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花灯题面
这日一过午,徐府徐茗儿的闺阁外便不时传来催促的声音,“姐,你还没好吗?就换一身衣裳,梳妆打扮一下真的要这么长时间吗?再这样耽搁下去,天都要黑了。”
这已经是徐尔觉在门外说的不知道第几次了,终于这次催完没多久,徐茗儿闺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徐尔觉看着从房中款款走出的徐茗儿,不由得称赞道:“姐,你今天真漂亮。”
虽然那时自己亲弟弟,但听到有人赞叹自己,徐茗儿心里还是一喜,不过也就是羞涩了那么一下,接着冲着徐尔觉不满的道:“我让你在外面稍微等我片刻,你用得着半个时辰催我一次吗?”
徐尔觉委屈的道:“姐,人家可是叫你松江第一才女,可是你作为才女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片刻吗?”
徐茗儿自知理亏,小声的对着徐尔觉道:“我这也是第一次去庙会,自然要精心打扮一番,姐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你这个弟弟不是也有面子吗?”
“好了姐,我们快走吧,听说那边有舞狮子的,还有踩高跷的。”,徐尔觉拉着徐茗儿就走。
“你慢着点,别摔了。”
徐茗儿和徐尔觉二人一路来到东顶的庙会,在娘娘庙前下了车,虽然今日是庙会的最后一日,但他们到时不过未时,庙会的人尚不算很多,通常庙会都是在傍晚的时候才是最热闹的时候,那些酬神的演出也都是在酉时之后方才开始。
徐茗儿见这情形,不免对这娘娘庙的庙会有些失望,她朝着徐尔觉抱怨道:“尔觉,你看你不停的催,现在这里都没什么人。”
徐尔觉道:“姐,我听说这里的庙会可是京城最大的庙会了,现在人少才好,我们先到处去逛一逛,晚些时候再去看表演。听说这里的碧霞元君娘娘庙很灵验的,很多人特意从四面八方赶来这里烧香祈福,不如我们先去庙里拜拜吧。”
徐茗儿点了点头,二人到了庙前的广场,看着一个个奇怪的香烛铺子,徐茗儿二人也不知道到底该买哪一种香去庙里祈福。
所有的香烛铺子一个个问过之后,徐尔觉倒是为难了,在他这个年纪确实无所求,于是徐尔觉也不去管这些铺子到底卖的是哪一种香,随便走到了一个铺子前买了一把。
徐茗儿则悄悄的走到一个铺子里,买了一把香,然后似做了什么坏事一般偷偷藏了起来。
待徐茗儿买好香烛出来时,徐尔觉也拿着香烛走了过来道:“姐,我们进去吧。”
过了气势恢宏的庙门,二人便在每个殿里一一拜了过去,连镇守山门的王灵官殿也没有落下。
到了主殿前,一尊巨大的四方鼎立在殿门前,方鼎的边上燃着火烛,供人烧香之用。
徐尔觉掏出香来准备凑近火烛去点香时,徐茗儿注意到了他手里的香上面的图案,竟是一副送子图。
徐茗儿不由取笑道:“尔觉你才这么小就求子,合适吗?”
徐尔觉这时才留意到那图案上画的几个白白胖胖的娃娃,不由的羞红了脸道:“我,我,我只是没注意到就随便选了一把,我媳妇都没娶求什么子,我是来球平安的。”,说着,徐尔觉将点燃的香插进方鼎,然后双手合十朝着大殿的方向拜了拜道:“娘娘勿怪,我不求子,只求家人平安,娘娘勿怪,娘娘勿怪。”,徐尔觉一边拜一边嘴里不停的嘀
咕着。
待徐尔觉拜完还不见徐茗儿有动静,他不由好奇的问道:“姐,你怎么不烧香?你的香烛呢?”
一听徐尔觉提到香烛,徐茗儿俏脸微红,略有些扭捏的道:“我去店里面烧。”
徐尔觉见徐茗儿神态有异,不由得绕着她打量了一圈道:“姐姐的香烛莫非有什么不可见人之处怕我看到?”
徐茗儿佯怒道:“你胡说些什么,这庙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呸呸呸,也不怕娘娘怪罪。”
再一看徐茗儿那满脸羞红的样子,徐尔觉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姐姐不会是求的姻缘吧。”
一听徐尔觉在大声吵嚷,连忙上前要捂住他的嘴,道:“你这家伙胡说些什么?”
徐尔觉闪身避开徐茗儿的手,不过还是放低了声调道:“姐姐你就不要隐瞒了,看你那样子都知道了,娘娘都不用去倾听你的心声,看你表情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了。亏了姐姐你还笑话我呢,不过姐姐求姻缘应该求月老啊,怎么求到娘娘庙来了?”
徐茗儿对着徐尔觉道:“不要瞎猜,我先进去烧香了,你在外面等我,不许跟进来。”
徐尔觉倒是听话,果然没有跟进去,就在外面随意逛逛等着徐茗儿出来。
徐尔觉已经出了庙门到广场上逛了一圈回来,竟还不见徐茗儿出来,于是他便进了殿朝徐茗儿寻去。
刚入了殿门就见徐茗儿起身朝外面走来,徐尔觉笑着迎上去道:“姐姐,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这么好的福气竟让姐姐有这么多的心里话与娘娘诉说。”
徐茗儿听闻弟弟的话警告道:“尔觉,这话你回了家可千万不要和爹跟爷爷说,否则看他们不打你。”
“知道了,知道了,他们就袒护你,因为你我可没少挨揍。”,徐尔觉嘟着嘴道,抱怨完徐尔觉立马兴奋地道:“姐姐,我方才在你祈福的时候去外面转了一圈,广场上面正有人在写东西呐,我们赶紧去看看,听说写的好的话可以去石栏哪里去看表演,以姐姐的文采一定可以帮我们拿下两个位置。”
徐茗儿不解的问道:“都要写些什么?”
徐尔觉也模棱两可的道:“好像是说今日他们什么先生生了重病来不了,石栏那里的花灯没人去写条~子所以特意邀请有学之人相助,总之就是写些谜面、诗题、对联之类的,反正这些难不住你。不过听他们说,这庙会人多的时候很是拥挤,那些文人士子都不愿意来,所以到现在都没人帮他们写出一个。那挂灯的人都快急死了。”
徐茗儿问道:“写那些都是做什么用的?把他们急成这样?”
徐尔觉一边往外走一边向徐茗儿解释道:“就是我们来时广场尽头石栏那里,听说晚上会挂上许多花灯让人去猜谜、对对子、作诗词,凡是完成了就可以去那里观看对面大戏楼的酬神演出。”
徐茗儿不解道:“来这里的人为什么非要猜谜去那里看演出?我看那大戏楼不是有很多空的茶座吗?那里岂不是看的更清楚一些?”
徐尔觉翻了个白眼看了一眼身边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姐姐道:“姐姐,大戏楼里的茶座几日前就已经卖光了,现在许多人拿着大把的银票想买都买不到,有这么好的地方可以观看,谁会愿意去庙街上挤着看,难道姐姐想去庙街与人挤来挤去吗?”
徐茗儿一听
要去街上与人相挤,不免打了个哆嗦,然后催促着徐尔觉道:“那我们赶紧去吧,免得这么好的差事被人抢了先了。”
徐茗儿姐弟二人出了庙门回到广场上时,只见石栏旁的灯笼已经一个个的挂了起来,只是灯笼上面并没有什么徐尔觉所说的条~子。
在那灯笼围成的檐廊旁,一个年轻人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许多巴掌大的纸条,纸条旁边放着笔墨、砚台、镇纸、笔架。
桌子旁已经围了不少人,但看那桌后的年轻人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围观的人却没有一个上前。
就在这时,众人听见身后有人喊了一声,“让开让开,有人来写了。”
众人回头,看说话的是一个不大的少年,身旁还跟着个小姑娘,便以为是这少年在闹着玩,都没有让开的意思,只有那桌后的年轻人像是抓住了个救命稻草,朝着围观的众人道:“都让一让,让两位公子小姐进来。”
众人听了那年轻人的话,这才让开了一条路,徐尔觉当先走到了桌案前。
那青年问道:“是小公子要来出题吗?”
徐尔觉答道:“不是。”
周围围观的人顿时就是一阵善意的小声,果然如他们所想,这么小的孩子能懂什么吟诗作对。
这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是些附近的普通百姓,让他们挥舞锄头做些庄稼把式不成问题,但是拿笔杆子写字,那是一个都不行。
但那年轻人却不觉得这两位公子小姐是来闹着玩的,一看他们穿着打扮就像是书香门第的少爷小姐,这个年纪读书识字已经够用了。
于是那年轻人又问:“那就是这位小姐了?”
徐尔觉骄傲的道:“正是我姐姐。”,好似即将出风头的人是他一般。
那年轻人问道:“不知两位公子小姐贵姓?”
徐茗儿道:“免贵姓徐。”
“那就麻烦徐小姐了,请!”,那年轻人让出了位置朝着徐茗儿道。
这时徐尔觉开口确认道:“等等,我先问一下,是不是我姐姐写完我们就可以去那里看演出了?”
那年轻人笑着说道:“这是自然,否则以徐小姐自己写的谜面、上联,即使我们不邀请你们进去,徐小姐对自己的对子,猜自己的谜面还不是轻而易举就进去了?”
徐尔觉想了想,倒是也对,这样反而还浪费了两个谜面。
徐茗儿抽出一张红色纸条压在镇纸下面,一边写一边问那年轻人道:“不知公子需要写多少个题面?”
那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里有一百个灯笼都要挂上条~子,也就是需要一百个题面。”
徐尔觉闻言诧异的道:“一百个?这么多?”,他突然有了种给姐姐挖了个坑的感觉。
那年轻人也觉得让人家一个小姑娘写上一百个题面有些过分,于是道:“反正也没有那么多人能猜出来,要不就写五十个好了。”
徐尔觉道:“虽然呢,一百个确实有点多,不过以我姐姐的本事,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也不用你减半了。”
ps:第三章奉上,上月说过本月上架每日三章万字,豆豆会努力完成,若是哪天更新不及豆豆也会提前告知,然后后面会补上,若是没提前说明的话,那就是最晚十二点前必有三章。
第一百零五章 恩赐与劫
几句话的功夫,徐茗儿已经写出了五张题面出来,看的那年轻人和一群围观的群众不住的惊叹。
围观的人不住的感叹,这姑娘不仅人长得好,学问也好,要是能给我儿子做媳妇多好。
起初的时候,徐茗儿写起来倒是快得很,只是过了五十个题面之后,速度就开始慢了下来,诗题写起来最是简单,但答起来却是最耗时间,而去从古至今,诗题来来回回也就那么些个,因此徐茗儿以诗题做题倒不是很多,至于谜面,徐茗儿不过是逢年过节行令的时候玩过一些,能想出的不错的题面,也就二十多个,剩下的就都是对子了,以上联入题,这对徐茗儿来说是易如反掌。
直到所有的一百个题面写完,徐茗儿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徐茗儿放下笔,朝着那年轻人道:“一百张全部写好了,你拿去挂上吧。”
那年轻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还要麻烦徐小姐一事,这题面是出来了,只是对应的答案还要徐小姐写与我,否则到时候来答题的人无论是答对了还是不对,我们也不知道不是。”
徐茗儿闻言,有些为难的道:“这谜面的答案倒是好说,只是关于楹联和诗题的答案却并不是唯一的,我总不能把所有能想到的都给与你吧?”
“这倒是令人为难,今日先生不在,也无人能去考察对错。”,那年轻人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
忽然这年轻人抬起头看了看徐茗儿道:“不知道徐小姐能不能帮我们去考察答题之人?”
不待徐茗儿答话,一旁的徐尔觉连忙开口拒绝道:“想都不要想,我和我姐姐是来逛庙会的,可不是来帮你们守门子的,我们帮你写了一百张题面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以我姐姐的才华,就算他不帮你们出题,我们也能凭自己的本事进了你们的花灯檐廊去观戏。”
那年轻人一听徐尔觉如此说法,一时也没了办法,如此要求确实过分了一些,只是他却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徐茗儿也不忍心见那年轻人这样为难,于是道:“我先帮你把谜底写出来吧,至于楹联,我也可以每一副对联给你一个下联,基本上也是**不离十了,至于诗词来说我就全然没有办法了,不过到时候那花灯檐廊里面能进去关系的人定然不少,到时候偶尔请大家评判一下倒也不失为一件趣事,如此便可了了你的心事了。”
那年轻人听了徐茗儿的建议,也算解决了一道难题,他由衷的向着徐茗儿道:“实在是太感谢徐小姐了,徐小姐不仅学识好,更是人美心善。”
徐茗儿对这年轻人的赞美之言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她重新提起了笔将那些谜面和对联题面的答案一一写出,然后将每个题面标上与答案一一相对的编号。
徐茗儿将答案写好后交给了那年轻人,看着那人踩着梯子将题面在花灯上面一一挂好,然后便与徐尔觉离开了,
徐茗儿姐弟二人到了这里后先是拜了娘娘庙,又为花灯题面一事耽搁了不少时间,这时来赶庙会的人数也渐渐的多了起来。二人离开庙前广场,进入了庙街,看着街两边的摊贩,每一处都热闹异常。
徐茗儿也是逛过城西琉璃巷的,虽说那边要繁华
的多,但是与这里相比却是少了一些地气。
东坝主街的两旁,商贾摊贩云集,百货陈杂,有乡间耕种用的农具、猎户山上打来的野味,兽皮、竹笋、人参等,甚至还有许多百姓自己用麦秸秆编的草帽或用柳条、花枝编的花冠、花篮等。
这些东西在琉璃巷里很难看到,虽然这些值不了几个钱,徐茗儿却看得津津有味。每见到新奇的东西他总会去亲手摸摸看看,若不是她头上只能带一个花冠,徐茗儿都想把那些东西每样都买下来。
没逛多久,徐茗儿除了头上戴的花冠外,倒是两手空空,而徐尔觉的衣兜里面已经塞得鼓鼓囊囊。
徐尔觉看徐茗儿的样子好像每过一个摊前对上面的新鲜玩意都喜爱的很,但却只买了一个花冠,他颇为不解的道:“姐,这么多东西你既然喜欢为什么不买下来,反正又不贵。”
徐茗儿指着徐尔觉的怀里道:“然后就像你这样吗?”
徐尔觉笑着道:“姐姐你如果不好意思,买来我帮你拿着好了,虽然我这里看着东西很多,实际再来这么多也还能装下。”
徐茗儿摇了摇头道:“有些东西只是看看便满心欢喜了,若真得了去,便会少了许多的念想,久了也就不再珍惜了,若是世上所有喜欢的东西都收在手中的话,那么身外便再也没有可值得喜欢的东西了,这样该是怎样的悲哀。”
徐茗儿道:“姐姐你说话总是云里雾里的,让人听不懂,又觉得好像说的很有道理似的。难道这就是书读的多了的后果吗?连喜欢的东西都不想拥有了,那岂不是比悲哀更悲哀?”
徐茗儿没想到弟弟竟能说出这番道理了,于是笑着道:“或许吧,不过姐姐的性格就是如此,许多喜欢的东西只是看看就好了。”
徐尔觉道:“姐姐性情高雅我就是个俗人,姐姐继续看着欢喜,我继续买我喜欢的东西。”,说完便往前跑去。
没多久,徐尔觉又重新跑了回来,他拉着徐茗儿的手道:“姐,快跟我去前面看看,看看我上次有没有说谎。”
徐茗儿不明所以的被徐尔觉拉着往前跑,不由的问道:“你说的看什么?什么有没有说谎。”
没跑多远,徐尔觉就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指着路边一个打着瞌睡的人道:“就是我们刚来京城的时候,我说一个老神仙给我算命说我们家有个劫会应在你身上的事,就是那个人。”
徐茗儿看着那靠在柳树上打瞌睡的道士对徐尔觉说道:“你还说老神仙呢?你把他说的多神多神,这几个月下来可有劫发生在我身上?姐姐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
徐尔觉一直都觉得家里人不信任他遇见了一个老神仙,都说他是被骗光了银子,所以一直他都想证明自己没有撒谎,却从没想过自己真的是被骗了。
此时经徐茗儿一提醒,徐尔觉再看那老神仙怎么看怎么像个老骗子。
这打瞌睡的道士正是洪星河。
而此时,正巧有人来到那道士卦摊前将那打瞌睡的道士叫醒,两人说了几句,那人便朝着道士伸出了右手,看起来像是看手相。
见此情景,徐尔觉连忙快走几步来到那道士的卦摊前,开口就喝骂道:“你这老骗子竟然
跑到这里来骗人来了。”
一听这道士是骗子,那原本看手相的人连忙收回了手,然后眼神复杂的看了洪星河一眼,没有多说,转身便走。
一见客人被吓跑了,洪星河不满的对着徐尔觉道:“哪里来的小娃娃?平白的扰了贫道的营生,你说我是老骗子,我如何骗你了?”
“你可还记得年初的时候在一处茶摊上你为我算命,说我家里有个劫,这劫不出三个月就会应在我姐身上,可她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还说你不是胡说八道。”
可是赶了巧了,洪星河给人占卜问卦靠的是一双眼睛和一张嘴,眼睛是用来查探,嘴巴用来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死的说成活的,很少有时候会真正的用实力去给人看相,唯独这一次洪星河偏偏没有作假。
那日在茶摊上,洪星河与这小子聊得投机,便决定真正为他卜上一卦,只收十两银子,结果卦象就是家中有劫,三月内必应在其姐身上。
洪星河看着徐尔觉旁边的女子,然后道:“这位就是你姐姐吗?”
徐尔觉道:“当然,看你还有何话说?”
洪星河仔细打量了徐茗儿几眼,只见他红光盈面,状若桃花,不由得对着徐尔觉道:“你姐姐这劫啊,已经应了。”
徐尔觉见自己姐姐人都都好好站在这里了,道士洪星河还在胡说八道,不由怒道:“你这老骗子还敢胡说八道,信不信小爷砸了你的摊子,烧了你的招牌?”
