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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臂游侠传全文阅读

作者:微子木笔     独臂游侠传txt下载     独臂游侠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十一、厨子戏弄假少爷,雪娘偷书教文章

    狗肉是什么味道呢?小辜云扒着窗户,仔细偷看,想必也是如闻见的一样,香嫩可口吧。辜云饥肠辘辘,又伤又饿,脸上的伤口好大一块根本没人理会,暗自疼痛,疼劲过了,就去厨房找些吃的。

    辜家也是大家族,四五个厨子也都是跟着琪琪格嫁过来的烧菜好手,许多市面上买不到佐料都有。

    小辜云悄悄走进厨房,见得琳琅满目各种食材,菜肉鱼鲜,面团糕点样样可人。

    “师傅,有吃的吗?”小辜云道。

    几个厨子自是琪琪格的人,见了小辜云都闷闷偷乐,厨子拿起一块儿香糕来,一口吃下去道:“哟,这不是二少爷嘛!您老还吃饭。”

    “嗯,饿的紧,叔叔有吃的吗?”辜云道。

    师傅喝了一口茶,顺下去糕点:“没有了,没有了,啥吃的也没有了。”

    辜云看见糕点,馋了片刻,不忍去要心知这些糕点就是厨子的小灶,多的是。就是不给他。

    且听另一个厨子道:“我家里要是赖上一条野狗。我心情好了就喂点剩菜剩饭,心情不好就该去吃屎!”

    辜云拱了拱手,算是见礼,装作没听见,在灶台上就找一些不起眼的厨余去吃,见得巴掌大的半块萝卜,心里乐的快活,正伸手去拿去,被大厨抢先一步。

    “诶!这个你可不能吃!”大厨一把推开辜云。小辜云摔了一个踉跄,心下饥饿忙道:“师傅这是垃圾!”

    大厨一脸冷笑:“我们怎么能让二少爷吃垃圾呢?到时候老爷怪罪,我们受罚不是?”

    “你就说,是我非要吃你们拦不住!”小辜云道。

    二厨道:“对对对,二少爷真聪明!那我们得真拦着不是!不然就是玩忽职守啦!”给几个递了眼神,反正也是吃饱了,闲的没事。却听他说:“二少爷这样,这块儿萝卜呢,我几个就传,你要是能抢到就给你!”

    小辜云紧忙点头道:“不许反悔!”

    且看四人立于院中,将那萝卜四处传递,小辜云正看见桌子上琳琅满目的糕点,肚子里嘴里馋的不行。可是不敢去拿,若是拿了搞不好又是一顿打。他身体这两天被打得狠了,可以说是体无完肤,若是再呗打一顿,他生怕被打死。

    辜云吞了吞口水,就去抢萝卜,一抢几次见得这帮厨子都是大人,存心拿他玩笑,故意以萝卜挑逗,又故意传走,想来是存心不想让他吃。心中一声恶狠。故意去逼抢大厨。

    大厨高高举起萝卜,小辜云就是怎么跳也够不到,大厨暗自得意,四五个人溜了小辜云半晌。怎知小辜云聪明,忽然招数一变,忙搔大厨痒痒,大厨心里乐呵将萝卜丢给二厨,却见萝卜正抛于半空,小辜云心下一喜,登时跃起半空,使出飞龙在天!信手一摘抢了萝卜。

    几个厨子忽然惊了,小辜云抢了萝卜赶忙跑了躲进柴房,大口吃了起来,这生萝卜又硬又辣,小辜云大口嚼咽却倍感香甜,这萝卜虽是不大,但刚好填饱小辜云的肚子。小辜云吃了萝卜甚是高兴,卧在稻草堆里美滋滋的就睡了。

    是夜东风送暖,春山翠幕一片郁郁青青,小辜云睡着梦里忽然惊醒,他自襁褓之中经历了斩蟒谷一战,至今脑海犹有惨烈景象,他铺开稻草,望着帘外明月,迟迟不肯睡去心中念着:“我若是有个娘亲那就好了。”

    忽然间又想起邹普胜对他说的话:“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辜云暗自想得:“嗯不错,顶天立地!就该自立门户!这样才不受他们欺辱!”旋即登的坐起。走到空院,自己练起拳脚来。那邹普胜教的明白,小辜云记得通透,月华洒下,庭院空明,辜云暗自练习琢磨,一夜过去,这三招降龙十八掌练得有模有样!

    转瞬鸡叫东墙,旭日徐徐懒懒的从东边升起!小辜云练得满头是汗,心中欢快他自觉三掌练得出色:“哟嚯~~雪娘应该起床了!我去找她显摆,显摆!”

    辜云穿着那双破了洞的小鞋,奔着小门就去了。

    “诶,雪娘!”辜云心下一喜,见得雪娘坐在门口的磨盘上。晃荡这两个小脚丫,脸洗得干净,香腮如雪,气质幽兰更是好看了。辜云道:“诶雪娘,我正要去找你!”

    “雪娘嬉笑!对啊,今天不忙,我在家无趣来找你玩!”雪娘媚眼一翻,吹着头上的留海,俏皮可爱,从磨盘上跳下。

    辜云看她忽然一问:“诶,雪娘你的伤好啦?怎么这么快!”

    雪娘耸耸香肩:“诶,别提啦,我给你说,我爹会武功不要说出去啊!”

    辜云忙点头:“嗯嗯,不说,不说!”

    “王保保那掌打得是厉害,但只要我当时不死,就有得救!他那掌听我爹爹说,叫什么冰火掌,一掌是阴气一掌是阳气,两股真气到了我体内,掌力卸了一些,而且我是小孩,所以经脉顺畅,结果这两股真气反倒自己打起来,只要是有一个回内功的从中调和,之后再把两股真气导出去就好啦~~只是还有些外伤,不过已经不打紧啦~~”雪娘道。

    “原来如此,不想韩大叔还是个高手!”辜云道。

    雪娘附耳道:“嘘,不要说出去!我给你说,我家是大宋韩世忠将军之后,有家传武学!厉害着叻!韩家刀法江湖一绝,我爹为了避祸才隐姓埋名的!以前江湖还有绰号叻!”

    辜云道:“什么绰号!”

    “东海追魂刀!厉不厉害!”雪娘道。

    辜云却看雪娘白皙的脸上同他一样也是一道掌印,心里焦急问道:“你的脸!”

    “嘿嘿,没事儿,你仗义帮我的事儿,我和我爹说了!爹还夸你来着!”雪娘笑道。辜云看着雪娘总觉她满脸笑意的眉心,永远藏着一点淡淡的忧伤。小辜云,当时不解,后来亦不知解或不解。

    小辜云一把拉住雪娘道:“走!我带你放牛去!”

    雪娘开心:“好啊~~”

    至此数月,雪娘有空便来找小辜云放牛,俩人童年相伴,天真烂漫,玩的开心。春草稀疏,二人就一边放牛一边去河里抓些鱼虾螃蟹,烤了吃了。到了春草茂盛,山花烂漫二人就道山里放牛,扑蝶捉虫,斗斗百草。就看辜家的牛一天天的肥了。小辜云没读过数,也不甚识字,雪娘心里知晓,便每天歇息,就以地为纸,以枯枝为笔在地上教他写字。

    辜云起初有些不大喜欢,后来学了几天却发现这字当中着实有许多道理。他不知如何形容,只知道这汉字包罗万象,天地宇宙,人间百态,古往今来无不被这不起眼,却又很好看的汉字全包容当中,一时觉得神气,一时有觉得敬佩,辜云却看着汉字一时惊叹,看着字似龙形,似虎形,似凤,又如山峦,又似江河....若是以此为神,不又恰恰是一门极妙的武学吗?一个个汉字在严重又变成了一个个风骨卓群的武林高手。

    再到后来,雪娘便从家里拿许多书籍与他读,不到一年辜云竟然记诵神速,将《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再到五经,和前秦诸子一并都看了,又读了《春秋》三传,《史记》《汉书》,竟比雪娘读的还快,懂得还多,他虽对其深意并未尽知,但读着读着,自有一番意趣,便也通晓了什么是君子之道,什么是忠孝节义,礼义廉耻。而雪娘却也闷闷不乐起来,与他说道:“这些书你读是读了,但是万万不可说你读过,就是说你读过,你也不要说是从我这读的!你要知道,这些书都是宋代刊物,是**!要是蒙古人知道了,可是要杀头的!”

    辜云听后暗暗点头心中只道论语中言:“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怎知一年之后正值深秋,兰陵万山疏黄,漫山遍野都是枯枝长草,西风瑟瑟,吹得那荒草秋野,万般寂寥。

    当年虽是风调雨顺,但是由于元朝不给老百姓颁发农历,乡里百姓种地无方几误农时,乡里土地荒芜,周遭城镇竟有易子而食的情况!兰陵尚且富庶,府库存粮尚能够活几年,只可惜兰陵地方的蒙古官吏扣押粮食,导致兰陵也饿死了人。

    米价日贵,辜家一家也是过得比往年拘谨,不过辜象新买的两条西域黑犬也长得愈发骠实!依旧是跟着蒙古娃娃耀武扬威,在兰陵欺压孩童。不过辜云始终算是弟弟,平日里也是一块玩游戏的,虽然辜云也一直都是小朋友玩游戏被欺负的角色,不过孩子年纪小也不当回事!

    蒙古孩子王长得最胖,小小的眼睛,红红的一张大圆脸,肥肥的下巴似一头胖老虎一般厉害的威风的很!他叫做巴图,是一家家鞑子的孩子,几个合撒儿为首的高高矮矮,奇形怪状的蒙古娃子也是他的兄弟,辜象是混血地位自然低了一点,不过外公是千户,自然也是兄弟行列,之后几个做生意来的色目娃娃,沙比亚,哈师弟,马乐皮就算是小弟了。独独每次玩什么,铁木真打仗,总让辜云去扮什么札木合,摩诃末这样的角色,搞得辜云很是狼狈。

    一日辜象觉得无趣与众人道:“总玩大草原多没意思!我们玩打崖山怎么样!”

    众娃娃一并说好,却要让辜云去扮陆秀夫。就听辜象道:“你你你,去扮陆秀夫!最后打不过我们大汗了,跪在地上摇尾乞怜!”

    不料这一下却彻底惹到了辜云.........

二十二、护忠烈辜云约架,藏恶谋巴图绑人

    山间野地,一帮孩子正在玩些什么。却听

    “陆秀夫丞相不惧胡虏,坚守抗战!与鞑子到最后时刻,妻儿死义,宁负帝跳海也不向你们蒙古人屈服!豪情壮志足以与日月同辉,怎会是摇尾乞怜小人!”辜云。

    “哼!放屁,我蒙古铁蹄所到之处无不所向披靡!你们陆秀夫就应该跪着摇尾乞怜!你们汉人都是我们蒙古人的狗!”巴图胖胖的大脸,很是蛮横!他素来欺负周遭汉人小孩,从未得到反抗,今天见了辜云不服,更是一股恼火。

    辜象见了生怕自己被这蠢弟弟牵连,忙道:“巴图,巴图不要和这私生子置气!汉人血统卑劣...”

    “大哥,我汉人为华夏苗裔,炎黄贵胄!怎生得卑劣,我看卑劣的是这些塞北胡蛮,头发梳的和上吊绳一样的索虏才对!”辜云打断了辜象的话。

    辜象心里怕极了,怎么办得罪了巴图,自己就在这边玩不开了!旋即一个耳光去打辜云,辜云在家若遇他事挨打就挨打了,但此番情况断不能服,却见辜云一闪,右掌一挥,正推在辜象肩头,这小辜云苦练降龙三掌一年,虽然他自知孩子打架不可使出,但是掌力久练颇为惊人,已远远超过孩童力气,只一掌便将辜象丢进了长草里。

    十多个小孩当时就惊了:“辜云混蛋,打他哥哥!”七嘴八舌一顿臭骂,然后上前就去打辜云,辜云心道:“”这么多人,要是不用邹普胜教的武功肯定是打不过的,但是邹大哥却不让我欺凌弱小。”

    却见小沙比亚一马当先,小马乐皮紧随其后,辜云心中只道这色目回人下手最狠,不敢耽搁,飞起一脚踢翻了沙比亚,哈师弟摘了小白帽子冲上去给了辜云一拳,辜云使出五步拳来,搂开敌手,马步冲拳打在哈师弟的心口,马乐皮见了块石头就去砸辜云,辜云见人群最后站着的那个巴图叫唤的最凶,上的最靠后,一步从青石头上跳到他背后,马乐皮一块石头正打在巴图脸上,当时就鲜血直流,却见巴图倒在地上嗷嗷痛哭,捂着屁股一样的大肥脸似痔疮破了一般。

    合撒儿领着一群蒙古小娃娃去追,却发现长草乱石之中,自己怎的也跑不过辜云,合撒儿累的大气直喘,舌头直吐,呼呼的真如他蒙古名字合撒儿一样,汉译过来就是哈巴狗的意思。却听辜云笑道:“嘿嘿嘿,你们这群小泼皮!还玩什么崖山,我看现在就是玩的钓鱼城还差不多!”

    马乐皮打了孩子王,似死了真神一般,连忙磕头,巴图的火气全在小辜云身上,赶忙站起捂着头,指着辜云道:“小贼蛮!你别跑,有种明天再去孔老二庙打过!”

    辜云道:“打就打,谁怕你!”

    一群大孩子,欺负一个小孩子反倒是吃了亏,各自生气,各自心下里都要找几个能打的家丁大人,明天过来助拳。

    辜云朋友只有雪娘一个,定时间地点打架,却又不能去找雪娘,心里算计:“这帮人,倘若明天真找来多人打架,我打不过就要用邹大哥教我的功夫,收拾了他们让雪娘知道我很神气~~”

    这是雪娘翻过山头,正带着书和一些野果子来找辜云,正被这帮大孩子瞧见,见雪娘和辜云两个说说笑笑,手拉着手很是开心。巴图问道:“辜象,这是辜云的老婆么?”

    辜象摇了摇头:“不知道?”

    胖巴图擦了擦脸上的血,暗自冷笑:“呵呵,一副很好吃的样子。”且看马乐皮见巴图看着雪娘,心里注意乱窜,他高鼻深目,眼窝深邃藏了许多和中国人不一样的主意,旋即附耳于巴图耳边细细说了些什么。巴图听了,恶狠狠的点点头笑了。

    辜云和小雪娘,两个人在山上,谈天说地,辜云没把明天和人约架的事情告诉雪娘。雪娘也不知晓,不过雪娘这天还想让辜云去她家吃面,辜云虽是没去过,但是一想起明天要和这帮大孩子打架,心思就沉了,旋即辞了雪娘,自己找了一片空树林去练武。

    雪娘拿他没办法,摇了摇头只得任辜云去闹。

    时维伏天,阴晴不定,兰陵的大雨倾盆,柴房里四处漏水,小辜云心下慌了,这柴房漏水若是自己不赶忙堵上,明天又逃不掉一顿好打!不如赶紧跑出去,就算是被雨浇透了,也总好过在屋里不走,明天被父亲看见一阵棍棒!于是顶着大雨就奔破烂的文庙去了,心道若是能以逸待劳更是好!

    伏天的大雨下得大,停得快!只是这雷鸣闪电轰隆不绝,辜云走在兰陵村镇,夜里无人掌灯,街市漆黑,大街上泥泞滂沱,黑云闭空,忽然间一道闪电,照的四下通亮,过后便更显得阴阴沉沉。

    辜云走行夜路自然不怕,但此番夜行他心里不知怎的,开始忐忑不安,他们心中只道这田间有人在看他,这树,屋檐下,总觉有人在阴阴看他。他大雨披身顿觉一阵诡凉。

    去到文庙需经过一片坟茔,各家土包,西风吹彻,打得人一身寒噤,墓碑各显凄冷孤寒。辜云遥遥一看,一声惊电,却见坟见站着一个披散头发的白衣小人,他自认眼花又是一阵闪电,那白衣人不见了,他却又见得无数红衣人,在坟上飘着。

    辜云不敢去看,硬着头皮闭上双眼,顶着脑门低头直走,他自襁褓当中就见得厮杀血战,梦中时常显现那日不忍提及的场景,故而有时他总在阴森角落,看见些似有似无的东西。他只道是眼花不忍去信,怎想得今天那些红人白人,在他这里看得这般清楚。他心底忐忑,却又道:“我辜云没做过坏事,不怕鬼的!”

    怎知这些白人红人里还夹杂着一些,粗布衣裳的人,有的他竟然也见过,不是乡间的老者,就是新饿死的孩童,还有给他说过岳飞的说书匠。辜云登时怕了,他大步流星,快跑了起来,哪想到这些东西就悄无声息的跟着他,伴着他似有什么话说,有似要张口吃它,这些东西越跟越紧,越跟越近。

    吓得辜云跑到文庙,钻进了文庙的偏殿,这偏殿已经几乎全倒了,辜云蜷缩在一角,惊慌着,惊慌着睡了一夜。

    次日清晨,辜云闻见了一股酸酸臭臭的酒味,方才醒了看看四周杂草丛生,枯枝败柳,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心中只道是大梦一场。在看都是一些住着的流浪汉,想来是近些日子各地灾荒,来到兰陵逃难的。

    辜云四下看了看,各地乞丐,有老头有妇孺,有和他一般年纪的孩子,也有二八风韵的少女。有行商,有农户,有道士,还有工匠。这些难民一路上相互扶持,互相帮扶在逃到这兰陵村镇,各自不敢进城,在城外搭起伙来,在文庙一并等着进城。他们见小辜云破破烂烂的还以为是难民,他们有人打了些野味,还特意叫上小辜云一并去吃。

    待到晌午,这些人才七七八八的散去,奔兰陵城里拥入。文庙废墟里就剩下几个腿脚不好,行李多的,和一个喝的醉醺醺的老道。

    辜云兜里揣着石头,就坐在一块台阶上等着。心中道:“打架就打架!谁怕你们!大不了就是被打死!我也不让你们几个再欺负我!”

    怎想这帮大孩子何人约架竟然迟到了一个多时辰,搞得辜云很是焦急,忽然间看得远方一队十五六个人,暗暗得意的走来,辜云远远望见正是巴图带着合撒儿等一众大孩子来了。且看他们牵着大狗,带着大人,各自配着弯刀,穿的光鲜亮丽,好生威武。

    后面几个大人一个背着一个灰麻袋,两个抬着一口大锅得意洋洋,气势不凡。辜云心下瞧了,心里越是焦急,赶忙踱步去看。

    就见几个人走进文庙院子,也不答话,暗自冷笑,架起了大锅一并呵呵笑着。巴图道:“你们几个色目人,这辜云的老婆犯不犯你们的忌讳啊!”

    却听马乐皮道:“哈哈哈,爸爸妈妈虽不让我们吃猪肉,但这两脚羊得好好的吃上一顿啊!”

    小辜云心中纳闷:“我的老婆,我哪里讨得老婆?”心头忽然一阵暗凉,心道不好,难不成是他们抓了雪娘。一时间百感交集。就见这几个大人,把麻袋打开,里面正好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定睛一看正是雪娘。

    小辜云害怕极了,看见麻袋里的雪娘,不知是生是死,冲了上去就要查看,就听那胖巴图拎出一把尖刀,按在雪娘心口,道:“臭小子,怕了吧!你现在跪下,给我磕一百个响头,叫我一百声爷爷!我就不把你老婆杀了!不然我现在就把她剖开做羊肉!”

    “雪娘她不是我老婆!”辜云道:“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不许你们欺负她!”

    小辜云心下确实慌了,就见巴图一手拽着,雪娘的头发,一手拎着刀正指在雪娘心口,那尖刀极利极长,雪娘的身子又是那般单薄,若是这一下刺了进去非要剜出心肝来不可,仔细看来这巴图如今的狠毒嘴脸和样貌,就和当街杀人的鞑子一模一样,辜云心中惊了,都说小孩子天真善良,可是当小孩子坏起来或许比许多大人还要恶毒恐怕......

第二十三回、害目救道

    辜云心下里亦是焦急,却见雪娘昏死在那里,这些大人小孩七手八脚的就要把她剖开,想起她娇娇弱弱血肉翻飞的模样,便不敢再想下去。旋即道:“你们把人放了,要怎么样我都听你们的!”

    巴图的刀早就挑开了雪娘的衣襟,鲜血渐渐流出,雪娘身上一痛忽然醒了,却见辜云站在那里亦是担忧,亦是焦急。

    “辜云!你别听他们的,回去找我爹...”雪娘忙道。

    一个大人见雪娘醒了,对着雪娘肚子,又是两下重拳:“碎女子,哪里有那么多话!”又对辜云道:“小疤脸!你去找他爹,我们现在就怕她做成羊肉!到时候来了请她爹喝一杯肉羹!”

