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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奸臣全文阅读

作者:乃去     大宋奸臣txt下载     大宋奸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 真相

    武德使心说这人莫不是疯了,怎么自己看着有那么像吃人的野兽么?

    不过既然孟裕已经给自己铺好路了,那么武德使自然就会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他冲孟裕舔了舔嘴唇,低声道:“只要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我就不吃你。”

    刘令同另外两个武德司吏员一同震惊的看向武德使,传闻是真的?老大真的吃人?

    孟裕都吓哭了,这个男人在饱受毒打的时候没有哭,在被崇义公要挟用五百两金子换他命的时候没有哭,在自己筹集了五百两金子后,崇义公把他交给刘令的时候,更是咬着牙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然而在此时此刻,面对他眼中青面獠牙的武德使时,他流下了不争气的眼泪:“我不能说……我不能说……我要是说了,爹爹和妹妹他们几个会被杀掉的……我不能说……”

    武德使轻轻一笑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白莲社指使的么?”

    孟裕的眼泪瞬间停住了,他震惊的看着武德使,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怎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武德使抱着膀子,似笑非笑的道:“你以为皇城司真的是一群吃干饭的废物?整个东京城大大小小的事情,他们什么不知道?

    你和白莲社的那群妖人走的那么近,真以为皇城司不知道么?你难道不好奇,住在东大街石竹巷里那个女子到哪里去了么?”

    “原来是你们……”

    武德使摇摇头道:“此言差矣,原来二字,可以去掉。别以为你们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搞事情会瞒过所有人,在京城生活这么多年,这种事情不懂么?”

    孟裕颓然的垂下了头,整个人好似被抽空了精气神,一滩烂泥一样软在原地。

    武德使见状,笑了一声道:“果然是白莲社啊……”

    孟裕瞬间抬起头道:“你说什么?”

    武德使笑道:“我说,果然是白莲社啊。”

    孟裕张了张嘴道:“你刚才……只是诈我?”

    “没错,不然呢?”武德使撇撇嘴:“那妖女嘴巴还挺硬的,人都快死了,还说她不是白莲社的人,明明屁股上还有个莲花的纹身……”

    “我跟你拼了!”孟裕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子激动的想要扑过去攻击武德使。然而他一来被绑在柱子上面动弹不得,二来武德使一脚直接踹在了他的肚子上,一下就给孟裕踹的出气多,进气少。

    “姓孟的,本使已经不想再陪你玩下去了。现在本使问你的,你要老实回答,明白了吗?”

    “……”孟裕被踹了一脚,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就算是想答应,也说不出话。

    “这件事跟皇后有没有关系?”武德使上来便抛出了一个重磅问题。

    孟裕说不出话来,他只能使劲的摇头。然而他摇着摇着,忽然就觉得手臂一凉。扭过头去一看,一把剑竟然穿过了自己的手臂,钉在了木桩上。

    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孟裕张开嘴巴想要大叫,结果却又被武德使一脚踹在了肚子上,疼的他只能低声哼哼。

    “这件事跟皇后有没有关系?”武德使再次问道。

    孟裕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慢吞吞的摇了摇头。

    他都没看见那把剑是武德使从哪儿拿出来的,自己的大腿也被钉在木桩上了。这一次他学尖了,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然而武德使却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他刚要喊出声,肚子上又挨了一脚……

    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来自武德使的拷问,与刘令等人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比起武德使刑讯逼供的方式,刘令他们简直就是可爱的小天使。

    不过这也有可能是武德司内部的策略,一个唱红一个唱白,效果总是比两个唱白的好一些。

    最后孟裕实在是抵挡不住,只要认罪,承认是白莲社指使他对唐宁下毒手,并且他还得到了孟皇后的授意。

    武德使看着奄奄一息的孟裕,摇摇头道:“没挨过打,就以为自己是条硬汉了。

    不过你还是有些勇气的,没想到你会因为那个妖女而发怒。”

    孟裕已经摆脱了双臂的束缚,或者说,是他的双臂摆脱了他。

    现在的他,失去了两条胳膊,倒在了血泊之中。然而他死不掉,他双臂的断口已经被刘令用烤红的烙铁止住了血,但孟裕觉得自己这样和死了差不多。

    “把他带走吧,关进牢里面,日后说不定还能够派上用场。”武德使背着手,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道。

    那两个吏员立刻应了一声,随后便抓着孟裕的头发将他拎起来,带出了柴房。

    武德使跟刘令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进了车厢,两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刘令忍不住说道:“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能跟白莲社扯上关系。”

    “为什么不会呢?”武德使反问道:“唐宁身边的那个女子,之前不就是在为白莲社效力么?听说她为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和白莲社闹翻,脱离了白莲社。

    然而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有遭到白莲社的报复,你觉得这正常么?