一旁的徐茗儿听见徐尔觉自称小爷,开口斥责道:“你这是从哪学来的毛病,恁格斗没了规矩,若是被爷爷和爹听到了,怕你又要挨揍了。”
徐尔觉道:“姐姐不去他们面前说不就是了,我也是气不过这老骗子欺人太甚才一时说走了嘴。”
洪星河道:“老骗子的名头贫道可不敢担着,贫道那卦象并没有错,不信容我问你姐姐几句。”
徐尔觉见洪星河说的有模有样,不似作伪,他有些狐疑的道:“你问吧,问完了若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我还是要砸你摊子,烧你招牌的。”
洪星河笑了笑朝着徐茗儿问道:“贫道冒昧的问一句,徐小姐可是遇到心上人了?”
徐茗儿一听这道士竟问这种问题,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这种话她自然不会去回答,但洪星河兄徐茗儿的面色已经看了出来。
一旁的徐尔觉看不下去了,“呸”了一声道:“这是我姐姐的私事,与你何干。”
洪星河并未理会徐尔觉的话,接着对徐茗儿道:“贫道实在无意冒犯,虽然小姐不愿作答,但贫道看的出小姐对那人是关注的紧。再请问小姐初遇那人时可是在贫道与徐小哥说的三月之期内?”
徐茗儿依旧未做任何答复,只是心里忍不住的想,如此说来,与那人初遇确实是在徐尔觉提起老神仙一事时的三个月之内,甚至也就是几日内的事情。
洪星河看了一眼徐茗儿,然后似是自言自语的道:“那就对了。”
徐尔觉不明其意,开口问道:“什么就这就对了?”
洪星河抚须笑道:“终是庄周梦了蝶,亦是恩赐亦是劫。我那卦象对错与否,徐小哥问问你姐姐便知道了。”
第一百零六章 大哥好巧
徐尔觉一脸茫然的看看洪星河,又看看徐茗儿,然后问道:“姐,他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对不对?”
这卜卦本就是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今日却因为这事生生的揭开了徐茗儿的**,这让她既是羞愤又是恼怒,他冲着徐尔觉道:“莫要再在这里耽搁了,我们走吧。”
徐尔觉道:“可是我还没砸了这老骗子的摊子呢。”
徐茗儿也不解释,说道:“你不走我先走了。”,说完,徐茗儿再不耽搁,也不管徐尔觉,转身便走。
徐尔觉一见徐茗儿离开,他丢下洪星河也不管什么卦象准不准了,爬起身撒腿就跑,追上了徐茗儿,徐尔觉尤不死心的问道:“姐,你怎么了?那老骗子到底说的什么意思?你怎么也不说清楚就要走了?”
徐茗儿心里那点**哪会向徐尔觉诉说,也不理会他的纠缠,径直往前走,连街两旁的摊子也无心去看了。
一路想着心事,徐茗儿低着头往回走,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娘娘庙,此时的人流熙熙攘攘,与她们初到时稀稀拉拉的比起来又多了几分热闹,大戏楼上和花灯檐廊的灯笼已经点亮,使得东坝庙街又多了几分繁华的样子。
徐尔觉突然指着大戏楼道:“姐姐你快看,大戏楼上的人已经扮上了,还有舞狮和走高跷的也都来了。”
徐茗儿顺着徐尔觉手指看去,大戏楼上果然是挤满了人。虽然演出尚未开始,那些需要上台酬神演出的民间艺人已经在台上熟悉了起来,若是对戏台不先熟悉一番,恐怕临到演出时会出些不必要的岔子。
徐尔觉看着那些扮相奇特的民间艺人兴奋的道:“姐姐,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有趣的事,我们一起前去看看吧。”
因为道士洪星河的一番话,徐茗儿此时心绪仍旧未回转过来,见徐尔觉情绪甚高,徐茗儿也不愿扫了他的兴致,便道:“你自己过去看看吧,我逛的有些乏了,先去找个清静的地方休息一会,等到演出开始了再过来。”
徐尔觉见徐茗儿确实是有些疲倦的样子,想想之前写了那么多的花灯题面,又逛了这么久,是该有些倦了,便道:“那姐姐先去歇息吧,我自去看看,一会便回,若是姐姐回来找不到我就到花灯檐廊里等着好了。”
徐茗儿点了点头,便朝着庙会外面走去,她依稀好像记得东坝庙街进来的那里有一排桃树,也没什么人,那里应该会稍微清静些。
此时朱由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才刚出了府门,身边除了锦绣外,还有骆养性、高胜、高寒、余大川以及府里的一些丫头家丁,另外骆养性的那一个总旗的人也去了二十多人,余下的锦衣卫和府里的下人不愿去凑这个热闹,朱由检便让账房给每个人发了二十两的银子各自安排。
朱府的一行人从府里出来后便是有说有笑,一路上引来了不少的注目。等到达东顶庙街入口时,已是华灯初上。
未进东坝主街,便可看见里面人山人海,场面十分壮观,朱由检嘱咐了锦绣一句道:“秀儿,这里这么多人你可要跟紧了少爷我,免得被人流挤丢了或是被人拐了去可就找不到这么好的公子了。”
锦绣嘻嘻一
笑道:“我又不小了,怎么会走丢,倒是公子要小心一些,这街上那么多的姑娘、小姐,可别被哪家小姐勾走了才是。”
朱由检不由得翻了翻白眼,道:“你也就仗着比本公子大上两岁就总拿这个说事,实际上本公子可是在梦里已经活了二十多年了,这样算起来我可是比你大上许多,而去本公子可不喜欢什么‘小姐’。”
朱由检一听锦绣说道他会被小姐勾走,不由得便想起了前世“小姐”的另外一个意思。
锦绣心里莫名一喜,想道:“公子跟我说不喜欢小姐,难道是喜欢丫鬟吗?”
这时站在一旁的骆养性有些听不下去了,调侃道:“既然五哥担心秀儿被人拐跑了,你牵着她不就是了,秀儿你既然也怕你家公子被哪家小姐勾走,你也牵着你家公子不就万无一失了?”
听骆养性说的如此**裸,锦绣面上一红,顿时不依的道:“骆总旗不许叫我‘秀儿’,这名字只有我们家公子叫得,锦绣还没与你那么熟络呢。”
骆养性丝毫不在意锦绣的话,也不觉得被驳了面子有什么难为情的,依然调侃道:“晓得晓得,锦绣姑娘只是你们家公子一个人的‘秀儿’。”
锦绣见口头上占不到便宜,便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免得说得多被调侃的更多。
锦绣自入了宫便很少外出,即使出了宫住进现在的朱府也连城门都没出过,来到庙会上里里外外,处处都透着新鲜,于是她便止不住的四处张望。
一群人正说笑着往前走的时候,突然锦绣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道:“公子你看那里,那个人影看起来好像徐小姐。”
朱由检往那里看去,因为天色有些暗了,他竟一时没看出来锦绣指的那人是谁,于是疑惑的问道:“哪个徐小姐?”
“公子还认识几个徐小姐,可不就是我们家隔壁的徐茗儿徐小姐,人家还给公子送了这么多的帖子,公子竟如此狠心,转眼便把人给忘了。”锦绣说着说着话里就有些酸了。
“哦,原来是徐茗儿小姐,她怎么会一个人坐在那里?而去秀儿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怎么听来说的我好像是个负心汉一样?我与那徐小姐可是清清白白的,我什么都没对她做过。”
锦绣道:“哼,公子做没做过我可不知道,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
朱由检道:“还是不要过去了吧,说不定徐小姐在等什么人,就不要打扰人家了。”
锦绣道:“公子既然没对人家徐小姐做过什么为什么这么怕见她?我看徐小姐倒不像在等人的样子,看那情形好像挺孤单的,说不定在悲春伤秋呢,才女都有这多愁善感的喜好。”
“谁怕见她了,谁说我怕了?过去就过去,不过秀儿啊,你那些话本真的要少看一些了,今晚回去我就要把那些话本都烧了,免得你中毒太深。”,说着朱由检当先朝着徐茗儿那里走去。
在大戏楼玩耍了一番的徐尔觉回到花灯檐廊那里没有见到徐茗儿,因为大戏楼的演出就快开始了,他便沿着主街朝外走,想去寻一下徐茗儿,方一出了东坝主街,徐尔觉首先便看到了朱由检那一大队人,正想上前招呼,就
见朱由检一群人朝着不远处的小河走去,徐尔觉往这些人去的方向一看,那河边桃树下坐着的可不就是他姐姐徐茗儿嘛,于是徐尔觉便与朱由检一群人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朱由检领着一帮人走到徐茗儿身边,见徐茗儿独自在那里发呆,便轻声唤了一句“徐小姐”。
徐茗儿抬起头正看见朱由检和一大群人站在旁边,原本正在那里想着心事,好似被人发现了秘密看穿了心事一般,连忙站起身来。
她略有些局促的看着朱由检道:“朱大哥你们也是来逛庙会的吗?好巧啊。”
朱由检道:“是很巧,在这里也能遇见徐小姐,徐小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你也是来逛庙会的吗?怎么不进去?”
徐茗儿正要答话,突然就见弟弟徐尔觉从一旁跳了出来,他看着徐茗儿道:“原来姐姐躲在这里啊?”,不待徐茗儿回话,他借着就对着朱由检道:“朱大哥你们终于来了,昨日就听你府上人说你们今日要来逛庙会,我和姐姐特意早点过来等着你们呢,没想到你们现在才来。”
徐茗儿一听徐尔觉的话,羞得无地自容,这才方说完遇见好巧,这边被**裸的拆穿了。
朱由检心里不由的想笑,但又怕徐茗儿看出来太过尴尬,于是他对着徐尔觉道:“你一个做弟弟的这么拆穿你姐姐真的好吗?”
原本就羞不自禁的徐茗儿再一听朱由检的话,更是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一日真的是应了那道士的话,是犯了桃花劫了,否则现在怎么会这么令人难堪。
场面已经如此的令人尴尬,徐茗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索性不去看朱由检和徐尔觉那二人,转而上前拉着锦绣的手道:“锦绣姐姐你们怎么现在才到?”
锦绣虽是帮徐茗儿递过几次帖子,偶尔出门时会碰见说上几句话,但是算不上太过熟络,此时她见徐茗儿与她如此亲密,再加上那两个男人让一个姑娘如此难堪,便心生了怜惜之情,平日里他也没少被自家公子和那骆总旗少调侃,自然很是能够理解徐茗儿此刻的处境。
何况人家一个侍郎家的千金小姐竟不嫌弃她身份卑微叫她一声姐姐,锦绣心里更是生出一种锄强扶弱侠女心思,她道:“今日出门前准备的事情有些多,我也是第一次出城来逛庙会,就好好梳妆打扮了一番,结果就耽误到了这个时刻。”
一旁的徐尔觉一听,顿时惊恐的道:“锦绣姐姐居然比我姐还厉害,我姐姐为了今日出门逛庙会,整整从辰时装扮到了午时,我就觉得很不可思议了,没想到锦绣姐姐竟能装扮了一天。”
徐茗儿一听徐尔觉的话,本就已经很难为情的她更觉得无地自容,这弟弟真的算是个拆台小能手。她冲着徐尔觉娇斥道:“尔觉你若是再胡说八道我回去告诉爹和爷爷你今天说粗话的事,看他们不打死你。”
一听徐茗儿的威胁,徐尔觉顿时住了嘴。
锦绣这一日不过是忙着府里的其他事,并非是梳妆打扮耽搁了,她也不过装扮了一盏茶的功夫,这些府里的人只清楚,只有徐茗儿姐弟不知道,所以她也没有去辩驳,省的令徐茗儿更加尴尬。
第一百零七章 因荷得藕
锦绣用只有她和徐茗儿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打趣道:“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徐小姐如此精心打扮,可是为了与哪家公子偶遇呢?”
徐茗儿偷眼瞧了朱由检一眼道:“锦绣姐姐也如此作弄我,茗儿便是为了悦己者容,那锦绣姐姐又是为谁而装扮的呢?”
锦绣见徐茗儿说话时看朱由检的眼神,心里便确认了这位徐小姐是看上自家公子了,此前徐茗儿一直往朱府递帖子,因为她与朱由检并未真正接触过多少,所以心里还存了点疑虑,以为或许真是为了向自家公子请教诗词音律的。
于是锦绣大大方方的道:“这天底下可没有我们家公子这么好的人,我除了我们家公子谁也不悦,而且我这一生都是要陪在我们家公子身边伺候的,我们家公子早已习惯了我平日的装扮,若是哪日精心打扮一番,别说取悦于他了,恐怕会把他吓着。”
徐茗儿听了锦绣的话,不免得心生羡慕,想着这么多日递了几次帖子,朱由检总是借口不见,不由得就觉得有些伤心。
这时被徐茗儿威胁的不敢言语的徐尔觉见这两个女子在那里嘀咕个没完,好像有着说不完的悄悄话,一群人就在那里干等着,他是实在忍不住了便道:“两位姐姐有什么未说完的话还是去里面说吧,那大戏楼的演出就要开始了,再不去就要错过了。”
二人这才想起一群人在候着她们呢,徐茗儿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让朱大哥和各位久等了,我们这就进去吧。”
朱由检点了点头,之前见两个女子在那窃窃私语,他倒是也讲究些绅士风度,所以也没有打断,就在一旁安静的候着,此时听闻徐茗儿的话,朱由检便招呼众人往东坝主街走去。
进了主街,一群人便不像外面那般可以行走自如了,拥挤的人群想走的快些也是颇为费劲。
虽然之前朱由检说的怕锦绣被人流挤丢了或拐跑了的话不过是玩笑,但此时那些跟着朱由检的朱府护院,也就是曾经的锦衣卫,知道这位锦绣姑娘与世子殿下关系不同一般,见主街的人潮如此拥挤,他们便自发的将锦绣和徐茗儿二人围在了中间,并与这两位姑娘之间空出了一些距离,免得两位姑娘被街上的路人占了便宜。
虽然这些人不知道这位徐小姐与世子殿下的关系,但两个姑娘此时手拉着手,这群朱府护院也只好将两人都围了起来。
锦绣和徐茗儿初入主街时,确实对那些挤来挤去的人群有些不喜,待此刻见到这群外表粗犷的汉子心思竟如此细腻,心里不由充满了感激。
朱由检并没有与这些人要求让他们这么做,但见这些人的作为,朱由检心里一片欣慰,若这些人还是曾经那些锦衣卫的老爷们,是万万不会做出此等事来的。
徐茗儿来的早,初来时不觉得如何拥挤,所以主街两边的摊贩她早已逛过了一遍,但锦绣却是方到,一些新奇的东西还没看过,虽然觉得新奇,但她也不愿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徐茗儿见锦绣那东张西望好奇的样子,便将她早前看到的说与锦绣听。
不听还好,锦绣这一听完更觉得好奇想去看看。
朱由检虽然没人围着他,但身边有高胜、高寒和余大川护卫着,寻常的人一
般也近不了身。
朱由检这些人对庙会不熟,却难得有徐尔觉和徐茗儿这两个熟悉的人领着,徐尔觉怀里还揣着许多午后淘换来的宝贝,此时对那些街边的摊子自然少了许多兴趣,他炫耀一般的对朱由检道:“朱大哥,我带你去一处好的地方,除了那里,观看大戏楼的酬神演出就没有更好的去处了。那地方可是我姐姐辛辛苦苦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换来的,你们去了肯定满意。”
朱由检也不问是什么地方,任由徐尔觉前面领路朝娘娘庙而去。
离得远远的,朱由检便看到了娘娘庙前广场上人潮如织,只是唯有广场前的石栏处空空荡荡没几个人。
徐尔觉指着娘娘庙对面的大戏楼道:“朱大哥你们看,那里就是今晚酬神演出的地方了。”
朱由检朝着那里看去,只见那大戏楼占地颇大,只是戏台下面的茶座早已坐满了人,连茶座旁的走道里都挤满了人,准备观戏的人已经从茶座里一直往外充斥了整个庙街,而娘娘庙前广场上的人,也是站在上面居高朝着对面观戏,唯有石栏那里最好的地方却没人过去。
朱由检颇为不解的问徐尔觉道:“徐小兄弟,这到处都是挤满了观戏的人,为何那个地方却又没人过去?”,说着朱由检指向了那处石栏。
徐尔觉自豪的道:“那里就是我与朱大哥说的最好去处了,地方虽好,但是那里却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朱由检疑惑的道:“哦?莫非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徐尔觉道:“朱大哥还真是说对了,那里只有我与我姐姐随便进,其他人若是想进可就难了,不过朱大哥放心,有我和我姐姐带朱大哥你们进去就没有问题。”
朱由检问道:“不知道怎么才能进去?”
“这个朱大哥等一会就知道了,我姐姐可是帮了他们一下午的忙才有这个机会进那里观戏的。”
很快,徐尔觉领着一群人沿着石阶上到了娘娘庙前的广场,花灯檐廊的入口处守门的正是下午那名年轻人。
徐尔觉与那守门的年轻人打了声招呼便欲领人朝里走。
结果徐尔觉是被放了进去,朱由检一行人却被拦住了。
徐尔觉一见这情形,对着那守门的人道:“这些都是我的朋友。”
那守门的人颇有些为难的道:“徐公子,我只能放你与徐小姐进去,其他人的话还是要按我们的规矩来。”
徐尔觉之前可是与朱由检他们吹下了牛皮,此时竟是如此境况,这令他很是难堪。徐尔觉不由的冲着那年轻人怒道:“我与我姐姐下午耗费了这么长时间,帮了你们那么大忙,连带几个朋友入内都不行吗?”
那年轻人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受了人家人情却又在此处为难人家,这样让他心里颇为难受。
这年轻人歉意的道:“徐公子实在抱歉,我也不想与徐公子、徐小姐为难,两位的朋友我本该放进去的,只是这周围的人都眼睁睁的看着,若只是一人两人我便也就放进去了,可是一下近三十人,若全都放进去了,这里花灯檐廊的规矩也就算是坏了,以后每年的碧霞元君娘娘庙庙会,这花灯檐廊也就不再存在了。”
徐尔觉还想再说,朱由检伸手
阻止了他道:“这位兄台说的甚是,既然规矩定下了,那便是要遵守的,若是因为特权坏了规矩,那这花灯檐廊确实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既然无法进去,我们便不进去了,就在这外边看看算了。”
那守门的年轻人一见这人不再执意进去,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于是对朱由检道:“规矩是要遵守,但也并非是说诸位就一定不许入内,这花灯檐廊的佳话,开了便是让人入内的,只是想进去要凭些本事罢了,若是公子不介意,倒可一试。”
朱由检此时一听才知道误会了,原来并不是完全不许进入,于是他问道:“不知道要进去有什么说法?”