    辜云当时伤了右脸,虽是容貌越发俊秀,但是右脸从额头道脸颊的一道长疤早就印在脸上,小疤脸的称呼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见雪娘,蜷缩了小小的身子,痛的不断颤抖,摇着牙不吭声。

    辜云心底愈发心疼和担心:“我不找她爹来,你要是男人,就不要欺负女孩!有什么事情冲我!”

    巴图道:“狗一样的汉人有什么资格和我们成吉思汗的儿女去谈条件!”巴图放眼四周,都是些断井颓垣,荒芜院落。周遭难民见得打架都走了,就剩下一个喝的烂醉的白胡子老道躺在墙角,老道衣衫褴褛,穿着一个烂布花补丁深蓝的直裰,腰间一把酒葫芦,见他身上又是污渍又是伤痕,远远见得就是一团团的酸臭酒气,还跟着四五只肥肥大大苍蝇,让人见了避之不及。

    巴图很是厌恶却道:“我让你做什么你都做,我心情好了,就不杀你老婆!”

    辜云看着奄奄一息的小雪娘,心中就是有万般怒火也不能发泄,他只是一点点向巴图靠近,辜云心下道:“他们有十五个人,我用降龙三掌能把这些大孩子都打趴下,但是这几个大人我不知道能不能打过!要是想救雪娘还真得按照巴图说的来!”但见人群当中辜象带着两个孩子拴着狗,凶神恶煞的瞪着辜云,一点没有自己哥哥意思,旋即咽了咽吐沫:“....好吧,巴图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你不动雪娘...”

    巴图看了看周围,听得苍蝇嗡鸣,心里恶心虽说蒙古人信奉长生天,不忍用身体来玷污长生天赐予的水源,但是自丘处机一言止杀,教给蒙古人洗澡养生的方法一般贵族的汉地蒙古人也有了偶尔洗澡的习惯。巴图虽然大鼻涕满嘴,也不甚干净,但却很厌恶地上的老道便对几个助拳的家丁道:“你们几个去给这个臭道士绑来!”一手指向地上老道。

    老道睡得正酣,几人去翻身绑他反倒是听得鼾声如雷,一股粘痰在嗓子里上下不去,呼吸吞吐,听得众人是耳朵烦躁,心里恶心。几个人大人使劲了力气却也抬不动这老道,这老道重得如一团烂泥,几个大人手忙脚乱就是用绳子捆不上他。

    巴图气的骂道:“白给你们工钱了,还是练过武的教头呢!一群废物!”又看了看辜云没有异动。便道:“辜云,来我命令你去用这把刀,杀了这个臭道士!我就把你老婆放了!”

    “不行,老道士和我们无冤无仇,人家在这里睡觉我们为什么欺负他?”辜云道。

    辜象见了道:“让你杀你就杀吧,杀了放了你媳妇!”

    辜云看着小雪娘,雪娘也是害怕了,但仍是劝着:“辜云!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小辜云看着雪娘还有危险,自己更不能去杀无辜的老爷爷。一时间不知进退。

    “快选!快选!你不杀老道,我们就杀你老婆!”各路孩童一旁起哄,这些孩子都是娘胎里生产出来的,虽然人之初,性本善然而人不学,不知义,这帮孩子若好生教养多半不会如此心狠手辣,歹毒十分,然而就是父母本事都是异族胡虏,不去管教纵容恶行,才有的今日之恶。这样孩子将来长大,再以此恶教以后代,就是恶性循环。

    然而自打蒙古侵华以来,中国礼乐践踏,人心不古,将华夏的传统伦理道德摒弃,将西域夷狄的嗜血杀戮奉为经典,作奸犯科也就成为常事,正义不得声张,故而这些孩子一方面品行不端是家中长辈所教,一方面也是这个生民倒悬的天下所造就的。而中华的风骨操守反倒是让家中不受待见,不被没有家里管教的小辜云学来一二。今日之事却映正了人善被人欺的话。

    却见听得天边打雷轰隆隆的响,秋雨宿寒,西风萧瑟,黑云沉沉而至想是又是一场冷雨。巴图见得要下雨,便看辜云由于之时,捧起来一块大青石,大肚子一挺,鼓足力气举过头顶,奔着老道就砸去!“你不杀,我把他打死!”

    辜云大惊,手下变掌,屈膝一步,呼的一掌推了出去,把他大石头直接打到墙边。四下骇然!

    小雪娘心中一喜:“辜云现在的掌法练得好厉害!”

    几个大人壮丁,吃了一惊,这小子好厉害!各自发起狠来,就见几人各自施展武艺,去打一个孩子,小辜云心下一惊,飞起一掌,飞龙在天打了一个壮丁满脸花,砰的一声鼻子窜血,四脚朝天仰了过去!

    怎知这些家丁都是大人气力甚大又是有些武艺傍身的,一个大力正使出擒拿手来,锁住了辜云胳膊,另一个如法炮制,将辜云擒了,按倒在地上怎料辜云日夜苦练,力气早就非比寻常,二人按不住,小辜云在下面四下翻腾,就见辜象跑来助拳,那辜象捡起石头来砰砰就奔着小辜云右眼砸去,雪娘慌了。

    辜云死命挣脱着,忽然眼前一红,一股剧痛,充斥满了脑子!

    只见小辜象没等巴图出手,自己为了立功用石头在辜云的右眼上砸了数十下,噗呲,噗呲的声音在四处听着,没见过血的孩子都吓傻了!鲜血蹦出,点点血滴飞溅的墙上,地上,神龛上,草上树上到处都是,这辜象满脸都是小辜云的血,旁边的孩子也都看着,却听小辜象道“嘿嘿,巴图,怎么样!我给下手行不!”

    雪娘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辜云惨状,眼泪夺眶而出,只见辜云的右眼应该已经烂了,鲜血涂满了他年少的身体。忽然小辜云双眼一睁,登时站起,右手划圆,左臂马步砰的一掌飞出,当时辜象正在他身前耀武扬威,暗自得意!只听呼啦啦一掌打直在辜象身上,听砰的一声,那辜象似一个断了线的纸鸢一般飞过了墙头,昏死在地。

    雪娘生的纤细,早就推开了绳索,一步窜出抢了巴图的刀,雪娘的爹是江湖高手,她自耳濡目染也会得一些,她夺刀而斗,使出了一招“丁字二连斩”虽然力气尚小,却依然像模像样!砍伤了两个大人,将辜云护在身后。

    两个大人的腿伤了,自然不敢再打,且见的满地的鲜血,手上的大人,昏死的同伴这帮大孩子都怕了,见得两条大狗,在辜象的周围团团转着,低吟呜咽十分悲伤,想来辜象回家之后家人也当是万般心痛吧。旋即十多个人抬起小辜象跑了。

    只见地上的辜云早就昏死过去。那邋遢老道还沉沉睡着。雪娘抱起辜云满脸泪光,却见他满脸伤痕可怖吓人:“辜云,你醒醒!辜云!”几方呼唤也没用,她没什么力气,但是见得辜云有难哪里能坐视不理呢?她咬了咬牙,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力气,将小辜云背在身上,往家里跑去!

    兰陵景色萧森,枯枝败柳,乱草蓬蒿的秋景,被西风吹得呜咽悲伤,雪娘涕泪具下,背着辜云一边哭一边跑,刚到村口的街上忽然又想到:“不行,不行!他家人如何对他!他又打了他哥哥,回去怎么又能有人管呢?”

    雪娘家门口的木笔树和别处不同,木笔迎春只有春天方才开出粉红的花,然而雪娘家的木笔树春夏秋三季常开,却不长叶子,只是春天开的粉红,夏天却又成了朵朵白花,到了秋天那木笔花就变成了黄色,那树参天遮蔽,枝干蔓延,西风吹动,落花缤纷;之下向上望去,悠悠深邃,美不可言。

    “爹爹!爹爹!救命啊!”雪娘光着纤细的小腿,脏兮兮的背着辜云跑了回去。

    韩三当时不是饭点,正熬着老汤。端着菜勺冲了出来,看见雪娘背着辜云脸上甚是不悦,却也没说什么见得,雪娘脸色惨白,先把雪娘扶住,给她盛了一碗汤面,让她先吃,雪娘怕极了道:“爹,快救人,我不急着吃!”

    韩三眉头紧锁也不说话,把小辜云丢到地上数落道:“不是说过,不让你和这傻小子玩吗?又惹什么事情了。”

    雪娘总偷偷跑出去找辜云去玩,韩三一直不开心,这次又把他带到家里,雪娘哭道:“您先别问,快点救人吧!”

    “救什么人啊!到处惹祸,添麻烦!你今后老老实实给我在店里干活!你可别忘了,我韩家到这个镇上是来干什么的!”韩三道

    雪娘一时语塞:“.....可是爹....辜云他”

    “哼!”韩三一个耳光打了雪娘:“成天到处惹祸!不管,不管!过几天你娘那边的几个表哥要来我这学武!你以后就和他们玩,不许在见这小子!”

    雪娘柔情双眸望着辜云,不住垂泪道:“爹爹....辜云他是我的好朋友...”

    听得地上的小辜云口里念着:“雪娘...雪娘....”

    韩三心头一软,不想这小孩还算重情重义,这个模样还惦念这自己的女儿,旋即把他扶在凳子上,看了看伤道:“死不了!这眼睛,要是把血止住肯定有救!”

    雪娘一喜:“真哒!”

    小辜云也渐渐苏醒,他眼前模糊,左眼依稀见得雪娘,心下欢喜,百感交集,一把将她抱了过去:“嘿嘿嘿,你没...没事...就好,谁也不许...欺负你....”

    韩三一旁看着也是无奈,只知道这小辜云年纪幼小,说的都是娃娃话,却不知小辜云自小闯荡,心智已渐进成熟,这口中的话,所做的事,一半是个孩子,一半却早就是个汉子了......

第二十四回、世态炎凉

    韩三是曾是江湖中人,这种外伤见得多了,取来面纱布,粘了烈酒,将辜云的右眼伤势处理的还算干净,口中骂道:“这小兔崽子下手太狠了!这还是亲弟弟叻!”

    雪娘一旁瞧着,心底惊触,秋波连慧,柔目含情,看辜云的右眼青青紫紫,皮肤都似溃烂了一般,右眼青白一体,眼珠和眼白已分不出来,通通混成红色,看得雪娘又是担心又是害怕。

    “爹...”雪娘道。

    “碎女子...”韩三眉头紧皱,看着女儿满目焦急,走进里屋,从床下拿出了五两碎银子道:“辜云这伤算起来还是为了救你而受的!这银子你同我去给辜家人送去!算是医药费!”

    雪娘满是欢喜点点头,去扶辜云,辜云伤了一目另一个眼睛也不大清楚,看着雪娘惨白的面色,旋即道:“大叔,雪娘被抓走全因巴图他们记恨我!还连累雪娘吃了这么多苦...怎么能再要你的钱!”

    韩三面沉似水道:“臭小子,你还知道!以后离我家女儿远点,听见了吗!我家好歹也是正经人家,在这兰陵也是有些钱的!你这小子,一无是处,还是个私生子,身份不正,和我家攀不上!”

    “爹!”雪娘一惊。

    小辜云听了这话偏看雪娘花容失色呆做一团;雪娘素来喜欢和辜云一起相处,辜云早先被韩三打了一耳光就早觉不对,今看雪娘模样原来真是雪娘逆着爹爹心愿去找他玩耍的。小辜云登时站起,不愿雪娘为难,且韩三这话也恼了辜云,却道:“哼哼,原来韩员外是瞧不上我这腌人,雪娘你自己保重!我辜云生来命硬,不受他人恩惠也能活的好!”

    雪娘满眼责怪父亲,须是这一番话伤了辜云的心,忙踱步去追,辜云捂着眼睛走不大快,被店门口拦住:“辜云,我,我爹他不会说话,我俩还是好朋友,不是嘛!”

    辜云心被这话伤了,他出身极低,眼睛又瞎,暗自悲伤,他本就孤苦素无温情,独雪娘一人对他是万般的好,心中也记挂,但如今韩三一番话语令辜云颇感自卑也,亦感世态炎凉,一股柔情酸楚涌上心来:“算啦,雪娘。我就是个身份低贱的私生子,你们犯不上为我多费心思,与你相交一场,全当我是个癞蛤蟆觊觎你们家的天鹅....”

    雪娘看着辜云一时泪目楚楚,拉着他的手不知说什么,只喃喃念着他的名字:“辜云...”

    韩三见了偏去答话:“诶,知道自己身份就好!这钱你拿着啊!臭小子,我韩三给你东西,你就拿着不用和我说什么不好意思,怎么没见过这么多钱?”韩三说着便把五两银子丢个小辜云,小辜云并不去捡认这钱财砸在他身上。却听小辜云道:“去年蒙古人给我金子让我说出雪娘的下落,我没有要,今天韩员外,却又那这钱来侮辱我,算我看清了这份情谊,雪娘常予我书读,我尚知晓,叔梁纥颜徵在‘野|合’方有圣人,卫媪私通才有卫青,卫少儿私会霍仲孺才有霍去病,这三个故事还是雪娘讲给我的,告诉我英雄不问出身,真不知在员外这里竟然都忘了!”辜云旋即拱了拱手,长扬而去。

    韩三心下一惊,心道原来如此:“我家姑娘年纪尚小,这小子伶牙俐齿,才让我姑娘对他这般好,就该现在把他的面子从嘴上怼没!让他猖狂!”

    旋即道:“臭小子,你可别忘了,你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话出自《世说新语》说的是十岁孔融能言善辩才思敏捷,时人陈韪讽刺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了了就是了得,了不起的意思,全言之意就是小的时候很聪明善辩,言辞聪颖,长大了未必很有才华。,韩三以此来讽刺小辜云说他也就是一时嘴爽而已。

    却怎想到辜云忍着疼痛转身就答道:“想君小时,必当了了!”便不管不顾的走了。这话正是当年孔融回应给陈韪的话。

    这话一说韩三脸上一阵炙热,臊得厉害,一耳光打在雪娘脸上道:“碎女子,你以后不许和这混小子玩知道吗!你将来是要嫁大英雄,大豪杰的!”

    雪娘憋了憋嘴,很是不悦,委屈的哭出来,她自是天真烂漫,说话想了就说:“我将来就嫁辜云,您也管不着....”说着跑回了家里。

    韩三很是头疼,自打妻子死了之后他就对着女儿看得紧紧的,生怕再有自己娘子的覆辙,想不到才八岁的女儿不单懂事早,却还帮起旁人来,一时生气,拎者汤勺,自己熬汤去了。雪娘独自将自己所在房门,也与他说话。

    夕阳渐落,余晖斜照山城,四面秋声,孤鸿叠嶂,落霞渐被乌云遮蔽。忽然西风如骤,天色沉沉显然是一场风雨要来,辜云捂着眼睛往柴房走,却到了门口又迟迟不敢进去。

    黑云压满了小城,忽然天空一道惊电,吓得村里细犬乱叫,辜云未等扣门,就见父亲主母并一大家子,抬着小辜象要走。

    “诶呀,傻孩子没事啊,乖爹爹带你看大夫!”辜贵护着孩子从门里走出,后面跟着七七八八的家丁,还有奶奶辜孔氏并琪琪格姑姑辜二姑娘,琪琪格手里拿着一碗蜜水,慢慢喂给被打得惨的小辜象哭道:“我的傻孩子,不怕啊!天杀的打得我儿子这样!”满目哀矜,闻者伤心。

    辜云在门口一边看着,早被血亲遗忘,看着他们对辜象百般照顾,却早觉无所谓了。忽然一个小家丁道:“诶,老爷!您看这不是二少爷吗!”

    辜贵心头怒火,转看辜云:“小兔崽子!你看你给你哥打得!”辜贵见得辜云并不细看,一脚把辜云踢倒在门槛上,大力一震,轰的一声,把小辜云眼睛刚刚止住鲜血又给迸出了。

    小辜云捂着眼睛不敢说话,暗红的鲜血从手指缝里慢慢流出。

    “是哥哥,先打得我!”辜云捂着眼睛。

    琪琪格上去就打辜云:“狗东西!打你怎么了!啊?打你怎么了,当哥哥打弟弟不是正常吗!瞧你吓得很手!”

    辜象其实并无大事,这番受屈了还能混些好吃的,见母亲护他旋即在担架上打起滚来,又哭又闹:“诶呀!疼死我啦,妈妈我疼!”

    琪琪格更是恶狠狠的,连摔了辜云三个耳光,辜云手掌一脱,见得辜云右眼已然半烂,自己下了一跳恶心去了一边:“诶呀,这眼睛咋啦这是,太吓人了!辜贵瞅瞅你这混蛋私生子!”

    辜贵始终是亲爹,见得辜云这般不由得动了恻隐,又细细看了一脸嫌弃心道:“这崽子是不是要瞎了,妈的将来真是个累赘!”

    “你这咋弄的啊!”辜贵道。

    辜孔氏翻了个白眼,他素来疼惜这辜象宝贝孙子,有有意巴结蒙古人道:“哼~咋弄的,我看就是活该,和他哥哥动手!打死他都好,待会让雷击死!”

    辜贵一声叹息道:“诶,带他也去看看大夫吧!要是真瞎了,我家出了一个独眼龙也不好看啊!”

    说完几个人拥着辜象,往药房医馆去了,那大夫也算神医调了一味汤药,给小辜象喝了不消一刻,小辜象就能下地行走,大夫却说小辜象是外力所震,只需静养七八日,就全能康复众人很是高兴,奶奶辜孔氏甚是大方拿出十五六两银子来,和辜贵,琪琪格一共买了各式玩具,吃食,补品,蜜饯,配上药品花上了五六十两银子去留给小辜象,又给他十多两银子的零花钱,小辜象心情大好。大家甚是高兴。

    辜云捂着眼睛躺在医馆的床上,那老大夫瞧了瞧,面色为重道:“这孩子眼睛伤的比,大少爷重多了!不过幸好来得及时!我这有个方子,外敷内服,一个月这眼睛就能清晰如常了,三个月就能完全康复!”

    辜贵毕竟亲爹,也松了一口气道:“这样啊!”

    恶姑娘赶忙抢话:“大夫,这方子下来的多少钱!”

    “哈哈哈,不多,不多!我算了五六两吧,这药不甚名贵,看几位给大公子的花销,这五六两不算贵!就是这药苦一些,几位再给他配上一点小蜜饯,就着也就咽下去了!”

    大夫这话说完,旋即辜家老小面色沉的似铁青一般恶姑娘骂道:“呸!老大夫,五六两还不贵?够小户人家吃两三个月了!我家是贫苦百姓你这不要太黑!”

    老太太辜孔氏一声冷笑:“就着德行,还蜜饯没得他!”

    辜贵思索片刻道:“就是,五六两够我爹俸禄小半个月了!还不贵!”辜贵一摆手拎着看好病的小辜象,和家人就回去了。 辜贵看着小辜云语重心长的说:“诶,孩子,父亲也想给你治啊!但是我家这条件你也看见了,你祖父祖母朝廷养活一个月也就十五六两银子,你哥哥看病就花了那么多!咱男子汉大丈夫吃点苦不怕啊!”

    辜贵问道:“大夫,若让这小子静养能好不?”

    老大夫道:“静养的话,这孩子兴许一年能差不多,只是没有药帮着复原,一是长不回来,就是长好了,将来这眼睛也模糊了!能恢复如初的可能只有三四层!”

    辜贵大喜:“哈哈哈,三四层很高了!那咱不治了,回家养着!云儿听见没!”

    辜云心底一阵颤动,他虽与家中人关系不好,但始终认为晓骨血之情尚有一些,想不到如今竟是这般凉薄,先前小辜象的伤情不过花销三四两治病的钱,辜家却一口气给他买了五六十两的补品吃食,哄他开心。如今辜云这里若不看好将来必有残疾,可是就连五六两的钱财也不愿意拿,两相对比,一天一地,忽然清泪夺眶而出。

    辜贵见他哭了,更是生气骂道:“哭什么,哭就滚回家里哭去,别在这丢人!不就是个眼睛吗?”

    辜云心里酸楚,他曾听说书的说过汉末三国时期曹魏有个名将叫做夏侯的,夏侯随曹操攻打吕布的时候,被吕布部将曹性冷箭射重左目,结果夏侯拔矢啖睛说道:“父精,母血,不可弃也!”于是便将眼睛吃了,之后纵马提枪,取了曹性的性命!《孝经》曾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想如今这父亲对其身体之疾,态度冷漠,似对一个外人一般,辜云的心旋即死了。

    却听恶姑娘道:“诶呀,哥!孩子这眼睛我能治,还不花钱叻!”

