找。”

    “问了邻居的孩子,他们说大约八点多钟的时候,一个男人把我的孩子抱走了。我自然就急了,便在街口的小卖部给扬名打了个电话,他安慰我别着急,他马上就来。果然,不到半小时他就骑了一辆自行车来了,他说陪我去找,便用自行车把我载到了郊外,找了很久,一直没有找到,他便把我送了回去,让我好好休息,他会再去找的。”

    容慧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里有闪闪的泪花。

    “回到家里,我急火攻心,便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到了这里。”容慧一口气把经过说完了。

    舒逸说道:“你到这里以后易扬名来过吗?”容慧摇了摇头:“没有,从那以后我和易家就断了一切的联系。除了那个韩荣,就没有人再来找过我。”舒逸说道:“谢谢,等这个案子结束以后,我会亲自来接你出去。”容慧说道:“出去不出去已经不重要了,我只希望你能够找到我的儿子,让我知道他过得很好就行了。”

    舒逸说道:“对了,韩荣第一次来是什么时候?”容慧说道:“一个月前。”舒逸楞了一下:“一个月前?”容慧点了点头,“一个月里他竟然来了四五趟。”舒逸点了点头:“记住我的话,好好活着,案子结束了我来接你出去和你儿子团聚。”

    出了医院,舒逸长长地叹了口气。

    释情说道:“这事情又扯到苏亦晴的身上去了,越来越复杂了。”舒逸笑道:“也越来越有趣了。”手机响了,舒逸看了一眼:“西门,怎么样?”西门无望说道:“舒处,那两个游客的身份我们都查了,两人都不是攀岩爱好者。”舒逸说道:“哦,那你们先回云都吧。”西门说道:“不过我们还是有现的。”

    舒逸眼睛一亮:“什么现?”西门说道:“其中一个死者家属在整理死者遗物的时候现一个mp3,里面有一段录音,我想你一定感兴趣。”舒逸说道:“快说,别卖关子。”西门笑道:“舒处,你别急啊,我可说不好,回头你听听说知道了,好象是和尚诵经的声音,还蛮好听的。”

    舒逸说道:“赶紧去云都,让肖长天帮着做个技术分析,还有,你们回去以后还是住进椰海家,多留心一下岩领。”

    上了车,舒逸说道:“六朝古都,可惜啊,我们没有闲暇,不然倒可以好好游游,追古悼今。”释情说道:“我们回去吗?”舒逸摇了摇头:“找个地方住下,等天黑。”小和尚不解地问道:“先生,你不会是真想在金陵游山玩水吧?”舒逸说道:“偷得浮行半日闲,有什么不好?”

    镇南方不屑地嗤笑:“虚伪。”舒逸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说镇南方,你能不能懂得尊重一下别人。”镇南方扭头望向了窗外。舒逸说道:“为什么说我虚伪?”镇南方说道:“你别以为我是傻瓜,虽然我对这个案子知之甚少,但多少也了解了一些皮毛,你想在金陵呆到深夜,一定是想去什么地方搜查一番,只是你不想让人知道,只能选择晚上。”

    舒逸微笑着说道:“那你猜猜我要去哪里搜查?”镇南方说道:“易新梅和范元彬的家。”舒逸心里不由得又多加了一分对镇南方的欣赏,嚣张,轻狂,但他有资本。

    镇南方继续说道:“这确实是个好机会,你让警察忙着提审韩荣和易新梅,让沈放根本没时间安排人来对易新梅的家里进行搜查,等明天他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你早已经先一步找到了线索。”他扭过头来望着舒逸:“你怀疑警察里面有内奸?我明白了,你今天晚上去的应该不只一个地方,你还要去韩荣家。”

    释情望向舒逸,想从他的表情里得到证实,舒逸点了点头:“小鬼,你真的只有十五岁?”镇南方说道:“十五岁零四个月。”舒逸叹了口气:“还好,我的对手不是你。”镇南方冷笑一声:“切,我才不想有你这样的对手,虚伪、老奸巨滑、毒眼、毒舌。”舒逸苦笑道:“我真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小和尚笑了。

    小和尚说道:“哎,小镇,你不是会算吗?你算算今天晚上我们的行动会不会有意外的收获?”应这时,释情一个急刹车,车前,一条老狗拦在道上,低声哀鸣,老狗的眼里竟流着泪水。头伏在两条前腿上,长长拉伸。

    小和尚正待说什么,镇南方却开口了:“路有狗哀鸣,狗为艮,艮为上卦,狗鸣离方,离方为下卦,艮七离三加午时七,师或舆尸,大凶之兆,或有血光之灾。”小和尚脸色微微有变,舒逸淡淡地说道:“和尚,下车撵开它吧。”释情下了车,舒逸望向镇南方:“以艮七离三加午时七,总十七数,除十二,余五为动爻,‘贲于丘园,束帛戋戋,吝,终吉。’明明是大吉,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镇南方楞了一下,他没想到舒逸竟然对梅花易数也很精通,他尴尬地说道:“我只是吓唬一下和尚而已。”舒逸苦笑道:“不过你说得不错,确实是大凶,有血光之灾。”镇南方说道:“你什么意思?”他不知道舒逸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按卦象舒逸说的没错,是大吉兆,可为什么舒逸又说大凶呢?

    舒逸说道:“至少韩荣家就不会太平,不过依这卦象,我们能逢凶化吉罢了。”

    入夜,舒逸对镇南方说道:“今晚我和和尚去就行了,你呆在酒店,如果三个小时以后我们还没有回来,你就给沈警官打电话,告诉他我们的行踪,剩下的事情他知道应该怎么办。”镇南方说道:“不,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舒逸说道:“不行,今晚会有危险。”镇南方说道:“我不管,这个案子和我父亲的失踪有关,我必须和你们在一起,我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

    小和尚说道:“你会开车么?”

