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上谷八景
方世鸿虽然已死,但张之极还是满心的看不上,他不服气的道:“就算他没死你让他用火药来围堵英国公府试试?吓不死他。”
朱由检知道方世鸿是张之极心里的一道疤,因此也不再去提及此人,只是那“京城五阎王”的名号还是让他哭笑不得。
几人一行入了山门,便一路游览,这些人只是来游玩的便也未行烧香参拜之事,过了天王殿,一路来到大慈阁。
大慈阁底岐面阔五间,进深三间,重檐三层,高九丈九尺,之所以建九丈九尺,据说是因为传言天上的玉皇大帝宫殿高十丈,工匠建造之时不敢超越玉皇大帝的宫殿,所以才特意建了九丈九尺。
几人沿着楼梯一直登上了大慈阁的三层阁楼,二层以上的阁楼四周都有平座,上施栏杆,既好看匀称,又便与向外望,据说天下的平座便是自保定始。
站在三层阁楼是,向外望,近可见山门、天王殿、钟楼、鼓楼、关帝庙,远可见城门、奎楼,保定的熙熙攘攘尽收眼底。
张之极看着不远处的关帝庙道:“这关帝庙竟是坐南朝北,当真是奇怪。”
朱由检解释道:“这便是大慈阁有名的倒座关帝庙了,整个大明只此一家。”
解释完,朱由检指着南面一座双重檐的八角楼道:“那里便是上谷八景之二的奎楼了。”
锦绣道:“那楼好生奇怪,竟在楼颠结室,于下面四洞穿堂,好像一座城门上面建了几间房子一般。”
“所以才是上谷八景之二奎楼应宿,便是说那奎楼之高似可与天上二十八星宿之中的奎星相应,又因为下面的四洞,那奎楼也叫穿心楼。”
锦绣掩嘴一笑道:“那穿心楼的名字却是形象,只是说什么奎楼应宿,便是有些夸大其词了,我看那奎楼还没这大慈阁高怎么敢称奎楼应宿。”
朱由检道:“若是都如你这般较真那可麻烦了,那驴打滚儿里面也没有驴,猫耳朵里面也没有猫耳,老婆饼里面也没有老婆,夫妻肺片里面也没有夫妻,这可如何是好?”
几人听闻朱由检的话,都是满脸的疑惑,还是锦绣先开口问道:“公子,你说的什么驴打滚儿,猫耳朵,老婆饼,夫妻肺片,这些都是什么?也是这保定的上谷八景吗?”
朱由检一看,另外几人也是一副好奇的神色,他心道:“难道这几人都没听过这些美食吗?”
朱由检此时也不知道这时候到底有没有这几样美食,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这几样都是几个地方的特色美食,以后有机会你们会见到的。”
不待几人再问,朱由检扯开话题道:“看那里,那处便是鼓楼横翠了,此时看过去倒是看不出什么韵味,若是在早上日出之时,横翠楼与朝霞交相辉映,巍然成景,便是宛如大家闺秀一般的景致,这便是上谷八景之三横翠朝晖了。”
骆思恭闻言道:“你与我们一起来的,也没见过,你怎么知道什么横翠朝晖?还说的有模有样的。”
朱由检翻了翻白眼道:“我猜的。”,说完便住口不言。
几人见朱由检这才说到八景之三便不说话了,心里有些如猫爪一般,还是骆思恭开口问道:“那其他五景呢?又是什么?”
朱由检傲娇的道:“我
也没见过,自然不知道。”
骆思恭见朱由检开始拿捏起来,很是不服气的道:“你不说我我们自己看。”
朱由检鄙视的道:“就你肚子里那点墨水,你要是能看出来上谷八景,以后我叫你一声哥。”
其他几人也好奇想知道到底上谷八景是什么,却被骆思恭一句话给连累了,朱由检死活都不再说。
一旁的锦绣撒娇道:“公子,你就接着说说嘛。”
朱由检笑着看向锦绣道:“秀儿啊,还是让老骆自己好好研究研究吧,等我们回去晚上公子去你房里单独给你讲。”
“公子你又不正经了。”
几人在大慈阁上停留了许久,直到离开骆养性也终究没能再看出来上谷八景的第四景到底是什么。
几人下了大慈阁的阁楼时,却在底下再次碰到了那书生卢象升。
朱由检见那卢象升仍是皱着眉头,不免有些疑惑,莫非那广言禅师并未能解开卢象升的疑惑?
卢象升只是一路低头前行,因为心里想着事情,所以并未留意到面前的几人。
朱由检上前打了个招呼道:“卢兄好巧,我们来时遇到了,这走时竟是再次遇到了,当真算是有缘。”
卢象升听见有人招呼,连忙抬起头来,一看是之前见到的那位朱公子,卢象升连忙还礼道:“朱公子,实在抱歉,卢某因为想些事情有些走神了。”
朱由检看卢象升此时仍深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卢兄所说的可是之前那未曾想通的事情?难道广言禅师也未能解开卢兄的疑惑?”
卢象升道:“广言禅师与我讲了许多,只是多是出世之言,是卢某还未达到那个境界,所以广言禅师的话,卢某尚不能完全接受。”
朱由检一听便能想象到这卢象升和那广言禅师谈话的情景,广言禅师所言定是句句不离佛法禅理,而这卢象升所说的怕是万丈红尘事,一个出世,一个入世,若是广言禅师能把卢象升的疑惑解开那才奇了怪了,卢象升若有那觉悟想来也不用去考什么春闱了。
朱由检问道:“不知卢兄现在下榻何处?如若不弃,在下倒是想与卢兄秉烛夜谈。”
卢象升闻言不免有些尴尬的道:“卢某一路前来尚未寻到下榻之处便来了这大慈阁,既然卢某未能在广言禅师在这里释疑,便准备今日就返回常州了。”
朱由检见卢象升脸上的表情,心下就差不多猜到了他现在的境况,想来是身上盘缠不多了。
不过朱由检虽然心里清楚,但却并未直说,读书人最好面子,他只是变着法儿的道:“这倒是巧的很,我们一行也是准备前往苏州府,与卢兄倒是正好顺路,只是今日已经不早了,何必如此急着赶路呢?既然卢兄尚未落榻,不如便与我们一道去下榻的客栈,先用些饭食,在客栈里好好休息一晚,我们明日再一起赶路如何?”
“这……”
“卢兄虽是文人书生,却也是个大丈夫,何必扭扭捏捏,走吧。”,朱由检直接不由分说的拉着卢象升便走。
朱由检一路拉着卢象升出了大慈阁的山门,其他几人便一路跟在后面,实在不知这朱由检是唱的哪一出,随随便便在大慈阁遇到个人便要拉着人家回客栈秉烛夜谈,也不
知这朱五哥何时有了与男人秉烛夜谈的毛病,看来以后要离他远点,免得被他祸害了。
仆一到了门口,朱由检就有些为难了,几人来时坐的两辆马车,朱由检与锦绣同乘一辆,张之极与骆思恭同乘一辆,高寒、胡宝二人骑马,而此时回去却多了一个人,若是让卢象升与张之极、骆思恭二人同乘一车倒是也坐得下,而且位置还很是富余,只是卢象升与二人不熟,难免会有所拘束,但若与自己同乘一车,锦绣在里面却多有不便,一时朱由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他几人也不等朱由检招呼便各自上了马车,只有胡宝和高寒在朱由检身边候着。
卢象升反应也快,倒是看出来了场面有些尴尬,他便主动说道:“不如朱公子与几位便回客栈休息吧,卢某还是先行一步,若是他日朱公子自后面赶上了,我们在一起同行也不迟。”
朱由检正考虑着如何安排呢,就听卢象升要先走,他再次拉住了卢象升道:“不急,不急。”
说完朱由检一拍自己脑袋小声嘀咕了一句道:“这人可是大名鼎鼎的卢象升啊,岂能把他当作普通的文弱书生?车里坐不下可以骑马啊,若说别人骑马有问题,这位的话若说不会骑马那便是闹了笑话了。”
卢象升疑惑的道:“朱公子说的什么?”
朱由检哈哈一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问卢兄可会骑马?”
卢象升言道:“骑马?卢某此前倒是骑过,只不过略有些生疏。”
朱由检一拍手掌道:“那就好办了。”,他朝着身后的胡宝道:“你去后面那辆马车挤一挤吧,这马便让给卢兄来骑。”
若是以前,胡宝听闻要与张之极、骆养性这二人同乘一车,心里不知该慌张成什么样子,只是自到了朱府后与这些人混的熟了,再加上受朱由检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影响,哪里还会顾忌什么身份问题。
张之极与骆思恭在朱府里也是毫无架子,与朱府里的不论是家丁护院都是打成一片,如今胡宝一听要与那小公爷和骆总旗同乘一车,他欣然领命,快速的朝着后面那辆马车而去,然后一步跳上马车直接钻进了车厢里。
远远的就能听见后面那辆马车里骆思恭调侃的声音,“宝啊,你咋来了?”
胡宝道:“我的马被公子征用了,我也不愿意来这里,这不是被公子赶到这里来的嘛。”
张之极听闻胡宝的话不满的道:“我们这马车怎么还成了流放之地?你倒还不乐意了,那你就出去坐着。”,胡宝被张之极一脚蹬出了车厢,胡宝嘿嘿一笑,也不在意,便与那赶车的把式一起坐在了车架上。
朱由检朝着卢象升道:“卢兄请上马吧。”
卢象升朝着朱由检一拱手,然后快步走到胡宝那匹马旁。
朱由检只见卢象升手扶马鞍桥,快速翻身上马,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飘洒俊逸,哪有一点生疏的样子。
朱由检笑着,自顾的摇了摇头,这所谓的只是骑过马而已,还有些生疏,却是比他这个练了许久的人都生猛多了,果然是个天生的将才啊。
待卢象升上了马,朱由检才转身上了马车,与在前面领路的高寒招呼一声,一行人便转回客栈。
第一百三十七章 黄来和尚
待朱由检等人回到客栈时,已是过午时分,正赶上客栈中吃饭的高峰,大堂之中差不多已经坐满了人,跑堂的小二来在各个桌子之间回穿梭,很是忙碌的景象。
朱由检几人好不容易找了个空着的桌子坐下,跑堂的小二一见是这几人到来,昨日晚间便知道这几人是京城来的客人,出手阔绰,那小二连忙过来招呼。
来到朱由检几人这一桌旁,小二手里白色的汗巾往肩上一搭,面带笑容的招呼道:“几位客观吃点什么?”
只是跑堂小二话音方落,朱由检几人便听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声音喊道:“小二,爷这边还没招呼好呢?怎么就跑了,小爷点的菜什么时候能上啊?”
几人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就见一张四方桌前坐着两人,两人都是十五六岁年纪,一个穿着洗的发白的破旧黄色僧袍,上面打着许多补丁,另外一人则是头上扎着个白羊肚手巾,成圈状挽在头顶,此时已是深春,身上仍旧穿着件羊皮褂子,是典型的陕北装扮。
那喊话的便是穿着黄色僧袍的小和尚,小二朝着那人微微一笑道:“客观稍后,此时用餐人多,客观可能要多等一会儿了,后厨现在正忙着赶呢,您若是撑不住,那桌上的烙山杆子可以先吃点垫吧着,这东西免费供应。”
那二人一看装扮便是个穷苦人,偏偏还喜欢摆架子,所以跑堂小二对二人嘴上说的客气,心里却毫无恭敬,两人占了一张桌子就只点了一个素菜和几斤杂粮饼子。
小二见二人吵嚷,便用那桌上免费的烙山杆子奚落他们。
那烙山杆子便是用一些杂粮的秧子和根压实了烙出来的,但凡有些讲究的客人都不会去吃,但那二人一听是不要银子的,也顾不上去理会那跑堂的小二了,拿起那烙山杆子吃了起来,想来是饿极了,那满满半盆的烙山杆子不过一会时间便被二人吃了个干干净净。
朱由检见二人的样子有些奇怪的问那跑堂小二道:“那两人是看起来是陕北的装扮,年龄也不大,怎么会在保定府逗留?”
那跑堂小二回道:“陕北每年都会有人来个两趟经过保定,小的以前听说过,都是些在陕北给老爷们放羊的,一年会走京城再往南直隶送个两次活羊。”
朱由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点好了吃食,朱由检也伸手从桌上那陶土盆子里拿起一块烙山杆子,先是翻来覆去看了看,只见那饼子一样的烙山杆子两面烙的焦黄,仔细看不过就是些有粗有细的杂粮杆子和根。
朱由检将那烙山杆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略一咀嚼,他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只感觉那入口的东西又干又涩,嚼也不是很好嚼碎,他将那块剩下的烙山杆子重新放回了陶土盆子里,将嘴里吃进去的东西艰难的咽了进去。
骆思恭看朱由检那样子不由的打趣道:“怎么样五哥?这一口烙山杆子也算是体验了一下底层百姓的生活了,吃不下吐了就是,何苦为难自己?不知这味道如何?”
朱由检咽下嘴里的那口烙山杆子道:“想知道味道如何啊?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骆养性满脸拒绝的道:“看你那表情我就差不多能体会到了,我可不会没事找罪受。”
由检砸吧砸吧嘴道:“又苦又涩又难吃,还剌嗓子。”
过了不久,跑堂的小二便端着那黄袍小和尚点的饭菜上了桌,说了声“二位客官请慢用。”
跑堂小二上好了饭菜正要转身离开,却听那黄袍小和尚对着小二道:“这饭菜你们都撤了吧,你们这里饭菜上的这么晚,爷二人闻着周围桌上的饭菜香味就已经饱了。”
那小二心里很是不屑,明明是吃那陶土盆子里的烙山杆子吃饱的,却说什么闻着味道就闻饱了,你们若是闻味道闻饱的,那陶土盆子里的烙山杆子跑哪去了?
不过小二也没多说,便准备按他们说的把饭菜收了,他一边收一边道:“既然二位客官吃饱了,便把账付了吧。”
那黄袍小和尚似乎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大惊道:“什么账?我们饭菜都没吃,为何要我们付账?”
那跑堂的小二一愣,随后皱着眉看向黄袍小和尚二人道:“你们是来吃白食来了?也不瞧瞧这是哪里,你们两个西北人竟吃白食吃到保定府来了。”
黄袍小和尚接着道:“小哥为何说话如此难听?我们哪里是吃白食来着?只不过是因为你们饭菜上的晚了,我们闻着味便闻饱了,又没吃这饭菜,如何能叫吃白食?”
那跑堂小二见这黄袍小和尚能言善辩,惯会胡搅蛮缠,他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去辩驳,总之是认准了这二人点了饭菜又不付钱就是来吃白食的。他也不与这二人多纠缠,便朝着柜台里的掌柜的喊道:“掌柜的,有人来吃白食啦。”
那掌柜的正在柜台里面低头算账,一听有人吃白食,立刻抬起头来,应和了一声,“谁啊?”
那跑堂小二指着黄袍小和尚二人道:“就是这两人。”
掌柜的闻言,放下手里的算盘出了柜台,来到小二身边问道:“怎么回事?这饭菜都没吃怎么就收了?可是饭菜不合二位的胃口?”
那小二道:“这二人根本就没有动过饭菜。”
黄袍小和尚听了小二的话,立刻反驳道:“你们饭菜上的这么慢,我们二人坐这里闻着周围的饭菜香味就已经闻饱了,如何还能再吃的下。”
那黄袍小和尚又将之前的歪理与掌柜的说了一遍。
说什么闻饭菜香味闻饱了,当真是胡说八道,那掌柜的一看桌上空空如也的陶土盆子便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掌柜的也不与黄袍小和尚在这事上面纠缠,陶土盆子里的烙山杆子本来就是免费提供给等食的客人的,只是如这二人这般吃掉多半盆的山杆子的倒还是第一次,凡是能到客栈里吃得起饭的哪有几个能咽得下烙山杆子那种苦涩的味道。
那掌柜的笑呵呵的看着黄袍小和尚道:“不知客官尊姓大名?”
黄袍小和尚坐直了身子道:“好说好说,小爷姓李名鸿基,人都叫我黄来大师,这位是我侄儿李过。”
这黄袍小和尚故意自抬了身份,别人有叫他黄来僧或者黄来小和尚的,却就是没人叫他黄来大师。
那掌柜的闻言立刻摆出一副恭敬的神色道:“原来是黄来大师,失敬失敬,不过大师可能不知道小店的规矩,凡是到小店来吃饭的,不过就是求个吃饱吃好,不
管是吃的是山珍海味吃饱了,还是吃个面饼子吃饱了,只要是吃饱了那便是要付钱的。我这里的饭菜既然上了,有人会吃的精光才饱,而有人却只是尝了一口就饱了,大师觉得那尝了一口的人不该付钱吗?”
“那吃了一口的客人自是应该付钱,可是我这却是一口都没吃。”
那掌柜的道:“客官是闻饱了,这店里的客人是吃饱了,既然都是饱了那客官当然是要付钱,不过若是客官想要把这些饭菜带着路上吃,那也是可以的。”
那黄袍小和尚道:“掌柜的说的很有道理,就是比这跑堂的小二通情理,这饭菜多说钱?”
那小二白了一眼黄袍小和尚,都是让你付钱,掌柜的说的与我说的又有什么区别?
见黄袍小和尚已经朝怀里 去摸银子了,小二道:“一盘炒青蒿,十张杂粮饼,一共是一钱银子。”
小二的话音方落,黄袍小和尚便从怀里掏出了一钱碎银子丢在饭桌上,发出一声“砰”的声响,黄袍小和尚开口问道:“听见银子的声音了吗?是多少银子?”
那小二笑着便要伸手去桌上拿取黄袍小和尚丢下的一钱银子,他一边伸手一边道:“听到了,一钱银子正好。”
但没等小二拿着那一钱银子,黄袍小和尚也快速的伸手把那一钱银子重新抓在了手里,接着塞入怀中。
跑堂小二感觉到自己被戏耍了,很是恼怒的道:“你这小和尚今日是来闹事的吗?”
