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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豆豆守望者     大明辅君txt下载     大明辅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绑架计划

    张之极也不客气,伸手从桌上拿起一个焦圈,一边塞进嘴里嚼着一边绕着桌子念道:“轻眸浅靥素衣裳,春山聒碎小醋缸,搔首戏语可相忘。披酒消得春更长,西风不散蜀人殇,当时只道是寻常!”张之极念完看着朱由检得意的道:“怎么样?不比你作的差吧?在梦里水色直夸我作的好。”

    朱由检盯着张之极,虽然他表现的毫不在意,但依旧可以看出嘴角的一丝丝苦涩,振作容易,但许多事却哪是一下说放就放得下的,人之一字,最难做到的就是“拿得起,放得下”,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又包含了多少的不舍。

    不过他也不会去点破,只是笑着评价道:“这首浣溪沙作的颇有情趣,现在我是信了你梦里作词的说法,若是醒着,恐怕难为死你也作不出来。”

    张之极不服气的道:“五哥你又小看人了不是?等我有灵感了就醒着作一首给你看看。”

    朱由检道:“那我就等你的大作,这几日你不去营中点卯也没关系吗?”

    张之极道:“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只是在勇叔账下做个挂名的传令校尉,又不是真的入了籍,跟勇叔告个假就出来了,又没人真的会去管我。”

    张之极说完,大喇喇的坐下大口大口的吃饭。

    正吃着,张之极就见门房进来道:“殿下,窦霄到了。”

    “让他进来。”

    张之极一愣,窦霄是雄鸡帮的帮主他早就打听清楚了,雄鸡帮也算是水色被害的帮凶,他一时没明白朱由检叫窦霄前来的用意,难道是要让自己亲手宰了那些帮凶的帮主?张之极颇有些兴奋的道:“五哥,这样是不是太血腥,太暴力了一点?不过我喜欢,嘿嘿……”

    朱由检看张之极那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想岔了,连忙道:“你看着就知道了。”

    张之极窦霄自然是认识的,他进门后一见张之极也在,心里顿时慌了,心想这不是要把自己闷杀了给他出气吧?他也顾不上朱由检,急忙向张之极解释道:“张小公爷,此前的事都是误会,是小人该死,没有管教好下面的人,世子殿下已经教训过小人了,那几个为非作歹的家伙也都去给尊夫人陪葬了,还请小公爷饶恕小人。”

    窦霄听胡宝和刘一守说了朱由检的事情,因此这次也改了口,他知道那位朱公子身份不一般,只是没想到竟不一般到这种境界,他与张之极讨饶也取了个巧,知道芙蓉没有能入的了英国公的府门,这也是张之极的一个遗憾,所以开口称了一句尊夫人,这倒让张之极心里的恨意稍微轻了点。

    不待张之极说话,朱由检先开口道:“这事容后再说,子瑜你也先冷静一下,既然方世鸿能带着你雄鸡帮的人去眠花宿柳,我想窦帮主自然说不上与方世鸿毫无瓜葛,即使子瑜找你报仇也说得过去,我这次派人叫你过来是有一事要你去做,此事若是做好了,这一页就算揭过

    了,不知窦帮主意下如何?”

    “五哥……”张之极一听要和窦霄就此揭过,他顿时就急了。

    不待张之极说下去朱由检就出声打断,“子瑜你先别急,听我说完什么事再说。”

    窦霄问道:“如能和小公爷解除误会小人自然一万个愿意,只是不知殿下说的是什么事?”

    朱由检盯着窦霄的眼睛道:“五天后是京营演武考评的日子,那日方从哲肯定会陪同我父王一同前往京郊大营观看演武,方世鸿在家被禁足了这么些日子想必也憋坏了,你只需把他勾引出来陪他散散心放松放松就好。”

    窦霄听了朱由检的话心里就是一惊,他已经明白朱由检要做什么了,不过还是不确定的问道:“殿下这是准备要……”

    朱由检伸出一只手指竖在嘴边示意,“嘘……我什么都不准备做,你只要做好你要做的事就可以了。”

    “但是……殿下安排的事小人本该言听计从,只是如此一来……等到事后,方大人知道是我拐走了方大少,他还不是要把我雄鸡帮铲平了?”

    朱由检听见窦霄在推脱,立刻连恐带吓的道:“方大少是谁?我记得老骆和你说过该怎么称呼他?你是觉得小爷最近跟你好好说话了是吗?他方从哲能铲平了雄鸡帮,我们就没那本事?我记得你还欠我九百万两银子?”

    只是这几句话窦霄已经额头冒汗了,虽然他害怕张之极找他报仇,但没想到最要命的还是这位世子殿下。

    窦霄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连忙道:“是方大便,方大便……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此一来我一家老小也是必死无疑啊,我死不足惜,只是还望殿下能保小人一家老小性命。”

    朱由检道:“你就不会偷偷的把他骗出来吗?难道你还想递了帖子上门去请他,非要请的人尽皆知惊天动地不行吗?小爷向来也不会亏待为我做事的人,这次做的好了,你那剩下的债小爷就全部给你免了。只要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要说方从哲没那么大能耐查到,即使查到你雄鸡帮头上,最多放弃了那块地方,我会给你一个更大的机缘。”

    朱由检深谙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的套路,恫吓完了自然要给点好处,反正那上千万两的银子窦霄也拿不出来,欠的债也就是一堆数字,免了也就免了。

    “既然殿下如此重用小人,我窦某岂能再不识抬举,这事我一定办妥了,只是不知道小公爷意下如何?”窦霄虽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应下,却被他说道义薄云天,最后还不忘他和张之极的恩怨。

    张之极在听到朱由检的话时就知道了他想干什么,一时间激动的面色通红,若是能除掉方世鸿,别说一个无关紧要的窦霄,就是要他的命都未尝不可。

    张之极看着窦霄说道:“好,我听五哥的,只要你能把五哥吩咐的事情做好,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窦霄见张之极答应,便告辞道:“既如此小人就回去安排了。”

    等窦霄走远了后,朱由检对张之极道:“神机营的东山靶场,正对着誓师台的小山坡上有一棵小树,树上挂着红绸,雄鸡帮的那几个帮凶已经埋在了那里,演武那天方世鸿也会被半埋在那里,你若想亲手报仇,到时候就自荐去试炮,只要能打准了,你的仇就算报了。”

    张之极涨红了脸起身朝朱由检抱拳道:“多谢五哥。”

    朱由检笑着说道:“算了吧,我们之间你这么扭扭捏捏做给谁看?还准备让我扶你起来不成?”

    张之极嘿嘿一下,坐回了饭桌继续吃了起来,“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五哥,吃完了饭我就回营了,本来想在这里多玩几天,只是我这打~炮的水平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到时候万一炸了膛就丢人了,我还是回去好好练上几日再说。”

    “你早些回去也好,不然以你这胃口恐怕要把我家吃垮了,你看你这顿饭都快吃了半个时辰了。”

    张之极以前被这些人揶揄惯了,听朱由检说这话也不以为意,“就像五哥说的,我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要多吃些。”不过说是这么说,手里的东西也放下了,并不是因为朱由检的话他感到不好意思了,也不是客气,而是之前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出神,就只顾着往嘴里塞东西了,此时一说,张之极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吃不下了。

    张之极站起身潇洒的道:“走了。”

    朱由检看张之极那撑的腰都直不起来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他也起身说道:“要不再给你带点路上吃?毕竟在长身体嘛。”

    见朱由检站起身,张之极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毕竟你也在长身体,也需要多吃一些。”

    朱由检把张之极送出了屋,张之极客气的道:“五哥不必远送,送到长安街就可以了。”

    “慢走吧您呐!”

    送走了张之极,已近巳正,骆养性昨夜喝多了酒此时还在呼呼大睡,一帮锦衣卫也都还没醒来,朱由检跟着高胜、高寒二人一路来到锦衣卫休息的小院。

    还在睡觉的一群人接着就听见一阵“铛铛铛铛”的铜锣声响个不停,锦衣卫门不用再镇抚司当值都有睡懒觉的习惯,而骆养性更是如此,这一阵铜锣声直叫众人以为府里走了水,平常人家都常备一面铜锣,只要锣声响起,不是走了水就是遭了贼。

    一群人衣衫不整的急忙跑出了屋子,见院子里三人稳稳当当的站着,丝毫不像有什么意外发生的样子,睡眼惺忪的骆养性揉了揉眼睛不满的道:“高寒你一大早的敲什么敲?扰人清梦。”

    高寒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骆总旗,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骆养性嘴里嘟囔道:“这天不是还没黑吗?我再去睡一会,天黑了再叫我。”,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第六十二章 各就各位

    朱由检看着骆养性迷迷瞪瞪的样子开口道:“老骆,这下面可是有一个总旗的兄弟,你可是要给他们做个好的表率。”

    听了朱由检的话,骆养性道:“都听你的,这不是昨日喝多了吗?今天特殊情况,我先补个觉,明日再早起。”

    朱由检道:“老骆,你现在也是个行伍之人了,就要有个行伍之人该有的样子,自今日起,所有人每日都要跟着高胜、高寒二人训练,包括骆总旗在内,老骆你要是带头闹事,我就去骆都督那里说说,让他把你这新上任的总旗给你撤了。”

    骆养性打着哈欠丝毫不以为意的道:“撤吧撤吧,这总旗当个一天感受一下新鲜就够了,还是睡觉重要。”

    见骆养性这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朱由检眼睛咕噜噜一转就有了主意,他对着骆养性的背影问道:“老骆你这话当真?”也不待骆养性回话,接着又向高胜、高寒二人说道:“那好,高胜、高寒,你们先带其他兄弟去校场训练,让骆总旗继续睡觉吧,过两日我们谋划好的那场戏也就不用带骆总旗一起玩了。”

    一听有好戏,骆养性立刻想起了昨日朱由检对他说的那场猫捉老鼠的好戏,还说有可能让他升个百户来着。

    一想到这,骆养性立马来了精神,一溜小跑到朱由检身边舔着脸问道:“什么好戏?到底什么好戏?”,此时他哪还有什么没睡醒的样子。

    朱由检也不理他,向着高胜二人大手一挥道:“走,我们去校场。”

    此处校场不大,不过五亩左右,这里原是一处草皮,在朱由检搬进来后改成了一处小的校场,平日里用来和高胜、高寒他们学些武艺刀法,或是在此锻炼身体,偶尔府里的人会来这里踢踢蹴鞠、打打马球,或者做些别的游戏。

    此时这里站了一百人也丝毫不显得拥挤,只是若用来像军营一样练习走马打仗,那就完全不够用了。

    待这一个总旗的人站定,朱由检向着众人大声说道:“昨日大家初来乍到,也算是给你们接风洗尘了,我这里虽说不缺这么多人护卫,但也不好拂了骆都督的一番好意,别的我不敢保证,至少在这里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只会比你们以前好而不会差。不过既然来了,自然也是要找些事情做的,平日无事就跟着高胜、高寒二人训练,否则时日久了只是凭着你们现在这副养尊处优的身体,怕是想做些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了。若是有谁受不了这份罪,那就早早的走,只是锦衣卫也不用回了,直接去了职务回家种地去。”

    朱由检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此外我府里还有个毛病,就是规矩多,而你们的规矩等会高胜会讲给你们听,若是违反了,高胜、高寒也不会留情面。我这人尤其见不得什么欺压良善的事情,对着百姓作威作福算不得本事,锦衣卫的名声不好,原因想必各位也都清楚,在我这就决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我想你们许多

    人之所以喜欢做锦衣卫,就是因为身上那身皮给了你们作威作福的权利,很多人或许还很享受这种感觉,我只能说,这种日子以后不会再有了,各位且行且珍惜吧。”

    对众人说完,朱由检又朝着一路跟来的骆养性问道:“老骆你可想好了吗?是要跟着一起训练?”

    有了前面的事,骆养性也老实了许多,他不住的点头道:“想好了,完全想好了,这种事怎么能少的了我呢?何况哪有下属训练总旗睡觉的道理。”

    朱由检道:“既然你想好了那以后就按规矩来了,如果违反了规矩,高胜、高寒一样是要处罚的,可不管你是不是总旗,以后再想反悔可就没有机会了。”

    骆养性无耻的说道:“那我现在反悔好了。”

    朱由检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转身就走,然后抬手朝后面挥了挥道:“交给你们了。”

    离开校场,朱由检直接出了府,府门外早有人牵着青霜小马在门口候着,朱由检接过马缰骑上小马直奔城外而去。

    京郊的民巷里,朱由检跟着一个瘦小如猴的男子进了一处民宅,宅子里面裘飞、萧遥几人早已等在那里。

    朱由检进了屋,众人起身相迎,他也不客气直奔主坐,然后朝几人招手道:“都坐吧。”

    待几人坐下后朱由检开口问道:“现在女真人最近有什么动向?武器运了多少了?”

    裘飞回答道:“回殿下,据属下这几日的观察,女真人的武器应该是运的差不多了,这两天每天运出去的武器都只有很少的一点,而且连接女真人藏身之地的那个密道外,看守的数量增加了许多,看样子是有离开的打算。”

    朱由检接着问道:“女真人的确切人数掌握了吗?”

    段延道:“加上东山上那两个一共是五十六人,领头的是人称二贝勒的镶蓝旗旗主爱新觉罗阿敏之子。据属下查探,女真人这次运出的武器只是火炮就有一百多尊,他们若要运出必然要拆卸了来运,火铳也有几百杆,火药、火雷更是不计其数,这些少说也有几百辆车,以他们这点人根本就无法运走,所以属下断定除了这些女真人外,海鲨帮的人肯定不会少,海鲨帮那里我也安排了人去盯着了,只要他们的人大批出动,那时应该就是女真人离开的时间了。”

    朱由检听了段延的话十分惊讶的道:“竟然有这么多?”,转而他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阴晴不定,看着这几个锦衣卫精英中的精英,有些失望的说道“如此大的数量?几百辆车,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非要一起运走?那么显眼的车队难道为了给你们当靶子吗?”

    萧遥听出了朱由检话里的不满,问道“殿下是觉得我们哪里出了纰漏吗?”

    段延也开口说道:“我起初也有和殿下一样的顾虑,只是对面院子里的女真人一个也不少,而他们藏在密道外面的黑曜林中的武器数量每日都在增

    加,一件都没出过林子,而且黑曜林外只有一条路直通天津卫,我们的人在那条路上设了卡,他们不可能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过去的。”

    朱由检听了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有再去反驳,只是心里总是有点不安,他也不再去细想,接着问道:“与女真人勾结的那些人的证据查到了吗?”

    段延道:“京营中已经确定勾结女真人的是神机营参将刘成和神机营的一个把总石富行,府军右卫和军器局虽然也有参与到偷梁换柱调换火器之中,只是这些人并没有和女真人接触过,不确定他们是否和女真人有所勾结。”

    “那刘成和石富行的证据呢?”

    段延有些惭愧的道:“这……除了见过他们与女真人见过之外,其他证据还未曾拿到。我们也尝试过进入京营刘成的营房查探,只是京营这些日子守备异常严格,我们没能进去。”

    朱由检也清楚演武考核快到了,京营的守卫比平日里肯定会加强许多,所以也没有介意。

    “暂时没有就算了,只要到时候拿住女真人和那批武器,等到演武那天,你们可以跟着骆都督一起进入京营,找个机会看看能否潜入刘成的营房找到证据。时间也不宜再拖了,明日一早动手,你们今晚一定要把女真人和那批武器看好了。”

    几人齐声应道:“是。”

    此时张之极也已回到京营,刚入京营正好碰上了神机营石富行石把总,之前每次见了张之极总会奚落两句的石把总带着一个队正的人拉着一尊红夷大炮和许多弹药准备往营外走,这次石富行一见张之极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张之极并没有留意到。

    转了心态的张之极想想以前被挑衅的事,不由的冲着石富行奚落道:“十不行,此时正是操练的时间,你们不去靶场训练这是要去哪呢?莫非几日后的演武考评你是准备放弃了?”

    石富行因为心里有事,明显不想和张之极纠缠,于是应付道:“东山靶场目标靶位太少,我带人去营后打几炮试试。”

    张之极一听,立刻想起了自己回营的目的,于是也不再去挑衅石富行,转而换了个态度对石富行道:“我一看石把总英俊挺拔、气宇轩昂的样子就知道这次演武考评你一定没问题,我听老兵们说神机营论打~炮就没有谁比石把总打的更好的,刚好这几日我对这操炮很感兴趣,不如石把总教教我如何?”

