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暗箱操作(上)
待项洪离开,门外候着的太监将书房门再次关上。
朱常洛不待张维贤询问,便对他说道,“是锦衣卫暗卫的名单及部署。”
“如此看来骆思恭是已经投向太子了,只是现在锦衣卫还不能够动用,免得惹皇上猜疑坏了大事。”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可以让子瑜与小骆多多来往,一些我们不便出面的事情你可以授意让他们来操作。”
“若是以前倒是可以,只是现在……” 张维贤听了太子的话又是一声叹息,“恐怕子瑜现在没有那个心思了,不过五世子与小骆往来甚密,倒是可以通过世子……”
不待张维贤说完就被朱常洛打断了,“不妥,世子出面与我没什么区别,京营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京营的状况,张维贤又是一阵无奈,“京营兵马纸面上还有三十万,实际除去营建与占役,怕是能有十万八万就不错了,若是整顿下来可用之兵不过五万。”虽说京营是张维贤心中的骄傲,但多年积弊下来,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
“京营兵马要及时整顿,目前辽东战事吃紧,以免再生庚戌之变。”
“目前工部没什么营建项目,之前调用营建的兵员可以调回操练,加上之前神机营、三千营和五军营的剩余兵马,可达十五万之数,但现在占役人员暂时不能调回,否则支持太子的一些官员贵胄可能会转向。”
朱常洛听闻吃了一惊,“占役人数竟有十五万之多?”
“太子有所不知,许多官勋将京营官军调为己用的达五万人数,这一部分人马虽然可以调回,但目前的状况实在不宜调动,如此敏感的时间,若是大动干戈,有心人定会以为太子有所行动,借此大做文章。另外九万官军的名额,多是被这些人占了给自家的家丁护院,另外一万是京营各层官军留的空额,这是自成祖年间就留下来的陋习,一时难改。”
朱常洛听闻,揉了揉太阳穴,想了半天才说道,“占役、空
额现在就不要去动,营建官军先调回操练,半年之内可战之兵至少要保证在十万以上。另外六部及内阁你先拟一份补缺的名单出来,我试探过父皇的态度,他对此事已经默许了。”
谈完了正事,张维贤又与太子闲聊了一会就告辞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张之极的门前几人都有些无精打采,一夜的时间房内没有丝毫的动静,几人怕出事,轮番着隔一段时间便往里面看看。
天方亮,张之极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了,只见一夜时间张之极憔悴了许多,原本洁净的脸上冒出许多胡茬,头发略显凌乱,抱着芙蓉在地上坐了一夜,衣服上面除了血渍也都是褶皱。
“忠叔,帮我安排水色的后事。”张之极朝着张忠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少爷,少爷您节哀,顺变去看看老爷吧,他为了您的事昨晚带兵把方首辅的宅子都给围了,回来后也在这守了一夜,因为军中有事也才刚刚离开去了书房。”
听了张忠的话,张之极有些意外,没想到老爹竟能为他围了方府,“我知道了。”然后转头看了看朱由检等人,“你们都回去吧,我没事了。”
骆养性回去传了话也早已回来了,几人看着张之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相继离开了。
待众人离开之后,张之极来到了张维贤的书房,此时张维贤正与张勇谈论着事情,见张之极到来,两人便停下了。
“爹。”张之极只是叫了一声。
张维贤站起身绕过桌案来到了张之极身边,拍了拍张之极的肩膀道,“子瑜,这事是爹做得不对,若不是爹一时糊涂……”
张之极打断张维贤,恨恨的道,“爹,这事不怪你,只是方世鸿,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子瑜,这事你千万不可冲动,待刑部出了结果再说,昨晚我已经去与太子谈过,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一切还要看皇上的意思。不过你放心,爹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爹,等处理完水色的后事我想去辽东。”
“这……”张维贤又为难了,辽东战事频繁,张之极又无后,这要真的去了还不知能不能回来,“子瑜,爹明白你的心情,要不你先去京营吧,最近爹准备整顿京营,操练官军,你先去京营跟着历练,就当散心了。何况如今朝中局势未定,你想去战场也要等爹帮你报了仇再说。”
“那就按爹说的办吧,关于水色入宗祠的事……”
“就依你吧,爹不至于在一件事上糊涂两次。”
一早督察院、刑部、大理寺及顺天府纷纷上折子参奏昨晚方世鸿涉坠马案一事。
内阁收了折子,方从哲一大早就往乾清宫请罪而去。
虽然万历皇帝已不问朝政,奏折也已交由太子批阅,但督察院、刑部和大理寺的三份折子方从哲却直接拿给了万历皇帝。
“中涵,朕不是交代了所有奏折交由太子批阅吗?”万历皇帝有些不悦的问道。
“启禀陛下,老臣是来请罪的,犬子世鸿昨日夜间被几个混混拉着去青楼多喝了几杯酒,后来因为一个小混混看上了一名妓~女便想将那人强掳了去,中途那名女子因挣扎,不慎坠马而亡,犬子也牵涉其中。”方从哲看了看万历皇帝的面色有些不虞,便接着道,“刚好被巡城御史薛贞遇上,以为此事是犬子领头便将犬子缉了,这些是督察院、刑部、大理寺及顺天府的折子。”方从哲小心翼翼的将折子递上。
万历皇帝伸手将方从哲手里的折子接过。
方从哲将方世鸿的案子摘了个干净,按他的说法不过是随从过失,甚至说连过失都算不上,只是被人牵连,但三司和顺天府的折子可不这么说的,他本以为皇帝不会去看奏折,这一下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方从哲无奈,但也只能交上奏折。
万历皇帝拿过折子正要打开,方从哲连忙开口道,“皇上,老臣教子无方,请求致仕。”
第三十六章 暗箱操作(下)
听了方从哲的话皇帝心里一阵烦闷,哪还有心情看奏折,本来内阁就剩下这么一个独苗了,再致仕这朝中就真的无人管了。
皇帝将打开一半的奏折重重的合上直接丢给方从哲道,“卿子既因牵连被参,着司法从公理问,方今国事殷繁,内阁之事重大,还要倚靠中涵,岂能因子之事引咎求去?朕待中涵信任有加,中涵应该体谅朕的苦衷,休要再提此事,速回内阁理政成就一段君臣相交的佳话,莫要再有托辞。”
“老臣谢圣上隆恩,结草衔环无以为报圣上恩遇之万一,定当为皇上、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方从哲叩头谢恩,然后拿起几份奏折退下。
待方从哲退下后,万历皇帝召了王安,他岂能看不出方世鸿的罪责定不如方从哲说的那般轻巧,只是如今内阁无人也只能酌情处理了。
“将朕的话转告太子,方世鸿案既是受人牵连,着三司酌情处理,切不可牵连其他,影响朝中安定。”万历皇帝吩咐王安道。
王安得了指示就去太子府传话,在王安到太子府之前方从哲就已经差人将三司及顺天府的折子递交过来,他自己并未出面。
此事太子早已知悉,所以接了奏折也并未批阅,想来宫中定会传来指示,他在等待。
听了王安的传话,朱常洛心里已然猜到,他本以为即使不牵连方从哲,但对方世鸿总要做出处罚,但听王安的意思,甚至连方世鸿都要放过,如此一来怕是要寒了英国公的心了。
太子朱常洛只得按皇帝的意思批了奏折,着三司酌情处理。
此时方世鸿已由顺天府移交到了刑部大牢,以及前夜涉事的一干人等。
不过午时,方从哲便打点通了刑部大牢,方府管家带着酒菜来到了刑部大牢探视。
管家见边上无人,便吩咐方世鸿道,“此事与你无关,芙蓉只是被那掳上马的混混看上带走,才闹出了人命,你只是受了牵连懂了吗?到了堂上就只有这一套说辞,切记。”
方世鸿听了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他哪里吃过这种苦,既然外面已经安排好,他心里才踏实下来。
管家将方世鸿安抚好,又来到关押其他人的牢房,借着送酒菜的机会连哄带吓的将说辞重复了一遍,其他人又得了好处又可以脱身自然乐得顺从,而那名掳了芙蓉的混混在听闻家眷老小都被保护起来后也只得听从,何况还有一万两银票,而且得了保证可以不死。
三日后三司审理结束,将结案的奏折交上,朱常洛看了看,方世鸿无罪,罚俸半年,其他从犯判杖刑,首犯判充军。
朱常洛提起笔批示,“驳回,方世鸿作为尚宝司司丞德行有亏,着督察院综合考量。”
批示好后朱常洛便着人将奏折发回内阁。
方从哲见了奏折批示,也知道太子这是在借机敲打他,只是皇上已经开恩,若再是在这上面计较就有些不体面了,方从哲也只得认了,折子又回到了三司手中。
督察院见奏折被驳回,再看朱批,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太子是不愿意就这么放过方世鸿,虽然有皇上授意不可牵扯,但方世鸿的处罚太轻,于是督察院与大理寺、刑部重新上了一份新的结案折子,方世鸿罢免尚宝司司丞一职,从犯人等杖责四十,主犯流放云南。
等到方世鸿案结案之时,张之极还在国公府为芙蓉办理后事,按时间来说芙蓉的棺木已经应该下葬,只是没有看到方世鸿的处置结果,张之极便将棺木一直摆在灵堂之中,每日披着麻布衣裳往铜盆中烧着纸钱。
这日到了晚间,管家张忠匆匆进入书房将方世鸿案结果告知了张维贤,早在皇上授意太子的时候张维贤就已经猜到了结果,恐怕这罢官的处置还是太子为了安抚自己所作的努力,只是这个结果仍让张维贤有些不甘心,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叹了口气嘱咐张忠道,“去告诉子瑜吧,也好早些让水姑娘入土为安。”
张忠来到灵堂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了张之极听,当张之极听到方世鸿安然无恙
只是罢官了事时,顿时瞪红了眼,他握紧拳头一拳砸在了地板上。
原本盘腿坐在地上的张之极站起了身,来到芙蓉的棺木前拿起三支香在香烛上引燃,然后插在了香炉里。
接着朱由检从怀里掏出那日芙蓉佩戴的金簪,上面还沾有芙蓉的血迹,此时早已干涸。
突然张之极扬起金簪也朝自己脸上扎去,然后用力往下一划。
“少爷不可。”张忠原本看张之极拿出金簪以为只为睹物思人,谁知竟会往脸上划,他顿时就想起了芙蓉脸上的伤痕,接着连忙用尽力气拉开了张之极的手,将金簪夺了下来。
只见张之极原本俊俏的脸,沾满了血,自耳下三寸,留下一条长长的伤痕。
“来人,快来人,少爷受伤了。”张忠一手拉着张之极急忙朝外面喊道。
听到喊声,外面是一阵忙乱,国公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近日发生的事,此时一听张忠叫喊,以为张之极想不开寻了短见,连张维贤也急忙往灵堂跑来。
张维贤来到灵堂时,就见张之极立在棺木前一动不动,任人如何拉扯。
此时早有人给张之极清理了脸上的血渍,只等着郎中来包扎。
张维贤来到张之极身前,看着他脸上深深的伤痕和翻开的皮肉,心有不忍,“你这又是何苦,只是多等些时日而已,爹迟早帮你报了这仇。”
张之极上前轻轻的抚摸着芙蓉的棺木,“爹,这仇我会亲手来报,他的命,既然皇上不收,那么由我来收。我只是怕时间久了,这仇儿子给忘了,有了这道疤,儿子每日看到都会提醒自己,那日水色所遭的罪。”
说完,张之极对张忠道,“忠叔,水色明日便安排葬了吧,我就不随去了,受不了那场面。”接着对张勇道,“勇叔,明日我便随你去军营。”
“唉,这是造的什么孽。”张勇眼见着从小顽皮到大的张之极变成这副模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叹着气、跺着脚转身出了灵堂。
第三十七章 京营切磋(上)
时值三月,距张之极入京营已两月有余,四海庄园内朱由检看着骆养性、秦、朱由校三人滑板已经玩的有模有样。
自芙蓉身故之后,张之极入了京营便没再出来过,朱由检几人曾前去探望几次,作为张勇身旁的传令小校,张之极的训练任务与普通士兵比起来并不重,但他给自己加的训练量确实其他士兵的两倍。
看着眼前的四海庄园两位东家,朱由检总觉得缺失了许多。
就在朱由检想的出神时,骆养性一个急刹就踩着滑板停在了朱由检面前,“五哥,想什么呢?”