    镇南方说道:“会,不过没驾照。”释情笑道:“会开车就行,到时候你就在车里等着我们,帮我们望风,接应我们撤退。”镇南方想了想点了点头,总比被舒逸扔在酒店强。舒逸见小和尚既然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吧,既然小和尚帮你说话了,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不过有一点,你必须给我记住,你的任务和岗位你必须明白,否则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跟着。”

    镇南方忙点了点头:“嗯,我明白。”

    舒逸的第一站选择的是韩荣的侦探社,他感觉在那里他能够找到需要的东西。

    舒逸和释情上了楼,因为是第二次来,舒逸很快就找到了侦探社的大门。小和尚站在舒逸的身后,舒逸从衣角取下一枚回型针,把它掰直了,插进了锁眼,不到十秒钟,“嗒”的一声,门开了。小和尚鄙夷地看了舒逸一眼:“阿弥陀佛!”闪身便进了屋去。

    舒逸重新把回型针弯曲,别回到衣角上,才慢慢走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打开了灯。两人先在接待厅里查看了一番,没有找到什么可疑,接着便向韩荣的办公室和卧室走去,舒逸说道:“和尚,你去卧室,我到他的办公室看看。”

    释情进了卧室,舒逸则在办公室里仔细地搜查着。窗子边有一排书架,书架上的书很杂,大多都是各种职业的专业书籍,这倒符合韩荣的职业特别,一个侦探,原本就是一枚“万精油”,可有本小册子却引起了舒逸的兴趣,《云都省交通地图》,他翻到了西明县那一页,现在大峡谷的位置竟然画了个圈。

    舒逸笑了,他把地图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接着,舒逸走到了他的办公桌前,坐到了老板椅上,然后轻轻地翻动着抽屉,抽屉里也很整齐,都是些不起眼的杂物。

    最后一个抽屉里,舒逸看到了几张手机卡,他拿了起来,看了一下,全都是用过的。他顺手把它们也装进了包里。接着他便准备离开书房,当他顺手关上书房的灯时,他楞了一下,就两三秒的时间,他马上动了,突然蹲矮了身子,一个翻滚,出了书房。

    “砰!”一声闷响,舒逸听到了子弹身进墙壁的声音,而子弹射击的位置,就是他刚才站立着关灯的地方。命逸长长地松了口气,幸好自己关了灯,不然他还真的不容易现那个红色的光点。

    释情听到枪声也赶紧赶了过来:“先生,你没事吧?”舒逸摇了摇头:“怎么样?有收获吗?”小和尚点了点头,舒逸说道:“走!”二人关了灯,没有坐电梯,而是从消防通道一路狂奔下楼,上了车,镇南方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如箭般离去。镇南方问道:“我刚才听到了枪声,出了什么事了?”

    舒逸苦笑道:“血光之灾,我差点就被枪手爆头了。”

卷一 血溅琉璃琴第四十一章 猝死

    镇南方笑道:“离为火,为火,震为雷,为动,带火药的震动,你应该早已经算到的吧?”舒逸白了他一眼:“就你能,你就显摆吧。”他不再理会镇南方,而是对释情问道:“说说你的收获吧。”释情把一张纸片递了过来,舒逸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张褪色的黑白照片,舒逸打开了车内灯,仔细地看着。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小孩大概两岁左右。女人的脸上带着笑容,有一种淡淡的幸福。

    舒逸说道:“容慧!”小和尚点了点头:“应该是她,小孩一定是她的那个孩子。”舒逸问道:“韩荣怎么会有这张照片?”小和尚说道:“照片后面还有内容。”舒逸把照片翻了过来,现在右下角好象用蓝黑墨水笔写了几个字,写得很凌乱,象汉字,又象外语,舒逸仔细地看了很久,他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些字。

    小和尚问道:“先生,上面写的是什么?”舒逸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文字。”镇南方停下了车:“和尚大哥,你来开吧,好累。”释情苦笑了一下,和镇南方换了位置,释情问道:“先生,还去范家吗?”舒逸说道:“嗯。”他把地址告诉了释情,镇方南从后排座位上伸手抓过了舒逸手上的照片,仔细地看着。

    舒逸没有说什么,而是掏出一支烟,点上。

    过了一会,镇南方把照片交还给了舒逸,舒逸问道:“天才儿童,有什么现吗?”镇南方说道:“还说不好,只是有点感觉,我想我会想通的。”舒逸笑了,这小子蛮爱面子的。释情一边开着车一边问道:“舒处,范先生的家里不会也有埋伏吧?”舒逸说道:“应该不会再有埋伏,不过或许我们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现了。”

    释情说道:“为什么?”镇南方笑道:“和尚大哥,你提问的时候能不能先动动脑筋?”释情是有修为的高僧,并不因为镇南方的奚落而生气,他淡然地说道:“那你说说为什么。”镇南方说道:“我先说说为什么在韩荣家你们会遇到袭击,因为他们不希望你们在那里找到线索,要做到这一点不难,他们完全可以先把线索给拿走,把现场清理干净,为什么呢?”

    小和尚让他给搞懵了,镇南方非但没有解答自己的为什么,反而抛出了另一个为什么。

    舒逸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微笑。

    镇南方说道:“那是因为他们也才赶到,来晚了,来不及做任何动作,就连开那一枪也是很仓促的,不然你们的这个牛人处长早就见上帝去了。他们为什么会比你们晚到?那是因为他们算错了,他们认为我们的第一站应该是易新梅家,因为从定向的思维来看,处长和韩荣要熟悉些,也到过韩家,这样他对易新梅家的好奇心就要相对更重些,我们搜查的第一站放在易新梅家的可能性就大得多。”

    舒逸此刻已经下了决心,要把这小子留在身边,他从镇南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样的一个天才儿童竟然出生在一个农民的家庭。

    镇南方说道:“谁知道我们的这位牛人处长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说到这里他突然醒悟过来,拍了一下舒逸的肩膀:“哦,我明白了,老狐狸,你是不是算好了的?”舒逸白了他一眼:“小子,你太高看我了,如果我能够算计得到这样的结果,就不会白白浪费整个下午的时间了,要说算得好,那是我们的对手。”

    镇南方说道:“他们竟然猜到了我们的行踪,我说老舒,你的对手看来也不差啊。”

    这也是舒逸所想到的,对手的应对是在晚上才开始的,这说明对方也才查到自己的行踪,不然他们是有充足的时间剪断所有的线索的,可是这次行动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难道对方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舒逸和释情上了楼,镇南方还是留下守着车子。

    果然如舒逸和镇南方判断的一样,易新梅的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舒逸和小和尚检查得很仔细,却仍是一无所获,离开的时候,小和尚把倒在地上的佛龛给立了起来,恭敬地把佛像请了上去,才慢慢退了出去,舒逸望着佛像了一会呆,也关上门下了楼下。

    镇南方等两人上了车,他才问道:“怎么样?有什么现吗?”和尚说道:“没有。”舒逸却轻轻说道:“有,很重要的现。”和尚楞了一下:“啊?我怎么没看到?”舒逸说道:“开车吧。”

    就在这时,舒逸的电话响了。

    椰海打来的,凌晨两点了,这个时候椰海来电话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舒逸接通了电话,“嗯”了几声,然后说道:“我知道了,你看好现场,我们马上回来。”挂了电话,镇南方问道:“韩荣死了?”舒逸问道:“你怎么知道?”镇南方说道:“你接完电话那表情足够说明问题了。”

    舒逸问道:“为什么是韩荣不是易新梅?”镇南方说道:“第一,韩荣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他必须死,第二,易新梅有能够脱罪的说辞,只要我们没找到新的线索,她的那点事根本就不算什么,你们命她没办法。”