    辜贵大喜:“真哒!”

    辜孔氏骂道:“哪里都显得你有本事!还治上眼睛了!”

    “诶呀,您老听我说~”

第二十五回、冷雨温汤

    恶姑娘寄生在辜云家里,若不是时时刻刻表现表现,巴结巴结,怎显得她在家中的存在呢?恶姑娘嘿嘿嘿笑了笑,一把抱过小辜云,正把小辜云眼睛弄得剧痛,恶姑娘道:“哈哈哈哈,哥你干啥这么凶孩子!你可别忘了我是干啥的!我和山上藏龙寺的大师们好着叻,赶明儿一早啊,我带着孩子去上寺里找师傅念念咒,施法瞧瞧,准保就好了!再给他涂上点香灰,观音土!啧啧,你瞧瞧那可都是,大师加持开光过的!有着法力叻!比什么汤药啊,药膏啊都管用!”

    小辜云当时年纪尚小,也不知这和尚香灰观音土到底管不管用,平日里只在家中听恶姑娘到处吹嘘,说什么世间苦果恶业,都是前世罪恶,需要念经悔罪的!修的来世等等一些佛教言辞,亦是将信将疑。忽然天降暴雨,辜家人各有雨伞,就赶忙各自拿着伞,一并送小辜象回去了。

    却留辜云一人在医馆里,医馆的大夫势利眼,心知这小辜云不受疼爱,连病家里人都舍不得花钱去治疗,便对他说:“走了,走了,打烊了!”

    “大夫,我能避会儿雨吗?”辜云道。

    “走走走,我这不是开义庄的!别当误我们休息,明早还要给病人看病!你在这耽误休息是要误诊的!误诊是要出人命的!”大夫连推带打把小辜云轰出门外。俄而暴雨滂沱,积水不断,大雨点落在水坑里发出噗通,噗通的响声,小辜云捂着眼睛走在街上,雨水已然没过脚面。他**的,跑回辜家,辜家却房门紧闭任他敲门却也不开!

    却听屋里辜孔氏骂道:“活该!自己不跟上步伐,这么大雨没人给你开门!”

    小辜云一阵失落一阵悲哀,忽然听见街坊一声狗叫,汪汪,见得街角,一条野狗被人用扫把打出门外,却听家里妇人骂道:“滚滚,哪里的野狗,上这里避雨!”

    辜云一声叹息,大有同病相怜之感,见那野狗被扔进水沟里一阵哀嚎,又是一震呜咽!辜云看它的落魄模样,一时又和自己相似!大步过去,一把从泥沟里抱出,却看这狗瘦骨嶙峋,肋骨根根条条数的清楚,肚子瘪瘪的似饿了好久,不知是天生的细犬还是饿得如此。辜云抱着轻抚他,道:“好朋友,我们的很像!”

    瘦狗一下扑在辜云怀里,一阵狂舔,他俩在雨水里抱着玩耍,竟大有相见很晚之感,他俩竟结成了好朋友。瘦狗没有名字,辜云就唤他阿狗,阿狗腿伤了,辜云抱着他去到破文庙里,辜云看着阿狗,两个同病相怜,辜云看他的腿断了,吟吟作痛,好像自己也一般疼痛一样,他牵过阿狗的后腿,摸了摸方才知晓这下就是适才妇人打脱臼的。

    辜云小时常伤,自会接骨,拽着狗腿揉了揉,咔的一声把腿骨接回,乐得阿狗登时活蹦乱跳,围着辜云七上八下。阿狗吐着舌头:“蛤蛤蛤...哈哈哈...”

    辜云遥遥望着顿觉门口有人来了,忽然见得一把矮矮的大油纸伞,在窗栏外映着,一个小小的身子挤了进来,那身子已淋湿了大半,手中却提了一个又大又干净的食盒!

    “雪娘!?”辜云猛地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忽然眼睛一痛。见得雪娘柔柔弱弱,白皙精致的容颜心里亦是舒畅

    “...那你还能去哪?”雪娘道。

    “嘿嘿,还是你了解我。”辜云道。

    “吃吧!又饿了一天吧....”雪娘打开食盒,端出来两碗面,两盘子菜,几个大包子,还有一碗煲好的汤。雪娘素来好汤水,惦记辜云,背着韩三偷偷做了。只是出门去辜云家中,淋了雨没找见辜云,只好奔着文庙来了。

    俩人一狗席地坐下,辜云看了一眼竟然是雪娘家独门的苏州汤面还冒着腾腾热气,他淋了雨流了许多血,自然又冷又饿,一时间馋的直流口水,端起汤面大口就吃,忽然嘴烫了一下:“呼,好烫!”雪娘奔波一路,这面居然还是烫的...

    “慢点吃!”雪娘道。

    “呼,好吃,这天下还有这般美味!”辜云和雪娘认识许久,却也未吃过他们家的面,想来雪娘早就想请他,多半是碍于韩三。

    雪娘看了看她眉头一颦:“哼,不理你,你跟我爹爹那么说话,臊的他脸都能烤肉了...”

    辜云不知道咋说:“嘿嘿嘿...雪娘你也吃啊!”

    雪娘点点头,看着阿狗:“诶,这狗好玩!”

    阿狗知道她是好人,却故意逗她:“哼~~”阿狗把头扭过去。

    雪娘拿来包子:“叫声好姐姐,包子给你!”

    阿狗见了包子登时一乐,伏在雪娘腿上又是撒娇,又是谄媚。雪娘笑着:“你这狗...嘿嘿嘿,还挺好玩的。”

    辜云看了阿狗皱了皱眉,原来阿狗和他一样见了雪娘也是没有骨气。

    雪娘的包子本来准备留给辜云慢慢吃的,结果都喂了阿狗,阿狗吃完之后身心舒畅,小腚一撅,抻个懒腰,睡了去。

    小辜云和雪娘俩人吃饱饭了,雪娘陪着他说话说道半夜,俩人无事干,逗起阿狗来,雪娘:“嘘!”小手一抓,噗!拽住阿狗尾巴!

    阿狗:“呜!”的一声惊醒,雪娘调皮淘气,一把骑了上去,怎想这阿狗是条大力犬,拖着雪娘健步如飞,吓得辜云忙追...经过一番搏斗,雪娘制服了阿狗,阿狗只好拜雪娘作老大。

    雪娘道:“哈哈哈哈,从今天开始我们狗头帮正是成立,我就是你们两个的老大啦!”

    阿狗“呜呜!”

    辜云道:“是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雪娘道:“阿狗!你是老二!辜云你是老三!”

    “雪娘,我为什么是老三?”辜云道。

    “哈哈哈哈,因为老大说一是一说二是二!”雪娘笑了起来,一双媚眼眯成了一条线,又是娇媚又是传情。

    辜云道“好吧!听老大的!”

    雪娘道:“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阿狗:“汪汪,汪汪!”

    辜云愣了片刻!想了想:“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雪娘大笑:“噗,好好好就是这个!”捧着肚子,咯咯乐的打滚。

    年少之时,自是心中疏阔,雪娘一番折腾,辜云的心情大好,什么愁啊,苦啊都抛到脑后了...可惜韶光易逝,荣华难久,年少时的诸多情谊,到头来可能都如梦如幻,再难从头,困苦中所萌生的欢愉,亦或随着困苦无奈消散。多年后辜云曾回想此时,亦是开心,亦是苦涩...诸如此番往事或终将随风云散。

    正是李白那一首三五七言: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却说先前雪娘受了王保保一掌,韩三给她梳理真气之后,雪娘就忙着家里生意,前后操持不得休息,终烙下了病。适才淋雨,又是嬉闹,竟然发作当着辜云的面,一连呕血数口。辜云焦虑,却把雪娘送回家去,也不让声张,自己便带着阿狗回了柴房去住。

    次日恶姑娘睡了懒觉,到了快晌午在带着小辜云奔藏龙寺去,一路上把藏龙寺的和尚吹得成神,什么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什么原地飞升,说什么能通阴阳二界,看得清前世生死。小辜云将信将疑,所谓言多必失,这恶姑娘越吹越玄,小辜云多半不信了。

    藏龙寺香火鼎盛,门口好大香炉,周围都是信众撒的银钱,从外向里看去,大雄宝殿佛都是金的!小辜云都惊呆了道:“姑,这和尚真有钱,和蒙古人差不多!”

    恶姑娘来到佛像前,二话不说,拉着辜云,砰砰砰就是一顿扣头,小辜云道:“姑,咱为什么要给他们扣头!中国人不说跪天跪地跪祖宗嘛?为什么要给西域来的佛陀叩头!”

    恶姑娘狠狠打了辜云道:“呸,什么祖宗不祖宗的,我们这一切都是佛给的!你出言不逊,活该这辈子苦难!我看你上辈子就是个恶人,不然今生哪里受的这么多苦!”

    辜云眼睛忽然一痛,渐进昏厥,忽然耳畔响起一个老者的声音:“福自我求,命自我造””辜云忽然彻悟,心道:“对啊!福自我求,命自我造才不是什么狗屁佛说的前世注定!”却见恶姑娘,入了迷一样砰砰扣头,似今生做了无限罪恶,拜了佛就能赎罪一般!

    且看寺里的僧众各个穿的光鲜亮丽,就连小沙弥僧衲整洁,无半点褶子和补丁,而那些破衣烂衫的信众仍是把大把大把的钱塞进寺里的功德箱。银子如流水一般,出来进去。

    几个僧人看见恶姑娘来了,甚是快活一旁嬉笑,一会儿便和恶姑娘去了后堂,把门一关不知做什么了。

    留下小辜云一人走到后院,就见几个小和尚一起吃着什么.....

第二十六回、忍辱立志

    且说恶姑娘领着小辜云到了藏龙寺不急着领他看病,却是烧了香,奉上了大把香火钱,将小辜云留在门外,自己找了一群大和尚去了。

    少倾这恶姑娘笑意满怀的扭捏身段,就从禅房里出来,想来这些和尚和恶姑娘关系不一般。

    就见恶姑娘从门里走来,拉过辜云带到和尚面前,按着辜云的脑袋让他磕头:“快快快,快给大师磕头!”

    大胖和尚微笑道:“呵呵呵,好孩子!你前世业障,才让你今日有灾,来我寺里做一个小行童,常年听从佛祖教诲吧,深灯古禅顿悟红尘!”

    小辜云忽然傻了,他五岁的时候家里就不想要他,千方百计的想把他送到寺院,后来听说元庭皇宫招黄门,又千方百计的想让他进宫去做黄门太监,后来家里人又道,这小辜云年纪太小,养不熟送去当黄门了,将来飞黄腾达把家里人都忘了,便想等他大一些再送,怎知这去年伤了脸面,宫中不要。便又动了把他送到寺庙换钱的心思。如此只要不死,将来王保保问起也是个说辞。

    “我不要当和尚!”辜云道。

    姑姑打了他一耳光:“小杂种,当和尚有什么不好,替佛办事!好赎你罪恶!”

    “我没犯错,没有罪干嘛赎罪!”辜云心里骂道:“这些个秃驴,一看就是假仁假义!让我给你当行童,说白了就是要让我白白给你们干活!”

    恶姑娘又是一个耳光打了过去:“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法可大师德高望重,法力无边,他愿意收你,这是的功德,善业!阿弥陀佛!”

    和尚和道:“辜施主,既然这孩子不愿入我佛门,想来就是罪业深重,将来是要下地狱的!”

    “大师这孩子不懂事,你老要不给治一下,我和他爹说了给治治!你看看咋治?我要是治不好,改明儿回去丢面子!”恶姑娘道。

    却见几个大和尚早就把恶姑娘围上了,眼神在她身上四处游走,有的还在她身上闻。

    一个和尚道:“娘子莫怕丢人。和尚们素了好久了。要不先让和尚们开开荤?”

    老和尚道:“哈哈哈,蒙古大师曾经给我们一道秘方,说是出锅的馒头趁着热气,粘上刚杀的人血,放到锅里过过热气,趁热吃准保什么病都好叻!”

    恶姑娘听得神奇,一脸期待又道:“诶呀大师哟~,我哪里去给这小子找什么人血粘馒头啊!”

    老和尚道“诶,人血馒头,不好弄跟我走!经过佛祖法力加持,的观音土配上香灰,再弄点灵符,专门治这种外伤啊!”

    恶姑娘乐开了花,带着小辜云,拉拉扯扯进到佛堂里面,就见这些个和尚七手八脚,的忙活起来,念经敲木鱼,穿上袈裟,摇起铃铛好一顿折腾,去了佛堂的一碗香灰,配上观音土,生石灰,再混上一些什么符水,调成了一堆糊糊,小辜云一边看着当时就怕了心道:“这些都是什么!什么法力不法力的我看不到,就是一堆土要堵在我的眼睛里呀!”

    辜云就要逃,被这一堆僧众按住,就听恶姑娘道:“姑是为你好!这些药给你伤了你瞧瞧,准保就好了!”说着,恶姑娘在佛堂里,端起酱碗一手掏出糊糊,啪的一声拍到辜云右眼上!猛地一震剧痛,辜云四下挣扎,这下可好,辜云的右眼仅存的一点光亮也全都不见了。一股酸涩,软麻涌上辜云脑袋,眼眶极痛,好个挣扎:“姑,救我啊!不行啦!”

    恶姑娘奇怪问了和尚,和尚悄悄说了什么忙与辜云道:“嗨呀!你这娃子怕什么!你这眼睛受了邪祟,这大师的灵药给你驱邪叻!忍着啊!”

    辜云疼得满地打滚直冒冷汗,眼睛的火辣一阵借着一阵,终于右眼半点知觉也没有了。

    见辜云包上了眼睛,疼得老实,不敢乱动,蹲在寺里角落暗暗歇着。

    却见这恶姑娘五短身材,相貌平平,可这些和尚们都是饥不择食,久旱逢甘霖。关上僧门,四五个管事的大和尚,拥着恶姑娘匆匆去了。留下几个小和尚在禅房外面守着。而辜云早被丢在一旁。

    辜云眼睛疼得厉害,却见几个小沙弥蹲在禅房外,吃着恶姑娘给拿来的酱肉,且一旁带着,见几个和尚吃着肉对着辜云窃笑。也不说什么,又扒着窗户听听看看。又是一阵欢笑手舞足蹈。

    辜云也是好奇,他初为不解,却听房中柔声细喘,呻呻吟吟,男子气概吞吐,女子浪声起伏,惹的人是心猿意马,七荤八素。

    正是:

    佛门口是却心非,只为金银上翠微。

    剃发出家弃父母,夜来香抱妇人归。

    恶姑娘在寺院和一帮和尚厮混到了晚上,收拾收拾将乱发梳了,将珠钗摆正,穿上小衣,套上中衣,栓上石榴裙,系上外衣,大腹便便,领着辜云就往回走!临走还告诉辜云这药让辜云糊上七天,七天之后就全好了。怎知回去的路上碰见大雨,恶姑娘累的腿疼,雇了马车回到兰陵,偏把小辜云一个留在外面。

    小辜云颇为闯荡,自己走了一夜却也回去了。一连七日,小辜云连着敷药,每次敷上必然剧痛,洗了去药膏,眼睛才稍能见光,七日伤口自己结痂,但药膏抹的已经是一点光亮也看不见了。小辜云照着河水,看着自己右眼,却是眼白眼瞳都是红的混在一起分不开了。太阳一照又如红宝石一般,只可惜右眼瞎了。小辜云住在柴房,依往昔生活,暗自消沉又。他不忍去见雪娘,生怕雪娘看了,又为自己平添烦恼。

    时光匆匆,半个月后,一家子忙活起来,又把辜云拉到恶姑娘房间,那他磕头!却见这恶姑娘几日不见胳膊上,脸上生了毒疮,黑黑紫紫,从脖子到胳膊全都是。家里又气又恼,非要把恶姑娘生疮的病赖在辜云头上,全说是为了给辜云看病淋了雨,才得的毒疮。

    结果辜老太公觉得丢人,拎出家法棍,又把小辜云打得后背上全是血痕,罚他跪倒街口去认罪。奶奶辜孔氏还敲锣打鼓,四处说自己女儿为了生了癞疮,结果街里街坊全知道了。小辜云听着,心知他这个奶奶不是省油的灯,却也不说什么,姑姑和奶奶又大吵了一架。

    “生癞的娼妇,你死不死,这回来到小畜生头上,下回来赖谁?”辜孔氏。

    “呸,说的好像你年轻的时候检点一样!你没给蒙古人色目人舔过锤啊!你老大不小了,还来找我麻烦!”恶姑娘骂道。

    小辜云祠堂跪着,爷爷辜德气的看见辜云,老糊涂了就把气全撒在辜云身上:“你你你,小畜生!不因为你,你姑能得病啊!你看你给你奶气的!我辜家以后要和你断绝关系!”

    辜云笑了笑跪在地上:“呵呵呵,祖父,断就断呗,你也没拿我当过孙子!从来有事,不分青红皂白全赖在我头上!哥哥打碎了饭碗,您和父亲说是我打得,我哥偷了人家的鸡,你说我哥年纪大懂事儿,是我偷的,从小到大,你们但凡有事找不到确切是谁,都怪到我头上!没次出事我都在放牛,你怎地就怪到我头上。”

    “小王八蛋!操...”老辜德气的,差点昏死。在辜家祠堂里的威风都丢尽了,且看辜家列祖列宗,牌位严肃,老头子的爷爷可张宏范的部下,崖山一战杀了许多老百姓才有的官职,厉害着叻!

    辜贵见得父亲被气,一脚踢在小辜云脑袋上,一顿好打昏了过去,带到醒时。已经是第二天。

    第二天老太太辜孔氏和恶姑娘生了气,但恶姑娘脾气暴,她无处发泄,拎着一根鸡毛掸子,看见哪里都觉得脏,到处打扫,反倒是把干干净净辜家收拾的一团糟。在柴房里却看见小辜云,背伤很重,晚了一会儿去放牛,用鸡毛掸子一阵抽打,方才给他打醒了。

    “小畜生,你个糟雷击死的货!你妈是个婊子,你就是个瘫吧!瘫在家里!”奶奶的一阵棍棒打得辜云,浑身疼痛。辜云早没了力气,就倒在稻草里。

    “祖母,您别动怒,我昨天挨了打,现在没有力气,等我在屋养一两天,就去给您干活!”小辜云蜷在草里,不敢说话。

    祖母骂道:“呸,在屋!哪是你屋?你这屋也是我家!你痛快点滚!”

    小辜云没办法饭也没吃,拎着鞭子出门去赶牛了,心中酸楚道:“这间柴房我从小住这!到头来还不是我屋子了,想来我也是个没家的孩子!”骑着大牛正走在路上,阿狗也在后面跟着,忽然看见了恶姑娘的儿子,辜云的表哥唐大官,未等说话,唐大官拎起斧头就对着阿狗一顿猛刨,满地的鲜血。

    辜云反应过来时,阿狗就已经死了。

    唐大官看都没看辜云,就走了口里骂着:“就是你这破狗才过给我娘病的!给你打死省得祸害人!”

    辜云跳下牛来,捧起阿狗,失声恸哭,又把眼泪抹干,心中猛生怒火。想他寄人篱下,忍痛度日,到头来不还是被这般欺辱,自己被动辄打骂,这和阿狗又有什么区别,阿狗死了就算解脱,可他这日子到什么时候是头呢?

    埋了阿狗,在荒郊给它立了一块石头,咬破手指写下:朋友阿狗之墓。心中愤懑,练起降龙三掌来,挥掌运气,自有一股怨怼,打得山林萧瑟,山猿哀嚎,秋空爽气之下,掌掌惊人,虽是八岁但是掌力一惊不下于少年,辜云心道年纪小又如何,秦国甘罗十二岁出使赵国就拜为上卿,我八岁怎么就不能自立门户呢?

    手里劈着,掌法打着竟然打断了五颗松树。

    忽然辜云心口一痛,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原来那降龙十八掌刚猛无俦最耗劲力,若是使得久了没有极高内功支撑,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支撑不住,且亢龙有悔一招又讲究有余不尽,辜云心中愤懑,偏将力全都使尽,显然是误入歧途,他自知这掌法反震之力,却又凝神静气,反复思量,反对这降龙十八掌的三招境界体悟更佳,他心中只道若是力气练得更霸道一点,就能更好!