那年轻人指着花灯檐廊上面挂着的灯笼道:“说简单也简单,公子只需答对这花灯下面的一道题面即可入内,但此事说难也难,这些题面想要答对也是需要些才学。而且每人没有答错的机会,若是答错,或是答不上来,便不可再答题,如果公子能够做到一题不错,就算把这些人全带进去也无不可。”
朱由检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里有他和徐茗儿在,那这些人想全都进去还不是轻而易举,于是他对那守门的年轻人道:“那就取一道题来我试试。”
那人见朱由检要答题,便取过身边的一杆头上装了个挂钩的竹竿,挑下了一盏灯笼,然后取下灯笼上面写了题面的纸条递给朱由检道:“公子请。”。
广场上聚集的人都是也想答题却有心无力的,就他们那点才学,能多认识几个大字就已经了不得了,此时一听有人要答题,就都兴致勃勃的围了上来观看。
朱由检接过纸条打了开来,只见这一道题面是一副对子,上联是“因荷而得藕”。
见这题面,朱由检不由得笑了,对着那年轻人道:“今日是五月初七碧霞元君娘娘庙庙会,这道题面出的倒像今日是七月初七的七夕节一般。”,说完,朱由检便把那上联读了一遍,“因荷而得藕,这联出的巧妙,是一个谐音联,想必出此上联的是一位女子吧?”
那年轻人一听朱由检的话,有些诧异,原来这人竟不知这对联是出自徐小姐之手,只是徐小姐既然没说,他也自然不会说开,只是询问道:“公子可能对出?”
朱由检思索了片刻,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几句,“‘荷’字通‘何’,‘藕’字通‘偶’,因何而得偶,这是一幅**裸的求偶联,不仅谐音要对上,而且意思也不能差的太多。”
围观的人见朱由检一个人在那嘀咕就是不答题,不由的起哄道:“小公子是不是对不出来?对不出就不用为难了,放弃吧,我们也对不出来,这没什么丢人的。”
朱由检看着吵嚷的人嘿嘿一笑道:“我对有杏不需梅,‘杏’字通‘幸’,‘梅’字通‘媒’,好对,好对啊,哈哈。”,说完,朱由检朝着那调侃的人大声道:“本公子对出来了,如何?”
那人见这位小公子竟真的对了出来,但是嘴上仍是硬着道:“咱听不懂,咱也不敢问,小公子是不是真的对出来了还是随口说一个糊弄人的要这年轻人说了才算。”,说完,那人对守门的年轻人道:“小哥你来说说,这位小公子对的能不能过关?”
第一百零八章 思春小姐
这守门的年轻人读过几年书,但学问也是有限,也就比围观的其他人多认识几个字罢了,虽说在他听来朱由检随口对的对子挺像那么回事,但是如此便让他确认是否通关也有些难为他了,见周围人提醒,那年轻人便拿出下午徐茗儿给他备好的答案,按着编号一张张翻找过去,直到找出与朱由检手里的那个题面对应的编号后,那年轻人一看答案,然后对朱由检道:“公子方才对的什么来着?还请再说一遍。”
朱由检一阵恶寒,这花灯檐廊的守门连这么工整的对子都辨识不出来居然还有勇气在此守门,而且即使拿了答案都还需要他再念一遍才行。
朱由检无奈,只得再重复了一遍,“我对的是‘有杏不需梅。’”
那年轻人这才道:“公子厉害,对的对子竟与这答案一字不差,恭喜公子过关了,公子请进。”
朱由检摇了摇头,道:“再取题来。”,那年轻人将第一盏没了题面的灯笼重新挂回,换了另一盏灯笼取下字条递给了朱由检道:“公子请答题。”
朱由检接过字条并没有直接打开,而是先对着锦绣道:“秀儿啊,那边大戏快开始了,徐小姐不用答题,你与徐小姐便先进去观戏吧。”
锦绣摇了摇头道:“不,公子,锦绣喜欢看公子吟诗作对,让骆总旗先进吧,我在这里陪着公子。”
锦绣身旁的徐茗儿听了锦绣的话,心里好生不是滋味,他也想与朱由检这般说话,可是朱由检身边最亲密的人,却不是她,她此时只是觉得,若能如此,她也宁愿做朱由检身边的一个婢女。
徐茗儿在那里胡思乱想着,锦绣又不愿意进去,但听到锦绣话的骆养性就不愿意了,他看着锦绣道:“这里一群大老爷们哪有与女子抢先的道理,秀儿啊,你不提让别人先进,但提到我,可是看不起我的男子汉气概?”
锦绣不满的道:“都说了不许你叫我‘秀儿’,扭扭捏捏,哪有什么男子汉气概,不进去就不进去,心思怎么比女子还细。”
骆养性倒是被锦绣讽刺惯了全然不当一回事,只是大笑着道:“好,以后不叫你‘秀儿’,日后叫你‘五嫂’可好。”
锦绣总算记得了与骆养性斗嘴她从来就没赢过,再听骆养性此番话,她心里虽然很是喜欢,但当着那么多人面皮上却是羞红一片。锦绣低着头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你胡说些什么,什么‘五嫂’?哎呀,真是羞死个人了,你现在还是叫人家‘秀儿’吧。”
骆养性见锦绣那副样子,心情却是大好,没事逗逗小姑娘倒是有趣的很,一旦哪日这锦绣真的从了朱由检,他再想去调戏调戏她怕是要好好思量一番后果了。
朱由检见这两人胡闹也没个头绪,便对着锦绣道:“你还是先进去吧,这门里门外也就隔着一步远,想看着在里面也一样,且待你们进去看着本公子大显神威。”
锦绣一想,倒也是,虽说门里门外是两处地方,但相隔也就那么两步,于是她拉着徐茗儿的手道:“茗儿妹妹,我们就先进去候着吧。”
徐茗儿点了点头,便与锦绣一起入了花灯檐廊,两人就站在那门里面朝外面张望。
待锦绣二人进去后
,朱由检打开第二张纸条,看着上面的题面说道:“这又是一副对联,上联是‘绿水本无波因风皱面’。”
一听朱由检念完上联,徐茗儿面上就是一红,心想怎么这么巧,一百道题面里面就这么几个由着心思写的对子竟被这朱大哥连着抽到了。
朱由检踱着步子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这上联,一时没什么头绪,于是他忍不住朝着那守门的年轻人道:“也不知是哪家多愁善感的小姐想出的题面,不过是答题入个花灯檐廊,又不是对对子招亲答对了送小姐,何必出这么难的对子为难人呢。”
徐茗儿在门里面听朱由检说的荒唐,不由得啐了一口然后朝着锦绣道:“你们家公子好不正经。”
锦绣略有深意的道:“就因为我家公子有时如此的不正经才惹得别家小姐喜欢呢。”
“可不是吗?他日后还不知道要招惹多少女孩子伤心呢。”徐茗儿不经意的脱口而出,待话说出口后她便有些后悔了,连忙看了一眼锦绣,见她只是盯着朱由检没有留意到她话里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又不免想到:“若真是答对了送小姐那便好了。”
那年轻人看了徐茗儿一眼,笑着对朱由检道:“公子说笑了,这一百道题面里难免有几个难的,赶巧就被公子第二道抽中了,公子可是答不出来?”
朱由检硬着头皮说道:“谁说本公子答不出来?容我想想。”
那围观看热闹的人又开口了,道:“小公子年纪轻轻的答不上来就算了,能答出一道题已经很了不起了,可别这么小的年纪因为答个题目愁出了白头发。”
听闻那人的话,朱由检心下一喜道:“有了,绿水本无波因风皱面,我对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这一次也不用旁人询问,那年轻人早准备好了答案,他低头看了一眼道:“恭喜公子又答对了,请再进一人。”
朱由检对着身边的几个丫鬟道:“你们先一个个的进去吧。”
待又一个女子进了门后,朱由检朝着围观的那人拱手道:“这一题答出还要多亏了阁下提示。”
那人也不扭捏,大笑着道:“老汉大字不识几个竟也能帮小公子对出对子,若是老汉当年有机会多读几本书说不定就能考上个状元了。”
朱由检笑着道:“正是,正是。”,然后对着那年轻人道:“再取,这次多取几个吧,本公子一起答来,一个个的取也太过麻烦。”
那青年再次取过一盏花灯,摘下纸条递上,手上不停,又依朱由检的话再次连着取了五个。
朱由检接过第一个纸条打开,只见又是个对联题面,朱由检读于众人道:“这还是一道对联题,上联是‘梧桐枝上栖双凤’。”,念完,朱由检朝着那年轻书生道:“不是我批评你们,出个题面也不会去书院找个夫子,这是哪里找的一个思春的小姐,竟出这种情情爱爱的对子。”
那年轻书生听了朱由检的话,想着那出题的徐小姐就在旁边呢,自己可不能说错了话,于是只好闭口不言。
朱由检接着道:“不过这个对子倒是不难,我对的是‘菡萏花间立并鸳’。我猜这小姐书是读的不少,只是还差了点火候?”
那年轻人一边翻找答案一边问道:“公子何出此言?我观这出题的小姐学问可是厉害的很。”
朱由检引导着那年轻人道:“你想啊,这小姐出的题目想表达的是男女之情是也不是?”
那年轻人点头道:“听那题目好像是这么个意思。”
朱由检又道:“那你再想,这凤凰乃是百鸟之王,凤指的是雄鸟,凰指的是雌鸟,这梧桐枝上栖双凤,可不就是说梧桐枝上有两只雄鸟在一起睡觉吗?”
门里面的徐茗儿一听朱由检的歪理,立刻骂了一声道:“呸,无耻。”
锦绣见这徐茗儿秀脸通红的骂人,再想想之前徐尔觉说的这姐弟二人一下午帮了那年轻人的大忙,立刻就想到了什么,她看着徐茗儿笑道:“莫不是这一百道题目都是茗儿妹妹出的?”
不待徐茗儿开口回答,身后的徐尔觉鬼鬼祟祟的探过头来道:“可算是有人看出来了,你看那边的朱大哥还迷糊着呢。”
那年轻人虽然被朱由检引导的入了套,但总觉得那位徐小姐还是很厉害的。
朱由检又瑟的朝着众人道:“再听我这下联就更厉害了,菡萏花间立并鸳,这鸳鸯大家都知道,就是水鸭子,刚好这‘鸳’呢也是指雄鸟,‘鸯’是指雌鸟,我两只雄鸟对那位小姐的两只雄鸟岂不是非常的合适?”
正在朱由检说的洋洋得意的时候,那年轻人一盆冷水兜头泼了过来,道;“对不起,公子这道题答错了,您不能入内。”
朱由检不可置信的道:“什么?我答错了?”
那年轻人拿起这题对应编号的答案道:“这答案上写的下联是‘青阳启瑞桃李同’。”
朱由检一把抢过那年轻人手里的纸条看了看道:“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下联,我就说那出题的小姐不仅爱思春,学问还稀松平常的很,就这下联论工整,论寓意,如何能与我这下联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嘛?”,说着,朱由检转头朝着围观的人问道:“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那群人纷纷摇头表示完全听不懂。
那年轻人就认准了答案,朱由检有些无奈的道:“我说你们也太教条主义了吧?”
那年轻人挠着头道:“公子说的教条主义是什么意思?”
朱由检道:“就是照本宣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死脑筋,不懂得变通。”
那年轻人听出了朱由检在骂他呆板迂腐,他也不反驳,只是就认准了答案才是对的。
朱由检拉着那年轻人然后指着徐茗儿道:“不信你问那位徐小姐,那位徐小姐可是松江有名的第一才女,你问她我这下联与你那答案哪个好?”
那年轻人只知道前面徐茗儿没有告诉朱由检是她出题,此时被朱由检拉着诘问,他看着徐茗儿“这,这……”了半天,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徐茗儿身旁的锦绣看着朱由检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却也不出声提醒。
朱由检犹自向着徐茗儿道:“徐小姐你来评评理,我的下联与这答案哪个好?若是我倒在了这道题上,那后面就要靠徐小姐相助了,相信以徐小姐的才学这应该不成问题。”
第一百零九章 有杏需梅
徐茗儿莲足轻跺,杏眼圆睁,眼中充满了无辜的泪水,朝着朱由检愤恨的道:“茗儿可当不起朱大哥的如此信任,什么松江第一才女,茗儿就是朱大哥口中那个多愁善感,又爱思春,只会出些情情爱爱的对子,读书差点火候,学问也稀松平常的小姐。”
一听徐茗儿的话,朱由检心里暗道一声“坏了”,原来这题面竟是这位徐小姐出的,也难为她把自己骂她的话一个不落的全记了下来,在那徐小兄弟入了门并说出他们姐弟帮了这年轻人大忙的时候,朱由检就该想到的,这下算是把这位徐小姐得罪惨了。
都说读书人好面子,这读书的女人更是面子里子都注重,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将这位徐小姐说的一文不值,那徐小姐没有立刻翻脸骂人已经算是非常有涵养了。
原本嗷嗷叫嚣的朱由检此时一见那被自己说的潸然泪下的徐茗儿,立刻变成了斗败的公鸡一般没了一点脾气,他此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对着徐茗儿歉意的道:“徐小姐不要放在心上,我这人总是口无遮拦喜欢胡说八道,徐小姐天资聪颖,学识过人,岂是我能比拟的,我这人只会耍些小聪明,不值一提,徐小姐才是大智慧。”
朱由检对徐茗儿说完,接着放开了那个守门的年轻人,然后他对着那人道:“这一题算是我错了,我们就不进去了吧。”,他对那守门人说完又转身朝着身后的人道:“我们就在外面观戏吧,外面虽说没那花灯檐廊里看的清楚,但胜在热闹,也算别有一番滋味。”
此时还未进去的人也不甚在意,都点着头应下了。
锦绣见朱由检被拦在了外面,她有些着急的便欲出去,却被徐茗儿一把拉住了。
锦绣朝着徐茗儿道:“我家公子惹恼了徐小姐,我替我家公子向徐小姐陪个不是,只是锦绣就不陪徐小姐在里面看戏了,我去与我家公子一同在外面待着。”
徐茗儿听锦绣不再叫她茗儿妹妹,改口叫徐小姐,那一副疏远的口吻让她不由有些心酸,她很是委屈的道:“明明是你们家公子如此欺负我,怎么好像是我做错了一般?竟让锦绣姐姐也疏远了我?”
锦绣道:“我家公子虽然有错,却也是有口无心,错便错在不知道这些题面是徐小姐出的,徐小姐一开始不告诉我家公子不也是存了考校我家公子的意思吗?不管我家公子是对是错,锦绣都是要与我家公子一起的。”,说完,锦绣睁开了徐茗儿的手出了花灯檐廊的门,朝着朱由检走去。
朱由检一见锦绣过来,不解的道:“你不在里面观戏跑外面来做什么?”
锦绣也不回答朱由检的问题,只是说道:“反正我觉得公子对的对子比那答案要好。”
朱由检道:“秀儿啊,你还是进去吧,我本就惹怒了那徐小姐了,说不定一会那徐小姐就气消了,你这一出来那徐小姐恐怕就更不开心了。”
锦绣道:“徐小姐记恨公子那就是记恨锦绣,如此我还哪能再在里面呆的下去。”
“秀儿啊,你听我的赶紧进去吧,徐小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公子就这么怕那位徐小姐吗?便忍心让锦绣去里面给徐小姐出气?”
朱由检一见苗头不对,那边刚惹怒了一个,这边这个看起来又有些不对头的
样子连忙改口道:“怎么会,让我们秀儿去给人家出气倒不如让我去给她徐小姐打一顿。”
一听朱由检的话,锦绣心里一阵甜蜜,道:“公子哪能让人随便打。”
朱由检不过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锦绣竟当真了,看来这女人也没那么难哄嘛,“既然你不愿去里面,那我们就在外面一起看吧。”
这时里面的徐尔觉走了过来,先是朝着那守门的年轻人道:“我姐姐说了,朱大哥的下联更胜一筹,还请准许朱大哥进去。”
那年轻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位答题的公子自己都说错了,怎么这位徐公子又说更胜一筹呢?
朱由检听了徐尔觉的话,仍是说道:“谢谢徐小兄弟,我就不进去了,在外面观戏也挺好。”
徐茗儿在里面见都让弟弟去请了,朱由检还是不愿进来,不由得跺了跺脚道:“我便是活该被朱大哥欺负的命吗?明明是你欺负我在先,却好像是我得罪了人一般,便是让我弟弟请你们都不进来,难道我是那会吃人的母老虎吗?竟让你们如此远离于我。”
朱由检略有些尴尬的道:“徐小姐误会了,既然徐小姐盛情邀请,那我就再答上几题。”,说完朱由检问那守门的年轻人道:“不知道兄台以为如何?”
那年轻人道:“既然徐小姐说了你的更胜一筹,那自然就是没问题的了,公子可以继续答题。”
朱由检看着锦绣道:“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我还是喜欢在外面陪着公子答题。”
朱由检听了锦绣的话也不再去劝她,便由着她留在了外面。
徐尔觉道:“朱大哥可别介意,我姐姐自小就心气高,从来不服输,此番被朱大哥批的一无是处,难免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待她日后习惯了就好了。”
朱由检苦笑道:“还日后习惯了就好了,你是让我多来几次吗?这一次我就有些受不了了,再来几次,恐怕不待你姐姐养成习惯我就要先崩溃了。”
花灯檐廊守门的年轻人重新取出之前早已拿下的几个写了题面的字条,递给朱由检道:“公子请继续吧。”
朱由检接过字条点了点头,打开字条,朱由检看完题不由得松了口气,心道:“总算不是什么情情爱爱的对子了。”
锦绣伸头朝着字条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猜字谜,‘一口咬掉牛尾巴’。”
这个题面很是简单,不待朱由检回答,锦绣便抢先说道:“这题我知道,是个‘告’字。”
周围但凡认识字的,听了锦绣说出的答案便都想的明白,这次那个守门人总算不用再去对答案便能确定是否答对了。
朱由检此时也不催人进去,连之前进去的锦绣都出来了,倒是不如等到答完了题,数数纸条数一起进去算了。
朱由检再次打开了一张纸条,他看了一眼题面,然后朝着锦绣道:“这次还是个猜字谜,要不还是你来?”