    因为石富行与张之极向来不和,一听张之极这话本能的就以为张之极在嘲讽他,于是他冷哼一声道:“哼,石某还要训练,没时间与你斗嘴,你和那些老兵真觉得石某不行,他日演武场上比试比试就知道了,光耍嘴皮子可没用。”说完石富行朝着身后一个队正的人大手一挥道:“我们走。”

    张之极一见石富行这样子就知道他是想岔了,连忙快走几步追上石富行道:“石把总,慢来,慢来。”

第六十三章 炸毁密道

    他石富行此次拉着红夷大炮出营,名为训练,实则是卖给女真人的火器都已经运完了,现在准备去将运送用的密道炸掉,他可不想将时间耽误在跟张之极斗嘴上,见张之极还欲纠缠不休,石富行也有些恼怒了道:“不知张校尉还有何指教?”

    张之极亲切的拉着石富行的胳膊道:“以前那些老兵胡乱说些话都是不了解情况,石把总别放在心上,实际不过是石把总下面人都是些新人,打的不准也是正常,而石把总的技术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也是真心实意的想向石把总请教。”

    石富行怀疑的道:“真的想学?”

    “当然是真的,比真金白银还要真。”

    石富行想着,既然张之极想试试,那正好可以借了他的手把密道毁了,即使有人发现,也赖不到他头上,虽然张之极不一定打得准,但如果给他调好,也未尝不能炸掉。

    于是石富行对张之极说道:“既如此张校尉就跟我们一同去把,我也教教你打红夷大炮的要诀,对了,张校尉是不是先去点个卯?”

    “不必了,我跟副将告了假,这几日不用点卯。”

    石富行哈哈一笑道:“那就走着?”

    张之极随着石富行及一个队正的人拉着一尊红夷大炮往营外走去,只是走了许久还不见石富行有停下的迹象,张之极疑惑的问道:“石把总,这一路许多地方都适宜练靶,为什么要走这么远呢?”

    石富行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敷衍的道:“张校尉不懂,操炮需要身心皆宜才好,否则总会影响发挥。”

    张之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心想,这是什么道理?如此说来在靶场岂不是不用打了?不过有求于人,他也不好太过计较。

    又走了一刻钟,一行人总算停下了,石富行道:“就这里吧。”

    张之极虽说没吃过猪肉总算看过猪跑,这个地方虽说三面环山一面临水,身心是皆宜了,但怎么看也不像是适合练习操炮的地方,地方狭小不说,连个像样的目标都没有。

    石富行先是吩咐几个士兵定好了炮架,然后对着一个士兵说道:“你先演示一炮给张校尉看看。”

    “是。”那名士兵应下,然后开始装填弹药,也难怪石富行手下的人打不好,他们连目标都不问,也不做调校,填满了弹药就开始点火,第一炮不用问也知道打飞了。

    张之极心下后悔,这学习操炮的时间可没几日了,今日是不是挑的师傅有些不太靠谱。

    没想石富行一掌拍在了那名士兵后脑勺上,恼怒的道:“连炮口都不调,你这是打的什么炮?”

    听了石富行的话,张之极总算心里好受了一些,至少这石把总还不算太不上心。

    一发炮弹打完,几名士兵用上面缠了几圈布条的胳膊粗的木棒朝着炮筒内擦了擦,然后继续装填弹药,待第二枚炮弹装填好后,石富行亲自调校了底座和炮口,然后对着张之极

    说道:“张校尉,不如这第二炮你来试试?”

    张之极也不谦让,伸手接过一名士兵手里的火把,然后向石富行问道:“石把总这次的目标打哪里?”

    石富行走到张之极身旁,伸手指着远处的一个略有些凸起的土包道:“那个上面有许多石头的土包看到了吗?就是打那里。”

    张之极点头,然后用火把点燃了火炮的引线,不多时,只听轰隆一声,火炮打了出去,但是并没有命中那处土包,而是略有偏出。

    石富行看着完好的几块大石,心里略微有些遗憾,对着张之极道:“不要紧,张校尉第一次操炮能打成这样已经很是不错了。”

    张之极看着远处那被打出的炮坑有些出神,并没有答话。

    石富行朝着张之极的视线看去,心里咯噔一声,这一炮不仅没有把密道炸塌,反而是把旁边的密道炸出了一个大洞来,若是不了解的还以为那就是炮弹炸出的炮坑,但张之极不同,他可是常见神机营练炮,正常的红夷大炮根本没有那么大威力。

    石富行赶紧命令士兵继续清理炮筒装填弹药。

    张之极回头向着石富行道:“石把总,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些异常?好像炸塌了什么坑洞。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石富行连忙说道:“张校尉多虑了,这只不过是上一发弹药多了些,这京营外面怎么会有什么坑洞可以炸他。”

    张之极看了看那处炮坑,坚定的道:“不对,普通的红夷大炮就算弹药多了些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说着也不待石富行阻拦,直接往炮坑方向行去。

    石富行连忙上前拉住张之极道:“张校尉不必如此紧张,即使有什么坑洞,也不过是一些走兽打的过冬的坑洞罢了,我方才还没与张校尉详细说过如何调校炮口呢,张校尉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咱们赶紧练习吧,你若担心那里有什么坑洞,等我们练完了再去查看也不迟,何况枪炮无眼,万一张校尉过去了,我们练炮的时候伤着了就不好了。”

    张之极见石富行说的真切,也就没有再坚持,转身跟着石富行回到了炮位。

    石富行总算把张之极拉了回来,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若是张之极坚持要去,那天说不得冒着伤了他的风险也要强行多打几炮把密道炸了。

    此次石富行也不藏私,与张之极详细说了如何去调整炮架,如何调校炮口,然后由着张之极自己去调校,不过目标却换了方向,以免再出现什么意外。

    第二炮的调校,石富行并没有参与,全部是在他的指导下张之极亲自调的,这一炮打出,仍旧是与既定的目标差了有十来步的距离。

    接着石富行下面一个队正的人与张之极轮番着上去练靶,结果一个队正加上张之极二十人,竟只有两人命中目标,果然不负十不行的名号,但后面石富行亲自调校的两炮确是都稳稳的命中了目标。

    一轮

    炮火过后,石富行又调转了炮口,将炮口对准了之前炸出一个坑洞的地方,张之极想要亲自调炮,被石富行阻止了。

    “这一发炮弹还是我来调校,张校尉先看着,按你之前的调校方式,炮口总是低了一些,还是我先再来一发,张校尉学好了再试试。”

    张之极也是抱着学习的心理,自知水平还很差,也没有坚持自己调炮。

    待石富行炮口调好,弹药装填完毕,引线点燃后又是轰隆一声一炮打出,竟是在那处凸起的土堆和大石边缘落下了,虽然碎石和泥土将之前炸他的坑洞填了一半,但炮弹落下的地方竟又是多出来一处五尺方圆的坑洞。

    张之极见状,也不理会石富行的阻拦,坚持往弹坑那里而去查看,石富行心里很是懊悔,还不如不带张之极过来,自己打上几炮随便炸了就好了,实在不行抱着一堆火药填到密道里也能炸他,但此时他却没办法当着张之极的面再去用火药炸密道了。

    那处炮坑距离火炮也不过六七百步的样子,石富行见阻止不了张之极,索性一咬牙命人速速装上炮弹,然后仔细调整了炮架的位置和炮口,接着快速引燃了引线。

    石富行越是紧张就越容易出错,这一炮虽然没有炸开新的坑洞,但那处土堆也是没有打中。

    张之极听见炮声,回头看了一眼,心里越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也不顾石富行的火炮,更是加快了脚步朝那边走去。

    石富行又打了两炮竟是都没有打中。

    眼见张之极离那处土堆不过一百多步,石富行咬咬牙亲自擦拭炮管装填炮弹,因为炮弹打的太快,炮筒已经有了过热的迹象,石富行哪还顾得了这么多,如果最后也打不中,就算把张之极炸死,他也不能让密道被发现。

    虽然张之极时英国公府的小公爷,但失手炸死了他,最多是一命抵一命,但勾结女真人被发现了,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快速装好了弹药石富行再次略微调整了炮口,这次没有令他失望,在张之极离坑洞还有七八十步的时候,炮弹稳稳的落在了那处土堆上,碎石和泥土翻起,将炸出的坑洞整个埋了起来。

    张之极心想石富行胆子再打也不敢朝着他开炮,在那一炮过后,石富行果然停了炮火,等张之极走到之前那处坑洞时,却见坑洞早已被填埋了,除了上面的焦土和碎石,丝毫看不出下面有坑洞的痕迹。

    此时的石富行也是一头的冷汗,若是当着一个队正的人亲手炸死了张之极,那他也必死无疑,此时也算死里逃生了一回。

    张之极见没什么发现后也就没有多想,转身朝之前来的地方而去。

    等张之极走回到操炮的地方时,就见石富行满脸怒容的道:“张校尉今天是特意与我们捣乱来了吗?马上就是演武考评,我们一个队正的人在练习操炮,你竟往目标处去作靶子,你真当我石某人是个没有血性的汉子不敢开炮炸你是吗?”

第六十四章 火炮炸膛

    张之极也知道自己此行确实有些冲动,只得歉意的道:“石把总切莫动怒,我也是好奇而已。”

    石富行冷哼一声道:“哼,一句好奇就能作罢了吗?你若是在我手下当差,我早就将你军法处置了。”

    张之极道:“一切都是我的不是,还请石把总大人不计小人过,他日我请石把总到回鹤楼喝酒,我们还是继续练习操炮吧。”

    “还练个什么?这一番耽搁,训练的时间都过了。”石富行一口回绝了张之极,然后对着其他人道:“把火炮和弹药都收了,回营。”

    说完石富行转身就走,下面的人赶紧收拾。

    张之极看了看盛装炮弹的木箱一眼然后上前拉住石富行道:“石把总息怒,你看这炮弹也只剩下这一枚了,不如打完算了。”

    石富行回头看了一眼,之前因为太过紧张也没注意到只剩下一枚炮弹了,如此一来他心里更是一阵后怕,若不是刚才那炮打中了,恐怕后果不知会如何。

    胳膊被张之极拉着,石富行也没有再坚持要走,正如张之极所说,最后一枚炮弹,打完也就算了,省的拿回去还要废些周章。

    张之极见石富行不再反对,便放开了石富行的胳膊,亲自清理了炮筒,然后装填了弹药。

    见张之极还要往那密道口处打,石富行连忙上前制止道:“那里已经被打的坑坑洼洼了,目标都没了还打个什么?”,说完石富行让人调转了方向对准了另外一个目标,张之极仔细的调校了炮口和炮架,待确认差不多后他拿起火把点燃了引线,只是这一次等到引线燃完后并没有听见响动,然后从炮口处开始往外冒烟。

    石富行一见这个情况大吼一声“快跑”,接着拉着张之极的手急速往远处跑去,只不过跑出五丈远,石富行抱着张之极就往地上扑去。

    听到石富行的声音没来得及跑远的几个士兵就见炮管在几个弹指的时间内急剧变红,他们此时也意识到了什么,但再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趴倒在地。就在石富行扑倒在地后只听身后“轰隆”一声,那尊红夷大炮就炸了膛。

    张之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石富行扑倒了,这一下摔的七荤八素,加上炸膛的声音,脑中也是一片嗡鸣,略一抬头,就感觉一阵眩晕,好在石富行有了点准备,倒下的时候顺势捂住了脑袋,爆炸过后除了一身的焦土,倒是没受太大影响。

    石富行爬起身,也不管张之极什么身份,对着他的身上轻轻踢了两脚,问道:“喂,死了没有?”

    张之极还有心情玩笑的回道:“还没有,不过你再踢两下就差不多了。”

    听张之极这样子,石富行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总算这小公爷没在自己手下出事。

    石富行不再管张之极,而是朝着火炮炸膛的地方跑去。

    “还有没有活着的?给老子动一下。”石富行朝着四周怒吼了一声。

    此时见整个队正二十人竟没有一人爬起,他心里一阵酸楚。虽说他这人有些爱财,还有些小肚鸡肠、趋炎附势,再加上欺软怕硬、尖

    酸刻薄,连上这次私售军械勾结女真人,算得上是吃里扒外、卖国求荣,即使这人一无是处,唯有一点,在他手里却没有过一条人命的,而且对自己的下属是真心实意的关照,他自幼无亲无故,承了父亲的军籍,连其他的兵士都看不起他,唯有自己的下属与他亲如兄弟。

    “都聋了吗?快给老子爬起来,再不起来军法处置。”

    张之极在听到石富行第一声喊叫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听到石富行喊第二声时,他有些茫然的看了看付了一地的士兵,接着发了疯一样的爬起来就往那边跑去。

    跑到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跟前,他将那人翻了个身,只见这人脸上满是泥土,看着倒是没受到什么外伤,他用力的摇了摇,喊道:“醒醒,快醒醒。”

    张之极摇了半天没有反应,接着又跑到另一个人身边,扶起身,一边摇一边喊:“你醒醒,快醒醒。”

    他一连扶了几个人,却都没有反应,此时才明白自己竟是为了练一发炮弹闯了如此的祸事,这可是二十条人命啊。

    张之极颓然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是他第二次亲眼见到有人死在他面前,而且这次是他亲手害死的,这让他心里刚有些燃起来的信心顿时又崩塌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石富行见张之极半死不活的样子愤怒的吼道。

    “救人?他们还没死吗?”听了石富行的话,朱由检一时有些迷茫,在家里的时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在军营只顾得拼命训练,哪里懂得什么急救,见这些人都扑在地上不动弹,还以为这些都被他害死了。

    见石富行在一名士兵胸膛不停的用手按压,他也有样学样,在一名士兵的胸口不停的按压,不多时就听这名士兵咳嗽一声,果真是还阳了过来。

    见救活了一人,张之极忙向下一个而去,只是这次按了许久却毫无反应,再看石富行,只见他在胸口按了一会就拿出一根细小的竹管插入那名士兵的耳中,嘴对着竹管轻轻的吹气,奇怪的是按了许久没反应的那名士兵竟被石富行从两耳吹了一会气就醒了过来。

    张之极对着石富行焦急的道:“石把总,我没有竹管啊?”

    “他们每人怀里都有一根,你到他们怀里去取。”石富行头也不回的道。

    张之极往身边那名士兵的怀里一摸,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外果然有一根细小的竹管。

    找到竹管,张之极学着石富行的样子把竹管插入那名士兵的耳中朝里面吹气,不一会,这士兵果然悠悠转醒了过来。

    除了这几个被救醒的士兵外,还有几个跑的远些的士兵此时也爬了起来,和石富行、张之极一起救人。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一个队正的人总算都救醒了过来,只有两个离火炮太近的,被火炮炸膛时飞出的碎片击中了后背,受了重伤,其他的最多也就是被震晕了过去,留下了点耳鸣的后遗症。

    此时张之极才有空长出了一口气,自己总算没有造下孽事,不过他心里却在思考,自己曾经憧憬的金戈

    铁马、百战身死,真的如自己想象的那般波澜壮阔吗?

    没有士兵死亡,石富行心里也是好受了一些,自己这些兄弟若是有人被炸死,即使可以全部推到张之极的身上,但心里却是过不去,炸膛的原因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却清楚,和他之前急于炸掉密道操作太快不无关系。

    石富行走到张之极身边道:“张校尉,此事非同小可,还请张校尉在此稍后片刻不要离开,我先回营将此事报与刘将军,然后再做定夺。”

    张之极早就做好了受罚的准备,只要没人因他而死,心里已是万分庆幸了,听了石富行的话,张之极站起身,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衫郑重的朝着石富行一揖到底,然后起身道:“这一礼是感谢石把总救活了这二十人的性命,否则我张之极这一生都将不得安宁。”,说完再次向石富行一揖到底,起身道:“这一礼是我张之极谢石把总救命之情,此次事故皆由我张之极自作主张导致,与其他人无关,一切惩罚全由我一力承担。”

    张之极的做法倒是让石富行愣了一下,他本就准备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张之极身上,只是如此一来,到让他保留了落井下石的想法。

    石富行没有多说其他,只是朝着张之极一个抱拳,然后转身朝着其他几个还能站着的士兵道:“将这里看好了。”,接着就向军营方向而去。

    尚未过午,天色开始阴了起来,营房内,石富行向刘成汇报着火炮炸膛的事情,对刘成,石富行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包括炸膛的原因。

    刘成道:“此事想瞒也瞒不住,火炮炸膛不是小事,过几日就是演武的日子,此时出了这种事必然要细查,若是细查下去恐怕连军器局的事情也要暴露出来,而且如果勘察现场,那处密道虽然被你炸掉了,但难保不会有人看出其中猫腻,所以此事万不可在现场处理。”

    石富行一开始倒是没想到这其中厉害,听刘成说完,问道:“那此事该如何处理?”