    或许她在白莲社内没什么地位,但身为刺客,自然掌握一些不为人所知的情报,白莲社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叛徒逍遥自在的,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想办法将那个女子带回去,或是杀掉她。

    这一次唐家小子口出狂言,被他们抓住了机会。加上皇后可能是对官家三天两头就见一次唐宁感到不满,所以便有了这回的事情。”

    刘令皱眉想了半天,疑惑的道:“那崇义公掺和进来,只是个巧合?”

    武德使摇摇头道:“并非如此,崇义公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八年前,有人出出五百两金子从孟裕身边买走一个女子。

    那时孟家还未发家,五百两金子可不是个小数目。于是他们接受了这桩交易,在此之后,那女子便杳无音讯。

    然而从这一次露出的线索来看,唐家小子身边那女子很有可能就是当时的那个女子,而既然那女子前身是白莲社刺客,出钱的只有可能是两种人。

    一种是家底殷实,并且贪图那女子美色的。

    另一种则是白莲社的内部人员。

    看情况,应该是后者出的钱。若是前者,那女子也不会再出现在唐家小子身边了。白莲社为何这么做,老夫不知道。

    但是崇义公看样子对这里的来龙去脉,非常清楚。事发之后,他甚至设计让孟裕落入他的手里,用那五百两金子,来敲打孟裕。

    然而孟裕并无察觉,反而真的筹集了五百两金子。这也是为什么崇义公会把他交给我们,这样一个蠢货,实在是没有冒着风险救下来的必要。

    刘令,你很有能力,但是却不善于思考。老夫不怪你,因为老夫年轻的时候,跟你也是一样的,总觉得思考是留给读书人做的事情,咱们这些粗人,只会抡拳头就行。

    然而老夫后来发现,这帮读书人思考的本事,其实和咱们抡拳头差不多。

    所以老夫就想,为何老夫不能学着他们去思考一番呢?于是老夫学会了动脑,最后成为了如今的武德使。

    你是老夫最看好的武德使接班人,不要让老夫失望啊。”

    “多谢武德使,不过属下能力有限,恐难当大任啊。”刘令感激的道。

    “能不能当大任不是你说了算的。”武德使摇头笑道。

    接下来便是沉默,刘令随便找了个话题道:“崇义公知恩图报,为了回报当年孟家父救下落水的他,竟不惜把自己卷入这个大泥潭里。”

    武德使冷笑一声道:“他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想着保别人呢。给他一个崇义公,真当自己是崇义公了?

    若不是老祖宗当年发了善心,哪还有他姓柴的什么事?”

    “大人,这话说不在私底下说,还是不大合适吧?”

    “当着官家的面老夫也这么说,有什么不合适的?”

    “……”

第十五章 离别

    五天的时间里,东京城内的道姑全部都被集中到了储祥宫。唐宁在刘令的带领下,去储祥宫挨个看了一遍。

    长得漂亮的,确实不少。但裴仙童却不在里面,这倒是挺令人失望的。

    裴仙童逍遥法外一天,他唐宁就一天睡不好觉。而且又被刘令隐晦的提醒要小心白莲社,唐宁就觉得现在的自己似乎已经与全世界为敌了。

    有权有势的官员想弄死自己,民间的黑暗势力白莲社想要弄死自己,江湖上的侠客咸鱼道长裴仙童也想弄死自己。

    如此一看,除了百姓和赵煦之外,全世界的人都想搞死自己,自己现在着实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五天的时间,赵来看了唐宁两次,之前送了赵煦自行车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曾凡又来见了唐宁一次,他还是拐不过那个弯,唐宁依旧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一次再次离京,赵煦直接从中央禁军里面抽了五百人,护送唐宁回到润州。

    临别之前,唐宁又被赵煦召见了一次。这一次,两人没什么其他的活动,只是在御书房里面乱聊天,逮什么聊什么,话题也没有特别明显的倾向性。

    只不过赵煦在唐宁经常使用的扇子上题了十个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说实在的,唐宁看到这十个字的时候,眼眶有些湿润,心情也有些激动。这或许是赵煦收买人心的手段,也可能是赵煦真实的内心情感。

    但不论如何,他身为皇帝能把这么贵重的十个字送给自己,足以说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每每看到这十个字的时候,唐宁都不禁感慨,也许自己欠赵煦的情,这辈子都换不完了。

    除此之外,刘令与赵煦口中的内侍,也都出现在了护送唐宁回到润州的禁军中。

    那内侍不是别人,正是唐宁那天在废弃宅院里面遇到的糟老头。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一见面,那糟老头就看着齐献瑜冷笑道:“随军还带着女人,唐钤辖,你好大的官威啊!”

    唐宁冷笑一声道:“老头子,你这是性别歧视,军中有女子怎么了?你怎么就断定她是我带着的了?