    于是辜云便忍下来非常人之辱,日夜苦练掌法气力,还不是扒着墙头去偷学韩三授徒,韩三的两个徒弟是雪娘母家的两个表哥祖七和他的族弟祖大富,祖大富虽然叫大富,实际上是行末族里第十三,只比雪娘大三岁,祖七则大了五岁。韩三爱惜这两个徒弟,决定倾囊相授,不过这二人一高一矮,根基不牢又加上雪娘的手艺精湛,祖七祖大富吃成了一高一矮两个白胖子。韩三苦恼值得日夜教他们武学根基。

    韩三既是名师,辜云每次他教必然去看,结果五年之后辜云竟然练出了一身奇大的力气,而且耳濡目染,练得根基也是极为牢固。于是辜云便离开辜家,自己用降龙十八掌砍树盖屋,在文庙边上搭了一个小木屋,以打柴为生结果,他竟然以掌力空手劈开十**个松树也不是问题。

    忽然一日清晨,浓雾乍起,林壑萧森,传来救命之声,辜云穿了一身粗衣寻声去看,就见一名七八岁紫衣小女孩被老虎追着,而另一名衣着轻柔的绝美豆蔻少女已然命丧虎口,远远便见脏腑流出.......

第二十七回、打虎救人

    书接上回,且说辜云一日清晨初起,听得林外一阵阴风瑟瑟,忙出门去看,正见一六七岁女孩被一头吊睛白额虎追赶,猛虎口中已有一位豆蔻少女丧生。

    辜云倏的一惊,未及持拿家伙,正拦在女孩面前,却道:“妹妹,别怕!”

    猛虎猛觉一股杀气,步履一停,却与辜云盘桓对峙,辜云数年苦练掌法有成,虽是三掌却早已非同小可,说是降龙十八掌就是叫他伏虎十八掌也不为过。却见猛虎丈长的身子匍匐蹲身,缓步渡过身前小溪,一对儿前爪粗大的如树干一般,肌骨有力凶猛不凡!

    紫衣小女孩躲在辜云身后,惊出阵阵冷汗。

    辜云摆好架势与猛虎对视竟也丝毫不怵,他心道我此生尚未和这等畜生斗过,不知能不能赢;但两敌对战,若是气势输了,便是丢了性命....不及分说!猛虎一跃上来!

    好快!

    猛虎诡捷迅猛直扑上来,辜云侧步一闪,就见猛虎虎尾顺势一扫,扫倒了小女孩。辜云翻掌去救,猛虎竟比他更快,血口一张露出两对弯刀一般的獠牙,正双爪正扑在辜云肩上。

    这猛虎一扑威力奇大,寻常牛马都抵不住这猛虎一扑,怎知辜云双肩垂力,双手一抓正与老虎两相角力。猛虎竟然一惊,它平日扑食,只这一扑就已然倒了,到时血口一张直咬颈脉,任是棕熊蛮牛也死了!

    老虎血口奔辜云脖子就去怎知角力不过!辜云大喝一声!他双臂一垂,借势一扭一脚踢在老虎肚子上,老虎顺势丢了出去!辜云道:“好家伙!好大的劲!”蹬身出马,辜云心道不愧是万兽之王,只一合我就几丧性命!真可谓是险象环生!

    辜云哪里容让,一招“亢龙有悔”猛然挥掌打出,正拍在老虎头上却听一声闷响,猛虎跌了出去。

    这猛虎非比蛮牛,他力大无比,且迅捷异常,照理说在山里搏熊时,被一掌拍在脸上,只要身子晃动,迅捷躲避,却十分力气泄了九分!但听一声闷响!怎道这老虎,耳朵轰鸣,脑袋发晕了,栽在溪里,好容易站起,却亦是步履蹒跚!有跌倒一次方才站起!这掌“亢龙有悔”正蕴含了刚猛无俦,避无可避的道理,掌力全撒在老虎身上,那老虎心下就不敢怠慢了!

    辜云一笑:“诶,好家伙!真可以!”

    他那亢龙有悔练得极为得意,他虽未涉足江湖,但就是江湖高手与之对敌,一掌打了去非要脑浆迸裂不可!辜云的掌力拍碎鹅卵石都不成问题,却,见这老虎骨粗肌厚,摇摇晃晃几下,就是没什么事!

    老虎两招打过,心下却也怵了,怎知辜云却暗自自信起来心道:“这花毛畜生不过如此!”老虎本是山林霸王,怎可服输!蹲身一扑,又是赶上!却听“砰!”的一声,辜云使出“见龙在田”,双手一架,他身躯一扭,忽然一摔,把老虎闪得踉跄。

    猛虎身法鬼魅,两番吃瘪,哪里肯罢,顺势扑上,血口一张,一声呼啸惊得山林风动!怎知!却见辜云一掌早到,兀那间一声惨叫,嘴里獠牙被一掌打掉一颗,两步未稳,摇摇晃晃又跌倒溪里!竟被打得满口是血,辜云侧身跟上刚一举掌,那老虎早就害怕,似被吓坏的狸奴,蹬身站起双抓直挠,不敢再碰辜云。

    辜云却见惨死少女又生了一股别样愤恨,飞龙在天,跳将上去把老虎按在溪里一阵拳打脚踢,老虎有皮毛罩着不然就是鼻青脸肿了!辜云忽然心道:“这皮毛不错!”

    猛虎心道:“这哥们是个茬子啊!打不过,打不过!”猛虎瞬变成了一只乖顺猫儿,向外一窜,紧忙就跑。

    辜云起手一抓,正抓在虎尾,老虎死命一逃,薅下一手虎毛,而那老虎早逃命的进了山林!辜云始终是年少顽皮,开始漫山逐虎,却见的山林密密,古树萋萋,悬崖绝壁,青川凝碧,一时间惊得林壑鸟兽奔逃,幽谷虫草嘶鸣。飞湍瀑布,被他一跃而过,层峦叠嶂在他踏在上面步履如飞。

    “虎,你别跑,我抓了你好卖钱!”辜云笑着追着,一连二三里竟不喘大气。

    猛虎悲鸣:“啊唔~啊唔~”似在喊怪物,怪物一般!

    却见得一处山涧,溪水湍急,虎心中亦怕:“哈麻皮,老子再也不吃人了!仙人板板!又追上来啦!”辜云追着吃人的老虎过了山涧,老虎见前方绝路,又跳回去,辜云逐着老虎来回过山涧四次,看得被救的小女孩是又惊又怕,又欢又喜。终于这虎让辜云打死了。

    正是:

    男儿凭少壮,逐虎四过涧。

    飞步林海里,狂荡青峦间。

    气概临松风,轻身上危岩。

    何道典韦戟,敢笑武松拳。

    路见欺凌事,杀身敢当先!

    一掌打虎去,二掌虎倒悬。

    三掌事已闭,猛虎去黄泉。

    风流今具稀,徒留此遗篇。

    女孩山下看着,却见辜云一人背着五六百斤的大老虎,从崖壁上回来。小女孩赶忙磕头:“谢谢,神仙哥哥!谢谢,神仙哥哥!”

    辜云被这一叫却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回到:“哈哈哈哈,小妹妹,我不是什么神仙!”

    却见另一名少女玉颜楚楚,身姿曼妙,竟尸体陈横在那里,香消玉殒着实令人可惜。与小女儿一并把她葬了。

    就见那小女孩儿暗暗叹息,这女孩生的极美,身段窈窕,腰肢纤细的不似常人,更如一条水蛇一般,年纪小小便知道**修长,纤纤盈盈。她五官极为精致,皓齿丹唇小巧动人,却一双眼睛似两扇蝶翅,钩得人**非常,辜云年纪已十三竟然对她不由有些非分念想。辜云自是君子,且这姑娘又是小小年纪,辜云见她二人衣着秀美,却也形制统一,似同一门派的,旋即就细问了她身世。

    那女孩又惊又怕,又是含羞:“我...我...不能说。”

    辜云笑了笑看她做小妹子一般,摸了摸头:“诶,不怕。”指了指死去的少女问道:“她是你姐姐吗?”

    “不,不是,我们不认识!”小女孩儿惊慌失措,看着辜云极俊美的面容,又是挡住一只眼睛亦是喜欢亦是好奇。

    辜云见她惊魂未定“诶,走吧!哥哥请你吃虎肉!”

    “嘿嘿,好!”小姑娘忙点头,她的稚气未脱,看着辜云好看,又对他客客气气很是友好,就伴着他玩。辜云问她叫什么名字,小姑娘也是神伤过来一会儿才,抠抠手指才说:“....没...没起...”

    “诶,你没起?那我怎么称呼你,你倒是难为了我了!”辜云摇了摇,眼睛一转:“呐,小妹妹,我打虎救得你,我不如叫你虎妞得啦!”

    小妹子倏然一惊:“虎妞...诶!不好听。”

    “诶,也是,看你生的干干净净的,怎么能起一个猎户的名字呢?容我给你想想!《诗经》有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如就叫倩儿吧!”

    “倩儿好,神仙哥哥,这名字起得好听!”小女孩一笑,婉转动人,真如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诗句所言了。“哥哥,还读《诗经》?”

    辜云点点头:“嗯,你一个大姐姐教我读的!”

    倩儿颦颦一笑,低眉顺眼的坐在床上:“她一定很好看...”

    辜云去拨虎皮心中念着:“这虎皮甚好,留下最好的一块给雪娘送去做过冬的衣裳!剩下的也不少卖钱!”

    他将虎肉切了几块鲜嫩的,一阵烹调和小姑娘吃了。小姑娘吃的饱饱的就往辜云怀里钻,辜云只把她当小妹子,小女孩儿却柔柔软软似有欢喜。就见倩儿轻解罗衫,露出一个透明肚兜来,嫩嫩软软,娇娇媚媚的伏在辜云身上,在辜云脸上亲了一口。

    辜云输得一惊,透过薄衫就见倩儿玉体剔透,晶莹单薄美不可言。

    且听倩儿伏在辜云耳根软声细语,吹得人心猿意马,神情荡漾:“嘘,哥哥,倩儿要报答你!”

    辜云一把搂在她的香肩,却要推开,却一股温凉的舒适,美妙难说,却怎的也推不开了。“....”

    倩儿细语道:“....哥哥,倩儿是瘦马...会最好的房中术....”旋即以温柔的解开辜云上衣,一口吻在他的身上。一阵温凉,清新传遍全身。

    倩儿伸出素臂来,微微一笑“...哥哥不要嫌弃我,这是守宫砂,倩儿...还干净....没被别人用过...”

    却感觉无限温柔堆砌在身上的辜云,赶忙推开:“不可!”

    小小的身子一下撞得甚狠,却见倩儿捂着鼻子,靠在床上,露着纤嫩的腰肢,疼得哭了,乌云般的长发泄满了破床。辜云道:“什么瘦马不瘦马的!倩儿我救你,可不是为了这个,况且你才多大!”

    倩儿哭到:“哥哥....我....”

    就见倩儿的胳膊,身上、细嫩柔美的玉背尽是伤痕和淤青。

    辜云见了忽然泪目,想起自己遭遇,更有无尽同感,轻轻抱了抱她,却也没说什么。隐隐见得她右侧胸脯上有一枝淡淡的梅花。

    倩儿吃饱了饭,却在屋中坐着,辜云也不撵她,自去用掌法劈柴,倩儿伏在窗边,悄悄看着辜云掌力逼人,把柴火看得整整齐齐的,心中愈发敬佩,和好奇渐渐痴了。且见辜云劈好了柴。进屋道:“倩儿,我去镇上卖了老虎和柴火,你若是没地方去,就先在我家里。”

    倩儿轻轻笑了笑,心头亦是感激,亦是感动,忽然天边传来一声炮响,倩儿忙去查看,就看西边传来五彩的烟火。

    “哥哥,我走啦~”倩儿忙道脸上似带着笑意。

    辜云点了点头心道:“也好,看样子倩儿不是孤单一身!”

    夕阳半落,余晖一片,映着倩儿稚嫩的脸却见倩儿,缓缓将头靠在辜云身上,轻轻言道:“诶,神仙哥哥,倩儿走啦,你若是想看倩儿了,就来飞燕阁找我...我可是头牌哟~”

    辜云点点头,看她依旧如一个小妹妹一般,微微笑着“诶,你这小妹妹啊!路上注意安全要是有危险,第一时间回来!”

    山林红透了,倩儿边走边向他招手,脸上满是欢心与不舍,小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天边。

    辜云见她走了,拎着死老虎上街去卖。一时间乡里百姓全看见了,各自出来迎接并张灯结彩,敲锣打鼓,似过年了一般。辜云霎时间惊了,他背着老虎,别人四处去围着他,又唱又跳,还有人给他套上了大红花。

    辜云也是无奈却问老乡:“大叔,怎个回事?”

    “小伙子,现在兵荒马乱的人烟稀少啊,这周边的老虎闹了四五个月了,被他吃了好多人,城边老百姓都不敢去了!”大叔道。

    “对对对,找蒙古人打老虎,蒙古人不管,只每天吵着打刘福通,打张士诚,打方国珍的!根本不管我们啊!”

    “辜云打了老虎,他就是我们兰陵的打虎英雄!”

    夕阳西下,百姓们热热闹闹的去给辜云庆祝,辜云一时脸热,也不甚好意思,心中道:“当初四下被你们嫌弃,现在倒好,莫名其妙成了英雄?”

    却见辜孔氏老当益壮,从人群当中一把拽住辜云,各自笑道:“哈哈哈,干什么,干什么都起开!这小辜云啊,是我家大孙子!他小的时候,吃屎嘿嘿嘿,还是我给他从嘴里抠出来的!”

    辜云脸上亦是臊得不像样子。但是大伙庆祝都在乐,却也无妨。

    忽然人群当中跑出一个青衣少女,豆蔻年纪,身姿窈窕,极是俏皮娇媚,香腮如雪,眼瞳秋水,潋滟传情让人看了根本忘不掉。

    “大傻瓜!”少女跑了出来粉拳狠狠打在辜云身上。

    辜云一愣,就见少女瘦瘦小小的身子扑在辜云怀中。辜云怔怔一愣,待反应过来时,衣服前襟已是湿透了。

    “雪...娘...!”

第二十八回、庆功筵席

    时光匆匆,五年既逝,雪娘出落的越发神清骨秀,相貌极美;辜云身体也越发健壮,雪娘直接哭在辜云怀中,她苗条纤秀,腰身纤细,瘦腰若峰,在辜云怀中更显小鸟依人,辜云抱住她竟不愿放开。加之那百看不厌,心心念念的脸容,着实令人心碎。

    “傻瓜!打什么虎啊....本事啦!”

    “雪娘我不是,看那老虎要吃人吗,再说又不是...又不是打不过!嘿嘿~”辜云笑道。

    雪娘亦不听他解释,摸着他身躯急忙四处去看:“我看看,有没有受伤!”遍观四下,一脸的担忧与焦急,果然无事,旋即莞尔一笑:“没事就好!”又转做漠不关心的模样。

    “傻丫头~”辜云亦是无奈,轻手拭去雪娘脸上的泪水。

    雪娘转而娇嗔,扭过头去仍是哽咽:“哼,不理你...害人家白担心一场....”辜云怔怔一愣,雪娘莲步频移跑进人群,辜云欲追却被山呼海啸的人群拥住,却连虎皮也没送去。

    辜孔氏拉着他这打虎的孙子神气极了,处处逢人就吹,还说自己平日里待辜云是如何如何的好,辜云看着自己的奶奶心里也是颇感无奈:“这老太太翻脸比翻书还快,平日里没日没夜的挑我毛病,让我挨打!待我搬出去之时,带着头和我划清界限...今日见我打了老虎却又上赶着来了。”心里亦是莫名哀伤,却又想起一则典故,昔日战国洛阳人苏秦落魄在家,妻不下,嫂不为炊,父母不与言。后苏秦周游列国,身披相印变成显贵,出使处过路过家门,父母竟出门三十里相迎,妻子不敢直视,嫂嫂匍匐谢罪,问其缘由竟是因为苏秦地位尊贵,财势滔天。

    辜云一声叹息想来今日如此,也定是因为辜云打死了老虎,在兰陵有了名声。这些在兰陵没少给辜云脸色看的人,也在今天变成了他的至亲好友,夹道欢迎。

    次日兰陵的县令,蒙古的千户百户也一并来了,赏给了辜云一家酒肉,辜家人大摆宴席场面浩大,仗着蒙古人有钱,把兰陵城里的乡绅老者都请来了,场面热闹竟比辜德封官还热闹。张灯结彩,杀猪宰羊,辜家的面子更足了,上次辜德封官请的老百姓多半没请,这次宴请的却都是各地有钱人。家里家外都是辜孔氏瞎张罗,虽然是一团乱,但是辜孔氏老当益壮,骂了这个打了那个,勉勉强强才把酒席张罗完。

    辜老太公见得自己的风头被辜云抢了去,自己端着茶在屋里生闷气。却听主母琪琪格劝道:“你和他置什么气!捧他几天,给咱老辜家长长脸,然后再给他撵走,我看他也来气!”

    辜象辜仲永年纪也到了十六岁,变成了一个红脸男,眯眯眼似蚂蚁一般,高颧骨,小短鼻,大嘴叉子,活脱和一个蛤蟆一样。却和他们母家人生的一模一样,一点没有他父亲辜贵那俊秀湛然的影子。不知怎的,这辜象越大腿越瘸,一条腿便不太长了,走路也是一拐一拐的,他见外面辜云乡里乡亲互相恭贺,自己却没了风头一瘸一拐的走到屋里一并嚼着辜云的舌根。

    老太公辜德看着辜云,脸色甚是难看:“畜生啊....畜生啊....”不停的念叨,却正被辜云听见。辜云心道这老头无赖的很,自己不必同他一般见识,也不说话,他来纯粹是架不住乡亲热情,吃饱了饭就走。老辜德看着辜云,一脸不悦拿着茶杯狠狠一掷,打在辜云头上:“操!小兔崽子!”

    他这一打可吓坏恶姑娘和他爹辜贵辜财昌,一双儿女合起来帮着辜云:“诶呀,爹你干什么!云儿多出息啊现在!”

    辜贵心里忐忑:“前几年可没少打着小畜生!如今这小畜生能空手打死老虎了,可万万不能得罪啊!”辜贵卖了个笑,去搂过辜云道:“来,来,来云儿,别和爷爷一般见识,你爷爷他老了糊涂啦!”

    辜云看着辜贵这一举动,无限思绪涌上心来,这也是辜云印象中他父亲唯一一次搂他。

    “云儿,这些年呐,父亲照顾你不周啊!你也别往心里去!这钱你拿着啊!慢慢花!”辜贵这次出手阔气,想来这五年来自己又做了点小营生,带着琪琪格的威风四处盘剥百姓,攒下一笔钱来一出手竟是五两银子塞给辜云。

    这辜贵看见辜云想得就是劲力巴结,好让他这私生子将来不忘自己,出息了好得些回报,然这辜云几年桩桩件件的事情从未放在心上,亦不知他喜什么,恶什么,什么事情介怀于心。

    辜云看了这五两银子一声清啸:“哈哈哈哈,父亲大人真是好阔绰!”一手摘下眼罩:“你看我这眼睛,好看吗?”

    辜贵一怔,见那眼睛红彤彤的浑浊一体,不辨青白一脸嫌弃。

    “哈哈哈,父亲,当年你若肯花这五两给我治病,这个眼睛也不至于瞎了!现如今这钱给我,我又去哪治呢?”辜云拿过钱来,的一声拍回桌子,大步走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儿!你眼睛不是你姑领你看的嘛!不是说治好了,怎么又瞎了呢?”辜贵道。

    “那几个秃驴根本不会治伤,香灰混观音土能治伤?我姑带我去,他和那些和尚做了些什么,玩了些什么,您现在去藏龙寺还能问明白!不用我多说了吧!至于她那病怎么得的,怎得怪在我头上?淋雨难道还会得花柳病吗?”辜云一番说辞,把辜贵惊的哑口无言。

    “父亲,这么多年你们家人怎么对我,我想你自己也清楚,以后呢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挺好!也省得你们闲言碎语的挖苦我!我是生是死呢,也不用你们考虑!你们要是有一天真要是出了什么过不去了坎,过来求我,我能帮上的肯定会帮!也不枉了你对我的生育之恩...”辜云早就对这个家死了心,一番话语说明明白白,把辜贵弄得哑口无言,说完长扬出去,把辜家人晾在一边。

    却说辜云打了虎,也不多要封赏,也没有什么傲气,依旧是照旧生活,练武读书找雪娘。俩人却也矫情日笃,看得祖家两兄弟颇为眼气,那祖家是东海生药商人,颇有家私,这两个兄弟从小花钱无度,就是两个风流公子哥,祖七平日游玩花街柳巷出手阔绰,虽然其貌不扬,但是沾花惹草,很会和女子**。

    祖大富却喜欢雪娘,平日里总是打着雪娘转,却又打扮的文质彬彬,总那些小玩意去逗雪娘,雪娘对他很是喜欢。

    一日夜里大雨恶姑娘跑到雪娘家里敲门,雪娘去开。见得屋外电闪雷鸣,大雨滂沱。雪娘见得恶姑娘脸上手上都是烂创,吓得雪娘一惊“呀!”又想起她是辜云姑姑,赶忙点了灯,放下烛盏,搀着她在桌前坐着。

    恶姑娘顶着一个斗篷,一张半烂的脸在摇动的烛火里甚是可怖,她身患病症五年了,始终反反复复医不好,人也越发阴冷起来,听她阴沉道:“小姑娘,能麻烦你引荐祖家兄弟...我这病,好多年了!还希望找些珍奇药材!”