    “你去让人把现场残存的火炮拖回来,受了伤的士兵也都带回来,看这天色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下雨,到时候问起就说士兵受伤严重,为了士兵考虑特意带回来疗伤,张副将怕是也不敢担着不顾兵士性命的恶名,如此一来就不用去现场了,怎么处理都是在军营中就不用担心密道被发现的事了。另外你就咬定了说火炮绝无问题,此次事故完全是张之极不听劝阻操作不当造成的,而且你不是说最后一枚炮弹的时候都要回营了张之极还要再打一炮吗?而你也没有应下,想来张之极即使不服也反驳不出来。按你的说法来看这次张之极怕是受了不小的打击,只要你说的不是太过离谱,他会担着的。而以张副将和张之极的关系,加上都督又是张之极的亲爹,到时候他们想着怎么保下张之极都来不及,更不要说去查火炮的问题了。”

    听了刘成的话张之极佩服之至,拱手说道:“将军英明。”

    刘成挥了挥手,起身说道:“好了,赶紧去把人都领回来吧,我现在就去向张副将禀报。”

第六十五章 逐出军营

    张勇的营帐中,听闻刘成说张之极的炮炸了膛,心里对张之极的安危就是一阵担忧,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忍着,好在无甚大碍。

    张勇问道:“石把总和那些士兵怎么样?有没有人员伤亡?”

    刘成回道:“禀将军,石把总无碍,只是士兵有几个重伤,我已让石把总带人将那些士兵送去医治了。”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张勇起身说道。

    “将军,末将看这天色将要下雨,就让石把总将兵士们都召回来了,免得伤员再淋了雨加重了伤情,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想来石把总也快到了。”

    张勇有些质疑的看了看刘成,倒是也没有责怪他,只是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等候。

    不多时石富行就领着几个状况还算不错的士兵和张之极来到了张勇的营帐,“属下参见将军。”,

    “参见将军。”几名士兵和张之极一起随着石富行行礼道。

    张勇看着石把总说道:“都起来吧,石把总,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富行有些紧张的道:“回将军,属下今日出营演练火炮的时候遇到了张校尉……”

    不待石富行说完,张勇开口打断道:“慢着,出营演练火炮?为何要出营演练,你作为神机营的把总难道不知道火器不得擅自带离军营吗?”

    张勇的质问不在石富行准备好的说辞内,这让他更为紧张了,竟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一见石富行的样子,刘成就知道要坏,忙接口道:“将军,此前神机营的火器演练都是在训练时间内到校场轮流演练,因为过几日后就是演武考评了,此次演武考评干系重大,所以时间宝贵,靶场又容不下整个神机营同时演练,所以末将特意允许他们出营演练。”

    石富行听了刘成的说法连忙附和道:“正是,正是。”

    张勇哪是那么容易就被刘成糊弄过去的,冷哼一声道:“哼,出营演练的事,本将军先给你记着,你且继续说下去。”

    石富行接着说道:“是,属下在营门口恰巧碰到了张校尉,张校尉拉着属下要学习操炮,属下推脱不过,又想着张校尉是将军的亲军校尉,所以属下一时糊涂就应允了,还请将军降罪。”

    张勇一拍桌子道:“我的亲军校尉就可以让你破坏军规、目无法纪了吗?若不是没有士兵阵亡,否则本将军现在就可以让人把你拉出去砍了。你接着讲,火炮为什么会炸膛?”

    “属下带着张校尉和一个队正的士兵到了演练的地方后,一开始练得很顺利,只是中间张校尉却突然要去查看火炮的目标靶,属下拦住了一次却没能拦住第二次,只得和士兵们继续演练,待张校尉回来时训练时间快到了,属下就命人收了火器回营,但张校尉见还剩一枚炮弹执意要再打一炮,也是因为属下之前没有教好,加上张校尉今日第一次练习火炮,操作不熟,许是炮膛内没有清理好,才导致炸了膛,属下见情况不对,只来得及护住了张

    校尉,其他人听到属下大声提醒没来的急跑远就炸了,才导致有几人受了些伤。”,按照刘成之前提醒的说完后石富行就站在那里不再说话,等候发落。

    张勇看着张之极问道:“张校尉,石把总说的可是属实?”

    张之极单膝跪地请罪道:“回将军,石把总说的句句属实,一切都是卑职的过错,与他人无关,卑职甘愿领罚。”

    石富行此时也一同请罪道:“请将军一同治罪,属下也甘愿领罚。”

    张勇看了一圈营帐中其他与石富行同来的士兵问道:“其他人等可有见证?”

    其他人一起答道:“卑职皆为亲眼见证,把总所言句句属实。”

    听到众人回答张之极对着单膝跪地请罪的二人道:“既如此,石富行罔顾军规,徇私授炮,致兵士受伤,处二十军棍,张之极,作为一名传令校尉,在告假期间私自动用火炮,扰乱神机营日常训练,且因操作不当致火炮损毁,令同袍受伤,处三十军棍,来人,拉下去。”

    刘成听了张勇的处置后出声道:“将军……”

    “刘参将可是有话要说?”

    刘成说道:“此事末将也有御下不严之责,请将军责罚,只是如此处罚末将以为不足以形成震慑,石把总与张校尉二人此次虽没有触犯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但非战情况下出现如此事故已属莫大过失,还请将军三思。”

    听了刘成的话,张勇面色顿时寒了下来,语气不善的说道:“刘参将的意思是说我有所偏私了?”

    刘成急忙辩解道:“末将并非此意,我与张校尉并无过节,而且石富行还是末将下属,所以末将才甘愿领罚。只是张校尉的身份京营之中少有人不知,如此重大过失如果只是轻描淡写的过了,末将担心有损将军和都督威信。此前张校尉的身份和平日所为就多遭议论,经此一事,末将已为张校尉已经不适合再留在军中了。末将也只是为大局着想,怕此事影响了军心和都督与将军的威望。”

    张勇权衡了许久,脸色也变了几次,张之极是受都督所托加上此前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才安排进入京营,张家几代掌兵,张之极若是因为触犯兵律而被逐出军营,留下案底,日后就再也没有掌管军营的可能了,而且张之极也会因此再次受到不小的打击,因此张勇对刘成也是颇为恼怒,但当着这许多士兵的面再包庇张之极的话,他的声望损了也就罢了,但英国公的威望一旦受损,日后再想挽回就难了。

    张勇咬牙切齿的对刘成说道:“本将军很能体谅刘参将的用心良苦,既然刘参将如此为都督和本将军考虑,我也不能辜负刘参将的一片苦心,刘成听令。”

    刘成马上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在。”

    “自领二十军棍,罚俸半年。”

    “是。”,刘成一听,这是在报复啊,按他的想法顶多就是个斥责或是罚俸三月,哪挨的着军棍。

    “石富行,处三十军棍,罚俸三月。”

    石富行的惩罚一出,这就是**裸的在恶心刘成了。

    “传令校尉张之极,处四十军棍,免去传令校尉之职,你本就无军籍,又无职务在身,日后不得在军营逗留,领了罚之后速速离开。”

    张勇对张之极处置已经算是极为诡异了,既然不让他留在军营,但他本来就是挂职,并无军籍一说,只要去职就好了,没了职务自然不能再在京营逗留,也算不上是驱逐了,如此一来并不影响他的案底记录。

    但张之极心里此时却想的不是这些,他并未考虑日后升迁掌兵之事,而是考虑过几日就是演武考评了,既然与朱由检约定好了,此时被迫离开军营,那等到试炮的时候如何报仇。

    听了张勇的话,张之极急道:“将军,卑职请求领一百军棍,但请将军不要让我离开军营。”

    张勇听了张之极的话心里那个气啊,我为了你日后前程连脸都不要了,你还看不清形势,认罪倒是干脆,你好歹也辩解两句我好给你开罪啊。此时张勇是动了怒了,冲着外面喊道:“放肆,军法岂是容你讨价还价的?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拉出去。”

    接着就进来几人把张之极连带刘成和石富行二人一起来了出去,刘成还想再说话,却也来不及了。

    不多时,就听到外面响起几人受刑的声音。

    一开始三人还都能咬牙忍着尽量不喊出声音,过了十棍之后就是咬着牙也都忍不住了,一个个都痛得叫喊了出来。

    执行军法的人知道张之极与副将关系亲密,还是都督的独子,平日里也时常见到说得上话,所以执行的时候略微放了点水,否则四十军棍下来怕是免不了要将他双腿打断,不过即使这样,也免不了几日下不来床了。

    刘成挨的少,打完了还能勉强在人的搀扶下离开,石富行挨了三十军棍就要人抬着走了。

    张之极更是不必多说,屁股早已打得皮开肉绽,外面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

    待神机营的人走后,张勇冲着营帐外吩咐道:“把他给我抬进来。”

    接着几名亲兵就把痛得哼哼唧唧的张之极抬了进来放在了地上。

    张勇走到张之极面前蹲下看着张之极道:“现在知道痛了?”

    张之极咬着牙忍着痛对张勇恳求道:“勇叔,能不能别让我走?”

    张勇道:“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事,只是挨了四十军棍已经算是轻的了,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不走行吗?你也不想想,这四十军棍还是他们手下留情,若是一百军棍下去,你还能活着留在军营?”

    “可是……可是……”

    “你就别可是了,现后悔了,你早干嘛去了?什么罪都敢往身上搂,人家什么事情都推到你身上就都接着,你就不会辩驳两句吗?这次就当长了个教训,回家好好休养吧。”张勇宠溺的揉了揉张之极的头,然后向亲兵吩咐道:“你们亲自把他送到都督府上,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我拿你们试问。”

第六十六章 寻医问药

    张勇的两名亲兵吧张之极送回了英国公府。

    在军营,在来的路上,张之极还都能忍着,到了家里也就不再强撑着了,张之极趴在床上不停的叫唤。

    张维贤见到儿子那样子心里也是一阵心疼,但战阵之上伤亡见的多了,张维贤倒是没有表现出来太过的关切,只是著人请了好的大夫来给治伤,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

    “哎吆,小翠,你稍微轻点。”张之极痛得叫唤了一声朝着给他上药的婢女道。

    那名婢女努力让自己的动作更轻一些,怕是再弄疼了少爷,看着自家少爷被打烂了的屁股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嘴里抱怨道:“张将军也是看着少爷长大的,怎么就下得去这个狠手?少爷您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为什么要去军营受那份罪,他们打你你就不会跑吗?”

    “所以说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整日在国公府里养尊处优能有什么出息?男儿就该上阵杀敌才是英雄本色,少爷我倒是想跑,那是军法,是你说跑就能跑的了的吗?又不是在家里被我爹打,想跑就跑。”

    “少爷,回头我就去跟厨房说说,下次张将军再来,就给他的饭里使劲加盐,死他,看他还敢欺负我们家少爷。”

    “还是小翠聪明,没想到你还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这个可以有。”张之极猥琐的笑道,“哎呦。”,笑的幅度大了又牵扯了伤口,痛得张之极又是一声惨叫。

    待丫鬟小翠给张之极上好了药,收拾好后,张之极道:“小翠,你去叫个人到朱府去把五殿下找来,就说我犯了兵律被打的奄奄一息了,想要见他最后一面。”

    丫鬟小翠一听张之极的话,立刻朝地上啐了几口道:“呸呸呸,少爷可不能说这不吉利的话,我去就是。”

    等英国公府传话的小厮到了朱府时,朱由检也刚好从城外回来。

    那传话的小厮照着张之极的话传道:“殿下,我家少爷在军营里被打的奄奄一息了,想要见殿下最后一面,殿下赶紧随我去吧,去晚了怕就见不着了。”

    一听这小厮的话,朱由检心里一阵慌张,早上走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打的要不行了?他起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紧张的问:“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会被打?”

    小厮回道:“我们少爷说是违了兵律。”

    本来紧张万分的朱由检一见这小厮答话有条不紊,行动丝毫不见紧张错乱,接着快速的拉起那小厮的胳膊跑了起来,嘴里不停的说道:“快,快一点,再跑快一点。”

    这小厮哪跟得上朱由检的脚步,还没跑出几步那小厮就喘的不行,说道:“殿下我跑不动了,您跑慢点。”

    朱由检放开小厮的手快速的道:“那我就慢点跑,你稍微歇息一下,你们少爷现在在干什么呢?”

    小厮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回道:“我们少爷正在家里养伤呢。”

    “哦,在养伤呢!是趴着养呢,还是躺着养呢

    ?”朱由检满脸戏谑的看着那传话小厮。

    一听这话,那小厮气也不喘了,心知这是说露馅了,一时也想不出好的说辞糊弄,只是“嘿嘿”干笑了两声。

    朱由检知道是被忽悠了,此时也不着急了,说道:“既然都奄奄一息快见不到最后一面了,还养个什么伤?你们什么寿衣棺材纸钱这些该准备的也可以准备起来了。”

    “殿下说笑了,您老人家就别难为小的了。虽然我们家少爷没有性命之忧,也是真的被打的皮开肉绽下不来床了,小人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啧啧啧,那屁股打的……唉,惨不忍睹啊。”,那小厮说道后面,一脸的感同身受的样子,仿佛自己的屁股也在火辣辣的疼。

    一看那小厮的样子,朱由检心下想来怕是张之极被打得不轻,连忙制止了那小厮再描述下去,说道:“行了行了,我跟你去就是了。”

    朱由检看那小厮绘声绘色的样子,怕再说下去自己屁股也要不舒服了。

    朱由检对那小厮说道:“你先去回去,我随后就到。”

    等到传话的小厮走后,朱由检找到了高胜、高寒二人。

    朱由检问道:“今日的训练情况怎么样?”

    高胜摇了摇头道:“这一帮人底子倒是还行,只是懒散惯了一时吃不了苦头。”

    朱由检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几日你们做好准备,女真人应该也快有所行动了,就趁着这个机会带他们去练练手,高寒你去通知一声老余,到时候让他一起跟去,那次雄鸡帮笼中格斗的女真人也在里面,说不定他这次的仇可以报了。”

    交代好后,朱由检叫上骆养性,骑上青霜小马奔英国公府而去。

    等到朱由检来到时,得了消息的秦也比朱由检早一步到了,听见房内张之极、秦二人有说有笑的聊着,朱由检一脚跨进门里,朝着里面说道:“听传话的小厮说子瑜被打的奄奄一息,看这样情形,那小厮怕是对奄奄一息这词有所误解。”

    一听到朱由检的声音,张之极立刻止了与秦说笑,趴在床上“哎呦,哎呦”的叫着。

    朱由检看了看张之极,只见他朝外面歪着头趴在床上,身子下面垫了厚厚的褥子,衣服还没褪去,只是裤子上被剪刀剪开了许多口子,想来是处理伤口的时候剪开的,屁股上包扎的厚厚几层,仍能看到渗出的血渍。

    来到床边,朱由检坐到床沿上说道:“你再叫唤我就亲手帮你换换药。”

    一听这话张之极顿时不敢做声了,急忙连连摇头道:“不用,这点小伤哪需劳动五哥,有小翠来就行,我这不是没主意了才急着让小厮说个瞎话请五哥赶紧过来吗?”

    朱由检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打成这个样子了?”

    张之极说道:“今早回营的时候正巧遇上神机营演练,我就跟着去学习学习,谁知操作不当炸了膛,导致几名兵士受了重

    伤,因为私自操炮违了兵律,被打了五十军棍,关键还被免了职务,如此一来我就没机会亲手报仇了。”

    秦和骆养性自是不知朱由检与张之极的一番谋划,二人一旁听得云山雾罩的,一时没弄明白免职和报仇有什么必然的联系,骆养性疑惑的问道:“报什么仇,为什么免了职就不能报仇?”

    待张之极详细的与他解释后,骆养性二人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秦说道“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有何难,既然人都绑了,在哪报仇不是报,不在京营打不了炮,直接把人拉到哪个林子里砍了就是,何必那么麻烦。”

    张之极一想,倒是也是个办法,不过转而又觉得有些为难,说道:“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样是不是太血腥了?我长这么大别说杀人,连杀鸡都没杀过,而且一刀砍了太过便宜他了,还是拿炮轰来的解恨,一炮轰过去,离得那么远,眼不见为净,就当炸的是个小土包。”

    朱由检笑着说道:“你也是太过心急了,打一炮只是点个火的事情,又不是说非要你去调校,这一来不是弄巧成拙了?”