锦绣不服气的拿过纸条嘟着嘴道:“来就来,反正我答不出来还有公子。”,一看上面的题面,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刀出鞘”。
锦绣心里一喜,自己答得两个题面都不是很难,这一题与上一题倒是有些异曲同工的意思,于是她对着那守门人道:“这
题我又答上来了,是个‘力’字。”
这次守门青年没有那么快反应过来为什么是个“力”字,于是他再次翻出了答案看了看,然后对着锦绣道:“恭喜姑娘又答对了。”
徐茗儿看着锦绣在朱由检身边开心的样子,心里一对比就更觉得难过,原本好好的开场怎么就会变成了现在这样呢?以她的才学,完全配得上站在朱由检身边帮他的,只是因为自己心里的那点不值钱的傲气生生的把人推开了。
锦绣连着答出了两题,心里难免就生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自信,都不等朱由检再去看题,她便主动又拿过一张纸条打开,看了看上面的题面,一看不是猜字谜,锦绣那股自信马上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将纸条递给朱由检道:“公子,这是一个诗题。”
朱由检一看之前还信心满满的锦绣突然就变得低调了起来,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也不接纸条,他开口问道:“哦?是什么诗题竟能把我们秀儿大才女也难为住了?”
锦绣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锦绣哪是什么大才女?真正的大才女在花灯檐廊里看着呢,公子还是快些答题吧,别平白让人看了笑话,这道题面的诗题是‘折纸’。”
一说到折纸,锦绣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兴奋的道:“公子,我有了。”
一听诗题是折纸,再加上锦绣说她有了,朱由检便想起了前些日子他为锦绣作的那首诗。
锦绣不急不缓的吟道:“清风无力船无缟,谁还听她讲儿谣。一横一斜教折纸,船儿摇到外婆桥。”,吟完,锦绣紧张的看着那守门青年问道:“怎么样?这一题算我过了吗?”
那守门青年听闻锦绣念完了诗,这诗倒也是简单,虽然他作不出来,但总算能听出这诗朗朗上口颇为押韵。
这些诗题那守门的年轻人可没有答案,见既然这位锦绣姑娘作了出来应该也算是过关了,不过她还是朝着徐茗儿望了一眼问道:“徐小姐以为如何。”
徐茗儿见那年轻人问她,她便也当作找了个理由走出了花灯檐廊,上前再次拉起锦绣的手,道:“锦绣姐姐好才情,既是锦绣姐姐作的诗自然是好的。”
锦绣这次也没有挣脱,任由徐茗儿拉着她,她与徐茗儿倒是也没什么隔阂,方才也不过是为了自家公子抱不平而已,连自家公子都不介意了,她又介意个什么劲。
不过她却没承徐茗儿的情,道:“茗儿妹妹过奖了,我可作不出来这诗,这首诗是前些日子我们家公子作给我的。”
徐茗儿一听,心里就是有些嫉妒,之前几次相邀朱由检他都推辞不去,推脱什么自己不是很懂诗词音律,先前在庙街外遇见时徐茗儿心里倒也没怎么计较,加上被自己弟弟拆了几次台,她躲着朱由检都来不及又哪好意思与朱由检提起这事。
但此时徐茗儿听了锦绣的话,再加上之前的误会,心里的委屈便一下不可抑制的全部涌了出来,她朝着朱由检道:“茗儿几次相邀朱大哥去府上指教些诗词音律,朱大哥一直借口推脱,还用什么不是很懂的理由来搪塞茗儿,难道茗儿就是如此的让朱大哥看不上吗?朱大哥只是为锦绣姐姐随口作的游戏之作都是上品,再拿什么不懂诗词音律的话来说事可是还能说得过去?”
第一百一十章 杜鹃啼血
朱由检见徐茗儿此时声势来的如此凶猛,心想,平日里感觉这徐小姐挺娴静温婉的,怎么现在反差如此之大?
见实在蒙混不过去了,朱由检只得含糊的道:“要说诗词音律一道,在下的水平实在是稀松平常,与徐小姐比起来更是天上地下,更谈不上指教一说,至于前几次徐小姐之遥在下确实有些事情耽搁了,还望徐小姐莫要见怪,不信你可以问我们家锦绣是不是这样?”
说着,朱由检一把把锦绣拉到了他与徐茗儿之间将两人隔开。
那花灯檐廊守门的年轻人见这位徐小姐和答题的公子之间好像势头有些紧张,虽然等着那公子答题,但见这样子吓得丝毫不敢言语。
倒是一旁的骆养性看不下去了,一把把隔在两人中间的锦绣拉到了一旁,道:“这大戏楼的演出快开始了,看来五哥是没工夫答题了,我看秀儿你来答题也是一样。”
面前的挡箭牌被拉走,朱由检不满的瞪了骆养性一眼,然后不得不看着徐茗儿道:“既然徐小姐如此好学,那我也就不藏私了,徐小姐有什么需要向我请教的尽管说吧,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茗儿邀朱由检过府,诗词音律不过就是个借口,寻个由头说说话倒是真的,哪成想被朱由检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问了出来,这让徐茗儿楞了一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朱由检两世为人,自然知道徐茗儿的想法,就是认定了徐茗儿此时说不出来才如此直接。
就在徐茗儿愣神的时候,那边的锦绣已经又取了个字条开始答题了,只听锦绣“呀”的惊呼一声,竟又是个诗题。
锦绣小声念道:“以春花为题作诗一首。”,念完,她有些求助的看着骆养性,这作诗对她来说确实不是很擅长,而自家公子又忙着应付那徐小姐,她也只能求助骆养性了。
骆养性一脸无奈的道:“你看我做什么?你觉得我像是会作诗的人吗?”
锦绣道:“那怎么办?就这么放弃了?”
“我记得那日在花园中,五哥可不止给你做了一首诗,还有一首不就是说的什么花啊草啊的吗?”
一经骆养性的提醒,锦绣顿时眼前一亮,然后对着那守门的青年念道:“临水闲步落庭阶,柳芜牵风信手裁。折得杜鹃花一朵,玉簪横向锦绣钗。这一题我们又过啦。”
徐茗儿看着朱由检,虽然没有关注锦绣那边答题,却也是将锦绣吟的那首诗听得真切,正巧被朱由检问的没了主意,听闻这首诗后,徐茗儿便有了说法,她抬起头看着朱由检道:“这首诗也是朱大哥作与锦绣姐姐的吗?”
朱由检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没错,正是我给我们家秀儿作的。”
听朱由检一口一个“我们家秀儿”,徐茗儿心里吃味的道:“朱大哥以名如诗,端的是好文雅、好风流。既然朱大哥认为此处适宜指教茗儿,那茗儿便借朱大哥这首诗当着众人的面不耻下问一次。”
朱由检没想到这徐茗儿竟真的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他请教,但话已说了出去,再想反悔已经是不可能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徐小姐,请!”
徐茗儿将锦绣吟的那
首诗里的一句单独拿出来又念了一遍道:“折得杜鹃花一朵,请问这句诗出自什么典故?”
众人一听徐茗儿竟真的与朱由检对阵起来了,都纷纷围拢了过来,连答出了诗题的锦绣也顾不上理会那守门青年了,连忙朝这儿这边凑了过了。
徐尔觉拉了拉徐茗儿的袖子小声劝道:“姐,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为何要与朱大哥为难?”
徐茗儿甩开徐尔觉的手咄咄逼人的对着朱由检道:“还请朱大哥赐教。”
锦绣见徐茗儿又要考校自家公子,公子明明没有得罪于她,她却一次又一次的与公子为难。本来她挺同情徐茗儿的,但三番五次这样让锦绣也有些恼火了,于是她冲着徐茗儿道:“徐小姐这问题问的倒是新鲜,就是随手摘了一朵杜鹃花,有什么典故不典故的?锦绣倒是曾在寺庙里听大师讲经时说过,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恨、求不得、放不下,我觉得徐小姐倒是该去听听大师讲经,什么时候悟透了何为求不得,何为放不下,那是恐怕就不会再来寻我家公子的麻烦了。”
锦绣这一会“徐小姐”,一会“茗儿妹妹”的叫,惹得徐茗儿觉得忽亲忽疏,忽近忽远,忽冷忽热的,此时的她便好像是众矢之的,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尤其是锦绣那句“求不得、放不下”的嘲讽,更是点破她不过是因为求不得而心生怨恨。
只是此时的徐茗儿就像是着了相一般,不管别人如何说她,如何看她,她都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执着的说道:“还请朱大哥赐教。”
朱由检看着徐茗儿,不明白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为何要如此执着,此时他再也无法回避,便道:“既然徐小姐想知道,我便将这杜鹃花的典故说一说。相传古蜀国有位望帝名叫杜宇,这杜宇与他的皇后十分恩爱,后来古蜀国发了水患,杜宇派丞相巫山治水,巫山治好了水患后仗着治水有功便用奸计谋夺了望帝杜宇的皇位,并霸占了皇后,还将杜宇赶入了西山,杜宇在西山对皇后思念成疾,不久便因病而凄惨死去,他死后的灵魂化作了一只杜鹃鸟,飞入了皇后的花园中每日啼鸣哀嚎,杜鹃鸟啼出的血染红了皇后园中美丽的花朵,所以人们便叫他杜鹃花,这便是杜鹃啼血的典故。”
说到这里,朱由检看了一眼有些迷茫的徐茗儿接着道:“既然徐小姐如此求知若渴,我不妨再送徐小姐一个典故。自杜宇化作杜鹃鸟啼红了满园的杜鹃花后,那皇后每日听到杜鹃鸟在花园里悲鸣,再见到殷红的鲜血,便明白了这只杜鹃鸟乃是丈夫杜宇所化,悲伤之下,皇后日夜呼唤着‘子归、子归’,因为求而不得,皇后也郁郁而终,死后她的灵魂化作了火红的杜鹃花开的漫山遍野,日夜与那杜鹃鸟相栖相伴,所以这杜鹃花又叫映山红,与之前那个典故合起来便是杜鹃啼血、子归哀鸣的典故。”
徐茗儿在听了朱由检第一个杜鹃啼血的典故后,还以为是朱由检杜撰的,据徐茗儿所闻,那杜宇化作杜鹃鸟后啼的乃是“民贵,民贵”,为了提醒丞相鳖灵以民为贵。
但在听了朱由检的子归哀鸣的典故后,徐茗儿却又觉得恐怕是自己孤陋寡闻了,杜鹃啼血、子归哀鸣,多么凄美的爱情故
事,人世中真有如此相守相伴、不离不弃的情感吗?
徐茗儿朝着朱由检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朱大哥学识渊博,茗儿佩服之至,今日受教了。”,说完,她眼中满是艳羡的看着锦绣会心一笑道:“锦绣姐姐,茗儿听明白了,姐姐明白了吗?好一句‘折得杜鹃花一朵,玉簪横向锦绣钗。’,朱大哥有心了。”
徐茗儿原本就是个不争的性子,即使遇到喜欢的事物都不愿非要据为己有,可是为何遇见了这人心里就完全乱了呢,只是见他对别人好一些就要拈酸吃醋,更不用说不争了。
方才徐茗儿听了杜鹃啼血、子归哀鸣的典故后便有些看开了,此时她是由衷的替锦绣感到高兴。
与锦绣说完,徐茗儿转身对着徐尔觉道:“大戏楼的演出快开始了,你不是一直吵着要看的吗?我们现在进去吧。”,说完,徐茗儿径直走进了花灯檐廊,不再理会门外的事情。
待徐茗儿入了花灯檐廊,锦绣还在那里发呆,听了朱由检讲的杜鹃啼血、子归哀鸣的凄美故事,加上徐茗儿的提醒,锦绣有些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朱由检见锦绣在那里发呆,用手在她脑袋上按了一下,道:“想什么呢?”
锦绣顿时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道:“没,没,没想什么。”
朱由检没有留意到锦绣的变化,他朝着守门的年轻人道:“继续答题吧。”
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戏,那守门的年轻人听故事听的回味无穷,此时见朱由检招呼,忙取了纸条递给朱由检。
此时距大戏楼的演出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朱由检倒是无所谓,他前世什么样的演出没看过,只是这次带了这么多人出来逛庙会,最后耽搁在这里,即使其他人不说,他心里也会过不去。
朱由检此时也不再一个个的去看,索性直接将五张纸条全部打开,题目是三个猜谜题,两个楹联题。
朱由检迅速的将五张纸条依次递给了那年轻人道:“第一张,猜谜题‘不弄明白不罢休(猜一动物)’知了;第二张,猜谜题‘有个矮将军,身上挂满刀,刀鞘外长毛,里面藏宝宝。(猜一植物)’大豆;第三张,‘镜中人(猜一字)’入;第四张,上联‘风送钟声花里过,又响又香。’,我对下联‘月映萤灯竹下眠,越凉越亮’;第五张,上联‘身后是非,盲女村翁多乱说’,我对下联‘眼前热闹,解元才子几文钱’。”,五道题转眼对出,那年轻人都来不及去对答案,只听朱由检又道:“快快再去取来。”
经过之前的一番波折,那守门青年在一旁又是听诗又是听故事的,他已经见识到这位公子的厉害了,虽然此时他也觉得这位公子的答案不会错,但出于责任,他还是要对一遍,于是他有些歉意的对着朱由检道:“公子稍后,待我找出这几题的答案看过便为公子取题。”
朱由检道:“待你一个个对好,那边的演出都该结束了,你且对着,我们自行去取题。”
那青年想了想道:“也好,就麻烦公子了。”
朱由检吩咐高胜连取了二十张纸条,加上之前答过的八题,这些足够他们一群人全部入内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山雨欲来
一旁的守门人还在对着答案,朱由检也不去打扰那年轻人,他拿着二十张纸条走到下午时候徐茗儿写题面的那张桌子旁,取过笔架上的笔沾了墨,抬手在纸条上一一写下答案。
等那守门的年轻人找出那五张题面的编号对好五道题的时候,朱由检手里的二十张纸条的答案已经全部写完了。
那年轻人走过来对着朱由检道:“恭喜公子,五道题全部答对了。”
朱由检没有说话,又将手里的二十张纸条递了过去,那守门人接过一看,每张纸条上都已经写好了答案。
朱由检道:“这些题面足够我们这些人入内了吧?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那守门的青年看着手里的纸条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他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在他看来难如登天的题目怎么这么快就答完了,接着突然回过神来又摇了摇头,道:“还不行,等我对完答案全部正确了才能进去。”
骆养性道:“就你这慢吞吞的样子,等你对完这二十张我们都可以回家睡觉了,我们先进去,你慢慢对,若是哪道题错了你再把我们赶出来不久行了?错几道题你赶出来几个人,这样不是很公平?”
那年轻人仍是摇头道:“不行,这不符合规矩,要不我对一个题你们进去一个?也不用耽误所有人都看不到戏。”
骆养性见这人如此死板的守着规矩,颇为无奈。
朱由检道:“你也不用找了,既然是徐小姐出的题面,你拿去让他看一下不就知道对不对了?那样不是快的多。”
那年轻人一想确实是这样,于是他拿着二十张纸条就进了花灯檐廊。
守门人说明了来意,徐茗儿也没有多说什么便接过纸条,她心里有些诧异,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便答出了二十多道题面吗?
她接过纸条一一看了起来,一边看嘴里一边念叨,“上联:谢宣城何许人,只凭江上五言诗,要先生低头;下联:韩荆州差解事,肯让阶前三尺地,容国士扬眉,这张没问题。”,说完将纸条递给了守门青年。
“上联:遇有缘人,不枉我望穿眼孔;下联:得无上道,只要汝立定脚跟。”,这张也没问题。
……
一连看了二十张纸条,便是二十道题面,虽然没有一个诗题,但这些题面却没有一个简单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一答出,而且无一错误,徐茗儿自忖这位朱大哥的才学确实在自己之上。
徐茗儿将所有的纸条全部交给了那守门人后,说道:“这二十道题全部都答对了,而且有些对子对的比我的下联都要好。”
那守门的年轻人向徐茗儿道了一声谢
,然后乐呵呵的拿着纸条走了。
不多时,朱由检一群人便一拥而入,骆养性方一进了花灯檐廊便大声的道:“还是这里面舒服啊,没人拥挤,看的还清楚。”,说着,骆养性朝着对面大戏楼的戏台上一指,接着道:“你们看,连那对面装扮萨满巫师的面具都看的一清二楚。”
听闻骆养性提到萨满巫师,朱由检朝着他指的地方看去,他心下疑惑,“那便是萨满巫师吗?怎么这萨满巫师的名号好像在哪里听过?”,朱由检仔细想了半天,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过了。
对面的大戏楼还未开始表演,花灯檐廊里的一群人便已经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兴致十分的高昂,这庙会也算是每年一次的盛况了。
朱由检此时却有些意兴阑珊,毕竟是看过零八奥运会开幕式的人,对比起来,这碧霞元君娘娘庙的庙会酬神表演实在是不值一提。
花灯檐廊里的人声没有持续多久就随着对面大戏楼里“笃笃笃”的三声梆子声安静了下来,朱由检朝着对面的戏台看去,只见戏台上几个已经扮上了的民间艺人开始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朱由检对明朝的戏曲没什么了解,只是这里是京城,便想当然的以为这里的戏楼就是用来唱京剧的,虽然说朱由检不太懂戏曲,但以前看得多了,至少知道京剧不是这副扮相。
朱由检拉了一下一旁看戏看的正起劲的骆养性问道:“这是什么戏?”
骆养性不解的道:“五哥竟然连《牡丹亭》都没听过?”
朱由检道:“《牡丹亭》的我倒是看过,只是没看过这个版本的。我听戏的机会不多,没听过也属正常,不过我问的并不是这出是什么戏,而是这是什么戏种?”