    雪娘笑了笑:“好啊!您等着!”

    那恶姑娘手上都是烂创,她见雪娘娟娟可爱,皮肤细嫩,白净可爱,心头生出一股子怒火,一把握住雪娘道:“好好好,好姑娘谢谢你!”又伸出手来摸了摸雪娘的脸蛋。

    雪娘也不嫌弃她,亦握着她手道:“好好好,姑姑您等着!”旋即快步去后院。

    祖大富见了忽然一惊,道:“雪娘她可摸了你?”旋即竟对雪娘生出一股子厌恶。推开几步道:“雪娘,那恶姑娘得的可是花柳病,碰上就得啊!你快用草木灰,猪胰子,白酒去好好洗洗!”

    雪娘倏然一惊心里谢着祖大富,忙去洗脸洗手。

    恶姑娘见得祖大富,赶忙去磕头:“诶呀,祖公子啊!可算有救星了,可算有救星了!”连着磕头。

    祖大富见得雪娘在,赶忙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起来,起来,辜二娘子你这是折煞晚辈啦!”

    “诶,不瞒您说,我久闻您家是贩生药的!小女子我呢,这得了天杀病,左医医不好,右治治不好!可是要了命啦!我这此来时特意托您打听打听,有没有一位奇药啊!”恶姑娘也是病急乱投医,这祖大富不过是一个生药铺子的公子,哪里能找什么奇药!若是奇药也要去成药铺子找,这生药都是一堆,干干草草。

    祖大富自以为学富五车,旋即道:“辜二姑娘,敢问是和药啊!”

    这辜二姑娘面容阴鸷,去四下紧闭房门,不让别人听见,从兜里拿出一两白银来,悄悄递在祖大富手里,缓缓道:“公子切莫说出去啊,若是能得此药,我有十两银子奉送!”

    祖大富一挺十两银子,心里乐开了花,旋即问道:“敢问姑娘,是什么药?”

    恶姑娘道:“这药啊,是人间的仙丹,皇家秘方!吃了能升仙,咽了能成佛,一口咬下去,香嫩酥软!又好吃,又治百病!”

    祖大富听得新奇他家买药这么多年,也没听过这么神奇的东西忙问:“辜二娘子说什么药!我也想听听,吃吃!”

    就听恶姑娘道,坏笑着,眼皮乐得一跳一跳满是憧憬:“那就是,人血馒头啊!”

    祖大富一惊:“什么,人血馒头!”

    恶姑娘道:“对就是人血馒头,公子有还是没有啊?”

第二十九回、故人音讯

    兰陵的夜雨滂沱,天空中遍布惊雷,闪电咔嚓一声照亮街道,又沉了下去,不过眨眼又是一道闪电。

    蒙古人不让百姓夜里掌灯,三人忙熄了灯火,赶紧紧闭门窗,大雨已然漏进来了,借着闪电说着。雪娘听到“人血馒头”四个字就已然呆了...惊慌的跑回房间也不去再听。

    “怎的,公子能找到?”这闪电一照,四下通亮,这一阵光束恶姑娘似看见希望。

    祖大富道:“呵呵呵,有啊,这个真有!”

    “啊,公子快快说来!小妇人好去弄!”

    祖大富神色狐疑道:“现下九月将过,这十月就是秋后问斩的日子,到时候菜市口可不少死囚叻!到时候我家可是有关系的,使些钱财,去向那刽子手要,莫说是人血馒头,就是煎饼,大饼,心肝都能要来!只是这钱嘛....”

    “啊,好好好,公子只要能蘸来人血馒头!钱不是问题!”恶姑娘道。

    俩人相视一笑,恶姑娘披着斗篷,阴惨惨的去了。

    次日的兰陵并不平静,招兵的告示贴的海海的,辜家人看了又有了让辜云去当兵的想法,可惜辜云伤了一目又无法去军营。辜云打了柴去镇上卖,算了时间,跑到韩家面馆,点了一碗面吃了起来。雪娘见他来了,忙了手头的事却与他道:“辜云,听说了吗?鞑子和刘大帅打仗又赢了!”

    辜云沉沉叹息道:“嗯,鞑子打起仗来,穷兵黩武!不顾老百姓死活,我听旅人说,附近的几个村镇,开始抓丁了!”

    雪娘忽然一急:“啊!那,那你怎么办!难道要被抓走去当伪军,打自己人?”

    辜云笑笑“呐,不怕,你看我现在一只眼!招兵不要的!”

    雪娘看着一只眼睛的辜云,偏又想起当年辜云救她时的模样,一时悲伤,一时欢喜,眉宇间点点愁思萦绕着:“哼!你当是什么好事呀!我先去忙~一会儿爹爹教拳,我带你去偷看~嘻嘻嘻~~”雪娘系上围裙,素臂白皙外露,浅浅一笑,齿如瓠犀,眼瞳极媚,真有当年她娘的影子,不应该是更美才是。

    雪娘干起活来甚是麻利,来回招待,传菜送饭,端茶倒酒,别有风致;辜云已是少年,拄着脸看她,落日余晖,心中只道是好美的芙蕖花,怔怔凝望不禁呆了。

    临行一队旅人,牵着老马,步履沉重,带着几箱货物停靠在店前。雪娘就去招待:“几位客官吃点什么?小店儿,汤面可是一绝!”

    几人操着大都口音,一个长脸大胡子却道:“哟,好俊的小娘子,那我们就一人一碗汤面!再来几个小菜,再来三坛白酒!”

    雪娘帮着牵马,却道:“白酒穷乡僻壤可没有,我自家酿的黄酒可还行?”

    “好好,那劳烦小娘子去给烫了去!”

    辜云又吃了一碗面,瞧这队旅人各个手脚沉重,有武艺傍身,心里好奇却四下听着。

    “哎,你们说现在中原武林人才凋零!反倒是让蒙古人占了先机!”

    “可不是嘛!江山代谢,想当初大宋时武林故事,我还有耳闻呢?像什么岳昭明夜偷金太子,辛弃疾单骑挑曲端!呼延午鞭打长江两岸,丘处机单剑挑武林,等等等...都是一代英豪啊!”

    “诶,可不是嘛,远了咱不说,就说近的当年韩明王在世,蛇剑震河北,那是多风光啊!现如今,诶不说了,不说了。”

    “是呀,你再看看现在,铜拳铁脚,刘福通自打他挟天子以令诸侯,便坐在丞相位上不管武林事了!周颠周帮主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道去哪快活了!最厉害的武当张仙人,近二十年不见踪迹怕早就先去了!前几天又传来彭老帅战陨的消息,诶!中原武林人才凋零啊!”

    武林人士道:“那鞑子扩廓帖木儿却是个厉害角色!彭老帅和他斗了一天一夜啊!”

    “呸,厉害什么?那元军兵多势重!彭老帅手下的几个英雄都战死了,只能让彭老帅一人去独斗他们五名高手!结果他们车轮战打了一天一夜,彭老帅血气不支方才阵亡,要是回到二十年前,嘿嘿,这几个鞑子哪是彭莹玉的对手!现在啊,只有金陵的朱元璋厉害,他在金陵连着打了几场漂亮仗,这次鞑子南下,只有这朱元璋没吃亏!”

    一个小黑胖子道:“诶,你们听说了嘛!邹普胜,邹大侠被捉了!就在兰陵!”

    辜云猛地一惊,忙上去问:“几位大侠,你们说邹大哥还活着!”

    “嗯,对啊小兄弟,难道你认得邹英雄?”武林人士道。

    辜云雪娘各自犹疑,一并点了点头。原来听旅人说道,邹普胜那日并未死,只是断了手臂,而后就在江湖上刺杀各路蒙古显贵,此次脱脱南下征伐,邹普胜夜去刺杀,结果不幸事败,受伤逃窜,听说在这兰陵被抓了。

    辜云雪娘自是好奇,他们住在兰陵为何听不得半点消息,却听旅人道:“诶,元庭怕你老百姓知道的多,给他们添乱,这些事儿啊,能封锁就封锁,朝廷不能向老百姓传出半点!也只有我们这跑江湖的从各路英豪口中能知道些!”

    辜云问事完毕,心中更是焦虑,他虽然幼年饱受冷淡,但是心中仍是重情重义,那日邹普胜与他相遇,更传他惊世掌法!他心中自是感激钦佩,已把他视作莫逆之交,如今活着很是高兴,但有难断不能不救,旋即与雪娘道:“....哎,雪娘,我们有什么办法去救邹大哥!”

    雪娘看他神色严肃,自是笃定想法,她娥眉轻锁,喃喃道:“我去问过爹爹....”

    辜云旋即点头:“嗯,韩大叔,自己见多识广,又是江湖高手定有办法!”

    雪娘刚欲回屋去看,走到门口忽然停住,神情思虑:“不行,不行!爹爹断不会管!辜云,我家有些事情尚不能于你说,只是你需记着我韩家也是身不由己!”

    话既到了这里辜云心中便有了数,雪娘从与他相识,便是见多识广,见识不凡,知道忠孝节义,民族气节,也知道诸多江湖事。而韩三传授祖姓兄弟的时候,辜云一旁看着,心知韩三却是个卓然武林的宗师,如此宗师妻子死了的仇不报,甘心在兰陵开一家面馆,看管起女儿来也是管得死死的,着实令人不解。

    辜云只道雪娘不便多说却也不问,只道:“雪娘,没事,邹大哥我自己去救!出了事情我自己承担,绝不会连累你们!”

    雪娘面色一沉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不去麻烦爹爹,我自己还不回去啦!你等着我去叫上大富哥!”

    祖大富是个甚听雪娘的话,他穿的华贵锦缎,带着绣花的帽子,穿着骑马的快靴,甚是精神。却站在破衣烂衫的辜云面前很是神气。双手放在雪娘肩上道:“雪娘,你说要去做什么我都陪你!”

    雪娘笑笑,附耳说了事情。

    祖大富道:“哼,这小子的朋友,我们为何要救?雪娘那邹普胜反抗朝廷不是好人!”

    “诶...你无须多言!大富哥,我只问你帮还是不帮!”祖大富转了转眼睛道:“好妹子,我帮你,只是你且记下我这恩情!我可是带着我家宗族性命去管啊!”

    雪娘连忙一拜:“嗯,大富哥我知道,雪娘在此谢过了!”

    辜云抱了拳谢道:“多谢祖兄相助!”

    祖大富笑笑去武里拿出他的长刀跨在腰间,却与雪娘一柄长剑,雪娘看了看辜云,道:“辜云你还没得兵器?”

    辜云看二人兵器不错,摇了摇头道:“诶,我一个砍柴的,自然要用柴刀啦!”旋即从他的腰间拿出他砍柴用的柴刀,破破烂烂,刀刃已经卷了。

    三人年纪不大,却自有一番主意,辜云却定下主意,找当地负责看守犯人的蒙古官,把蒙古人绑了从嘴里敲出来。

    祖大富一声冷笑:“辜小兄弟,要不怎么说你小呢,没经过江湖历练,办事儿糊涂!你去绑了蒙古人,这就没回头路了,你不要一家老小,我和雪娘不要啊!”

    辜云看看雪娘道:“好吧,你说怎么办?”

    祖大富眯了眯眼睛:“呵呵,我看啊,就该去报官,说知道他有同党,这样不就诈出来了!”祖大富当时想去,完全是被雪娘说动,但之后颇为后悔,却又说出报官撒谎的主意,到时候再把辜云卖了真是甚好。

    雪娘摇了摇头道:“大富哥,你这办法稳妥是稳妥,可是官府不是傻子!到时候察起同党是骗人的,我们报案元庭自是把我们家族都记住了,到时候难道要辜云去顶罪吗?”

    祖大富道:“行,行,行,你们不去报官,我去!你们有主意,那我们就各干各的,反正好心变成驴肝肺。”

    辜云瞧了瞧心底已对着祖大富不喜欢心道:“好你个祖大富,假意帮忙去找雪娘卖好!临行不敢,又想卖了我抵罪!我自幼人情世故见得多了,和我谈世故?找打!”

    辜云偷着笑,他本性纯良正直,但是在坊间跌打惯了,又学来一身无赖本事他搂着祖大富笑道:“哈哈哈哈,祖兄,这混迹江湖就是不一样哈~~人情世故玩得挺明白,但是这人情世故这一套用得好了暖人心,但是和什么人都虚头巴脑的玩什么人情世故,虚伪...”

    祖大富一愣:“呵呵呵呵,辜兄弟何处此言。”

    “没什么,没什么!祖兄这刀不错借我使使...”辜云此时早已左手变掌,悬于祖大富后颈,祖大富哪里反应,辜云掌力一震,砰的一声,打在祖大富后颈,登时昏死。

    “雪娘,走吧!咱不带他了!”辜云。

    “诶...你干嘛下这么重的手!”

    “看他假仁假义的,不,喜,欢!~~”辜云拿了他的长刀,带着雪娘奔当地蒙古人的武备去了,远远见得城郊之处,一队人马。

第三十回、风诉柔肠

    辜云和雪娘在郊外看着,天边马蹄声响,一片征尘。

    却见远处草原走来五匹宝马,马上都是蒙古兵。只见这五个鞑子驱着长队,越走越近,凝望看着,都是妇女婴儿,会走的抱着不会走的,一骑提刀前导,两骑槊后逐,一卒居中,或左或右以防逃逸。数十人如驱犬羊,稍不前,即加锤挞,或即杀之;诸妇女长索系颈,累累如贯珠,一步一蹶,遍身泥土;

    “是鞑子在运两脚羊!”辜云道。

    “想是前方战事吃紧,便用我们汉人的肉充饥?”雪娘望着暗自泪水,辜云看了忽然想起雪娘母亲,她与母亲阴阳永隔,也是因为这两脚羊啊。

    辜云一时悲悯,忽见蒙古人驻足歇息,一个蒙古兵一槊就把妇人怀中的两三岁的婴儿挑在槊尖,四下炫耀大声呼喊:“嘿,草原的英雄儿女们!我们今天就烤了这头小羊当晚饭怎么样!”

    “哈哈哈,好啊好啊,自是长生天赐予的福泽!”

    那妇人猛去抢孩子,被后面一骑一刀砍下头颅,吓得汉人妇孺抱头痛哭,那几个蒙古兵却各自笑着。

    不由多想,辜云一股怒火涌上心头,蒙了面,拎着长刀径直冲过去,雪娘倏然一惊,看着那护子母亲,却知道这辜云无母照料,思念母亲,如今又见慈母惨死,必是深感介怀,心中怒火。

    辜云一腔怒火,愤懑满怀,提刀上去一刀就斩了一个蒙古兵,一骑见了挺槊戳向辜云怀里,辜云单手扯槊头,一把将武士拽下马来,辜云力大更胜虎熊,只一拳把这武士打得站不起来。

    那身边一骑见状不妙,不知该上该逃,他马上单枪一撩,正刺辜云心口,辜云猛见来枪,却也不避右脚顺势上步,那枪自然扑空,届时长刀早举,手起刀落将来敌劈落马下!

    雪娘倏得一惊口道:“丁字回杀!”

    辜云手中长刀刀法多年偷窥韩三传授,他自是勤学苦练,造诣颇为不凡,犹胜祖家两位亲传;韩家刀法传自韩世忠,韩世忠的刀法脱胎于唐刀刀法,而唐刀刀法又是脱胎于汉代环首刀!古流刀法看似古朴无华,却是到了大工似拙,大繁似简的境界!当年两汉先唐就是凭借此刀法,开疆拓土扬威异域的。而后刀法却又从枪法学习,这刀法又暗含枪法之神妙,故而韩世忠当年百万军中却是以长枪立威!但韩家刀法又深谙破枪之道理,又是这枪法的克星!

    如今辜云使出简练古朴,刀势一气呵成,竟颇有几番古人神韵!着实令雪娘瞠目结舌。雪娘暗自惊奇,心中奇道:“但就这招而论,爹爹也未必有他神采啊!”

    剩下两个鞑子兵忽见辜云骁勇,瞬败三人,哪里多想驾马就逃,却见婴儿被摔在地上,两骑各驰宝马,奔驰如飞,再看时早一缕绝尘消失天际,已然追不上了。

    雪娘也蒙了面,前去看差,数十汉人妇孺层层叠叠围着二人,赶忙拜谢,雪娘忙让他们散去,也不报姓名。众人一并磕了头,互相搀扶着走了。

    雪娘,抱着那个汉人女孩,暗暗垂泪,却见那小孩子尚有气息,五官标致煞是可爱,然而这女孩却以被长矛穿腹却也救不活了,听她口中啊啊低言,似乎还念着:“妈妈,妈妈。”雪娘本性刚强,却终是女孩儿,见得此情此景亦是悲伤万千,只一头扎在辜云肩上,轻软哭着。

    辜云抱过孩子,看着地上她母亲尸骨,一场伤怀,不住悲悯。心中亦是想起邹普胜当年教他的话:“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可是这大侠又当怎么为,如何为呢?

    现在的鞑子朝廷本就是用老百姓的尸山血海堆砌起来的,如今为了他的江山永固,依旧用汉人的命堆着,蒙古朝廷暴虐无度,如此下去真不还要有多少这样的孩童大人为之丧命...

    雪娘很是伤心,就见孩子在怀里一口气息未有喘回,沉沉死了,雪娘同辜云用蒙古人的长槊在地上撅了一个坑,埋了母女各自悲伤。

    那被辜云一拳打倒的军士并没有死,他被二人擒住就要一顿好打!那军士跪着磕头忙道:“二位少侠,饶了小人把!我也是汉人,咱们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一口汉话犹自带着兰陵土音,是汉人没错了。

    “呸,狗汉奸你算的什么中国人!帮着蒙古人把中国人当做两脚羊吃!你这心肝,不比那鞑子白!”雪娘骂道。

    辜云瞧了也多半不信他是汉人,一把抓住汉奸的手言道:“小爷我一口气能徒手劈开二十颗松树,你这手指我看也就和筷子一般粗细!你要是撒谎,我便将你的手指一根根掰断!”辜云猛一发力,见他小指就要断了。

    “哎呀!小英雄饶命啊!你们让我说什么我说什么!”汉奸忙磕头。

    “好我且问你,你姓甚名谁?你身为汉人为何辫发椎髻啊!”辜云道。

    “英雄饶命,小人我姓赵,全名赵嘉仁,我买通关系,先改了色目籍叫做卡尔翰麻阔什。后来又改了蒙古户籍,将来若是色目人,蒙古人能骗点福利政策!但如果不装的像点儿...那蒙古人也不好糊弄不是!”汉奸道。

    雪娘骂他:“呸,为了区区小利就抛家弃祖,连祖宗的姓氏都不要了!”

    辜云一怒一个巴掌打了他:“狗奴,你也配姓赵!”

    那汉奸自顾自打起了自己耳光:“对对,小人不是,小人不配姓赵!”

    赵姓为大宋国姓,南宋虽是暗弱偷安,但是最后一战,幼帝跳海以全气节,确实也有令人钦佩之处,如今此人姓赵,不禁惹得二人一阵不耻,不禁齐问了数句:“你也配姓赵!”

    汉奸军卒赵嘉仁暗自沉吟,一个头磕在地上只求免死。辜云道:“我且问你,蒙古人最近可曾抓了一个独臂疤脸的大汉!”

    “嗯嗯,抓了,那大汉叫邹普胜,是丐帮的人,厉害着叻!听说不等秋后了,明后天就要斩叻!关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赵嘉仁道。

    “诶,那我且问你,这兰陵可有什么关押死囚的地方吗?”辜云道。

    赵嘉仁忙道:“有的,有的!”

    辜云道:“哪里快说!”