“老骆,子瑜已经去京营快两个月了吧,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不在,连这庄园都没以前热闹了。”
“五哥,想知道咱们去京营看看不就是了,你看我这滑板玩的,拿过去定能羡慕死子瑜。”秦和朱由校也踩着滑板停到了朱由检面前。
“小五,我看你和子瑜也不过就是一个在京营里面训练,一个在京营外面训练,你说你以后做个太平王爷就好了,整天耍个大刀做什么?我看你倒是可以去京营和子瑜比比,看你们谁更技高一筹。”朱由校接着道。
“我们也有半个多月没去京营了,不如今天就去看看吧。”朱由检答道。
既定,几人便寻了马奔京营而且。
几人虽然都有些身份,但到了京营不得允许也是入不了军营的,通报过后几人便在军营外面等候,不多时就见张之极穿着个小校的衣服朝营外走来。
过了两个月,张之极沉稳了许多,见了几人没有说话,就是一阵傻笑,几人看着那副比黑炭强不了多少的面孔上呲着一口白牙就一阵好笑。
骆养性捏了捏张之极粗壮了许多的胳膊道,“子瑜,看你这身体训练的不错啊,看起来手上功夫应该也错不了,不如你也别在这京营呆了,咱们还是回四海庄园,格斗园里的首席格斗师肯定非你莫属。”
“老骆你这话说的不对,子瑜的身份怎么能去格斗园格斗呢,多丢份,五哥最近可是舞刀舞的勤快,整天拉着我们比
试,我看今日就是个好日子,五哥也别就想着欺负我们玩,今天就跟子瑜好好较量较量。”秦听了骆养性的话接着道,他最近是被朱由检虐的烦不胜烦。
“我倒是不介意,这不寒月刃我都带着呢,就怕京营校场的蜡杆枪不够砍的啊。”
朱由检最近和高胜、高寒练习刀法练得勤快,感觉颇有些心得,只是还没遇到差不多的对手验证过,高胜、高寒他自然比不了,秦几人又完全不是对手,这好不容易遇到个差不多的自然跃跃欲试。
“五哥想练练手自然没问题,可是我这营里的武器可不够你寒月刃砍的,你若是想诗,我们就用校场里的兵器试试?”张之极依旧呲着他那副洁白的牙口笑着说道。
经了芙蓉一事,朱由检发现张之极越发的喜欢龇牙咧嘴的笑了,“那好吧,就用你们校场的兵器。”
“小五,没了兵器之利,就你这小身板会吃亏的,还是算了吧,伤了就不好了。” 看着矮了半头的体型,还是朱由校心疼弟弟,听朱由检满口答应不由的劝道。
“皇兄放心吧,京营校场都是些木刀木枪,还是用布包了尖的,能伤到哪去?”
见朱由检不听劝,朱由校也不再多说,其实他也想看看这些日子小五整日舞刀都学了些什么本事。
于是几人奔着校场而去。
此时已经近午,五军营的步兵和三千营的骑兵早已结束了操练,只剩下神机营还在合练霹雳炮(单发火铳)和大连珠炮(多管火铳)的战术配合,以及盏口将军(野战重炮)的精准射击。
除了张之极,其他几人还是第一次见神机营的火器阵势,不由有些惊叹,唯有朱由检不住的摇头,无论是射击速度、精准度还是威力都差得太多。
收了收心思,朱由检对火器可是没有研究,只是前世电视里见过,再落后也不是他能改变的。
张之极先是挑了一杆木枪,然后对着朱由检道,“五哥,兵器就这几种,你挑一件趁手的吧。”
朱由检自然是挑了一把木刀,连日来用惯了寒
月,木刀拿在手里有些轻飘飘的,有种完全用不上力的感觉。
二人摆开了架势后,张之极轻喝一声“小心!”,然后一枪直刺朱由检胸前,朱由检挥刀格挡,木刀势轻,这一下朱由检堪堪挡开,然后一个侧身避开来势,手中木刀顺势沿着张之极削去。
虽然木刀用不习惯,总算招式还能顶些用处,才没被张之极第一下就扎了个透心凉。
眼见朱由检刀锋削来,张之极右手收枪,后退两步避开了朱由检,接着一个横扫千军,连腿带枪朝地上扫去,这一招是平时演练时连带近身敌人和前方主攻目标一起攻击的招式,此时虽无人近身,张之极依旧难改招式。
朱由检正往前挥刀抢攻,见张之极挥枪下扫一个鹞子翻身想避过,接着就被张之极一枪上挑抽在了腰上。
张之极一边出枪一边调侃道,“五哥,以后这种华而不实的招式少用,你这一招要是在战场上就是给敌人当靶子的。”
听了张之极的话,朱由检气得直咬牙,这一招并不是高胜他们教的,而是以前看戏觉得这招很帅练了许久才学会的,这时用出来本来还有些得意,现在反倒吃了大亏。
挨上一下不要紧,朱由检慢慢的也习惯了木刀的重量和手感,高胜教的刀法果然不凡,几番抢攻下来张之极招架的速度一时有些跟不上,被朱由检一个铁板桥绕过枪杆横刀砍在了腿上。
二人你来我往,张之极眼见招式上占不到任何便宜,索性一个翻身与朱由检擦身而过,接着前跑几步避开锋芒,然后回身一记势大力沉的力劈华山,朝朱由检砸来,张之极这是拿枪当刀用了。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张之极在军营习的就是杀人术,更是深谙其中之道,此时朱由检只能双手举刀格挡。
张之极一下下的将枪杆砸下,就是用力气把朱由检吃的死死的。
前几下朱由检还能勉强格挡,只是一下下巨大的力道传来,震得手臂发麻。没几下只听咔嚓一声,朱由检手里的木刀从中断为两截。
第三十七章 京营切磋(下)
“不来了不来了。”朱由检连忙喊停,“你这是无赖打法,完全不讲套路。”
“战场上讲的是杀敌保命,谁会和你讲规则,总不至于你打累了敌人还能让你歇一会再打吧。”
“才来了军营几天就满嘴的杀敌保命了,战场上我可不会跟你玩木刀,我手里用的要是寒月,早不知道把你劈成几截了。”朱由检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五哥你可是不服气?我们军中每日对阵演练,即使你刀法再好,能让你劈了两人,那剩下的呢?战场上讲究功夫更讲究体力,能撑到最后活下来的才是英雄。”张之极颇有些严肃的道,他以前只是一腔热血,在京营的两个月听了许多老兵讲的故事,他才知道上阵杀敌并不如书上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过上几年,我的体力也定不会输于你。”
“哎呦,张小公爷,还在这耍着呢?辛苦辛苦。”就在张之极和朱由检刚收了兵器,就听不远传来一声刺耳的嘲笑声。
来人是刚结束了训练的神机营的一名把总,名叫石富行,手下两个哨官,每个哨官下面五个队正,每个队正二十人使用一门重炮,所以石把总下面有十门重炮,因为每次演练重炮的时候十个队正基本都会放空,目标山坡上的旗子几轮下来依旧迎风飘扬,因此人送外号十不行。
张之极不清楚与这位把总结了什么仇怨,每次遇到时总会被这人冷嘲热讽一番,一开始以为是众人对他身份的偏见导致的,刚入军营时确实许多人对他不待见,但随着他每日比其他人更拼命的训练,赢得了许多军人的尊敬,军人向来只敬佩强者,看不上白白净净的小公爷。
可是这位石把总却一直看不上他,后来打听才知道,一次张之极与几个老兵坐着聊天时,几位老兵嘲笑石把总十不行被听到了,便将这事安在了张之极的头上,加上张之极自入营以来很少与人说话,被石把总看做是自恃身份,冷傲清高,这让石把总说起话来更是阴阳怪气。
张之极自幼受老爹熏陶,对军人有种天生的敬仰,所以听了石把总的话也并不与他计较,这反倒更是让石把总觉
得受到了轻视,嘲讽起来更是肆无忌惮。
“听闻小公爷是因为女人而躲营里来的?与其躲这里不如……”石把总正讥讽的得意,就见与张之极在一起的几人全部不善的朝他看了过了,仿佛再说下去会被几人生吃掉。
石把总身旁的那位哨官连忙拉了石把总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说,这位哨官姓王名裕,人称王大头,起初他也有些看不上这位小公爷,随着平日的训练及对战,他对张之极的印象有了改观甚至有些敬佩,当兵的可以打可以骂,却不能揭人痛处,所以石把总虽是他的上司,说的话也有些让他看不起。
张之极本不愿与他计较,只是这话却触了他的逆鳞,他眯着眼睛似毒蛇般盯着石把总,“十不行,若是想让人看得上就努力去训练摆脱自己无能的名号。”
石富行被几人盯的有些不自然,只是硬着嘴道,“哼,行不行还轮不到你一个小校尉来评价。”
“那下个月的考评就让我见识见识你是怎么行的,你最好能多中几炮。”
“哼……”从来被嘲讽了不会还嘴的张之极这次竟让他嘴上吃了暗亏,石把总只得气哼哼的走了。
石把总身旁的哨官王裕跟在他身后,回头朝张之极递了个歉意的眼神。
几人不明就里,张之极又将石把总的起因讲了一遍。
“哼,这种人也能做个把总?”秦不忿的道。
“军中的事可不是我们能参合的。”朱由校说道。
“看着子瑜的军营生活我都有些羡慕了。”朱由检笑着道。
“有何好羡慕的?这校场上每日都是黄沙漫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哪里比得上我们四海庄园来的快活。”骆养性不解的反驳道。
“皇兄,若是日后有机会,你会同意我到军中历练吗?”朱由检看着朱由校认真的问道。
“皇兄怎么能让你吃这种苦头,咱们在四海庄园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多好。”
“可是如果我想来这里呢?”因为大明向来就有藩王非诏不得进京的规矩,更不要说进京营了,而且王府的府兵数量也有严格
规定,所以朱由检才有此一问。
“只要父王同意,我自然是没意见的。”
几人正说着,就听营房方向传来一声呼喊,“张校尉,张校尉,张副将有请。”
呼喊的人是战兵一营的一名千总,姓佟,佟千总生的一幅虎背熊腰,也有把子力气,就是这声音有些尖细,他一边朝校场跑一边喊,“张校尉,副将有急事找你。”
张之极每次听到佟千总的声音都觉得别扭,而这佟千总还偏偏喜欢有事没事的喊两嗓子。
而这佟千总也很无奈,张校尉哪哪都不错,训练也刻苦,为人也不错,就是身为一名传令校尉完全没有做传令校尉的觉悟,反而每次副将有事都要先让他这千总去给这传令校尉传话。
张之极对佟千总回道,“又麻烦佟千总传话了,我这就过去。”接着朝其他几人说道,“营中有事,你们也回去吧。”
说完,张之极便朝着副将张勇的营房行去。
张之极走后,朱由检一行人也离开了京营。
“老骆,那神机营的重炮不错,改日搞两门去西山打兔子玩玩如何?”秦见识了神机营火炮的威力后有些着迷。
“神机营的火炮可是禁物。”朱由校听了秦的话翻了翻白眼。
“世子是宫中待久了还没习惯京城的生活,在京城只要有钱就没有搞不到的东西。”老骆听了朱由校的话有些得意的道。
“怎么?莫非军中有人私售军械?”朱由检有些意外的问道,虽然想到火铳火药之类的会有人做些私藏夹带的事,却不曾想到竟连重炮都搞得出来。
“具体渠道嘛就不得而知了,但只要花钱,重炮确实是搞得到的。五哥你可不要想些什么主意,怕是就算太子爷目前也没办法改变。”骆养性劝道。
几人骑马回了四海庄园,早有一名小太监候在哪里等着,“皇上召两位殿下回宫。”
因为几人出门去京营时是临时起意,没有和别人招呼,所以小太监来了也不知去何处寻人,只能候着。
三十八章 临危受命
“小公公可知皇爷爷何事召见?”朱由校问传话的太监。
“奴婢不知,只是近日皇上他老人家精力越发的不如从前了,奴婢想来许是皇上惦念两位殿下了。”小太监躬身回道。
朱由校、朱由检二人相视一眼没有多说就跟着小太监走了,自入了皇宫,朱由检就明显感觉到宫中的守卫加强了许多,到了乾清宫门前,这种感觉尤甚,除了锦衣卫把守外,连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都亲自巡视,而那一队锦衣卫看起来也颇不寻常,可能其中几人就是传闻中的鬼门十三差了。