    告诉你,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军医,知金疮医,懂吗?你不要因为人家是个姑娘就瞧不起人家,谁说女子不如男,要我说,女子能顶半边天!”

    老内侍气得说不出话,伸出手指头点着唐宁,点了好几下,最终还是把手一甩,重重的哼了一声,拨转马头,离唐宁离得远远的。

    齐献瑜这两天很腻着唐宁,刚刚唐宁说话的时候,她就在一边听着。越听下去,她

    眼中的光彩就愈发明亮,等到那老内侍走了,她眨着大眼睛对唐宁问道:“刚刚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唐宁点头道:“那当然了。”

    齐献瑜抿着嘴笑了一下:“你还真是……与众不同。”

    “……”

    从东京回到润州,用的时间不算太长。走水路,昼夜不停,也就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够抵达润州。

    齐献瑜每天都呆在唐宁身边,不知为何,唐宁居然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舍。

    “你这几天的表现有点反常啊。”夜半时分,唐宁躺在床上盯着身边的齐献瑜说道:“白天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就算了,晚上不给我碰又是怎么个道理?”

    齐献瑜看着唐宁,轻声道:“我晕船,这两天身体不适,要是做剧烈运动,没准会出什么意外,所以你且忍着点,等回了润州,随你怎么折腾。”

    一番话说的唐宁热血沸腾,然而却不能放手施为,实乃一大遗憾。虽然不知道晕船跟剧烈运动有什么关系,但是齐献瑜身为老中医,说的话肯定是有一番道理的。

    怏怏的缩在床上,闭着眼睛想让自己赶快睡着,好结束这个夜晚。

    齐献瑜见状,吃吃的笑了一声,在唐宁耳边道:“是不是很难受?”

    唐宁把被子捂在脑袋上闷声道:“你管我难受不难受。”

    齐献瑜就伸出了罪恶的大手,抓住了独立的金鸡在唐宁耳边继续道:“你弟弟可比我弟弟诚实多了。”

    这句话让唐宁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怎么忍,掀开被子就要来一个饿虎扑食,却被齐献瑜微微用力的手弄得身子一软。

    “你别急,我帮你……”

    “……”

    第二天,神清气爽的唐宁站在甲板上,望着运河两边的依依杨柳和来往不断的人群,心中成就感十足。

    能让齐献瑜这么个以臭男人为口头禅的女子为自己做出那等事,实在是大快人心。

    不过齐复却找上唐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姐夫,求你件事,行不行?”

    “一家人别说两家话,有什么需要的就直说,姐夫能帮上忙的,肯定不会推脱。”爱屋及乌,唐宁看着今天的齐复,怎么看怎么顺眼。

    “是这样的,爹娘的祭日快到了,阿姊还没有在爹娘的祭日去爹娘坟前上坟扫墓过,所以今年我想带着阿姊回去一趟滁州,一起在爹娘的祭日给他们两位扫扫墓,上上香。”

    唐宁点点头道:“此乃人之常理,为何不可?”说罢,将怀里和腰间的碎银子以及交子

    全都拿了出来,交给齐复道:“滁州地偏,交子可能难以兑换。你什么时候跟你姐姐下了船,就找个地方,先把交子换了。

    按理来说,你爹娘的祭日,我也应该跟着一起去。但是你也看到了,咱们这一趟出来的很急,官家要我尽快赴任,时间上耽搁不得。

    所以等什么时候再有机会,我再同你们姐弟俩一起去。

    而且滁州知州的闺女不是还在等着你么?以你这次立的功来说,娶他家的闺女,也不算委屈她。

    这是我师父给滁州知州写的信,你也一并带去。他老人家还在东京城没有出发,兴许不能帮你现场做媒,但有了这封信,也算是有了个媒人,你不必担心名不正言不顺。

    你大婚的时候,姐夫可能去不了。不过你不必感到遗憾,等你跟你阿姊回来润州,你跟那个韩姑娘再办一场就是了。

    到时候姐夫一定帮你办的风风光光的,润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给请来……”

    唐宁说的滔滔不绝,齐复的攥着那封信的手,却在不断的加力。

    林威见状,心中疑惑,却也没有说出来。齐献瑜从船舱里走了出来,见到齐复在跟唐宁说话,便又轻轻的走了回去。

    船队抵达扬州,齐家姐弟俩在此下了船。

    唐宁站在船头笑呵呵的冲着齐献瑜姐弟俩挥手,而齐献瑜却忽然间扭头奔向唐宁,将他紧紧的抱住。

    唐宁被齐献瑜的突然袭击弄的措手不及,随即笑道:“做什么,又不是见不到了。不就是回家祭拜父母么,也用不了几天,结束了回来就行……”