黄袍小和尚笑着道:“我们二人自然是来吃饭的,不想闹事,既然掌柜的说了我们闻饱了也要付钱,饭菜香味我们闻了,那银子的声音你们也听到了,我这银子的声音刚好可以够付你们饭菜香味的账。”
说完,黄袍小和尚拉起旁边那个叫做李过的少年,道:“饭钱也结清了,我们走。”
朱由检几人在一旁听得有趣,这黄袍小和尚年岁不大,鬼主意倒是很多,只是想就凭这点机智就不付钱,掌柜的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一见黄袍小和尚二人起身要走,小二马上伸手拦在了二人前面,道:“把饭钱付了再走。”
黄袍小和尚哼了一声道:“我们明明是钱货两讫了,你却还是要与我收钱,这是何道理?你若是再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站在一旁的掌柜的道:“你这小和尚好生无赖,我叫你一声大师算是给足了你面子,你却如此不知好歹,难道你在寺庙里修的是欢喜佛吗?我却看不出小和尚有一点出家人的样子,伶牙俐齿,油嘴滑舌,想来是在寺庙里油荤吃得多了吧。”
一听这掌柜的在讽刺他,黄袍小和尚抄起身边用来赶羊的藤条鞭子就朝那掌柜的脸上挥去。
掌柜的没想到这小和尚性情如此暴躁,不仅来吃白食,还一言不合便动手,一个没留意,脸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顿时一道红红的血痕便印在了那掌柜的脸上。
掌柜的用手摸了摸被藤条鞭子抽过的地方,是火辣辣的疼,他开口咒骂道:“小秃驴不仅想白吃白喝,竟然还敢动手,看我不打断你们手脚再把你们送官。”
说着那掌柜的伸手便要往黄袍小和尚抓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帮你取名
这黄袍小和尚比客栈掌柜要矮上半个头,本以为轻而易举便能将这小和尚拿了,只是没看出来那小和尚竟真有些本事,掌柜的还没碰到他身子,便被他一个擒拿摔在了他们方才吃饭的桌子上,上面还没来得及收掉的一盘炒青蒿和几张杂粮饼子顿时崩的到处都是,那几个盘子被砸的四分五裂。
客栈掌柜身下被碎碟子碎碗扎的生疼,忍不住“哎呦哎呦”的哼哼了两声,然后转头朝旁边的小二道:“你们难道是死人吗?把他们给我逮住送官。”
那跑堂小二都还没反应过来,转眼就见自家掌柜的被人摔翻在桌上,再一听闻掌柜的话,他连忙大喊道:“快来人帮忙,有人闹事啦。”
客栈里其他的食客见有人打起来了,倒是也没怎么害怕,毕竟不过是两个少年,又没携带什么武器,不过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都朝这边看来。
听闻有人闹事,客栈里的伙计都纷纷手里拿着家伙跑了出来,有拿勺子的,又拿扫把的,有拿着铁锅的,瞬间就把那两个闹事的少年围了起来。
朱由检见这闹哄哄的模样,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朝着那边喊了一声道:“喂,闹够了没有?我们还要吃饭呢。”
跑堂的小二一听这边的几个客人有意见了,心下很是焦急,只是想罢了吧,自家掌柜的还在那黄袍小和尚脚底下踩着呢。
反倒是那黄袍小和尚先开口道:“你们吃你们的,不会伤着你们,这掌柜的不讲道理,小爷要给他一点教训。”
朱由检道:“不过是一盘炒青蒿,几张杂粮饼,何必闹到如此地步?你们各退一步,都罢了手吧,小和尚你也是,吃饭付钱天经地义,你也不能因为吃饱了点了饭菜就不认账了,最多带在路上下顿再吃嘛,还有掌柜的我也要说说你,为了一钱银子闹得,砸碎的这几个碗碟也不止一钱银子呀。”
黄袍小和尚听闻朱由检的话不满的道:“你这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谁兜里的银子不是辛辛苦苦赚来的,看你们这样子也是不缺钱的,哪知道我们赚钱的难,他们上饭菜上的晚了,我们又没吃凭啥要给他钱?那盆烙山杆子早先就说好了不要钱的,现在我们吃饱了又来讨钱,咱早先没动手砸了这黑店就不错了,这掌柜的竟然还敢不依不饶的与小爷纠缠。”,说着,黄袍小和尚脚下用力,又踩的那掌柜的哼哼唧唧了几声。
朱由检不与这黄袍小和尚纠结,道:“小和尚先把人放了再说,我保证他们不找你的麻烦。”
小和尚道:“你凭什么保证?万一我放了手他们这一堆人围上来我也招架不住。”
朱由检望了望那小二道:“让他们放开人你们放他们走如何?”
跑堂小二犹豫道:“可是……”
那小和尚脚底下的掌柜的可没少挨揍,一听小二还在犹豫,恼怒道:“没什么可是的……”
一听掌柜发话,跑堂小二道:“你听到了,我们掌柜的都说话了,你快放人吧。”
听到小二的话,黄袍小和尚果然松开了手脚,那客栈掌柜的这才得了自由,努力翻身下了饭桌。
那客栈掌柜的一脱离了黄袍小和尚的控制,就慌忙的躲到客栈伙计们的后
面,然后他朝着被店里这些伙计围在中间的黄袍小和尚道:“你这小无赖,今日那一钱银子的饭钱我也不与你算了,但是桌上摔碎的碗碟你要赔偿,一共一两银子,只要你赔了银子我便让人放你们走。”
黄袍小和尚那一桌本来就一个菜加几张饼子,碗碟也没几个,哪里值得上一两银子,这掌柜之前答应了放小和尚二人离开,但他白白挨了顿打,心里如何能够咽的下这口气,此时这客栈掌柜的话不过是寻个由头接着把那小和尚二人扣下来罢了。
黄袍小和尚闻言,哪里还会不知道这客栈掌柜的心思,见这掌柜的食言,不由怒道:“都说为富不仁,果然不错,小爷是猪油蒙了心才会信了你们的鬼话,你当小爷能抓到你一次抓不到你第二次吗?”,说着,他也看向不远处的朱由检一桌人,然后哼了一声道:“原来你与他们是一伙的,你们有钱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说完那小和尚与身边那个叫李过的侄儿抄起脚下的长凳便要动手,朱由检冷哼一声道:“掌柜的,做生意讲的是个诚信,这做人也是一样,既然答应了放人离开便不该言而无信。”
掌柜的见这人此前为他说话,而且身份看起来不俗,他也不敢轻易得罪,但若是让他因为朱由检的一句话,便放这黄袍小和尚二人离开,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客栈掌柜道:“客官放心,待我们抓住了这个两闹事的人送去见官就好了,很快的,不会耽误客官用餐。”
朱由检看了一眼地上狼藉的碗碟碎片道:“这碗碟一两银子是吧?银子我出了。”,说着朱由检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丢给了那客栈掌柜,然后接着道:“多的就当我替他赔你治伤的医药费了。”
客栈掌柜接过银子,看了看朱由检再看看被围住的黄袍小和尚二人,他朝着黄袍小和尚道:“今日算你们走运,有贵人相助,这事就算了,没事就赶紧离开,若是再敢闹事,我一定要把你们送去见官治罪。”,说完那掌柜的朝围住黄袍小和尚二人的伙计吩咐道:“放他们离开吧。”
那些伙计听了自家掌柜的话,从中间让出了一条容两人出去的道。
但此时那小和尚却不走了,他大喇喇的坐下冲着朱由检道:“你这人虽然也挺富贵,但和他们倒是不一样,算得上还有些良心,但就是人有点傻。”
听闻小和尚不知好歹的话,朱由检倒没说什么,只是胡宝忍不住了,开口说道:“你这人好生不知好歹,我家公子替你赔了银子你不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还口出狂言。”
黄袍小和尚看了看胡宝道:“别动怒,我并没有骂人的意思,只是觉得这碗碟加上饭钱不过就几钱银子罢了,你们家公子竟给了这人五两银子,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与其给他,不如直接给我多好?小爷还能记着你的人情,给他了他也觉得应当应分的。你家公子若是不掺和这事,我最多再把这掌柜的打一顿罢了,如今可好,这掌柜的免了挨打还赚了五两银子,当真是没天理。不如这样罢,既然银子也已经给了,也不要浪费,小爷刚才活动了一下筋骨,此时又有些饿了,不如掌柜的就按那五两银子多出来的席面再给小爷上一桌。”
朱由检起
初还觉得这小和尚颇为有趣,但此时这副做派,却让他觉得这人不过是个不知好歹的泼皮无赖。
正在此时,朱由检一桌的饭菜也端了上来,几人再不管那黄袍小和尚,自顾吃着自己的。
客栈掌柜的得了五两银子,虽然挨了打,但看在银子的份上,心情仍是甚好,他此时见那小和尚反倒不走了,心里不免担心那小和尚再生事端。
那桌的客人是出了银子买清净的,若是过后再出什么事情,五两银子这掌柜的便拿着不安了,所以他吩咐了跑堂小二按那小和尚的话又随意给小和尚二人上了两个小菜和几张杂粮饼应付过去了。
杂粮饼就着小菜,味道果然不是烙山杆子可比的,二人之前不过是为了省些银子才硬撑着不吃那点好了的菜饭的,此时有了更好的,二人拿起杂粮饼子就着菜一顿狼吞虎咽,哪有半分闻饱了的样子。
很快,黄袍小和尚二人风卷残云般的吃完了桌上所有的饭菜,二人摸着肚皮打了几个饱嗝,然后小和尚当先站起身朝着朱由检这桌走了过来。
来到朱由检身边,那黄袍小和尚伸手便拍在了朱由检的肩头,朱由检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那小和尚道:“谢过你的饭菜了,我大号叫李鸿基,人都叫我黄来儿,你叫什么名字?”
听闻这叫黄来儿的小和尚的话,朱由检先是不着痕迹的将肩膀避开了他的手,然后道:“我不过是想安安静静的吃个饭,算不得什么。”,他并没有告诉这黄袍小和尚自己的名姓,只是想着“黄来儿”的名号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听过,只是这人明明是陕北人,那里自己由从来没去过。
那小和尚道:“我黄来儿也不愿白白受人恩情,还请小公子赐个名姓,他日我黄来儿发达了,必还今日之情。”
张之极在一旁听了黄袍小和尚的话道:“大师还是忙你的去吧,我五哥是个施恩不望报的人,不指望你还啦。”
那黄袍小和尚也是个心思玲珑通透的人,张之极话一出口,那小和尚便听出了张之极话里的意思,明摆着就是不信任他那什么日后会发达的话。
这小和尚也是个要强的人,一见张之极那样子,便道:“你们不信便不信罢了,以后总有一日你们会听闻我黄来儿的名字。”,说完,这小和尚黄来儿便招呼了一声他那侄儿准备离开。
朱由检听到这小和尚说道最后一句话时突然想了起来,冲着黄袍小和尚道:“黄来儿,你是李自成?”
那小和尚黄来儿一听朱由检叫他,便转过身,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道:“李自成?什么李自成?我是黄来儿没错,但是我叫李鸿基,不是李自成。”
说完,小和尚黄来儿又自顾自的嘀咕了几句,“李自成,李自成。”,突然他抬起头看着朱由检道:“你说的这名字倒是不错,以后我就叫李自成了。”
朱由检一听这话,口中“嘿嘿”一声竟笑了出来。
小和尚黄来儿不明所以的道:“你笑什么?难道这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朱由检摆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李自成的名字竟是我给取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坐论善恶
朱由检看着小和尚黄来儿道:“今日我且先不告诉你名姓,日后再见你定会知道的,那时你若仍有心想还今日之情,到时我再找你讨要。”
黄来儿朝着朱由检点了点头,然后叫上侄儿李过转身离开了客栈,被人信任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待小和尚黄来儿和他侄儿离开客栈后,张之极很是疑惑的问:“你当真觉得这小和尚日后会发达?”
朱由检不确定的道:“今日见了我,我也不知道他日后还会不会发达。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太祖皇帝曾经也做过和尚,也放过牛,不是一样打下了我大明的江山基业。”
张之极仍是一脸不服气的道:“你看他那泼皮无赖的样子,如何能跟太祖皇帝相提并论?竟为一钱银子与人打架斗殴,这种人能成什么大事?”
“那刘邦不也是个泼皮无赖?未发迹时也常在瓦栏酒肆蹭吃蹭喝,最后不也建立了大汉王朝?”
张之极不解的道:“五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净将这小和尚和刘邦、太祖皇帝相相提并论?难道这小和尚有什么过人之处?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见了这小和尚总是觉得不舒服。”
朱由检摇了摇头,不再提那小和尚黄来儿的话题,这种事任他如何也是说不清楚。
朱由检看着坐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卢象升道:“不知卢兄到底为何时烦恼?不如说来听听?或许我们也可为卢兄出出主意。”
卢象升的问题,找了许多大儒却都无法开解,此时他也不觉得朱由检这些可以帮他解决,只是人家以诚相待,他却不好表现出任何不信任的样子,便道:“善与恶,何如?”
朱由检听闻卢象升的问题,不由得哈哈大笑。
卢象升见朱由检的样子,本来对他颇有好感的,此时却是有了几分恼怒,道:“朱公子觉得这问题很好笑吗?卢某一介书生,自中了举人后,便常遇善恶难断之事,若这事情弄不明白,卢某日后将再难进寸许。”
朱由检止了笑,道:“卢兄勿怪,我非觉得卢兄的问题可笑,而是笑难怪卢兄请教了许多大儒禅师都无法开解,这事自古以来便是个亘古不变的难题,就说人之初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各人有各人的见解,就如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般。这个问题,四书五经有四书五经的说法,佛学有佛学的说法,道家又有道家的说法,谁敢说自己的就一定是对的?但是实际只要想开了,这问题便再简单不过。”
卢象升听朱由检扯了一通什么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摇了摇头道:“这问题看来朱公子也无法帮卢某开解。”
“我说这问题甚是简单,卢兄可是不信?”
卢象升很是诚实的摇了摇头。
“小二。”,朱由检朝着不远处正忙活着的小二招呼了一声。
一听这边的客人在叫,那小二连忙跑了过来,问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再去帮我拿个煮熟的鸡蛋过来。”
“好嘞。”,小二应了一声便往后厨跑去,不一会,手里便拿这个鸡蛋回来了。
朱由检接过鸡蛋,递给卢象升道:“卢兄请帮我把这鸡蛋立在这桌子上面。”
卢象升虽然不明白朱由检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按照他说的去做了,只是卢象升无论从哪个角度去尝试,那鸡蛋一旦离开了他的手便会倒下。
那跑堂的小二见这书生呆呆傻傻的摆弄着鸡蛋如何都立不
起来,心里一阵发笑,连带着面上也显露了出来。
朱由检看着小二的样子,便知道这小二心里肯定是有了什么主意。
摆弄了白天的鸡蛋,卢象升摇了摇头,为难的道:“朱公子这事,太过为难,卢某做不到。”
朱由检看着卢象升笑着道:“很难吗?就如你那善与恶的难题一般?”
卢象升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嗯,不相上下。”
朱由检转头看向那跑堂的小二问道:“你觉得什么是善?”
那小二答道:“对我好的就是善。”
朱由检又问道:“那什么是恶?”
小二答道:“对我不好的就是恶。”
朱由检看着卢象升问道:“听明白了吗?”
卢象升依旧摇了摇头,“不懂。”
朱由检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放在桌上,再将鸡蛋递给那小二道:“帮我把鸡蛋立在桌上,做好了,这银子便是赏给你了。”
那小二开心的应了一声,“好勒。”,然后接过鸡蛋,随手将鸡蛋在桌子上一磕,顿时,那煮熟的鸡蛋外壳便凹进去一块,然后小二拿着那磕坏了壳的鸡蛋稳稳的立在了桌上。
朱由检将银子往小二手里一丢,“忙你的去吧。”
“谢公子赏。”,那小二道完谢拿着赏银转身就跑了。
跑堂小二离开后,朱由检笑着对卢象升道:“看到了吗?就是这么简单。何为善恶?只要这善恶的鸡蛋在你心里立起来了,你觉得什么是善,那就是善,你觉得是恶,那便是恶。你是否觉得那小二的善恶之说太过肤浅?”
卢象升点了点头道:“卢某确实觉得有些肤浅,若是有人因为对他好,而帮他杀了欺负他的人,这也能叫善吗?若是有人因为责骂了他而救下一人,又能算得上恶吗?”
朱由检道:“他不过是一个跑堂的小二,你想让他有怎样的善恶观呢?惩恶扬善、为国为民?那是大侠做的事。但他说的善恶,便是他心里坚定了的善与恶,就如你所说,难道被杀的便是好人?那就一定是善吗?而杀人者又一定是坏人?那就一定是恶吗?”
卢象升揉了揉头发道:“我就是分不清善与恶,如何能将那善恶的标准立起来呢?若是分不清善恶,我纵读再多的书,岂不是害人害己?”
朱由检道:“我不是告诉你立标准,而是叫你立心。我且问你,自常州一路而来,你可有看到插标卖子者?此为善还是为恶?”
“为恶。”
朱由检再次问道:“若是这孩子被人买去便可养活,若是不卖便要饿死,那插标卖子是善还是恶?”
“为善。”
朱由检三次问道:“若这还孩子已知晓父母亲情,宁愿饿死也不愿被卖了苟活,那这插标卖子是善还是恶?”
“为恶。”
“同一件事为何反反复复?”
“处境不同,结果不同,而我,心性不定。”
朱由检笑道:“所以你不该问善恶,而是该知道如何坚定本心,便是将那壁垒如蛋壳般敲碎,心性便能立起来了。”
卢象升心里虽然仍有一些疑惑,却不再似大慈阁出来时那般纠结了,于是他与朱由检说道:“朱公子开导与我,说的倒是很有道理的样子,我那便也请问朱公子几个问题。”
朱由检笑着道:“请提问。”
卢象升面色促狭的问道:“朱公子见插标卖子者为善还是为恶?”
朱由检答道:
“为恶。”,只是这一个问题,朱由检便知道卢象升下面想问什么问题了,他直接连续答道:“为恶,为恶,下面的你不用问了,全是为恶。”
卢象升道:“朱公子这答案可是为了开解我而说的?”