    小和尚习惯性地问道:“易新梅怎么能脱罪?”镇南方说道:“和尚大哥,脑子不用迟早会生锈的。你想想,易新梅是范元彬的妻子,而我原先是杀害范元彬的嫌犯,你们把我放了,她心里不服,杀夫之仇,她想抓住我实施报仇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只是手段不合法,但作为受害者家属,行为过激一些应该是可以理解的,是吧?我的处长。”

    舒逸叹了口气:“你说得对,韩荣死了,心脏病猝死。”

    释情开得很快,先去酒店取了物品退了房,然后便赶回燕子矶。一路上有小和尚和镇南方偶尔拌嘴倒也不那么无聊,不多久他们就回到了燕子矶。

    椰海和沈放都在。

    见到舒逸他们回来,椰海的眼睛潮红:“对不起,舒大哥,我没有看好韩荣。”舒逸微笑着说道:“先别自责,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椰海说道:“你们走以后我们一直没有放松对韩荣的审讯,这人的嘴很紧,无论我们说什么他都一言不。沈警官便建议打疲劳战,我和他轮流休息,轮番审讯。”

    舒逸说道:“这倒也不失为好办法,韩荣一定是在你进行审讯的时候死的吧?”椰海点了点头。沈放说道:“舒处,法医正在进行了尸检,初步断定是死于心脏病。”舒逸问道:“易新梅呢?”沈放说道:“哦,关于易新梅的事情我正准备向你汇报一下,今天下午易老亲自来了警察局。”

    舒逸说道:“是不是来替易新梅说情?”沈放点了点头:“嗯,他说易新梅是因为丧夫之痛才做了傻事,虽然有违法律,却也情有可原。舒处,我觉得易老说得很有道理,而易新梅也诚恳地承认了错误,我想能不能卖易老个面子,毕竟她并没有酿成大错。”

    舒逸淡淡地说道:“嗯,这件事情你做主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易老又亲自求情,在你职权范围内,你自己看着办吧。”沈放应了下来。

    舒逸说道:“走,带我去看看韩荣的尸体。”沈放说道:“好。”舒逸看了一眼镇南方:“椰海,带他到审讯室去,我一会就来。”沈放有些不解,舒逸怎么又把镇南方送进审讯室?不过他也没有多问,舒逸在经过椰海身旁的时候轻轻说道:“你听他的。”说完又给镇南方使了个眼色,当然,走在前面的沈放是看不见的。

    韩荣的尸体已经解剖过了,法医说要天亮以后才能够有结果,舒逸检查得很仔细,不错过一个细微的地方。半个小时后,舒逸取下了手上的手套,扔到一边,拍了拍手说道:“嗯,走吧。”沈放说道:“舒处,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不知道他有心脏病,不然就不会这样熬他了。”

    舒逸说道:“除了你和椰海,有没有人单独接触过韩荣?”沈放摇了摇头:“没有,我们轮流审讯的,我和小刘,椰海和小张,他们两个是负责笔录的。”舒逸说道:“我能见见他们吗?”沈放说道:“当然可以,我让他们在值班室休息的,就怕你回来要问话。”

    舒逸笑了:“问什么话啊,只是随便聊聊。”

    小刘和小张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警察,从警都不到三年,坐在舒逸的面前有些拘束,他们沈队对舒逸都十分的恭敬,他们想这个男人一定是上面下来的领导。

    舒逸说道:“你们别紧张,我叫舒逸,舒适的舒,安逸的逸,叫你们来只是想和你们随便聊聊。”说着,掏出烟递了过去,两人忙摆了摆手:“谢谢,我们不会。”小刘和小张互相望了一眼,小张说道:“舒处长,你不会是怀疑我们和韩荣的死有关系吧?”舒逸楞了一下,接着笑了:“我没说韩荣的死和你们有关啊?我只是和你们认识一下,好了,没事了,你们休息吧。”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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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血溅琉璃琴第四十二章 涉险

    舒逸没头没脑的一番话,让小刘和小张很是纳闷,不过让他们高兴的是舒逸问过他们之后,沈放便通知他们可以回家了,两人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来到审讯室,椰海正抱着手站在门口,小和尚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而镇南方则对着桌子上的一只开水瓶呆。舒逸轻轻问道:“有什么现吗?”镇南方说道:“你那边呢?”舒逸摇了摇头:“尸检还在进行,正在检查胃溶液。”

    沈放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舒处,有新现,在韩荣的胃里现了氰化钾成分。”舒逸皱起眉头,右手大拇指轻轻在脸上刮着:“氰化钾?”沈放说道:“是的,氰化钾,可我觉得奇了怪了,他是什么时候服下的?如果是抓住他之前就服下的,哪容他坚持这么长的时间?”镇南方懒散地说道:“沈警官,他的胃里还有没有别的东西?譬如石蜡。”

    沈放望向镇南方,脸上露出惊讶:“你怎么知道?”舒逸笑了:“我明白了。”沈放说道:“舒处,你们倒是说啊,别打哑谜了。”舒逸淡淡在看了一眼镇南方:“小子,把表现的机会让给你吧。”镇南方说道:“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吧。”

    他坐了下来,指着面前的开水瓶:“沈警官,这大热天的,谁还喝开水?”沈放说道:“哦,是韩荣,他说他从小胃不舒服,喝不得凉水,一直都要喝开水。”镇南方说道:“他一定喝了不少吧?不然怎么只剩下小半瓶了。”

    小和尚早被沈放吵醒了,他说道:“我说天才儿童,能不能捡重要的说?”镇南方白了他一眼:“好吧,韩荣是早就服下了氰化钾的,不过药物经过了特殊的处理。”说到这里他对小和尚举起了左手,象是想阻止他说道:“别急着说话,听我说完。他事先把氰化钾用石蜡给封起来,石蜡是不会被胃液溶化的,这样,等于在他的身体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镇南方又说道:“不过我倒是挺佩服他的,对于石蜡的厚薄程度拿捏得很准。”

    沈放、和尚和椰海听得似是而非的,舒逸才继续说道:“要溶化石蜡,他只有一个办法,喝下温度很高的热水,用热水溶化石蜡,蜡薄了不行,因为虽然胃酸不能够溶解石蜡,但多少也有一些作用,太薄,有可能提前泄露,死亡时间他自己不可控,太厚,不知道要喝掉多少热水,也不可控,我想,至于石蜡的厚度,他们应该是反复试验过的。”

    沈放说道:“可就算是知道了他的死因,可他为什么要死?最关键的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个时候死?”舒逸点了点头:“是啊,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为什么呢?”镇南方说道:“哎呀,时候不早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

    舒逸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嗯,明天再说,沈警官,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沈放说道:“你们现在还回易家吗?”舒逸摇了摇头:“算了,太晚了,随便找个旅店休息。”沈放说道:“这样吧,反正我也懒得回去了,局里有个小招待所,如果你们不嫌弃就到招待所去将就一晚吧。”