    说到这,唐宁发现齐献瑜的身体正在轻轻的抽动,而自己的胸口,也感到了一片湿润。

    唐宁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他又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伸出手轻轻拍着齐献瑜的后背道:“没事,没事,哭个什么劲,搞得像是诀别了一样……”

    齐献瑜忽然间又松了手,头也不回的朝码头上跑去了,齐复连声喊:“阿姊你慢点……阿姊你小心点……”

    望着齐献瑜和齐复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人群中,唐宁伸手摸了一把湿乎乎的胸口,怀抱间似乎还残留着齐献瑜身上淡淡的香气。

    “刘大哥,就拜托你了。”唐宁扭头看着刘令道。

    “放心吧,把白莲社揪出来或许要一段时间,但从他们手底下保住一两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滁州五十四名吏员,我已经调了二十四个人了。”

    唐宁这才松了口气,认真道:“那就多谢刘大哥了。”

第十六章 重逢

    顺着扬州运河径直往南走,就到了与长江汇流的地方。过了长江,便是润州。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润州的码头上依旧忙碌无比。

    不过码头上的人可没见过这么多威风凛凛的兵爷同时出现,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五百禁军护送唐宁回到润州,也不是白护送的。至少唐宁得给他们一些辛苦钱,或者留他们吃一顿好的才是。

    王诗早就收到了唐宁的来信,与刘依儿一样,她们俩都早早的来到了润州的码头上。

    看到唐宁从甲板上下来的那一刻,王诗心中高兴的不得了,一下子就冲了过去,内心的狂喜压抑不住,直接就抱住了唐宁,还抱的紧紧的,唐宁都能感受到她激烈的心跳。

    唐宁暗爽不已,心说自己以前都没有这个待遇,最多也就是拉拉手而已。小别胜新婚,古人诚不欺我啊。

    与王诗同时奔向唐宁的还有刘依儿,但刘依儿迈出两步之后就停下了。看到唐宁身上挂着不肯松手的王诗走过来,刘依儿轻声道:“少爷,您回来了。”

    唐宁咳嗽了一声道:“嗯……啊……这个……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家里诸事有你照顾,辛苦你了。”

    刘依儿不卑不亢的道:“依儿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照顾家里的事情,本就是依儿的责任,谈不上辛苦不辛苦的。”

    王诗一听这话,眼睛就眯起来了。松开双手,从唐宁怀中跳下去,很自然的牵起唐宁的手道:“你看你这一趟去西北,官也升了,人也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咱们俩的婚事,是不是该准备准备了?”

    唐宁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刘依儿,抓耳挠腮的道:“这事情咱们要不然回去找个地方慢慢说吧?而且我师父还没回来,媒人不在场,多少有些不好吧。”

    王诗噘着嘴想了想,最后道:“你说的也对,那就你去找我父亲说,你们两个商量吧。”

    唐宁哭丧着脸道:“说什么啊,竹柳先生看我不爽已经很久了,我去找他老人家说娶他女儿的事情,他不得拿棍子把我轰出来?”

    王诗嘻嘻笑道:“怕什么,他女儿要嫁,他还能拦住不成?况且你这番离开润州之前,他都说了,只要你能活着回来,就同意咱们俩的婚事,他敢拿棍子把你轰出来,我就找娘亲拿棍子轰他!”

    唐宁心中万分感慨,每个家庭都是一个小型的食物链。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无论是放在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都是适用的。

    这时刘依儿便插嘴道:“

    少爷,您现在就回家么?”

    唐宁想了想道:“暂时不了,船上还有不少弟兄们,我还要给他们办一场酒宴,晚些再回去吧。”

    刘依儿点头道:“那依儿便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等唐宁回复,把头一甩,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随后唐宁又看向王诗道:“你也先回去吧,明天我再找你,今天你也看见了,这些弟兄们都是护送我回来的,总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吧?”

    王诗笑嘻嘻的点头道:“好啊好啊,那我明日一早就在家等你。”

    唐宁有些为难的道:“早上恐怕不成,谁知道今晚我会不会喝醉啊?”

    “那你不喝酒,不就行了吗?”

    “不喝酒不成啊,你看看这帮人,个个都是酒人,平日里一口酒喝不到,这回有酒喝,哪里能放过我?”唐宁小声道:“而且我这次回来是要组建一支军队的,把这帮人哄好了,说不定就留下来不走了呢?

    这样我的工作会少很多阻力呀!你要知道我到现在还只是个光杆司令呢!”

    王诗两只眼睛都在放光,看着唐宁道:“这么说,你要成将军了?”

    唐宁想了想,回答道:“有这个可能。”

    王诗便一下子搂住唐宁的胳膊兴奋的摇啊摇,一边摇一边说:“你真棒!”