朱由检只是打量了守门的锦衣卫一眼便和朱由校进了乾清宫,那小太监领着二人到了乾清宫门前便退下了,后面由王安带着二人来到乾清宫西侧耳殿弘德殿,此时万历皇帝正在那里休息。
“皇上,两位世子到了。”王安来到床前轻轻的说了一句。
老皇上仍在床上闭眼躺着没有任何反应。
“皇上,皇上。”王安又轻唤了几句。
直到皇帝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王安才又补充了一句,“两位世子到了。”
“哦。”万历皇帝应了一声,然后有些吃力的侧了侧身子朝不远处站着的二人伸出双手。
两人连忙上前一人握住了皇帝的一只手。
两月没见,老皇帝竟已经苍老到了这般程度,朱由检看着老皇帝吃力的动作和有些枯黄的脸色心里想着。
万历皇帝有些艰难的向两人说道,“皇爷爷知道,以前待你们有所不公,可你们不能怨恨皇爷爷,这偌大的江山都系于一身,朕难啊。”
老皇帝说着似是想起了以前的艰难、荒唐等等,两行泪就流了下来,“可这些日子,朕心心念念的就是想看看你们,朕知道,这江山交于你们,朕心里也安了。”
所谓鸟之将死其鸣也悲,人之将亡其言也善,大抵老皇帝就是这样。
老皇帝几句话说完已经有些艰难,略微喘息了一会接着道,“朕时日无多了,有许多话想说与你们听却说不了了,只有一句话要交代你们。”
说完皇帝松开二人的手,朝王安示意了一下,王安递上两样东西,老皇帝拿在手里颇有些吃力。
接着老
皇帝就把两件东西递与二人,“朕要告诉你们最后一句,兄弟不阋。”
二人接过老皇帝递来的东西看了看,心里都是一惊,朱由校手里的是玉玺,朱由检手里的是一枚令牌,上面刻着亲军都护府几个小字。
“小五,令牌就由你收着,朕知道你有这能耐,至于玉玺,由校就先交与你父王,但迟早也是你的。你们今日就在这里陪陪朕,让朕多看看你们。”说完话,老皇帝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便闭上眼睛休息。
朱由校、朱由检二人便拿着老皇帝给的东西坐在王安搬来的椅子上出神。
老皇帝并没有将玉玺直接交由太子,反而是交给朱由校,这有些耐人寻味。而亲军都护府,朱由检却没听过,洪武年间倒是有个亲军都尉府,只是早就撤了。
皇帝休憩稍许,便努力睁开眼睛一脸和蔼的看着兄弟二人,朱由检也看着这个躺在床上努力想多看他们一眼的老人,才发现这已不是那个权倾天下的九五之尊,只是一个想多感受一点天伦之乐的普通老人。
皇权与亲情,到底哪个才是天伦之乐?这一刻朱由检已经有了答案。
直至傍晚,老皇帝在睡梦中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接着猛的睁开眼睛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朱由检、朱由校二人和王安赶紧上前查看,老皇帝已经惨白的面无人色。
“快传御医。”王安朝外面大声喊道。
很快,几名御医便赶到了。
太医院几名御医倒也不是浪得虚名,见皇帝的样子赶紧取出一套银针,在中脘、尺泽、足三里、膈俞、肝俞、心俞、肺俞几处穴道连续施针,很快老皇帝便止了咳,只是脸色仍是白的骇人。
太医院院使重新给皇帝诊脉良久,然后冲着王安摇了摇头,“皇上的病已经积重难返,只能靠药吊着,日后怕是难醒了。”
王安吩咐一名小太监道,“快派人去请太子和郑贵妃前来。”然后向太医院院使略微施礼道,“烦请王院使稍后,此时还需太子来了定夺。”
王院使也清楚此事重大,只是开了药方吩咐人下去煎药,然后便与其他几位御医在一旁候着。
很快郑贵妃便来到了弘德殿,因为选秀之事的嫌隙,朱由校
并未上去招呼,朱由检也只是打量了一下郑贵妃,听闻郑贵妃最近多礼佛事,整个人看起来也寡淡了许多。
王院使先是向郑贵妃说了皇上的情况,郑贵妃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哀伤,但她只是看了一眼王安,然后坐到床前,拉起老皇帝的手紧紧的握着并没有说话。
不多时,太子也来到了,王院使又将皇上的情况重复了一遍,太子朱常洛看着躺在床上的皇帝心里有些复杂,他心里并没有多少悲伤。
朱常洛自幼便没有感受过父皇的关爱,甚至连堂堂一个太子被人持木棍闯宫刺杀,也仅是处置了刺杀之人和两名太监草草了事,十五年的国本之争更是显出父皇的偏私有别。
此时再看那躺着的父皇,朱常洛只觉得有些怜悯,他对着几名御医道,“还请几位御医悉心照料,此事切不可外传。”
这话朱常洛虽是对着御医说的,却也是说给这宫中所有人听的。
这时朱由校捧着玉玺来到了朱常洛面前递上,“父王,这是皇爷爷让我交给你的。”
朱常洛接过玉玺心情有些复杂的看了看,然后还是交给了王安,“此物还是你来保管吧。”到了现在,玉玺在谁手里对朱常洛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王安也没有多说,接过玉玺又放回了原处,兜兜转转一圈,玉玺还在那里。
朱由检也上前拿出手里的令牌,“父王,这令牌也是皇爷爷交给我的。”
朱常洛并没有接过令牌,“既是皇爷爷给你的,你便收着吧,只是咱们大明早就没有亲军都尉府了。”朱常洛揉了揉朱由检的头,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这小儿子身上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父皇态度转变的这么大或许就与自己这两个儿子有关,只是他却把都护府看成了都尉府。
说完朱常洛便离开了乾清宫,骆思恭向朱常洛行了一礼,朱常洛也只是点头,便匆匆离开了皇宫,直到了这一刻,朱常洛才真正可以无所顾忌的处理朝政了。
弘德殿中气氛有些压抑,朱由检最先受不了,就拉着朱由校走出了乾清宫。不过他还是在想着令牌的事,皇上虽然年老,但看样子应该还没有到那种拿着咸鱼当尚方宝剑的地步。
第三十九章 两块令牌
出了乾清宫见到骆思恭,朱由检直接拿出了亲军都护府的令牌道,“骆大人可认得此物?”朱由检想来,大明朝除了皇帝,若是还有人知道这令牌,那么不是锦衣卫就是东厂了。
“启禀殿下,认得。”见到令牌,骆思恭朝朱由检抱拳行礼回道。
“骆大人不必亲自在此巡视了,请随我到府中一叙。”说完便和朱由校离开了皇宫。
朱府,在朱由检回到府中之后没多久骆思恭便也到了。
书房中骆思恭向朱由检讲解着亲军都护府的来历。
“亲军都护府是万历十年皇上秘密成立的,下辖十二卫,其中第一卫便是锦衣卫。亲军都护府成立之初除了皇上无人管辖,而当初皇上做了两块令牌,其中一块就是殿下手里这块,这块令牌可任意调动十二卫。除了十二卫外包括东厂也归亲军都护府管辖,而调动东厂的令牌就是那另外一块。”
“还有一块令牌?”朱由检有些好奇的问道。
“殿下现在手里的这块令牌除了皇上和十二卫的指挥使外无人知道,至于另外一块嘛,那就是无人不知了。”
“我怎么没听过有这么一块令牌?”
“殿下怎会不知,那块令牌就是之前殿下整日用来进出宫门的金镶玉牌了。” 骆思恭笑着说道。
朱由检这才明白那块金镶玉牌的真正用处,以前竟是只当做通行证来用了,别人都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他却是拿着令箭当鸡毛。
“我对锦衣卫的鬼门十三差的大名早有耳闻,还请骆大人为我讲解一二。”既然得了令牌,那么皇上便是将锦衣卫交给了朱由检,对于鬼门十三差好奇已久的朱由检自然要先了解一下这个秘密机构。
“是,殿下,鬼门十三差乃是锦衣卫精心挑选和培养的十三个人,这十三人除了一身不俗的功夫外都各有本事。老大项洪,外号毒蛇,老二钱财,外号富翁,老三裘飞,外号无影,老四张苍,外号快刀,老五逍遥,外号浪子,老六孟回,外号书生,老七妖七七,外号娘子,老八段延,外号判官,老九范琼,外号三指,老十铁豹,外号恶人,十一王本亮,外号农夫,十二
冯默,外号喇叭,十三宋经,外号真人。”
骆思恭先是一口气介绍完鬼门十三差每人的名号后接着道,“其中十三人除擅长情报外,毒蛇项洪擅长刑讯和暗杀。”
“富翁钱财擅长经商与谈判。”
“无影裘飞擅长暗杀和跟踪,一身壁虎游墙身法和草上飞的轻功绝技天下,一双腿可以日行千里。”
“快刀张苍擅长杀人。”
“浪子逍遥擅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有泡妞。”
“书生孟回就只擅长读书,而且过目不忘,无论是经史子集,只要是有的书他基本上都可以通篇背诵,只要是他读过的书,就不会再是孤本。”
“娘子妖七七擅长易容、柔术和幻术,一手迷烟让人防不胜防。”
“判官段延擅长推理和断案。”
“三指范琼擅长妙手空空偷盗之术。”
“恶人铁豹擅长格斗和赌博。”
“农夫王本亮擅长毒术。”
“喇叭冯默是个大嘴巴,擅长舆论引导。”
“真人宋经擅长占卜算卦,一手江湖戏法玩的出神入化。”
骆思恭一口气将鬼门十三差的底细介绍出来。
“富翁钱财和真人宋经现在在何处?” 听完骆思恭的介绍,朱由检问道。
“钱财前几日方从苏州府归来,现在就在南镇抚司,宋经现在仍在山东游历,若是需要可以立刻传讯,最快三日内便可回到京中。”骆思恭回道。
朱由检手指敲着桌子思索了片刻说道,“既如此,明日便让钱财来见我,还有锦衣卫所有的驿站、码头的分布图一并带来。至于宋经则不急,他何时回来便让他来我这里一趟。”
“卑职明白。”骆思恭朝朱由检行礼道。
“还有,最近多多留意方首辅和方世鸿的动向,也不必向我汇报,留着以后给北镇抚司用。”
“是。”
“高胜,替我送送骆大人。”事已说完,朱由检朝着外面叫了一声,示意送客。
“卑职告退。”
出了朱府,骆思恭一路揣摩五世子要锦衣卫的驿站
和码头的分布图是何意,不知这是否是太子授意,若是想掌控锦衣卫最主要的应该是锦衣卫名单和暗桩、哨所才对。
虽然想不通,但骆思恭心里却没什么担忧,他至少已经向太子表明了意向,虽说对锦衣卫来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以骆养性和世子的关系,至少可以保骆家无虞。
第二日一早,朱由检正在吃着早膳,门房前来通报,外面有人求见,朱由检吩咐门房领那人到偏厅等候。
匆忙吃完,朱由检来到偏厅,就见一个肥头大耳穿着锦绣华服的人正在喝着茶水,并不时的向外张望,见朱由检到来那人连忙起身,“属下钱财见过殿下。”
朱由检在主位坐下后朝着钱财伸手示意,“坐吧,分布图带了吗?”
钱财刚要坐下,听见询问马上又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叠折好的图纸递上,“请殿下过目。”
朱由检缓缓打开两张图纸,第一张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点,上面标注着各处驿站的名称,光是大驿站就有上千,更不用说一些未标注的小驿了,而另一份的漕运码头则简单的多,主要分布在长江沿岸及一些主要河道,即使如此也看的朱由检一阵头大。他索性直接合上图纸向钱财问道,“你觉得通过驿站和漕运做货运如何?”