    张之极叹了口气道:“你也不早说,早知道我也不用取求着石富行了,现在不仅连累石把总和刘参将受了军法,我也被免了职。”

    朱由检一听张之极说道石富行的名字连忙确认道:“你说谁?石富行?刘成?”

    张之极略带歉意的道:“是啊,平日里虽说与石把总有些过节,不过这次倒是多亏他救了我一命,还连累他受了军法。”

    朱由检淡淡的道:“这次你可能是替人背了黑锅了。”

    张之极不解的问道:“何谓背黑锅?”

    “你猜。”,朱由检也不解释,笑着说道:“过几日你自然就明白了,这事你也不用担心,有英国公和张副将在,演武的时候许多文武大臣都会到场,即使你不在京营挂职,想随他们一同观礼难道还能难住你了吗?到时候你请求我父王去打这第一炮,找人调校好目标,然后再让给你来点火,这事不就结了吗?亏你也算是京城鼎鼎有名的纨绔,连这点狐假虎威的觉悟都没有,真是给京城的纨绔丢人。”

    张之极一听顿时拍手叫好,“好主意啊。”,这一拍又是牵动了伤口痛呼一声。

    朱由检一见张之极这样子就知道伤的确实不轻,五十军棍,即使留了情面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得亏张之极最近在京营将体格练得强壮了许多,若是他以前那小身板,怕是已经打废了。

    骆养性道:“你这几日就好好养伤吧,免得到演武的时候你还是走不动路,那就真的什么办法都没用了,只能像小秦说的拉到哪个树林子里一刀砍了。”

    张之极自信的说道:“你们还不了解我,过个几日虽不敢说健步如飞,但下个床,去京营溜达一圈再顺便点一炮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几人无事,在国公府陪着张之极叙话至天黑方才离去。

第六十七章 运筹帷幄

    朱府之中,朱由检刚更了衣躺到床上,就听门外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听声音敲得甚急,似有急事。

    朱由检从床上坐起,拿了件衣服披上,也不点灯,借着月光走到门边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朱府的门房,不等朱由检询问,门房便急切的开口道:“五爷,外面有人拿了锦衣卫的腰牌说有要事求见五爷,看那样子颇为急切,只是夜深了小人没敢轻易放进来,就让那人在门口候着小人前来禀报。”

    朱由检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人有没有说什么事?”

    门房回道:“那人让小人告诉殿下,说看着的人不见了。”

    “什么?”听了门房的传话,朱由检脸上先是一惊,然后很快恢复了平静,淡淡的对门房说道:“嗯,知道了,你去叫高胜、高寒通知所有人集结。”朱由检吩咐了一声,接着转身进房。

    重新穿戴好后,高胜、高寒以及骆总旗和五十名锦衣卫已经在那里候着了,此外还有站在一旁的余大川。

    见朱由检到来,余大川急忙上前一步,迎着朱由检拱手请求道:“殿下……”

    不待余大川说完,朱由检摆了摆手道:“不用说了,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食言,一起去吧。”

    余大川听了朱由检的话兴奋的瞪大了眼睛,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谢殿下成全。”

    朱由检在众人面前随意的来回走了几步,看着这些刚来不久的锦衣卫,虽本该休息之时被叫了起来,但个个都是面带兴奋,都想借这次机会露一手,免得被人看轻了。

    “既然都准备好了就走吧。”,朱由检手一挥,带头朝外面走去。

    一直在门外候着的是判官段延,见朱由检出来,连忙上前行礼,朱由检经过段延身边脚步不停,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道:“先上马,挑重要的说。”

    门口已有人牵着马候着了,朱由检回头向高胜和骆养性道:“你们带人分散开出城,以免被有心人发现,高寒、老余你们跟我走。”,朱由检说完翻身上马。

    段延上了马,与朱由检并驾齐驱,“女真人……不见了。”

    朱由检问道:“这个我已经知道了,黑曜林里的女真人和武器呢?”

    段延道:“已经出了山林了。”

    “你们如何布置的?”

    “我们已经在那批武器前往天津卫的路上设了卡,并埋伏了两个百户的人手,只等他们经过便将他们一举拿下。”

    听段延说完,正策马而行的朱由检一拉缰绳,只听“嘶聿聿”,青霜小马前蹄抬起打了个圈停住了。

    段延一见朱由检驻马不前,也连忙勒了缰绳,只是那马不如青霜一样灵活,又跑出几丈后才停了下来,段延只得驱马回走。

    等段延重新来到身边后,朱由检一脸严肃的看着段延道:“暗卫鬼门十三差,段延,外号判官,擅长推理和断案,难道所谓的擅长推理和断案靠的都是北镇府司的诏狱吗?”

    段延

    听出了朱由检对他们鬼门十三差的质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殿下,这……”

    朱由检问道:“女真人跟丢了,武器运出了山林,你们可有在运送武器的人里发现跟丢了的女真人?”

    不待段延回答,朱由检接着道:“你们眼看着几百车的货物出了山林,然后在那里守株待兔,你们是指望女真人拉着几百辆大车的武器一头撞进你们怀里吗?”

    段延道:“殿下的意思是林外这批货物并不是武器?只是他们用来掩人耳目的?即便如此又有什么用?只要我们守住了通往天津卫的关卡,任他如何掩人耳目这几百辆车也运不到天津卫。”

    朱由检冷哼一声道:“如果你们真有这本事,那群女真人就不会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跑了。”

    一提到跟丢女真人的事,段延也确实没什么话好说,这事做的确实没水平。

    段延不服气的道:“恕属下愚昧,还请殿下赐教,女真人要如何将这些武器运出去?而且依属下看来,女真人并没有发现我们在监视他们,否则他们也不会一直留在那里与京营交易,既然他们不知道有人发现他们的勾当,又怎么会去弄几百车货物来掩人耳目呢?”

    朱由检道:“无论有没有人发现他们,这几百车的货物都会放在那里,这是他们用来瞒天过海的计策,并不是针对谁,这不是刚好就把你们迷惑住了?至于如何把武器运送出去,近日京中可有大的商行或者使团进出?”

    段延回道:“大的商行没有,只有一行朝鲜的使团,开春的时候就来了,只是皇上一直没有接见,后来着礼部就给打发了,这不朝鲜人准备明日回去,难道殿下是怀疑那批火器会藏在朝鲜人的赐贡队伍里面运出去?”

    朱由检看了一眼虚心求教的段延一眼道:“你问我那批武器藏在哪里?需不需要我帮你们把女真人也一起抓了?几百辆车,近几日京中有哪些大批的货物出城你们不会去查吗?”

    朱由检这次算是对锦衣卫彻底的失望了,一次猫捉老鼠的好戏硬是被玩成了汤姆和杰瑞。

    一路跟着段延到了京郊的民宅,锦衣卫暗卫的几个千户早已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朱由检也不废话,直接朝着几人说道:“你们的事暂且不提,派人去东山让张苍二人收网,两个千户看两个女真人加两门炮,若是再出什么问题让他们不用回锦衣卫了,直接到东厂领职去吧。”

    “除了朝鲜使团外还有其他大量出城车队或者货物吗?”朱由检安排好了东山的事情接着问道。

    几人思索了半天都摇了摇头,好像只有朝鲜这一个赐贡车队了。

    孟回想了想说道:“另外还有一个,就是黑曜林外的那个货车队,昨日方大人特意去跟义父讨了一张路条,义父交代过,只要有人拿着他亲手写的路条就仔细的盘查,想来那路条就是为这批货准备的。”

    一听孟回的话,段延不住的朝他眨眼,之前他一提那批货就要挨骂,但让他意外的事这次朱由检竟没

    发火。

    朱由检问道:“运那批货的是什么人?”

    孟回说道:“一共三百一十二人,打的是海沙镖局的旗号,其中八个是女真人,其他都是海沙帮的人。”

    “除了这一批货外,海沙帮最近还有没有其他的货运记录?”

    段延道:“有,还都被我们扣了,但是义父昨日已经下令放了,那些货都已查过,不过是些丝绸茶叶瓷器一类的东西。”

    朱由检接着问道:“有多少车货?”

    “差不多一百多车。”

    “这些货物扣押在哪里?何人看管?何时放的行?”

    段延道:“一部分扣押在大兴货栈,另一部分扣押在通州递运所,那里是府军卫看管的地方,我们不过是借个地方暂放一下,明日一早放行。府军右卫,府军右卫,是了,我明白了。”

    朱由检见段延总算明白过来,心下稍安,道:“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想来方大人和骆都督除了讨要路条外还请骆都督放了扣押的货物吧?你能明白就好,黑曜林外的那批货他们会主动送进关卡的,到时候你只需要继续扣押就好,但这次要连人带货一起扣,那八个女真人不用客气,直接投入北镇府司的诏狱。”

    朱由检又看着萧遥几人道:“你们明日想办法查清朝鲜人的赐贡车队,不能暴露身份。”

    “是。”萧遥几人应道。

    朱由检又朝着段延说道:“段延,你带人去通州递运所,所有从递运所里出去的扣押货物一律放行,但这些批号的货物一旦经过关卡连同运送的人一律扣押。”

    “是。”段延领命道。

    “都去吧。”朱由检挥了挥手。

    入夜,东山之上,除了清风偶尔拂过树枝的声音,静谧的连虫鸣都没有,三指范琼带着几名锦衣卫穿梭在林间,发出梭梭的响动。

    张苍和王本亮二人隐藏的极好,连范琼一时也没法找到,几人根据张苍二人之前留下的记号,在林中找到了大概的位置却没有见到二人,范琼捏起嘴唇学了几声鸟叫,这鸟叫声虽然模仿的惟妙惟肖,但在这静谧的山上显得非常的突兀。

    张苍听闻范琼的暗号,朝着他的位置寻去,很快就发现了几人。

    “你们怎么来了?”张苍摸到范琼身边低声问道。

    “今日开始行动了,知道你们这边就两个人,所以我特意带了几人过来帮你们拖火炮。”范琼低声答道。

    张苍悄悄的朝着范琼竖了个拇指,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就见王本亮贴着几个树梢就飘了过了,也不落地就朝几人低声喝道:“快藏起来,好像被发现了。”

    范琼吹的暗号不仅张苍二人听到了,连两个女真人也听到了,那两名女真人在东山已经潜藏了近月余时间,自然了解这夜半的时候东山不太可能有鸟鸣之声的,所以原本睡觉的二人听到鸟鸣声的时候立刻挣开了眼睛,稍一计较,二人就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寻找而去。

第六十八章 送葬千户

    农夫王本亮在树上跳的小心谨慎,但范琼一听王本亮的话更是来了劲,右手塞进嘴里直接打起了口哨。

    王本亮见提醒后几人还不见动作,范琼更是过分,明显是要暴露几人,心里就是一阵气恼,身形一转就下了树,怒道:“我们辛苦隐藏了这么久,就这么被你暴露了。”

    范琼嬉皮笑脸的朝着王本亮道:“把他们招过来直接捉了,也省的我们再跑一趟了。”

    王本亮一听范琼的话,心里就是一喜,道:“要动手了吗?终于不用在这劳什子的山上呆了。”,说完王本亮朝着找过来的两个女真人迎了过去。

    那两个女真人刚进了林子,就见迎面过来一人,二人知道事情败露,也不多话,抽刀便砍,仆一交手,王本亮就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这二人身手虽比不上他,但以一敌二王本亮也是不敌,他一边与二人周旋一边等候其他人过来。

    女真人以二对一虽有优势,但也不敢轻敌,使出了浑身解数想尽快将这人拿下,以免徒生变故。

    女真人越是害怕变故,这变故紧接着就到了,面前这人不仅没能拿下,周遭突然又冒出六人,只是这六人并没有一拥而上,反而是抱着手在那里看热闹,其中一个瘦瘦小小的还时不时指点他们一二。

    “小心身后。”

    只听那人又是提醒道,其中一名女真人连忙回身举刀招架,看看挡住了砍来的一刀。

    “对,攻他左路。”

    另外一个女真人朝着王本亮左肋攻去。

    “皮猴,你到底是哪一边的?”王本亮见几人不仅不上前帮忙,范琼还给对面二人支招,本来还能周旋一二的,此时竟是被打的左支右绌。

    一见王本亮招架的困难,范琼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块,朝着一个女真人脚下丢去,嘴里同时喊出一声:“小心脚下。”

    随着范琼话落,就见一个女真人一脚踩上了那块石头,身体应声而倒,随即两名锦衣卫快步上前,两把绣春刀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解决了一人,王本亮应付剩下一人轻松自如,不多时,王本亮一个窝心脚将剩下那名女真人踹了出去,又是两个锦衣卫上前将那人拿了。

    见解决了二人,王本亮收了刀,两手拍了几下道:“总算解决了,先去把那两门火炮拉走吧。”

    几人先将两名女真人用绳索绑了串成一串,范琼耍猴一般前面牵着,余下几人随着张苍和王本亮找到那处掩藏火炮的地方,废了好一番力气才将两门火炮拖走。

    范琼前面牵着二人道:“总算你们这边没有出什么状况,否则你们两人恐怕要到东厂去当差了。”

    “难道你们那边出了什么意外不成?”张苍听了范琼的话疑惑的道。

    范琼道:“我们也是太轻视那群女真人,本以为番外之人能有什么作为,哪成想这些人滑的像个泥鳅,最后还是让

    他们跑了,否则殿下也不会生那么大气说你们若是失败就让你们自宫了去东厂当差的话。”

    张苍嗤笑道:“老段不是总是吹嘘自己是什么铁面神断,当世包公?怎么这次连网里的鱼都能漏了?”

    范琼笑着道:“段龙图这次算是丢人丢大了,害的我们这次也没了面子。”

    几人说说笑笑将两个女真人投入了诏狱,火炮也暂扣在了北镇府司。

    天色未亮,朝鲜使团的驿馆已经忙活的差不多了,还差最后几车绑好了绳索就要开拔。

    这次朝鲜的使团主使的是朝鲜二王子李瑁,李瑁坐在马车中掀起帘子朝外吩咐了一声,领头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那名使臣对着后面挥了挥手,当先骑马开路。

    朝鲜驿馆外面的平川街算不得太开阔,但容这么一队人马通行绰绰有余,不过待所有车马都走出后,迎面却遇上了一队出丧的队伍。

    朝鲜使团挑着天不亮出发为的就是避开人群,哪知如此晦气竟一早遇上了出丧,就见那丧葬队伍前面几人举着招魂幡,后面孝子贤孙披麻戴孝由几人扶着拖着孝棍,后面有人拿着勺子朝地上撒些米汤,再往后就是几十人的扶棺和送葬队伍,天上飘飘洒洒的落着纸钱。

    若是挤挤这条路勉强也能容得两路人通过,只是这朝鲜二王子平日在朝鲜国内校长惯了,虽得了吩咐不得在大明招惹是非,但对一群出丧的平民队伍他可说不上什么敬畏,于是吩咐前面开路的家将让他继续前行,让对面的人避让。

    这一路丧葬队伍看上去也有些软弱,贴着路边勉强避过了使团前面的队伍,就在使团队伍快要过去的时候,李瑁就见几张纸钱沿着马车的窗子和帘子飘进了马车,他伸手将纸钱捡起,嘴里不满的说了一声“晦气”,然后将纸钱从窗子扔了出去。

    就在这时就听“砰”的一声,然后李瑁就听到后面的车队乱了起来,好像是使团队伍与送葬的人冲突了起来。

    略一询问,才知道是使团后面运送货物的马车将丧葬队伍点汤的陶罐碰碎了,本已让了道路的丧葬队伍心里自然非常不满,加上言语不通,两边人就冲突了起来,送葬的队伍连棺不落地的规矩都不理会了,包括那些披麻戴孝拉着孝棍的孝子与抬棺的人都放了手里的活计,与使团的人闹了起来,李瑁都没来得及下马车,就见后面运货的许多马车已经被掀翻了过来。

    见此情形李瑁心里就是一慌,这批货说是赐贡的东西,但许多是掺了见不得光的违禁物品的,李瑁是受了女真人的威逼利诱答应帮他们夹带一些火器出城,哪想在这里出了岔子。

    这队丧葬队伍不是别人,正是萧遥、孟回带着一群锦衣卫装扮的,将朝鲜使团的马车掀翻两个后没见到火器,这几人心下暗道一声失策,正想着如何脱身,哪成想第三个马车一掀翻,竟是落了一地的火铳,这时他们才安了心,既然朝鲜使团存了不