    王诗离开之后,唐宁还沉浸在刚刚的触感之中。越来越怀疑这女人是自己前世女友转世投胎了,就连这种看上去没有实际很有料的罩杯都一模一样……

    老内侍只要有喷唐宁的机会就绝对不会放过,鬼一样出现在唐宁身侧,阴阳怪气的说道:“唐钤辖真是艳福不浅呢,才走了一个,又来了两个,看来唐钤辖年纪虽小,但在女人这方面本事不输任何人呐。”

    唐宁嘿嘿直笑,盯着他道:“平日里我会跟你吵上两句,但这件事上我一句话都不会跟你吵。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哈哈哈哈哈!”

    老内侍暴怒,唐宁这个人实在是太混账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唐宁这句话直刺老内侍的要害。

    当初为了荣华富贵,挨了胯下那一刀,此生与女人无缘。现在唐宁拿这个来说事,就好比说女人平胸一样,要出事情的。

    腰间的长剑拔了一半,刘令赶忙上前准备拦住老内侍,让他不要冲动。但还没等刘令到地方,老内侍就又把长剑放了回去。

    嗤笑一声道:“子

    非鱼,焉知鱼之乐?”

    唐宁哼了一声:“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

    老内侍淡淡一笑道:“老夫不与你争辩这个,且看你玩不成官家的任务,老夫怎么收拾你。”

    说罢,老内侍扭头就走,也不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

    他拿这个来威胁,唐宁还真有点挠头。毕竟这个老家伙名义上是镇江军的都监,是唐宁的副手,也是能制衡唐宁的人。

    派他来不是赵煦不信任唐宁,而是一将一监军,这是大宋的传统。两者同为一军之最高统帅,而要真轮起来,监军的权力还是要比将大一些。

    因为监军大都由宦官充任,他们是绝对忠于皇帝的。因此在大多数的将领面前他们都可以骄傲而自豪的说我为大宋流过血,我为官家戒了色,你要是想要完整的指挥权,你也去挨上一刀啊?

    将领们都是有种的,这一点他们比不上没种的宦官。所以他们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这种方式。

    于是乎大宋军方就形成了这种特色,监军的权力大于将领。

    而也并非所有监军都是赵括化身的滚刀肉,也有一些有着自知之明的,会把指挥权让给将领,他们只在将领的行为威胁到朝廷的时候,才会制止。

    也不知这个内侍,是个什么风格的监军。要是前者的话,那可就太让人头痛了。

    随后唐宁先让这五百禁军在城外暂驻,他则是找到张贺,要张贺给他划出一块地来安顿这些人。

    张贺许久不见唐宁,再见之时,唐宁的身上已经背负了如此重任,这不得不让他感叹万分。

    虽说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但他没想到唐宁升迁的速度会这么快。

    尤其是这一次的镇江军兵马钤辖,是一个写作钤辖,读作将军的职位。

    镇江军是一个全新的部队番号,唐宁此番被任命为镇江军兵马钤辖,意味着官家要他自己去组建一支新军。

    瞅瞅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的唐宁,张贺叹了口气,让通判冯焘带着唐宁和禁军去润州军队屯驻的地方,反正润州的军队里也就几千个厢兵而已。

    唐宁离开了,留下张贺一个人感叹后生可畏。唐宁如此年纪,就已经成了润州军方排的上号的任务,若是等他建成了镇江军,再立些功绩,恐怕是要获封爵位的。

    想到此,张贺就决定要跟唐宁处好关系,不为别的,就为他这么受皇帝的赏识与信任,也绝对不能跟他成为敌人。

第十七章 唐宁的温柔

    润州最好的酒楼是鼎香坊,可鼎香坊也容纳不下五百人同时聚餐。

    思来想去,最终唐宁还是采取了老办法,就是把东西运到城外,然后在军营里开一场宴会。

    来到了润州,自然不必再有之前森严无比的戒备。然而禁军的军事素养可不是开玩笑的,即便是没有危险,依旧有人站岗放哨。

    对比之下,当初开个庆功宴都开到的满地醉汉的厢兵们就显得十分让人失望。

    从下午到晚上,唐宁一直留在军营里面。即便他已经十分克制,不让自己喝多,却也还是喝得走路打晃。

    好在刘依儿回家之后放心不下唐宁,派了小石头和方腊过来,等宴会结束之后送唐宁回家。否则唐宁目前这种状态,怎么回去都是问题。

    林威毕竟没来过润州,唐宁的家在什么地方,他也完全不知道。

    一年多不见小石头和方腊,他们俩的个头长的飞快。

    之前还只到唐宁的胸口,现在已经比唐宁还要高了。只是方腊还差一些,他比唐宁还要矮上半根手指头,不过对于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来说,有这样的个头已经是鹤立鸡群了。