听了朱由检的话钱财有些头大,“殿下有所不知,驿站乃是邮递、传讯、国事、军事之所,严禁私运物资,若是偶尔夹带倒是问题不大,但长期货运定然不行,而且货运有专门的递运所。”
“哦?”这倒是朱由检有些孤陋寡闻了,他还以为驿站除了官员途经休息外跟车马行功能类似。
“殿下可是有需要银钱之处?属下这些年经商倒是攒下了不少资财,殿下若不嫌弃,这五十万两殿下可先拿去应付着。”钱财掏出一叠银票递上,他来之前就思虑过,又是驿站又是码头的,想必是世子殿下找他商讨些赚钱的门道,不如直接拿出来一些钱财更利索一些。
“咳咳……”正喝着茶的朱由检这一下被呛得不轻,竟是被人误会打秋风来了,“银子你就先收着,我也没什么急需用钱之处。”
第四十章 三个目标
想了想,朱由检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想成立一支暗卫,但朝廷不会拨付一两银子,而且没有任何一人可以调拨,但是可以利用锦衣卫的资源,你觉得如何?”
钱财此时才有些明白朱由检的意思,“殿下有所不知,其实锦衣卫本身就有一个暗卫,只是暗卫除了皇上无任何人知道,而我们这些所谓的鬼门十三差都是属于暗卫,殿下现在既然得了亲军都护府的令牌,那么这支暗卫自然就属于殿下了。”
“你所说的暗卫主要任务是什么?”
“主要负责收集一些隐秘的情报信息、跟踪、护卫和暗杀。”
“我的目的不是这些,那么我们换个名字,就叫金融卫。”
这倒是让钱财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朱由检想掌握一支完全属于自己暗中势力,“那殿下的目的是?”
“我要你尽快组建一支商业势力,一年之内完成资本的积累和市场的整合,但不许强取豪夺,你有什么想法?”朱由检这才说出了他在脑中盘桓已久的想法。
说到商业这让钱财有些兴奋,大明向来看不起商人,连穿着丝绸都属于违法,只是近些年才有所改善,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世子殿下竟有如此计划。
“不知殿下的目标是什么?属下有些粗略看法,若是一年几十万两的小目标,目前南直隶和浙江一带许多商人都在使用票券,若是低价买入高价卖出,操作得宜一年几十万两不是问题。”
钱财偷眼打量了朱由检一下,见他没有反应便接着说道,“若是一年两三百万两的中目标,便需要多花点心思,正如殿下方才说到的货运和漕运,如今大明的脚商都是就近捎带些货物,出了州府都要路条、路引,加上地方各种巧立名目的苛捐杂税,商人即使运了货可能都要亏钱,大批货物的货运,除了朝廷没人能够做成,但是若以锦衣卫的名头与各地的车马行和漕帮合作,他们出钱出物,我们出人运送,不仅各处关卡不会刁难还能省了各种苛捐杂税,同时根据各地产出不
同调配物资出售赚取差价,实现中等目标不在话下。”
一年两三百万两只是中等目标,大明一年的农税也不过两百万两,对于钱财的这种说法倒是让朱由检略有些意外,“既有小目标和中目标,那必是有大目标了?”
“想来殿下是志在大目标了,既然殿下为这支商业势力取名金融卫必定也是有了计较了,所谓金融,属下是否可以理解为金银、融通?要实现大目标无他,建钱庄、开市舶、做金融。如此一来必能实现三千万两保底的大目标,只是这初期会有些艰难,而且投入极大,见效很慢。”
“你错了,我现在只是想先实现一个小目标。而且开市舶司时机未到,你既是从苏州府归来,可知现在苏州、松江、杭州几地的粮价?”朱由检听了钱财的小中大三个目标的分析,突然就想起了前世一位首富说的一个小目标的故事。
“去岁至今年因为多处受灾,粮价已经从年前的一两三钱一石涨到现在的三两二钱一石了。”钱财除了锦衣卫的职务,明面上做的就是商人,自然对市场物价信手拈来。
“就拿苏州府来说,一年产粮有多少?粮券有多少?粮券的成本价格又是多少?”
“苏州府每年产粮大概在三千万石,粮券至少折合成三亿石,至于粮券的成本价格无法计算,但至少卖出价在二两一石以下的有八千万石。”
“你明白了吗?”朱由检看着钱财问道。
“殿下,你这哪是奔着小目标去的?你这是准备抢劫啊?如果粮行被挤兑倒闭,那么苏州府大大小小的钱庄、当铺、印子局全部要跟着完蛋,接着就是苏州的百姓跟着遭殃,到时候朝廷必然会追查。殿下是不是再考虑一下?”钱财虽然爱钱,但对商人和商业还是有着感情的,他也不忍心看着苏州府的商业破产倒闭。
“我既然说是小目标,自然就是奔着小目标去的,无论是苏州府、松江府、湖州府、嘉兴府,除粮券不动,其他的饼券、布券等全部可以从钱庄、当铺借入,一半挤兑
一半抛售,然后低价买入,还回钱庄,但是度量你自己把握,我的小目标不在赚钱,而是借机收购南直隶和浙江的中小钱庄。自己建钱庄多麻烦,不如收购来的容易。”
“为什么不直接趁机收购大的钱庄?”
“这个日后你自会明白,组建金融卫和收购钱庄,你只有一年时间。”
“属下领命。”
“你尽快去筹备吧,每个月需向我汇报进度。”
“是,属下告退。”说完,钱财退出了偏厅,不过临走时还是把那五十万两的银票留下了,朱由检看了也没有拒绝,想来这家伙这些年没少赚。
就在钱财出府门时刚好碰上了组团前来的骆养性几人,钱财朝着这位少东家行了一礼,骆养性也只是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钱财来这里所为何事,但是也没有多说便朝里面走去。
几人只是问了一句门房朱由检在什么地方,也不用通报便直奔偏厅而去。
此时朱由检仍旧坐在厅子里想着之前与钱财说的事情,见骆养性几人到来,只是随意的招呼一声,“来了?”
骆养性也不管朱由检出神的样子,径直走到他面前说道,“五哥,昨天军营出来你们走的匆忙我也没来得及细说,你看子瑜现在变成这样,我们总该帮他做些事情。”
听了骆养性的话朱由检才停了思考,然后说道,“你们也看出来了?”
“那还能看不出来?那家伙什么时候会像现在这样不说话只是傻笑?”秦有些急躁的说道。
“你们有什么主意?那方世鸿现在就像个乌龟一样缩在府里,我们可没英国公那能耐去围了方府把他揪出来,就算哪天把他抓住了你们还能把他杀了不成?最多也不过是打一顿帮子瑜出出气。”朱由检有些无奈的道。
“可是就这样便宜了他吗?只是丢个挂职的官,别说子瑜,连我都忍不了这口气。”骆养性气愤的道。
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第四十一章 先收利息(上)
看着几人愁眉不展的样子,又是一身骚包绿袍的朱应安,舔着个肚子故作高深的道,“那日可不是只有方世鸿一人,现在拿他没办法,我们可以先去帮子瑜找回点利息。”
几人看着朱应安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个绿皮的蛤蟆,那日书院被人用对子嘲讽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想再也不穿绿袍了,这不还是抵不过那点骚包的喜好。
不过这主意确实不错,骆养性首先附和,“那咱们就先去三河坊平了雄鸡帮。”
“方世鸿的案子三司已经结案,就这样过去我们可占不了道义,再被扣个欺压百姓的帽子,反而可能落人口实,日后再想寻方世鸿的麻烦可能就难了。”朱由检劝道。
“那你说怎么办,方世鸿我们没办法,总不至于连三河坊的一个帮派和几个泼皮无赖都治不了吧?”骆养性急了。
“听说三河坊都是些斗鸡走狗,笼中格斗这些玩项,赌这些你擅长吗?”朱由检看向骆养性问道。
骆养性搓了搓手颇为尴尬,但自己吹出去的赌术咬着牙也不能承认不行,“马吊、牌九、四色牌,骰子、转轮、赌番摊等等十八般赌术我是样样精通。”
“斗蛐蛐呢?斗鸡呢?笼中术呢?”骆养性的小心思被朱由检一眼识破。
“嗯,这些嘛,我们庄园都有。”骆养性依然是熟练的避开了话题。
朱由检也不再追根究底,只是对着骆养性道,“我们先去三河坊,你去北镇抚司把恶人铁豹叫上,我们在三河坊汇合。”
“呃,五哥你有所不知,若是其他的锦衣卫千户我也可以叫得动,只是这鬼门十三差却在我能力范围之外了,在锦衣卫除了我爹,谁都请不动他们。”骆养性挠了挠头。
朱由检掏出亲军都护府的令牌丢给骆养性道,“你把这个拿上给他看,他会跟你走的。”
“这东西有这么好用吗?”骆养性拿着那块令牌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有些不信的嘀咕。
“你拿去就知道了。”说完朱由检也不再管他,招呼其他几人,然后带上高胜、高寒二人就往三河坊而去,临走时顺变把钱财留下的那五十万两银票带上了,去砸场子不带钱可不行。
三河坊位于城
北三公槐的边缘地带,这里三教九流各色人等聚集,朱由检几人一路往北走,只见路旁房子越来越矮,越来越破,路面也越来越差。
三月的天尚有些寒冷,就见三河坊的街上已经有人半裸着膀子露出花臂纹身。
这地方朱由检不熟,但秦和朱应安也没少来,进了坊街,只见朱应安朝不远处的一人招了招手,就见那人先是贼眉鼠眼的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朝着这边跑来。
“小公爷,可是又有生意照顾小的了?”那个贼眉鼠眼的小子上前讨好的道。
“地鼠,今日小爷不是来找你买蛐蛐的,雄鸡帮在哪里你知道吗?”这人外号地鼠,早年自己做些斗虫走兽的营生,后来生意被雄鸡帮垄断,便做了掮客,赚些佣金,偶尔卖些情报。
“我说小公爷,请您把那吗字去掉,在这三河坊还能有我地鼠不知道的事情吗?不过您老找雄鸡帮什么事?若是想买些精品的虫子,那里的门路您老可不一定走得通。”地鼠眼睛转了转就开始劝说,若是让朱应安找雄鸡帮去买货,那他以后的佣金就都赚不到了。
朱应安取出一锭五两的银子丢给地鼠道,“爷几个今天是去砸场子的,等我们挑了雄鸡帮以后这三河坊的生意还不是归你们,等下给爷几位领路。”
地鼠麻利的接住银子熟练的塞入袖子里,“得嘞几位爷。”
不多时,就见骆养性带着一人朝这边过来,二人骑着马,另外一人朱由检虽没见过,想来就是恶人铁豹了。
来到近前,骆养性把令牌还给了朱由检,铁豹上前行礼道,“属下铁豹,见过世子殿下。”
朱由检朝他摆了摆手,然后仔细打量着铁豹,只见铁豹身高近七尺,生的虎背熊腰,一双眉毛,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有种凶恶的感觉,恶人的外号的确很形象,“不必多礼,听闻你喜欢搏斗和赌博,今日你就随我们一起去玩个痛快,顺便去砸个场子。”
“谦虚的说,砸场子自然没问题,不过在这种地方想玩痛快了恐怕还没那种对手。”铁豹有些骄傲的说道。
朱由检听了不由得撇了撇嘴,还真是谦虚,没想到这看起来凶恶的铁豹卖起萌来还是把好手。
“地鼠
,带路吧”朱应安见人齐了便招呼了一声。
地鼠带着一群人穿街过巷,折了几折才来到一处宅院前,“这是后门,前门做的都是些面上的营生,玩的比较大的东西都在这后面,你们敲门进去自然有人带路,我就不进去了。”,说完地鼠转身就走,他可是有些害怕,既然知道这是来砸场子的,不管是成与不成,只要没把雄鸡帮荡平了,这带路的地鼠若被雄鸡帮知道了必然落不了好。
几人见地鼠跑的飞快,也没人去阻拦,想来他还没胆子黑了银子还带错了路。
朱应安上前拉起门环开始砸门,没几下里面便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吵嚷,“来了来了,催命呢?”接着就听吱呀一声,青色木门从中拉开,伸出一个圆圆的大头。
“爷几个今天就是催命来了,快让开,别耽误小爷进去赢银子。”朱应安一把按在那大头上面向后推去。
那人被朱应安推开后就站在一边看着几人鱼贯而入,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不满的嘀咕了一声,“想来催命的多着了,就是没几个够银子的。”朱由检走在最后听见了这人的话,看着那表情,颇有点呆萌的样子。
待几人都进了院子后,开门的大头重新把木门关好,还上了门栓。
入了门便有人接过了几人的马匹。
开门的那人虽然对朱应安推了一把他的大头很是不满,不过作为跑腿的小弟,还是老老实实的给几人引路。
沿着一条小路拐了几拐,来到一处看起来像后花园一样的地方,绕过一处荷塘,来到一座假山的背面,便可看见两座假山之间有个可容两人通过的山洞。
几人也不担心,径直跟着带路的大头进了山洞,一群人只有铁豹需要弯着腰才能勉强通过。
进了山洞,是一层层向下的台阶,两边的墙壁上点着火把,是以山洞中的视线还是很好。
大概向下走了十多米的样子,几人便看到了一扇石门,石门的边上悬着一根绳子,绳子是从门内接出来的,拴在了门外的墙壁上,带路的大头有节奏的扯了几下绳子,然后就见石门从内向外打开了。
门开的刹那,只听里面人声鼎沸,几人向里望去,灯火通明。
第四十一章 先收利息(下)
朱应安领头入了石门,领路的大头并未进入,待几人都进去后石门再次合上。
这里几人都是第一次来,放眼打量,四海庄园如果不算上后面的场地,只是前面的地方怕是都没有这里面大。
虽然都有赌,但这里主要是以赌活物为主,只是斗蛐蛐的台子就有几十张,斗鸡的圈子更多,猪、狗、羊、鹅,只要是能赛跑的,都有几条跑道在跑着。
几人进来,除了守门的,其他人都在大声的吆喝着,根本无人关注这里。
“几位公子看着面生,想来是第一次来,我先为几位讲讲这里的玩法,这里不赌现银,下场玩的一律需换成筹码,走时可将筹码换回现银。”守门那人介绍道,“换筹码的地方在这边,几位公子请。”
几人跟着守门的来到一处换筹的柜台,那柜台在半人高的地方开了个人头大小的小窗,只能容筹码进出,守门人把他们领到这里就回去继续守门了。
这里最小的筹码是十两银子的竹筹,往上依次是百两银子的铜筹,千两银子的玉筹,万两银子的骨筹。
几人略一合计,便先换了五千两的筹码,然后几人分了分,先拿这些去找些乐子,砸场子也分情之所至,上来就砸,那多没技术含量。
只不到半个时辰几人便输了个精光,连号称擅长赌的骆养性都不例外,不过恶人铁豹跟着朱由检到处转悠,这二人倒是没下去赌。
等到几人筹码输光了,就聚到了一处。
“这些都是小打小闹,输赢都不大,怎么没见笼中格斗?”朱由检都逛了一圈了也没见赌格斗的,而其他几人也都是第一次来,光顾着下场去玩了,更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朱由检拉住一个光着膀子吆喝的人,问道“兄台,不知这里赌笼中格斗的在何处?”,这人一看就是已经输光了筹码在圈外叫好的,要是场内赌走狗的赌徒,根本就顾不上搭理人。
那人看了朱由检一眼,道“笼中格斗还早着呢,那边盖着的红布看到了吗?过了申时红布揭开,那里就开始赌了,不过那里可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百两都靠边站,起码千两起步,上不封顶,看小兄弟举止不凡,想来是想去试试了?”