朱由检道:“你觉得是便是,你觉得不是便不是,自古善恶难断,你想全部弄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连圣人都做不到,你我又如何做得到?所以我不叫你断善恶,而是叫你立本心。”
卢象升长身而起,朝着朱由检拱手作了个揖道:“卢某受教了,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古人诚不欺我。”
张之极、骆养性几人在旁边听的云里雾里的,锦绣笑着道:“公子胡扯的功夫越发厉害了,竟连大儒、禅师都开解不了的卢书生竟让公子几句话给哄好了。”
“秀儿啊,你家祖上哄人的功夫比我厉害多了。”
锦绣听闻朱由检的话,心里顿时升起一股酸涩之感,她撅着小嘴不满的道:“公子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我家祖上了?我不与你们说了,吃饱了回房休息了。”
说完,锦绣起身离开,朝着客栈二楼的房内而去。
骆养性竖起大拇指道:“五哥你这把人家小姑娘招惹哭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当。”
朱由检见锦绣的样子,心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刚开解好了卢象升,回头又要再去开解秀儿啦,自己怎么稀里糊涂的就变成个心灵导师的角色了。”
众人吃完了饭便各自散去,朱由检让胡宝去找掌柜的给卢象升也开了一间上房。
此时客栈的大堂里吃饭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朱由检坐在那张桌子旁瞧着一行几人一个个的进了房,然后他才起身上了楼,只是到了楼上他却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偷偷摸摸的来到了锦绣的房门前。
朱由检做贼似的四下望了望,见没人留意,他轻轻的敲了敲锦绣的门。
只听里面传出来一声娇俏的声音,“谁啊?”
朱由检怕别人听见,没有出声,又继续敲了敲门,接着他便听见里面一阵脚步朝着门口走来,待那脚步声走到门前,再次问了一声,“谁?”
朱由检这时才小声的回了一句,“是我。”
里面的锦绣听见是朱由检的声音,这才打开了门,开口道:“公子怎么来了?”,然后闪身让开了一条进房的路。
朱由检连忙闪身进去,接着连忙回身把门关上。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呢?怎么跟做贼一样?”
朱由检道:“孤男寡女的,我怕别人知道了说闲话。”
锦绣道:“以往在府里的时候,我每日伺候公子穿衣梳洗,孤男寡女的时候多了呢,怎么也没见公子现在这样?”
“那是在家里,现在是在客栈,能一样吗?”
锦绣实在理解不了在家里和在客栈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区别,但因为“开房”一词,在朱由检的意识里,酒店房间里男女共处一室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
“公子到底为何而来?”
朱由检哪好意思说是之前在楼下大堂把你惹得不开心了,现在来哄你来了,他尴尬而不失礼貌的一笑道:“你猜……”
ps:本来这一章是想写论屠城、杀俘、屠戮妇孺儿童的善恶,这里先做个铺垫,只是写了许多最后感觉都没写好,然后删了重新写,最后感觉还是写的不太好,这种大格局的论道还是要看烽火的剑来,豆豆水平还是欠缺太多啊。
第一百四十章 南下之路
锦绣原本就因为大堂之中朱由检的话心思有些乱,此时哪有心情去与朱由检猜来猜去的,她气哼哼的转过头,看也不看朱由检道:“公子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我才不想去猜。”
朱由检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锦绣直接不接茬,连个台阶都不给,他只好自问自答了的道:“上午在大慈阁的时候秀儿不是好奇那上谷八景吗?本公子这不特意来给秀儿讲解了。”
锦绣道:“那时候好奇,可是现在却没心情听了。”
朱由检正要再说,却听到门外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接着就听到门外传来骆养性的声音,“五哥,里面忙着呐?卢书生有事找你请教。”
朱由检一听,就知道这老骆是故意的,自己那悄悄摸摸的样子估计都被他看在了眼里,他朝着锦绣看了一眼,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只得朝着门外走去。
打开了门,朱由检便看到骆养性和卢象升站在门外,只见卢象升满脸尴尬的道:“卢某方才想到朱公子房中找朱公子商量些事情,骆公子说朱公子在锦绣姑娘房中,卢某本想晚些再来的……”
骆养性见卢象升吞吞吐吐的样子,他可不管这些,直言道:“我就说五哥现在没什么要事,有什么需要晚些再来的,你看五哥这衣衫整齐的样子,又不是在忙些什么,你有什么要事就赶紧说吧,我只能帮你到这了。”,说完,骆养性转身就跑。
朱由检也不理会骆养性,对着卢象升道:“不知卢兄要与我商量何事?”
卢象升道:“如果朱公子方便的话不如移步我房中?”
朱由检想了想,这里确实不是商量事情的好地方,他点了点头然后回头朝着房中的锦绣道:“秀儿,公子现在有点事,晚点再来与你讲。”
房中的锦绣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朱由检迈出房门从外面关上,然后与卢象升一起走开。
二人回到卢象升房中,卢象升为朱由检倒杯茶,然后道:“朱公子此次南下苏州可是准备经济南而过?”
朱由检不知道卢象升为何有此一问,便道:“卢兄此话何意?自此地南下苏州府,济南不是必经之地吗?”
“正因为如此,我才想与朱公子商量一下,看看可否绕过济南,走东昌府经兖州南下,卢某北上之时经过济南,如今的济南已是是非之地,若是卢某一人走济南回常州,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此行之中有朱公子和锦绣姑娘在,若想顺利经过济南,恐怕不易。”
朱由检不解的道:“据我所知山东的旱灾对济南的影响并没有那么大,为何卢兄却说要绕过济南走东昌府再经兖州?无论是东昌府还是兖州府的天灾可比济南要严重的多。而且为何我与秀儿在便不容易过济南了?”
卢象升叹了口气遗憾的道:“济南本该是山东最后的倚仗,如今却是……唉,那里并非天灾,而是**。”
朱由检皱着眉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卢兄详细与我说说。”
卢象升点了点头道:“朱公子可听闻过沧溟先生李攀龙?”
朱由检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卢象升提起李攀龙是何意,这人都死了几
十年了。
卢象升接着道:“山东的总督便是李攀龙之孙李临浦,这李临浦倒也算是个好官,而且为人是出了名的孝顺,可是事情恰恰就出在这个孝字上。如今李家的老太君就是沧溟先生的发妻,如今年近百岁,我听闻这李家的老太君以前也是个了不起的人,还是隆庆爷敕封的一品诰命。如今年事高了,越发的和善慈祥,这老太君见山东连年天灾,赤地千里,饿殍满地,心下不忍,一面拿出自己的积蓄救济灾民,一面求神拜佛祈求上苍保佑山东百姓,就在这种情况下有三个自称是崂山道士的人找上了那位老太君,说他们三人可以求三清道尊降下法旨行云布雨。”
朱由检道:“若是遇上旱灾,若是果真能降下甘霖,不论他们是真有本事还是装神弄鬼,那都是一场功德。”
“的确如此,也不知那三个崂山道士用了什么手段,竟果真求得上天降下了一场小雨,无论是总督府的那位老太君还是济南的百姓都大呼神迹,只是那雨却是连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就停了,老太君和那些观看三个道士求雨的百姓心下也不由失望,而那三个崂山道士却说,三清道尊的雨原本是要下上一天一夜的,只是这济南府内有邪祟作怪,三清道尊一怒之下便把雨水停了,直到济南何时邪祟除尽,何时再行布雨。”
“那后来呢?”
卢象升喝了口茶接着道:“济南府的百姓本来看了那三个道士布雨的神迹便对他们有些信服,只是提到邪祟之事,那总督府的老太君还不甚相信,但经那三个道士再次露了几手神迹后,连总督府的老太君也是信服了,而且那三个道士竟是当真找出了邪祟。”
朱由检心下好奇的问道:“真的找出了邪祟?他们是如何找出的?”
卢象升道:“我经过济南府的时候曾亲眼见过那三个道士施展手段,虽然我是不信那些鬼魅邪祟之说,但也弄不明白他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朱由检道:“你说与我听听,江湖道士我也曾见过,看看我能不能猜出他们的手法。”
“当时因为离得远,我也没有看的太过真切,只是见那道士拿着符纸木剑一阵挥舞念咒,后来那符纸无火自燃后便在那些中了邪祟之人的头顶冒出一个绿色的邪祟鬼影。”
“听你这么说我倒也大致了解了一些,只是没实际见到,也不敢确定心里所想是否正确,只是若是如此,想来那三个道士也不过就是骗些钱财罢了,你为何说济南走不得呢?”
“这些年下来,那三个妖道招收了许多的信徒,而总督府的老太君便是最忠实的信徒,不仅给他们在济南府建了道观,还每日为他们捐赠香火,渐渐的,这三个妖道便敢自称是三清道尊的化身。因为这几个妖道时常露几手神迹,不仅信徒越来越多,连祸害也越来越大。”
卢象升似是想起了济南的祸害,叹了口气接着道:“起初那几个道士不过是到山里去找些山猪野兔这些,说这些野物已是成精成怪,总督府的老太君便请济南的猎户到山上补了好些野猪、野鸡、野兔,然后请那三个道士开坛做法,那三个道士取了符纸只是在哪些被绑住了的野物上面念了几句咒语那些符纸
便无火自燃,而且更奇怪的是,那些符纸竟当真显现出了精怪的样子。后来济南府的百姓便花重金请那三个道士去看风水,然后便出现了人身上也有邪祟的事情。被三个道士发现邪祟的人更是不惜卖房卖地也要去邪祟,只是如此倒也罢了,那三个道士不过骗些钱财。到了后来那三个妖道竟以三清的名义诱骗女信徒至道观之中淫乐,若有不从便以异教的名义将人或殴打致死,或焚烧致死,总之是落不得什么好下场,而那三个妖道最喜欢的竟是童男童女,有些愚昧之人知道那三个妖道的喜好竟亲手将自己的儿子女儿送给了那三个妖道以供享用,稍有些理性的便带着孩子逃了,而但凡外地的童男童女经过那里,就没有能逃得出那三个妖道的魔爪的。”
朱由检面色难看的道:“那济南官府不管吗?”
“济南府的府衙看着总督府在那里,他们如何去管?而且那三个妖道背后可是有总督府的老太君撑着呢,就是山东总督李临浦想去找那三个妖道的麻烦,也被老太君以不得冲撞三清的名义打了回来。”
“你不是说那总督府的老太君很是和善慈祥吗?为何出现这种事竟还一味包庇那三个妖道。”
“那老太君也是被三个妖道迷住了心窍了,她便一直认为山东境内之所以连年灾祸就是因为得罪了三清道尊,此时她哪还敢再去触怒那三个化身三清的妖道,只想着舍下济南府的一些百姓,把三清供奉好了,便能救助全山东的百姓。”
朱由检闻言怒道:“愚昧,愚昧之极,如此情况那山东总督竟还讲什么孝,那便是愚孝,不孝有三,其一便是明知父母有错还一味顺从,陷父母于不义。你还说那山东的总督是个好官,我看却是个大恶之人。那济南府我倒是还非走不可了,我倒是要看看那三个妖道到底是长了几只眼睛几只手脚,不管他们是什么妖魔鬼怪,装神弄鬼的把戏,我便要让他们通通现出原形。”
卢象升听闻朱由检的话,觉得他年纪还小,不知道其中的危险,便劝道:“朱公子切不可冲动行事,以我们这几人如何与那三个妖道对抗?我们要对抗的可不止是那三个妖道,还有总督府的老太君,和全济南府的信徒。”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劝朱由检不要冲动了,那次庙会之时骆养性劝他的话还犹在耳边,在废墟之下的时候,他还在后悔之前没有听从骆养性的劝阻,可是这次情况却是不同,若只是他与锦绣二人的安危,他能避开也就避开了,可是那济南府的百姓却活在三个妖道的罪恶之下,若不知道也就罢了,此时他知道了便不能视而不见。
朱由检冲着卢象升摇了摇头,道:“我主意已定,卢兄不用再劝,若是卢兄担心自身安危,到时候便绕道东昌府便是,我朱……朱五是一定要走济南府过的,而且这是我管定了,不收拾了那三个妖道,那苏州府我不去也罢。”
卢象升道:“卢某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朱公子何必以卵击石?做那等无谓的牺牲?”
朱由检看着卢象升略有些失望的道:“我本以为卢兄也是心怀家国天下之人,虽然卢兄的话是为我好,但此时我却无法接受。”
第一百四十一章 色即是空
卢象升听了朱由检的话,面上不由的有些发红,他顿时抻直了脖子道:“谁说我卢建斗胆小怕事?既然你朱公子有飞蛾扑火的魄力,我卢建斗自当奉陪到底。”
朱由检站起身拍着卢象升的肩膀大笑道:“好,这才是我认识的卢象升,咱们便一同龙潭虎穴走上一番。”
既然选定了走济南府经过,二人又是好好商讨了一番,直到晚饭时间锦绣过来催促,二人才出了房门。
大堂之中,一行人用过晚饭之后,朱由检叫过骆养性和高寒二人,与他们说了几句话,那二人便匆匆出了客栈,其余人便各自回了房。
朱由检与高寒、骆养性说完了话便也上了二楼,他再次来到了锦绣的门外敲了敲门,这次他倒没再遮遮掩掩,已经被发现了一次,再遮遮掩掩反倒显得做贼心虚。
很快锦绣便开了房门,也没多问就直接闪身将朱由检让了进来。
进了房,等锦绣关好了门坐下后,朱由检笑着问道:“秀儿啊,现在有兴趣听了吗?”
之前朱由检要说的时候,锦绣便说了没兴趣听,因为晚上吃饭的时候朱由检见锦绣的心情好了许多,这才敢有此一问。
锦绣道:“公子你要说便说,还问我做什么。”
朱由检清了清喉咙,然后道:“本公子有些口渴了。”
锦绣给朱由检倒上一杯茶,朱由检喝了一口然后开始娓娓道来:“这保定府的上谷八景,除了此前见过的大慈阁、奎楼应宿、横翠朝晖外,还有莲漪夏艳、东皋春雨、西刹秋涛、鸡水环清、狼山竞秀……”
此前在大慈阁之上时,锦绣感觉对那上谷八景剩下几景还是很好奇的,可此时再听朱由检背书一般的讲述,却觉得索然无味,不过她也没有打断朱由检,就当与他说说话了。
锦绣趴在桌子上听朱由检慢慢的讲解每一景,偶尔给他杯子里添些茶水,只是慢慢的,她的眼皮子实在撑不住了,也不知道朱由检是讲到第六景了还是第七景了,她便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朱由检犹未察觉,还在那里洋洋得意的卖弄着,“接下来我们讲这第八景狼山竞秀……”,正讲着,朱由检端起茶杯准备喝茶,却见这次茶杯空了,而锦绣也没给他添茶,他笑着道:“秀儿啊,这工作没做到位啊。”,说完他自己提起了茶壶将茶水添上。
倒满了茶水,朱由检正欲再说,却见锦绣毫无反应,再低头一看,难怪没有给他添置茶水,锦绣趴在桌子上这口水都开始吹泡泡了。
朱由检看那样子心里不由的感到好笑,不仅是因为锦绣那睡着的样子,也是因为他自己竟对着空气讲了半天,而且还在那里自鸣得意,“现在的小丫头意志都这么坚定了吗?居然在我的魅力面前还能睡的这么安稳。”
看着趴在桌子上睡的恬静的锦绣,朱由检忽然感到一种平静中的美好,若是生活可以一直这么平淡下去倒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朱由检就这么看了许
久,深春的保定夜晚还是有些寒意的,锦绣正睡着,或许是觉得冷了,身子便往一起缩了缩。
见这情形,朱由检站起身轻轻的将锦绣抱了起来,见锦绣依然睡的这么香,朱由检只是微微笑了笑便走进内室把她放在了床上,然后温柔的帮她除去鞋袜,生怕弄醒了她。
朱由检在帮锦绣除去绣袜的时候,发现那一双白若雪霜的莹莹小脚前端,几个小巧的脚趾竟是紧紧的勾着,再抬头一看,锦绣仍是紧闭着眼睛,只是那抖动的睫毛出卖了她。
待帮锦绣把被子盖好后,朱由检道:“你就别装了,本公子知道你醒了,怎么样?被本公子伺候睡觉感觉怎么样。”
这时候锦绣才睁开眼睛,看着朱由检,揉了揉皱起的小鼻子道:“人家也是刚醒,谁知道公子会把人家的袜子都脱了。”
朱由检闻言一愣道:“不脱袜子怎么睡觉?”
锦绣道:“也就是锦绣这一辈子都要跟在公子身边伺候公子了,所以锦绣的脚公子看了也就看了,反正锦绣便是任由公子欺负,若是其他的女子,公子看了人家的脚那是要对人家姑娘负责的。”
朱由检一听大喜道:“这封建残余糟粕,我太tm喜欢了。”,他心里想着若是前世有这封建糟粕思想,那他要讨多少个老婆。
锦绣一听朱由检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便开口打断道:“公子之前讲到第几景了?”
朱由检一听,才回过神来,道:“讲到第八景了,不过你从第几景开始睡的我就不知道了。”
锦绣闻言脸上不由一红,本来就是她要听的,结果竟听着听着睡着了,她红着脸道:“要不公子再接着讲?我这次保证不睡着。”
朱由检见锦绣那小脸红红可爱的样子,心里不由的就是一阵瘙痒难耐,突然想去抱抱这个小丫头,他口中花花的道:“接着讲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本公子要到哪里讲呢?若是坐在桌边,讲小声了你又听不到,讲大声了这么晚了本公子又怕吵到别人睡觉,好为难啊。”
锦绣一见朱由检哪咕噜噜乱转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反正脚都已经被他看过了,也没什么好避嫌的了,便道:“要不公子便到床边来坐着讲吧。”
朱由检一愣,“就只是坐在床边讲吗?这么见外?”
锦绣闻言促狭一笑道:“那公子想到哪里讲?”
一听锦绣问话,朱由检反倒拘束起来,“没,没,本公子没想到在哪里讲,只是这夜深了,本公子有些冷。”
锦绣闻言都快把头埋进被窝里了,然后声音细如蚊呐的道:“公子冷的话就到被子里面来暖暖吧。”
朱由检丝毫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或者客气,一听锦绣的话,大叫一声“好勒。”,然后直接脱了靴子掀开被子就跳上了床。
锦绣见朱由检那样子,心里不免还是有些紧张,她这还是第一次与一个男子同在一张床上。
朱由检拿过一个枕头垫在背后
,他并没有躺下,而是将身子靠在床头的雕花栏杆上,做好了这些后他问锦绣道:“你到底听到第几景了?本公子要从哪里开始说起?”