    “藏龙寺!藏龙寺看似是个佛寺诶,少侠,其实,其实下面都是蒙古人放死囚的地方!那里乌烟瘴气,臭气熏天啊!一年四季,积尸腐臭啊!啧啧啧,都是苍蝇...这偌大个佛寺开看似冠冕堂皇,实际上我看呐,就是个轮回场,什么污垢都藏在里面叻!”赵兵道。

    “诶!”辜云一声叹息,他小时自去过藏龙寺,这藏龙寺当时的和尚就和传说里的持斋修行的不大一样,如今细细想来这佛竟然是胡人残骸百姓的障眼法,不禁唏嘘。

    但事到如今,这藏龙寺下面就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了,辜云心中也是害怕,他今日斩杀鞑子自是人生头一遭。见得雪娘也是惊得冷汗欲滴,想起雪娘倘若跟去,若是少有差池,便是有性命之忧,一想起她的身体被利刃刺穿,肚破肠流,倒在血泊,香消玉殒的模样更是害怕,心里乱跳手脚无措。旋即一掌打昏了赵嘉仁,搂住雪娘肩头道:“丫头,你先回家!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雪娘倏然一惊,娇嗔媚怒,神色越是严肃,面容端正的越是好看:“诶,不行,不行!辜云你大爷,你这事儿不能丢下我!邹...诶诶,辜云你把我...喂!你把我放下来!”

    辜云却不言语,一把搂在雪娘盈盈细腰之间,直接把她扛在肩上,轻软温香,她身子细小轻软,扛着甚是舒服。雪娘那般小力哪里能有辜云徒手杀虎的力气大呢,被辜云稳稳当当的扛回了兰陵。

    “贼杀才!你放我下来!”雪娘道。

    “不放,你这么笨,和我去让人打死了怎么办?”辜云道。

    “你你你,你信不信我在你身上撒尿啊!”雪娘自幼在面馆做工,性格早就养成了一股开朗,伶俐。大大咧咧的和辜云也没有避讳!

    “不,你尿就尿,到时候罚你给我洗衣裳!”辜云道。

    “呸,臭小子,我又不是你谁谁谁,干嘛给你洗衣服!”雪娘一双纤纤**直扑腾,粉拳一直敲辜云后背,敲了两下,却又怕把他打疼,也渐不使力了。

    “笨丫头,似你没给我洗过一般!”辜云道。

    “哼!不管啦,尿就尿,洗就洗!”雪娘憋了憋嘴,嚎了起来:“啊啊啊...”

    “怎么?”

    “尿不出来!!我要告诉爹爹,辜云欺负人!”雪娘哭道。

    “对啊,就欺负你了!”辜云扛着雪娘,不忍放下,雪娘似也赖在辜云身上不愿下来一般。

    雪娘嘴上不说也任由辜云扛着:“呐,你要答应我不许受伤,一点也不成,知道不?平平安安哒!”

    辜云点了点头,将雪娘柔柔的身子轻轻放下,笑了笑:“好,答应你!绝对平平安安的!”

    届时夕阳落下,一片余晖,西风吹着长草,起伏不定,山峦萧瑟,一行征雁正欲南飞,天阔云淡,好一番雄浑景象。雪娘的脸已羞的通红,香腮红晕,不知是夕阳照的,还是自己羞的,容眉楚楚煞是好看。

    “雪娘,你脸怎么红啦?”辜云道。

    “啊?我...”雪娘。

    辜云笑着看着她的模样,越看越是好看:“我,我若平安归来,我讨你做老婆怎么样?”

    雪娘一惊,怔怔呆住,看着辜云心头砰砰乱跳:“啊?...好...”雪娘话咽了半截,道:“你说...你说..什么呢...”

    “我说我要是回来,我辜云讨你做老婆行吗?”辜云道,辜云的左眼有神,端端凝望着雪娘,口中语气亦是坚定,亦是温柔。

    雪娘心头颤动,又是欢喜又是羞涩,竟久久说不出话来,一手扶在辜云胸口,一手扶在自己心头,底下头去,颦眉轻皱,却已渐将脸颊贴在辜云肩头....

    忽然一声巨响........

第三十一回、冷眼钢刀

    却听兰陵城内一声炮响,轰隆一声大如惊雷!定睛寻去镇上一角已是一片火光。雪娘辜云说不得别的,忙回去瞧,却见兰陵一条街坊,被炸的房屋坍塌,死伤枕藉。无数蒙古兵,在里里外外救着火势,而伤员却无人去管。

    雪娘惊呆了,却见一个孩童被炸断了双腿,咿呀叫唤,下面流出焦黑的血液。

    “快点救人啊!”雪娘道。

    只见一群百姓,当惯了看客,只要死伤之人不是自己至亲骨血,都不会去多看一眼反倒是讥讽雪娘假好心:“管什么管!小姑娘当心他讹上你!”

    “对对对,就是就是!他爸妈都炸死了!难道你要当他爹妈养他不成?”

    看客的话语说的雪娘暗自心寒,解开衣衫,只露出一个抹胸,把衣服裹在男孩儿伤处,暗自哭泣,与男孩道:“不怕,姐姐带你去找大夫!”

    辜云解开自己的衣服宽宽大大,脏兮兮的套在雪娘身上,自己去打了赤膊,一身的健硕肌肉,轮廓明显的腹肌让雪娘看得脸红。

    辜云正要去抱小孩,一个蒙古兵上前一刀就刺穿了男孩心口,杀了孩子,又看雪娘姿色,一把去拽雪娘衣服。辜云一步靠前将雪娘拦开,拥出人群。

    却道:“雪娘....”

    “呜呜呜,那个小孩他还那么小!怎么可以不救!”雪娘哭到。

    辜云一声叹息:“哎,雪娘你看,蒙古人在干什么?”

    定睛寻去,三十个救完火的蒙古人把不能移动的伤者用刀一一补死,一时间堆积了大大小小上百具尸体。周遭百姓一众看着竟然暗暗叫好,大呼过瘾!原来元兵不救百姓并且补刀是他们不成文的规矩,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省事,都是死者自然抬出去扔了就是,不必才劳烦其他,也节省资源。百姓竟然对之习以为常。

    正是七绝一首:

    胡虏侵华祸古伦,生民死寂道无存。

    劝君莫作一看客,最后都同刀下人。

    雪娘看着这帮看客,心中甚为寒凉,却道:“想当年先哲说的为生民立命,为得怎会是这般生民?”

    辜云送雪娘回家,四方打听方才得知,兰陵是一方重镇蒙古人屯下粮草辎重于此,之前的爆炸竟是火药在秋干之时走了水。

    临行之时雪娘跑回家中,打开一个小盒子,拿了一个东西,似孩子一般匆匆,跑到辜云身前:“辜云...”

    “啊?”辜云道

    “给你!”雪娘的纤纤玉手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石人,傻傻萌萌的,有一只眼睛,眉间笑意却时像了狂笑时的辜云,却也可爱!

    “哇!好漂亮!谢谢你雪娘。”辜云道。

    “嘿嘿。”雪娘娥眉温柔的皱了皱,想去抱辜云,却又欲言又止...不禁哭了。:“傻辜云,你这一去危险的紧!不许受伤!一点也不许!”

    “我,我等你回来!”雪娘道。雪娘终是女孩,她本想说我等你回来,就给你做老婆...可这话咽在嘴里死活说不出来。

    辜云却是机灵:“回来了,你给我当老婆~~”

    雪娘低下头来,悄悄笑着,眉目如画,眼眉含烟别提多美了:“...嗯...”不住点了点头。

    “嘿嘿,走咯!”辜云笑着跑走。

    雪娘直望着他消失,喃喃念叨:“噗,像个大猴子一样!将来有孩子随了他,颇得结实!”

    辜云看了看时辰,又忙向藏龙寺奔去。一路上又思绪起邹普胜的话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一时间思如走马,难道汉人都是这般冷漠奴性吗,既是如此还为他做甚,抗元作甚?忽然又想当初东汉人张俭高风亮节却遭人诬告,被迫流亡,望门投止,逃亡沿途所经之处百姓仰慕其风度气节,争相接纳,但当时窝藏与罪人同罪,虽然沿途数十家助其逃出塞去,但是沿途数十家竟有数十人为其丧命,孔融一家兄长孔褒和老母亲收容之后,获罪株连,竟兄弟母子三人一门争死,当时汉人是何等侠义气节,如此慷慨侠义,再观如今看客实在不耻。

    忽然又想起崖山海战数十万军民投海殉国...寻常百姓亦有祖先风骨,一时间又是思如潮涌,又想起自打蒙古侵华之后的种种等级制度,对汉人的各种压迫,还有奴化教育倏然心道:“不错,若是单纯的赶走鞑子只能救了天下百姓的性命!若是不歌颂正义,弘扬气节,去除胡虏在百姓心中留下思维,怕是老百姓的心还是救不回来的!”辜云走走想想,仗着轻功,思绪已毕,步履如飞,转眼就到了藏龙寺。

    月上三竿,秋空气朗,藏龙寺松林催催,好一派佛门庄严。端看那殿中佛祖,金碧辉煌,高大端庄,那慈爱的眼神越看越有一种富贵对贫贱的鄙视。辜云趁着僧人睡了,悄悄前进区,看着这佛像,心里骂道:“奶奶的臭佛,老百姓有钱都给你了,自己却饿着肚子,每到饥年你可保佑过一回?给过老百姓一分钱没?”

    佛祖被怼的哑口无言,因为这些雕像本就是雕像。辜云拿出长刀,对着佛身的金漆刮了刮,起了一个边,扯下好厚的一张金箔来,暗自惊叹数量。他拿出一夸碎步包好,放在怀里对佛祖笑道:“磊磊头,你这铁公鸡,一毛不拔,我给你拔了,以后分给穷人这才说的过去!听说你们老说甚渡人,不渡人的,今天我渡渡你,也算划得来~~”辜云他自是年少轻狂,心里想着既然决定要和鞑子作对,那就不妨放肆点,这佛寺不也是鞑子盖得嘛。

    辜云听得人声,一个蹬身跳到房梁,暗自听听看看,便见老和尚带着小沙弥说些香火钱的事情,辜云听得他们的钱粮用度暗暗心惊。心道这些钱财够养活兰陵老百姓好几年的,竟然是他们一个月的香火钱。

    闲话不管,辜云在藏龙寺山里转转逛逛,果然看见一个山洞里有人掌灯。要知道元代晚上掌灯,可是蒙古人的特权。

    远远瞧见林间洞口,四个蒙古武士按刀横槊,背着弓带箭洞里又不知多少人马。辜云扭曲面容,去树林里拽了些干草垫在后背,夜色沉沉,竟然装成了一个驼子,一驼一走很是相似。又拿出金箔奔着门口走去,蒙古人正去阻他:“你的做什么的!?”汉语说的糟糕。

    辜云故意学了结巴:“嘿嘿嘿,各.....位军爷!这....我...是......是寺....里的小行童!我特....意...奉法可大师之命来犒劳几....位军爷!”说着将金箔递到几人面前。

    蒙古人乐的变成样子,四下靠近,防备已经懈怠。辜云微微一笑,见四人傻呼围上,将金箔一送,登时连发四掌,金箔尚未落地,只听四声闷响,蒙古人呼呼的四面飞了出去,撞在地上,胸骨碎裂不死也残了。他这亢龙有悔浸淫多年,以得了精要,兀那间一个少年竟将四个大胡兵全部打昏。

    不带金箔落地,辜云一招甚是迅捷,正是苦练韩家刀学来的步战身法,刀鞘一歪,顺势一削一招“海马奔潮”将金箔挑起,收入怀中。

    辜云忙惊,大步快跑,冲入洞中,但觉一股扑鼻恶臭,似腐似潮,辛辣扑鼻,兀那间蚊蝇铺面!初看洞中一片漆黑,辜云掌了火,往里十余丈隧道,自觉脚下粘稠,不知何物。豁然见得一个大室,遍地蚊蝇蛇鼠,饕餮腐肉,无数尸体均已溃烂....不忍描摹,显然是一处蒙古人的暗狱,不知死了几千人在里面。

    见得一处铁闸,里面关了一个人此时这人一惊手脚尽断,穿的破破烂烂,如一滩烂泥一般瘫在那里。

    辜云拎刀慢前,那人披头散发一惊辨认不得面目,辜云缓缓去看,那人面目狰狞正要撕咬!

    “邹大哥!”辜云道。

    这五年来邹普胜饱经风雨,已面目苍然,不过而立已经添了几丝白发。邹普胜的双手都没了,他甩着甩头发,辨认年轻的面目,辜云五年间早已容貌大变,又瞎了一只眼睛:“小兄弟你是?”邹普胜问道。

    “邹大哥,我是辜云啊!”

    邹普胜倏然大喜,开口一乐,却也不见牙齿:“嘿嘿嘿,小,小辜云!你个臭小子,长这么大了,眼睛怎么了!”

    辜云见得昔日英雄如此憔悴,眼眶湿润,泪水夺眶而出。

    “诶,小兄弟,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哭什么?”邹普胜道。

    “邹大哥,此事说来话长!你快与我走!”辜云道。

    “哈哈哈,好兄弟!可惜我这腿脚....”辜云忙去背他,忽然一支暗箭向腰间而来。

    辜云倏的一惊,身手去接,兀那间那飞箭劲力极大,多亏辜云有武艺傍身,否则非要穿腰而过不可!他掌法一横,正使出“见龙在田”折过飞箭丢了过去,那蒙古射雕手在门无处可避,反被这辜云这股大力一箭掷中,登时毙命。

    霎时间不知多少鞑子接踵而至,辜云心道此处隧道狭窄,任你人数再多也施展不开!我只一把长刀守在这里,来一个我便杀一个!邹普胜一旁见了辜云步伐根基暗暗惊叹:“小兄弟,这几年功夫下的足啊!”

    不由分说隧道里一卒挺矛扑来!辜云双手握刀,咔嚓一架,那卒急忙收矛,长矛刚一回拉,辜云心中一喜,嘿!吃我一刀!辜云长刀顺势粘着矛杆劈了回去,脚下偷上一步,那卒再欲搠出,辜云长刀劈下已至面门,噌的一声,又斩一卒,好一招“丁字回杀”!

    邹普胜虽是重伤在身,但是江湖高手见得此等刀法心中赞叹,暗暗叫好。

    那蒙古人自是战场抵抗义军撤回的,都是身经百战的悍卒,见辜云骁勇不可轻敌,步伐稳健,身子靠后一杆长矛,唰的一撩,想骗辜云进招,辜云在江湖上打斗经验不足,正要如法炮制,再进一招,刀锋噌的一声顺势粘入,只觉力道不对,辜云心道不好!那武士,一矛一撩,回矛急刺辜云心口,势大力沉矛势极猛,断无避开!辜云刀法一变,见矛从右札入,辜云刀往右推,开枪进左脚,偷右一步,左转身,横靠一刀,“噌”!又斩一卒。辜云心道这韩家刀法,久在军阵讲究的就是,因势利导,顺势而为,正所谓兵者诡道也,断不可不思变通,适才一招就是“背砍刀势”的变招。

    辜云倏然一惊,就见一个蒙古人持盾短刀而入,步伐稳健,单刀飞快。辜云兵刃更长,却砍不透盾去!那人身披重甲,挺盾猛冲拥,如一个铁锤砸进门口,辜云无甲,只得让开,这一让两个鞑子又冲了进来,辜云大惊,双手握刀守住门口,背对来枪,在侧身一闪,那卒正钻在腋下,辜云反手一刀,插死来人;那铁甲校尉拥盾又上!

    “好家伙!欺我无甲!”辜云一闪,脚下一绊,那铁甲鞑子跌了出去,撞在墙上,乱泥满身。两个枪兵被辜云一跃而入,使出“丁字二连斩”砍翻在地,门口一人正要拥入,辜云忙上,双手握刀架开长矛,一脚踢翻,那铁甲鞑子正在爬起,拥盾上来。辜云不力斗,他在门口,门口一兵持钢矛刺入,辜云闪开,使出一掌亢龙有悔轻轻一推,那鞑子正撞在矛尖,登时死了!

    辜云越战越勇,招法使出越是熟练自如,他借这铁甲鞑子为盾,一脚踹出,噌噌噌连劈数刀,这辜云自来聪慧过人,又肯下足功夫去练,虽是偷学却也苦于钻研,悟得精髓,一时间刀法古朴又极为实用的特点在辜云手中施展的淋漓尽致,若不看身形年纪,断以为是一个三十余岁的老刀师叻!刀枪交锋,盾矛交驰,辜云劈刺挑砍连杀了七八个,隧道堆满了鞑子尸体。看得邹普胜是连连赞叹:“咳咳咳,韩天雷收了个好徒弟啊!”韩天雷正是韩三本名。

    蒙古人在战场上极为狡猾勇猛,它们深知兵法,见势不妙,也不强攻。躲在门外熏起浓烟,势要将辜云熏死......

    霎时间,洞里浓烟滚滚.....

第三十二回、留取丹心

    洞内已是浓烟滚滚,辜云道:“邹大哥,快到我背上来!”

    “小兄弟,算了你还是自己走吧...邹某已然是一个废人,出去了也平添累赘。”邹普胜道。

    “...辜大哥,你若不弃,你出去之后兄弟我照养你。”辜云道。

    “哈哈哈,兄弟莫再说傻话了,你看外面,蒙古兵不知多少!你自己脱身都不易,何况是带上废人一样的我啊!”邹普胜道。“既然你来了,不枉你我相交一场!我想也是老天爷对我邹普胜看重啊!”邹普胜如今却依旧声音洪亮,气度不凡,可见其功力之深。

    辜云道:“邹大哥,我知道我拗不过你,但是你今后有何吩咐我只管照做!”

    且听邹普胜道:“辜小兄弟,数年不见,我见你勤学不辍将来必大有可为!只可惜我邹某人是看不到了,我们....咳咳咳....我这里有一封信,劳烦你替我交给我们周颠帮主,上面所载的是我丐帮机密,若这信不到,你便看过把他烧了,亲自替我转达!另外还有几句真言你需要记住...天下共主,九鼎神器。一统九州,顺应天意!你能记住吗?”

    辜云从邹普胜怀中拿过一沾满血迹的信件,便把邹普胜所言之话又口述了一遍:“天下共主,九鼎神器。一统九州,顺应天意!”辜云凝神道:“好我记下了!”一只眼眸极为坚毅。

    再看邹普胜似有难色,有未尽之言,辜云问道:“大哥,事到如今,你若还有什么话,都说给我!”

    邹普胜凝神思索,忽然热泪,顿首拜服道:“诶,我当酒后年风流做了错事,错坏了一个小姑娘的身子...后来我去寻她之时她已经因为难产血崩过世了!后来我四处寻访我的女儿,如今六七年了都杳无音信...”

    辜云道:“邹大哥,那请问令爱可有何记号?不然人海茫茫,你叫我如何去找?”

    邹普胜一声叹息:“我老邹平生快意恩仇,行事光明磊落独这一件事情,耿耿于怀!我那女儿的母亲极为漂亮的美人,我那个女儿想来不差!我四下打探清楚,她的母亲临死之前,在她右胸口处印上了一支粉色梅花...”

    辜云忽然一怔,想起小倩儿胸口的梅花来:“粉色梅花!敢问,敢问令爱的母亲叫什么?哪里人士?”

    邹普胜道:“芍兰....长安人士!”

    邹普胜话未及完,这山洞里浓烟滚滚,早就看不清什么,但觉箭矢从洞口嗖嗖射入,辜云翻掌一架打断来箭,右手横刀又接一矢,这箭极有劲力,不由心叹蒙古军卒骁勇!嗖,的一声当胸又是一箭!辜云一下一惊,那箭正从腋下飞过,已不及躲避,甚是惊险。

    邹普胜道:“兄弟你快走吧!你现在身有重任,不可枉顾性命!”

    辜云忙给邹普胜磕了头道:“邹大哥保重!”他持刀而出,闪转腾挪避开来箭,转瞬消失。

    邹普胜一声宽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想他受伤极重,又失了手脚,支持不了多久,如今辜云了了他的心事,不禁心头一宽,那股壮力却再也板不住了。邹普胜满身疮痍,早已形容枯槁。他对着墙壁,见得四周腐肉,火烟,湿气,暑气,邪气种种,亦是囹圄在身,无法逃避。

    豁然间胸中正气涌动,便不惧了什么火气,湿气,暑气,臭气,腐气,邪气了。喃喃想起当年有宋文丞相,文天祥的绝命诗《正气歌》那口中念着,心里想着,文丞相之死,死得其所,为民族大义,为天下生民,为的百姓死的值!而他自己此番就义,亦是死得其所,不枉是一条汉子,一个汉人。旋即一声长啸念道: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思那齐国太史秉笔直书,宁被杀头也要前赴后继也要记录那权臣崔杼杀主;晋国董狐直笔写赵盾弑君;秦时秦皇暴虐,韩国贵胄张良冒死刺秦;苏武吞毡饮雪不食胡粟;嵇绍以身护帝,血溅龙袍;张睢阳抗胡虏,气得咬碎牙齿!颜杲卿父子戍守孤城,抗击安禄山,割断舌头也是大骂胡贼,最后父死子陷何其悲壮.....