“戏便是戏,哪有什么戏种?难道还有很多戏种吗?”,骆养性听闻朱由检的问题,不由的有些疑惑,此时戏曲种类贫乏,不如后世衍生出的各种各样的戏曲形式。
这时一旁的徐茗儿解释道:“这是南曲戏文。”
朱由检点了点头,开始认真听了起来,只听对面唱道:“山也清,水也清,人在山阴~道上行,春云处处生;官也清,吏也清,村民无事到公庭,农歌三两声。”
听完这一句,朱由检鼓掌大喊道:“好,唱得好。”
虽然他的声音不小,但观戏的人那么多,台上的人根本就听不见他的叫好声,反倒是把这花灯檐廊里的人吓了一跳。
徐茗儿道:“朱大哥也喜欢看这《牡丹亭》?”
朱由检摇了摇头道:“我对《牡丹亭》并没有特别的喜好,只是觉得这句戏文说的很好,我很喜欢这几
句。”
徐茗儿微微一笑,道:“世人喜欢《牡丹亭》,都是感于杜丽娘和柳梦梅的倾心相恋,人鬼殊途,最后又起死回生的故事,朱大哥倒是特别,喜欢这一出‘劝农’。”
朱由检道:“我觉得这一出‘劝农’才是写出了汤义仍的心里话,也是这《牡丹亭》的精华,那些情情爱爱的故事,不过是徒惹你们这些小姑娘辗转反侧罢了。”
“朱大哥年纪也不大,怎么说起话来总是像个老夫子一样?”
朱由检一脸真诚的看着徐茗儿道:“徐小姐,你看着我真诚的眼睛,我说我快三十岁了,徐小姐你信吗?”
徐茗儿被朱由检看的心里羞涩不已,只看了一眼,就连忙躲开了目光,嘴上说道:“朱大哥睁着眼睛说瞎话,茗儿自然不信。”
朱由检无奈的唉声叹气道:“唉,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其实有时候我自己也不敢相信,为什么诚实总是不被人理解呢?”
徐茗儿听朱由检说的有趣,再加上他那装模作样的搞怪模样,看的她“噗嗤”掩嘴一笑,道:“朱大哥就喜欢作怪。”,然后徐茗儿忽的低下头轻轻的说了一句,“茗儿很喜欢听你说话。”,只是后面这一句被其他人为戏台上叫好的声音掩盖住了,朱由检并没有听清。
见朱由检并没有听清她的话,徐茗儿心里有些庆幸,却也有些遗憾,她抬起头接着道:“朱大哥觉得牡丹亭这种情情爱爱不好吗?”
朱由检道:“并不是说不好,我挺爱看的,只是不利于你们的身心发育,你是不知道秀儿那丫头都被这些话本荼毒成什么样子了。”
“不管朱大哥怎么说,茗儿还是喜欢看这《牡丹亭》,‘良辰美景奈何天,伤心乐事谁家院’,女儿家的心思,朱大哥想来是体会不了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这《牡丹亭》与朱大哥之前所讲的‘杜鹃啼血,子归哀鸣’的典故不是一样的让人动容吗?”
朱由检见徐茗儿有些痴迷的迹象,便胡搅蛮缠道:“哎呀呀,什么生啊死啊的,活得好好的妄谈什么生死,好好看戏,看戏。”
徐茗儿轻笑了一下,不再言语,开始认真的看戏。
大戏楼的戏台上连唱了三出《牡丹亭》,分别是第八出的“劝农”,第九出的“肃苑”和第十出的惊梦。尤其是到第十出“惊梦”时,听得观众都在欢呼叫好。
三出戏唱罢,所有观戏的人都觉得意犹未尽,戏台上唱戏的人便已下去。
ps:这章字数有点少,略微卡住了,后面会补。
第一百一十二章 风雨满楼
观众还在回味之前的《牡丹亭》,就见一群踩着高跷穿着戏服的人就上了台,一共八人,入场时以一字长蛇阵排列而入,到了戏台上又变作双人并列队形,起初走高跷的队伍倒是也没什么新颖,那八人不过在台上走了两圈,只见步子一变,换为八字形,开始然后八人各展出看家本领,耍着小旋风、花膀子、鹞子翻身、大劈叉等艰险动作。
这走高跷的八人虽看起来有些凌乱,却也别有一番滋味,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多时,戏台上一阵腰鼓、小镗锣、大小钗一阵紧罗密布的声音响起,台上走高跷的八人立刻加快了动作,花样越发的繁多。
而此时从大戏楼的后台中,之前那一群表演《牡丹亭》的艺人着了戏服走了出来,观戏的茶座处,原本过道上密密麻麻的人此时也让出了一条道。
那些艺人出了戏台伴着曲笛、三弦、笙、琵琶的和声又唱起了戏文,沿着观众让出的道朝着对面的碧霞元君娘娘庙而去。
这些唱戏的艺人走过一排排的茶桌,每走过一排,便有人将他们身后相邻的两个茶桌拼了起来,直接把他们走过的过道拦了起来,总共走过八排茶座,那八排相邻的八仙桌便全部被拼在了一起。
除了大戏楼,连庙街上的观众也主动让出一条紧凑的道路。
此时大戏台上为走高跷伴奏的乐师也都站起了身,沿着戏台走了下去。他们手里的乐声不停,绕过拼起的八排八仙桌,站在大戏楼的门内继续敲敲打打,戏台上的八人也相继跟着下了戏台,接着便是一大二小三只舞狮上了台,大狮是由二人合舞,又称太狮,小狮由一人独舞,又称少狮,除了这一大二小三只狮子外,并另有一人手拿绣球引导。
平常的舞狮通常是一人扮作武师,并开拳踢打以引诱狮子起舞,但此次那引导之人的装扮却让观众有些意外,那人竟是一身萨满巫师的装扮,那萨满巫师先是跳了一阵大神,然后才抛出绣球引诱狮子起舞。
虽然开头有些荒诞,但随着台上锣鼓声点的快、慢、轻、重,三头狮子倒也是舞的妙趣横生。
那八人高跷队下了戏台,竟是也不变道,直接从那些拼起的八仙桌上一个个踩了过去,八人各显本事,即使站在八仙桌上仍是耍着不同的招式,精彩纷呈,直看的人们眼花缭乱,这便是“虎跳山门”了。
待这些人过了八仙桌,前面等候已久的乐师才出了大戏楼的门继续在前面领路,茶座里看戏的观众再向那些拼起的八仙桌看去时,桌上的差点干果竟未动分毫,仍是之前的模样。
花灯檐廊里的众人看的连连称赞,徐茗儿道:“原来这便是‘八仙过海’,今日终于得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朱由检也附和着连连点头,他从前也是在每年的元宵灯会见过人走高跷的,不过那些走高跷不过是在脚下高跷的长短高度上做些文章,然后变换着戏服走着不同的队列也就成了不同的戏目了,所谓的八仙过海、水漫金山,就是看那些人的戏服穿的是八仙还是法海、沙弥了,与此时看到的完全无法比拟,这让他不由得感叹,这些古老的民间艺术传成流失的可怕。
再看戏台上
的的舞狮表演,开始时还颇有些精彩,只是越往后却越发显得有些笨拙。
其中一大一小两只狮子忽而翘首仰视,忽而回头低顾,忽而回首匍伏,忽而摇头摆尾,千姿百态,仍是精彩纷呈,只是那萨满巫师手里的绣球却时常跟不上狮子的节奏,而另一只小狮子也是生疏的很,那模仿的动作有舐毛、擦脚、搔头、洗耳、朝拜、翻滚等,只让那小狮子舞出了小猴子抓耳挠腮的感觉,看的众人一阵大笑。
唱戏的队伍沿着娘娘庙前广场一边的石阶上了广场,在广场上空出的地方又唱了一出便从另外一边的石阶而下,转回了戏楼。接着便是第二场的高跷队在庙街上候着前面一场唱完离开,然后依样从一边的石阶上去在广场表演了一番。
此时戏台上的舞狮队在高跷已经开始表演了,他们仍没有下台酬神的意思,那双人大狮的狮头有些急了,敲锣打鼓的人已经站起来半天了,那萨满巫师还在那里舞着绣球。
庙会最后一天的酬神是这次庙会最重头的戏份,如此重要的时刻却是舞狮队频频出现问题,不仅舞狮队,连前面踩高跷的都有些急了,他们已经在广场上表演了一段时间,却仍不见舞狮的下台。
那舞狮的狮头此时颇有些后悔收了那二人的钱财让他们加入进来,他们信誓旦旦的保证说以前舞过狮子绝不会出现问题,不过是想借着酬神演出的机会沾些福报,那狮头见他们舞起拳脚也有模有样便信以为真,合练采青的时候倒也没出过什么问题,此时一上台,确实事故频出。
大狮的狮头也顾不上许多,伸出脚在那萨满巫师的屁股上踢了一脚,直踢的他一个踉跄,看的观众一阵大笑,这哪里是戏狮子,分明是狮子戏绣球嘛。
那舞绣球的萨满巫师便是女真人果赖,身为镶蓝旗的副都统,他何时受过此等耻辱,猛地便想发作,但想了想任务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回头一看,便见那大狮的狮头一个劲的朝锣鼓手那里连连示意。
这时果赖才想起来之前约定的,一见锣鼓手起身便要跟着他们下台了。想到这,果赖连忙拿起绣球舞了几个动作,赶紧跟着锣鼓手往戏台下走去,生怕慢了会被人看出点什么。
锣鼓手如之前的高跷队乐师一般绕过八仙桌站在了戏楼门内继续敲敲打打。
此时的八排拼起的八仙桌早已撤去了桌上摆放的东西,那萨满巫师站在第一排的八仙桌上挥舞着绣球。
戏台上的大狮子之前并没有跟着锣鼓手和萨满巫师从戏台的梯子走下,待萨满巫师在八仙桌上站定后,大狮的二人从戏台上纵身一跃,便直接从台上跳下了戏台,紧接着那两个担人小狮也跟着大狮后面跳了下来。
先是两个小狮子朝着萨满巫师的绣球而去,跟着绣球跳过了一个八仙桌,两只小狮子分别停在了第一二三排的八仙桌之间,紧接着大狮子沿着第一个八仙桌跳了,狮尾下蹲,狮头一个上跳,稳稳的落在了狮尾的肩头,这便是舞狮中的上楼台。
观众就见那狮头站上狮尾后狮尾迅速的起身,狮头一个前跳,狮尾紧跟而上,两人稳稳的落在了前面两个小狮子身上,这叫做过天桥。
待大狮子
落稳之后,两个小狮子向上一顶,大狮子再次随着小狮子的动作前跳,一头一尾分别站在了两个相邻的八仙桌上,这是跨三山。
大狮在上,小狮在下,大狮沿着八仙桌不停的前跳,一直越过了拼起的八排桌子,而小狮子在下从八仙桌下一一钻过,一大二小三个狮子同时来到了大戏楼的门前,这便是狮子下山与狮子出洞。
一番精彩纷呈的舞狮技巧,看的观众惊叫连连,早已忘了戏台上的那些小小的失误。
在三个狮子离开八仙桌的片刻,便听见大戏楼的门前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在鞭炮声响起的刹那,萨满巫师将左手中的绣球突然向上抛起,右手拿起一根竹竿稳稳的将抛在天上的绣球挑住。
此时一大二小三只狮子随绣球而动,两个小狮子一个接着一个叠起来罗汉,后面的大狮踩着下面的两个小狮子逐层上攀,直至四人叠起,那狮头一口叼住了杆头的绣球。
接着就见狮口微吐,那绣球重新被吐了出来,只见那绣球下垂出一副长长的条幅,上书“娘娘慈悲民沾泽,庙宇优雅永垂芳。”
自条幅垂下的那一刻,前来观戏的人们轰然叫好,不论是认得还是不认得那条幅上面的字的,只知道那是酬神的联子就够了。
三个狮子轮番跳下,围观的人们响起阵阵掌声,经久不息。
大戏楼的表演结束,按计划这舞狮的队伍是要与戏楼里的看客戏耍一番的,只是此时娘娘庙前广场上的高跷队已经等候了他们许久,那领头的大狮再不耽搁,朝着锣鼓手示意了一下,便出了戏楼朝着广场而去。
见舞狮的几人总算出来了,走高跷的队伍才松了一口气,早该回到戏楼的他们此时才慢慢从沿着广场下另一边的石阶离开。
庙街上围观的人对这舞狮的人甚是好奇,原本让出的道路就颇为拥挤,见三只狮子经过,那庙街上观戏的人们不论男女老幼纷纷好奇的伸手摸着这个舞狮队,连萨满巫师的面具都没有放过。
走在前面的果赖被摸的一阵烦闷,赶紧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走在最后的那个小狮子只听身后一个稚嫩的童声拍手叫道:“娘,我摸到这狮子的尾巴了。”
接着就听一妇人的声音道:“那不是尾巴,那是小狮子的背。”
接着那童声再次道:“不,就是尾巴,长长的,硬硬的,不信娘你也摸试试。”
最后的那小狮子正是果赖的那名手下,听到孩童的话,走在最后的那名女真人心里一阵慌乱,那孩童摸到的正是小狮子背在身上的火铳。
那孩童来着妇人的手就要摸去,这人害怕暴露,突然操控狮头一个转身,接着朝那孩童狮口大张,接着就听那孩童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妇人此时也只顾着去哄孩子了,哪还有心思去摸摸小狮子的尾巴。
那女真人算是得以走脱,吓哭了孩子后转身就跑。
舞狮队过了庙街,沿着石阶上了广场,此时的广场算是热闹到了顶峰。
舞狮队与前两场的表演不同,到了广场上,舞狮队便不再像前两场一般做些表演,只是与周围的看客不停的互动。
第一百一十三章 火树银花
此时花灯檐廊里的众人,都纷纷走了出去,也加入到广场上与舞狮队互动的人群中,只剩下不喜欢拥挤的朱由检和徐茗儿,以及留在朱由检身边护卫的高胜、高寒以及余大川。
舞狮队的一大二小三个狮子,以及舞绣球的萨满巫师都被围观的人群挤在那里。
除了果赖和他那名手下被骚扰的有些厌烦,其他人每年都要经历一次这种阵仗,都早已习惯,并且乐在其中,与民同乐,也是舞狮的乐趣所在。
本想借着舞狮队遮掩相貌好借机完成任务的果赖二人,此时别说去做任务了,就连想挪开个地方都有些困难。
两个女真人挤了半天好不容易凑在了一起,果赖对着那手下低声道:“要想个办法脱身才行,朱由检就在那里的花灯下面,此时再不动手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另外一人闻言心里却是一阵气苦,他是深受围观人群的迫害,早就想脱离这狮队了,此时他身上披的狮子,毛都被围观的人薅掉了不少。
二人正说着话,这小狮子就感觉又有人伸手摸了,他便用上了之前对付那孩童的方法,猛地回头,狮口大张,嘴里发出凶狠的声音。
那想摸摸狮子的人见状也是吓了一跳,往后让了让。
这女真人一见此方法不仅对孩童有效,对大人也有效,于是他便操控着狮头朝着周围一番恫吓,顿时他的周围空出一小片地方出来。
起初这一招还颇有些效果,只是连番如此,便有了些黔驴技穷的味道,那些被他恫吓过的百姓反而摸的更欢乐了。
果赖见不能再如此耽搁下去,此时二人身上只有那小狮子的背后有一杆火铳,但如此境况下也是没法使用,只见他挥舞着绣球,好似准备表演戏狮一般,如此一来,周围的看客顿时给他让出一片空间。
那小狮子见果赖的动作很快便意会到了,他也随着果赖的绣球舞动起来。
果赖一边挥舞着绣球一边往一处卖香烛的店铺方向挪动,他们此前备下的火药便是给了那店家一些银两寄存在了那里。二人慢慢朝着那店铺而去,逐渐离得广场中心远了,周围的人群也没有之前那么拥挤,若是遇上不通情理拦在前进路上的,果赖手上便用上些巧劲将拦路之人推开。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那处店铺,店铺的掌柜一见舞绣球的萨满巫师和小狮子来到他店铺也是一阵兴奋,这酬神的表演到了哪里,哪里的人便总觉得可以沾上些福气。
果赖见那掌柜的样子怕再引来人群,连忙摘下了萨满面具,道:“掌柜的是我,我来取之前放在这里的灯笼。”
那掌柜的一见果赖摘下面具,才明白人家是取东西来了,他回转了身从店里取出果赖寄存的灯笼递过去道:“原来客官是舞狮的大家,小老儿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客官这灯笼也是用作酬神之用的吗?难怪提起来如此沉重。”
那大灯笼里藏了五十斤的火药,可不是很沉重吗?只是果赖却不会告诉他,只是应付道:“正是酬神用的,我们还有事,便不多打扰了。”
说完,二人转身就走。
果赖二人的装扮原本是想用来遮掩身份的,此时却觉得成了累赘,他们也不敢再回广场中心,而是躲到了那排香烛店铺的后面,只等着舞狮队离开后,广场上拥挤的人散去一些再做行动。
约莫过了一刻钟,舞狮队的人原本早该离开了,之所以一直迟迟未走就是因为不见了果赖二人的踪影,可是等了许久仍不见人,这些人也没了耐心在等下去,本来那二人就不是舞狮队的,走了也就走了,只是那二人身上还带着舞狮队的绣球和狮头,不过以那二人此前给予的银两,就算这二人把狮头和绣球真的都带走了,也是绰绰有余了。
直到狮队沿着广场石阶离开回了戏楼后,广场上的人见再无热闹好看,才逐渐散去。
见广场上的人少了许多,果赖对那名手下交代了几声,便拿着灯
笼沿着人少地方朝花灯檐廊而去。
此时大戏楼的酬神表演已经结束,此时上演的是几出戏楼排好的戏目。
那花灯檐廊也不会再有人前来答题,不过守门的年轻人依然站在那里,按往年的规矩,是要直到过了子时方能拆了花灯离开的。
舞狮队离开后,朱府去广场上看舞狮的一行人又回到了花灯檐廊,不仅是锦绣,朱府的其他人对庙街上的事物也颇为好奇想去逛逛,只是朱由检却不愿意到庙街上去挤来挤去,便与他们招呼一声,留在了花灯檐廊等他们,约定好了逛完在此处见面。
就在朱府一群人入了庙街后,果赖也带着萨满面具来到了花灯檐廊入口处,那守门的年轻人看着这带着萨满巫师面具的舞狮大家手里还提着与花灯檐廊上一般无二的灯笼,他颇为好奇的问道:“大家手里这灯笼可是有什么说法?”