锦绣此时哪有心情考虑这些,自朱由检跳到床上后她心里便止不住的怦怦直跳,此时的锦绣身子使劲的朝里面让着,双手紧紧的拽着被角盖在身上,一听朱由检说话,都不管他说的是什么,锦绣便吓得“啊”的一声拉过被子蒙过头顶。
朱由检伸手慢慢拨开被锦绣拉过头顶的被子,露出锦绣那张已经后头了的脸蛋,看着朱由检近在眼前的脸,锦绣紧张的嘴巴眼睛紧闭,似乎是在等候最后的审判。
朱由检看着那紧张的皱成了一朵菊花的脸不由的笑道:“你这是在干嘛呢?本公子问你要从第几景开始听?”
似乎是感觉到朱由检那张脸离的远了一些,再听到他的问话,锦绣将眼睛睁开一丝缝隙,偷偷看了看眼前没人,她这才稍微放松一些,然后将眼睛睁开道:“就从第六景开始讲吧。”
朱由检闻言笑着道:“你睡的还挺早。”,然后便重新从第六景开始给锦绣讲了起来。
朱由检一边看着锦绣一边给她讲保定八景,似乎她是真的困了,在朱由检讲完第七景的时候锦绣又睡着了,也不知道她这次听进去了多少,注定这保定八景她今晚是听不全了。
虽然看着锦绣睡着,不过朱由检却依旧未停,便当做是睡觉故事帮她安眠了。
锦绣睡着睡着便朝着朱由检这边靠了过了,就在朱由检讲完第八景的时候,他的胳膊也被锦绣当做抱枕一般抱在了怀里。
此时的锦绣是和衣而睡,即使被她抱着胳膊,朱由检除了动也不敢动外,心里没有丝毫旖旎的想法,他慢慢的将身子往下挪,尽量在不吵醒锦绣的情况下把身子挪进被窝,他此时上半身露在被子外面还是有些冷的。
感觉怀里抱着的东西在动,睡着了的锦绣哼哼了一声侧了侧身子再次将怀里的东西抱紧了一点。
朱由检此时身子已经完全滑进了被窝里面,他稍微一侧过头便看见了面前与他贴的极近的少女,似乎是穿着衣服再加上厚厚的棉被有些热了,锦绣的额上微微出了些汗,将她稍有些凌乱的头发粘在了额上,朱由检忍不住的伸出另外一只手帮她把额前的头发理了理。
朱由检修长的手指带着几根秀发划过锦绣的脸颊,露出了锦绣精致小巧的耳朵,似乎还是之前的羞红尚未褪去,此时睡着了的锦绣那耳垂红的如桃花一般,朱由检一时不由看的呆了。
虽然现在的朱由检年龄尚轻,但至少曾经也是个阅尽扶桑爱情动作片的热血青年,这一刻朱由检只觉得心里有一万只禽兽跑过,他连忙收回了手,然后回正了头,嘴里念叨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眼观鼻,鼻观心,冷静,冷静,她还小,等养大了肉才多。”
ps:今晚第三章不一定来得及了,尽量,反正今晚不管几点还会有一章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胡宝二弟
朱由检身边躺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无论他怎么静心养性,但那旁边传来的阵阵少女的芳香,仍然让他忍不住的心猿意马。
朱由检哀叹一声,“我可不是柳下惠,美色于怀而不及于乱。”,他倒是知悉自己的秉性,那是说控制不住就控制不住,再这样下去,擦枪走火是难免的事情。
于是朱由检轻轻的掰开锦绣抱着他胳膊的手,然后慢慢的将胳膊从锦绣怀里拿了出来,他悄悄的下了床,然后穿好靴子后转过身再次将被子给锦绣掖好,这一动不要紧,锦绣光滑的小脚一个踢腾,便把盖在脚上的被子给踢开了。
朱由检看着锦绣那巴掌大娇小可爱的三寸金莲,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猿意马。他连忙把目光从锦绣的小脚上移开,可是心里想着,“这么漂亮的小脚丫就只再看一眼。”,接着又把头回了过来。
朱由检的头刚转过来,就看锦绣那小巧的脚趾动了动,朱由检就感觉好像那脚趾在朝着他这边在勾,于是他忍不住的伸出了罪恶的小手。
就在朱由检的手快触碰道锦绣的脚的时候,就见锦绣那两只脚并在一起蹭了蹭,然后倏地缩进了被子里面。
朱由检顿时回过神来,右手朝着左手便拍打了一下,然后双手朝着脸上轻轻拍了拍,提醒自己清醒一下,“她还只是个孩子。”。
待朱由检冷静下来之后,他再也不敢看锦绣一眼,直接转过身走到油灯前将灯挑灭,然后朱由检再也不敢耽搁,脚步凌乱的逃离了这间房。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下到一楼大堂用早饭的时候,其他几人就见到朱由检黑着眼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骆养性见朱由检那样子,虽然他昨晚出去了没有亲眼见到朱由检去了哪间房,但依然阻止不了他心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骆养性对朱由检打趣道:“五哥昨晚又是去了秀儿房里?”
不待朱由检说话,一旁的张之极接着道:“可不是,看这样子五哥是操劳了一晚上啊?今天还要赶路呢?怎么年纪轻轻就不知道节制呢?这么小就累垮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朱由检拿起一个馒头朝张之极扔去,“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张之极一把接过馒头,道:“浪费可耻。”
高寒和胡宝二人在一旁吃着饭,虽然不敢附和,但听闻二人的话,心里憋着笑也忍得难受。
锦绣早上醒来时见朱由检没有在旁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也是睡觉是的样子,丝毫没有动过,她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待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时,锦绣望着自己那盈盈不足一握的秀足,不禁呆住了。
此时一听几人打趣,锦绣更是就差把头埋进碗里了,朱由检也不解释,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几人愿意误会就误会吧。
朱由检朝着几人鄙视的道:“还是卢兄为人厚道,不像你们几人一般,竟喜欢一些恶俗的事情。”
这是卢象升也开口道:“我观朱公子面色很是疲劳的样子,若当真是一夜没睡好,是不是将日程改到明日再出发?今日朱公子就再好好休息一日?”
这打脸打的又快又响,其他几人听闻卢象升的话,连高寒和胡宝二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书生看着老实,竟也不是个迂腐的人。
朱由检一扶额头道:“我竟看走了眼,原来是蛇鼠一窝。”
朱由检也不再理会几人的嘲笑,昨夜离开锦绣房间后,一晚上心绪不宁,知道天快亮的时候才草草睡了一会,此时正是疲惫的时候,还是赶紧吃完了饭早点上路,还能在马车上补
一觉。
等几人都吃完了饭后,朱由检看向骆养性和高寒问道:“昨晚跟你们说的事情怎么样了?”
骆养性得意的道:“那还用说,小爷一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那知府好歹也是一个堂堂四品官,就是在京城大官遍地都是的情况下也没见过这么怂的四品官,见了我的腰牌就跟见了圣旨一样,吓的就差跪地叫爷爷了,这时候我再找他要个人他还敢不给?估计用不了一会府衙就会有人把人送过来了。”
“这里离京城不远,也还离不开京城那些人的势力范围,虽说保定府知府也算一方大员,不过我估计没少被京里的人拿捏,想来这知府屁股也不干净,从前天晚上那案子就能看出来,手底下的冤假错案也少不了。何况前天晚上他也相当于把我们得罪了一番,如此一个人见你那腰牌那还有不怕的?”
卢象升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不由的有些狐疑,他看着朱由检问道:“听二位公子话里的意思,几位并非是普通的百姓吧?”
朱由检和骆养性二人聊得热火朝天,倒是把一旁的卢象升给忘了,不过朱由检也没想着一直瞒着卢象升身份,于是他朝着卢象升道:“那就请卢兄猜猜我们的身份,我姓朱,排行族五。”
卢象升在朱由检说他姓朱的时候就知道他的身份了,这普天之下敢把朱姓拿出来说事的,那就只有一个朱了,他没想到自己结识的竟是这么一个人,卢象升不由大惊道:“你是……”,说着他手指着北方。
不待卢象升说完,朱由检便打断道:“你还是称我朱公子就是,身份卢兄不必在意。”
卢象升只是稍微震惊一下便平静了下来,然后指着骆养性道:“那这位骆公子便是锦衣卫的那个骆公子?”
骆养性笑了笑没有回答,朱由检替他点了点头。
接着卢象升又指着张之极问道:“那这位张公子是?”
另外两个的姓氏倒是好猜,只是京城姓张的还真是不少,因此卢象升一时也没能想起来这位张公子到底是哪家王公大臣家的公子。
张之极道:“既是猜不到那我也就不说了,留个念想,日后你总会知道的。”
卢象升倒是也没有去纠结,就只当结识了个朱公子、骆公子、张公子罢了,既不指望攀龙附凤,又何须在意对方的身份。
几人吃好了饭食便坐在那里闲聊几句,只等着府衙的人把骆养性说的人送来。
胡宝去退了房结了房钱然后便与高寒先将众人的行李装上马车,一些准备停当后没多久,就见两个府衙的衙役押着一人进了客栈。
那客栈小二一见来了官差,而且那两个官差还押着一人,不知道这官差所谓何事,连忙就上前招呼。
那官差不耐烦的朝着小二挥了挥手,然后便在客栈的大堂里四处打量起来,很快,那官差便看到了骆养性和高寒二人,然后领着那带着手铐脚镣的犯人朝着这边而来。
那衙役昨日晚间是跟着知府大人见过这二人的,只是看自己知府大人那恭敬的样子便知道这二人身份不一般,所以一来到这二人身边那衙役便弓着身子朝骆养性和高寒道:“二位大人,我们家大人让小的将您老要的人带来了,您二人大人可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骆养性和高寒二人并未说话,倒是朱由检朝着那衙役道:“把手铐脚镣下了。”
那衙役一听要给犯人松绑,心下不由有些疑惑,这几人不会是这犯人的同党来冒充上官的吧,他有些疑虑的看了看骆养性和高寒二人。
骆养性朝
着那衙役一瞪眼道:“让你下了就赶快下了,还等什么呢?下完了赶快滚,等着小爷留你吃午饭吗?”,因为前日晚间的案子,疲惫的几人被知府衙门耽误了好一段时间,所以骆养性对这知府衙门的衙役也没什么好的态度。
那衙役一听骆养性的话,心想不管是真是假按知府交代的办就是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刑犯,就算被人劫走也与他无关,于是他拿出了一串钥匙将那犯人的手铐脚镣打开,然后朝着骆养性盒高寒行了一礼离开了客栈。
朱由检看着那犯人笑着道:“我们又见面了。”
那犯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日夜间因为兄弟死在路上而诬陷高寒纵马踩死人的那个骗子。
这犯人自进了客栈一眼便看见了朱由检几人,只是他不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所以一直没有说话,此时见朱由检当先开口,这人方才开口说道:“没想到你们如此神通广大,连我进大牢都能被你们弄出来,不过我们之间说起来最多也就是个误会,你们何须如此大费周章的把我弄出来与我为难呢?”
朱由检也没有与他解释,只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犯人既然得罪了几人,自知落到几人手里也落不得好,索性很光棍的一屁股坐下,道:“你们倒是有趣,与人为难之前还要问清楚对方名姓的吗?是为了把我弄死之后好立个有名有姓的木牌?”
朱由检不解的道:“你与我们之间虽然有些矛盾,我们也不至于把你弄死,你为何有这种想法?”
“我们兄弟二人行走江湖多年,这种事情见的多了,不把我弄死你们大费周章把我弄出来做什么?若只是想让我吃点苦头,以你们的本事跟牢头打声招呼就是了。不过这在大牢里砍头还有个断头饭呢,你们也总要让我吃饱了不至于做个饿死鬼吧?”
说着这人也不客气,朝着小二招呼一声道:“小二,挑你们店里最好的最贵的饭菜给大爷来一桌。”
那小二见说话的是刚进来的囚犯,自然知道这人自大牢里出来身上是不可能还有银子的,那点了酒菜就只能是那几个京城来的贵客结账了,那小二询问的眼神看了看朱由检几人,朱由检朝小二点了点头道:“按他说的准备。”
说完,朱由检朝着那人犯促狭的道:“好好吃,吃饱了好上路。”
那人一听朱由检的话,面色凄惨一笑道:“果然吗?你们记住了大爷的名字,等大爷上路之后也算是个有名姓的鬼,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胡二宝是也。”
那边正喝着茶水的胡宝闻言噗的一口全喷了出来,一半喷在了对面张之极的脸上。
胡宝被呛的咳咳了两声,然后连忙伸出袖子去帮张之极擦拭,张之极嫌弃的挡开了胡宝,自己擦了擦脸道:“听到你二弟的名字就这么兴奋吗?”
一听张之极打趣他,胡宝也丝毫不让的道:“是我二弟,也是你表哥。”
这英国公家表少爷的典故除了卢象升外其他人也都是知道的,一听胡宝的话,不由得纷纷发笑。
只是那一旁的胡二宝却不知道几人打机锋一样的你来我往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就二弟、表哥的,说的好像还是与他胡二宝有关一般。
等那胡二宝点的饭菜上了桌之后,他看着几人一眼道:“死在你们手里,我倒还不如我那兄弟一般吃到活活撑死呢。”
朱由检倒是真怕他撑死了,看着他吃的差不多了,便朝着高寒、胡宝吩咐一声道:“别愣着了,送他上路,别真的撑死在这里便宜了他。”
第一百四十三章 济南二害
朱由检朝着高寒、胡宝二人眨了眨眼,高寒、胡宝二人会意,上前一人抓住胡二宝一个胳膊道:“走了,哥哥送你一程。”
还在吃着的胡二宝大惊,急忙挣扎道:“我还没吃饱呢。”
二人可不管那些他如何挣扎,拖着便往外客栈外走,胡二宝吓得大喊大叫,客栈里的人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着有人呼救,但又不敢去管,只是看着那呼救的人被一路拖着出了门直接扔上了一辆马车。
朱由检往桌上扔了一锭小元宝,算是结了这桌饭菜前,然后便起身当先离开了客栈。
因为卢象升和那骗子胡二宝的加入,朱由检便让胡宝多雇了一辆马车,而此时那胡二宝便是被高寒、胡宝二人丢在了这辆马车上。
朱由检出了客栈并没有上他自己的那辆马车,而是直接和卢象升一起钻进了胡二宝的那辆马车。
见朱由检与卢象升到来,原本在里面看着胡二宝的高寒、胡宝二人便让出了位置下了马车。
其余人也各自上了车马,高寒在前面马上招呼一声,一行车马便缓缓而动,朝着城外而去。
那胡二宝自上了马车后便停止了叫喊,他看着朱由检与卢象升二人,不知道这些人将要怎么处置自己。
此时朱由检也看着胡二宝,问道:“想死还是想活?”
胡二宝也算是久经江湖,一听这话便知道他一时死不了了,心里也略微放松了下来,他对着朱由检说道:“人哪有不惜命的?尤其是我们这种在江湖行走,靠着些小手段过活的,每一天的日子都是靠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更是怕死的很,小公子这话问的有些多余。”
朱由检也不理会胡二宝的一通废话,对着他道:“既然不想死,那也简单,自今日起,每日歇息的时候你就把你行走江湖,坑蒙拐骗,装神弄鬼的那些把戏给小爷演示一遍就行了。小爷只要看得开心了,你不仅不用死,小爷还会赏你一大笔银子。”
那胡二宝狐疑的道:“真的?就这么简单?只是表演一些小把戏就不用死还能得到一大笔银子?有这种好事?”
朱由检道:“有没有这种好事你试过不就知道了?不过你若是拿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糊弄小爷,那就另说了。”
胡二宝闻言不住的点头道:“小人一定尽力,一定尽力……只是……”,胡二宝这行当算作是千门,他的这些手段也都是江湖上学来的,因此也没有什么师门和不外传的说法。
朱由检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道:“只是什么?有什么话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胡二宝见朱由检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高兴了,连忙解释道:“小公子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小公子若是想看些小把戏,我随手便能与小公子表演几个,但小公子若是想看一些在下的看家本事,那就要提前准备好道具了,而去这些道具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准备好的。”
朱由检点了点头道:“这是倒也简单,我们一路南下时间多得是,需要什么东西你与胡宝说一声,让他陪你一起去采买就是,只是你若敢路上逃跑,以小爷的能耐找个人还是不难的,只要被小爷再次抓住
,定会让你吃尽苦头。”
“小公子放心,你既然不杀我,只是想看些表演,我又何必去跑呢,何况我现在身无分文,跟着小公子还有吃有喝,说不定还有银子拿,这可比我浪迹江湖,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舒服多了。”
朱由检看着胡二宝笑道:“你倒是识相,只要我说的这事你办好了,小爷也不会亏待你。我且有一事问你,你自南阳府一路过来,经过济南时可曾见过那里的几个崂山道士?”
胡二宝道:“自然是见过,别说是济南府了,就说整个山东境内,除了济南府还不自知外,哪还有不知道济南有两害的?那几个假道士就是其中一祸。”
朱由检听了胡二宝的话好奇的道:“哦?两害?这说法倒是新鲜,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那几个是假道士?难道不是崂山道士吗?”