    想到这里,又不知多少古今烈士,为百姓,为社稷肝脑涂地,道如今依旧被百姓所敬仰,为后世所追慕。邹普胜端坐在地上,不又正反应了文天祥那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吗?想到这里邹普胜便气定神闲,任生死已不再心胸挂怀。

    辜云握刀冲出,但见二三十蒙古人,各自围上,他本想再战,虽无必胜把握,旋即心头思念起雪娘。一时感触,虚晃一刀,跑入山林。蒙古人哪里容放,疾步直追,月照层林,秋露瑟瑟,飒飒飒的风声吹动秋叶,辜云被许多蒙古人追逐,在林间衣襟刮动草木,发出嚓嚓的声响。蒙古一将举火放箭,嗖的一声火箭就像背心来了。

    辜云一闪,飞箭射在树上,一个蒙古人快马已至,步战利险阻,骑兵利平原,山林之中任你弓马如何娴熟也受制于步战,辜云轻身一闪,在地上滚了一拳绕过树木,重骑武士,就被树干挡住,一杆长矛无处拨弄。辜云心中一喜,嗖的一声滚地而去,长刀横挥噌的一声!一刀砍断马腿,那骑兵重甲少说也有百十斤重量,那马劈铁铠,也有数百斤,马匹顷刻倒下,那蒙古武士轰然摔地,被马一压,后脑着地脊骨粉碎,登时死去!

    辜云毕竟年少气足,又是根基扎实,自有一身轻身功夫,那些蒙古人怎能追上,却见他一个箭步蹬在树梢,蹭蹭几步窜到林间,在树枝上跑起,闪转腾越,矫健若猿猱,不消一会将蒙古人甩得无影无踪。

    夜色将近,月落乌啼,林间结了一片辉露清霜。辜云只觉满身大汗,蹲在树梢又是一阵凄冷。他心知此时受了邹大哥重托,将来就要浪迹天下四海为家,想起眼见的山长水阔,或是风尘黄沙,或是悬崖峭壁,找一个人真要迢迢远路,亦不知是要去塞北,或者去江南了;可是此番一去又如何再伴雪娘,况且他在兰陵杀了这多鞑子,若是在留下去,亦不知如何连累她。咬了咬牙一声叹息。

    旋即回到镇里收拾好行李,趁着月色去道雪娘家中辞行,兀那间又来到木笔树下,却见得那数上的花,映着月色,开出朵朵白话,娴静幽芳。那大树的树干粗壮的插入天空,枝干如伞骨一般弥漫蜿蜒,让人顿觉被木笔花照在下面。

    辜云看着思着,想起他和雪娘初见,又想起雪娘第一次待他爬这棵树,第一次待他偷看她爹教武功,被发现了来人落荒逃走,又是一块打猎,一块吃果子,种种回忆涌上心头,心道我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怔怔凝噎。

    “我要走了,与雪娘说些什么呢?我们还有好多话没说,我送他的虎皮,她不知有没有做成衣服?她借我的《墨子》我也尚未读完,说好背的宋词却也只背到了晏殊,我新学刀法还没给她瞧瞧。后山一处野果好吃的很...可是若被他爹爹发现,我俩又说不了几句....诶,不管啦,他爹若是打我,我便跪着求他,总之我自是一心一意对雪娘,她自是比我的命还重要。”辜云深深想着,忽然又想起雪娘数天前雪娘和他说祖大富送她的首饰好看,心里又是一股不悦:“祖大富这个人油嘴滑舌,仗着有几个臭钱,在镇上和他堂哥去瓦舍里找仙女,心术不正,还把歪心思打在雪娘身上...要不要走之前揍他一顿呢?”

    正要去揍,一时间想到,他是雪娘的师哥,若是揍了雪娘亦会伤心。

    雪娘家在兰陵有得一笔钱,兰陵城里为数不多的二层阁楼就有她家一个,二楼雪娘的房中等还亮着。辜云皱着眉头:“臭丫头这么晚了还不睡!我去瞧她窗户!”说罢蹬身上去,伏在窗口,往里一瞧。

    只见一个胖子光着膀子早在雪娘闺房,雪娘双瞳迷蒙,双靥通红。定睛一看那个胖子,就是祖大富。祖大富把失去意识的雪娘按在床上嘴里说道:“好啊,小师妹,你哥哥看中你很久了,你这身子又小又嫩的,哥哥我很是馋啊!我答应你不给辜云那小子报官,让你陪我一晚,你却非顾忌你那处女身子,不肯给我!难道要便宜辜云那个小独眼龙啊!今天我不把你玩烂,我便不姓祖!”

    就见雪娘软软得倒在床上,身体微微颤抖,轻声细喘,娇兰吐芳~啊~虽是不是昏迷,却也是不知东西,不知祖大富喂她吃了多少,雪娘的身体任由祖大富摆弄。但见祖大富一把将雪娘扒得精光,见雪娘通体纤细雪白,虽然只有十三岁却也发育的婀娜曼妙,凹凸有致了。辜云看得又惊又喜,就看祖大富在雪娘的身子上来回抚l揉,一张大脸在光滑的肌l体上蹭来蹭去,还用嘴去咬,一只大手就向着雪娘白花花纤细紧致的大腿里肆意摸去!

    辜云哪里能看得下去,他只道与雪娘相交五年,任是如何亲昵,也未有逾越之举,雪娘也仅仅是在他放牛之时枕在他腿上睡着过而已。祖大富这狗东西竟然迷晕雪娘欲行苟且!心下大怒一招飞龙在天,登时打来,祖大富哪里知晓,被辜云一掌打飞,坠出窗外。

    “雪娘,醒醒!雪娘!”辜云搂着雪娘的俏俏的香肩,一时慌了,怕她出事,顾不得别的,端来水盆泼在雪娘身上。雪娘仍是不醒,轻打了打雪娘的脸颊,雪娘意识迷离:“辜云...啊,辜云...啊...”

    雪娘吃的是祖大富从马乐皮哪里买来的上好的媚药,她不知自己如何被迷晕,也不知是祖大富,见得如此景象衣衫横飞,头发凌乱,更是害怕,竟一把搂在辜云怀中。也亏得辜云冲出,才没酿成憾事!

    “丫头,不怕,有我在这!”辜云轻轻抱着她,却早忘了之前声响。

    却听咔嚓一声,雪娘房门破开,韩三拎着长刀冲了见得二人衣衫不整,私腻在一起,一声怒火:我杀了你这小贱人!

    韩三提刀就奔雪娘砍去,韩三刀法入神,曾一夜连杀河北二十高手全身而退!他这一刀下去是真杀雪娘,辜云届时已然不及相迎,就是相迎以他的刀法也未必拦住,然而间不容发,蹬身跃起,右臂抗住来刀,左手顺势退掌,使尽了力气一招“亢龙有悔”。

    亢龙有悔一招,主旨便在一个“悔”字上,他本能不管雪娘,自己闪到一旁,但非要出这一招。一招过后不知辜云将来到底悔还是不悔....倏忽之间,刀已劈在右臂,呲的一声一阵血光,喷满了屋子,一条雪白的右臂,飞到了天上,辜云左掌本非利手,力气少懈砰的一声正撞在撞在韩三心口,韩三竟一口被打得吐血,反倒在地,届时祖七也已经拎着刀到了。

    雪娘被这一幕,瞬间惊醒:“啊,爹!”转眼却看辜云:“.....辜,辜,辜云!”一时间惊慌失措吓得傻了,昏死在床上。

    “啊!师傅!”祖七一惊,拎刀就追,辜云捡着自己的断壁破窗逃走,一时间的剧痛感触,又如当年瞎眼时一样!辜云的血不停的直流,正见两个巡街的蒙古人,辜云跑了过去,抢了灯笼,见祖七已经远了,拿着烛火烧烫伤口,却见断臂处一片焦黑!血稍稍止住!一时间又不知有多少疼痛...

    辜云忍着疼痛,跑回文庙自己搭建的小木屋,一股剧痛就昏死在地。却见祖七追了上来,一脚踢翻了他,辜云流血极多,早就不能再战,只见祖七阴惨惨的笑着,脸上的麻豆红红白白,很是可怖,一把火点燃了那个小木屋,秋高气爽很快烧的干净!原来今日欺负雪娘就是他们兄弟计划好的!不料被他坏了好事,所以辜云不能活着!怎知这祖七不急着杀他,反倒是一顿戏耍,正要挑断辜云脚筋。

    辜云惊醒,一掌打出,把他两颗门牙打断,祖七惊怕,急匆匆跑了。

第三十三回、人血馒头

    “杀人叻,杀人叻!”兰陵菜市口一片热闹。百姓们纷纷放下手中忙活,围到台边去看蒙古人杀人。不一会儿,台边层层叠叠为满了各式各样的老百姓。一个个眼神迫切,看着杀人很是开心热闹。

    只见台上一撮胸毛身披红衣的大汉,手里拎着一口好大的刀,一脸的横肉,他就是街上最有名的刽子手了。据说他一刀斩下去,犯人会死的干干净净叻。监斩官是本地的县官,是个蒙古人头顶剃的光光的一脸大胡子,穿着金丝镶嵌的蒙古袍,别提多神气了。

    四下戒严,两排元兵枪对着百姓,把台子围成了一个四方。不一会儿,一帮军卒拖上来一个披头散发,刀疤脸的大汉,手脚尽失,犹自带着血迹。

    “杀了他!”台下一个男子厉声喝道。

    “对!杀,杀,杀!”无数男女老少,指着台上男人,似和这个男人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样!要知道,在元朝,欠钱不必还债,杀人未必偿命,只有报仇和反对朝廷才是罪无可赦,最终要永世不得翻身的。那这汉子是要报仇还是要造反呢?看样子,他既是要报仇也是要造反,他报的仇就是家国之仇,他造的反也是要反对蒙古朝廷。

    百姓此时对他是极为愤恨的,他们恨得不是他造反,也恨得不是报仇,恨得是他的死让大伙等得太久。

    台上一个官员念叨,无非是罪人邹普胜,行刺蒙古主人,破话和谐安定,危害蒙汉和谐,是无耻狭隘的,是卑劣龌龊的,是不被朝廷所允许的,今天斩首于市,以儆效尤!

    雪娘放下手下活计,不接待食客,急忙跑去看市场,挤过过人群,见得邹普胜被押在刑场。雪娘娇柔的脸蛋应为昨天的事情,被大感丢人的韩三打得数不清的耳光,俏丽的容颜满是血痕。

    邹普胜台上俯瞰四周衣衫褴褛的看客,又看看台上穿金戴银的长官,呵呵一乐,血不住的从口里流出:“呵呵,髡贼索虏,害我百姓!!呸!”

    恶姑娘高兴坏了,手里捧着的大把的馒头似即将有了生命一般,她早就买通了刽子手,等着人头落地,把这些馒头蘸了,天天吃,身上这毒疮吃一吃准保就好了!:“杀啊,杀啊,快些杀啊!”

    邹普胜被解开了枷锁,元官问道:“反贼!你可知罪!”

    邹普胜一声长啸,年及自己抗元至今,心中无所愧疚,之叹这些百姓依旧被元庭麻木,扼腕长叹不由的念出文天祥的诗来:“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独雪娘在台下掩面哭着,她深知自己救不了邹普胜,又想起了辜云,心底更是一痛...她自昨夜被迷晕,又见辜云打了他父亲,虽是知道辜云手臂因她被断,亦不知当时真相,祖家两个兄弟,很是会演双簧一唱一和把事情全推给辜云;雪娘起初不信,可是此三人皆为家人,祖家兄弟软硬兼施,说了辜云许多坏话,还说辜云是如何如何去迷晕他的,描摹细节之详细如同亲自犯案一般;谎话说的和真的一样,雪娘被隐隐说动,竟然有三四分信了。

    再看今日,邹普胜被押上法场,雪娘心中更是憔悴,只道是辜云根本未去救人,一时间心中酸楚。

    明晃晃的大刀举过天际,咔嚓一刀,百姓一种叫好,好啊,好啊!邹普胜的鲜血喷洒出来,大家看得好生热闹。

    “哎呀!慢点流,慢点流!”恶姑娘和刽子手打了招呼,冲上台区,拿着准备好的一包裹大馒头,开始蘸血....馒头蘸满了,她跪在地上,紧忙慌张!“哎哎哎,不能浪费,不能浪费!”拿身子蹭着地上,用嘴唑这地面木板:“么!么!么!么!”这馒头蘸了血,通红害怕掉渣,恶姑娘又舔了舔地面,和美味似的。

    恶姑娘的花柳病似看见希望一般,一口吞下一个馒头,捧着就往辜家跑,一边跑一边乐:“哈哈哈哈哈,刚出来的人血馒头!哈哈哈哈!”似风似癫似的,大老远就喊人起锅。还特意留了两个馒头给辜家人尝尝。恶姑娘这顿饭吃得似人生最开心的饭菜一样。

    老百姓四下讨论:“诶,今天这人杀得真过瘾哩!”

    “是啊,咔嚓一下!干脆的爽利!”

    “什么啊,杀一刀没死,瞎扑腾才好看哩!”大家在一块儿茶余饭后讨论着开心极了。

    嘣隆~天边一声闷雷,忽然间黑云压来,西风吹号,不过半刻私下里就黑沉沉下来。一场暴风雨要来,大家一开下雨都道:“诶,散了散了!”

    雪娘独自回到店里,看看手头的活,又要撤摊子,又要摆碗筷,将来要年复一年维持生计,心中暗暗一凉。只道自己要对自己狠一些,折磨一些方才能到达更好。如此触目伤神,将来只会把自己搞得一身是伤。心里忽然想起辜云,和他昨日说要他当老婆的话,心头更是一颤,难道他根本就没去救人而是想着办法的来欺负我?又想起爹爹知道她出事后对她的责打,心里亦不是滋味。

    雪娘心头暗道:“我今后要变得铁石心肠。变得刀枪不入!”转而想起辜云,一时间又是柔情翠目,涓涓泪流。雪娘一席哽咽,跑到天台去看雨,黑云重重。呆呆坐着心道:“他当时是那般仗义,那般侠义!为何会变得如此小人?难道是,他打了老虎,便不可一世?”忽然又想:“街里街坊,背后总说他是坏孩子,难道真的是空口无凭?”雪娘久久哽咽不做言语。

    雪娘蜷在角落里,天又黑了几分,长电在空中勾勒出一道锁链,咔嚓...黑云沉沉,一股冷意扑身而至,骤雨倾盆,呼呼啦啦的下满了整个兰陵。兰陵最近都是丰年,只可惜蒙古人得搅扰让老百姓根本无暇种地,反倒是越是丰年,杂草越多,杂草越多粮食就越打越少。雨水似小溪一般滚滚从山坡留下,泡满了辜云昏厥的身子,他昏了一天,才被这凉意惊醒。

    “啊!我的右臂呢!”辜云登时坐起,想起昨天。他流血太多了,四肢无力,依旧是昏昏沉沉,身上也有几处祖七留下的刀伤...辜云一时神伤,一时失落,却心里念里都装着雪娘。他右臂隐隐痛着,忽而看到那个早已冰凉僵硬的胳膊,一声轻叹:“这父母所赐不要也罢!”忽然一惊:“不好,雪娘还那!”

    他强忍着痛,跑回兰陵去找雪娘。这雨来的太大,兰陵要发洪水一般,雪娘家的木笔树,花都被摧折了,落下一地花瓣,被浑浊的雨水冲走。

    “雪娘!”辜云的伤口隐隐作痛,捂着伤口跪在雨中。衣襟早已湿尽,衣服上的尘埃洗的干净,而断臂处的血迹倍感清晰。

    雪娘正在擦桌子,听人雨中叫她,瞟了一眼并不答话,擦起桌子来更是认真。辜云心头一触,心道:“雪娘这是怎么了?”

    “雪娘,你怎么样!你爹人呢!”辜云走进屋子,雪娘却不理他,自顾自的忙活。

    忽然右臂断处一阵剧痛,难以忍耐扶住桌子:“雪娘,你为何不与我说话!”

    雪娘桌后藏了长剑,拔出剑来顺势一刺,顶在辜云心间:“你要我有何话说!你自己做了何事,你还好意思来找我!我爹心中还在卧床,他被你伤的半死!”

    “那你的脸?”辜云道。

    “爹打得...”

    “他既被我伤了,又哪里来力气打你!?”辜云道。

    雪娘无语方才想起,这韩三是打完她之后才称自己受伤卧床的:“反正我不管!我问你,你昨晚口口声声说去就邹大哥,你人呢?今早辜大哥他已经...”说罢泪如泉涌。

    “我,我知道了!雪娘昨晚祖大富欺负你!你可知道,你爹怎么处理的!”辜云道。

    “大富哥欺负我?辜云,麻烦你要点脸好不!昨晚大富哥在房里睡得好好地!你别倒打一耙!”雪娘道。

    “什么!雪娘,我怎么会是我欺负你...”辜云倏的一惊,原来祖大富早把做过事情推脱在辜云身上,辜云一时不知怎么辩驳。

    “难道不是,不然我爹为何砍你!?不然我为何赤身**的倒在你怀里,你倒是说啊!”雪娘声音加大,不住哽咽。“混蛋,我饶不了你!”登时一剑,刺在辜云心口...噗呲!鲜血直流...

    “你,你干嘛不躲!”雪娘本无意伤他,只想吓唬一下...怎知辜云的一只眼睛死死望着,竟不躲开,雪娘被他的样子吓得傻掉。听得脚步声,祖大富冲了出来,当时辜云再无力气,只有一只手臂,哪里是名师交出来的祖大富的对手,祖大富一拳打倒了辜云口中骂道:“独眼龙!独眼龙!我叫你欺负雪娘!”

    辜云被打得极惨,脸上也全是血迹,仅剩下的左眼也被打得青青肿肿,祖大富打累了方才歇息。雪娘竟然冷冷看着,一句话不说。

    “雪娘怎么变成这样?”辜云暗自伤心忙去追到:“雪娘!”一个踉跄摔在地上,雪娘送她的小石人,滚落出来。

    “...”雪娘忙得捡起看着辜云:“你,你不配!”将石人暗自收下。

    辜云去拿,雪娘怀着怒气回身一掌耳光打在辜云脸上:“辜云,你滚远点!你欺负我,我爹砍了你胳膊,你我情义两清!我二人再不相欠什么!我现在真心对你反感,从此以后,你我形同陌路,再无瓜葛,你再也不要和我联系了!”

    但见祖大富一把搂在雪娘肩头,头也不回的走了,听祖大富嬉笑道:“走走走师妹...不和这种人计较!”

    辜云被怔怔晾在门外,呆呆看着雪娘远去,心头无限悲伤,一声长笑:“哈哈哈哈,韩雪娘,不想你我相交一场,你却是这般想我!我辜云磊落一生!遭到冷眼无数,又何差你一人!你既然相信奸人,那我便祝你好自为之!”他这一生收人冷眼嫌弃无数,他自以为都可以不介怀于心,独这一次,却真真的烙在心尖,每当想起必痛彻心扉。

    雪娘不由驻足,蹲在地上泪如雨下...她到底哭的是什么呢?