“小弟~第一次来,想见识见识。”
“我看小兄弟身边这人器宇轩昂,莫非小兄弟想搏一搏
筹山上的彩头?”那人看了一眼朱由检身后的铁豹问道。
“哦?筹山上的彩头是怎么一个玩法?”朱由检疑惑的问道。
“笼中格斗的玩法首先是压注赌输赢,这种玩法是最普通的,其次是赌时长。这两种玩法都是一对一,可以由庄家出人格斗,也可由玩家出人格斗,这种压注一千两就可以买一张赌单,另一种玩法叫闯三关,就是由玩家出人,庄家守擂,若是能连过三关,那么便可赢走筹山上面一半的筹码,目前的筹山已经涨到一百五十万两了,但是入场费也高,每次三万两银子,若是输了,那么这三万两银子一半加到筹山上,一半入老板的腰包。”提起笼中格斗,这人顿时来了兴趣,虽然没玩过,但说起来滔滔不绝。
“多谢兄台指教。”朱由检听完向那人道了声谢。
几人来的早,离申时还有几个时辰,索性朱应安又去换了一万两的筹码几人分了下场继续去玩,这次有了经验,但对几人来说只是输的慢一点的问题,除了铁豹外,其他人无一例外的都是输。
一万两的筹码,几人分的一样多,除了朱由检和高胜、高寒兄弟,其他几人总算是坚持到了申时还没输光,朱由检三人虽然输光了筹码,但是也没那么大的赌性,都没有继续去买筹码,只是跟其他人后面看热闹,偶尔帮着助威吆喝几声。
赌博时间消磨的快,几人都还乐在其中的时候就听“当当当”三声锣响,众人朝那边望去,就见原本遮着的红布哗啦一声被扯了下来,露出里面血迹斑斑的铁笼子。
那铁笼约莫有三人高,直径三丈左右,正对众人的方向有个仅容一人进出的小门,现在小门上面挂着一把磨得发亮的黑锁。
铁笼的旁边并没有所谓的筹山,只是一块青色的石碑,上面刻着一百五十万两几个大字,看起来是新刻不久,想来是每日一刻,一日的笼中赌局过后便要换一块石碑。
“诸位,申时已到,笼中格斗将在一炷香后开始,现在起,有想参与格斗的人员开始报名,格斗开始前可以押注,格斗期间可以继续报名参赛。”见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后,一个类似主持一样的人大声宣布道。
朱由检先是在铁豹和高寒耳边交代了几声,铁豹、高寒二人便往报名的地方走去。
然后朱由检掏出来时带的五十万两银票全部交给
了朱应安,让他去全部换成一万两一枚的骨筹。
不一会朱应安就抱着一堆骨筹回来,只见这一堆骨筹全部长短一致不差分毫,约八寸,似是用特殊的药水浸泡过,发出青色荧光,骨筹上面同竹筹、铜筹、玉筹一样都印有雄鸡帮的标志,这些用特殊药水处理过的筹码外人若想仿制会很容易辨别。
这边的笼中格斗一开,其他地方的赌局,立刻冷清了许多,虽然这边起点比较高,许多人玩不起,但过来看看还是不受限制的。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就过去了,铁豹和高寒也已经报好了名,签了生死状按了手印又回来了。
铁豹靠近朱由检身边小声道,“今日报名的除我与高寒外只有三人,其中一人是炮手茅定山,在江湖上有些名声,靠赏金过活,最近经常来这里格斗,已经连赢了七场,另外两人是两个赌客重金请的武师,没什么名声,也是第一次参加。那两名武师选择的是对赌,而炮手茅定山与我二人一样都是挑战庄家,庄家的武师共16人,其中有10人是昆仑奴,2个江湖人士,2个九边脱籍的兵士,2个雄鸡帮自己培养的武师。”
“你们第几场出战?”朱由检问道。
“高寒在茅定山之后,对战的是武师二十八,江湖人士花面鬼,我对战的是一名昆仑奴,代号四十一,这里庄家的武师一律用的都是代号,中间空出的代号不是死了就是残了。”铁豹答道。
朱由检对高寒和铁豹二人的武艺是很有信心的,高寒的功夫他是经常见到,而且还跟他学了不少,而铁豹毕竟是鬼门十三差之一,名声在那里。
“一会开战,你二人保留一些,让他们看出你们胜的勉强。”朱由检交代道。
就在朱由检刚说完,铁笼外面有人举牌朝这边观众示意,牌子上面写的是对战的二人姓名和赔率,“李虎对武勇猛,两位请上台,各位开始下注。”举牌的人走了一圈朝下面说道,待参与格斗的二人上台,举牌人掏出钥匙打开铁笼小门放二人入内,等二人都进去后再重新将铁笼锁上,预示着只要有一方不同意结束,那就是不死不休。
之前的主持向众人介绍了两位武师的生平及以前的战绩,当然这些都是这两位武师提供的,都是第一次在这里参加格斗,赌客谁也不会把这种介绍当真来下注。
第四十二章 笼中格斗(上)
待赌客赌单填完了,主持宣布格斗开始,铁笼子里两位武师也不打招呼,都是直接动手,而且动起手来都是直冲要害,毕竟都听过这里笼中格斗的事情,稍不留神可能就是命丧于此的下场。
二人你来我往,拳拳到肉,脚踢的虎虎生风,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二人方才分出胜负,武勇猛折了一臂,而李虎断了一臂一腿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主动认输。
外来参加格斗相互较量的武师之间,出手虽然重,但只要不是有深仇大恨的很少有下杀手的,而与雄鸡帮的武师对战则不同,笼门打开,必有一死。
第一场胜负既定,铁笼外面的大锁再次打开,先是武勇猛挥舞着完好的那只手臂走了出来,而落败的李虎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朱由检看着旁边的人把买了李虎赢的赌单撕碎了朝李虎丢去,这一场朱由检没有去买。
待李虎和武勇猛离开铁笼后,那个举牌的人再次换了一块牌子围着赌客绕了一圈,第二场对战,“炮手茅定山对战十号”。
“竟然是十号,这场炮手怕是想连胜有些难了。”
“想想也是,此前雄鸡帮都连输了七场了,至少被炮手赢走了十万两银子,当然要让他有命赚没命花了。”
“这人就该见好就收,这次炮手怕是命都要丢在这了。”
朱由检听着周围都是这样类似的讨论声,这时炮手和十号已经来到了铁笼中,外面的大锁再次锁上。
“这两位想必不用我多加介绍,各位应该都有所了解,首先是我们雄鸡帮的武师,武师代号越靠前那么实力就越强大,在这之前我们前十的代号还没出战过,这可是第一次,当然,也只有这样的对手才能够配得上炮手的七连胜。那么另一位自然就是之前七连胜的赏金猎人炮手,这位想必我也不用多加介绍,不过这次想连胜恐怕会有些困难。”主持介绍完后说了一句引导性非常明显的话。
朱由检仔细的打量了几眼笼中的二人,炮手,光头,**着上身,粗如树桩的双臂,一看就感觉很有力量,他的两只手腕处绑着牛皮的护腕,左手套着皮制的拳套。
炮手曾经在一次赏金任务中失去一只手,后来装了一只铁制假手,经过多年的训练,实力反而更上一层,一只左手用起来犹如重炮,而他的炮手之名也是由此而来。
而另外一位十号,则是一个昆仑奴,黝黑的皮肤,身高比炮手还要高出半头,体型也是大了一圈。
朱由检发现十号昆仑奴看炮手的
眼神有些不善,又有些复杂,而炮手眼光则盯着地上,并没有看着对手,这在其他人看来是炮手对这个对手的畏惧,而朱由检却觉得这一场恐怕有些猫腻。
“现在双方的赔率是多少?”朱由检向铁豹问道。
“炮手胜,一赔二,十号胜一付八十分。”铁豹答道。
“这场我买炮手胜,毕竟一赔二嘛,赔率高的才不亏。”朱由检笑着向几人说道,其他事也没说破。
“五哥,关于赌博这个可不是亏不亏的问题,赔率高说明赢面小,我看这个炮手怕是会输。”骆养性急忙纠正朱由检道。
“那我们就各买各的,我买五万两炮手胜,你们怎么样?”朱由检看向其他几人问道。
“我跟五哥的,买炮手一万两。”秦爽快的说道。
“我还是跟着老骆吧,毕竟你赌博不怎么擅长。”朱应安往骆养性那边靠了靠说道。
“我们就不压了,钱不够,等会留着钱压我们自己。”高寒回道。
铁豹直接没有说话,意思不言而喻,这场不参与,他也看出了这场格斗气氛有些不对,但又不敢确定,虽然铁豹擅赌,但有一个原则,不确定是否有出千的赌局一律不参与。
几人纷纷去填了赌单回来,格斗也即将开始。
只听笼外主持吼了一声,接着就见炮手快速朝十号跑去,昆仑奴向来靠的就是身高体壮,没有多少招式可言,见炮手跑来,一拳迎着对方就轰去,在他看来等炮手跑到面前的时候这一拳刚好可以打中他。
然后炮手离着十号昆仑奴还有两步远的时候一个借力,高高跃起,趁着昆仑奴拳头轰出中门大开的机会,双脚狠狠的印在了昆仑奴的胸前。
然而吃了亏的昆仑奴却只是退了半步,在炮手还没来得及收脚,十号昆仑奴双手就如钳子一般紧紧的抓住了炮手踢来的双脚,接着用力一甩,直接将炮手整个人扔到了铁笼子上,然后炮手整个人“砰”的一声从铁笼上摔到了地上。
见到十号如此神勇,笼外押注了十号胜的赌客轰然叫好一片。
这一摔声音虽然很响,但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却并不是很重,但炮手却发现了在力量上与十号昆仑奴的对抗,他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这一场格斗其中确实有些私下的交易,雄鸡帮的人这次之前找到他说让他赢,并给他一万两的酬金,但不可以下死手,还不能做的太假,他本还有些不屑,以为自己可以凭实力取胜,现在看来确实希望渺茫。
炮手在十号
昆仑奴的身边游走,寻找着机会,只见昆仑奴一步步的朝他逼近,离得近了,十号昆仑奴又是一拳朝他挥来,同时另一只手也封死了他逃跑的路线,炮手并未逃跑,只是之前的游走被昆仑奴误会了而已,此时他只是一矮身一拳打在了昆仑奴的肋上,而这时昆仑奴的另一拳也到了,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炮手的肩上。
二人吃痛,各向后退了半步,而此时炮手已背靠铁笼退无可退,既然无处可退就只能进攻了,他右脚往笼子上一蹬,身体轻轻跳起,一头撞在了昆仑奴的脸上,昆仑奴吃痛头向后仰了一下,炮手不待身体落下,提膝撞在了昆仑奴的腹部,然后轻叱一声,“嘿,留意了。”
这一声是炮手与雄鸡帮人约定好的暗号,意思就是马上准备晕倒结束了。