胡二宝闻言解释道:“新鲜?可不新鲜了,人行大道号为道士,身心顺理唯道是从从道为事故称道士。那几个不过是披了件道袍,与我一样耍些骗人的戏法,行骗人之事罢了。不过我们只骗钱财不害人性命,那几个假道士不仅骗财骗色还害人性命。听说真正的崂山道人听闻那三个假道人借崂山的名头害人,也去讨过说法,后来不仅说法没讨到,还差点被人占了山门,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胡二宝喘了口气,接着说起那两害,“以前是山东有一祸,叫‘匪祸’,如今济南有两害,一个便是‘匪害’,第二个叫‘妖’害,那‘匪害’顾名思义就是绿林强盗响马贼,这是由来已久,官府一直在剿,但却一直也未曾肃清过,现在年岁不好,人都要饿死了,能活动的也都上山当响马去了,不过那些响马日子也不好过,想抢也没东西抢,那些贼人也与我们这种靠坑蒙拐骗过活的人一样,都是逼不得已,只是这些人也不过是劫些钱粮,少有伤人性命的。那‘妖害’便不同了,用些妖法骗了人钱财还不成,竟还干些淫邪之事,祸害的妇人、幼~童不知凡几,如今济南府内已经几乎见不到幼~童了,连带着幼~童经过济南府的人,也都是绕道而走。”
那几个妖道为祸的事朱由检早已从卢象升口中得知,此时再听,仍是义愤填膺,连孩童都不放过,当真是禽兽不如。
朱由检道:“那几个妖道手里的戏法你可知道?”
胡二宝道:“见是见过,只是当初经过济南府时,我兄弟二人已经快饿的不行了,那里又是三个妖道的地盘,我们兄弟想用些手段赚些口粮,却被那几个妖道的门徒打了一顿。要不是那三个妖道太过心黑,一些穷苦的人家实在是请不起那几个妖道,我们兄弟二人无奈只得学着那妖道的手段帮那些穷苦人做些除祟之事得些吃食,也算是从他们漏出的地方捞些油水,若非如此,只怕我们出不了济南府就要饿死了。慑于那几个妖道的威势,我们兄弟二人并未与其接近,只是远远的看过他们露的几手把戏,那些不过是简单的戏法,我也都会。此外就是从一些百姓口中听闻的所谓‘神迹’,有些我也是会的,但有些却未曾听闻。”
朱由检闻言点了点头道:“那便等我们落了脚,你寻个便利的空当先将那些你会的与我们演示一番,至于你也
不明白的嘛,到时候你且与我说说我再作思量。”
胡二宝听了朱由检的话,心里才明白这小公子找自己恐怕并不仅是演示些戏法解闷那么简单,看他们这些人的举止,也不是一般的百姓,何况这小公子和那少女的年纪,正是济南府的妖道最喜爱的,他们敢这么几个人便往济南府闯,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自己也要搭进去。
胡二宝虽然想了许多,但此时小命捏在人家手里,向不配合都不行。
一行人马不停蹄,又只是一日时间就赶到了河间府。
到了河间府,朱由检命胡宝跟着胡二宝去采买些表演戏法所需的道具,晚间,朱由检将众人叫到自己房中,也不说何事,众人见他那神神秘秘的样子心下不免好奇。
众人在他房中坐了一炷香的时间,正坐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就见那叫做胡二宝的江湖骗子,自里间走了出来,这胡二宝此时穿的衣服颇为奇怪,并不是白日里穿的那套衣裳。
接着只见他一抬手,右手朝着左手宽大的袍袖里一探,再拿出时,手里便多了一只白鸽,众人不明其意,为何将白鸽藏于袖中。
这时胡二宝右手一张,白鸽便从他手中飞走,在房内盘旋,接着,胡二宝右手不停,再次伸到左边袍袖之内,又取出了一只白鸽。
如此重复了十多次,众人看的啧啧称奇,这袍袖到底是什么做的,如何装得下这么多白鸽?骆养性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上前一把拉住胡二宝的袖子,想朝里面看个究竟,里面到底还有多少白鸽。
等到骆养性将胡二宝的宽大的袍袖拉起之时,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待骆养性以为白鸽已经取完的时候,他方一放下袍袖,就见胡二宝右手再次探入,又是一只白鸽取了出来。
骆养性大惊道:“这……这……这不可能,我明明看过你袖子里面已经没有了白鸽的,怎么会能从里面取出来?”
朱由检笑着道:“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吧?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不仅是骆养性,其他人都是看的啧啧称奇。
这些人中只有胡宝是一起与胡二宝去市场采买些东西的,那白鸽共买了二十只,此时他在房内数了数,一共不多不少刚好是二十只。
胡宝心下一定,然后朝着胡二宝道:“我说二弟啊,有能耐你再掏一只出来呗。”
之前胡二宝与胡宝一起去采买的时候才知道在客栈的时候一群人为何听他的名字会发笑,二人一路熟络了,也就以大哥二弟相称,此时胡二宝一听胡宝的话,便知道这大哥是数过房内的鸽子数了,这是借机为难他想看个笑话呢。
胡二宝也不介意,这点小事若是就将他难为住了,那他这千门的手段也不敢拿出来现眼了。
胡二宝朝着胡宝招了招手道:“大哥啊,既然是你想看,那兄弟自然是要表演个稍微难一些的了,你且过来一下。”
闻言,胡宝也不扭捏,直接起身走到了胡二宝面前。
胡二宝扶着胡宝的肩膀将他调转个方向面向众人,然后对着坐在那里看热闹的一行人道:“大家看清楚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障眼戏法
说着胡二宝一把拉开胡宝的衣襟抖了抖,然后道:“大哥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胡宝老脸一红,他怀里除了些银两就是些泻药、蒙汗药、黄色小册子这些行走江湖必备之物,但他哪好意思明说,只得含糊其词的道:“没什么,都是些日常用具。”
胡二宝并未细究,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探入了胡宝的怀里。
只是胡二宝的手才刚放进去,就被胡宝伸手一把按住,他红着脸道:“二弟这是要做什么?”
胡宝倒不是担心胡二宝会从他怀里哪些银钱之类的,而是怕那黄色小册子被取出来让人看见就不好了。
只是这一入手,胡宝就感觉手感不太对,只感觉到他按着的手上似乎软软的,还在动,他不由的有些疑惑的看着胡二宝,道:“二弟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胡二宝神秘一笑道:“大哥不是要看鸽子吗?你松开手就知道了。”
胡宝依言放开了胡二宝的手,胡二宝手一得脱,便从胡宝怀里拿了出来,然后一松手,又是一只白鸽飞了起来。
胡宝抬起头再次数了数房内白鸽的数量,数来数去,还是二十只,他忍不住看着胡二宝道:“二弟这一手真是神乎其技啊,何时有空也教教为兄啊?”
胡二宝一脸得意的道:“好说好说。”
那坐在桌子旁边的锦绣看的一阵目眩神迷,惊叹的一双小手都拍红了,他对着朱由检道:“公子,你请来的这位大师当真奇妙啊,就连宫里的那些戏法师傅也没有这一手。”
胡二宝离的众人并不算远,锦绣的话自然一字不差的落在了他的耳中。在江湖上混迹久了,别的没学会,但察言观色的功夫他却是一点不差,否则以他行骗的行当也撑不到今日。一路下来,胡二宝自然也是知道了一行人的身份,也看出了这锦绣姑娘和那位小公子的关系不一般,若是想日后跟着朱由检,那这位可能就是未来的主母啊,自然是要先哄好了。
胡二宝上前几步来到锦绣面前道:“锦绣姑娘可曾去过那瑶池仙境?”
锦绣被这胡二宝问的一愣,道:“我这是第一次出京,怎么会去过什么瑶池仙境。”
胡二宝接着问道:“那姑娘可曾听过月宫玉兔?”
“这自然是听过的,谁不知道广寒宫里的嫦娥仙子和玉兔。”
胡二宝笑着对锦绣道:“我观锦绣姑娘天人之姿,直如下了凡尘的仙女,说不得姑娘前世便是那月亮之上的嫦娥仙子,只是忘了前尘往事,还有就是姑娘尚且少了一件东西……”
锦绣被胡二宝夸得一阵娇羞,这人拍马屁也不懂得含蓄一点,真是说得太让人害羞了,锦绣虽然被说的有些羞涩,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道:“少了什么东西?”
锦绣话音方落,就见胡二宝伸手朝着她的耳后一探,然后快速收回,就只是这刹那的功夫,锦绣就见面前多了一只巴掌大的浑身雪白的小兔子。
但凡女子就喜欢这些毛茸茸又可爱的东西,锦绣自然也脱不开这规律。
胡二宝道:“作为谪入凡尘的嫦娥仙子,少的自然是这玉兔了。”
锦绣一把接过胡宝手里的小兔子抱在怀里,一手不停的抚摸着兔子那毛茸茸的耳朵和皮毛,口中赞道:“好可爱的小兔子
。”
骆养性一见锦绣手里抱着兔子,他忍不住调侃道:“秀儿啊,我们这一路可没工夫伺候这小祖宗,不如把这兔子交给客栈的后厨烧了吃了吧,也省得浪费粮食。”
锦绣闻言冲着骆养性大怒道:“怎么可以吃兔兔。”
朱由检一听,这不就是绿茶女的经典名言嘛,还好我们锦绣不是绿茶,他也劝道:“秀儿啊,这一路去苏州带着这小家伙确实不便,不如就交给客栈掌柜的代为养着,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再来取如何?”
锦绣一听,连自家公子都不让她带着这小兔子了,一想到这么可爱的兔子放在这里说不定哪天就被掌柜的宰了吃了,她心里便忍不住的有些委屈,看着怀里的小兔子,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一见锦绣那样子,朱由检不由的瞪了胡二宝一眼,没事给她弄个这碍事万一干嘛呢,只是她见锦绣那样子也没办法只好哄道:“好吧好吧,不留下,带着就是。”
胡二宝一见这马屁没拍好,惹到小公子生气了,他连忙想着补救的办法。
眼睛一转,他再次开口向锦绣问道:“下了凡的仙子,不知仙子喜欢什么花呢?”
虽然骆养性和朱由检惹得锦绣不高兴,但这个给了她小兔子的胡二宝她还是比较满意的,一听这人询问,便道:“我喜欢杜鹃花。”
胡二宝点头一笑,然后转向朱由检,接着双手圈着朱由检的头往他身后一探,当胡二宝的双手从朱由检的头顶拿到前面时,朱由检的面前便出现了一束火红的杜鹃花。
胡二宝朝着朱由检眨了眨眼,然后将那一束杜鹃塞进了朱由检的手里。
朱由检心领神会,接过那束杜鹃花递到了锦绣的面前道:“秀儿啊,我看这花不错,开的挺好的就给你摘了一捧,你且拿着,没事就可以去数花瓣玩。”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朱由检送花给她,锦绣虽然被几人调侃惯了,但此时面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嘴里哼了一声,但还是接过了朱由检手里的那捧杜鹃花,
锦绣低着头,细长的手指拨弄这怀中的杜鹃花,一时连看都不敢看其他人一眼,心里觉得好似所有人都在打趣她一般。
朱由检对着胡二宝道:“还有没有其他的?这些把戏虽然看着神秘,但那三个妖道应该不会去耍。”
胡二宝道:“公子有所不知,虽然这把戏和那几个妖道耍的不一样,但是他们玩的那些隔空取物,却与这些把戏殊途同归,原理也都是那个原理,只是表现出来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然后道:“这些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他们隔空取物的戏法靠的全是手里的活,就算想当场揭穿也是很难,你再表演些其他的本事我看看。”
胡二宝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点了点头道,接下来我便为大家表演一个水中立筷,这也是那三个妖道用的最多的戏法,说着,胡二宝拿出一碗水放在了桌上,再取出三根平日里用的方头竹筷,他先是将竹筷在方的一头沾了点水,然后又在几根竹筷之间沾了些水,接着便将三个竹筷并立在一起缓缓的放入了清水之中。
几人看着胡二宝在那一通折腾,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只听胡二宝口中念念有词道:“太上老君,三清道尊,快快显灵,急急
如律令,给我起……”
只见那三根筷子在水中稍微晃了一下,然后便稳稳当当的立在了水中。
除了朱由检外,其余几人都看的惊奇不已,若是之前那空手变白鸽、变白兔、变杜鹃花还可以用手法说得过去,可是这竹筷几人眼看着胡二宝放在水中后连碰都没碰过,怎么突然就立了起来呢。
都不用胡二宝解释,朱由检道:“让我也来试试。”
一旁的骆养性道:“这戏法五哥也会吗?”
朱由检以前也就是在农村见过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帮小孩子叫魂用过这个戏法,一开始朱由检也很好奇,后来被人用科学原理解释了一番,他经过几次尝试也能掌握了其中的窍门。
朱由检伸手拿过三根竹筷,也学着胡二宝的样子,在三根竹筷的底部方头那里沾了点水,然后在几根筷子之间也沾了些水把筷子之间的间隙填满使几根筷子之间有些粘性。做好了这些,朱由检将筷子慢慢的放入水中,接着口中也念叨着乱七八糟的咒语,“天灵灵,地灵灵,玉皇大帝快显灵,我顶……”
朱由检话音方落,那三根筷子居然也立了起来。
其余几人在旁边看的新奇,张之极道:“五哥,还有什么东西是你不会的吗?也不知道这些玩意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没听说宫里有教这些把戏的先生啊。”
朱由检笑着道:“想学吗?想学的话你表哥这不是现成的老师?哈哈哈……”
张之极怒道:“你大爷……”
几人笑闹了一阵,朱由检让胡二宝把那碗和筷子收了,然后道:“想学的以后机会多得是,慢慢来,只是这水中立筷的戏法也不过是说明你也通些道行,还不够,其他还有吗?”
胡二宝有些为难的道:“小公子,我这手里的戏法有上百种,就是不知道你需要哪些,恐怕那几个妖道手里的本事也少不了,哪有那么巧就全部都能撞上了呢。”
朱由检摸了摸下巴道:“这样啊。”,然后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接着道:“那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害人的法门?”
“害人的?”,胡宝拍着脑袋想了半天,然后问道:“扎小人算不算?”
朱由检大惊道:“扎小人真的有用吗?”,若扎小人的诅咒真的有用的话,那岂不是只要看谁不爽,那个针扎一下小人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胡二宝嘿嘿一笑道:“有没有用不清楚,反正这事挺恶心人的。”
朱由检瞪了他一眼道:“说正经的。”
“害人的还真没有,我们这些戏法不过是些骗人的把戏,若真要害人就只能像那三个妖道一样找些信徒然后再找个靠山就能想害谁就折腾谁了。”
朱由检想了想胡二宝的话倒是也有道理,这些所谓的戏法不过就是个障眼法,若真是凭借些手法便能害人,那就不叫戏法了,那叫妖术了。
既然没有害人的戏法,朱由检再次问道:“那有没有那种玩不好就会把自己作死的手法?”
胡二宝道:“这个倒是很多,只是我看那三个妖道的样子对这些手法也很是娴熟,基本上不会出现那种玩不好的可能。”
朱由检脸上闪过一丝阴险狡诈的笑容道:“他们不会出现失误,咱们就不会制造失误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小鬼进城
胡二宝仔细思索了一会,然后才对朱由检道:“有倒是有,而且还不少,只是不知道小公子需要做到什么地步?”
朱由检并没有直接回答胡二宝的问题,而是当先朝着其他几人道:“今晚便先到这里吧,明早还要赶路,胡二宝手里的绝活想来还有不少,日后机会多得是,以后慢慢看,今晚就都先回房休息吧。”
其他人赶了一天的路也确实有些乏了,正如朱由检所说,看戏法的机会多得是,不急于一时,反正胡二宝手里的绝活一晚上是无论如何也表演不完的。
几人纷纷起身,连招呼也不打便离开了朱由检的房间,只有胡二宝留了下来。
待众人离去之后,胡二宝再次开口问道:“不知小公子如何打算?可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朱由检走到门口见几人都回了房后,他将房门关上,然后看着胡二宝面色有些狠厉的道:“欠债还钱,杀人,当然是要偿命了。”
胡二宝在朱由检安排几人回房休息的时候就有些想到这结果了,他再次开口问道:“杀几人?”
“那三个妖道,必杀,那些与三个妖道狼狈为奸、助纣为虐的,必杀,至于那些被愚弄的百姓便罢了。”
胡二宝听闻朱由检的话,心里不由的一阵惊慌,这一日以来的相处,他本以为朱由检是个比较好说话的人,没想到做事如此狠辣,若是真按他说的,那死的人可不是几个人那么简单。
此时虽然胡二宝心里已经有了几个戏法可以达到朱由检所说的效果,只是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道:“容我想想,小公子想来不急于这一时吧?”