    良居心,锦衣卫就是明着将他们拿下也说得过去了,何况此时还没暴露身份。

    不多时,余下的上百辆货车上面盖着的帆布基本也都被刀子划开了口子,一百多两马车,除了前后几辆马车外,其他竟都是火器,只是外面伪装了一些茶叶、布匹而已。

    跟随着李瑁的几人一见事情败露,也不等李瑁吩咐,大喝一声抽出刀就将这群丧葬队伍围了起来,李瑁站在马车上大喊一声,“通通住手,我们是朝鲜使团,再敢作乱一律格杀勿论。”

    李瑁话音刚落,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羽箭贴着他的耳边射在了马车的车框上,吓的他一动也不敢乱动,而且他那一声叫喊竟是一点的效用都没有。

    李瑁那几个随从拿刀朝着那些还在作乱的丧葬队伍砍去,竟是被人轻易的避开了,此时这些人才明白过来,这群送葬的队伍并不简单,而那几个避开刀锋的锦衣卫也发现,这几名挥刀的随从也并不是朝鲜人,看起来更像是女真人。

    就在这时,从边上的巷子里冲出来一群身穿飞鱼服,手拿绣春刀的锦衣卫,李瑁一见到锦衣卫到来好像见到了救苦救难的亲人,连忙上前伸手递过一叠银票道:“这位大人,在下是朝鲜使团李瑁,这群刁民作乱,还请大人赶紧把他们拿下,以免影响了大明和我们朝鲜的感情。”

    那为首的锦衣卫千户不是别人,正是从东山回来的张苍,张苍不做痕迹的接过银票收入袖中,朝着后面的锦衣卫一挥手道:“拿下。”

    李瑁接着就见这群锦衣卫上前将朝鲜使团的人手里的武器通通缴了,然后再将他们拿了。

    李瑁一见情形不对,还以为这位收了他银子的大人抓错了对象,急忙上前又道:“唉,大人,弄错了,这些都是我们使团的人,大人要抓那些披麻戴孝的才对。”

    “本千户要抓什么人还要你来指手画脚吗?请问二王子殿下,这几个人也是你们朝鲜使团的人吗?”张苍指着那几个被下了刀的几名李瑁随从道。

    李瑁毫不迟疑的道:“这几人是我的随从……”

    不待李瑁说完,张苍打断道:“二王子殿下可要想清楚再说,朝鲜使团的名单我们可是都有登记在册的,我观这些人的样貌与我们锦衣卫前段时间追查的几个女真细作颇有几分相似,二王子可要考虑一下我大明和朝鲜的关系再说,是不是使团中混入了什么人?又将赐贡的物品调了包了?”

    李瑁听了对面这锦衣卫千户的话,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这次的事怕是对方早就知悉了,如此一说只是给朝鲜留个余地,免得闹大了不好收拾,只要把这些事情推脱给这几人就行。

    李瑁想明白后连忙道:“这位千户大人说的极是,一定是这些人搞的鬼,我们朝鲜使团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这几个人混进来调换了物品,还望大人为我们做主。”

第六十九章 采花千户

    张苍朝着李瑁拱手道:“那就劳烦二王子殿下与我们一同前往北镇府司解释一番。”

    李瑁尴尬的道:“应该的,应该的。”

    张苍一边和李瑁说这话,一边手背在身后朝穿着麻布孝服的孟回、萧遥不住的挥手示意。

    二人收到张苍的信号,也不管那翻落在地的薄皮棺材,悄悄摸摸的退走了。

    待萧遥一群人全部退走后,张苍朝着一干手下大手一挥道:“全部带走,留一个总旗的人将这些东西看管好,等一会会有人来接手。”

    李瑁自然没人押送,但也跟着张苍一道走了,临去的时候不经意的回头撇了一眼那口翻倒在地的棺材,里面空空如也,别说尸体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一处小巷子里,脱了身的萧遥和孟回以及一干锦衣卫脱了孝服,换回了原来的衣服。

    萧遥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说道:“好家伙,这一车队的火器足足有从京营运出来火器的一半吧?咱们这次总算是给锦衣卫挽回了一点颜面。”

    孟回道:“还是先想想这批火器怎么处理吧?”

    萧遥道:“这还用说吗?自然是拉回我们北镇府司了,难道给京营送回去?”

    说完萧遥带头出了巷子,与那留下来看守的一个总旗的人一并将那些掀翻了的车收拾好,然后连带着朝鲜使团的物品一道拉回了北镇府司。

    通州递运所外,段延带着两个百户的锦衣卫在离递运所不远的地方看着,那些拉送货物的马车出了递运所,按路条上面的批文,这些货物本该朝东而去,然而海沙帮的那一群人竟驱着马车朝相反的方向而走,递运所看守的是府军右卫的卫所兵,他们甚至连批号都没对过就直接将马车放了行,所以四十多辆马车不过盏茶时间就全部出了递运所的库门。

    通州递运所被锦衣卫一共是扣押了四十三车的货物,然而这四十多车的货物出了递运所,后面竟然还有源源不断的马车在往外赶,只是这些马车就不再是向西而行了,而是沿着官道朝东而去,直到所有的马车全部走出后,段延数了一下这些向东而行的马车不多不少也正是四十三辆。

    段延只是派了几人去跟着那一批西向而行的车队,然后就带上剩下所有人朝另外一队马车的方向而去。

    四十三辆马车沿着官道行了近半个时辰到了张家湾的关卡,张家湾关卡原是神武中卫的卡口,此时已经全部被段延带的人接管了。

    车队领头的是海沙帮的副帮主,常年走货运自然是与各个关卡的人颇为熟络,但这次一见张家湾关卡的十来个人竟都是一副生面孔,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关卡处已经摆好了拒马,那领头的人停下了马车上前道:“诸位军爷,我们是海沙镖局的,这是这批货物的路条。”

    海沙帮的副帮主说着递上一叠路条,路条的最上面是几张百两的银票,“这批货物已经在通州被扣押了

    许多时日,临放行前也都检查过对过批号,还请各位军爷行个方便,让我们早早通过。”

    为首的段延接过路条随意的翻了翻,原本有些严肃的面孔顿时变作眉开眼笑的抽出那些银票后将路条递了回去,用手弹了弹银票道:“有了这些自然是要行方便的,咱们兄弟这么早来当值也不是为了检查你们这些货物来的,只是上头下了命令,有一批通缉犯在往县而逃,兄弟们职责在身,不得不查。”

    那人问道:“不知军爷查的这伙通缉犯是犯了什么案子?”

    “说与你听也无妨,是一伙采花贼,采了京里几位大人家的小姐,这就被盯上了,呐,就是这几人。”说着段延递上三张通缉画像,然后对着那人低声道:“这种事哥几个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不是,若是这伙人真在你这里,你还是赶紧回去安排下,也别让兄弟们难做。”

    海沙帮领头那人接过画像看了看,一个长了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看起来像个猴子,另一个眼神阴狠细狭,看上去像一条毒蛇一般,第三个长了一副老实巴交的农人面孔,一脸的麻皮,三人中就这人看起来实在,甚至都不像能干出采花之事的人,“军爷说笑了,我们这批人里可都是实在的走镖人,哪能干出采花那等事。也不知这些人怎么想的,这年头想女人了去八大胡同什么样的找不到?非要干些上不得台面的采花勾当。”

    段延一脸难以理解的样子道:“谁说不是呢?我只是听说这些人相貌太丑,连八大胡同的姐们都不愿接待,所以才犯下这等案子。”

    海沙帮那人干笑几声道:“还真有这等惨绝人寰的相貌?那也就难怪了。”

    段延后面几个锦衣卫听了他的话憋得难受,那三幅画像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毒蛇项洪、三指范琼和农夫王本亮的画像,这三个千户可被这位段千户糟蹋的不轻。

    段延对海沙帮那人道:“既然兄弟队里没这几人,还要劳烦你把这些赶车的伙计都叫来,咱们照例对照一圈,也好向上头交差,下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兄弟我也不能做的太过不是。”说完段延又似闲聊的问道:“兄弟这货走县准备去哪里?”

    那人道:“还能去哪,咱们走县的货都是准备经河去天津卫的,军爷做事如此爽快,兄弟自然要配合不是,我这就去把人叫来。”

    段延又道:“都知道你们走镖的随身带着片子,叫人的时候都放那里搁着,身上都拾掇干净点,否则别怪兄弟们不通情理。”

    海沙帮这副帮主心想这查的与他们全无干系,索性好好配合早点过了关卡,于是回道:“都按军爷说得来。”

    不多时,这一行四五十人呼啦啦的全都站在了关卡前面,几个锦衣卫拿着三张画像装模作样的一个个对了过去,很快,这一群人就对完了,那几名锦衣卫复命道:“大人,查过了,这里面没有要抓的通缉犯。”

    段延点了点头道:“既

    如此,那就……把这帮人都给我拿下。”

    “谢军爷!”那领头的海沙帮朝着段延行礼道谢道,接着从官道两旁冲出一帮的锦衣卫,抽出了绣春刀把这群人围了起来,此时那海沙帮副帮主才意识过来,这军爷说的并不是放行,而是拿人。

    一见这阵仗,海沙帮副帮主顿时心下大乱,道“军爷,可是有什么误会?不是说我们这些人里没有要通缉的要犯吗?”

    “没错,这三名主犯是不在其中,但一干从犯却一个都不少。”说着段延从身上又掏出一叠的通缉画像,递给身后的一名手下道:“再去对对。”

    那名手下接过画像又是一番装模作样的核对,然后点点头道:“大人,一个都不错,全都对上了。”

    段延点了点头道:“绑了。”

    那名手下随手翻着这一张张画像,嘴里嘀咕道:“大人这画像画的真不错啊。”说完将画像递给了那名海沙帮的副帮主道:“看看吧,也好让你死了心。”

    海沙帮副帮主接过画像一看,这哪里是什么通缉画像,分明是一叠的乌龟、王八、兔子、野猪像,甚至还有些番薯、辣椒等等,此时他才明白,这是着了人的道了。

    就在这时,后面拉了很长的车队中又跳出几人朝着官道两边跑去,段延大喝一声道:“还有漏网的,快追,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跑掉。”

    听了段延的话,几十个立在一旁的锦衣卫急忙朝那些人追去,官道两旁是些庄稼和小树林,地里的麦丛已经过膝,有人逃进去只要蹲下身就很难发现,几十人追进麦田搜索起来也是费了许多的功夫。

    这逃跑一伙人也很是凶悍,手里都有武器,差不多耗费了近半个时辰,几十个人进去追击竟也是伤了五人,而且还让这一群人跑掉了两个。

    等到将这一群人捉回来时,段延才明白为何这几人要藏在车队里不敢现身,除去跑掉的二人,这余下的十六人竟都是女真人,如此一来都不用想也知道这几十辆马车里装的必是火器无疑。

    段延拿下了这些人和马车,从那个海沙帮副帮主身上搜出了之前的那一叠通关路条,然后将五花大绑的人马交给一个百户的锦衣卫带回京城的镇抚司衙门,然后重新将关卡交还给了神武中卫的卫所兵。

    段延揣着那一叠通关路条带着剩下的一个百户人马沿着官道向西而去,办完了公事余下的就是谋些私利了,朝西而去的那四十三车货物,虽然不是火器,但加一起也是价值不菲,既然路条在他手上,这些没有路条的货物自然逃不过被重新扣押的命运,何况还有那些负责运送的海沙帮人员,虽然无关紧要,但也是要一并捉了带回的。

    经过通州递运所,段延带人沿着几名追踪的锦衣卫路上留下的记号一路追踪,直到快到了城门口才把这一行车队拦下,段延也不嗦,直接命人把这一批货物扣了,连人带货一起带回了镇抚司衙门。

第七十章 炮击穷寇

    大兴货栈外,朱由检领着骆养性一个总旗的人马和裘飞领的两个百户人马已经等候多时,直到天色大亮时,朱由检才看到一群人慢悠悠的驱着马车从大兴货栈而出,领头那人朱由检从画像上见过,正是海沙帮帮主海无量。

    海无量一行的马车数量并不是很多,只有二十多辆,待这些马车全部出了货栈后,朱由检骑着青霜,带着骆养性及一个总旗的人马上前把海无量的车队给拦住了。

    海无量常年走货,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无论是官是匪,他都没少打交道。

    见车队被围,海无量并无慌张之色,眼前拦路的这些人虽未穿官衣,但一看举止便能看出这些人是官不是匪。

    海无量抱拳朝领头的朱由检和骆养性二人问道:“各位官爷不知在哪个衙门当差?又是何故拦住海某去路?”

    骆养性拿出自己锦衣卫的腰牌亮到海无量面前道:“我们是锦衣卫的,见你们一行这么多货运马车,特意前来看看是否有通关路条。”

    海无量道:“原来是总旗大人,失敬失敬,海某这批货物是有顺天府开的通关路条,被扣留在大兴货栈好些时日了,检查也检查了许多次,而且有你们锦衣卫骆都督亲笔手书的放行文书,难道这位总旗大人没有接到过相关的消息吗?”

    见海无量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朱由检心道,这批货物里恐怕没有什么违禁之物。

    但那批火器若想通关必然是要借用这批货物的通关路引,如此一来海无量手里应该是没有路条路引才对,于是朱由检道:“既如此,还请海帮主出具一下相关批号的路引。”

    海无量也不嗦,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叠路引递了过来。

    骆养性示意手下一个小旗接过路引检查,那名小旗拿过路引仔细的查看了一番,见这些路引并非作假,那小旗又拿着路引与这二十多辆货车一车一车的核对,直到全部核对完后,那小旗向骆养性小声汇报道:“路引是真的,货物批号也全部对得上。”

    那小旗的话朱由检也听到了,这倒有些出乎了朱由检的意料,如此一来那些火器没有路引如何过关?难道一开始的推断就是错的?

    朱由检向那小旗问道:“离大兴货栈最近的关卡是哪里?”他之所以没有问骆养性,想来即使问了,这便宜总旗总旗也不一定知道。

    那小旗回道:“离这里最近的关卡有两处,一处是在通往宛平的官道上,由兴州中屯卫把守,另一处是在卢沟河和河的交汇处,在弘仁桥上,由府军右卫把守。”

    “又是府军右卫,难怪这一批和大兴货栈货物调包的火器不用路引也能过关。”朱由检心里想到,然后他朝着海无量问道:“海帮主,不知女真人的那批火器是何时出的大兴货栈?”

    海无量一副无辜的样子问道:“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什么女真人?什么火器?”

    朱由检朝着不远处的裘飞招了招手,然后

    继续对海无量说道:“我本也没指望海帮主会如实相告,勾结番邦,是为明贼,既然海帮主此时仍执迷不悟,那我也不与海帮主客气了。”

    待裘飞带的两个百户到来后,朱由检对裘飞道:“你留下一个百户的人马帮海帮主把这批货再运回货栈,仔细看好了,若是少了一两的茶叶我拿你是问。”

    朱由检的话是完全没把海无量放在眼里,海无量听了朱由检的话不由怒道:“不知我海某人触犯了哪一条大明律,阁下要将我和我的货物扣押?”

    不需要朱由检回答,骆养性笑着开口道:“你是准备与我们锦衣卫讲道理吗?我们锦衣卫拿人何时需要过理由?想和我们讲道理,进了诏狱我们再慢慢理论也不迟。”

    朱由检看了一眼骆养性道:“够无耻,不过我喜欢,哈哈哈哈……”

    海无量见这二人有说有笑,他可是笑不出来了,若真进了诏狱,怕是就没机会能够完整的出来了,但此时几百人围着,他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别说他是真的勾结了女真人运送火器,即使身家清白,诏狱也不是他能扛得住的。

    见几个锦衣卫已经靠近过来准备将他拿下,海无量急忙讨饶说道:“慢着,我说,我说,女真人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不过我们海沙帮只是帮他们运送些货物,并不知道他们运送的是什么,还望各位官爷能够放小人一马。”

    朱由检看了一眼海无量道:“你说与不说已经无关紧要了,我说了,本就没指望你会交代,若我想的没错的话,这群女真人应该走的是弘仁桥吧?”