只见炮手落地后绕道昆仑奴身后,左手狠狠的砸在了十号昆仑奴的脖子上,这一下应该足够将昆仑奴打晕了,若是力道不够就要昆仑奴配合演出了,接着炮手右手环住十号昆仑奴的脖子一个背摔,十号昆仑奴便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第二场,炮手胜。”外面的主持见十号躺在地上久久没有反应,直接宣布道。
接着铁笼再次打开,炮手一脸冷漠的走了出来,就像他之前连胜的七场一样,实际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违反了江湖道义。
而躺在地上的昆仑奴则被两人进去拖了出来。
那些压了十号胜的人愤愤的将赌单揉碎了丢在脚下踩了几踩,眼看开局那么好的优势最后居然输了,心里多少不甘心可想而知,而几个压了全部身家的赌徒甚至直接郁闷的将赌单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这一场朱由检赢了十万两,秦也赢了两万两,而骆养性和朱应安则一脸的郁闷,不过赢的都被抽了一成的水头。
“你难道忘了我在四海庄园带你赢钱的时候了吗?”朱由检看着朱应安笑呵呵的说道,赢了钱心里自然开心。
“不赌了,不赌了,今天就没赢过,本来就不是来赌钱的。”朱应安不满的说道。
而此时一间小房间中,雄鸡帮的帮主则一脸铁青,他没想到这场格斗以十号的名头加上暗中操纵居然还有人会压炮手的重注,这一场让他亏了几万两。
“去,给我查一下那个压了五万两的炮手赢的是什么来头,如果是炮手泄露了消息,今天就让他们消失。”雄鸡帮帮主把手在脖子上一横有些阴狠的说道。
紧接着就是第三场,“高寒对战二十十八号。”
第四十二章 笼中格斗(下)
高寒不待主持邀请就主动走上台进入笼中,二十八号武师早已等在那里,铁笼外面的大锁再次锁上,二人等着外面赌客下注,每次都是外面人下注完成后主持才会宣布里面开始,否则如果先行动手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朱由检这次押注二十万两高寒胜,秦几人跟着压了五万两,因为这伙人的加入,原本一赔一的赔率降低到了一付八成。
笼中高寒打量着对面的武师,那武师自然也在打量高寒,那人一身麻布的武人装扮,头上扎着草绳编的抹额,几缕头发从抹额外垂下,颇有些落魄的味道,这人右脸一块巴掌大的青黑色胎记,让他看起来很是骇人,这也是花面鬼外号的由来。
而高寒则一身干净利落的青衣,只是身材上比对面的武师稍微瘦弱了一些。
听到主持宣布开始,高寒单手前伸,“请了。”
对面武师并不与他客套,干脆利落的一套长拳打出,高寒接招,与二十八号见招拆招,只是偶尔出手还击,二人招数行云流水,但都未在对方身上留下什么印记。
过了盏茶时间,笼子外的众人看的都有些焦急,这二人真的都是切磋来了吗?以往的那些热血沸腾拳拳到肉都哪去了。
笼中的二十八号也有些焦急,并不是他不想早点结束,体力消耗了不少,但对方虽然与他在对攻,但就是无法更进一步,虽然对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高寒眼看时间已经耗得不少了,便加紧了进攻的速度,二十八号本就体力消耗过大,高寒再一进攻的急他就有些跟不上了,但生死攸关由不得他不咬牙死命对抗。
连接了几招后二十八号找准机会反手回攻,右手一个直拳打去,左手准备接上,高寒把他右手格挡开后一个缠丝手缠上对方攻来的左手卸去了多数的力量,拼着肩头挨了一下左手一个勾拳朝二十八号太阳穴打去。
二十八号感受到危险,收了招数,借着高寒身体前倾的势头向后退了一步,高寒勾拳势大但却刚好被对方避过,但他身体却不停,正好左后方背向了二十八号武师,二十八号见对方漏出了破绽急忙抢攻,却不知有诈。
高寒只是听到后面的声势就知道对方上了当,右脚直接向后上方踢去,一招烈马踢天,势大力沉的一脚正踢在了二十八号武师的下颚上,下颚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
之一,这一下直接让二十八号仰面翻到在地,双手还保持这进攻的姿势,两眼泛白,看症状虽是未死却也爬不起来了,说白了就是重度脑震荡。
高寒看这人装扮存了恻隐之心,同为武人,这人怕也是有苦衷才沦落于此,所以并未下杀手。
见高寒胜出,笼外买了高寒胜的人自是欢呼不已,而买了二十八号胜的人则一脸的愤怒,口中朝高寒大声喊着,“杀了他,杀了他……”
高寒看着笼外吵着让他杀人的人,心里有些恼怒,只是输了银子就要杀人,这些赌徒都赌的有些丧心病狂了。
输赢已定,笼外有人开了笼门,待高寒走出后,又进来了两人,而这次的两人却没有直接把二十八号拖走,其中一人掏出一把匕首,干净利落的在二十八号脖子上抹过,直接结束了这武师的性命。
“你们这是干什么?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杀人?”高寒看着那两人愤怒的质问。
“既是签了生死状,这种废物死在笼中也算死得其所。”那人一脸冷漠的道。
“可是刚才那场你们不是也留了活口?”高寒记得上一场和炮手对战那人输了却并没有丢了性命。
“哼,这种废物跟前十号的大人怎么能比,既然打完就赶紧走,不要多管闲事。”那人看也不看高寒回道。
“哼……”高寒闻言一甩袍袖转身离开,心里想着这种无法无天的地方,荡平了也好。
接下来一场是铁豹对阵四十一号,也是一名昆仑奴。
四十一号昆仑奴虽然已经算是身材魁梧了,但比起铁豹来却矮了半个头,体型上更是差了不少,加上昆仑奴代号靠后,是以这一场铁豹胜的赔率只有五成,但这仍阻止不了众人买铁豹胜的决心。
笼门上锁后,待众人买定,主持宣布开始。
身高体型占了明显优势的铁豹竟然率先抢攻,看的外面众人啧啧称赞,“果然够不要脸,买他真是没错。”但很快铁豹就让他们改变了想法。
那挪动起来慢腾腾的身形,加破绽明显的招式,让本有些绝望的四十一号昆仑奴顿时升起了无限的遐想。
铁豹虽然体型大,但在对手看来体型明显拖累了他的速度,让他漏洞百出,就算他的拳头是铁拳好了,打不到人什么都是白搭。而四十一号昆仑奴躲起铁豹的拳脚来显
得游刃有余,不仅如此,昆仑奴的拳头更是如沙包一般落在了铁豹的背上、胸前。
“这家伙,让他保留点实力又没让他挨揍。”朱由检小声的嘀咕一声。
“不这样的话他怎么拖慢节奏?就他那拳头,恐怕一拳就能把那昆仑奴打死,别说拖时间了,不秒杀算是给对方面子了,挨几下就挨着吧,反正这家伙皮糙肉厚抗造。”骆养性听清了朱由检的话小声的说道,他对铁豹很是了解,恶人铁豹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连他这少东家也没少吃铁豹的苦头。
笼中的四十一号虽然一下没挨着,但那一拳拳的打在对面这人身上就好像打在木桩子上一样,虽然躲起来不算费劲,但总感觉像狗啃乌龟,奈何不得。
笼外买了铁豹的人心里一阵烦躁,眼看又是一盏茶时间过去了,这傻大块头竟是连对方皮毛都没沾着一下,这样下去还不输死,眼见胜利无望,就见离笼子最近的一个赌客拿起买铁豹胜的赌单撕吧撕吧就塞进了嘴里。
然后那人咽下赌单后冲着昆仑奴大喊,“宰了他,害老子输了一万两,还一付五成,老子不如买一赔三的。”
昆仑奴心里苦啊,听得到这人的叫喊,心想,“有能耐你来啊。”
就在那人喊完没多久,铁豹引导着四十一号昆仑奴一步步躲向笼子边缘,虽然他脚步和出招依然还是那么慢,但这次昆仑奴就好像傻子一样一头躲进了铁豹怀里。
外人看不明白,但四十一号心里清楚,自己是除了这里无路可躲了,而这看起来唯一的出路也被人家抓了个正着。
四十一号昆仑奴撞进铁豹怀里后,铁豹左手环住他的双臂让他挣脱不了,右手一拳朝昆仑奴的喉结打去,这一招还是那么不疾不徐,但四十一号昆仑奴动弹不得,眼见着拳头在眼里慢慢放大,只能认命的闭上眼睛。
只听“咔嚓”一声,铁豹松开了卡住昆仑奴的左手,然后就见昆仑奴缓缓的瘫到地上,铁豹没有手下留情,他知道就是留情了昆仑奴也是必死无疑,而且作为异族,死的可能会更惨。
眼看着昆仑奴死的不能再死了,那吞了赌单趴在笼子上叫嚣让昆仑奴杀了铁豹的赌客惊得目瞪口呆,接着便伸手朝喉咙死命扣去,但扣了半天除了吐出一滩苦水外,连点赌单的渣都没有看见。
第四十三章 闯三关(上)
笼门外的锁打开,铁豹从笼中出来,接着就看到一人瘫坐在地上。
“啪、啪、啪……”
那坐在地上的人左右开弓一下下的打着自己的脸,口中还不停的念叨着,“十五两,十六两,十七两……”,也不知道他准备打到多少两。
铁豹一路打量着那个数数的人回到了几人身边,好奇的问,“那人怎么了?”
朱应安笑着道,“吞了赌你赢的一万两赌单,准备打到一万两,哈哈哈哈。”
看着朱应安幸灾乐祸的样子几人一阵无语,刚才还为输了一万两心疼,这转眼遇到更倒霉的人心情立刻就好了。
此时雄鸡帮帮主所在的房间内,之前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见有人在向帮主汇报便先在一旁候着。
“禀报帮主,那帮人几场下来已经赢了超过五十万两,柜上除了这几人兑换的五十万两筹码的银票外,只剩三十万两了,如果他要兑回银票的话柜上银子已经不够兑付了。”
“什么?已经赢了五十多万两了?”雄鸡帮帮主满面震惊的道,这人名叫窦霄,原是天津走镖的镖头,他父亲窦婴是天津一家武馆的馆主,二人都有一身不俗的武艺。
窦霄在一次走镖的时候被劫了镖,不仅赔上了镖局还搭上父亲的武馆,最后不得已来到京城,因为父子俩手里有些真功夫加上手下有一批身手不错的人手,便在三河坊做起了赌场的营生。
因为三河坊的位置不好,普通的赌博赌客不愿意往这里来,但玩蛐蛐这地方可是京城的圣地,就是去四海庄园的王公贵族也都是到这里来挑蛐蛐,因此玩虫走兽的赌博在这里是兴盛起来,窦家父子仗着武力垄断了三河坊的赌场生意,并且每年都会往三公槐的一些达官显贵家里送些特产,所以仅仅三年的时间就在京城有了不小的根基。
听闻有人在他赌场一晚上赢了五十万多两,如果是正常手段赢的,这些钱虽然有些肉疼,但还输得起,若是在他的地盘出千,那他是容不下的。
窦霄看了这汇报的手下一眼,然后转头问那派出去调查的手下道,“查的
怎么样了?”