朱由检点了点头道:“不急,你慢慢想,离济南府还有六七日的路程呢,有的是时间,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你便与胡宝说,让他陪你去置办。”
胡二宝点了点头,朝着朱由检拱手道:“小公子若无其他事我便先回房了。”
朱由检“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胡二宝悄悄的退了出去,然后重新将朱由检的房门关好。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朱由检一个人坐在桌子旁边,其实在他说出那两个必杀的时候,他也留意到了胡二宝面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连眼皮子都跳了两下,对于普通人来说,生死之外无大事,要杀一个人哪是那么容易,可是从他朱由检嘴里说出来却是如此的轻而易举。
若是在前世,杀人对于朱由检来说也是个恐怖的字眼,可是在这里,自他在雄鸡帮眼看着几人死在铁笼之中后,再到设计杀害方世鸿,似乎他身上的杀伐之气越发的重了,如此下去,不知道他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朱由检独自坐在那里闭着眼睛思量了许久,他似乎能看到那济南的修罗场,不一会他额头便见了汗,过了半晌,朱由检猛地睁开眼睛,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桌上,口中发出似狼一般的低吼“杀”。
朱由检对这济南为祸的妖道之痛恨,就如后世那拐卖孩子的人贩子一般,全部该杀,后世拐卖孩子议定死刑却一直没有下文,而在这个时代,他朱由检既然有那个能力,便不会让那些人逍遥法外。
既然心里打定了主意,朱由检也不作多想,熄了灯上床休息。
第二日一早,一群人在客栈用过早饭便上了车马匆匆的离开了河间府,
过了河间府之后,除了夜宿客栈,或者胡二宝要采买一些东西外,朱由检一行人便很少有停留。
济南府的城门外,只见当先两人骑在马上,后面跟着三辆大车,缓缓的朝着济南府而来。那后面的三辆大车上扑了厚厚的一层尘土,一看便知道是从远方跋涉而来,此时套着口嚼子的马嘴里不时的打个响鼻。
连着赶了七日的路,一群人总算到了济南府的城门外。
最前面的一辆马车里,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公子,我们总算赶到济南城了。”
一个略显慵懒的声音道:“让我再睡一会,不是还没到客栈吗?”,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躺在锦绣怀里睡觉的朱由检。
锦绣推了推朱由检道:“哎呀,公子你不要乱摸。”
朱由检一听锦绣的话,顿时坐了起来道:“骚瑞,骚瑞,习惯性动作,本公子这是伤势还没好利索,一时行动不便才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公子你一作怪就说伤还没好利索,我看人家小公爷早就健步如飞了,公子你还没有人家伤的重呢,也就公子会胡扯。”
朱由检强自辩解道:“张之极皮实,抗造,我皮娇肉嫩的和他能一样吗?”,接着朱由检伸了个懒腰,“唉,睡饱了,下车走两步活动活动筋骨。”
第一辆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从里面钻出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此时马车行的缓慢,朱由检也不待马车停下便直接跳下了马车。
锦绣透过车厢侧面的帘子喊了一声:“公子你慢着点,别伤着了,这伤还没好利索呢。”
朱由检笑着道:“你学话的本事倒是越发见长了。”
后面两辆马车听见前面的动静,里面的人也纷纷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学着朱由检的样子,不待马车停下就一个个跳了下来。
几人中只有卢象升和胡二宝一脸紧张慎重的样子,张之极和骆养性与朱由检一般无二的没心没肺,丝毫不把这济南城的龙潭虎穴当作一回事。
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那不过是没碰到有本事的过江龙罢了。
几人随着马车一路朝着城里走去,路上的行人看着朱由检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走在路上,不免得对他指指点点。
如此的光彩夺目,让朱由检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他是很不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何况他知道这些人为何指点他,并不是因为什么好事情。
朱由检忍住了重新回到马车上的打算,便与一同下了马车的几人一路进了城。
过了城门洞,里面的街道上多了些人间烟火的气息,只是与之前经过的几座城略有些不同的是,这济南城里的街道两旁,似乎家家户户的门房上都挂着个八卦镜,路两旁的摊贩,摆售最多的净是些香烛,一段路走上不远就能看到一个摆摊算命的,但凡是临街的商铺,家家挂的不是店家招牌,而招魂幡。
朱由检几人一路走下来,感觉这济南城里的氛围说不出的诡异。
高寒与胡宝二人也下了马,二人牵着马当先而行,直到过了几条街,几人才总算找到一个没挂招魂幡的客栈,这间客栈除了生意惨淡一些之外其他看起来还都算是正常。
胡宝与掌柜的订了几间上房,这家店的掌柜因为不信那几个道士,便没挂招魂幡,所以
许多人都不愿意来这间客栈住店,因此这店里的生意奇差,原本这家掌柜的还想着是不是也弄一个招魂幡挂上招徕生意时,这一群人的生意便上门了。
客栈的伙计帮几人安排好了客房,那掌柜的正为了这突然而来的生意开心时,那伙计却是悄悄的走到了掌柜的身边,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那掌柜的听完脸色一变道:“真的吗?我怎么刚才没见到有两个少年少女进去?”
那伙计道:“许是掌柜的想事情想出神了没注意吧,只是我们还是要早些劝他们躲起来才是,否则被那些人知道了,这两个孩子又落不得好。”
掌柜的摇了摇头道:“恐怕来不及了,这二人一看就不是济南城的人,这外地人不知道济南城里的状况,说不定在外面的地界上就开始招摇过市了,很有可能一早就被那些人盯上了,如今的济南城哪里还没有那几人的信徒。我看这一群人衣着样貌不俗,但愿能躲得过那些人的魔爪吧。且不管他们有没有被人盯上,你先赶紧去通知他们一声躲一下吧。”
那伙计点了点头,赶忙的朝着楼上的客房而去。
就在那伙计上了楼后,这家客栈的门外便进来了几个穿着道袍的人,这几人进了门便朝着掌柜的嚷嚷道:“你们家还没挂幡?难怪这些魑魅魍魉喜欢往你这躲,你不辟邪,那邪祟自然就容易找上门来。今日到你店里的小鬼住哪间客房?快带我去找。”
那掌柜的自是惹不起这些穿道袍的人,他朝着那人道:“道爷,可是有什么误会?”
那小道士把头一昂,朝着掌柜的嚣张的道:“误会?外面的人分明说是有两个小鬼进了你们家客栈,别嗦了,速速带我去抓了好交给三尊祛邪除祟。否则惹怒了三清道尊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客栈掌柜担待的起的?”
那客栈的伙计方与朱由检提醒过后,便听得下面有道人闯了进来,朱由检也没想到这帮人竟如此的神通广大,自己不过是刚住了店就被那些人找到了住处。
那伙计面色焦急的跺着脚道:“唉,这下坏了,还是晚了一步,现在想躲都没处去躲了,这要下去还不正被他们碰上,这可如何是好?”
朱由检见这客栈的伙计倒是心善,他反倒劝着那伙计道:“小哥莫要着急,他们几人上不来的。”
那伙计一见朱由检一副淡然的模样不由得更是着急了,他再次劝道:“小公子你是外地人,不知道如今济南府的形势,这些道人在济南府那就是天,莫说只是你们区区几人了,就算是再来几十人也惹不起这些人,若是得罪了他们,这些人回去禀报了三尊,那三尊道人只要振臂一呼,就是这外面街上的人把我们家小店拆了也会把几位给捉了去献给三尊。”
朱由检惊疑的道:“那些百姓已经被愚弄到这种地步了吗?”
那伙计道:“小公子这话在小人面前说说就算了,可不能出去说,现在只要是童男童女便会被三尊捉了去,说是祛邪除祟,实际就是做些龌龊的勾当,忍一忍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若是小公子这话被人听了,怕连命都保不住要直接被活活烧死了。就在昨日有两个陕西来的放羊少年,就是因为说错了话得罪了三尊,现在还在三尊观外吊着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接骨疗伤
客栈伙计的话,原本让朱由检很是不忿,只是一听他提到两个放羊的少年被吊在三尊观外时,朱由检“噗呲”一声竟是笑了出来,都不用亲眼去看朱由检也把那两个放羊少年的身份猜的**不离十了。
不过朱由检还是开口打听道:“小哥说的那两个陕西来的放羊少年,可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其中一个是穿着一身黄色僧袍的小和尚?”
那伙计听闻朱由检的话疑惑的问道:“小公子与那两个少年认识?”
朱由检道:“在保定府时见过一面,听说他们也是南下南京,想来也是要经过济南府,只是没想到他们走的这么快,我们一路车马的都比他们晚了一日才道。”
那伙计道:“小公子出身高贵,不知道这些为老爷们赶羊的人的艰辛,路上多耽误一日功夫,那羊群就可能损耗一两只,这些都要记在这些少年头上的。每一年都有人从陕西往南京城送羊,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日夜兼程,自然会快上许多。”
朱由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只是心里却是在窃笑,他心里想道:“没想到你李自成也有今天,上一世的朱由检被你逼的吊死煤山,如今你也被吊在了道观外,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朱由检正与客栈的伙计说这话,楼下的几个道士便要往楼上闯,掌柜的赶忙出了柜台挡在几个道士面前道:“几位道爷,上面住着贵客呢,还望几位道爷能够网开一面,以免惊扰了贵客。”
那领头的道士一把推开这掌柜道:“你的贵客与道爷何干?道爷今日给你网开一面,万一三尊怪罪下来谁来给道爷网开一面?”
那掌柜的被这道士推得一个趔趄,那几个道士已经绕过了他朝着楼梯上走去。
客栈掌柜见阻拦不住,也实在是无可奈何,只好朝着楼上大声的喊了一句,“几位道爷慢着点,小心着楼梯别摔了。”
楼上的朱由检听到这掌柜在下面善意的提醒,心里不由的一暖,他再不与那伙计多说,连忙返身敲了敲一间客房的门。
等那几个道士上了楼来的时候,朱由检敲的那门正好打开,朱由检快速的闪身进入房中,接着开门的胡宝便从房内走了出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挡在了楼梯口。
这木制的楼梯不大,不仅陡峭而且还仅能容一人通过,走在最前面的道士正要迈出楼梯就突然见一格高大的身形挡在了面前。
那领头的道士体型本就有些矮小,再加上比胡宝站着的位置低了一阶,如此一来就更显得胡宝高大威武。领头道士一个躲闪不及便撞在了胡宝的胸口上,这一撞不要紧,那道士脚下不稳身子后仰便朝后倒去,后面的人没想到前面的变故,虽是紧急中扶住了楼梯的扶手,却也撑不住上面几人整个的压下来,然后就听见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几个道士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也幸得这楼梯有个拐角,几人只是刷下了半截楼梯,也就最下面一人摔的重些,上面的几人有个肉垫道士没有摔出太大问题。
几个道士“哎呦哎呦”的躺在楼梯上嚎了半天,若不是最下面一人被压得受不住了将上面几人推了一把,这些道士还躺在楼梯上不愿意起来呢。
宝见几人爬起来后,他连忙往楼梯下行了几步,来到那几个摔了的道士面前道:“哎呀几位道长,实在是不好意思,没想到只是想下个楼去买点香火跟三尊祈福,无意中竟冲撞了几位道长,还请几位道长勿怪。”
那领头的道人本想出声责骂,但一听这人也是三尊的信徒,便摆了摆手道:“念你也是无心,此时道爷也不与你计较了,记得多给三尊添些香火钱就是了。”
胡宝低眉顺眼的道:“香火钱自是要多添些的,只是几位道长这伤岂能就这么算了?我也粗通一些接骨疗伤的法子,不如就让我给几位道爷看看吧,这万一哪里的骨头摔断了可了不得的。”
那几名道人经他这么一说,突然感觉身上确实有几处仍旧疼得厉害,反正那两个小娃娃在上面也跑不了,不如就让这人给看看。
那领头的道士道:“既如此那你就给道爷看看吧。”
那道士朝着楼上张望了几眼,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索性便领着其他几个道士下了楼,在那大堂的方桌长凳上坐了下来。
胡宝朝着那领头的道士问道:“道长摔到哪儿了?有哪里不舒服?”
这几个道士也不过是摔到了屁股,算不得大碍,只见那领头的道士抬起右臂活动了几下道:“我总觉得这胳膊有些酸疼。”
胡宝看着他心里嘿嘿一笑,然后双手拿住那道士的胳膊,一手在他手肘内侧的两块凸骨之间轻轻一捏,那道士顿时就觉得从手臂麻到了手指,整个右臂顿时没了知觉。
接着胡宝将他手臂向上一顶在向下一拉,这道士的手臂便被卸了下来。
胡宝将按着道士麻筋的手指一松开,那道士手臂马上恢复了知觉,然后便是一阵响彻整个客栈的哀嚎。
胡宝朝着那道士又是打拱又是作揖的道:“道长恕罪,道长恕罪,在下学艺不精,可能,可能一不小心就把道长的胳膊给折断了……不过其他几位道长放心,在下一定避免再出现这种问题,要不我再为其他几位看看吧。”
另外几个道士哪还敢让他看,一见他上前,连忙躲开摆手道:“不用了,不用麻烦了。”
那领头道士一边哀嚎一边怒吼道:“还不赶紧先给我把胳膊接上。”
胡宝看着那领头道士歉意的道:“在下学艺不精,还不太会接骨。”
那道士闻言大怒,“你方才不还说会接骨疗伤?怎么此时又说不会了?”
“在下所说的粗通接骨疗伤就真的只是粗通而已,刚才试了一下,我这一手接骨疗伤确实不太灵光,若是道长不怕在下不小心再卸下来点什么物件,在下倒是愿意一试。”
那道士伸出尚好的左手指着胡宝道:“道爷看你便是找茬来了,这小子就是故意的,我看这人就是个异教徒,你们赶紧把他捉了交给三尊处置。”
这道士原本用左手捧着右臂,这一伸手右臂就软塌塌的搭了下来,右臂下垂,又是疼的他一阵嚎叫。
胡宝见这人主动将左手送上,他也不客气,双手拿住那道士的左臂又是干净利落的两下,那道士连左臂也一起被卸了下来。
其他几人见情形不对,便一拥而上就想将胡宝
给拿下了,不过这些人趁着人多势众欺负一下普通人还行,他们也不过就是穿了件道袍的普通人,不待几人将胡宝围住,也就三两下的功夫,这几个道士便被胡宝三拳两脚的摔了开去,这一摔胡宝可没手下留情,几个道士便哼哼唧唧的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这一下可比在楼梯上摔的还要重。
那领头的道士一见这人如此凶悍,若是与他为难那他肯定是扛不住片刻,好在他只是被卸了双臂,两腿还是好好的,一见胡宝将那几人摔出去后又朝他走来,他怪叫一声便甩着两个胳膊朝客栈外跑去。
胡宝便任由他往外跑,也不追,那道士一见胡宝没有追来,出了客栈后还停了一下朝里面威胁到:“你定是与那两个小鬼一伙的,待我去禀明三尊便来将你一起收拾了。”,说完他又朝着几个躺在地上的道士说了一句道:“你们几人先顶一阵,我马上回去叫人来救你们。”
胡宝见这道士仍在喋喋不休威胁个没完,他朝着门外的方向猛的一跺脚,那道士吓的“哇”的一声怪叫撒腿就跑。
地上躺着的那几人砸坏了好些个碗碟板凳,此时都还在地上哼哼唧唧,胡宝朝着几人道:“砸坏了东西记得要赔。”
说着便转身朝楼梯走去。
那几人此时都被摔岔了气,想动弹一下都难,见胡宝没有再折腾他们的意思,心里也不由的松了口气。
这时那掌柜的从柜台里走了出来,一把抓住胡宝的胳膊道:“壮士你可惹了大祸了,你怎么敢打这些人,你们还是快走吧,一会三尊当真带人来了你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胡宝见这掌柜的满脸担惊受怕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我们走了掌柜的怎么办?他们岂不是要把罪怪到你的头上?”
那掌柜的焦急的道:“你们走了老头子最多也就被逼着关了店铺,反正我这生意也不好,关了也就关了,但壮士几人不一样,你们若不走怕是命都要留在这。”
胡宝拍了拍掌柜的肩膀道:“店家放心,有我们公子在不会有事的,掌柜的铺子不会关门,我们的命也不会丢。何况我们就算想跑又能跑到哪去?以这些人的手段,怕是出不了济南府的地界就会被拦住了。”
那掌柜的哪里会相信胡宝的话,他只当这人没见识过三尊的厉害才如此认为,见劝说不动,那掌柜的叹了口气道:“唉,壮士说的也是,又能往哪逃呢,总是逃不出济南府的地界的。”
胡宝本来没打算去理会躺在地上的几人,此时见这掌柜的如此心地,他也不由得心生敬意,他自入了雄鸡帮什么样刁滑奸诈的人没见过,只是如这掌柜的一般与人为善的当真是少见。于是准备回楼上的胡宝又折身回到了那几个道士身边,然后一个个的从几人怀里摸过,把这几人身上的银子全部搜刮了出来。
那几人身上的银子基本上就算是他们全部的身家了,此时一看全部被拿走,心里也忍不住的心疼,但却敢怒不敢言。
胡宝将几人的银子聚在一起,差不多有上百两,他冲着几人道:“这些银两就算赔这些碗碟板凳的银钱了。”
说完,胡宝将那些银子银票一股脑的塞进了掌柜的怀里。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三尊临门
客栈掌柜手里兜着胡宝塞过来的银两,嘴里连说:“使不得,使不得,小老儿此时即使拿了,日后也是要连本带利吐出来的。”
胡宝不以为然的道:“店家暂且收着就是,其他的事情我们家公子会解决的。”
那掌柜的看看躺在地上的几个道士,再看看胡宝,他“唉”的叹了口气,然后捧着银子银票转进了柜台。
那几个道士躺在那里恨恨的想着,“一会定要你们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胡宝看着那几个道士的眼神,就知道这几人在想些什么,之前他取了那几人的银子,此时他也不再急着往楼上去,就搬了个长凳坐在了楼梯口看着那几个道人,免得这几人缓过来后找那客栈掌柜的麻烦。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几个躺在地上的道士总算缓过劲来,一个个的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几人见胡宝虽然看着他们起身但丝毫无动于衷,于是几人大着胆子试着朝客栈的门挪去。
都快出了客栈门了,几人看胡宝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对他们的行为一点也不理会,几人终于鼓起了勇气撒腿就朝外跑。
一见这些人总算离开了,胡宝才将长凳放回了原处,嘴里不满的抱怨道:“也不快些走,还等着爷爷欢送呢。”,接着他便拍拍屁股上了楼。
朱由检一行人此时都已知悉那济南府的三个妖道要把朱由检和锦绣二人捉了去祛邪除祟的事,此时正都聚在胡宝的房中讨论此事。
此时那胡二宝正穿着一身早已准备好的龙虎山道袍坐在正中,朱由检将想好的台词交与了他,就等着那三个妖道上门来拿人了。
胡宝离开房间是里面还只有胡二宝一人,此时一回来就见屋里挤满了人,不由笑道:“二弟又趁着我不在给大家演示你那戏法了?”
胡二宝白了他一眼道:“我都紧张的心肝都快跳出来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张之极道:“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咱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这区区三个妖道就把你吓着了,也着实太没出息了,以后切莫再说是我表兄,即使是假的小爷我丢不起这人。”
一旁的骆养性伸手挑起朱由检的下巴调侃道:“别说五哥这白白嫩嫩的就是招人稀罕,那妖道口味倒是挺重,居然还好这一口,来,先给小爷乐一个,也让小爷品品滋味。”
朱由检伸手一把打开骆养性的手道:“又皮痒了不是?”,接着不在理会骆养性,转头看着胡宝问道:“怎么样了?”
胡宝便将之前楼下发生的事情与众人说了一遍,然后又道:“那几个道士应该回去搬救兵去了,已经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了,想来用不了多久也该到了。”
朱由检笑着道:“自从帮子瑜在雄鸡帮收了利息之后,好像咱们欺负人总是喜欢收点利息,也算那几个小道士倒霉,上杆子的来找虐。”
倒是卢象升比较稳重,道:“还是慎重一些的好,毕竟此地我们人生地不熟,他们人多势众,这满城都是他们的信徒,一个不好便是惹火烧身。”
朱由检拍了拍卢象升的肩膀道:“卢兄不要这么紧张,放松一些,那些百姓信奉的可不是那三个妖道,而是道家的无上神通,那妖道号称是
崂山道士,咱们二宝真人是龙虎山的道士,至少初次见面也不会弱了名头,那些百姓既然尊崇道家,咱这大明朝还有比龙虎山更正统的吗?”