    说完朱由检点了一个百户的人马加上骆养性的一个总旗,快马朝着弘仁桥的方向而去。

    女真人的车队载着沉重的货物,行的不是特别快,虽然走了两个时辰,距离弘仁桥还有一段距离。

    朱由检一行快马加鞭,仅一个时辰左右便可以看到前面不远处正在通过关卡的女真人的马车。

    这群女真人领头的是头上仍缠着绷带的库尔布,库尔布一看后面的路上扬起的灰尘,便猜到事情败露了,此时再想如何周旋已经不可能了,落在最后的库尔布上前一把推开守关的卫兵,拉开拒马,原本仅容一辆马车通过的关卡此时已经可以同时过去三辆马车了。

    库尔布用女真话朝前面喊了一句:“快点上船。”

    此时驱车的女真人也都发现了后面路上的状况,也顾不了其他了,直接连马带车就往船上赶。

    此时原本已经卸载码头上的十多车货物,已经搬上了船一半有余,剩下的也顾不上搬运了,原本计划的船只是可以将货物全部运走的,但此时连马带车的上船,这些货物就连三成都装不下了。

    眼见身后的人马越来越近,库尔布顾不上剩下的那些还没过卡的马车了,赶紧招呼剩下的人弃了马车上船。

    朱由检一行人骑马赶到的时候,关卡已经被几辆尚未过关的马车堵了严实,边上又有拒马挡路,等挪

    开拒马,那些女真人怕是都要跑光了。

    眼看跑在前面的女真人已经开始上船,朱由检顾不上许多,骑马朝着拒马上面而去,青霜体型虽小,但这一跃确实高高的跨过了拒马,朱由检马鞭朝后一卷,鞭头缠着拒马一甩便将边上挡路的拒马甩飞了开去。

    没了拒马挡路,朱由检后面的高寒、余大川等人骑马跟上,一拥朝着码头而去。

    那些没来得及登船的女真人,包括库尔布在内,被赶来的朱由检等人包裹了个严实。

    朱由检朝着领头的库尔布道:“你们放下武器,让船上的人下船投降我可以饶过你们一命。”

    “我只能说服自己放下武器,但船上的人我无法控制。”库尔布丢开手里的刀说道,他并不是真心投降,只是未来得及上船的十来人面对这一百多人,手里有没有刀区别都不大。

    朱由检看着已经开出码头的第一艘船,他们这些人都不是水师,想在河里追击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朝着周围这一圈人喊道:“这里有现成的红夷大炮,谁敢把那几艘船给我炸沉了?”

    库尔布一听朱由检的话,顿时变了脸色,本以为被抓了一些人,能逃出一部分人和火器也是可以的,哪想对面这人如此狠毒,宁愿将船只炸掉。

    但让库尔布庆幸的是,朱由检一句话喊出,竟无人回应,这一群锦衣卫常年耍的是绣春刀,就没人摸过火炮。

    就在朱由检看着面前的火炮和渐渐行远的船只无奈的时候,一旁的余大川道:“殿下,或许我可以试试。”

    朱由检听了余大川的话面色一喜,问道:“你会操炮?”

    余大川道:“以前驻守大同的时候打过,许多年没摸过了,有些生疏,不过试试总比眼睁睁看着他们走掉好。”

    朱由检指着一尊红夷大炮道:“那你赶快试试。”

    库尔布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一阵焦急,眼前那个在调校红夷大炮的不是别人,就是曾经在笼中格斗时咬下他一只耳朵的十一号。

    库尔布满眼怨毒的看着余大川在那里调校火炮,人被围着,此时一点办法都没有,心里只能不停的祈求萨满巫师,不要让这人打中。

    或许是库尔布的起到起了作用,余大川的第一炮果然打偏了。

    重新调整了炮口后,余大川引燃了第二炮,这一炮不偏不倚正中第一辆船堆放火器的甲板,甲板上的火药随着这一炮的落下,只听轰隆隆的一声声巨响,那艘船炸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下面的卢沟河水也翻起了巨大的浪,待火球平息后,原来的船只只能看见一块块大大小小的船板。

    跟在第一艘船后的另外一艘船,眼见前面那船被炸成了舢板,直接停了船在船头朝着岸上打起了旗语。

    朱由检一脸茫然的朝四周看了看问道:“你们谁知道那旗语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又是一阵沉默,连余大川也不知道了。

第七十一章 下套杀人

    令人意外的是,回话的竟是女真人库尔布,“他们的意思是,不要开炮,他们投降。”

    朱由检点了点头对余大川道:“换另外两艘船。”

    余大川很是配合的将炮口对准了其余的船只,紧接着朱由检就看到第三艘船、第四艘船上都打起了与第二艘船相同的旗语。

    对余大川来说,虽然害死自己兄弟的只是库尔布一人,但他对其他的女真人也一并记恨上了,没能多打几炮将这些女真人送进河里喂王八让余大川心里很是遗憾。

    很快,余下的三艘船都相继靠了岸,在一群锦衣卫的监视下,船上的女真人一个个丢了手中武器下了船。

    骆养性派人上船仔细搜寻过再无人遗漏后才让人将船上的火器卸下。

    库尔布颓丧的看着周围忙碌着卸船装车的明人,再看看身边被看守的已经放下了武器与他一样颓丧的八旗子弟,哪还有马背勇士的样子,犹如一只只的丧家之犬,这让他心中一直坚定的信念出现了动摇,辽东一隅的胜利,或许被族人想的太过乐观了,大明这只雄狮,真的是大金可以猎杀的吗?

    待所有的火器装好了车,一行人驾着货车离开,弘仁桥关卡处几名府军卫的守卫被骆养性一并扣了,留下几人守关,朱府一个总旗的人由余大川和高寒领着在后面负责徒步押送那群女真人和府军卫的守卫,朱由检在余大川和高寒二人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便和骆养性骑马领着一个百户的人当先押送火器走了。

    落在最后负责押送女真人的朱府锦衣卫拿出绳索就要将这些女真人和府军卫的人绑了,高寒挥了挥手道:“我们五十多带着刀的人难道还怕这几个赤手空拳的人不成,不用绑了,省的还要人牵着。”

    高寒这话一出,几个准备绑人的锦衣卫就是一愣,心中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再怎么说绑起来也比现在这样押送起来轻松的多,只是高寒在朱府负责他们的日常训练,也建立起了一些威信,虽说无职,但高寒的话恐怕比他们那总旗的话还要好使一些。

    余大川朝着高寒撇了撇嘴道:“你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这理由也太敷衍了。”

    高寒道:“你还有意见了,不然你说个像样的借口?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我才厚着脸皮胡扯,正明斋的糕点我可是嘴馋已久了,只是囊中羞涩一直没舍得买,等回了府,你可要请我尝尝作为补偿。”

    余大川嘿嘿一笑道:“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你居然跑我这里哭穷,那日在赌场里你跟着殿下赌笼中格斗赢了至少不下万两吧?别说正明斋的糕点,六必居的酱菜,正阳楼的螃蟹可都是一绝,等这事了了兄弟都请你吃个够,再买几坛好酒,咱们不醉不休。不过嘛,老哥是真的囊中羞涩,还要兄弟先支援一二,待我有了再还你。”

    高寒左手捂着怀,右手竖起拇指朝余大川道:“用我的银子请我吃喝,还赚我个人情,这买卖不亏。”

    余大川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落在最后面的库尔布,头上绑着的绷带那么显眼,余大川心里一酸,转

    回头对着高寒道:“酒菜常有,但能同醉的人不常有,钱财乃身外之物,赚了钱不用来喝酒那就算是糟蹋了。”

    一行人说说走走,过了近一个时辰行到了十八里店,前面押送武器的锦衣卫早已走的没了影子。

    十八里店的官道两旁多是茂林,离得最近的黄村还有近十里的距离,算得上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了。

    高寒当先朝着押送的人扬了扬手道:“兄弟们走了近一个时辰了,都停下来歇一歇再走。”

    离着高寒不远的一名锦衣卫老实的道:“我们不累,还是先把这批人押送回去再歇吧。”

    高寒瞪了那人一眼道:“你不累就沿着路往前跑十里再跑回来,我们在这里歇着等你。”

    说话的那人忙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了,也不知高寒今日到底中了什么邪,平日里连着高强度训练几个时辰都不准休息,现在竟只是走了一个时辰就要停下歇息,不说现在,就是以前在锦衣卫衙门执行公务的时候也都是连着赶路几个时辰都不用休息的,何况现在还押着重要犯人呢。

    一群人根本就说不上累,但得了指令也都坐在路边喝点水说些闲话,只是那群负责看守的人还是一刻不停的盯着,生怕他们逃了。

    余大川和高寒说了几句话,然后朝着队伍最后面走去,来到负责看押库尔布的那几人身边后,余大川朝着几人说道:“高教头有事找你们,你们先过去,这里我替你们看着。”

    那几人不疑有他,有这么多人看着,也不怕库尔布能跑了,点了点头就朝着高寒方向走去。

    将几人支走,余大川向女真人库尔布问道:“还记得我吗?”

    库尔布“哼”了一声转开了头不去看余大川。

    余大川也不在意库尔布的态度道:“你这次被抓了定是难逃一死,不过我不希望你死在诏狱了,而是被我亲手了结。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先跑出三十丈,若是让你逃掉了算你命大,但若被我抓到了,那么我就把你当做逃犯亲手将你宰了如何?”

    听了余大川的话库尔布不免一阵心动,但紧接着就冷静了下来道:“哼,狡猾的大明人,你以为我不清楚你心里的把戏吗?恐怕我还没跑出三丈你就会大喊有人逃走然后把我杀了吧,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余大川心下愕然,他还真是这么想的,竟被看出来了,如果按他所说真的让这女真人跑出三十丈,那进了林子基本就是放虎归山了,哪还找的到,虽然朱由检走前告诉他允许他借机报仇,但若仇没能报,还放跑了逃犯,那他就无颜交代了。

    余大川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道:“机会给你了,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等把你押解进京你就好好享受诏狱的酷刑吧。”

    说完余大川也不管库尔布接着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一个锦衣卫身边,那锦衣卫见是余大川就习惯性的点了点头。

    余大川看着这个年岁不大的锦衣卫道:“兄弟腰上挂的这刀看起来很别致,能否借我一观?”

    那人颇为不解的看了看余大

    川,他腰上的分明就是制式的绣春刀,何来别致可言?虽然不解,但他还是解下绣春刀递给了余大川。

    余大川拿着刀看似很欣赏的样子来回踱着步子仔细的打量,那锦衣卫也没在意他拿着刀竟是慢慢的踱的有些远了。

    余大川一副不经意的样子低头拿着刀就到了库尔布的身边,接着一把抽出绣春刀,库尔布见余大川拔刀,本能的就是闪身避开,接着就见余大川手里的绣春刀朝他飞来。

    库尔布快速伸手接过绣春刀,只听余大川大声喝道:“呔,你这犯人竟敢夺刀?”

    一听余大川的和声,许多人都朝这边看来,库尔布一听心下就道一声“糟糕,上当了。”

    此时库尔布再想丢开手里的刀已经来不及了,所有人就见一抹寒光闪过,余大川早已抽出随身带着的快刀朝着库尔布抬起的那只拿刀的手臂挑去,接着就看到一只紧握着绣春刀的手臂从库尔布的身上掉落出去在地上打着旋。

    “啊……”库尔布右臂被斩断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连忙用左手去捂右臂的伤口,他左手伸出只来得及横在胸前,然后就被余大川接下来的一刀贯穿,刀尖穿过库尔布的左臂贯穿了库尔布的胸口,从后背冒出。

    这一刀余大川是用尽了全力,上次还是在笼中格斗时他本就有机会替兄弟报仇,只是因为不够果断才错失了机会,这次好不容易得到这次机会他自然不敢再错过。

    尽管刀尖已经冒出了库尔布的后背,余大川仍旧不敢大意,他双手握住刀柄将库尔布连人带刀狠狠的往后推去,库尔布嘴角往外冒着血,却是硬顶着一步不退,直到整把刀尽没在库尔布的胸膛,余大川整张脸几乎贴在了库尔布的脸上。

    余大川略微低着头,双眼阴狠的盯着库尔布的眼睛,咬着牙,嘴里用仅能让两人听见的声音道:“记住了,我叫余大川。”

    库尔布看着余大川的那双眼睛,让他想起了那日笼中格斗时候的情形,那时他曾后悔一时冲动参加笼中格斗,后悔来到大明,只是现在他终究还是没能活着离开这片土地。

    见库尔布眼中失了生机,余大川松开握刀的手向后跳了一步,然后双手一摊朝着周围道:“你们都看到了,这人想要夺刀逃跑我才不得已出手的。”

    那个被余大川借刀观摩的锦衣卫此时才明白一路来那么多难以理解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府的这一群锦衣卫自然都听说过余大川和库尔布的恩怨,哪有这么巧就偏偏库尔布夺刀逃跑被余大川杀了。

    接着高寒来到余大川身边道:“我们好心不将你们捆绑起来,你们竟是如此不知好歹还想夺刀逃跑,来人,把他们绑了,我们速速赶路回去交差。”

    一群锦衣卫齐声应是。

    那几个被余大川支走的锦衣卫被高寒叫过去闲扯了几句此时也回来了,几人将库尔布的尸体收拾了一下然后架到一匹马上驮着,库尔布人虽然死了但也是要带回去交差的。

    高寒拍了拍余大川的肩道:“走吧。”

第七十二章 挂印封金

    朱由检和骆养性将二十多辆马车押送进了京城后,朱由检让骆养性去将马车运回了北镇府司衙门,他则是独自骑着青霜马往英国公府而去。

    英国公府中,张之极在几个婢女的看护下正拄着拐杖在园子里试着行走,朱由检到来时,张之极正丢开了拐杖,虽然走起来仍是不太利索,但看上去已无大碍。

    一见朱由检到来,张之极脸上满是兴奋,想迎上去,但碍于腿脚不便,只能慢慢往前挪,朱由检一见张之极的样子笑着道:“你省着点吧,男人何苦为难自己。”

    张之极权当做没听见,从以往的经验来看与朱由检耍嘴皮子最后吃亏的总是他自己,“五哥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

    朱由检道:“来看看你两日后的京营演武你能不能去。”,说完朱由检也不客气,径直往园子中的石桌坐去。

    虽是晚春,都近午了这石桌还是沁着一丝凉意,一旁的婢女拿了个干净的茶碗给朱由检倒上一碗香茗,朱由检看着碗中腾起的团团白雾有些出神。

    见朱由检端着茶碗也不喝只是怔怔发呆,于是开口问道:“五哥怎么有雅兴跑我这思考人生来了?”

    朱由检道:“都言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北方人爱喝酒,南方人才爱喝茶,我总觉得在这京中所见的都是喝茶的。”

    张之极道:“京中自然还是爱喝酒的多,只是不在酒席上,谁家来个客人还能直接端一壶酒出来不成,待客当然还是用茶。”

    朱由检此来是有事情要说,却因为一碗茶想的远了,心里不禁觉得好笑,然后朝着张之极道:“我这思维确实有些奔放了,子瑜你站着干嘛?不要客气,快坐。”

    张之极苦笑的摇了摇头,摸着自己的屁股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是站着比较习惯。”

    一看张之极的样子朱由检就了然了,看来屁股上的伤还没好,朱由检道:“我来是有事要与你说,前段时日京营之中有人勾结女真人大量私售京营火器,两日后就是京营演武,子瑜还需将此事及早告知英国公,此时这批火器已经缴回放置在北镇府司,数量之巨,令人心惊,因为现在还尚未拿到京营和女真人交易的具体数量,所以现在缴获的是否为全部物资,我也不敢确定,这事捂怕是捂不住了,还是要让国公早作准备为好。”

    张之极一听朱由检的话,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思虑了片刻道:“竟真有此事?我此前也听闻过一些京营中一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些人竟胆大如斯,五哥可知京营中到底是何人吃里扒外?”

    朱由检道:“此事涉及颇广,京营中我现在知道的是刘成、石富行二人,其他涉及此事的名册我回去后让人送来。”

    “事关重大,既如此我就不陪五哥了,你先在这里喝茶,我先去将此事禀告我爹。”张之极说完招呼了几个婢女给他拿过拐杖往张维贤书房而去。

    朱由检既已将事情说了,喝了碗茶就离

    开了。

    书房中张之极拄着拐将朱由检说与他的事情告诉了张维贤,听了儿子的话,张维贤面色一变,接着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张之极想了许多父亲震怒的可能,是拍桌子还是摔杯子,但都没有出现。

    等了许久,张维贤才睁开眼睛道:“为父老了,许是一些人觉得为父提不动刀了。”

    张之极问道:“爹,那这事要怎么处理?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去求五哥相助。”

    张维贤摆了摆手道:“不用了,这京营为父恐怕是要交出去了,我大明承平已久,京营也烂的不成样子了,这与为父脱不开干系,此时交出,或许还能保全一些名节,只是既然有人想把老夫拉下马,那老夫也要断了他的手脚。”

    张之极听了张维贤的话不解的道:“爹,你是觉得有人故意在设计害你吗?”