    舒逸特意和镇南方住了一间屋子,小和尚则和沈放在一起,椰海自然一个人一间。

    上了床,镇南方说道:“我就老舒,你就别折磨我了,让我好好睡一觉吧,你不知道,这两天我根本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舒逸象是没听到他说话一般,轻轻说道:“你说他为什么要选择死亡时间?”镇南方说道:“我不能说。”舒逸在他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定有想法,刚才你那眼睛乱转,别想瞒过我。”

    镇南方拗不过,坐了起来:“我说了你可别再折腾我了。”舒逸说道:“好,你说吧。”镇南方说道:“一定是他不知道从什么渠道知道了你已经去了金陵,他怕你查出什么来,便选择了自杀,只要他的死讯传到你的耳朵里,你一定会马上赶回来,这么简单的调虎离山计你都想不透么?”舒逸楞住了,当局者迷,果然如此。

    镇南方说道:“老舒,你想想,我们去金陵是不是还有地方没有走到?”舒逸拍了拍额头:“嗯,韩荣还有一个窝,还没来得及去就接到了椰海的电话。”镇南方笑道:“好及时,看来有人给韩荣通风报信了。”舒逸说道:“嗯,可是那个人是谁呢?”镇南方说道:“是谁不难查,只要你想明白了他们是用什么方法传递讯息的,就很容易找到那个人了。”

    舒逸站了起来,披起了衣服。

    镇南方说道:“我就说吧,我告诉了你原因你肯定得折腾,算了,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舒逸说道:“不必了,也别告诉任何人,明天他们要问起来你就说我有事情先回云都了,我会电话通知和尚,这里由你负责,当然凡事让和尚和椰海出面,把通风报信的人给查出来。”

    镇南方一惊:“什么?你要一个人回金陵?”舒逸点了点头,穿好衣服,检查了一下证件和枪,然后扔了一个手机给镇南方:“你悄悄拿着,别让任何人知道,我会每隔三个小时和你通一次话,第一次通话时间我会在到达金陵之后。”

    镇南方接过手机,调整成了振动:“好的,我会等你的电话,老舒,你小心一点。”舒逸笑了:“要不你给我算上一卦?”镇南方摆了摆手:“我才懒得算,你是个福人,命大。”

    舒逸悄悄地出了门。

    还好车子停在警察局的门口,距离招待所很远,他掏出备用的车钥匙,动了车子,往金陵赶去。

    舒逸轻轻地叹了口气,自己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对手的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就把自己哄得团团转。不过想想也释然,在没有查出韩荣的死因时,谁又看得出对手是在玩调虎离山呢?只是到底是谁向韩荣传递的信息?椰海,沈放,小刘还是小张?

    镇南方说得对,是谁做的可以先放到一边,最主要的是他们是用什么方法传递的?舒逸想,如果是自己,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信息传递给正在被审讯的韩荣,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动作,而能够系统表述出完整信息的动作又是什么?密码,摩尔斯密码。

    舒逸脑海中竟然第一个出现的是椰海的影子,舒逸又想到她伏在母亲的肩膀上,手指轻扣的样子。舒逸的心里有些隐隐的痛,不,不应该是她,摩尔斯密码是最入门级的暗语,任何有一点无线电基础的人都能够熟练的掌握。

    舒逸甩了甩头,不再去想,他相信镇南方一定有办法把那个人给找出来的。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舒逸来到了罗廊巷。轻车熟路,舒逸便打开了韩荣家的门。屋里漆黑一片,舒逸轻轻带上了门,并没有关严实,留下了一小条缝。

    舒逸靠着墙,一双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他没有动,因为他嗅到了危险,那是一种感觉,可他并没有退出去,越是这样,他越想把事情弄个明白。对方的目的明显不是为了杀他,如果要杀他,机会很多,用不着费这么多心思。

    可对方为什么要在这里布下埋伏?自己被他们用计调回燕子矶,他们明明有足够的时间销毁证据,可他们为什么偏偏还要埋伏在这里?舒逸想了想,嘴角露出了笑容,因为他想到了答案,那就是对方也没有能够找到韩荣留下的东西。

    舒逸慢慢地向前走去,他走得很慢,没有出任何的声音。

    “嗉”,一条黑影从暗处闪了出来,借着窗外射进房间的月色舒逸看到一抹寒光直逼自己的面门而来。舒逸等刀锋到了面前,头微微向旁边一侧,右手的两根手指准确地捏住了刀刃,手指上一用力,刀刃竟然折断,舒逸迎向了黑影,胸口一挺撞在黑影身上,舒逸趁势将半截刀刃插入了那人的咽喉。

    这一幕如果让叶天寒、小盛、西门和小和尚他们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没有人会想到舒逸会有这么厉害的身手,在他们的心里舒逸就是一个有着高学识,高智商的人,有很强的领导能力与断案能力却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就是多走几步都会气喘吁吁的。

    舒逸的一双眼睛闪着精光,黑影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便倒下了。

    舒逸在他倒下的时候伸手扶了一把,避免他倒下生声响,然后才轻轻地将他放了下去。这时,灯亮了,舒逸看到了三个黑衣人,蒙着面,六只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

    领头的一个望着地上的尸体,看向舒逸的眼神有些迷离:“你杀了他?”舒逸微笑着说道:“是的,因为我不想被他杀了,所以只能杀了他。”领头的黑衣人的眼睑微微颤动,他没有想到舒逸竟然这么难应付,可惜,如果他看到同伴是怎么死的,他一定不会象这样打开灯,不会这般自大地站在舒逸的面前,他会第一时间逃走,逃得越远越好。

    舒逸干脆在沙上坐了下来:“你们在找什么?找到了吗?”