卢象升道:“那三个妖道在济南府威信甚隆,二宝只是凭着一身龙虎山的道袍便说是龙虎山的道士,那些百姓岂会轻易相信?且不说二宝本就是假的,便是真的那三个妖道也能给编排成假的。”
朱由检神秘一笑,道:“身份可能有假,但道法还能有假吗?我们便也让二宝真人露上两手,且不玩些新花样,就和那三个妖道一般的手法就行,我就不信,难道那三个妖道还能亲自揭穿自己的道法不成?”
此时,几人都将目光看向胡二宝,胡二宝被众人盯着,心里更是紧张了,手心都有些冒汗,他略有些结巴的道:“都都都看着我干嘛?”
朱由检道:“现在我们才几个人,一会的人可是更多,你到时候可不能露了怯,你要相信你就是龙虎山的二宝真人,拿出你们平日里行走江湖的那些本事来,今日又不是让你去杀人,你怕些个什么?难道忘了你们当日经过济南府时是怎么被那三个妖道的爪牙欺负的吗?若不是他们,你们也不至于一路饿着到了保定,你兄弟也不至于惨死,今日便是你报仇的机会,也是考验你的专业技能的时候了。”
原本胡二宝心里还有些害怕,此时一听朱由检提起之前在济南府被欺负的事和他兄弟的死,胡二宝心里那些紧张顿时消失殆尽,以前行走江湖坑蒙拐骗的时候,场面比现在也小不了多少,那时候还不是信手拈来。
几人在房内讨论了许久,只是那号称三尊的妖道却迟迟不见人影。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正当几人等的有些不耐的时候,就听到外面的大街上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朱由检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就见外面的街上人稀稀拉拉的跪倒一片,嘴里还不住的喊着道号,有称“无量天尊”的,有喊“恭迎三清道尊”的,口号乱七八糟的不一而足。
朱由检看着自远处而来的三个道士,其中一人白发白须,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另外二人留着山羊胡子,都是一身灰色道袍,结着混元髻,三人皆在蒲团上闭眼打坐,在撵上由弟子抬着前行。
路上虽然被信徒堵得水泄不通,但凡是三人过处,前面的信徒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路,即使在拥挤的街道上,一行人前进的速度丝毫不见阻塞。
胡二宝来到朱由检身边,他伸手指着那三个道士介绍道:“那个白须白发的道人道号蘅芜尊者,中间那个中年道人道号泽芜尊者,右边那个年龄长一些的道人道号虚芜尊者。”
朱由检点了点头道:“这三人样貌看上去倒没有说的那么可恶。”
一旁的卢象升道:“什么叫道貌岸然,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这三人长就一副凶恶面孔,恐怕济南府的百姓也不会如此的推崇他们了。”
不多时,那三个被人簇拥着的道士便在客栈的门前停下,朱由检将窗板放下,看着胡二宝道:“下面就看你表演了。”
胡二宝认真的点了点头,这边一行人刚起身准备出门,房门外面就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声音甚是急促。
胡宝刚一把门打开,就
见客栈掌柜急切的说道:“不好了,三尊亲自来了,这下麻烦了。”
胡宝还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这不是早就该猜到的事嘛,掌柜的何故还是如此紧张?”
那掌柜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年轻人当真是不知道这世道的厉害,小老儿可是亲眼见过三尊出面将人一家八口活活烧死的场面,连八旬的老妇人和刚学步的孩童都没放过。”
朱由检越众而出,站在那掌柜的面前道:“掌柜的越是如此说,本公子越是要会会那三个妖道了,若不为这些人手下的亡魂讨个说法,那日后这济南府便算不得是青天白日了。”
说完朱由检朝着胡宝道:“你且出去应付着,把你打的人再当着三尊的面打一顿。”
胡宝搓着手嘿嘿一笑道:“得令。”,说完便从那掌柜的身旁钻了出去,一路讯疾如风,好似急不可耐的就要去教训人了。
刚一下了楼梯,胡宝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师傅,就是他。”
胡宝一看,说话的这人正是被他卸了两条膀子回去搬救兵的道士,人不由的笑着道:“呦,小道士的膀子接上了?没看出来你们这里倒是还有能人啊。”
那小道士指着胡宝道:“三尊面前休得放肆,就你那点小伎俩,以三尊的道法只需抬抬手指便可处置了你。”
胡宝道:“是吗?怎么只有你一人?你其他的那几个同伙呢?”
那道士手依然指着胡宝没有放下,但一听闻胡宝问话,他不由的转回头去寻找那几个同伙,只见那几人躲躲闪闪的藏在三尊后面不敢出面。
那小道士不知在他离开后胡宝又对几人做了什么让他们如此害怕,见几人不肯上前,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你休要张狂,三尊来了,今日便是你等魑魅魍魉不得翻身之日。”
胡宝嘿嘿一笑,那道士甚至都不见他如何动作,胡宝的身影已经贴近到了他的身边,接着再次施展之前的手法,只听“咔咔”两声,那道士的双臂再次被卸了下来。
这次胡宝可没帮他按着麻筋止痛,连个缓冲都没有竟硬生生的将他两条膀子扯断,这次可不是脱臼那么简单,胡宝可是生生的将这道士的骨头都折断了。
那道士再次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这次的痛可是比之前强烈了不是一点两点,他看着自己两个软软下垂的手臂,这才明白为何其他几人不敢上前了,只是此时他再后悔也没用了。
胡宝折断那道士的手臂后快速退回到楼梯的下沿,朝着那道士道:“我这雕虫小技可还入的了大师的法眼?”
那道士牙齿痛得都咬出血丝了,哪还有心思再去与胡宝斗嘴。
胡宝见他痛的说不出话,连忙提醒道:“快请三尊给你治伤吧?你不是说三尊抬抬手便能解决了吗?那还等什么?多等上片刻你就要多受片刻的罪,再多耽搁一会你这手臂可就废了。”
一直在蒲团上闭眼打坐的三尊这时才睁开了眼睛看着这个折断了小道士手臂的人,只是他们仍旧未曾开口。
那小道士经胡宝提醒,此时也想起了向三尊求救,他忍着痛急忙回转身跪在三尊面前恳求道:“三尊救我。”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二宝真人
这三名道人之中,坐在中间的泽芜尊者便是小道士的师傅,他看了一眼小道士,然后淡淡的道:“徒儿退下,你且先行回去养伤,待为师处置了这些邪魔外道再行与你救治,莫要听从这邪魔之言,些许小伤,有为师在,这能算的了什么?”
胡宝见这道人装模作样,倒是也不揭穿,只是好奇的问道:“不知三尊打算如何处置在下?”
那虚芜尊者道:“我观你面貌,虽是邪祟缠身,但又与道有缘,只要你心存善念,改过自新,本尊可以替你除去邪祟,只要你跟在本尊身边,一心向道,本尊愿收你为弟子,祝你修得无上长生。”
泽芜尊者略微回头看了一眼虚芜尊者,想来这虚芜尊者是看上了面前这人的身手,想收为己用。
只是胡宝闻言却很是不识趣的道:“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向来一心向善,若说改过自新,但不知我要改的是何过啊?至于长生道嘛,我略有些兴趣,就是不知尊者是真懂还是假懂,若说要我跟在尊者身边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那虚芜尊者听闻胡宝前面的一席话,本以为这人不识好歹就要拒绝了,哪成想他竟是愿意的,于是虚芜尊者面带微笑的问道:“只是什么?”
胡宝道:“只是我怕尊者承受不住啊?我日夜跟在尊者身边见证尊者的种种龌龊,就怕哪一日我忍不住了出手把尊者打死,不知尊者可能承受得住我的拳头?”
闻言,虚芜尊者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那里,竟是被这人耍了,已经多久没人敢如此戏耍于他了,虚芜尊者面带怒容的道:“你敢戏弄本尊?”
胡宝嬉皮笑脸的道:“不敢,不敢,我怎么敢戏弄尊者,只是尊者既然想让我跟你修什么长生道,总要露一手让我好信服才是。”
虚芜尊者此时若是还看不清形势那就白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了,他已经消了收服此人之心,既然敢在众信徒面前戏耍于他,便是要让这人吃些苦头。
虚芜尊者看着胡宝道:“既然你想见识本尊的道法,本尊便露一手先助你灭烬身上邪祟。”,话音方落,只见虚芜尊者袍袖一挥,就见一团黑黢黢的东西自虚芜尊者袍袖之中飞出。
胡宝见那虚芜尊者袍袖之中的东西朝他甩出时,他便手扶着身旁的楼梯一个侧翻,堪堪的将那团东西避了过去,那黑黢黢的东西也不知究竟是何物,被胡宝避开后方一落到他身后的桌子上,那东西便无火自燃了起来。
楼上站在朱由检一群人身边的掌柜见自家客栈的桌子烧了起来,他忙不迭了闪身进了房间,端出一个客人洗脸用的铜盆,便将盆里的水从楼上朝下面起火的地方浇了下去。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那火焰虽然被水浇过,但火势却丝毫不见一点减小的样子,客栈掌柜的见此情形不由大惊,这火竟是连水都浇不灭,到底是什么邪火?这该如何是好?
胡宝见此情形,额头上也不由的冒出了一丝冷汗,还好那火没有烧在他身上,连水都浇不灭的火,那岂不是要把他烧成灰才罢休。
那虚芜尊者见众人惶恐的眼神,不免自得道:“此火乃是本尊者自老君炉里借来的三味真火,岂是你这点凡间之水可以熄灭的?见识了本尊的神通,你此时后悔还来
得及。”
朱由检见那火竟可以防水,再一听那虚芜尊者在那里吹嘘,面上一笑,然后在身旁的高寒耳边轻声叮嘱了一句,高寒听闻心下也是惊奇,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那妖道放的火连水都浇不灭,而自家公子竟要用棉被去灭火。
不过高寒见识过朱由检的种种神奇,虽然心里疑惑,但依然按照朱由检说的去做了,他从房里抱出了几床棉被朝着楼下跑去,到了楼下,高寒先是将棉被丢在地上,然后一床接着一床的把棉被往火上盖去。
三尊的信徒早就将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此时见那客栈里的人不仅不帮着灭火,反倒拿着棉被去引火,莫非是这人见三尊的火灭不了便自暴自弃了?
高寒将几床棉被给那团火盖好之后又转身上了楼,再也不管楼下的事情,但围观的人等了半晌,也不见那虚芜尊者的三味真火把那几床棉被点起来。
蘅芜尊者打眼朝楼上看了一眼,虽然没看到什么人,但他心里却清楚,楼上是有高人在。
许久不见客栈里的那团火再烧起来,围观的信徒不由的开始议论纷纷,虚芜尊者心里顿时有些恼怒,他扬手便欲再次将袍袖里的东西甩出给那戏耍他的胡宝一点颜色看看,却被那位鹤发童颜的蘅芜尊者伸手止住了。
只见蘅芜尊者闭着眼睛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幽幽地道:“我今日卜了一挂,有感于三清道尊法旨,这济南府的劫便是应在今日的客栈之中。”
众信徒闻言,纷纷进言请求道:“三尊快快施展道法把这济南府的劫难解了吧。”
蘅芜尊者缓缓地摇了摇头道:“这劫难自济南府而生,当由济南府之人亲自来解,若是我等凭借道法从中相助,那么今日便是本尊三人逆天殉道之时。”
楼上的朱由检闻言不屑的道:“这杂毛妖道见手段不够便要引援了,想以百姓之手来讨伐我们,哼,以为这样便能成事了吗?”
朱由检自言自语的说完,朝着胡二宝道:“下面就该你来出场了。”
楼下的信徒一听三尊今日不能出手用道法解除劫难,不由的有些不安,连三尊都不能出手,那凭他们这些普通人又能有什么用。
不过为了解除济南府的劫难,这些百姓也顾不上许多了,便纷纷向三尊开口询问,“三尊,我们该如何去解除今日之劫?”
蘅芜尊者睁开眼睛朝楼上一指道:“应劫之人就在楼上,这楼下的邪祟不过是拦路的小鬼,而楼上的才是真正的至邪之祟,你们只需将它们一起擒拿了,一人间之火焚烧殆尽,今日之劫也就解除了。”
一众信徒闻言不由的有些害怕,他们可是亲眼见到楼下那小鬼把泽芜尊者的徒弟双臂生生扯断的,连小鬼都如此凶猛,那楼上的至邪之祟又有多么的凶恶呢?
见一众信徒迟迟没有动静,那蘅芜尊者道:“有本尊三人再次坐镇,尔等无需害怕,那至邪之祟尚未修炼成型,此时法力不深,伤不到尔等,若等到日后那至邪之祟修炼完成,莫说你们了,就是本尊三人也不见得是他们的对手,今日便是最好的机会,切不可错过,否则济南府,危矣。”
听闻蘅芜尊者这话,终于有信徒硬着头皮上前了,但凡一人行动,后面的
人便会纷纷跟上,拦在楼梯下的胡宝一见这阵势,连忙退了两步,双拳难敌四手啊,何况这些不过是普通百姓,胡宝也下不去手。
那妖道当真无耻,本事不行就单挑改群殴。
一见胡宝退却,蘅芜尊者在后面说道:“小鬼退却了,切不可让他逃了。”
众信徒见那拦路小鬼竟然害怕了,不免得信心大涨,往前追击的步伐更快了。
胡宝一路沿着楼梯退到了楼上,就在众信徒准备上楼抓邪祟的时候,只听前面宣了一声法号,“无量天尊”。
此时仍在楼梯上的众信徒纷纷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原来拦在楼下的那个拦路小鬼早已没了影子,而是换了一个身穿道袍的道士站在了楼梯口上。
这群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说楼上是邪祟吗?怎么又出来了一个道人?
站在那里的若是个和尚这些百姓也敢将其当做邪祟抓了,只是此时站在那里的也是个三清门下,这可如何是好?众人顿时没了主意。
只见那道士沿着楼梯缓缓的一步步的迈了下来,挤在楼梯上的百姓只好一步步的往后退,直到那道人下了楼梯,一干百姓也纷纷退了下来。
那道人丝毫不理会迷茫的百姓,径直看着盘坐在蒲团上的三尊,口中再宣一句“无量天尊”,然后道:“贫道在楼上打坐修行,听闻楼下说上面生了至邪之祟,不知尊者所说的至邪之祟为何物?”
蘅芜尊者道:“道友在楼上修行,难道没有感受到邪祟的存在吗?也是了,我观道友这身道袍,似是来自江西龙虎山天师一系?龙虎山天师一脉修的是天师道,而我崂山则长于祛邪,难怪道友未能感知到邪祟的存在。”
那化身龙虎山道人的胡二宝道:“龙虎山修道之人只闻邪祟现于人心,岂不是人人皆为邪祟,又人人都非邪祟?而非大奸大恶之人又何来至邪之祟之说?”
蘅芜尊者见这龙虎山的道士很是不识趣,便问道:“还未请教道友道号。”
“贫道江西龙虎山张天师门下弟子,道号‘二宝真人’。”
蘅芜尊者接着道:“原来是二宝道友,只是若依二宝道友所言,我崂山一脉的祛邪道法便是虚无之物了?本尊对于龙虎山的天师道也有所耳闻,心下也是敬仰的很,只是各门有各门的道行,道友不了解我崂山的道法道士也不足为奇,若是道友不弃,可与本尊前往我三尊观一起流觞论道。只是今日这济南府的百姓上楼除祟,还请道友莫在干涉。”
二宝真人摇了摇头笑道:“许是尊者弄错了吧,楼上之人除了这客栈掌柜和伙计外,皆是我龙虎山之人,何来至邪之祟之说?那客栈掌柜和伙计在这济南府生活了几十年,又岂会是什么至邪之祟?”
蘅芜尊者三人闻言脸色一变,莫非今日那一行人都是龙虎山的人?难怪行事如此嚣张,如此一来就有些麻烦了,龙虎山的张天师是受皇帝敕封的,莫说他们仰仗的不过是糊弄住那位总督府的老太君,就算是王府的王爷也不敢轻易得罪龙虎山啊。
这自古以来便是有两脉传承,不论是谁坐了江山当了皇帝,都是一代代的敕封下来的,一脉是山东的孔府,另一脉便是江西龙虎山的张天师。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降甘霖
对三尊来说,此时箭在弦上,却不得不发,即使那些人真是龙虎山的,至少今日之事在信众面前也不能完全落了面子,至少也要找些台阶再行退去。
蘅芜尊者对着面前的二宝真人道:“近年这济南城的风水邪乎的很,虽然诸位是龙虎山张天师门下,但幼小的孩童本就容易沾染邪祟,或许在灵秀之地还可避免,说不定到了济南城中就沾染上了也说不定。”
说话的蘅芜尊者话音方落,就见面前的二宝真人脸上露出愠怒之色,“就是茅山都不敢说我龙虎山之人沾染邪祟,尊者竟敢口出狂言污蔑我龙虎山之人,便真当在这济南府里我龙虎山的人便可任由你们污蔑了吗?”