    张维贤道:“你以为就凭着一个参将和一个百户能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们又是如何搭得上女真人这条线的?你们还是心性纯良,不了解这朝堂的险恶。”

    张之极问道:“爹,那你怀疑是谁在搞鬼?”

    张维贤眯着眼睛道:“去岁的萨尔浒之败,我觉得很是蹊跷。”

    “爹是怀疑……”张之极有些吃惊的道,只是说了一半就不再往下说了,既然提到萨尔浒之败,那张维贤怀疑的人就不言而喻了,虽然张之极与方世鸿仇怨甚深,但也很难想象当朝唯一的阁老,竟会通敌。

    张之极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开口道:“爹,既怀疑这老贼在耍阴谋诡计,儿子有一事也要与爹说,爹可还记得水色?”

    一听张之极提到水色,张维贤脸色有些黯然的道:“此事已过去了,再提也不过徒增伤心罢了。至于你要报仇的事情,日后会有机会的,此次恐怕仍是不行。”

    “爹,我不是这意思……”,见张维贤误解了,于是张之极便把他和朱由检绑架并炮轰方世鸿的计划说与了张维贤听。

    张维贤听完有些意外的看着儿子,“这仇虽然爹也想你能够报,但爹希望你还是那个偏偏少年,手上能少沾染一些血腥,你之所以想亲手轰杀方世鸿不过是因为心中怨恨,爹教你一个办法既可以不用你亲手杀人,又可以让你解恨如何?”

    张之极疑惑道:“哦?什么办法?”

    张维贤走到张之极身旁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张之极眼神一亮,朝着张维贤竖起了拇指道:“爹这办法可比我的狠毒多了。”

    张维贤朝着张之极头上拍了一下道:“臭小子怎么说话呢?这几日你就好好养伤吧,养好了伤我才好带你去京营,我现在要先去一趟太子府。”

    太子府中,朱常洛合上最后一本奏折,双手揉了揉太阳穴道:“世人人都以为权掌天下是为人上之人,本宫这些时日以来处理朝政,发现所谓九五之尊,不过是一肩挑百姓一肩挑社稷,个中辛劳不足为外人道。”

    朱常洛敢说,张维贤却不敢

    接,皇帝尚未驾崩,太子已经以九五至尊自居了,埋怨的是辛劳,但脸上的得意之色却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

    见张维贤不答话,朱常洛又开口问道:“国公此次前来可是有事?”

    张维贤此时才抬起头有些犹犹豫豫的道:“唉,殿下,老臣有罪啊。”

    朱常洛见张维贤的样子,心下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开口问道:“国公这是何意?在本宫这里国公说话还需要吞吞吐吐的吗?”

    张维贤摇了摇头道:“老臣有负殿下所望,一时不察,竟让小人钻了空子,这京营司库的火器,快被一些蠹虫给掏空了?”

    听了张维贤的话朱常洛也是面色一变,连忙上前拉住张维贤的胳膊道:“什么?到底怎么回事?火器乃是国之重器,如今辽东战事焦灼,若是没了火器我大明怕是要失了依仗,此事可不是儿戏,国公速速道来。”

    张维贤偷眼瞧了一下朱常洛,心想火候差不多了便道:“殿下莫急,虽说老臣愚鲁,但总算没有坏了京营的根基,京营的那些蠹虫勾结女真人私售火器,数量之巨让人心惊,好在这些火器已经夺回,包括那些建州女真的细作也已拘押,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老臣特来向殿下禀告,虽说亡羊补牢,但老臣仍是心中惶恐,特此请罪。”

    朱常洛经历几十年的起伏,此时仍是不免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直到听闻火器已经已经夺回才稍安了心思,他松开张维贤的手臂道:“此时国公虽有御下不严之过,但胜在能够及时挽回止损,也算不上什么事,国公切莫多想,京营之事还要依仗国公。”

    张维贤皱着眉头道:“殿下,此事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就算殿下想大事化小恐怕有人也会不同意。”

    “国公的意思是?”

    张维贤道:“之所以老臣今日能来与殿下诉说,不过是因为对有些人来说时机未到,两日后的京营演武,就是那些人与老臣、与太子发难之时。老臣已非当年之西北狂狮,再统领京营已力有不逮,若出了此事殿下仍力保老臣,恐会引发朝中许多人的不满,殿下若趁此机会革了老臣,不仅可以免了攻讦之危,还能博得铁面无私的美名。”

    朱常洛急忙道:“万万不可,国公乃镇国之柱石,京营不可一日无国公。”

    张维贤垂首道:“殿下过誉了,既上不了战场,老臣于京营来说已是可有可无,我大明的善战之将多如过江之鲫,又怎会缺了老臣这么一人?而且老臣正好也可借此机会将京营的人马全部召回,如此便可消除一处隐患,殿下可将此事全部推到老臣身上,如此一来,既可革除京营占役、空额之弊病,又无碍殿下声望,到时殿下将老臣革职,正遂了这些人的心思,更可为殿下拉拢人脉。”

    朱常洛听了张维贤的话颇为意动,只是这京营的兵马乃是保障,离了张维贤又不知何人足以信任,因此一时拿不定主意。朱常洛在张维贤面前来回的踱着步,心里犹豫不决。

第七十三章 女人心思

    张维贤见朱常洛的样子便知他仍是游移不定,至于原因他也早已猜到,“殿下可是为继任之人忧虑?其实成国公朱纯臣倒是不失为合适的人选。”

    “哦?成国公?”

    张维贤道:“不错,一来成国公与福王、瑞王、惠王、端王皆无瓜葛,二来成国公之子应安与皇长孙及五世子交情都颇为不浅,若将京营交予他手,定可为殿下所用,此外成国公与朝臣也无牵扯,如此一来朝臣也不会纠缠,不陷纷争,此事也就算过了,唯一的不足就是成国公不善武力,督管可以,但若是领兵打仗就差了许多了。”

    朱常洛道:“这一番说辞怕是国公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吧?看来国公是铁了心要挂印了?”

    “非是老臣执意请辞,而是殿下若不处置老臣,或是处置的轻了,那班腐儒不仅会与老臣纠葛不休,就是对殿下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既然你去意已决,那就按你说的办吧,至于其他的不足,不是还有你在京营留下的班底吗?到时候国公你多费些心就是了。”

    张维贤拱手道:“谢殿下成全。”

    朱由检回到府中,女真人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剩下的就交给锦衣卫和英国公去解决了了,连着忙活了几日,一消停下来便觉得甚是疲倦,也不管时辰,朱由检回了房便合衣睡下了。

    待朱由检醒来时,天色已黑,朱由检伸了个懒腰然后翻身坐起,一抬头就见面前站着个人影,朱由检吓了一跳,心下就是一惊,喝问道:“什么人?”

    那人一听见朱由检的声音,连忙退了一步道:“殿下,是我,老余。”

    听到是余大川的声音朱由检才安了心,本来以为是遇到刺客这种狗血的剧情了呢,若是在有着五十个锦衣卫做护院的情况下还能让刺客混进来行刺,那这五十人倒是可以卷铺盖回锦衣卫了,还能省了不少的口粮。

    朱由检不满的道:“我说老余,你怎么也不点个灯?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余大川道:“殿下恕罪,小人来时天色尚早,见殿下睡得正香就没敢打扰,不知不觉天就黑了。”,说完余大川走到油灯旁取了灯罩拿出火折子将灯点亮。

    “你也不要整日小人、小人的,让人听了别扭。”

    余大川拱手道:“是,小人知道了。”,刚说完就发现话中的毛病改口道:“我知道了。”

    朱由检也清楚长期养成的习惯一时也是难改,以前锦绣也是如此,过了许久才改正过来,于是他摆了摆手道:“你候了这么久可是有什么事情?”

    余大川沉吟了片刻,猛地单膝跪地,低下头双手抱拳请罪道:“我此次闯了祸了,请殿下责罚。”

    朱由检知道余大川不是鲁莽的人,话又说的如此郑重其事,想来事情不会简单,于是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余大川道:“今日殿下临走时让我和高教头便宜行事,所以我们在行到十里店的时候就找了个借口把那女真人杀了,只是,只是……唉,等到我们把人押进诏狱后,经锦衣卫的人刑讯后才知,那人叫库尔布,竟是此次建州派来的细作里地位仅次于副都统果赖的人,而果赖在通州被他逃掉了,库尔布就是这些人中唯一知道详情的人,但这人却被我因为报仇给杀了,此次火器一案的许多线索也就断了。”

    朱由检上前扶起余大川道:“我当是什么事呢,这事是我授意你去做的,你又何罪之有,今日过后这事就与我们无关了,如何善后是京营的事,如何搜集证据是锦衣卫的事情,送了他们偌大的功劳,难道他们还敢来我府上问责不成?”

    自北镇府司出来后余大川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本就欠了恩情,这次又为报私仇坏了大事,余大川心里满是愧疚,直到此时听了朱由检一席话,见他完全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心里的羞愧之情才略微缓解。

    余大川走到旁边的一张桌子旁,拿起一个早就放在那里的食盒,打开了盖子道:“听说殿下回来后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这是我在正明斋买的一些糕点……”

    朱由检走过去,随手从食盒里拿起一块桂花糕丢进嘴里,微笑着道:“味道不错,老余有心了,我还真是饿了。”

    “殿下慢慢吃,我先告退了。”,说完余大川拱了拱手离开了。

    待余大川走后,朱由检只是随意挑了几个爱吃的糕点兑付几口,此时再想接着睡也是睡不着了,索性披了件袍子就出了屋,住进这府宅已有许多时日,只是这么长时间还没好好逛逛。

    夜沉如水,月明星稀,朱由检手裹着袍子踩着婆娑的树影出了庭院,只见门前有个娇小的身影低着头在门前来回的徘徊,直到朱由检走到了近前也没有发现。

    那道身影轻轻跺了一下脚,似是下定了决心,低着头转身就往院子里走,未想到前面有人,便一头钻进了那人怀里。

    朱由检望着怀里的人笑着道:“秀儿这是冻着了到公子怀里取暖吗?”

    那道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锦绣,抬头见是朱由检,锦绣羞不自禁,连忙退开了两步道:“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朱由检笑着道:“本公子就住在这儿,我不在这里那还能在哪里?”

    锦绣连忙摆摆手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公子不是在房里睡觉,怎么突然跑到院子外面来了?”

    朱由检看锦绣那低眉垂首羞不自禁的样子不禁调笑道:“睡醒了出来散散步,顺便吟风赏月,你在这门口眼巴巴的站着做什么?这不找罪呢吗?也不怕风大着了凉,看你那心神不定的样子,莫非是知道公子在睡觉,在犹豫要不要进来侍寝?”

    本以为这一番话会让锦绣又是一番羞燥,不成想锦绣猛然抬起了头,

    那原本羞得红红的脸蛋在月光下映衬的煞白。在这礼教大防的年代,张家即使落败,锦绣自小也是受了礼教的,《女诫》、《烈女传》可没少读,哪经受得住这种话,她颤着声道:“公子竟当锦绣是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子吗?锦绣虽为婢女,但也熟读诗书,一些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是懂的,锦绣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子。”

    朱由检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个年代礼教思想,没想到在他看来一句普普通通的玩笑话,竟惹得向来温顺的锦绣如此大的反应,平日里玩玩闹闹的时候,朱由检常看到锦绣一副迷醉的神情,还以为这姑娘早已倾心于自己,看来是想岔了,眼见着锦绣眼里的泪花衬着月光亮晶晶的就要落下,朱由检连忙道:“秀儿你可别哭,小爷最受不得女人哭了,小爷不过开了句玩笑,你怎么还……”

    朱由检不说还好,这几句话说完锦绣成串的泪珠就落了下来,朱由检还真没见过女人哭,一见这情形心里顿时没了主意,连忙上前一步,一边拿袖子给锦绣擦眼泪,一边安慰道:“哎呦,我的大小姐,算小爷,不,本公子,也不是,算我说错话了还不成吗?你怎么还当了真了?不对,不是算,就是我说错话了,我们秀儿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你可千万不要多心,你若是还气不过就打我几下消消气,然后当我的话是个屁。”说完朱由检拿起锦绣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打去。

    见这情形,锦绣连忙抽回了手,啜泣着道:“公子怎能为了锦绣如此作践自己,什么屁不屁的,都是锦绣不好,锦绣多心了,只是请公子以后莫在说那种话,虽然锦绣身份低微,比不上别家的小姐,但也不敢辱没祖上的名声。”说完锦绣从袖中掏出一份帖子道:“这是隔壁徐侍郎家的小姐送来的帖子,请公子两日后过府去讨教些诗词韵律。”

    听锦绣说完,朱由检才算是明白,这姑娘是跟徐茗儿比较上了,他接过贴子后翻开随便看了一眼,只有月光也看不甚清, 一边看他一边对锦绣道:“你替我回了徐小姐,两日后京营演武,小爷没空。”,说完,朱由检把帖子递回给锦绣道:“秀儿可不能妄自菲薄,否则平白辱没了太岳公的名头,小爷可从没当你是婢女,你在我府上那不比谁家的小姐都要尊贵?等日后有机会了,小爷会帮太岳公平反的。”

    一听朱由检的话,锦绣抬手擦干了眼泪然后拉着朱由检的袖子道:“公子说的是真的?”

    朱由检见总算把锦绣哄好了,看着那小雨转晴的脸蛋笑着道:“本公子什么时候哄骗过你?”

    “锦绣谢过公子。”,本就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还是少年心性,锦绣早把之前的事忘了个干净,一时心情大好,对着朱由检轻快的行了个万福,拿着帖子欢快的转身跑了。

    朱由检见锦绣跑远了,不由的感叹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怎么这脸说变就变。”

第七十四章 引蛇出洞

    朱由检刚抱怨完,就有人从后面拍了他一下,朱由检回头,骆养性上前一步揽着朱由检的肩头道:“我一直以为五哥是我们风月中人的翘楚,只是今晚这一幕,唉,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风月翘楚竟还没我看的清楚。”

    朱由检看着突然出现的骆养性道:“你从哪冒出来的?我原来只知道你喜欢偷窥,什么时候又养成偷听的癖好了?没听说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吗?”

    骆养性松开朱由检的肩膀,撇了撇嘴道:“若不是看不下去了,谁愿意在这看你们打情骂俏的?我这是来指点指点你这迷途的羔羊。”

    “哦?愿闻高见。”,朱由检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道。

    “还说什么女人心海底针,也就是你没看明白罢了,这事情的起因分明是女儿家拈酸吃醋,没见锦绣姑娘拿着那徐家小姐徐茗儿的帖子踌躇不前吗?那是在犹豫,想着要不要送给你呢。送吧,又怕你和徐小姐发生点什么,不送吧又失了礼数,换作你是送还是不送呢?”,骆养性看着朱由检问道。

    朱由检想了半天才道:“这个嘛?换作是我也确实让我挺为难的,不过我们大明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何况还是我这么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年少又有为的翩翩公子?若是让我一夫一妻,不知要害多少女子伤心欲绝。”

    骆养性见朱由检夸起自己来毫不谦虚,不由得竖了个大拇指道:“五哥你不仅觉悟高,脸皮还厚,怪不得这么受小姑娘喜欢。”

    朱由检不屑的道:“小爷受欢迎与你说的那些原因无关,全是仰仗小爷出类拔萃的相貌和才华,还有什么高见赶紧说,小爷这些显而易见的优点就不用你多加赘述了。”

    骆养性背着双手像个教书先生一般在朱由检面前来回踱着步子娓娓地道:“这女人啊,都喜欢些形式,你把那些推拉试探一律抛开,挑几件御泥坊最贵的胭脂水粉,然后悄摸的出现在她跟前,当她回眸看你时,从背后把那些胭脂水粉拿到她眼前,再说几句情话,咳咳,当然了,能吟诗作赋就更好了,不过我是没那本事,这样那些女人就会娇滴滴的从了你了。”

    朱由检笑着道:“你说的这些是谁教你拿来哄骗窑子里的姐们儿的吧?正经人家的姑娘谁会收你的胭脂水粉?嗯,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这谈情说爱的,是要有一点仪式感。”,朱由检听了骆养性的话让他想起了后世那些各种各样的花式求婚,女孩子喜欢的不就是浪漫和仪式感吗?