“禀帮主,赢钱最多那人姓朱,好像是英国公家的表亲,但另外几人身份不简单,其中一人是成国公家的小公爷,一人是兵部尚书的公子,一人是锦衣卫指挥使家的公子,另外几位应该是他们的随从。”那人见帮主询问立刻回道。
“竟是这几人?唉,麻烦了,听闻那几个人和英国公的小公爷张之极关系极好,上次我们帮的几个人和方少把张之极的女人给弄死了,这次这几人怕是来找茬来了。”窦霄听完汇报马上就想到了这一茬,芙蓉那事刚出的时候窦霄就整日担心张之极会来找麻烦,但很长时间都没动静,还听说张之极进了军营,本以为风平浪静了,谁想到事情终于找上门来了。
“去把老爷子请来。”窦霄吩咐道,然后带着人转身就出了房间往格斗场而去。
笼中格斗场,此时正有两人把之前笼中的昆仑奴拖出笼外,那主持再次登上台,“各位,报名格斗的几位已经全部结束,接下来就是闯三关时间,如果有要报名的请上台,如果还是无人报名那么今晚还是继续由我们出三组人格斗,台下有人要报名吗?”
“我报名。”
“我们报名。”
台上那人说完后几乎同时两个声音响起,其中一个正是朱由检他们一群人中的骆养性。
几人在这赌场虽然不认识什么人,但和骆养性同时出声的这人正巧几人却是认识的,这人不是别人,却是在京营中有过一面之缘人称十不行的把总石富行。
朱由检虽然对这见过一次面的石富行石把总印象不太好,但这人却有胆量闯三关却让他颇有些吃惊,没看出来这人有那本事啊,何况闯三关的门槛是要交上三万两筹码的,一个把总竟然也有这么高的身家了?
朱由检想先看个究竟,于是伸手拦住了骆养性,先看看情况再说,何况闯三关也没有人数限制,因此并不急着上去。
台上主持见骆养性又坐回去了,而另一人仍站着要报名,便朝石百户道,“这位爷既然要报名就请上来,并交上三万两的筹码。”
“自然不是我要进去格斗,
而是我请的武师。”听说要让他上去格斗,石富行顿时缩了缩脑袋。
这看的朱由检直摇头,看来真是高估这十不行了,不过一个神机营的把总竟能拿出三万两银子赌格斗,这倒让他有些疑惑。
就在朱由检回过来神的时候石富行石把总已经带着那名请来的武师上了台并交上了三万两的筹码,只是看那武师的衣着就不是汉人。
“女真人?”朱由检疑惑的道,其他几人都是知道辽东在和女真人打仗,但这几人都没出过京城,更别说见过女真人的衣着和相貌了,他们只是对这武师的衣着有些奇怪而已,而朱由检也只是曾经在电视上看过而已。
“十不行怎么会认识女真人?”骆养性听了朱由检的话疑惑道。
“莫非他跟女真人有什么联系?”
“回头去查查不就知道了,一个把总而已,能翻起什么浪来?”骆养性不以为意的道,“先看看再说。”
这时闯三关的第一关守关武师已经上台,因为闯三关与之前的格斗有所不同,所以主持再次把规则说了一遍,“挑战者需要连续打赢三位守关者才算闯三关成功,门槛三万两,闯三关成功将赢得筹山上一半的筹码,若是失败,将有一万五千两增加到筹山上面。同时挑战期间一切后果由双方各自负责,请双方签订生死状。”
女真武师对主持的话听的也是一知半解,还是石富行示意他在生死状上按手印他才明白。
二人签了生死状后先后进了铁笼,外面继续落了锁。
闯三关的挑战笼外赌客仍可以投注,但必须在第一局以前买好三局,可以单独买三局中的其中一局,也可以同时买两局或者三局。
因为这里的闯三关已经很久没人能够连赢两关了,因此买后面两局输的人赔率低的令人发指,所以很少有人买后面两局,尽管买赢的赔率很高。即使有人买三局也多是一胜两负。
待众人买定,主持宣布开始,接着就见那女真人掀起了袍子掖进腰带里面,摆出了一副摔跤的姿势。
第四十三章 闯三关(下)
女真人对面的武师曾是一名驻卫九边的兵士,一个总旗的人在一次战斗中死的只剩两人,后来二人脱了籍来到京城,为了生计入了此处,这武师代号十四。
十四在九边时常年与鞑靼人战斗,眼看对面这人摆的姿势就觉得非常的熟悉,虽然这人不是鞑靼,但只是姿势就勾起了十四心中的仇恨,曾经鞑靼烧杀抢掠的身影和一个总旗的兄弟的死去,让他眼上顿时充满了一层血丝。
“杀……”十四长吼一声朝着女真人冲去,就像无数场战斗的时候那样。
眼见这人毫无章法的冲来,女真人嘴角闪过一丝嗜血的嗤笑,接着双手抱着对手的肩头,身体前冲就想把对方摁倒在地,但入了手他才知道,情况并不像他想的那样,那人虽然被他扣住了肩,但吃着痛却仍是一个后仰双脚硬生生的蹬在了女真人的胸口。
这一脚似是发泄了身体全部的仇恨和力气,女真人双手再也扣不住脱了手,连对方的麻布衣服都撕了一块下来,十四在女真人脱手的时候身体也向后弹开,而女真人原本前冲的身形硬生生被这一脚阻了势头,反而向后踉跄后退了几步。
十四号仆一落地就立刻翻身而起,不待女真人站稳就立刻又冲了上去,没了平时格斗时候那些多余的招式,抱着女真人的腰就往地上摔去,女真人完全搞不懂十四号的套路,如此一来十四号的后背就完全暴露在了女真人的面前。
作为一个摔跤好手,女真人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抬起手肘朝着十四号砸去。
十四号忍着痛却并没有躲开,他如同一个未进化完全的野兽一般张口朝女真人的脖子咬去。
女真人哪里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心里有些慌乱,但脖子吃痛后就立刻镇定了下来,他急忙挣开了十四号的牙口,这一下不要紧,连带着一大口血肉都被咬了下来。
女真人顾不得十四号后背漏出的破绽,只想着赶紧与这个疯子分开,他双手双脚同时用力,死命的将十四号推开,赶紧起身与他拉开距离。
看着十四号血红的双眼,也不知道对方受了什么刺激,女真人伸手摸了一把被十四号咬过的地方,入目便是满手的血。
见了血,连铁笼外的人都受了刺激,吼叫的声音更大了,这也激发了女真人的凶。
本来过来格斗只是作为与那个大明人交易的一个条件,以为随便应付一
下就过去了,没想到竟然要拼命。
女真人此时也不得不拼尽全力去应付了,眼见那个十四号再次冲来,他只是略微避开锋芒然后右臂猛地挟住了对方的一条胳膊,然后身体用力一拧,十四号的左臂顿时折了一个怪异的角度。
“啊……”十四号被硬生生折断了一条胳膊,嘴里痛苦的哀嚎出来,但他攻击的势头仍是不减,膝盖顶在了女真人的腿弯处,人体这里并不受力,何况十四号这一下力道还非常大。
只见女真人好像抱着一个奇怪角度的胳膊,然后突然单膝跪在了地上,接着十四号左脚狠狠的踩在了女真人的脚踝处。
“唔哦……”脚踝被硬生生踩断,女真人也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嚎叫,然后马上松开了十四号那条断掉的手臂,抱着脚踝在地上翻滚。
十四号丝毫不顾那条受伤的手臂在一旁甩来甩去,立刻就上前去追打,就在他抬脚朝女真人踩去的时候原本痛苦不堪的女真人突然松开了捂住脚踝的手,用那条完好的腿扫在了十四号支撑着的腿上。
十四号站立不稳向前摔去,女真人单手把身体向上略微撑起,不待十四号落地,右手探出一把勒住了十四号的脖子,然后原本撑起身子的左手松开与十四号一同落地。
十四号被紧紧勒住了脖子,虽然不至于立刻就被扭断,但还是丝毫喘息不过来,只得用手肘拼命朝后撞击女真人的胸膛,如此拼命的时候女真人虽然胸口被撞的骨头都要断裂,但手上丝毫不敢放松,接着举起左手用尽力气朝十四号太阳穴捶去。
“住手……”
“不要……”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在赌客们吼叫的声音中仍是异常清晰。
喊住手的是朱由检,他看出了十四号那属于士兵独特的拼命方式,因为一种军人情怀,让他对十四号生出一种敬佩之心。
而喊不要的则是十四号曾经的战友,一个总旗下仅存的另外一个兵士。
但是铁笼中搏命的女真人怎么会听进去外面的声音,一拳毫不犹豫的砸在了十四号的太阳穴上,看着之前还在拼命抵抗的十四号没了动静,女真人才松开了勒在十四号脖子上的手臂,然后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缠着粗气。
稍微缓过了些力气,女真人将压在他身上的十四号一把推开,然后瘸着一只脚努力的起身。
这时,铁笼打开,从外面
进来另外一人,十一号,也就是曾经与十四号一起的另外一名兵士。
经过一场战斗,此时女真人已经耗费了大半的力气,身上又是多出受伤,哪里还有能力再战,于是连连朝外面摆手,同时向在笼外观战的石富行说着半生不熟的大明话。
闯三关与一对一格斗不同,如果选手选择认输,可以提前离开铁笼,石富行也看出了女真人无力再战,虽然这样三万两打了水漂,但再战下去也就是多搭上一条性命,没有任何好处,于是他朝主持走去与之交涉。
但进了铁笼的十一号不待外面反应,甚至连十四号的尸首都没有拖出去,他直接伸手穿过铁笼,从里面将铁笼外面的大锁锁上。
“我知道你受了伤,但你不该杀他。”十一号朝女真人淡淡的道,“我不占你便宜。”说完十一号伸出右手拉住左臂向上一顶然后用力向下一拉,只听“咔嚓”一声,十一号的左臂应声垂了下来,十一号嘴里也发出一声闷哼。
闯三关之所以难,难就难在一场场格斗之后体力耗费巨大加上身体有伤,从没有说遇到了对方有伤就自卸一条胳膊的,而这次是因为对方不想战,十一号一心想为兄弟复仇才出此下策。
笼外的赌客见了十一号的做派早已骂声一片,如果女真人直接认输,那些赌一胜两负的人就已经赢了,如果十一号要好好打也没问题,赢面很大,但自废一臂还打的,这就是存心跟赌客过不去了。
不待外面主持宣布,十一号就朝着女真人冲去,女真人自第一场结束就没有了继续战斗的念头,都已经认输了却被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十一号弄的有点不知所措。
但对方攻过来他也只能还击,但瘸了一只脚的女真人速度却完全跟不上十一号,不说本身十一号的武艺就要比十四号高很多,加上女真人受了重伤还又耗费了许多体力,根本不是对手。
很快女真人就被打到在地,此时铁笼外面的主持正在拿钥匙开锁,闯三关在对方认输的情况下还把闯关的人杀了,那这里的名声就坏了,闯关基本没人能赢到最后,这样再来参加就是送命,谁还敢来。
十一号完全不顾外面的情况,也不管事情结束后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在女真人到底后他一屁股坐在了女真人的胸膛上,然后用那只没断的手把女真人的脸按在地上,然后张嘴就朝女真人的脸凑了过去。
第四十四章 我要买他
女真人脸被按在了地上不知道这人不杀他想干嘛,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十一号一口咬住了女真人的耳朵,然后用力撕扯,女真人的耳朵被十一号一口咬了下来。
“啊唔……”女真人嘴里发出痛苦的声音,因为脸被按着,声音悠长而怪异,身体因为剧痛不停的挣扎扭动,虽然疼痛,但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想,大明人都是属狗的吗,怎么这么喜欢咬人?