果赖递过手里的灯笼道:“这灯笼是我们酬神祈福得来的灯笼,娘娘庙里开过光赐了福的,我们感念小哥每年提供花灯檐廊作观戏之用,特将这灯笼献上,还请小哥将这赐福的灯笼一起挂上才是。”
这年轻人一听,心里十分欢喜,连声称谢,然后连忙接过灯笼。只是方一入手,这守门人就觉得手上一沉,差点没有拿稳落了地。
年轻人心下好奇,问道:“为何大家这灯笼如此沉重?”
果赖道:“娘娘赐过福的灯笼当然不是普通灯笼可比,稍微重些才是应该。”
那年轻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这灯笼下挂着的鞭炮又是何寓意?”
果赖笑着道:“等小哥将灯笼挂上后,再将这鞭炮点燃,表示恭请娘娘赐福,寓意着一年红红火火,莫要耽搁了,小哥尽快将这灯笼挂上吧,等这鞭炮燃尽后,小哥就会看到漫天的火树银花。”
此时的花灯檐廊里只剩下了朱由检、徐茗儿和余大川三人,徐茗儿也不愿意去街上挤来挤去,倒是徐尔觉依然兴致高昂的要给众人领路。
余大川则是自复了仇后很少会对什么有兴致了,他余生的目标就是跟在朱由检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朱由检坐在花灯檐廊里看着外面与守门青年说着话的萨满巫师,此前在大戏楼里见到那萨满巫师时就总觉得哪里听过,现在近距离的看到,心里那种感觉更盛了一些,好像这事情很重要,但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此时门外守门的青年已经搬了梯子准备把灯笼挂上,因为这灯笼太重,之前用来挂灯笼取灯笼的竹竿已经不够用了,只能亲自爬上去挂上。
徐茗儿看着朱由检低头皱眉好像在苦苦思考着什么问题,不由好奇的开口问道:“朱大哥在想什么呢?”
朱由检闻言,抬起头来道:“这萨满巫师我总觉得好像在哪听过,只是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徐茗儿笑着道:“朱大哥博文广知,偶尔有些小事想不起来也是正常,这萨满巫师在我们大明确实很少见,因为极少人信奉萨满,但是萨满巫师在建州女真那里却是极受欢迎,女真人大多数都信奉萨满。”
一听徐茗儿的话,朱由检顿时想了起来在那里听过了,这还是他小时候看的根据琼瑶阿姨小说改编的电视剧xx格格里面听到的,那电视剧每年暑假在马桶台都要重播个几遍,难怪又是觉得熟悉又一时没想起来。
朱由检念叨了两声“女真、萨满”,然后有些疑惑的道:“萨满巫师怎么会在舞狮队伍里出现?舞绣球的不应该是武师吗?”
徐茗儿道:“我也很是奇怪,舞狮队里出现萨满巫师确实有些不伦不类。”
此时那守门的年轻人已经将灯笼挂好了,正想与那萨满巫师再次道个谢,但一回头,却见那萨满巫师早已走远了。
朱由检有些不好的预感,站起身出了花灯檐廊想去揭开那萨满巫师的面具看个究竟,只是等他追出去时,那萨满巫师早已没入人群走远了。
既然人已经离开,朱由检也不去纠结,准备回花灯檐廊里坐着等候众人逛完回来。
就在他准备进去的时候,却见那守门的青年手里拿着火折子准备点挂在灯笼下的鞭炮。
朱由检颇为好奇的道:“小哥这是要做什么?”
那青年闻言有些兴奋的答道:“这灯笼是舞狮队酬神祈福的时候庙里赐下的,说是娘娘开了光赐了福的。”
朱由检不以为然的笑着道:“这娘娘庙又不是寺庙,哪有开光一说?”
那青年闻言有些不悦的道:“小公子可莫要胡说冲撞了娘娘,这灯笼可是那位萨满巫师亲手交给我的,要说这开过光赐过福的灯笼就是不一样,拿在手里就觉得比普通的灯笼厚重很多。”
朱由检继续朝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是小哥你心里觉得重了吧?”
“这可不是我胡乱说的,那灯笼提在手里可是有好几十斤呢,没见我用竹竿都挂不上去,还是搬了梯子才挂上的。”
朱由检听到这里心里顿时感觉到一阵不妙,急忙回头问道:“你是说这灯笼是那萨满巫师交给你的?有几十斤重?”
那年轻人得意的道:“可不是吗?那萨满巫师还说是为了感念我们每年提供花灯檐廊作观戏之用特意将灯笼献给我们的,他还特意交代让我点燃了这鞭炮,说是鞭炮燃尽的时候就可看见漫天的火树银花。”,说完,那年轻人便用手里的火折子点燃了鞭炮。
朱由检听这守门人说完的时候便意识到了什么,他快跑几步伸手就要去将挂在灯笼下的鞭炮扯掉,但还未碰着那鞭炮便被那年轻人一把拦住了,并且有些恼怒的道:“小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耳边响起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朱由检大吼道:“让开,灯笼里面有火药。”
但他的声音却被鞭炮声盖住了,年轻人未能听清,“你说什么?”
朱由检见鞭炮已经燃过了一半,此时再想去扯,以他的身高已经碰不到了,于是他一把甩开那守门人的手大吼了一声,“有火药,快跑。”,自己转身就往花灯檐廊里跑去。
朱由检的话喊出,那守门的年轻人和广场上的人听了还在愣神,但檐廊里面的余大川却听得真切,他早已是对朱由检的话毫无保留的相信,闻言一把拉起徐茗儿就想往外跑,朱由检见二人这时候还想朝外跑,大吼一声,“来不及了,跳下去。”
这时朱由检已经跑到了余大川和徐茗儿二人身边,徐茗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余大川便伸手将朱由检和徐茗儿二人一手一个揽在了怀里,转身就跃过花灯檐廊外的石栏朝着外面远远的跳了开去。
那石栏距下面主街的地面有近一丈之高,余大川抱着二人扑着朝下面跳了下去,徐茗儿不明所以,看着下面黑压压一片的人头,惊吓的闭上了眼睛。
三人方一跳下,砸倒了一片的人,也亏得下面有人,否则三人面皮怕是要被地面磨平了。
余大川身下护着朱由检和徐茗儿二人,底下还垫着几个被砸倒的路人,三人来不及爬起身,那些被砸倒的人张口正要开骂,就听上方广场边的花灯檐廊轰隆一声巨响,火光冲天,即使在石栏下面,庙街上的人也突然感到一阵气浪冲来,紧接着离广场近一些的就被气浪掀翻了出去,火药威力之大,连对面十丈开外大戏楼的戏台都被震塌了。
待那气浪过后,被炸塌了的花灯檐廊和广场上崩开的碎石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正将石栏下的庙街埋了进去。
东坝主街离得远些的地方,只听娘娘发出巨响,回头看时只见庙前火光冲天。
没有被爆炸波及的百姓,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此前朱府那些随着徐尔觉离开花灯檐廊去逛庙会的人,见到庙前的情景一时心里如波涛翻涌,睚眦欲裂。众人顾不得街上拥挤的人潮,拼了命的推开拦路的人朝着娘娘庙奔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险象环生
此时娘娘庙前庙街上,梁木崩塌,石砾纷飞,朱由检三人跳下的地方就犹如风暴的中心,被撕扯成碎片的衣物、焦木漫天飞舞,滚滚烟尘冲天而起,在爆炸范围边缘还能勉强站着的人只感觉巨大的热浪炙烤着面颊,好似面前看着的是一个巨大的火炉。
大戏楼的门也被花灯檐廊的爆炸瞬间崩毁,有了这一层门墙的格挡,戏楼茶座的看客受到的波及小了许多,除了一些人被蹦来的碎石划出了些伤口外,倒是无甚大碍。
渐渐的,崩裂的声音慢慢平息了下来,待硝烟逐渐散去,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烧焦的味道,花灯檐廊附近十丈之内近乎夷为平地,庙前广场上被炸出了一个大坑,原本石栏下的庙街与广场平台一丈的落差被爆炸翻起的土石木块几乎填平。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救人。”,大戏楼里,庙街上,娘娘庙里,凡是还能动弹的都连忙行动了起来。
那些在花灯檐廊附近的人,此时早已被火药剧烈的爆炸炸的飞灰都不剩,稍远一些的被炸断了手脚掀翻在远处,也只剩下痛得哼哼的气力,眼看就是出气多进气少要活不成了。
这些不管能不能活的人都被庙会上帮忙的抬到了干净些的地方,等着郎中、大夫前来救治。
大戏楼里崩塌的戏台多是些大块断裂的木板和木柱子,几人合力很快就清理了出来,那被压在下面的人不过是被压折了胳膊腿,没有太大的事情。
等众人将这些看得见的救援完成以后,便只剩下庙街上那一片掩埋起来的碎石瓦砾了。
有人忍着灼热的滚烫尝试去搬开了一块边缘的石头,只是那石头才挪动了一点,便听哗啦啦一阵响声,挨着那石头的碎石瓦砾再次坍塌了一片。
响声方落,众人便听远处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这里而来,朱府的几十个护院由高胜、高寒二人领着头匆匆挤开众人,一见那花灯檐廊已经被夷平,众人心里顿时就是一凉。
高胜一把扯过身边一个站在瓦砾石堆前面的人焦急的问道:“你有没有看到我们家公子?就是在花灯檐廊里观戏的那人?”
被高胜拉住的那人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高寒一连拉着几个人询问,都无人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石堆前的一人道:“这位壮士还是想想办法赶紧救人吧,若是你说的那人真的在花灯檐廊里,恐怕现在连遗骸都找不到了。”
跟在高胜身后的骆养性红着眼睛一把扯住那人的衣领,喝道:“你胡说什么?什么遗骸,我五哥不会死的。”
高寒上前将骆养性和那人拉开道:“赶紧找五爷要紧,不要生无谓的气。”,与骆养性说完,高寒当先朝着四周喊道:“五爷,五爷你在哪里?”
此时锦绣跑的慢些,总算也跟上了前面的那群精壮的汉子,徐尔觉与她站在一起,眼见花灯檐廊此时的境况,二人心底一阵发寒,心如刀绞。
“公子,公子,你在哪里?”锦绣趴在地上朝着四周不住的泣呼,而一旁的徐尔觉则在那里喊着“姐姐”。
就在这时,从戏楼的残垣断壁里挤过来一人,朝着高胜道:“这
位壮士,我之前曾在花灯檐廊外见过你家公子答题,在广场上爆炸的时候也正好离得不远,爆炸之前我见到你们家少爷和出题的那位小姐被与你们一起的一人挟着从上面跳了下来,那爆炸发生后便被埋在了这废墟下面,你们若是想救你们急公子的话还是尽快想办法把这废墟清理掉吧。”
高胜闻言,连忙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生死大事,在下岂敢胡说。”
高寒道:“挟五爷和徐小姐跳下来的那人定是大川了,若是有大川护着,五爷和徐小姐倒是还有可能保住一命,我们赶紧想办法救人吧。”
那提醒的人是一身猎户打扮,高胜连忙朝这人行了一礼道:“多谢兄弟提醒。”
然后朝着身后的人道:“速去庙里接水龙。”,几人迅速领命而去。
高胜又接连点了几人道:“你们去找快马回城,去通知五成兵马司、锦衣卫,然后去将城里能请到的大夫都请来。”
眼瞅着那些护院接了水龙还没过来,高胜心里一阵的焦急,若真是在这废墟下面,只是这些燃烧的木块和过热的瓦砾碎石就会让人承受不住,再耽误上一会就算侥幸没被炸死也要被活活闷死在里面了。
高胜直接吩咐众人先小心翼翼的将边缘的废墟清理掉,朱府的这些人要比普通的百姓专业许多,只是清理边缘,倒是也没有导致二次坍塌。
逐渐的,压在废墟边缘的人有些被救了出来,但是活下来的却是十不存一。
在废墟边缘的碎石被清理掉后,进入庙里接水龙的人已经回来,高胜接过水龙小心翼翼的冲刷,然后一群人继续慢慢的用手一点一点的清理废墟。
黑暗中,朱由检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此时他只感觉浑身一阵剧痛,想挪动一下身子,却感觉身上重逾千斤,除了头,其他丝毫动弹不得,眼前皆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只过了片刻,朱由检便觉得被眼睛被熏得生疼,赶紧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朱由检只能感觉到周围一片寂静,偶尔能听见一点“哗啦”的落石声和“噼啪”的焦木燃烧的声音,四周的空气灼热的厉害,他此时感觉就像放在火炉里炙烤一般。
“有人吗?”朱由检只是小声的喊了一句,就感觉嗓子里干哑的要冒烟了一样,似乎是不知道已经吸入了多少的烟尘。
朱由检的声音丝毫没有回应,他也不再做无用功,侧着身子,双手被挤在身旁,伸出手朝着四周摸了摸,上下入手处一片柔软,只是这略微的动了一下,朱由检便感到浑身一阵的疼痛,不过越是疼痛他却越觉得兴奋,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只有疼痛才能让他切实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这时朱由检才想起来,爆炸的瞬间,是余大川抱着他和徐茗儿一起跳下来的,砖石瓦砾埋下来的时候是余大川替他扛下了上面的伤害。
朱由检忍着烟熏火燎的感觉再次睁开眼睛,入目还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老余,老余。”朱由检低声嘶吼了几声,只是垫在他上面那人没有丝毫的生息。
“徐小姐,徐小姐,你还好吗?”余大川没有回应,朱由检又开始唤着徐茗儿,只是任由朱由检如何
忍着喉咙的嘶哑轮番不停的喊着二人名字,却始终得不到一点回应。
朱由检伸手在压在他身上的余大川用力的掐了几下,只感觉入手的肌肤冰冷透亮,感受不到丝毫生命的气息。朱由检顾不上浑身的疼痛,握紧了拳头拼命的在余大川身上一下一下的杵着,他只是想听见对方哪怕痛苦的闷哼一声也好,只是就这样用尽力气打了几十下,余大川依旧没有反应。
突然,朱由检就觉得手上有些湿哒哒的感觉,似乎是从余大川身上滴下的水滴,可是在这种环境中,又怎么可能会有水滴下来,滴在朱由检手上的那一滴水,有些厚重,凝而不散,不用想也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水,而是余大川身上滴下的血。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悲伤突然涌上朱由检的心头,他“啊啊”的大叫着,似乎想把心里所有的痛楚发泄而出,只是那嘶哑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如同春蚕咀嚼桑叶般沙沙作响,听了让人毛骨悚然,两行清泪顺着朱由检的眼角不停的滑落下来。
这无边的黑暗中,朱由检似乎仍能听到那日宴席时,余大川跪在他面前说:“多谢世子殿下保我兄弟全尸还把他安葬,又救了我余大川一命,我余大川无以为报,以后这条命就是殿下的了。”
人之一生会许下多少的诺,能践下的又有几个,而如余大川这般用命去践诺的又有何人。
庙会的前一日,骆养性劝过他,说庙会人员复杂,各色人等都有,近日京城不太平,让他思虑再三,可是他却一意孤行,非要来这该死的庙会,只因他那可以为他扫平一切障碍的身份,还有身边这几个身手了得的护卫。
京营演武的时候,朱常洛告诫过他,太过年少轻狂,行事太过锋芒毕露,他却从没放在心上,只以为靠那些领先几百年的见识便能力挽狂澜,如今看来,那一直以来的自负,不过是害人害己。
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朱由检感受到了孤独,除了护在他身上的余大川,或许被他压在身下的那人也已经死了吧,这是朱由检两世为人第一次这么切身的感受死亡的气息,即使是他跌下天门山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感受,这阴冷的死亡气息是属于别人的,而他还活着,就像一个人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永远看不到尽头,只有那无尽的深邃与不可知,也许此时陪着身边这些人一起死了才是一种解脱。
朱由检如此想和,只感觉到废墟下的空气越发的稀薄,头脑一阵一阵的眩晕,也许就是轻轻的眯上眼睛便解脱了吧。
就在朱由检要睡去的时候,只听旁边轻轻的一声“嘤咛”,朱由检立刻回过神来。
“徐小姐,是你吗?”朱由检此时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只听对面很近的地方传来了徐茗儿的声音,“朱大哥,这是哪里?我好难受。”
朱由检道:“我们被埋在了废墟下面。”
朱由检说完,徐茗儿没有再回应,只是听到对面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接着就听见徐茗儿痛苦的道:“朱大哥,我好像被什么压着动不了了。”
听闻徐茗儿的话,朱由检又是一阵沉默,压着她的正是用生命护着他们二人的余大川。
第一百一十五章 废墟之约
半天没听见朱由检的声音,徐茗儿慌慌张张的叫了几声,“朱大哥”。
朱由检应了一声,徐茗儿有些害怕的问道:“朱大哥,我们是要死了吗?”
“不会的,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朱由检只听对面徐茗儿呼吸有些急促,便道:“少说些话,节省点力气,一会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高胜他们看到这边出事会马上赶过来的。”
徐茗儿此时感到一阵的虚弱,头脑也是一阵阵的眩晕,她道:“朱大哥,或许我撑不到那时候了,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一听徐茗儿的话,朱由检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忙道:“你一定可以坚持到的,你想跟我说什么尽管说,我一直听着,只要你别睡着了我就一直听你说,你要是敢偷偷睡觉我以后就再也不听你说话了。”
虽然看不到徐茗儿的样子,但是朱由检却能感受到她在笑。
徐茗儿声音孱弱,“朱大哥说话好像哄小孩子一般,你便一直把我当小孩子的吗?”