    领头的黑衣人说道:“你以为你还能够活着离开吗?”舒逸耸了耸肩膀:“为什么不能?不过如果你们想活着离开这里,就没那么容易了,不过我这个人特别的仁慈,特别的善良,只要你老实回答我的几个问题,我会放了你和你的那两个跟班。”

    领头那人脸色大变:“狂妄,上,杀了他!”三人手中多了一把短剑,向舒逸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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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血溅琉璃琴第四十三章 钥匙

    三柄短刀向舒逸劈头而下,舒逸跃向了一旁,躲过了三人的攻击。他的手中多了一支手枪,枪口安装了消音器,“嗒嗒嗒”三声沉闷的枪响,一个黑衣人倒下了,领头的那个和另外一个黑衣人都呆住了。

    舒逸看了一眼手中的枪:“这是8o式自动手枪,你们应该没有见过吧,可以连,比冲锋枪差不了多少。”舒逸重新坐在了沙上,他双脚搭在了茶几上,枪口对着还活着的两个黑衣人挥了挥:“坐下吧,我想现在我们应该可以好好谈谈了。”领头的黑衣人眼中流露出恐惧,但他没有动,他身边的那个人也没有动,舒逸脸色一沉:“我数到三,一……”

    可舒逸没有机会数到三了,两个黑衣人咬了下牙,嘴角流出了鲜血,舒逸忙冲上前去,二人已经快要断气了。舒逸抓住那个领头的,左手捏住了他的下颚,又是氰化钾,除了氰化钾,舒逸再也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够让他们在短短的十几秒钟内便断了气。

    舒逸突然有些失落,他没想到黑衣人会自杀,任何一个正常人直面死亡都会胆怯与犹豫,看来这几个人是死士。这样的视死如归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有着执着的信仰的人,为了信仰可以置生死于度外。另一种就是经过特殊训练,有着特殊使命和严密组织的杀手。

    舒逸揭开了几人的面巾,几人的面孔都很陌生,看上去都是三十岁上下。几人的身上什么都没有,从他们的身上根本就查不出什么线索,舒逸想了想,把几人右臂的衣服都撕开了,他看到了刺青,新月会的刺青。

    舒逸转过身去,把门关上,原本这是他给自己留的门,如果碰上硬茬也好逃生,不过看来他是高估了对手。

    关好门后,舒逸开始仔细地搜索。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

    舒逸有些泄气了,这个小一居室的屋子,竟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可以肯定东西一定还在这个房间里面,而且这东西十分的重要,不然韩荣也不会用死来给他们争取时间。舒逸环视着整个屋子,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藏在了什么地方?

    舒逸坐在沙上,点了支烟,仔细地想着,突然他的眼睛一亮从沙上跳了起来。佛龛!进门玄关处的佛龛。舒逸想起了在易新梅的家里那座倒在地上的佛教龛,当时他就觉得很是眼熟,原来他是在这里看到过。

    他慢慢走到了佛龛的面前,拿起了佛像,细细地看着,佛像是瓷烧的,里面是空的,根本藏不了什么,而佛龛底座也什么都没现,舒逸把佛像放了回去,莫非是自己想错了,与佛像没有什么关系?正欲回到客厅再次搜查的时候,舒逸突然想到了什么。

    佛像的一只手什于胸前,另是只手却指向地面。舒逸蹲了下来,地面铺了木地板,舒逸的手轻轻叩着,并没有觉得异常。

    正准备放弃,他觉有块地板的一小个部位象是空心的。舒逸从厨房找来一把刀,用力撬开了那块地板。果然,地板之下有一个直径约四五厘米的小洞。洞太小,怪不得自己敲了半天都不曾现。

    小洞里有一个玻璃的瓶子,象个药瓶,。舒逸打开瓶子,看了一眼,里面竟然是一把钥匙。舒逸把钥匙取了出来,钥匙很普通,只是上面刻着一组数字:1928。舒逸长长地出了口气,终于还是找到了。舒逸开了门,关上灯,冲下了楼,他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既然这座佛像正面有文章,那么易新梅家的呢?

    舒逸跳上了车,他没有打电话报警,至于韩荣屋里的尸体,想来明天警察来搜查的时候会处理的。

    舒逸来到了易新梅的住处,他打开门走了进去,从容地打开了灯,他相信这里应该没有埋伏,因为他们早就来搜查过了。舒逸走到了佛龛旁边,两尊佛像果然是一样的,很快,舒逸便找到了另一把钥匙,这把钥匙和从韩荣家得到的那一把并不一样,但也有编号,编号是a7o8。

    舒逸离开了易新梅的家,开着车往燕子矶赶去,他有把握在天亮之前回到自己的床上。他心里暗想,如果明天易新梅回到家里见到钥匙不见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舒逸用内部电话和金陵国安局取得联系,请他们对易新梅进行二十四小时的监听监视,希望能够在她身上找出钥匙的秘密,核对了身份后,金陵国安局立即就展开了布置。

    尽管舒逸的动作很轻,但还是把床上的镇南方惊醒了。他睁开眼睛,见是舒逸,他带着责备的口吻说道:“我说老大,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你说过三小时打次电话给我的,这都过了十分钟了。”舒逸抱歉地说道:“对不起,那时候我已经快回来了,怕吵你睡觉我就没有再打电话。”

    镇南方苦笑道:“可你不来电话我能睡得着吗?”

    舒逸笑道:“好了,睡吧!”镇南方说道:“睡不着了。”他坐了起来,把薄被子披在身上:“老舒,看你眉飞色舞的,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现?”舒逸点了点头:“如果我猜得不错,我应该现了一个大秘密。”镇南方说道:“大秘密?什么大秘密,说来听听?”

    舒逸说道:“我找到两把钥匙。”镇南方望着舒逸:“你杀人了?”舒逸楞了一下:“怎么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异样,镇南方说道:“你的杀气还没散尽。”舒逸说道:“我杀什么人?就我,不被人杀就已经是菩萨保佑了。”镇南方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是,我看你也不象敢杀人的主。对了,你说的钥匙是什么意思?”

    舒逸把两把钥匙取了出来:“这就是我找到的那两把钥匙,一把是在韩荣的家里找到的,另一把是在易新梅的家里找到的。”镇南方说道:“哦?”他接过钥匙,仔细看了看:“这两把钥匙应该不是一个地方的。”舒逸说道:“嗯,这钥匙应该是银行或者什么地方的保险柜的钥匙,只是我们并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地方的保险柜。”

    镇南方说道:“我们可以一家一家的排查。”舒逸摇了摇头:“不行,我们的对手也在找这两把钥匙,只是我的运气比他们好罢了,一旦我们大明其白的一家家却排查,那就等于告诉他们我们拿到钥匙了,他们或许会狗急跳墙,掐断所有的线索。”

    镇南方说道:“看来这两把钥匙真的很重要,就连他们自己人都无法找到。”舒逸说道:“那是因为他们没想到韩荣和易新梅会那么快被抓,韩荣和易新梅根本来不及把取钥匙的办法告知他们。”镇南方说道:“那我们怎么办?”舒逸已经脱掉衣服躺在了床上:“解铃还需系铃人,能够告诉我们答案的人是易新梅。”

    镇南方不解地问道:“你准备怎么办?”舒逸说道:“别忘记了我们是什么人,我已经让金陵国安局准备对易新梅进行监听监视,沈放明天不是要放了她吗?她一旦现钥匙不在了第一时间一定会想办法去察看她的东西丢了没有,一旦有消息他们会及时通知我的。”

    镇南方望着舒逸:“老狐狸,好了,躺一会吧,再有一小会天就亮了。”