    晚上宴会告了一段落,唐宁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小石头将他背在身上,方腊驾着马车,将唐宁送回了家。

    平日牛婶这个时候都已经睡下了,不过今日听说唐宁回来,她便一直在家中等候。见唐宁醉成这样,便烧了水,帮唐宁擦了擦脸,又擦了擦脚。

    随后就让小石头把唐宁送回他的房间里,盖上半截被子,就让他自生自灭了。

    唐宁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家里的人多出来不少。

    酿酒厂在公输欢的指挥下已经建造完毕,牛婶和刘依儿收留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妇女儿童,去酿酒厂工作。

    在其中挑选了一些怎么都教不会的人,来到家里,平日里就负责打扫打扫院子,或是洗衣之类的杂务。

    这些人有的都是唐宁走后才来的,她们不认识唐宁,只知道家主去西北打仗了。

    本以为会是个充满男子气概的好汉型人物,看到被小石头背进正房的,却是个看上去十分瘦弱的年轻人,众人失望过后,就是满心满肺的好奇。

    难不成,自家家主还是个智将型的人物?

    把唐宁送到屋子里面,小石头就离开了。门外林威抱着刀子,靠着廊檐下的主子闭目养神,另一边何关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在一旁,看向林威的目光中充满了探询之色。

    何关把正要离开的方腊一把拽住,小声道:“小十三,这是谁啊?”

    方腊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似乎是家主的护卫。”

    何关挠了挠头道:“护卫?我师弟怎么现在牌面这么大,还要上护卫了?”

    “谁知道呢?”

    方腊耸了耸肩,径直离开了。他今天还有二十个大字要写,写不完的话明日是要被竹柳先生打板子的。

    小石头走过挠头的何关,追上方腊道:“喂,方十三,你还欠我一场架呢,你准备什么时候还我?

    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是吉日,咱们俩找块地方比划比划,正好我也想看看我最近有没有进步。”

    方腊摇头道:“不行,我还要去写大字。”

    “写大字?”小石头瞪大眼睛看着方腊:“写大字才用多长时间,咱们先打一架,然后你再去写也不迟啊!”

    方腊有些腼腆的道:“我写字还不算熟练,所以需要的时间可能会多一些……”

    小石头挑挑眉毛,故作大气的道:“这算什么?我来帮你写就是了!”

    方腊又摇着头说道:“不成的,二十个大字是明日要交给竹柳先生的。要是今日写不完,竹柳先生会生气的。”

    小石头拍拍胸脯道:“这也不是问题,来,我先帮你写了,然后咱们俩再去打架!”

    方腊感激的道:“太谢谢你了!”

    小石头心中暗爽,嘴上却哼了一声道:“这等小事,谈不上谢不谢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没过多久,王婆就匆匆的走了过来,冲坐在小板凳上的何关问了一句:“宁哥儿回来了?”

    何关不敢看王婆,别过头去,嗯了一声。

    王婆就有些恼火的踹了何关一脚,何关也不敢还手,硬是挨了一脚踹。王婆见何关跟滚刀肉一样,心里委屈。不过边上还有人,她自然不好跟何关理论。

    狠狠的瞪了眼何关,就又提着袄裙回去自己的房间了。

    此时林威睁开眼睛,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何关。

    何关觉得这是林威对自己的挑衅,不由恼羞成怒道:“你看什么看!”

    林威耸耸肩道:“也没什么。”说罢,就又把眼睛闭上了。

    何关嘴里面小声的嘟囔道:“装什么装,再装老子把你裤衩子都给窃走……”

    不多时,李子又悄悄的过来了。这个小姑娘长得越发动人了,冲着何关甜甜一笑,就蹑手蹑脚的推开门,进了正房。

    林威看见了,但他见这小姑娘跟何关很熟,就知道这是唐宁的家人,所以也就没拦着。

    李子进去之后,唐宁躺在床上呼噜打的可香了。

    一年多不见,再见到唐宁,李子的

    心情很是复杂。她又恼火,又开心。又沮丧,又激动。

    这一年多以来,唐宁就没给她写过一封信。偶尔给家里的信中有提到她,也只是一笔带过而已。

    而她想念唐宁,想念的厉害。晚上总是在梦里,梦到唐宁在公鸡岭的小村子背着自己上山下河,或者牵着自己的手,走在润州的大街上。

    宁哥哥曾隐晦的对自己说,女孩子总是搞不清楚陪伴与喜欢之间的区别。而且还说自己年纪还小,对别人的喜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让小小的李子,有了大大的苦恼。

    她不知道自己是喜欢还是喜欢宁哥哥的陪伴,也不知道自己对宁哥哥的感情,有没有匆匆的离去,反正她只知道,宁哥哥不在的时候,她就觉得生活好无聊。

    而一听说宁哥哥要回来,她就觉得灰暗的时间一下子填满了色彩。

    跪在唐宁的床头,李子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唐宁的面孔。他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比起以前,瘦了些。

    唇上颚下,也都多了很多胡茬。

    小心翼翼的找到唐宁的手,然后用自己的手,去握着唐宁的食指。

    她有些失落,以前她整整一只手才能握住唐宁的食指,如今她的小拇指却空落落的。

    房门传来咯吱一声,李子迅速的松开手,装作帮唐宁盖被的样子。

    刘依儿端着装满热水的铜盆,站在门口道:“大晚上不睡觉跑这里来做什么,你明天不是还要去书院么?”