    辜云冷冷的笑着,单人独臂在雨中悠荡,他平生孤苦,受尽欺凌,本就同孤独的云彩一般,无所依靠;雪娘是她多年来唯一的慰藉,或者说是她最重要的人,可是面对雪娘的冷漠,辜云的心,怕是虽那木笔花的花瓣随风散了...忽然听得长曲的瓦舍之中,咿呀管弦,悠悠荡荡,他沉沉的倒在外面,细细听着悲伤曲调,不觉大哭了一场,却听地头艺人偏去唱什么唐明皇和杨贵妃,但听一首《忆秦娥》:

    骊山夜,凝脂赐浴华清月。

    华清月,笙箫弦转,李仙新阙。

    霓裳歌舞欢难结,渔阳鼙鼓痴情绝。

    痴情绝,江山寂寞,发华如雪。

    第二章,木笔树下完

第三十四回、泰山崖顶义气长

    正所谓是:

    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辜云自打与雪娘大吵了一场,便自觉兰陵待不下去了。他身负邹普胜重托,自是要把儿女私情放在后面。但兰陵地处偏僻为山东小镇,哪里去找周颠这样的大人物,也不会有飞燕阁这样的江湖门派的消息。辜云将断臂扎紧,背着行李,在废墟当中找到一把他砍柴所用的柴刀,北上济南府去了。

    正直深秋,万物凋零,辜云一人北上盘桓数日,却来到泰山脚下,他仰望岱岳,气势雄浑巍峨霸道,便一人拄着柴刀奔山上而去,翻过泰山便是济南府了。泰山虽是五岳第一峰,但是不甚陡峭,加之历代帝王封禅于此,阶梯道路修建的极为规制,犹有秦砖汉瓦,辜云书读了一些,认出来却又沾沾自喜,加之辜云早就练就一身绝好轻功,一行攀登苍岩古道如履平地,见得幽涧山泉,钟灵毓秀,美不可言。

    他黄昏登山,越走越黑,听得林间瑟瑟,山猿低啸,竟有几分可怖。忽然又想,泰山之地为中国最为庄严之处,相传魂归之处的蒿里就在于此,辜云笑道,任这小鬼本事再大,也不敢在阎王头上动土。

    一阵寒风吹过,辜云顿觉凄冷,心中忽然孤楚,忽道这天地广阔,如今之后就只我孤身一人,任得我四海飘零,待得寿数尽了,随处躺下也就死了。辜云幼时自伤遭人轻贱,满腔怨愤。与雪娘决绝时却觉世事只如浮云,别人看重也好,轻视也好,于我又有什么相干。小小年纪,竟然愤世嫉俗、玩世不恭起来。连对雪娘的刻骨相思,竟似也淡了几分。他直往上走着,山林爽气,万叶疏籁却又想起和雪娘一同少年游玩,登山观景之乐,现如今他困顿江湖,手残眼瞎,无尽落差,一时间思念倍深。

    辜云越往上走,越是漆黑,便见一亭子进去休息,他打了个盹,带到醒时已是明月东升,星汉同灿了。辜云借着月光却也瞧着,亦是欣喜,这亭子唤做五松亭,借着月色看清门口一块石碑,上写五大夫松字,顺势瞧着,果然见得一颗松树,苍苍老老,歪脖如残,枝横杈倒,似一个病朽的拙木,怕是担不起五大夫松这般大名;

    辜云垂首看着:“诶,相传秦始皇登泰山封山,途中遇雨,避于此树之下,这松树便因‘护驾有功’被封为五大夫,想不到竟是这样的拙木。”忽然又想:“辜云啊辜云,似这一般拙木都有作为,又何况是你这个人呢?何必在此自哀自叹呢?”旋即心中大为痛快,顿觉四肢百骸,奇经百脉,周身诸多空窍豁然开朗,一股清气在身体周遭充盈往复,畅快不已!

    他借力登山,一时间竟步履如飞,如仙飘逸,待到山顶,却见泰山天柱峰玉皇顶上,月华如练,云海已至脚下;西风呼啸,俯瞰云海雾气,奇峦秀木,似登临瑶池阆苑一般,美不可言;辜云望在山巅不住一声长啸,兀那间惊动的云海翻腾,响彻数里,这声音充沛霸道,似天下万物却不受他所羁绊一般。

    辜云自是武学不弱,他这一声长啸,令他觉得自己断臂之后非但自己劲力未衰,却也更劲几分,莫不是这泰山洞天福地所至?泰山自是山中,有虎豹横行,却见虎豹跟着辜云上得山来,被辜云这一声长啸,竟然吓跑了。

    不及多想,却听一声惨叫:“哇呀呀啊!干啥玩应啊!”

    什么巨大的东西,直接砸到辜云身上。辜云定睛一瞧,竟然是一个臭气熏天的疯道士。

    “哎哟!我的腰!”辜云道,辜云好自纳闷,这天柱峰玉皇顶已是绝顶之上,往上可摘星辰,哪里还有什么人能从上面掉下来呢?

    却闻得一个酸臭酒气:“唉我去!臭小子搁哪来滴!欠削是不!”只见这个道士一口辽东口音拎着酒葫芦,对着辜云的屁股就打!

    “诶呦,诶呦!”辜云忙站起来,去跑左手欲拦,怎料却一下都拦不住,这老道士这酒葫芦,砰砰的打在屁股上,任辜云使了浑身解数,却也躲避不开,那老道士打辜云屁股的手段就和家长教训孩子一般,无甚花招,甚至蠢笨可怜,辜云虽失一臂,然左手的降龙十八掌竟也无济于事:“诶呦,诶呦,疯道士!疯道士!你有病啊,你打我作甚!”辜云转瞬被打得满地乱跑

    “嘿!你个臭小子,没大没小滴呢,别人都叫我老前辈,你你你,敢叫老子疯道士!你看我不削你!”那道士拎着酒葫芦,对着辜云好一顿打!

    辜云心里暗骂:“你爷爷的,老子我自小皮糙肉厚,谁打都不疼!让你打得抓心挠肝的!疯道士!”

    “诶,臭小子,你你你是不是心底骂我?”道士道。

    “嘿嘿,老前辈!我,我看您年纪不过四十岁上下,比我父亲还年轻叻!我叫您老前辈不合适吧!”辜云端看这道士,身颀雄伟,龟形鹤背,大耳圆目,须髯如戟,粗眉大眼的,却是面光红润,只有两鬓有几许白发。一身打着补丁的道袍,皱皱巴巴的全是油渍,背后还背着一把吊儿郎当的破剑。

    “诶,我让你叫,你就叫,多少什么嘴!磨磨唧唧像个娘们!”疯道士道。

    “好好好,老前辈!”辜云道。

    “诶,这就对了嘛!臭小子,你知道不,你误了我大事!”道士说道。

    辜云且看这老道的大胡子长得四散开花,下颌的胡子似一头打老虎一般,又偏偏中间一月牙对着下面,和走马灯上画的方天画戟有些相似,不禁感叹这老道士长得真是奇特!

    “老前辈,你倒是说说,在下误了您什么大事?”辜云道。

    “诶嘿!那可老大了!我这又苦修这十多年可都为了今天,臭小子我给你说,这个天地间有一个东西叫龙!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而这龙亦可修行!这小龙为虺,这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嘿嘿,这应龙啊,就可上天入地,载人飞升!当年轩辕皇帝跟随广成子在黄山飞升,诶嘿嘿,就是乘的这应龙!”

    老道士看看天上,星辰浩淼深邃异常,又是无边无际,锤头沮丧:“这角龙化作应龙本就是千年难遇的事儿,老道我夜观星象,堪舆风水,采日月之精华,看天地之灵气,终于在兰陵赌坊里抓阄,抓出来,呸呸呸,是风水算出来的!算出来这泰山洞天福地,有角龙在此化应龙飞升,我来此特意来乘龙辔仙去的!老道我在这里饿了九九八十一天叻!好家伙,可算那老龙化应龙飞升,你瞅瞅,被你小子一嗓子就给吓跑了!你说说,你该怎么赔我!下次再遇见这么好的机会怕还是要等上十年啊!”

    辜云听得一愣心道:“这老道士有毛病吧!什么龙啊,飞升啊,是不是修道修糊涂了!”转而又一想,这天上地下也没有什么屏障,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能无声无息的从上面掉下来砸他?又是半信半疑起来。道:“道长,真会说笑,这世上哪里有龙啊!若是真有我等这凡人也看不见!”

    老道道:“嘿,放屁,怎么就没有!我刚才就骑了,那龙胆子小,我关他叫大花!你就那一嗓子,给大花下跑叻!总之我不管,你坏了我成仙的好事,你你你,你得陪我!”

    辜云嘿嘿乐,只见这老道疯疯癫癫的看似有病,但是说起话来口音打趣的紧,便和他说笑道:“诶我去,那我咋赔你?”

    老道看了看辜云一直在端详他,一脸不悦,下颌长须气的乱飞问道:“你瞅啥啊?”

    “我瞅你咋地?”辜云道。

    “你再瞅一个试试!”老道一口辽东口音颇为好玩。

    “试试就试试!”辜云正贫嘴。

    “你这小子,休要放肆,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老道问。

    辜云很是轻蔑:“哼,老子力能巨鼎,都说我是霸王,我就姓霸,名字也叫霸!”

    老道道:“哦,我是不是得管你叫霸霸咯!”

    辜云很是嚣张:“嗯嗯,唤我何事!”

    老道猛地生气,你把揪过辜云,拎其屁股就打骂道:“臭小子,没礼貌!老道我今天管教管教你!”

    辜云可是徒手搏虎的人,今虽一臂已断,但是左手尚存,怎知道被这老道一把揪起,身上便有千斤万斤的劲儿,也使不出来,辜云心道:“这降龙十八掌,最重要的就是有余不尽,生生不息,但我这劲力留了七分照理说已是有余不绝,但不想也被着老道士,仍是四两拨千斤的拿住!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正被打着的辜云闻着酒气,左眼忽痛忽然想起什么,忙道:“老前辈,莫打!老前辈莫打!我救过你叻!我俩这次算扯平了好不!”辜云一时想到,他左眼瞎时,救的就是雪娘和这个老道,只是匆匆五年过去,这老道的须发面容竟然年轻了数十年,着实令人不解!

    老道士道:“臭小子别提救不救的,我问你我为何打你!”

    辜云一时语塞:“.....”

    老道道:“你小子,没人管教,说起话来没大没小!一点礼貌都没有,一味张狂!迟早是要吃亏!我不打你干什么!”

    辜云自幼疏于管教,便不对什么尊卑礼仪不甚尊重,虽然行事仗义,但是也过于放纵放肆了,雪娘虽是不厌恶他,但难保别人不去厌恶。老道这一打把辜云心里积攒的狂悖和傲气打了下去。

    辜云点了点头道:“老前辈,打得好!做人傲骨不可却,但是不能太嚣张!”忽然心头一暖竟是感激。见老道住手,连忙鞠躬:“老前辈教训的事,晚辈辜云受教了!”

    老道道:“好小子,有点悟性,可算是没白削!呐呐呐,我记得你,我上次在兰陵喝多了好像是有那么一出,差点被几个小孩打死?那这次乘龙飞升,被你搅合啦,上次你又救了我,咱俩算是扯平了啊!!但是,但是,我打醒了你!你又欠我的了!我老道最讲公平,你你你,你得赔我!”

    辜云道:“好,晚辈全凭道长吩咐!”

    “呐,我现在?哎,可怎么说,老道我啊在泰山之上不吃不喝,用这辟谷之术苦挨了九九八十一天,被你一搅合全泡汤了,现在饿死了。现在你你你,你得养我八十一天,给我整点儿好吃好喝的!到时候老道我一高兴,兴许再收你当个徒弟,将来带你一块儿去骑龙!”老道拎其酒葫芦,开始喝酒,喝了半天竟然也不见喝干,不知他这酒葫芦里到底能装多少东西。

    辜云看看泰山正到了秋天,山禽野兽自是不少,野果芬芳亦是许多,而且自己一人浪荡江湖也颇为无趣,见得这老道有趣便欣然答应,便道:“道长容歇,晚辈去弄些吃的!”

    老道瞧了一眼他道:“诶,小伙子你着什么急!着什么急啊!你可听说过庄子所说:“南方有鸟,其名为雏,子知之乎?夫雏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这就是凤凰!我老道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吃的!”

    “啊?!那老前辈要吃什么!辜云就去弄来!”辜云挠了挠头实在琢磨懂这老道士。

    老道瞧了瞧玉皇顶上奇峰笑道:“哈哈,小子我听你刚才那一吼,虽是劲力雄厚有不弱的内力,但是庞杂的很!你随我来,若是跟上了,这天下绝美的麒麟果有你一份!”老道笑了,身子一晃嗖的不见...

    辜云嗟叹:“好轻功!”言罢蹬身越了出去!

第三十五回、潜龙吐纳啸潭霜

    “道长慢走!”辜云蹬身而出,就见老道与山林之中矫捷异常,蹬身过岭,更胜猿猱,辜云跟了两三里就已经,双腿不支了:“诶,诶道长...道长慢些...晚辈脚力不行。”

    “哈哈哈,你这年纪没被我立时甩开,已经不错!”老道捋着胡子笑道,却见停脚之处便是一处寒潭,四周清冷,潭边磊磊岩石结满了白霜,一株红梅正在潭边开着,更胜寒冬,这寒潭尚有宋楷篆刻,上书用楷字写着“玉女池”三字字样,且看四周涯壁,都是前代帝王封禅时留下的碑文,秦皇、汉武、光武、唐太宗、唐高宗、宋真宗,历代书法名家碑文篆刻比比皆是。

    “道长,你待我来这寒潭做什么?”辜云道。

    “这寒潭可是泰山崖顶积寒之池啊,相传在大宋真宗封禅之时,曾捞出一尊碧霞元君的玉雕,故而唤做玉女池!这玉女池中有万年积寒之水,而这水中啊,又有万年浸润出来银鱼,其鱼肉质鲜美口感爽l滑,嘿嘿,还没有多余的刺哎吃上一口啊~嘿嘿嘿赛过神仙~~那个鲜香~~”

    辜云点了点头:“好,这鱼说的我也馋了!道长你等着我去钓给你!”辜云无甚钱财,但是出门远行,不带些求食的东西是不行的,他从怀里掏出两个鱼钩,扯开鱼线,拿出两个小香虫...

    “诶诶诶,小子你干啥?这泰山的玉鳕鱼,和这玉女池寒潭相生相息,非这寒潭潭地的玉藻不食,非这万年寒水不饮!你那山下的俗物这鱼可不吃!老道我当初嘴馋,带着锅来钓着吃!结果呢?那些鱼跟瞎子一样对我那饵闻都不闻。你需要捞给我吃!”老道笑道。

    辜云瞧了瞧潭水,心中一寒,他用手拨开潭水中的雾气,心中言道:“完了完了,惨了这水又深又寒的,比冬天的河水都要寒气逼人!这叫我怎么捞!?”正在犹疑却又想想与疯道士说:“哼哼哼,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不就是区区的寒潭嘛,有什么了不起!老前辈您等着我这就捞给你!”

    疯道士笑了笑捋这胡须。却见辜云一个蹬身,跃入寒潭,噗通!一声溅起无尽寒意。

    那玉女寒潭极寒极凉,辜云初入水中便如千针万刺一般,被冷水丝丝密密刺入骨髓,他见潭中碧波清澈却是深不见底,虽然在平日里摸鱼练得上好水性,只是如今不敢怠慢,咬牙运气抵御极寒!忽然水中一阵暗流极湍,把辜云身子卷的一斜,噗通!一声又把他弹出水面!

    “啊啊啊,不行,不行,这潭水实在太冷,晚辈实在是扛不住啊!”辜云道,转瞬被冻得手脚颤抖。

    “扛不住,刚才还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呢?你若觉得冷,便用真气抵御,你的根基不错难道不知道什么是内力吗?”疯道士道。

    辜云倒在地上冻得哆嗦,却道:“晚辈没有师傅,还真不知道什么是内功....”

    老道喝了喝酒:“嗨呀,这人天地混沌之处便有一气,这人生之出便也有一气,此之为先天之气,这天底下没有什么真气能比这先天一气至真至纯的了,你没学过内功便是赤子之气,而没被江湖上那些杂七杂八的武师大侠的把路子带歪,我让你跳你就跳!没学会走呢,还想跑!?”言罢一把抓住辜云,直接丢下水里。

    噗通!

    辜云到了水里,顿觉寒气刺骨,湿冷逼身旋即想起疯道士的话来,可是一想自己哪里会什么内功,旋即便硬着头皮顶着寒意,单手向水中摸索。

    这寒潭水池极净,只是暗流颇多,辜云下水两丈,方才见得底下有成群结队的游鱼,一时间潭地阴寒,他潜入水中初期极为不适,后来渐渐运力相抵渐觉无妨,只是水压愈强怎么也沉不下去了。那玉鳕鱼身子都不大,也就手掌一般长度,银银白白,似百面千面的镜子,在水里缓缓游着,但他们胆子极小,少有动静便立时无影无踪,辜云起手就抓,那鱼忽然窜走,辜云心中一惊,这鱼游得也太快了吧!

    辜云一捕不成,旋即他鼓足气力,左手使掌一招亢龙有悔,呼这招来得太猛,手还未到,水流呼啸便把鱼激跑了,辜云两掌打完,亦是憋不住气,旋即游了上去。

    “呼呼呼,道长不行啊!晚辈...阿嚏!这水太冷了,扛不住!”

    疯道士喝着酒看他:“什么行不行,我可在看着你,你这一招亢龙有悔打得什么啊!怎么降龙十八掌在陆地上能降龙,在水下就是吃软饭了吗?你.....你你你你怎么飘起来了呢?”

    老道且看辜云在潭中果然不支,神识渐无,在水中昏了,老道从石头上豁然一跃,一把将辜云抓到岸上,似雄鹰扑兔一般。

    “诶,你这后生!连个鱼都抓不住!算啦,算啦!我这几天先教你些呼吸吐纳的功夫吧!”老道笑了笑,一把揪起辜云来到玉皇顶上。

    却听疯道士道:“你看这远端的苍鹰,你在看这老虎豺狼,这世上的生灵、功夫,都是以这一呼一吸为基础的,我就教你其中法门道理,你学会了好给我去抓鱼。”

    辜云起初以内劲抗击潭水积寒,下水两次已悟出门道,此番豁然从寒潭出来,却到常温之处,顿觉一股暖流在他周天四肢处酥酥麻麻的袭来,瞬间手脚轻盈,身体倍感舒畅他将感觉同老道去说,老道点了点头说这就是内功。

    且听老道:“这吐纳嘛,简单说就是喝风,这可是我老道士忍饥挨饿练出来,呸呸呸,我老道云游四海得出来的玄功妙法!”

    辜云起初并不相信疯道士所言,但同他走了一遭寒潭竟然身心畅快,忽然一阵狂笑:“哈哈哈,学就学。要是能喝风就能喝饱以后还能少花些饭钱!”

    老道道:“喝风是喝不饱的,只是这泰山人杰地灵,可采日月精华!你且瞧好!”就见老道,站在崖顶俯瞰云海,一动不动,就是在平平常常的喘气。

    喘完气老道一声长笑:“哈哈哈,厉害嘛!”

    辜云一时语塞,却又端端细想其中道理道:“道长的意思的我懂了,这古往今来高手数不胜数,然而有走火入魔死的,有年轻早夭的,就是强如霸王也不过是活了三十岁年纪,看来只有先调好一口吞吐的呼吸才是根本上的功夫!就好比彭祖可活八百岁,这是世上任何高手也难以企及的!”

    疯道士笑了笑:“孺子可教!”他捋了捋胡须,便把呼吸吐纳的法门教给辜云。

    却听他于万仞崖壁上道:“元始祖气,朴朴昏昏。元含无朕,始浑无名。混沌一破,太乙吐萌。两仪合德,日月晦明。乾交坤变,坤索乾成。异名同出,一本共根。内外虚实,刚柔平均。阴阳壁理,变化分形。真精真气,恍惚杳冥。坎离颠倒,运施五行。既济生神,未济死临。仙道谨守,鬼道邪倾。人希天道,速避鬼门。由仙希天,道杰长存。”

    于是二人便登临崖顶,于万仞绝壁之上,潜心吐纳之术,一连九天,尽是感受山水,席地而眠,竟然不吃不喝却倍感劲力十足!

    待到九天之后,辜云自觉丹田之中练出一股子热气,这股热气似一条活泼的小火鱼,在辜云周天乱窜,辜云有时觉得十分舒适,一时也觉得有什么大力呼之欲出。

    疯道士道:“好了,你这内功也学完了,去给我去抓鱼!”

    辜云此时的内伤已尽数好了,虽然失了右臂,但是左臂却越发自如,力愈大,他鼓足劲力噗通一声再入寒潭,一时间竟不觉寒气逼身,他吞吐气韵,在水中潜入了一刻,四下抓鱼,那鱼越是翻腾,他便在水中越是追逐,这树上抓鸟,亦是要求奇高的身法和劲力了,而在水中扑鱼,先是闭气,又是要应对这寒潭中四处奇怪的暗流就更是不易,且这玉鳕鱼在水中更是诡谲机变,辜云在水中出来下去一两个时辰竟然,一条也抓不住,忽然见一条鱼略笨,显然是被这辜云一阵搅合累了,辜云心中好奇:“奇怪这潭地愈深,水压奇强,为何这鱼不向下沉呢?反就在此深度盘桓呢?”

    辜云心中有计,再出寒潭,在水上调节内息,渐觉一股热息从他的大小周天四处游走,力气稍复,站在高处再跃入潭中,噗通一声,这下利用从高而下的冲劲,入水极猛,他运气下沉,单臂一划,竟似蛟龙!竟奔着白鱼身下的水域去了,那些白鱼,一众惊慌,辜云利用向上冲的暗流,在水里加倍速度,使出降龙三掌来,一招飞龙在天,一掌在水底向上顶出,力道深湛,砰的一声,将四五条鱼炸到岸上,心中欢喜道:“嘿嘿嘿,道长,在下成了。”

    却看疯道士不知在哪早就备好锅,坐着笑道:“哈哈哈哈哈,馋死老道我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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