    一听朱由检不以为然,骆养性顿时急了,好不容易有次能在他面前说教的机会,那还能不好好炫耀一下,于是道:“正经人家的女子不喜欢胭脂水粉这些俗套的东西,你换成一些花花草草、诗集画卷不就好了吗?”

    朱由检想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道:“虽然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本公子还是用不到,以本公子的实力都是女孩子倒贴过来,哪里会出现需要本

    公子主动去追求的女子?”

    “嘁,但愿以你的实力以后别再出现这种把人家姑娘惹哭又不知道怎么哄的场面。”骆养性见朱由检仍然死鸭子嘴硬,说完大手一挥转身就走,“这几天训练可把本少爷累的不轻,回去睡觉了。”

    骆养性也走了,小院的门口只剩朱由检一人在那里傻愣愣的站着,嘴上说的是一回事,心里却在琢磨着骆养性的话。

    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在门口又耽搁了许久,夜已微凉,一阵风吹过,虽然裹着个袍子朱由检还是打了个哆嗦,此时他也没了逛园子的兴致。这耗费许久才出了院门不过两步,朱由检摇了摇头便折身回了屋子,脱了衣裳朝床上躺去。

    白日睡得太多,朱由检一时难以入眠,索性就睁着眼睛躺在那里想着来到大明后发生的许多事情,这一路用实力碾压下来确实感觉很爽。前世的时候好玩的东西太多,根本没有心思去想些别的,现在娱乐匮乏,想用那些眼花缭乱的东西陶冶一下兴趣,除了滑板,其他的只能靠想象力去脑补了。

    想着想着朱由检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过了一日,从清晨开始,好似整个京城无论达官贵胄还是平民百姓,仿佛都知道有重要事情要发生,所有人好像都是一副忙碌的景象。

    方才过午,只见一顶双人抬的小轿晃晃悠悠的停在了首辅方大人的门前,一个身着米白色儒衫,胸前绣了一幅墨竹,头戴黄白相间方巾的青年从轿中走了出来。

    那人下了轿,右手一摆,刷的一声打开一柄折扇,施施然的朝方府大门而去,这人右手折扇不停,左手扣响了门环,很快,方府的大门从里面打开。

    门房见门口这人很是面生,此前虽未曾见过,但见这人气质不俗,门房也不敢太过造次,便开口问道:“请问阁下何事?”

    那人仍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道:“在下乃是方兄在国子监的同窗,多日不见方兄,今日书院的先生命我来请方兄到国子监一见,所以特来府上相请。”

    “我们老爷说了,这段时间少爷不能出门,请回吧。”,说完门房就欲关门,听闻这人只是个国子监的生员,门房的头立刻昂了起来,说话的底气也足了许多。

    那人连忙伸手阻止道:“且慢,既然方兄不便出门,可否让在下进去与方兄说几句话?还望阁下通传一声?此事事涉国子监,连祭酒大人也很是关心,如此回去在下实在难以交差,免不了还要祭酒大人找到方首辅,如此一来岂不是给阁下徒惹麻烦?”

    门房一听这人说的煞有介事,心下觉得此人说的不无道理,老爷也只是交代少爷不许离开府门半步,但并没有说少爷不许见人,万一自己自作主张不让见,到时候耽误了什么事情,国子监祭酒找到自家老爷反倒是他的过失,于是门房对着这青年儒生道:“你且等着,我进去通传。”,说完,门房先关了门然后转身朝里面走去

    不多时,方府的大门再次打开,门房朝着外面道:“进来吧,我家少爷有请。”

    那青年儒生面色一喜,手上折扇挽了个花,然后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的朝里面走去。

    这儒生不是别人,正是雄鸡帮的首席武师胡宝。

    门房一路领着胡宝来到了方世鸿的房门前,门虽开着,胡宝还是象征性的敲了敲门,直到里面传出方世鸿“请进”的声音,胡宝才迈步进去。

    进了房,胡宝就见方世鸿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这是胡宝第一次见到方世鸿,便多打量了几眼,许是被关在府中时日久了,方世鸿的面色颇为憔悴。

    此时方世鸿也在看着进来这人,门房通报来人是他国子监的同窗,虽然方世鸿学堂去的不多,但他也可以确认此前并未在国子监见过此人,于是方世鸿疑惑的开口问道:“不知兄台是?”

    胡宝道:“方兄乃是我们国子监的风云人物,在下仰慕已久,只是一直无缘得见,此次幸得赵司业垂青,在下才有此机缘得见方兄真容,甚幸,甚幸啊,哈哈哈……”,见方世鸿仍是一脸不解的样子,胡宝连忙继续解释道:“忘了介绍了,在下古月宝,不过是国子监的一个无名小卒,不值一提,或许方兄未曾听过在下的名字也属正常。我与莫声白莫兄常在一起饮酒作诗,曾听莫兄吟诵过方兄的那首《杏帘在望》的诗作,在下是佩服之至啊。”

    “原来是声白的朋友,失敬失敬。”,方世鸿听这人一通吹嘘,心里是十分的受用,不过他嘴上说着失敬,但却丝毫没有恭敬的样子,客套完后方世鸿接着问道:“不知古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胡宝道:“此次本是沈先生和赵先生命在下前来请方兄前往国子监一行,只是听闻方大人禁止方兄出门,在下只好将两位先生的话转达给方兄了。国子监此次准备刊印一本诗集,这诗集是准备将万历年间所有国子监的精品诗作刊印进去,其中便有方兄那首《杏帘在望》,此外还有一些诗集刊印出版的具体事宜要与方兄相商,只是既然方兄不方便出门也就只能作罢了。”

    方世鸿听此一说,心下颇为意动,这刊印诗集可是好事,只要能将署了他名字的诗作刊印到诗集上,不管是不是他作的诗,都将是他扬名的机会。既然诗都刊印了,至于商量什么具体细节事宜,去不了也就去不了了吧,算不得什么遗憾。

    胡宝见方世鸿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些谱,接着唉声叹气的道:“唉,不过在下没想到方兄竟出不了门,另有一事方兄不能参与其中实在是可惜啊,可惜,方兄可是犯了什么过错被方大人禁足府中?若有可能,不如在下陪同方兄一道去向方大人求个情,方兄讨个饶便出门走上一遭。刊印诗集的事宜方兄错过了也就错过了,只是那另一事若是少了方兄,实在是一大憾事啊,错过了这次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碰上了。”

第七十五章 女人如衣

    方世鸿听闻“被禁足”时面皮上一阵羞赫,这么大人了竟是还被如此管教,实在有损他在对方心中的形象,他摇了摇头叹气道:“唉,哪是犯了什么过错,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接着方世鸿换了副表情好奇的问道:“不知古兄说的可惜是为何事可惜啊?”

    胡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的道:“唉,不说也罢,说了徒增方兄烦恼,既然在下话已转达,也不便打扰,在下就先行告辞了。”,说完胡宝转身欲走。

    一见这人要走,方世鸿的好奇心已被勾起来了,哪会那么轻易放他离去,于是原本安稳坐着的方世鸿连忙起身一把拉住胡宝道:“古兄既然来了,何必这么急着走呢?先坐下喝杯茶水。”,方世鸿拉着胡宝坐到了他原来坐着的那把太师椅上,然后亲自取了茶杯为胡宝斟满茶水。

    方世鸿一边斟茶一边道:“古兄既然无事,不如给我讲讲你说的那另外一件事?”

    胡宝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伸头朝外面望了望。

    方世鸿见胡宝的样子道:“古兄可以放心的说,没我的吩咐,我这里没人敢靠近偷听的。”

    胡宝此时才端起茶杯,拿起杯盖吹了吹。

    方世鸿见胡宝慢腾腾的样子,他倒是先受不了了,“我说古兄,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吧,古兄若是喜欢喝茶,我这里还有上好的明前龙井,等古兄走的时候我给古兄带上一些就是了。”

    胡宝抿了一口茶,觉得已经差不多了,便放下茶杯小声的道:“因为此次诗集刊印事宜,国子监许多成名已久的名仕都聚集在了京城,虽然这消息京城还未传开,但也算得上是一个不小的文会了,方兄可听过山西张晋隆?”

    方世鸿仔细搜索了脑中认识的人,似乎没听过这么个人,于是摇了摇头道:“不曾听过,莫非你说那是与这人有关?”

    胡宝点了点头道:“是了,山西张晋隆乃是日升隆的少东家,此前也是国子监的生员,此次他专门花银子找人写了几首好诗一并选进诗集刊印,前几日这张晋隆也来了京城,而且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一批极品美酒,只是三十年的绍兴花雕就是几十坛子。”

    说到这里胡宝停顿了一下朝方世鸿眨了眨眼道:“有美酒自然就少不了佐酒的美食和美人,我今日偶然看了一眼,只是那些闻所未闻的鲜果就不下几十种,再说那美人,只是秦淮八艳就到了其三,若不是南直隶那些官绅闹别扭,恐怕这位张公子能把八艳都弄来,这还不算最绝的,除了这秦淮八艳来了其三外,还有北方的胡女、西域的波斯女郎、高丽女、倭女,还有那西方的蓝眼睛、白皮肤、黄头发的女子,啧啧啧,只是看看就蚀骨**啊!”

    在听到什么美酒、鲜果的时候方世鸿倒是没太多想法,以他的见识来说什么美酒、鲜果没尝过,但当胡宝说到还有各色美人的时候,方世鸿却是忍不住动了心了,“这些女子姿色如何?古兄可有见到?”

    胡宝一开折扇,自豪的摇了几下道:“这是自然,虽未能全见,但也见了七七八八,那秦淮八艳来的是陈圆圆、柳如是和李香君,他们已经是名满天下自不消多说,只说那蒙着面纱的波斯女郎,虽未见全

    貌,只看那半遮半掩的风情和舞动的姿态,已是让人想入非非,再说那倭女,走起路来的翘臀和着小碎步,手拿檀香小扇,唱起歌来别有风情,无论你说什么她们都是‘嗨噫嗨噫’的,服侍人的时候都是跪着,那感受真的是无与伦比,说句不敬的话,恐怕皇上都没这种享受,还有最特别的就是那倭女体盛的美食,啧啧,那食物吃起来还带着少女的体香,啊,回味无穷啊。”

    方世鸿直听得想入非非,待听到那什么“女体盛”时才反应过来,问道:“古兄,何谓女体盛?”

    胡宝露出个猥琐的笑容在方世鸿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方世鸿一脸迷醉的样子道:“竟是用女子身体作碗碟盛放食物?这倭人倒是很会玩,想来那些食物定是别有一番滋味啊,本公子自诩为花丛圣手,竟也是第一次听闻此事,唉,实在是有损我的名头啊,为人不识女体盛,阅尽群芳也枉然啊。”,方世鸿感慨了一番然后对胡宝接着道:“古兄再与我讲讲另外那些女子如何。”

    胡宝笑着道:“那西方女子身材高挑纤细,体型就如那春风摆柳,长腿、翘臀、细腰,还有这里特别大。”,说着胡宝在胸前比划了一下,接着道:“那蓝色的眼睛似能勾人魂魄一般让人欲罢不能。再说那高丽女子,那一举一动都是彬彬有礼,你进门她们会说公子您请,你落座她们会说公子您请,你用酒食她们会说公子您请用,就是在床上她们也会说……”,胡宝说着停下了,露出个不言而喻的眼神。

    方世鸿心领神会的道:“说什么?莫非是说公子您请进,还是公子您请享用?”

    胡宝抚掌哈哈大笑道:“方兄果然是妙啊,哈哈,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她们当然是说公子您轻些个了。”

    方世鸿笑着道:“古兄你这是引诱我说些粗俗的话呢,按你说的意思可不就是我刚才说的那回事吗?那胡人女子又是如何呢?”

    胡宝叹息道:“唉,说起这胡人女子,真是……不说也罢。”

    方世鸿道:“古兄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太不爽利,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胡宝为难的道:“不是为兄不想说,而是怕说了坏了方兄的兴致。”

    方世鸿疑惑的问道:“难道那胡女丑过无盐?”

    胡宝摇了摇头道:“方兄这你就说错了,那胡女不仅不丑,还俏丽无双。”

    方世鸿就更奇怪了,问道:“那古兄说会坏了兴致的意思是?”

    胡宝道:“那胡女美则美矣,只是性情着实泼辣了些,就像一匹烈马,你若不捆绑起来,怕是难以降服。”

    方世鸿一听顿时眼前一亮,道:“捆绑?本公子就喜欢驯服烈马,若是这胡女落在本公子手里,别说捆绑了,本公子还要拿出皮鞭教教她好好听话。”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可惜的是那胡女还有一身浓密的体毛,那腿毛比我的都长。”,胡宝说完惋惜的叹了口气道:“唉,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啊。”

    方世鸿一副你不懂行的样子道:“所以说古兄就不懂风月了吧,一看古兄就是没玩过兔爷的,那些兔爷唯一的缺点就是浑身无~毛,这胡女可算是补了这一遗憾了。”

    胡宝道:“难怪刘劲松

    刘公子和莫声白莫公子一致赞赏方兄的风月事迹,方兄果然是吟风弄月的个中高手啊,想我胡某,哦不是,想我古某也是长流连于勾栏瓦肆,这其中道行却是与方兄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方世鸿正回味着胡宝所说的各类女子,倒是没听出胡宝话中的错漏,只是问道:“劲松和声白也在?”

    胡宝道:“那是自然,这种盛事哪有人会愿意错过,若不是刘公子和莫公子与我讲了许多方兄的事迹,我也不会为方兄无法参与而如此惋惜啊。”

    方世鸿一听这话顿时没了脾气,心里一阵泄气,如此盛事他若无法参与真的是人生一大憾事啊,于是接着问道:“这文会日后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胡宝摇了摇头道:“莫说日后,就是过了后日那张晋隆张公子就要回山西了,这一次张公子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集齐了如此多的佳丽,再想有下一次,怕是难了,何况这次若不是国子监刊印诗集,又怎么会聚集那么多文人雅士?”

    方世鸿讶然道:“后日就回去?即使我有机会出去了,即使是铁打的身子两日时间也享用不了这么多各种风情的女子啊?”

    胡宝听的一阵愕然,“方兄竟想将这些女子全部体会个遍?这么多文人雅士,就算再怎么分也不可能每人全部感受一遍啊?这许多女子不过是为了佐酒罢了,即使以方兄的身份地位也不过就感受一两个就差不多了。”

    方世鸿想了想,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那我选那倭女和胡女,其他的也只能忍痛放弃了。”

    胡宝听了方世鸿的话心里很是鄙夷,这才哪是哪呢就开始选上了,不过嘴上还是殷切的道:“方兄有次想法固然是好,只是这府门却是一道坎啊,迈过了就是天上人间,迈不过就只能抱憾了。”

    一听这话,方世鸿顿时气馁了,他倒是坦白的道:“古兄,实不相瞒,并非是我不愿意去找父亲认错,实在是错不在我,外面想找我报仇的人一直虎视眈眈,我若是出去被那些人逮住了,恐怕连个骨头渣子都不会给我留下。”

    “哦?在这京城竟还有人敢如此为难方兄?那人是何方神圣?”

    方世鸿无奈的道:“还能是谁?还不是那英国公府的小公爷张之极,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何至于闹到如此地步,实在不行我买一个还他就是,这人实在不知趣,竟想要我为一个婊子偿命,古兄你说是不是迂腐之极?”

    胡宝好像很是认同的点头道:“确实迂腐之极,自古有言,女人如衣服,何况还是一个青楼女子?不过方兄放心,如果你真能想办法出去,到了那文会,天下那么多文人聚集于一处,谅他张之极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与天下文人雅士为敌,别说是一个小公爷,就是英国公也要好好掂量一番。”

    方世鸿道:“古兄所言,我倒是也有想过,只是如何出的去府也是个问题,若换作以前我好言几句门房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次那门房可是接了我爹的死命令,若放我出府一步就要卷铺盖走人,门房是万不敢放我出去的。”

    胡宝看了看四周轻声道:“若是方兄当真想要出去,在下倒是有一计策,只是不知方兄愿不愿尝试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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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限玩家意外穿越到明末,拯救大明?没有那么大的理想,我的目标是让后人可以不用签证就能在贝加尔湖冲浪!大明辅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辅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辅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