蘅芜尊者见这位龙虎山的二宝真人动了真怒,言语丝毫不留情面,他眼睛一眯道:“道友言下之意便是我崂山比不得那茅山了?贫道虽然敬重龙虎山张天师,但论道法,贫道却是自认还有几分信心的,既看准了此处有邪祟,那自然是不会偏差,道友若是不信,便请楼上之人下来让贫道施展道法一试便知。何况……道友口口声声说是龙虎山门下,贫道又如何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是打着龙虎山的幌子招摇撞骗也说不定。”
胡二宝见蘅芜尊者果然见疑,他此时心底丝毫不见慌乱,道:“这龙虎山的身份可当真不是贫道愿意暴露的,而是尊者有意提起。不过贫道倒也想见识一下三位尊者的道法神通,既然三位尊者有疑,贫道便将楼上诸人叫下来让三位尊者试上一试。”
说完,胡二宝朝着楼上招呼一声,楼上的一干人便下了楼来。
那当先走在前面的便是朱由检和锦绣二人,蘅芜尊者和虚芜尊者一见那两个少年顿时双眼放光,这济南府的幼~童不在少数,但如这二人一般的当真少见,那少男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面如冠玉,那少女娇小玲珑,明眸皓齿,螓首蛾眉,似一朵红莲初出水,看的这两个老道心都快化了。此时这两个尊者下定了决心,就算这两人当真是龙虎山的人也要把他们弄到手,最多以后不在这济南府活动了,这些年下来捞的银钱已经不少了。
居中而坐的泽芜尊者见师兄师弟二人神情不对,心下不免有些烦躁,这二人的毛病又犯了,也不知道分个时候。
朱由检看着那三个妖道的神情,除了中间的泽芜尊者还算正常,另外两个那喷薄欲出的淫邪目光,让朱由检一阵反胃。
泽芜尊者轻咳了一声提醒另外两位注意一下,那二人一听顿时收起了淫~心,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胡二宝向着对面的三个道人问道:“我龙虎山的人都在这里了,不知三位道友所指的至邪之祟是哪一个?”
胡二宝话音方落,蘅芜尊者和虚芜尊者二人同时开口,二人手指着朱由检和锦绣二人道:“就是他(她)。”
众人朝着两位尊者所指方向看去,却见二人所指的至邪之祟竟是不同,蘅芜尊者手指的是朱由检,而虚芜尊者所指的却是锦绣。
胡二宝见状,出声质疑道:“三位尊者说我龙虎山之人是至邪之祟,怎么竟连到底哪个是邪祟都分不清?此前贫道还只是有些疑虑,如此看来果然是
道友弄错了。”
蘅芜尊者和虚芜尊者二人相视一眼,这也是二人心里太过急切才出了岔子,此时虚芜尊者放下了手,由蘅芜尊者开口道:“并非是本尊三人出错了,而是这至邪之祟并非一人。贫道通过天眼所见,这两位沾染的至邪之祟乃是双生之祟,在二位入城时便附身二人之上,此祟不除,济南难安。”
朱由检看着三位尊者道:“总之我二人身上沾染邪祟就是,说多错多,三尊还是别解释了,赶紧试试道法吧。”
蘅芜尊者见这少年竟丝毫不见怯意,还当是少年懵懂,于是他朝着朱由检、锦绣二人招了招手道:“你二人近前。”
锦绣此时心里略微有些害怕,倒是朱由检直接拉着锦绣的手上前两步,道:“这个位置够三尊施展了吧?”
此时的朱由检与锦绣跟那三个道人隔了两步远便不再上前,并不是他不敢靠近三人,而是他另有安排,怕一会施展的时候被殃及池鱼。
蘅芜尊者道:“你二人既不愿近前,那就站在那里吧,以本尊的道法道士可以施展了。”
说着那蘅芜尊者与虚芜尊者对视一眼,紧接着二人便闭上了眼,双手接引,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手印过后,就见那蘅芜尊者与虚芜尊者二人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便凭空多出了一张黄色符纸,二人右手一抖,向前探出,就在这时,两盆冷水从天而降,兜头浇在了蘅芜尊者和虚芜尊者的头上,那两张符纸也被那从天而降的冷水淋了个通透。
朱由检见两个道人手上凭空出现符纸的时候就急忙拉着锦绣后撤了两步,这才没有被那两盆冷水溅到。
这两盆水正是此前朱由检安排好的,胡二宝招呼众人下楼来的时候,朱由检便让那客栈掌柜和伙计二人留在了楼上,这几个妖道之前令邪祟现形的手法朱由检早已悉知,于是便吩咐客栈掌柜与伙计二人一人准备一盆水,待见那几个道人掏出符纸就浇下去。
三个妖道只留意到那些号称龙虎山门人的这些人下了楼,倒是把客栈掌柜和伙计给忘记了。
这两盆冷水浇下,那符纸纵使涂了白磷也是自燃不了了,更不用说以鬼火显形了,遇此情形,那蘅芜尊者与虚芜尊者二道又惊又怒,朝着楼上大吼一声,“是何方妖孽在此作乱,扰乱本尊施法,还不速速滚下来。”
那客栈掌柜和伙计二人按朱由检吩咐浇了两盆水后早就藏到了客房之中,哪里还听得见蘅芜尊者的怒吼声,即便是听得到也定然不会出来自找麻烦。
胡二宝上前一步道:“两位尊者这是怎么了?为何停了?许是楼上客人顺手泼了两盆洗脚水吧,修道寻求长生之法本就是逆天而行,所以为道者贵在修心,莫说是区区两盆洗脚水便是降下雷劫,也不会动心分毫,想来以二位尊者的道法这区区的一盆水不足以妨碍两位尊者施法吧?二位尊者还请继续。”
这两位尊者心里是有火无处发,此时他们便只想赶紧把那道法施展出来,只是手里的这两张符纸是彻底不能用了,于是二人也不管身上湿哒哒的,伸手往袍袖之中探了探,想再拿一张可用的符纸出来,可是摸了许久,就连袍袖里的符纸
也都被那两盆冷水给浸湿了。
二人无奈,蘅芜尊者朝着泽芜尊者道:“还是师弟你来吧,我二人方才施法被打断,此时甚是疲累。”
那泽芜尊者点了点头,接着便欲结印,这是却被那二宝真人出声打断了,“既然二位尊者道行有限已经疲了,那便不劳烦三尊出手了,你们既不用证明我龙虎山的门人沾染邪祟,贫道只需证明他们并非邪祟也是一样的,贫道也正好让三尊瞧瞧我龙虎山的道法如何。”
说完,那二宝真人不待泽芜尊者有所动作,他便双手开始结印,那些三尊信徒只见这位二宝真人的手印与三尊的手印颇有几分相似,但看起来却复杂的多,二宝真人双手一边结印,口中一边念着咒语,在他手印结完之时,口中的咒语也刚好念完,接着,二宝真人双手探出,两手之上也是凭空出现了两张黄色符纸,紧接着二宝真人将那两张黄色符纸往朱由检与锦绣二人头上一抛,那两张符纸竟也是无火自燃,众人仰头望去,就见那两张符纸燃烧之处,缓缓显现出两个头顶金光的道童身影。
待符纸燃尽之后,那两个身影一随之消散不见。
二宝真人悠悠开口道:“这二位乃是我龙虎山的天命之人,三清道尊赐了大造化的,竟被你们说是邪祟侵身。”
说着,二宝真人朝着那些三尊信徒道:“各位也看到了,这二人并非是沾染邪祟之人,反而是三清赐福之人,看起来三尊的道行还有待修炼啊,也不知此前被三尊捉去祛邪除祟之人,又有多少是三尊错算了的。”
蘅芜尊者与虚芜尊者二人本是先出手,奈何被冷水浇了身,这才被对面的二宝真人抢了先,想来那楼上的人定然是对面这二宝真人早已安排好的。只是这符纸显形之事本就是些装神弄鬼之法,他们见这号称是龙虎山之人也会这手法,心下便明了这人手里肯定也有不少障眼之法,这事就是先下手为强,谁先让二人显了行,那谁便是占了先机,若是三尊此时再去计较,即使那二人头顶再显出了邪祟也只会让周围的信徒心生猜疑。
那泽芜尊者也不再准备去施法,他转头看了看蘅芜尊者和虚芜尊者二人一眼,只见二人被水淋得颇显狼狈,再在此纠缠下去,只会白白堕了名声。
于是坐在中间的泽芜尊者开口道:“看来是本尊三人看走了眼,二宝道友如此道行怎会看不出这二人身上沾染了至邪之祟,恐怕此前早已替这二人除去,此番想来只是为了与本尊三人探讨一下道法吧。”
众人只见那二宝真人微笑不语,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泽芜尊者开口继续道:“既然此处邪祟已处,那济南府的百姓倒是可以安心了,本尊还要多谢道友出手。”
二宝真人道:“好说好说。”
此时的蘅芜尊者面色很是难看,自到了济南府,被人兜头浇水这还是第一次,而去他对那美玉般的少年仍旧是不愿就此放弃,于是蘅芜尊者道:“本尊见二宝真人的道法也是不俗,道友虽然替济南百姓除去一祸,但那小鬼折断贫道师侄双臂之事却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本尊日后还有何颜面为济南府的百姓消灾祈福?”
第一百五十章 三尊之约
朱由检便没想过只凭这点手段便让这三个妖道退却,何况只要他们在济南府一日,这三个妖道便一日不会消停,而且即使这三个妖道不去与几人为难,朱由检也没想过放过这些为恶之人,今日这一手,不过是为了在济南府的百姓面前博个正大光明的名义罢了,也好为日后除去三个妖道铺下一个除魔卫道的基础。
看着那有些恼羞成怒的蘅芜尊者,朱由检笑着道:“那不知尊者意欲如何?”
那蘅芜尊者见几人手段心下便明白自己的这些手段已被几人识破,于是对着这几人道:“本尊的三尊观中尚且关着不少沾染了邪祟的少年,我观二宝道友的道法也颇为不俗,本尊想择日开坛除祟,今日想请二宝道友一同前往相助,只要二宝道友与本尊三人一同为济南府百姓除去邪祟之祸,那道友门下之人伤我师侄之事也就作罢了。”
胡二宝道:“不知蘅芜尊者准备如何除祟?”
蘅芜尊者阴狠的道:“当以三味真火焚尽一切罪恶。”
胡二宝明白,这蘅芜尊者是想拖他下水了,想来只要他不答应,那便是不愿助济南百姓,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为难几人了,想来这蘅芜尊者还有其他说法,于是胡二宝神秘一笑道:“贫道不过是路过济南府,不愿沾惹是非因果,何况贫道对除祟一事并不擅长,恐怕贫道帮不了三尊了。不如请尊者再说说其他办法?”
蘅芜尊者微微一笑道:“既然道友不愿为济南百姓出一份力,本尊也不勉强。只是那祛邪除祟之事颇为损耗修为,所以本尊祛邪之时需要两位道童为本尊三人护法,道友身旁这二人正好合适,只是本尊平白开口请这二人为本尊护法也有些说不过去。而本尊见道友道法高深,所以开坛之日本尊想与道友探讨一番道法,若是道友更胜一筹,本尊愿与道友共享三尊观香火,若是本尊三人侥幸胜了,那边劳烦这两位小友留下为本尊护法几日如何?”
胡二宝见这蘅芜尊者果然打起了身边那位小爷的主意,心想你也当真不怕死,其实就算蘅芜尊者不邀他斗法,他也要想办法找个借口挑衅这三个妖道与他们斗上一番的,否则那位小爷的计划就实现不了了,如今这蘅芜尊者主动开口,如此一来倒是省了许多口舌。
“既然蘅芜尊者有此想法,贫道自不敢推辞,否则难免让人觉得我龙虎山胆小怕事,贫道也想看看三尊的道法高深到何种程度。那便请蘅芜尊者定好了开坛之日时派人来通传一声,只是贫道无法在济南府久留,还请蘅芜尊者早些定下才好。”
蘅芜尊者见那二宝真人应下,心下不由一喜,论那些装神弄鬼的手段他们还真没怕过谁,“既然二宝真人不便久留,那本尊便把那开坛之日定在明日午时吧,到时候本尊会请总督府的老太君前往做个见证,还望二宝道友能够准时前往。”
胡二宝故作高深的笑道:“蘅芜尊者是否太心急了一些?尊者还没说那开坛之处设在何地呢,贫道如何准时应约?”
蘅芜尊者倒不是疏忽了,只是他想着开坛之处当然是设在三尊观外,便没有特意去提起,此时对面二宝真人提起,他才道:“倒是本尊疏忽了,心里想着在三尊观外开坛,却没来得及与道友言明。”
二宝真人大度一笑道:“无妨,无妨,既然尊者选定了开坛论道之地,而贫道又是以一对三,那这道法的论道之题,贫道便不客气了。”
三尊闻言一愣,竟又是被这二宝真人抢先一步,这先题权在谁手里,那自然会选择于己有利的道法,而对方会不会这道法,就看天意了。只是那二宝真人话已说道这份上,他们也不好再去争抢,本身自己这方就占了先机,若是便宜都被自己占了,到时候斗法即使赢了也免不了被说赢的不甚光彩,只是尽管三尊手里会的戏法不少,但心里也没什么底气,这世上的戏法、手法多着呢,哪是人人都会的。
蘅芜尊者面色有些不自然的道:“应当如此,只是本尊尝闻龙虎山道法高深,这三轮论道便由道友出两题,本尊三人出一题如何?”
二宝真人看了朱由检一眼,见朱由检轻轻点了点头,他便应道:“贫道依尊者所言。”
蘅芜尊者见二宝真人应下,心里便是一喜,道:“请二宝真人赐题。”,这时看的就是谁的脸皮厚了,若是二宝真人当真不应他们也没有办法,只不过是那二宝真人落了些势头罢了。
胡二宝笑道:“现在就要开题好回去准备了吗?三尊竟是对自己的道法如此的没有信心?”
蘅芜尊者尴尬一笑道:“非也,非也,今日当着济南府的百姓将这道法讲明了,也好少些猜忌。”
胡二宝也不与他计较,他准备好的戏法本身就不怕几人知晓,反正设下的杀招不在戏法本身,而在戏法之外,他笑着对蘅芜尊者道:“那这第一轮论道,贫道的题面是‘油锅打坐’。”,说完,他朝着蘅芜尊者伸手示意,请对方出第二题。
蘅芜尊者一听是“油锅打坐”,他心里便是一喜,这道法题目三人随便一人都会,只是以前的戏法并非是在油锅打坐,而是“油锅洗手”,或是从油锅里捞铜钱。如此一来,题目三尊这边的第一轮无论谁上,那都是可以确保不输了。
蘅芜尊者略一思索,便想出了一道戏法,他对着二宝真人道:“本尊的第二轮论道题面是‘浴火涅’。”
这“浴火涅”的戏法胡二宝连听都没听过,一听那蘅芜尊者说出名字,胡二宝就有些后悔了,当真不该答应他让他出题面。
此时既已经成为定局,他也不去多想,直接朝三尊道:“第三轮论道的题面是‘钉板浮空’。”
一听“钉板浮空”,三尊心里很是疑惑,“浮空术”他们倒是听说过,但这钉板浮空是怎么回事他们就不懂了,不过想来应该与浮空术差不了太远。
于是三题既定,三尊心下也安了,今日便不与这龙虎山一干人等再做纠缠,一日时间几人还是等得了的,待那二宝真人输了道法后,他们便可将那少男少女带回三尊观好好招待了。
事情已定,三尊也不在此耽搁,那蘅芜尊者朝着几个抬撵的门徒示意,几人便将三尊的步撵抬起,往客栈外而去。
见三尊要离开,围着客栈的信徒纷纷给三尊让出一条道来,最先出了客栈门的蘅芜尊者一挥手里拂尘,对着一般信徒道:“本尊三人于明日午时与龙虎山道友论道做法,结束之后便为济南府祛邪除祟,无量天尊。”
那些信徒闻言纷纷朝着三尊跪拜,口呼“三尊功德无量。”
待三尊离开之后,那客栈掌柜和伙计才敢从楼上下来,面上不可思议的道:“就这样走了?”
胡宝笑着道:“不然掌柜的还想怎样?”
那掌柜的尴尬一笑,如何也说不出怎么没把你们烧死的话。
之前那三尊道人来到客栈之时,再加上客栈外人声杂乱,客栈掌柜和伙计都无心去想,只是人一散去,那客栈掌柜的倒是还没注意到,反倒是那伙计不解的看向胡二宝道:“你此前来时还不是这副打扮,怎么突然就变成个龙虎山的道士了?”
胡二宝高深莫测的一笑,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贫道这是入市修行,谁知撞上了这三个妖道,这才不得已亮出真实身份。”
胡宝在一旁听得大笑不止道:“掌柜的切莫听他胡说,他这不过是穿个道袍骗骗那三个道人的,我们哪是什么龙虎山的门下,就是些普通的过路之人。”
那掌柜的不解的问道:“那道长方才亮出的那些道法?”
此时胡二宝也不装了,放下那副假模假样的姿态笑着道:“跟那三个妖道一样,不过是些糊弄人的障眼法,掌柜的想看我这还多的是呢。”,说着,胡二宝伸手一探,在亮出来时手里顿时多出了一只母鸡。
那掌柜的叹服道:“道长果然是高人呐。”
胡二宝不以为然的哈哈一笑道:“贫道明日还要去与那三个妖道,掌柜的麻烦将这只鸡拿去炖了,贫道也要补补身子。”
朱由检看着胡宝和胡二宝道:“这就是你们要去对付那妖道准备的道具?”
胡二宝腼腆一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补好了身子我才有力气去坑人啊。”
朱由检自不会去与他计较一只母鸡的银子,花了也就花了,只是明日的斗法他心下却是没底,于是开口问道:“对于明日的斗法你可是准备好了?”
那掌柜的见几人有正事要说,也知道不便在此,便接了那只母鸡朝后厨去处置去了。
胡二宝正欲与朱由检详细说道,却见此时客栈的门外突然涌进了许多的百姓。
几人心下大骇,莫非是那三个妖道估计面子之前没在客栈直接动手,此时离开了才安排了人来擒拿他们?
高寒、胡宝二人见情形不对,连忙越众而出将那些百姓与朱由检几人阻拦开来,只是他们没有弄明白这些人的来意,因此也并没急着动手。
那些闯进客栈的百姓见去路被高寒、胡宝二人拦住,不由心下大急,却又不敢太过莽撞,于是就见这些人在高寒、胡宝二人面前纷纷跪了下来。
这些百姓一跪下,不仅站在这些人前面的高寒、胡宝愣住了,就连后面的朱由检等人也一时不明白这些人到底什么意思。
只有胡二宝心下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装出了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这些人与那些之前被他骗过的人并无二致,都是对他这高人有所求而来的。
高寒与胡宝回过身看着朱由检,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待朱由检开口询问,就听一旁的胡二宝口宣道号,“无量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