    李子嗯了一声,随后起身冲着刘依儿笑道:“我怕小石头把宁哥哥扔在这就走了,不盖被子容易着凉,我就过来给宁哥哥盖下被子。”

    刘依儿笑道:“岁数不大,心倒挺细的。快回去睡觉吧,不要耽误了明日去书院。”

    李子嗯嗯点头,回头看了眼唐宁,然后冲着刘依儿嘻嘻一笑,就快步走出了正房。

    刘依儿把铜盆放在桌子上,回身关了门,站在床头瞅着唐宁呆呆的望了一会儿,然后便甩了甩头,把唐宁身上的衣服褪掉,准备帮他擦擦身子。

    回头搬了张椅子过来,把烛台放在椅子上借点亮光,一抬头,就看到了唐宁左肩那条触目惊心的伤口。

    当时那一处伤差点要了唐宁半条胳膊,还好齐献瑜的药给力,否则唐宁现在就是唐过了。

    刘依儿不免发出一声惊呼,他受伤这件事,在信里可是一次都没有提到。

    伸出手轻轻触碰着那块伤疤,刘依儿感觉自己的肩膀似乎都有些刺痛。或许自己就是喜欢这个小男人如此温柔的地方,把所有的苦都放在自己的肚子里,留给家人的,永远是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

第十八章 大家庭的新成员

    宿醉最大的敌人是头疼,第二天一早起来,唐宁的脑袋就跟要炸开了一样。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喝成如此烂醉了,但他很清楚的知道,以前自己宿醉醒来,身上的衣服都是整整齐齐的,像今天这般内裤都被人扒掉了,还是头一回。

    唐宁心思电转,难不成有妖妇趁自己醉酒夺了自己的贞操?

    想到此,唐宁无比的气愤。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就在自己清醒的时候来,你看我反抗不反抗?

    口渴的厉害,桌子上放着茶壶。唐宁就光着屁股从床上跳下来,站在桌旁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拎着茶壶往嘴里灌水。

    正当此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唐宁扭头看了眼来人,不禁一口水喷了出去。

    刘依儿手里拎着一壶水,哎呀一声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你怎么……你怎么……”

    众所周知,一个生理功能正常的男性在早晨是会有一些生理特征的。刘依儿扒唐宁裤子的时候见到的是软趴趴的毛毛虫,毛毛虫变成蝴蝶了,还是她头一次见。

    “你怎么连个裤子都不穿的!”刘依儿一边说着,那双大眼睛就从指缝里面往外看。

    唐宁一下子就跳回了床上,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体,梗着脖子道:“谁知道你会进来啊!下次进来的时候敲个门行不行?”

    刘依儿见唐宁躺回床上了,便啐了一口,回头把门关上,然后又把手里的水壶放在桌子上道:“还敲门?您睡得跟个死猪一样,我敲门有用么?

    这都快午时了,您不会还当成是大早上吧?”

    “啊?”唐宁惊讶道:“午时?快中午了?”

    刘依儿点头道:“那可不,早上我来看您醒没醒,敲门的时候,您那呼噜打的梦溪园都能听到。

    现在还说我不敲门,哼!”

    唐宁心说你这女人好没道理,明明是你把老子看光了,占了老子的便宜,现在却好像是你吃了亏一样。于是也哼了一声道:“谁叫你把我衣服扒光的?”

    刘依儿撇撇嘴:“您昨天醉成一滩烂泥回来,澡也不洗一个,身上都不知道臭成什么样了,不给您擦擦身子,我在隔壁睡觉都觉得熏得慌。”

    唐宁想了想,自己忙着赶路,确实是有几天没洗澡了。这一点倒是无法反驳刘依儿,于是便恼羞成怒道:“你管我,去把我的衣服拿来。”

    刘依儿点头道:“那我把茶水放在桌子上了,刚烧好的,您要是喝就自己喝,我去给您取一套赶紧衣服来,顺便烧点水,您一会儿洗个澡再来吃饭。”