十一号将嘴里的耳朵吐掉,也松开了按住女真人脸的手,女真人回过头来朝着十一号凶狠的嘶吼,十一号看着女真人道,“这一下算是还我兄弟那只手臂。”
此时铁笼的小门已经打开,主持带着两人鱼贯而入。
十一号丝毫没有留意后面的事情,继续道,“这一下,是偿我兄弟的命。”说完抬起拳头朝着女真人的太阳穴打去。
女真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着,真不该来这里,如果有机会,以后再也不踏入大明半步。
就在十一号拳头落下的一刻,冲进来的几人伸手拉住了十一号,贴着女真人脸颊的拳头被止住了,十一号回头看着拦住他的两人和那差点为兄弟复仇的拳头,心里充满了不甘。
女真人半天没感觉拳头落下,便睁开了眼睛,看那个疯子被人拉住,他才知道逃过了一劫,“嗯,真的在也不来了。”女真人心里想道。
十一号被两个人从女真人的身上拉起,一人拉着他的一条胳膊,面对着主持,主持一拳打在了十一号的肚子上,十一号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接着那主持又是一脚狠狠的蹬在了十一号的腹部,这一下力道很重,十一号闭紧了嘴巴强忍着不出声,但一口血还是沿着嘴角流了出来。
逃出升天的女真人被石富行扶起来架着走出了铁笼,雄鸡帮的人连忙上前给那女真人把耳朵包扎上,这还是第一次在这里格斗有人受伤了居然还给包扎,而且还是个女真人,赌客顿时发出不满的声音。
其实雄鸡帮的人也不想,这不是他们理亏嘛。
就在石富行带着包扎好的女真人离开后,
雄鸡帮的帮主也带着几个人来到了这里,见铁笼子主持在教训一个武师,只是皱了皱眉便朝着朱由检一群人走去。
“几位公子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来到几人近前,窦霄朝着几人爽朗的说道。
朱由检朝着这人看了一眼见并未见过,于是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接着回过头继续看着笼中的事态。
见几人都不搭理他,窦霄继续笑着介绍道,“在下雄鸡帮帮主窦霄,不知几位公子在敝处玩的可还尽兴?”
听闻这人就是正主,几人才回过头来多打量了他几眼,但既然是来砸场子的,几人仍是没有搭理他。
“前段时日,我手下人不懂事与各位产生了些误会,在下这里给各位赔罪了。”窦霄说着朝旁边一个手下示意了一下,那人捧上一个箱子,然后打开,只见里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骨筹,看上去至少也有两百根,也就是相当于两百万两银子。
“这些权当在下赔礼了,还望几位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
“哼,我们缺你这点银子吗?”骆养性嘴上不屑的哼道,但心里却想着这人好大的手笔,不过虽然钱不少,但这几人向来不缺银子,也不看重银子,相比起来还是替张之极讨个公道更重要。
窦霄听了骆养性的话,讨好的说道,“是是是,几位公子不缺,只是来了敝处自然是要让几位公子玩的尽兴的,否则就是在下的过失了。”窦霄嘴上说着,心里想的却是,你是不缺,还不是每年我往你们府上送了那么多特产你才不缺的,两百万两可是个巨额,可是他一半的身家了,窦霄自然是肉疼的不得了,表面上还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骆养性还想反驳,却被朱由检伸手阻止了,“这筹码窦帮主还是先收起来,恐怕等会窦帮主会用得着,不过我倒确实想和窦帮主做笔交易。”
“哦?不知是什么交易?”送钱都不要反而要做交易,这倒让窦霄疑惑了。
“笼中那个武师的命和那具尸首,十万两我买了。”朱由检指了指铁笼中正在挨打的十一号。
“莫非这人与
朱公子是旧识?”
“不是。”
听朱由检的话不像作假,然而一个不认识的人却愿意花十万两买,看来笼中这人定然对他很重要。
“朱公子既然开口在下本不该拒绝,只是这人坏了这里的规矩,若是留了性命怕这里日后不会再有人敢来了。”窦霄脑子转了转就拒绝了,两百万两他都愿意出,又怎么可能收这十万两,自然是要拿这人来保平安了。
“二十万两。”
“还请朱公子见谅。”
“五十万两。”
“这……朱公子既然如此看重此人,窦霄也顾不得许多规矩了,只是这银两还请朱公子收回,以前的事还望诸位公子能够不计前嫌……”窦霄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口道。
“既然窦帮主不愿交易那就算了,不过这人性命窦帮主最好能够留过今晚,我想过不了多久这人对窦帮主会有用的,否则窦帮主定会后悔。”朱由检不待窦霄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这……”这下窦霄又为难了,但他还是听了朱由检的话朝手下示意了一下,然后那手下就去笼中和主持说了几句,那主持停止了殴打,然后朝这边看了一眼后让人把十一号和十五号尸首拖走了。
此时朱应安昂头看了一眼窦霄道,“爷几个还没玩尽兴,赶紧让他们快继续开始吧。”
“小公爷说的是。”窦霄笑着回道,然后朝另一手下道,“还不快去让他们赶快开始。”
吩咐完窦霄也不走,而是在几人身边坐了下来,不过他也明智的没有再说话。
得了吩咐,台上的主持赶紧继续,“各位,第一局闯三关出了些意外,扰了各位雅兴还请见谅,下面还有要报名闯三关的吗?”
“见谅见谅,就知道让人见谅,这难道是雄鸡帮的口号吗?”骆养性声音不大不小的抱怨一声,刚好够窦霄听见,窦霄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这位小爷还真不给面子。
抱怨完骆养性接着朝台上喊道,“我们报名。”
骆养性说完高胜就朝台上走去。
第四十五章 点到为止
“几位公子也要参加闯三关?”窦霄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
几人并未答话,朱由检只是对着朱应安道,“五十万两,三关全胜。”
听了朱由检的话,朱应安抱着一堆骨筹就去填赌单了。
待朱应安回来,朱由检拿过赌单看了看,第一关胜一赔二,第二关胜一赔四,第三关胜一赔二十,三关一起若是全胜那么就是一百六十倍。
窦霄转头偷偷看了一眼赌单,朱由检倒也不避着他,大大方方的拿到窦霄面前给他看。
窦霄讪讪的笑了笑,偷看被人发现了,他倒是也大方,开口道,“几位公子恐怕是不熟悉这闯三关的形式,荜处自开了闯三关的玩法以来,就算是武林高手过两关的也不过三次,过三关的还从来没有过,不如我让人给几位公子把赌单退了吧。”
“这倒新鲜,开赌场从来都是怕人赌的少的,还第一次见劝人不赌的。”骆养性揶揄道。
窦霄对骆养性的揶揄丝毫不在意,“嘿嘿,几位公子若是想赌不如在下陪几位公子赌一把如何?”
在一旁半天没说话的秦倒是来了兴趣,“哦?你打算怎么个赌法?”秦出口问道。
“在下就以这两百根骨筹为赌注,若是我输了,这两百根骨筹归诸位所有,若是我赢了,还请几位公子不要再推辞收下这两百根骨筹,如何?”窦霄眼睛一转说道。
“竟有这种傻子,输赢都送钱。”朱应安听了窦霄的话取笑道,心想,终于遇到个比我还傻的了。
“窦帮主不妨一次说完。”朱由检自是知道窦霄打的什么主意。
“若是在下侥幸赢了,还望几位公子不弃收下这些筹码,过往的事也请几位能够不计前嫌,放过我雄鸡帮一马。”
俗话说做人留一线,这雄鸡帮的帮主已经放低姿态到这种地步,朱由检暂时也不能做的太过,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既然如此,我就应了窦帮主的对赌,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虽然我手里筹码不如窦帮主这么多,但也还剩下六十根骨筹,我就压上这六十根,若是输了我一根筹码不取,并且答应窦帮主的条件,但若是我赢了,那么我要窦帮主加上方才那一人一尸。”朱由检开口说道。
“五哥。”听了朱由检
的话,就凭对方套几句近乎加上一箱骨筹和两个不熟悉的武师就答应对方,骆养性和秦顿时都有些着急,于是同时开口叫道。
本来窦霄还对这位朱公子的话存疑,不知道他能不能代表其他几人的意思,但一听这两位大少的称呼,加上之前指使朱小公爷下注,顿时就放心了。
“你们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朱由检听到二人叫唤,并没有详细解释,只是低声说了一句。
二人都不是笨人,略一思索就回过味来,是了,答应与他对赌又没说要放过他,高胜手底下的功夫几人都是清楚的,这下才安了心。
窦霄见几人应了下来,也就不在这里多耽搁了,立刻告了罪起身离开去安排了,这一场可不能当做平常的闯三关来应对。
已经上了台的高胜在主持的指导下签了生死状,而另一位雄鸡帮的守关武师正准备签字画押时被人叫下了台。
不多时,另外一个与高胜体型相似的人上了台来,看了高胜一眼,然后到签押台签了生死状。
“闯三关第二局第一关,武师高胜对二号,诸位现在开始下注。”主持看了一眼两人生死状朝着下面大声的宣布。
“什么?第一关就是二号?那第二关不是要上一号了?难道这一局根本就没打算打第三关?”一名赌客听了主持的话有些震惊的说道。
“二号都第一关了,你以为还能撑到第二关吗?”听了那个赌客的话,旁边一人不以为然的说道。
“若是真的让这人打到了第三关,那第三关的守关武师会上什么人呢?”第三名赌客讨论道。
“虽然我不认为这人能撑到第二关,但我也很好奇第三关将由什么人守关。”另外一人说道。
因为闯三关第一关就上了二号的缘故,下面的赌客热烈的讨论开来,同时下注的赌客也更多了,大多数的人都是赌第一关就过不了的,只有寥寥几个人下了第一关胜而第二、三关负。
待所有赌客填好了赌单停止下注后,主持宣布一声“第一关格斗开始”。
这一关雄鸡帮的二号武师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摆了个造型朝高胜拱手道,“在下刘一守,江湖人称‘留一手’,请教阁下高招,只是切磋切磋,点到为止。”
二号没上台
前就得了帮主窦霄的吩咐,闯关这人千万不能害了性命,不到万不得已连伤都不能伤,所以才有了刘一守开场那番话。
二号武师刘一守话一说出,高胜听得有点晕乎乎的,“留一手”与“留一手”有什么区别吗?还有人拿本名当江湖匪号还是拿匪号当名字?不过对方客气他也不好无礼,同样见了礼后说道,“请了。”
二人铁笼中彬彬有礼,台下却炸了锅了,“什么?笼中格斗只是切磋切磋?还点到为止?”
“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我不赌了。”
“对,雄鸡帮退钱。”
“雄鸡帮出老千,强烈要求退钱,否则我就去告官。”
因为二号武师的一席话下面的赌客都闹腾了起来,窦霄在听了二号的话后也恼怒的骂了一声“蠢材。”
见赌客一番闹腾,加上朱由检几人那边的事情还没完结,窦霄心里一阵烦躁,对着一名手下道,“去,谁要退赌的都给退了,再闹就打一顿丢出去。”
窦霄在朱由检几人面前装孙子,但毕竟还是雄鸡帮的帮主,该有的气势还是要有的。
赌客闹腾的厉害,虽说听了二号的话让人有些怀疑,但细看笼中二人格斗的情况却并没有如二号说的那般只是切磋切磋,二人都是身形如电,出手如风,拳掌交错,丝毫看不出哪边是有意相让的样子。
因此有人招呼收回赌单时,也没太多的人真的去退了赌单。
回收赌单的人又吆喝了几声,见没人再退赌单,就向着人群朗声说道,“此时不退,若是再过片刻见了分晓就退不得了,倒时还有闹事将会被乱棍打出去。”
又说了几遍见还是没人再退,那人便转身走开了。
那人回收赌单时笼中二人还不见哪边占了上风哪边落了下风,但在那人离去没多久,有些眼力好的人便能看出些苗头了,二号刘一守接招时候逐渐有些不支,身上挨的拳脚也渐渐多了起来。
因为开局时候对方说了切磋切磋、点到为止,是以高胜出手时还是保留了几分,并没有下狠手,但上来时他是得了朱由检的命令三关必须全胜,后面还有两关,想来是一关比一关难,所以他逐渐加力,争取早些结束这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