“一直在我心里,你们都是小孩。”
“可是你明明也不比我大,而去我娘嫁给我爹的时候也不过十四岁,今年我也已经十一岁了。”
朱由检不知该如何回答,虽然他也是不大,但却是两世为人,算起来也有三十多岁了,但有些秘密却只能自己知道而不能与人言说,也许过了今日便要自来处来,从去处去了吧。
想到这里,朱由检用力挪动了一下身子,只是一动,便痛的闷哼一声。
徐茗儿急声问道:“朱大哥你怎么了?”
朱由检语气虚弱的道:“不知道,可能是腿折了吧,我没关系,你接着说。”
只是半天也没见徐茗儿说话,朱由检道:“徐小姐不是有话要说给我听吗?怎么不说了。”
话音刚落,朱由检便感觉到有只小手摸上了他的腿,他想躲开,却根本没有空间让他动作。
只听徐茗儿小声的道:“朱大哥你不要动,我帮你包一下。”
朱由检道:“徐小姐还是省点力气吧,没用的,你还是与我说说话吧,注意力不在腿上就不会觉得痛了。”
徐茗儿在朱由检腿上摸了一阵也没摸到伤口,也只好放弃了,她便按朱由检说的与他说说话。
“朱大哥,今日那卜卦的道长和我说,我遇到了劫,若是以前我是定然不信的,可是今日我却偏偏信了。”
朱由检装作无所谓的道:“可不是遇到了劫,都被埋成这样了还不信那就说不过去了。”
“可是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自那日与朱大哥在行知书院初遇时,我的劫便开始了,你就是我生命力最大的劫。”
“徐小姐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我们还小,不适合聊这种少儿不宜的话题。”
徐茗儿好似很开心的样子,“朱大哥,与你说话总是这么有趣,这便是少儿不宜吗?那我们便少儿不宜一回吧,不然茗儿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好了,你接着说吧,就我们这样的还与少儿不宜差得远着呢。”
徐茗儿接着说道:“起初我只是惊异于朱大哥的文采,那时明儿还偷偷藏了朱大哥的诗,只
是后来每次听到爷爷讲朱大哥的事情时,茗儿就越发的好奇,有时候总会幻想与朱大哥坐在一起聊了诗词,渐渐的这种想法就愈发的着迷了,就好像今晚演出的那出《牡丹亭》,直到后来茗儿被这种想法折磨的撑不下去了,便遣了人给朱大哥递了帖子,却都被朱大哥给回绝了。到昨日听闻朱大哥今晚会来这里的庙会,茗儿便早早的来这里候着朱大哥了,锦绣姐姐说的没错,女为悦己者容,茗儿今日这副妆容便是为了给朱大哥看的。”,说了这么多的话,徐茗儿气息越发的微弱,声音也越发的小,好似风中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徐小姐,我们都还小。”
徐茗儿有些断断续续的道:“朱大哥,你能叫我一声茗儿吗?我好像不行了,我想听你叫我一声茗儿。”
“茗儿,茗儿,茗儿,我叫你多少声都行,你可千万不能睡过去,只要你不睡过去,我以后就都叫你茗儿,你要是敢睡着,你以后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徐小姐。”
徐茗儿强撑起一丝精神,“好,我不睡,朱大哥,我能摸一摸你的脸吗?”
“好,好,你想怎么样都行,只要你给我坚持住。”
徐茗儿伸出手有些颤颤巍巍的摸上了朱由检的脸,朱由检咬着牙用力把手抬了抬,将徐茗儿放在他脸上的手握住,“茗儿,你怎么样了?”
徐茗儿没有回答朱由检的话,虽然只剩下最后一丝气力,徐茗儿还是强打着精神与朱由检似真又似说笑的道:“朱大哥摸了茗儿的手以后就要对茗儿负责了,除了爹娘和爷爷,茗儿的手可还没让人摸过,只是恐怕茗儿等不到了。”
说完,徐茗儿好似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般,就要闭上眼睛睡去。
朱由检感受到徐茗儿手上逐渐失了力道,心下焦急,连忙大喊:“茗儿,茗儿,不许睡。”,朱由检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在徐茗儿手上狠狠的掐了一下,然后急着道:“只要你不睡,我答应对你负责,我会用八抬大轿娶你过门,求你醒过来,快醒过来啊。”,只是这一阵喊叫,让他也是一阵的晕眩。
似乎是朱由检的话起了作用,也或者是朱由检手上掐的那一把起了作用,徐茗儿竟真的回过了一点点的精神。
“朱大哥,我听到了,可是茗儿福薄,怕是等不到了。”
就在这时,朱由检感觉余大川用身体为二人隔出的小小空间里,温度似乎降了下去,他激动的道:“茗儿,你看,温度降下来了,他们来救我们了,只要再撑一会就好了。”
此时的徐茗儿已经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朱大哥,茗儿好累,茗儿真的撑不下去了,朱大哥你要好好保重。”
徐茗儿说完,朱由检手上握着的手彻底没了力道垂了下去。
“茗儿,茗儿……”只是这次任由朱由检怎么喊,怎么掐都没了作用。
朱由检紧紧地抓着徐茗儿抚在他脸上的小手,感受着一丝丝的温度正在从她的手上流失,朱由检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此时朱由检也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也不管乱动上面会不会再次坍塌,他拼了命的将身体朝着徐茗儿凑去,虽然两人之间不过半尺的距离,等到朱由检挪到徐茗儿面前时已是满头大汗,此
时这狭小的地方几乎没了空气,朱由检用手将徐茗儿的小嘴掰开,然后将他能呼吸道的仅剩的那点空气渡进了徐茗儿的嘴里。
大戏楼中所有的人都跑出去救人了,此时的后台中,只剩下了两人,这两人便是女真人果赖和他的那名手下。
在果赖给花灯檐廊的守门人送去火药灯笼的时候,便交代他那名手下隐藏起来,若是朱由检侥幸不死,便用火铳再补上一枪,只是此时看着情形怕是用不到了,他虽没亲眼见到朱由检被炸死,但花灯檐廊都被夷平了,朱由检哪还有不死的道理。
二人见任务已完成,便脱了一身演出服,换上普通的衣服,混入人群中消失了。那包了白虎皮的火铳既然已然无用,带在身上太过引人注目,二人索性便将包了白虎皮的火铳连同那狮头等服装一同留在了大戏楼的后台。
庙街上的废墟外,高胜带着人一边降温一边清理,因为怕带给掩埋在里面的人二次伤害,这些人全部都小心翼翼的一点点用手去将上面的碎石、瓦块、木片移开,除了开始时废墟边缘偶有一人生还外,越是往里,即使救出了人也几乎无人生还。
锦绣紧紧的跟在高胜后面,一点一点的看着他们往里面清理,只是见从废墟里抬出的死人越多,锦绣的心就变的越寒。
直到锦绣见到从废墟里抬出一个被妇人护在怀里的孩子时,锦绣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拉着骆养性的胳膊不停的重复着,“公子他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吧?公子那里厉害,一定有办法躲过去的。”
骆养性伸手拍了拍锦绣的后背,“秀儿你放心,五哥一定不会有事的,以五哥的能耐,就是连阎王都不敢收他,如果阎王把五哥收了,说不定哪天那阎王的位子就要被五哥抢了去,你说他还敢收吗?”
虽然骆养性想说些轻快的话安慰一下锦绣,但此时的情形却让他说话也没了底气,锦绣犹自哭个不停。
这时候还是徐尔觉一把拉开了锦绣道:“好了,别哭了,你就是哭死又有什么用?何况他们还没死呢?找你这样的哭法,没死都要被你哭死了。”
徐尔觉此时心情烦闷极了,再听锦绣一旁一直哭个不停心下也是有了气。
锦绣反倒没管徐尔觉的无礼,她好像找到了支柱,连忙向徐尔觉问个不停,“你说真的吗?我家公子真的没死吗?”
徐尔觉大声的道:“他们当然不会死,以朱大哥的聪明才智和我姐姐二人的才学,这世上哪有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情?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免得他们回来的时候被你吓着。”
朱由检在废墟下面给徐茗儿不停的做着人工呼吸,只是对徐茗儿来说却没有丝毫的效用,朱由检能明显到面前这少女的体温正一点点的消失。
突然,朱由检感觉到脸上滴下一点湿哒哒的东西,起初朱由检以为又是余大川身上滴下的血滴,可是过了片刻他便改变了想法,那水滴变的越来越多,滴在一些石块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朱由检给徐茗儿渡气了那么久,此时也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只是为了救活徐茗儿犹自强撑着,见有水滴下来,朱由检朝外努力大喊,“我在这儿,快一点救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重见天日
话虽然是喊出了,但发出的声音小的却连朱由检自己都听不见。
此时的朱由检已是强弩之末,外面的情形他不知道,只是若如此耽搁下去,只怕等外面的人慢慢找到这里时,不管是徐茗儿还是他都没有希望再活下去。
朱由检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拼了命的翻动了一下身子,原本护在他身上的余大川的身体便朝着徐茗儿那边划了几分,接着就听上面的石块、木块哗哗啦啦的落了下来,朱由检身上没了余大川的保护,半个身子暴露在了外面,上面掉下的杂物一股脑的砸在了他的背上。
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经这一下再次受了不小的伤害,朱由检这一下动作吃了不少的苦头,原本折了的那条腿原本还有些感觉,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
这猛然一下带来的痛感,让朱由检昏昏沉沉的头脑立刻清醒了一下。
外面正在一点点往前清理废墟的高胜、高寒等人,见前面突然出现动静,虽然是有东西坍塌,却不是这些清理的人造成的,时时跟在后面关注的徐尔觉一见此情形马上道:“快,快,先清理那里,那里有动静,一定是朱大哥和我姐。”
高胜看了徐尔觉一眼道:“徐公子,这是废墟的二次坍塌,不一定是人就在那里,我们外面尚未清理完,若是盲目的先清理那里,而我家公子和你姐姐若是没在那里的话,再引起别处坍塌,恐怕他们就算有十条命也要交代了。”
徐尔觉一听高胜的话,马上大声反驳道:“不,一定是他们在那里,只要他们还活着,以他们的心思绝对不会在那里坐以待毙,你们清理了这么长时间,就算他们还活着,在下面硬憋也要憋死了,还怕什么坍塌不坍塌的。”
“这……”此刻高胜十分的为难,徐尔觉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贸然从中间清理的危险极大,他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徐尔觉见高胜还在那里犹豫不决,不由的恼怒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啊?哪怕只是耽误片刻都有可能决定他们的生死,你们是想把他们活活拖死吗?”
骆养性见两人说的都有道理,先从中间清理很容易坍塌将下面的活人砸死,但如果不清理又有可能将活人憋死,于是他想了个办法道:“你们也别争了,先从方才响动的那里从上面插一根管子下去,如果他们真的在那里,有了管子人也不会在里面憋死,这样再从外面一点点清理倒是也来得及。”
骆养性的话倒是个老成持重的建议,二人都没什么意见。
于是高胜让人加快速度继续从外面朝那个方向清理,然后亲自找了个空心的管子,从发出响动的地方慢慢找到一处缺口插了一根管子下去。
在高胜从上面打开一处缺口的时候,在黑暗中也已经昏昏欲睡的朱由检顿时感到上面透出一点光亮,虽然仍很是昏暗,却不再让人感到那种茫茫无际的无助与绝望。
直到空心管子插了下来,朱由检勉强的开口“啊啊“了两声。
虽然声音很小,但高胜此时甚是专注,他欣喜的朝外面喊道:“下面有人活着,快一点往这边清理。”
虽然高胜听不清下面发出声音的人是不是朱由检,但是他此时却
是很认同徐尔觉的说法。
昏暗的废墟下有了些许的微光,也有了空心管子导出的空气,朱由检歪着头把嘴凑近那空心管口,他只觉一阵清凉的感觉从管子里传来,好像拂柳而过的春风般带来了生机。
朱由检对着管子深吸了一口,接着肺里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强忍着不适把头转向了徐茗儿,再次用手掰开了她的嘴,将那好不容易吸来的空气渡了过去。
一下接着一下,朱由检甚至自己都来不及感受一下新鲜空气的感觉,便一刻不停的将空气全部渡给了徐茗儿。
过了许久,朱由检仍是一刻不敢停的为徐茗儿做着人工呼吸,可是朱由检那一次次碰触到的徐茗儿柔软的唇,却也随着他每一次的接触而冰冷了下去。
此时的朱由检心里极度的愤懑,也许那根管子再早来那么一会面前这娇俏的女子便不会香消玉殒,只是即使这样朱由检仍旧不愿意放弃。他拍打着徐茗儿的脸颊呼喊道:“茗儿,快醒醒,别再睡了,我们得救了,有人来救我们了,你弟弟还在外面等着你回家呢。”
只是任他如何呼喊,徐茗儿仍是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个沉睡中的美人,只是这美人的呼吸早已停滞了。
朱由检将脸轻轻贴上徐茗儿的脸颊,温柔的道:“茗儿,快起来,我们回家,过上几日我便去你家里提亲,只要你醒过来,我要给你世界上最好的聘礼,还要用八抬大轿抬你进门,你快起来啊,这些不都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你还没得到呢?怎么能就这样睡去?”
这一刻的温柔,朱由检仿佛看到了十里花街,红毯铺地,家家门前挂着大红灯笼贺着新郎官的新婚之喜,那新郎官帽插宫花、骑马走街,好不热闹。
此前的朱由检经历一番身心劳累,加上身边的徐茗儿生死不知,再看到那插花走马的喜庆,朱由检便觉得有些魂飞体外朝着那喜气洋洋的十里花街而去,也许那里才是更好的归宿,何必在这忍受生离死别之苦。
就在朱由检闭上眼想要好好休息的时候,只听外面出现“公子,公子……”,“姐姐,姐姐……”的呼喊声。
声声的呼唤,顿时将朱由检的神魂拉了回来。
朦朦胧胧的,朱由检伸手抚上面前的脸颊,虽然黑暗中看不清那近在咫尺的容貌,却能感受到入手的恬淡温婉,感受着已经停滞的呼吸,朱由检眼泪无声而落,滴在了徐茗儿的脸颊上。
只是这一刹那的接触,让朱由检消散了满脑子里放弃的想法,他再次捏住徐茗儿那小巧的鼻子,大口含住鲜艳欲滴的红唇,先是从徐茗儿的肺里吸出浊气,然后转头吐掉,把嘴凑到空心管口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凑上徐茗儿的小嘴渡了进去,此刻朱由检只有一个想法,将眼前这人救活。
此时,五城兵马司的人也已经赶到,他们也加入到了清理废墟的队伍,如此一来,清理的速度又快上了许多。
朱由检在废墟之下,除了那个不停转动的头,身体上其他地方早已没了知觉,就连脸上双颊也因为不停的为徐茗儿鼓吹渡气变得麻木。他现在每为徐茗儿渡一次气便要忍受一次从喉咙到肺里的撕裂般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
久,徐茗儿柔软的身躯轻轻动了一下,只是朱由检却毫无所知,仍旧不停的为徐茗儿做着人工呼吸。
此时朱由检头顶的碎石瓦砾正被一点点的搬开,他犹似未觉,继续将嘴唇朝着徐茗儿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凑去,只是这次朱由检却觉得徐茗儿的唇比之前柔软香甜了许多,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芬芳之气。
头顶的光亮照了下来,朱由检只见徐茗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还紧张的抖了几下,朱由检的头脑顿时清醒了过来,然后将头连忙往后让开。
朱由检嘶哑着喉咙对徐茗儿问道:“人工呼吸你懂吗?”
徐茗儿就这么傻傻的看着他,也不点头,也不摇头。
朱由检和徐茗儿二人身上余大川的身体也被抬走,那当先的二人高胜、高寒正好看见了朱由检亲上徐茗儿的那一场景,朱由检回头看了看高胜、高寒二人道:“我说我在救人你们信吗?”
高胜、高寒二人摇了摇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见身后一人飞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朱由检,“公子,你怎么样了?吓死锦绣了,你要是有个好歹锦绣该怎么办啊。”,锦绣一边哭一边说。
朱由检咳嗽两声,然后道:“小爷就是之前没事等下也要被你勒出来事情了。”
锦绣一听连忙放开了朱由检,然后在朱由检身上摸来摸去,“公子伤到哪里了?重不重?”
高胜站在一旁对着锦绣道:“锦绣姑娘还是回府再与公子好好叙话吧,此时还是先把公子抬走让大夫救治才好。”
锦绣一听,连忙点头道:“对对对,快抬公子去治伤。”
高胜朝着后面吩咐一声,道:“快来把公子抬走。”
朱由检摇了摇头,朝着徐茗儿转了转脑袋道:“先救她。”
此前只见焦急却不见落泪的徐尔觉此时一见到徐茗儿,便抱着她哭得稀里哗啦。
这二人都还活着便是天大的幸运了,高胜道:“公子就不要谦让了,先救谁都一样,差不了片刻的时间。”,说完,高胜又对着徐尔觉道:“徐公子赶紧让一下,你也等回了府再慢慢哭吧。”
待朱府的护院将朱由检、徐茗儿二人抬上担架,朱由检朝着高胜低声问了一句,“老余还有救吗?”
高胜、高寒近段时间与余大川相处的颇为熟络,平日里一起喝酒也有了不浅的感情,此时听朱由检问起,高胜不由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后背都已经炸没了。”
闻言,朱由检又是一阵心痛和自责,他对着高胜道:“把老余厚葬了吧。”
朱由检和徐茗儿二人并未被抬回城,而是与之前的那些在爆炸中受伤且生还者放在了一起由大夫先行进行医治。
此时高胜、高寒二人便守在朱由检身边,以防再有人趁机行凶,而朱府其他的那些护院,则帮着五城兵马司的人继续清理着废墟,希望能多救出一人是一人。
这时,锦衣卫的人马也到了,一听说朱由检受了重伤,骆思恭当先朝着他这边而来,此时大夫正在为朱由检和徐茗儿包扎伤口,骆思恭便带着人在一旁候着,直到大夫包好了伤走开,骆思恭才走上前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呸!渣男
“殿下伤得如何?我先派人送殿下回去吧,让御医看过了再说。”
朱由检摇了摇头,“今晚之事十分诡异,竟有人在此安放火药,导致无辜百姓伤亡惨重,就连老余……就连老余也因为护卫我而死,我岂能贪图安逸?”