    舒逸被沈放叫醒的时候太阳已经老高了,舒逸看了看表,九点半钟。沈放说道:“舒处,易家又派人来了,说是如果我们真的要追究易新梅,他们想给她办保释。”舒逸说道:“易新梅也是因为丧夫心痛,又见到嫌犯被放了出来,难免心有怨气,做出些不理智的举动,倒也不是什么大罪,放了吧。”

    沈放脸上露出了笑容:“好,我这就去办。舒处,谢谢你了,你不知道,易老亲自出面,要是不给他这个面子,我还真不好办呢。”舒逸说道:“快去吧。”沈放走后,镇南方不屑地看了舒逸一眼:“这个沈放,哎,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我说,老狐狸,你不会哪天也象这样把我给卖了吧。”

    舒逸淡淡地说道:“那也得你有值得我出卖的资本,再说了,卖你,是看得起你。好了,快起来吧,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镇南方把被子一裹:“那是你们的事,我很困,还得睡一会呢。”舒逸说道:“那好吧,以后我们各走各的,你再也不许插手我们的事情,当然,包括寻找你的父亲,你知道我有能力制止你。”

    镇南方一下子跳了起来:“老舒,你不是吧?卑鄙,无耻!”舒逸没有再理他,自顾出了房间,镇南方一面穿衣服一面说道:“喂,老舒,开个玩笑嘛,何必这样认真呢?唉,等等我。”

    舒逸停了下来,他抬头望着早晨的阳光,真美,可谁会知道,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正在生着什么样的事情。镇南方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老舒,你怎么老喜欢折磨我?”舒逸说道:“怪就怪你太聪明,天才儿童不好好利用那可是浪费。”镇南方苦笑道:“看来天才儿童真的不好。”

卷一 血溅琉璃琴第四十四章 治丧

    易家的人一大早就把易新梅接走了,连同易扬名和范元彬二人的尸体。易新梅并没有去易家,而是直接把范元彬的尸体直接送到了‘山水公墓’,火化安葬。

    而易家却为易扬名设起了灵堂,易家也算是金陵的世家,而易扬名也算是金陵的名人,虽然易扬名是死于非命,但许多亲友还是会前来吊唁。

    舒逸把镇南方扔在了警察局,让椰海配合他查出给韩荣通风报信的人,在这之前,他特意为这件事与沈放进行了沟通。沈放听了他的话心里很是吃惊,但细想舒逸的话不错。他问舒逸:“既然这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那说明金陵城里一定还有我们没有找到的证据,你就没有想过再去一趟金陵?”

    沈放并不知道舒逸昨晚已经去过一趟了,更不知道舒逸还在韩荣的小窝里杀了四个新月会的人。舒逸脸上露出微笑:“去啊,自然要去,我想到了,昨晚我们还差一个地方没有搜查,在罗廊巷,韩荣的一个秘密窝点。不过我想请你陪我一起去,这里的事情就留给椰海去查吧。”

    沈放说道:“嗯,这样也好。”小和尚问道:“那我呢?”舒逸说道:“易家不是要给易扬名办丧事么?你这个和尚正好派上用场,我想你最好恢复和尚的身份,去给易扬名做场法事,度一下,我想易老应该是不会拒绝的。”释情楞了一下,他没搞懂舒逸的意思。

    舒逸轻轻在他耳边说道:“有疑问问镇南方。”说完他便和沈放说笑着离开了。

    上了车,还没动,沈放便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你好,我是沈放。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哦,我知道了,韩荣昨晚已经死了,具体的情况我已经向局里汇报了,嗯,好的,那我等着你们。”沈放挂了电话,望着舒逸:“舒处,恐怕金陵我们是去不成了。”

    从沈放的通话中,舒逸已然猜到了是什么原因,不过他还是故作惊讶地说道:“怎么了?”沈放说道:“今天早上金陵有人报案,说罗廊巷生了凶杀案,死了四个黑衣人。”说到这儿他瞟了一眼舒逸,舒逸却皱起了眉头:“什么?黑衣人?身份查明了吗?”沈放说道:“没有,不过四个黑衣人身上都有同样的刺青,他们应该都是一个什么组织的人。”

    舒逸说道:“是谁杀了他们?”沈放摇了摇头:“没有任何目击者,而且现场没有现任何有用的线索。舒处……”沈放望着舒逸,欲言又止。舒逸淡淡地说道:“怎么?你不会认为人是我杀的吧?”

    沈放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也觉得奇怪,从现场的尸检来看案时间你应该还在招待所睡觉呢。”舒逸说道:“好了,既然警察都没能够在现场找到有用的线索,看来我也不用跑这一趟了,对了,我和范元彬也算有些交情,既然不去金陵了,我到‘山水公墓’去看看吧。”沈放说道:“金陵市局的人一会要来,我就不陪你去了。”舒逸说道:“你去忙你的吧。”

    “山水公墓”,易新梅在易家几个亲属的陪同下把范元彬送进了焚尸间,易新梅哭得象个泪人似的。舒逸走到易新梅的身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轻轻咳了一声:“易女士,节哀顺变。”易新梅扭头看了一眼舒逸,止住了哭声:“舒先生,你怎么来了?”她的神情突然变得平静,仿佛已经忘记了昨天曾经成为舒逸的阶下囚。那神情和口吻就象是和一个朋友在说话。

    舒逸说道:“我和范先生算是朋友,今天他安葬,我特地赶过来祭奠。”易新梅欠了欠身:“舒先生有心了。”说完再也不说话了。舒逸看了看几个易家的人,他们只是朝舒逸微微地点了点头。

    一直到起了骨灰,在公墓里下葬,没有任何人和舒逸说过一句话,起灰和下葬的时候易新梅又恸哭了两次,看上去她哭得很伤心。

    一切结束以后,易新梅和舒逸打了个招呼,便上了易家的车离开了,舒逸开着车跟在后面,易新梅并没有回易家,而是在路口下了车,在那等了一会,然后上了开往金陵的客车。舒逸脸上露出了淡淡地笑容,等客车开走后,舒逸才动车子,往易家去。

    易家大门口挂起了白色的灯笼,贴着一付挽联:人间未遂青云志,天上先成白玉楼。横批:松柏风凋。大门两边堆满了花圈与唁帐,都是易家的亲友送来的。

    舒逸进得门来,那象管家的中年人递过来一朵小白花,舒逸接过后拴在了胸前。前厅已经搭成了灵堂,灵堂里人头攒动,舒逸这才现原来燕子矶易家竟然有这么多的人。而做为燕子矶易家的中枢神经,易老的宅子平时却并不热闹,反而有些冷清。

    舒逸走到灵前,上了三柱香,然后退到了一边。照片里的易扬名面带微笑,两只眼睛望着前方,舒逸试着换了几个角度和位置,仿佛那双眼睛一直都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舒逸苦笑着摇了摇头,易家也真会选照片。