“这件事恐怕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查清楚的,我已经派人去查访了,一旦有了消息,卑职定当第一时间汇报给殿下。”
朱由检道:“这件事恐怕没人比我更熟悉了,你也不用派人去一一查问了,直接派人去大戏楼里把那个舞狮队全部带过来,尤其是那个萨满巫师,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骆思恭不解的问道:“殿下这是?”
“当时我正在花灯檐廊里,那装满了火药的灯笼便是那萨满巫师带来的。”
“卑职这就去办。”,说完,骆思恭朝着身边的几人交代了几声,那几人便领命拿人去了。
徐茗儿自废墟里被救出来后就一言不发,看起来像是虚弱不堪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经过废墟下一番患难与共,徐茗儿不知以后该如何面对朱由检。
朱由检与徐茗儿此时相隔很近,只是一回头,朱由检就见徐茗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若是换做以前,朱由检这样看过去时,徐茗儿的眼神早已躲藏开了,只是这次她却没有。
见四下没什么人留意这边,徐茗儿看着朱由检道:“朱大哥,你之前在废墟地下与我说过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朱由检在徐茗儿昏迷的时候说过的许多话,他不曾想徐茗儿会听到,那些话也不过是为了给她一些坚持下去的信念,朱由检从未想过这么早就去祸害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在他前世的时候徐茗儿这年纪,不过就是个才上初中的小妹妹。
朱由检装傻充愣的道:“啊?我记得在那下面的时候我说过许多话,不知道徐小姐指的是哪些?哎呀,受伤太重实在是有些话想不起来了。”
徐茗儿一见朱由检矢口否认,心里便有些难过,眼中不由得蕴满了泪水,“朱大哥现在就不肯再叫我一声茗儿了吗?”
朱由检一见徐茗儿这样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急忙道:“别哭别哭,原来你说这事啊,你一提我突然就想起来了,茗儿,我以后都叫你茗儿,这么点小事怎么就哭了呢?”
一听朱由检叫她茗儿,徐茗儿忽的就破涕为笑,有些委屈的道:“这对朱大哥是小事,可是对茗儿来说却是大事。”
“好好好,都依你,这对我来说也是大事。”
一听朱由检这么说,徐茗儿又有些羞涩的道:“那朱大哥说的其他一些话也是真的吗?”
朱由检一听,顿时有些紧张的道:“还有什么话?我怎么不记得我还说过其他的话?”,在废墟下他说了很多,也不知道到底哪些被徐茗儿听到了。
“朱大哥就会装傻,那时候茗儿虽然昏迷着,不过是太过劳累眼睛睁不开了而已,朱大哥说的话茗儿可是一字不落的全都听见了。”
这么一说,朱由检顿时就头大了,如此看来自己在废墟下说的那些话都被这小姑娘听去了,这可如何是好,“要不你提醒我一下,我也是太累了有些,有
些话真的记不起来了。”
徐茗儿有些扭扭捏捏的道:“就是,就是……”,徐茗儿“就是”了半天也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一看徐茗儿不好意思说,朱由检立刻避开话题道:“就是什么?哎呀,我太累了,要睡一会了,茗儿你也好好养伤,多休息一会,说太多的话不利于恢复,你看你手上都擦破了,万一以后留了疤痕就不好看了。”
听朱由检说伤口会留疤,徐茗儿只是小小的紧张了一下,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只是此时徐茗儿却也不是这么容易被糊弄过去的,朱由检说要睡觉,现在不问日后朱由检再躲着她不见就更没有机会了。
如此一来徐茗儿哪还顾得上什么疤痕的问题,也不管心里那点羞涩了,她羞红了脸急忙问道:“就是,就是你说的什么上门,什么八抬大轿那些话。”
朱由检知道这事是躲不过去了,既然徐茗儿这么在意,总是要与她说清楚的,于是他有些严肃的与徐茗儿道:“茗儿,你想必能够理解,在那种情况下我为了让你活下来不得已说了些谎话来安慰你,那些话不过是权宜之计,万万不要放在心上,你还小,还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
徐茗儿见之前朱由检就一直在推脱,此时说的这些话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并没有如何的伤怀,因为在废墟底下的时候那些以命相救,温柔相待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徐茗儿温柔的看着朱由检的眼睛道:“朱大哥,你也看着我真诚的眼睛,你之前与我说的你快三十岁了,那话可是真的?”
朱由检晒然一笑道:“我说是真的,你又不信。”
“既然朱大哥说是真的那茗儿就信了,所以朱大哥方才与我说在废墟下面说的许多都是谎话,茗儿是不信的,因为只有小孩才会说谎,大人说话向来都是半真半假的,朱大哥的话看起来像真的,那便是真的,说是假的,却也是真的。”
朱由检听得有些头大,“什么真真假假的,我头上的伤还没好,一想事情伤口就痛,这么弯弯绕绕的话还是等我伤好了再去考虑吧。”
徐茗儿道:“朱大哥伤势要紧,还是赶紧养伤吧,反正茗儿有的是时间等着。何况茗儿现在还小,等到我娘亲出嫁的年龄还有好几年的时间,足够朱大哥养伤了,既然朱大哥轻薄了茗儿,茗儿这辈子便不会再许别人了,朱大哥若是负了茗儿,茗儿以后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了。”
“徐小姐你这是哪里的话……”
不待朱由检说完,徐茗儿娇斥一声道:“朱大哥,你答应了以后不再叫我徐小姐的。”
“好好好,茗儿,我之前不是与你说了,那不是在轻薄你,而是‘人工呼吸’,‘人工呼吸’你懂吗?就是要嘴对嘴把空气吹到你嘴里。”
“哎呀,朱大哥你不要说了,羞死个人了。”,一听朱由检描述的那么清楚,徐茗儿顿时将头埋进了胳膊里。
见徐茗儿那个样子,朱由检长叹一声:“唉,造孽啊!”
离得不远的锦绣一听朱由检哀嚎的声音,不由变了脸色,急忙上前问道:“公子,公子,你怎么了?是哪里有疼了吗?”
“哦,秀儿啊,你来啦?你来了就好了,
怎么看着公子在这里不早些过来呢?”,朱由检心想着,你早些来我也不用受那小丫头刁难了。
锦绣紧张的道:“我被那巡城御史叫去问了些事情,公子你怎么了?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叫大夫果赖再给公子看看。”,说完锦绣转身就要去找大夫。
朱由检伸手一把将她拉住了,道:“本公子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一会没见我们家秀儿,心里有些想的慌,方才再下面的时候我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们秀儿了。”
一听朱由检这话,锦绣心里说不出的疼,泪水眼看着就要流出来,“公子,是锦绣贪玩,没有照顾好公子,以后锦绣就一直陪在公子身边哪里也不去了。”
朱由检没想到一句话又要惹哭一个小姑娘,连忙道:“秀儿,别哭别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本公子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锦绣有些不解的道:“公子既然没有哪里不舒服,刚才为什么叫的那么惨?”
“哦哦,是这样的,本公子再跟茗儿探讨一个叫做‘人工呼吸’的问题,这道题有些难,徐小姐没听过,所以本公子有些怒其不争啊。”
徐茗儿一开始见锦绣过来时朱由检在那里表演,她并没有插口,只是此时一听朱由检说她“怒其不争”,顿时就不服气了。
“朱大哥这话就有些偏颇了,你哄锦绣姐姐便好好哄就是,为什么还要说上茗儿的不是?哼,谁说茗儿没听过那什么……什么‘人工呼吸’,虽然说法不同,但茗儿在书里也是看过的,张仲景在《金匮要略》里便有记载其法,茗儿在西洋人的口中也听闻过这种救人之法,不过他们叫做‘生命之吻’。”
朱由检听闻徐茗儿的辩驳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很是兴奋,他道:“茗儿果然博学多才,既然茗儿知道这‘人工呼吸’乃是救人之法,那之前之事便不要再提了吧。”
“虽然茗儿知道朱大哥的初衷,但性命事小,失节是大,如果朱大哥对茗儿做了那种事情却不愿负责任,茗儿宁远死在废墟下面。”
锦绣听了徐茗儿的话,不由有些狐疑的看了看朱由检,难怪以前都叫徐小姐,现在都改叫“茗儿”了,自家公子难道在废墟下面趁机对徐茗儿做了什么轻薄之事?
朱由检一见锦绣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岔了,连忙解释道:“本公子做人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可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方才为了救人不过是亲了茗儿而已。”
若说徐茗儿还能明白救人需要嘴对嘴是怎么回事,那锦绣就是完全不能理解了,他便以为朱由检又是在胡说八道,“公子既然对茗儿妹妹做了这等事,便不可始乱终弃了。”
朱由检见越解释越乱,连忙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始乱终弃,我是那种没良心的渣男吗?”
徐茗儿一听,心下大喜,道:“朱大哥的话总是这么有趣,‘渣男’倒很是形象,这么说朱大哥是应下了?”
朱由检一听就知道徐茗儿听岔了,急忙道:“什么?什么?什么我就应下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徐茗儿和锦绣一听朱由检矢口否认,二人异口同声的道:“呸,渣男!”
第一百一十八章 劫后余生
经历过爆炸后的一番患难与共,徐茗儿与朱由检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拉近了许多,有了之前那一段香酥入骨的肌肤之亲,原本徐茗儿心里的那些隔阂也消融殆尽。
尽管朱由检没有应下她什么话,徐茗儿也不再多做纠缠,既然他说年龄还小,那便再等上几年又有什么关系。
朱由检看着这两个如花般的少女,心里生出一种死里逃生的喜悦,虽是身上多处负伤,但与那广场上的哀鸿遍野比起来,这些许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见朱由检无甚大碍,锦绣便抛开了朱由检与徐茗儿说着悄悄话,徐茗儿不时的朝着朱由检偷眼打量,朱由检只是笑笑,看来她们说的话定是与自己有关。
只是一会的功夫,就见骆思恭带着那些舞狮队的人过来了,只是他带来的人并不止之前在台上表演的那几人。
这舞狮队的人除了那锣鼓手外,之前在台上表演人都带着装扮,所以朱由检一个也认不出,只是其中一人高胜、高寒却认得。
高胜伸手指着其中一人道:“殿下,这位就是之前为我们提供消息说看到你被埋在废墟下的人。”
朱由检点了点头看着那人道:“哦?你也是舞狮队的吗?”
被高胜指着的那人听闻高胜口称殿下,却也不知这位公子到底是哪位殿下,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得道:“小公子,小人并不是舞狮队的,小人只是高丽庄的一个猎户,因为之前在广场上看过公子答题,所以认得小公子,而花灯檐廊爆炸的时候,小人正好看到小公子从石栏上跳下来,所以才与这位壮士说了那番话。”
朱由检听闻有些不解的看向骆思恭,问道:“既然他不是舞狮队的,骆都督为何把他也拿来了?”
“殿下,卑职派人去捉拿舞狮队的时候这人刚好也在,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殿下说的那个萨满巫师和一个舞狮的人却跑了?”,骆思恭有些歉疚的道。
朱由检皱着眉头道:“跑了?此事并没有人提前知晓,怎么会跑了呢?”
不待骆思恭回答,朱由检看着舞狮队领头那人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在庙会上行凶?”
一听朱由检的话,整个舞狮队的人连同那猎户呼啦啦全都跪了下来,口中呼道:“老爷,小人们冤枉啊。”
见眼前乱纷纷的跪倒一片,各人嘴里说着不同的话,朱由检不耐的道:“都闭嘴。”,然后指着舞狮队那领头模样的人说道:“你先起来回话。”
“是老爷,小人本事高丽庄舞狮的把式,每年喜庆的日子小人都会领着舞狮队到各处表演,这庙会小人每年都会来,只是没想到今年的庙还会出了这等事情。”
“我且问你,那萨满巫师呢?”
那人战战兢兢的道:“小人,小人不知道。”
朱由检目露凶光的道:“你不知道?今日这庙会上死伤这么多人你竟与我说你不知道?你可能跟这无数死者的冤魂说得过去?”
那人闻言立刻又跪了下去,磕头捣蒜的道:“老爷,小人冤枉啊,都怪小人一时贪财,那萨满巫师两人原本并不是我们舞狮队的,只是昨晚那人找到我们说想
加入我们跟着沾沾福气,小人本事不愿的,可是……可是那人给了小人五百两银子,说只是想上台一起表演一番,小人试了试那二人的身手,上台表演也说的过去,加上小人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一时鬼迷心窍就应下了,哪成想那二人竟会借机行凶。”
朱由检道:“你如何让我相信你的话?”
那人连忙道:“老爷,这些人都可以为小人作证,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小人不得好死。”,这领队说着从怀里掏出五张一百两的银票急忙递上,然后接着道:“这银票便是那人给小人的,小人还没来得及与其他人分,都在这里了。”
朱由检此时动弹不得,高胜上前接过了银票看了看,对朱由检道:“是日升隆的银票。”
朱由检示意高胜将银票递给骆思恭,然后道:“去查一下这银票的来历。”
骆思恭接过银票看了一眼道:“这五张银票全是不记名的见票即付,恐怕查不出来什么结果。”
一听骆思恭的话,那舞狮队领队忙又磕头道:“大老爷,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啊,小人就是高丽庄的一个普通把式人,祖祖辈辈都在高丽庄,就算是上到小人祖宗三代也赚不了这么多银子啊。”,说着那人连忙拉过跪在他旁边的那猎户道:“不信大人可以问他,我与他打小一起在高丽庄长大,他能证明小人说的句句属实。”
那猎户见此阵仗也是有些害怕,因为不知道面前这人的身份,心里更是恐慌,怕说错了话得罪了贵人,只是看到那舞狮队领队求救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道:“小人可以作证,他说的句句属实。”
这时朱由检才又看向这猎户,这猎户虽然只是给高胜提供了点消息,不过若是没这消息,高胜在耽搁上片刻,恐怕他和徐茗儿就性命难保了,如此一来这人也算得上他的救命恩人了。
朱由检没有在意这猎户的话,此前那舞狮队领队的话他本就已经信了十之七八,于是他再次问道:“你既不是舞狮队的,为何会被他们一起带来?”
那猎户道:“回小公子的话,小人与他们都是高丽庄的人,便是沾了我这兄弟的光才有幸进大戏楼观戏,后来发生了变故,小人就与舞狮队的兄弟们去帮忙救人,后来官爷们来了,我们也就离开了,方才小人本想与他们一同回高丽庄,正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就被这些大老爷一起带来了。”
朱由检闻言点了点头,“既然与你无关你便自行离开吧。”
那猎户闻言如蒙大赦,看了身旁那舞狮队领队一眼便起身欲走。
就在这猎户转过身的时候,朱由检喊道:“等等。”
那猎户心里一吓,立刻回过身来跪下,口中连呼,“老爷饶命,真的与小人无关。”
朱由检看这猎户的样子心下有些好笑,道:“本公子并未要将你如何,只是无论怎么说也算你救了本公子一命。”,说着朱由检看向骆思恭道:“既然这些银票也查不到出处,那便赏给他吧。”
那猎户闻言磕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骆思恭将银票递上道:“让你拿你就拿着,扭扭捏捏像个娘们儿。”
那人只好接过银票连连磕头道谢。
朱由检不再管他,继续朝着那舞狮队的领队问道:“既然那两个嫌犯找上你,你可知道他们的来路?”
那领队道:“小人实在不知,小人也问过,可那人只是说自北边而来,并未言明到底来自何处,而去自昨晚他们找上小人后,除了与我们一同演练之外基本上也没说过什么话。”
“那我问你,你们舞狮队里怎么会有萨满巫师的道具?”
“回大老爷,这东西并不是我们舞狮队的,而是那人在庙会上自己买的,只有与那人同来的另外一人身上的狮头是我们舞狮队的。小人也说过让那人穿上武师服来舞绣球,可是他偏要带着个面具,小人怎么劝都没用,人家既然出了银子,小人也只能同意了,何况带个面具也不算多大事。”
朱由检继续问道:“你可知那二人何时逃跑的?”
那舞狮队领队沉吟着想了片刻道:“先前在广场上表演是那二人消失了一会,我们等了许久没见他们人便先回了戏楼,后来那两人又在爆炸前出现了,小人只当那二人找了个僻静的地出恭去了也没放在心上。后来外面发生了爆炸,小人领着众人出去救人的时候这二人又不见了,等我们再回去的时候就只剩下那二人表演时候用的道具了,哦对了,还有那二人来的时候身上背着的东西。”
“什么东西?”
朱由检问完,未等那领队回答,骆思恭后面的一个锦衣卫便手捧着几样东西来到了朱由检面前,那锦衣卫手里的除了一个狮头和一副萨满巫师面具外,还有一件白虎皮。
那手里捧着东西的锦衣卫在朱由检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朱由检眉头一皱,疑惑道:“还有火铳?”
那锦衣卫点了点头。
“现在军器局查的甚严,各个军营卫所都查的甚严,那二人到底是如何得到的火药和火铳?可能查到那火铳来路?”
骆思恭道:“北镇府司里倒是有许多火器,只是卑职检查过,这火铳并不是从那里流出来的,每个火铳上面都刻有编号,这把火铳上面的编号早已被人磨掉,看痕迹是出了京营火器走私的事情之前就已经磨掉了。”
朱由检有些不悦的道:“如此说来,又是什么都查不到了?”
骆思恭颇为无奈,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就在骆思恭为难的时候,那得了五百两赏银的猎户此时却撞着胆子开了口,道:“小公子,小人应该知道这东西的来路。”
骆思恭见连锦衣卫都查不出的事情这猎户竟口出狂言,如此一来大大的落了他的面子,不由呵斥道:“你一个猎户,怎么会知道火铳的事?”
那猎户见骆思恭的样子,顿时吓得不敢说话。
一旁的朱由检不满的看了骆思恭一眼,然后对着那猎户说道:“你继续说下去。”
那猎户偷眼瞧了骆思恭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道:“小人并不知道什么火铳的事。”
骆思恭再闻这猎户说不知道火铳的事,又是愤怒的道:“大胆,你既然不知道还敢口出狂言,莫非以为这是儿戏吗?殿下让你自行离开你没听到吗?”
“是是是,小人马上离开。”,说着那猎户爬起身便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