    有几个和尚正在灵堂做着法事,可释情却不在。

    易老也没在灵堂,中年人对舒逸说道:“易老怕触景伤情,所以在后院的书房里呆着,戒空师父正陪着他。易老交待过了,舒先生要是来了就请到书房去,灵堂太嘈杂。”舒逸点了点头,跟着中年人到了书房门口,正准备进去,中年人拦住了舒逸,指了指他胸口的白花,舒逸微笑着把花取了下来,递到他的手中,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易老看上去苍老了许多,褶皱的脸上布满了悲伤,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隐隐有泪。释情静静地坐在易老的对面,见舒逸进来,小和尚轻轻地地说了一句:“先生。”舒逸走到易老的身边:“易老,别再伤心了,逝者已矣,节哀。”易老抬起枯木般的手臂,示意舒逸坐下。

    易老轻轻问道:“舒先生,老朽有一事困惑已久,想向先生求解。”舒逸微笑着说道:“易老请讲。”易先生说道:“为什么那天我们才谈到割肉喂鹰的事情,怎么就应验在范元彬的身上了?”舒逸淡淡地说道:“或许只是一个巧合吧。”易老冷哼一声:“巧合?有那么巧合的吗?”舒逸说道:“易老觉得呢?”

    易老说道:“有人偷听了我们的谈话,然后杀了范元彬。”舒逸点了点头:“有可能,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范元彬为什么会死,是因为他告诉了我关于苏亦晴的事情。”说完他的一双眼睛望着易老,易老说道:“哎,小晴,小晴,你死了也不让活着的人安生。”

    舒逸说道:“只怕不是死人不让活人安生,而是活人不让死人瞑目啊。”舒逸说完长叹了一口气,易老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舒逸说道:“没什么,只是一时的感慨罢了。易老,易府今天办丧事,我们也不好再多打扰,这就告辞,对了,我们可能会离开金陵一段时间,到时候可能就不来向易老辞行了。”

    易老抬起头来:“扬名的案子你们不查了?范元彬的案子你们也不查了?还有易停、易平的下落你们就不管了?”舒逸说道:“易老别动气,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再说了,我离开金陵也是为了案子,放心吧,最多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给你一个交待。”易老颤微微地站了起来:“好,好,好,我等着你。”

    舒逸微笑着点了点头:“易老,我们告辞了。”

    出了易家,小和尚问道:“先生,我们真要离开金陵?”舒逸点了点头:“是的,最多两天。”舒逸又问道:“查得怎么样?”小和尚说道:“到灵堂来吊唁的人当中果然有几个从云都来的人,都是易家的亲戚,听说是易家的远亲。”舒逸微笑着点了点头:“你觉得镇南方这小子如何?”

    释情苦笑道:“这小怪物,真不知道是从哪蹦出来的。”舒逸微笑着说道:“我想好好带带这小子。”释情说道:“可他还是个学生。”舒逸说道:“你觉得学校的应试教育对他还有什么意义吗?”释情也笑道:“这倒也是,跟在先生身边他一定会有大作为。”

    舒逸白了他一眼:“我说小和尚,你也学会拍马屁了?”释情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舒逸说道:“走吧,镇南方那边应该已经找到通风报信的人了。”小和尚问道:“先生,通风报信之人不会是椰海或者沈放吧?”舒逸一脸严肃地望着小和尚:“如果真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呢?”小和尚习惯性地摸了摸头:“我不相信会是椰海,至于沈放,我觉得也不象。”舒逸笑了,说道:“没有根据,永远不要怀疑自己的伙伴。”

    小和尚听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先生教诲得是。”两人上了车,舒逸一边动着车子,一边问道:“和尚,因为我让你开了杀戒,心里有怨言吧。”小和尚双手合什:“阿弥陀佛,先生,和尚便是那降妖伏魔的金刚、罗汉,佛祖不会怪罪的。”舒逸笑了:“好,以后我不再叫你和尚,叫你罗汉如何?”舒逸这话惹来了小和尚一阵白眼。

卷一 血溅琉璃琴第四十五章 猜测

    镇南方懒洋洋地坐在审讯室里,眼睛闭着,象是要睡着了一样。椰海在他的旁边,脸上满是焦急:“我说,这都一个多小时了,你在做什么啊?”而坐在他们对面的便是小刘和小张,沈放通知他们一审讯室来,说有要事,可来了一个多小时了,却一直这样干坐着。

    他们是知道镇南方的,这个曾经是嫌犯的少年,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和上面来的舒处搭上了线,好象舒处还挺重视他的。

    镇南方象是瞌睡被椰海惊醒了一般,坐直了身子:“啊?”椰海气不打一处来:“一会舒处回来,我看你怎么交待。”镇南方没有说话,两只眼睛一直望着面前的小刘和小张,右手在桌子上象是无意地敲打着。

    椰海起初并不在意,但慢慢地,她现镇南方敲出的竟然是摩尔斯密码,大意便是我们已经知道了为韩荣通风报信的人是谁。他一直在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椰海好象明白了什么,也悄悄地瞟了一眼面前的二人。

    十几分钟后,镇南方突然改变了密码的内容,椰海有些不解,不过新内容镇南方只重复了三次便又换回了原来的内容,就在他变换内容的时候,小刘的手下意识地伸进了兜里,掏出一包烟来,烟才掏出来,他的脸色一变,又塞了回去。镇南方笑了,站了起来对小张说道:“你可以走了。”

    镇南方刚才突然改变的内容很简单,是“有烟吗?”

    小张站了起来疑惑地向外面走去。镇南方也站了起来:“人找出来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你吧。”小刘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不是我。”镇南方望着他,微笑着说道:“什么不是你?”小刘说道:“那个通风报信的人不是我。”镇南方说道:“是吗?椰海,还记得我早上问过你和沈警官一个同样的问题吗?”

    椰海想了想说道:“你问我们小张和小刘在审讯时的记录习惯。”镇南方点了点头:“我记得你们说过,小张和你一组,小刘和沈警官一组,小张的习惯是在没有记录的时候一直把玩手中的钢笔,放在手上旋转,而沈警官说小刘的习惯则是双手十指交叉,掌心向内,放在桌上。”

    他跟着做了一下这个动作:“刘警官,如果我没说错你一定是用左手的中指送的信息吧,因为你的手背向外,又十指交叉,你坐在沈警官的右边,中指活动的范围是他的视觉盲点,这个小动作他是看不到的。不过这只是我的推测,因为小张是不是也有不为椰海警官知道的小动作,所以我刚才故意做了试探。”

    镇南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晾了你们一个多小时,在不知道原因的情况下你们最自然的表现是什么?应该是茫然,小张的脸上确实写满了茫然,而你却是有些紧张,为什么?因为你心里有鬼,你害怕我们已经现了是你给韩荣通风报信的。后来我突然敲打桌子,送摩尔斯码,小张只是看了一眼,眼睛就开始走神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根本不懂摩尔斯码,而你呢?你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我的手看,竟然还流下了汗水。”

    镇南方笑道:“当我一遍又一遍地传递着同一条信息的时候,你的情绪慢慢稳定了,因为你觉得我一定是在诈你们,我的心里并没有底,我手上的动作给了你一个定向的思维,所以当我突然改变摩尔斯码的内容时,你就条件反射地做出了相应的动作,但当你把烟掏出来的时候,你才现自己上当了,可是晚了。”

    小刘面如死灰:“没想到我会栽在你这个小孩的手上。”镇南方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别把我当小孩看,我是个天才!”说完他淡淡地对椰海说道:“正面的事情交给你了。”

    镇南方才走到门口,就听到舒逸一边拍着手掌,一边笑着说道:“精彩!不愧是天才儿童。”镇南方瞪了舒逸一眼:“老狐狸,真会赶时间。”沈放带着两个警察来到了舒逸的身后,舒逸说道:“沈警官,你来得正好,事情已经清楚了,接下来的审问就交给你们了,有结果通知我们一声。”

    沈放说道:“嗯,放心吧,舒处,这两位是金陵市局来的,想了解一下韩荣案的具体情况。”舒逸看了两个警察一眼,掏出了证件,淡淡地说道:“易扬名、范元彬和韩荣的案子我们已经接手了,因为案子涉及国家安全,所以暂时请市局的同志回避,具体案子的侦讯我委托燕子矶警察分局的沈警官执行,不过所有的案情他只对我们负责,望你们谅解。”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

    舒逸说道:“稍后金陵市国安局会与你们进行正式交涉,二位,请回吧,还有,关于这几个案子的任何情况在没经过我们允许的情况下,必须严格保密,不能对外泄露一个字。”舒逸说完,领着椰海和镇南方走了。

    金陵市局来的两个警察无奈地望着沈放:“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回去了。”望向沈放的目光也有些冷淡,好象在说既然是这样的一个情况又何苦让我们跑这一趟。沈放苦笑着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没有办法。”他的心里很是苦涩,这下可把市局的领导给得罪了。

    一个小时以后,舒逸他们就到了金陵。

    “朱雀桥,乌衣巷,凤凰台,白鹭洲,春归秣陵树,人老建康城。金陵,六朝古都,确实是个很美丽的地方。”舒逸轻轻地说道。镇南方出奇地没有和舒逸抬杠,他说道:“是啊,这就是我美丽的家乡。”舒逸说道:“臭小子,如果让你离开你的家乡,你舍得吗?”镇南方淡然地笑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虽然说故土难离,但我想守着这方土地,我很难有作为,所以,老舒,如果你想带着我,我可以考虑跟着你。”

    舒逸苦笑道:“看来你早就知道我会带上你了。”镇南方说道:“那是,我敢说象我的这样的天才,你很难再找到第二个!”椰海和小和尚都用鄙视的眼光望向他,镇南方挺了挺胸:“怎么?我说错了?”二人忙笑道:“没有。”

    金陵国安局,柳世会副局长的办公室里。

    柳世会笑道:“舒处,接到你的电话后我们就进行了严格的布控,易新梅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严密监视之下,她回来以后一直忙着整理屋子,到现在都没有出过门。”

    舒逸喝了口茶:“她有没有和谁通过电话?”柳世会摇了摇头:“也没有。”舒逸说道:“给你们添麻烦了。”柳世会说道:“哪里的话,严部长可是亲自交待过,只要舒处有需要,我们一定要全力配合。”

    柳世会看了看舒逸和椰海他们,轻轻问道:“舒处,你们这是在调查什么案子?”舒逸笑道:“柳局,按理说我是不应该向你透露案情的,不过柳局不是外人,我就给你露个底吧,我调查的是六年前彭局诡异死亡的案子。”柳世会也是国安的老人了,彭刚案他自然有所耳闻,他说道:“这可是个悬案,不过相信舒处一定能够让案子水落石出的。”

    舒逸笑道:“柳局过奖了,既然柳局已经布置好了,这两天我们也乐得轻松,好好休息游玩一下,如果易新梅有任何的异常,还希望你能够及时通知我们。你们只要负责做好监视就行了,不需要任何的行动。”

    柳世会说道:“嗯,对了,舒处,你们的住处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就在隔壁不远的‘圣泉酒店’。”舒逸微笑着说道:“谢谢。”

    离开金陵国安局,舒逸几人便去了柳世会给安排的酒店。

    椰海先去了自己的房间,释情和镇南方跟着舒逸去了他的房间。柳世会给他们订的是套房,外面有个小客厅。三人在沙上坐下,释情问道:“先生,你说还得在金陵呆两天,如果易新梅在这两天内没有任何的动作,那我们怎么办?”舒逸摇了摇头:“不会的,这两把钥匙十分的重要,她一定会动,根本等不了两天。”

    镇南方说道:“老舒说得对,不过有一点我没想通。”舒逸问道:“想不通什么?”镇南方说道:“想不通这把钥匙里的东西是他们藏匿东西用的还是传递东西用的,如果是前者,这钥匙可能就是唯一的,如果是后者……”镇南方没有说完,舒逸便皱起了眉头,椰海问道:“如果是后者会怎么样?”

    舒逸说道:“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两把钥匙都不是唯一,一定还有人有着另一把一样的钥匙。”镇南方点了点头:“如果真是这样,易新梅根本就不用动,也不会动。而且你们想过没有,如果这把钥匙的主人不是易新梅,而是范元彬呢?易新梅一样不会有任何的动作。”

    小和尚说道:“可易新梅为什么要绑架你?她可是在知道你懂得易学风水以后对你下的手。”镇南方说道:“也不奇怪,如果范元彬的地位比她高,而钥匙的秘密级别也非常高,易新梅同样也不会知道钥匙的事情,那样钥匙的秘密就会让范元彬的韩荣给带走了。”

    小和尚说道:“没想到事情经你们这一说更复杂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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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域档案介绍:
六年前华夏国国家安全部优秀的侦察员、七局的副局长彭刚同志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离奇遇害,当时和他在一起的同志亲眼见到他就象是被人勒住了脖子一般,双手挥舞着,挣扎着,然后滚到了地上,便断了气,任凭战友怎么拉扯、阻止都无济于事,六年后几名侦察员相继失踪,而他们正在调查的案子透着十分的诡异,而且与六年前的案子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为此部领导责成第五局组建了一支名为“诡域”神秘调查组(五局九处),他们从侦察员的失踪案开始了对诡异领域生的一系列案件的调查,诡异、恐怖、心理的搏弈,智慧的比拼……墨绿青苔《迷离档案》后的再一次悬疑旅程!(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切莫模仿!)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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