    说罢,刘依儿便走掉了。唐

    宁把被单扯下来,围在下半年身上当成一个围裙,坐在桌边,自己喝着茶。

    叙旧不曾喝到这种纯冲泡的茶了,唐宁感动的热泪盈眶。这一路上无论是在滁州还是庆州,是环州还是东京,人们喜欢往茶水里加料的行为从未变过。

    什么葱姜蒜,羊油,猪油,种种种种,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不敢往里放的。

    此时此刻,品尝着纯茶的幽香,唐宁觉得自己比大宋这群土包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唯一与自己品味比较接近的就是赵煦,因为赵煦泡茶的时候,只往茶里放姜。

    喝了三四杯茶,身上就冒了汗。天气不冷,稍稍有些热。

    刘依儿取了一套衣服抱在胸前回来,递给唐宁道:“前些日子才找裁缝给您做的这一身衣服,您看看合身不合身,照您以前的身材,稍稍的大了一些,应该没有什么影响。

    您快试试,要是不合身,我好拿去换。”

    唐宁拿着衣服,瞅了眼刘依儿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啊?”

    “我当然是要看看您穿这身衣服合适不合适啊!”刘依儿理直气壮的说道。

    唐宁不为所动,哼哼道:“那你先出去等着不行?”

    刘依儿撇撇嘴:“切,摸都摸过了有什么的,小气。”

    唐宁心说摸都摸过了你刚才进来还捂着眼睛,到底是我小气还是你心口不一?

    刘依儿出了门,唐宁就把腰上的被单解了下来,换上了刘依儿送来的这身衣服。

    别说,感觉还挺合身的。站起来做了几个拉伸运动,蹦蹦跳跳了一番,也没什么大碍,就整了整衣襟,出了门。

    门外林威手里拿着个馒头正在吃,见唐宁出来,便打了声招呼道:“大人。”

    唐宁也冲林威点点头,笑道:“林大哥。”

    然后便对另一边的刘依儿道:“这身衣服还不错,蛮合身的。”

    刘依儿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帮唐宁整了整衣领道:“合身就好,合身这钱就没白花。”

    说罢便拉着唐宁去了沐浴间道:“水烧好了,你快些洗个澡,大家都等着您开饭呢。”

    沐浴间是当初单独划出来的,以前唐宁没少偷看刘依儿洗澡。

    只不过因为人多了,沐浴间就换了地方。里面也没有多高档,就是一个大木桶,里面装满了洗澡水而已。

    比以前的沐浴间,优点就是离柴火房近一些,水要是不够,烧水换水就会快一些。而且还没有窗户,就是想偷窥,也找不到地方下眼,这一点倒是让唐宁颇为惆怅。

    匆匆洗了个澡,擦干身子后,唐宁就换上一身便服走了出来。刘依儿帮着唐宁把腰带系好,嘴里还说道:“虽然是在家里,但是也要注意一些形象呀,腰带都不系好,万一有人突然来了,这不是遭笑话嘛。”

    唐宁就笑道:“怎么一年多的时间没见,你变得话这么多?以前你可不会说这种话。”

    刘依儿轻声道:“你管我。”

    随后便松开手,朝唐宁一笑,自己扭着腰肢走在前面。

    这顿饭是在前院吃的,院子很大,含苞待放的梨树下,摆了十几张桌子,坐满了人。

    其中大都是妇女和孩童,男人少得可怜。

    唐宁本以为就是跟牛婶这些家里人吃个饭,他还想着下午去拜访一下师娘,晚上再去看看竹柳先生。顺便王诗还在等着自己呢,还得让小石头去送个信。

    万万没想到刘依儿给他摆了这么大一个阵仗,眼看牛婶冲着自己点头,刘依儿也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唐宁就站在台阶上,清了清嗓子道:“这个,在场的诸位,可能有的是第一次见到我。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唐宁,和你们一样,我也是这个家的成员之一。”

    说到这,见众人没什么反应,唐宁不免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唐宁就笑着继续说道:“看样子大家对我的话题不怎么感兴趣啊,那我就少说两句,做个总结……大家吃好喝好!”

    如此院子里方才掌声雷动,刘依儿气愤的道:“这些人真是不知好歹!”

    唐宁摇了摇头道:“不能这么说,毕竟这里见过我的人是少数,当初我离开家的时候,才有十几个妇人见过我。

    现在都几十个,甚至上百个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的,不必太在意。以后我在家的时候还多着呢,总有认识的机会。”

    牛婶慈祥的看着唐宁道:“宁哥儿走了一遭西北,越来越成熟了,比以前强了不少,让婶婶很欣慰啊。”

    唐宁佯装不满道:“婶婶,您的意思是以前侄儿就不成熟了么?您这么说,侄儿可要不高兴了!”

    牛婶就哈哈一笑道:“好好好,是婶婶说错话了,婶婶自罚一杯。”

    唐宁就冲其他人说道:“动筷子吧,别愣着了。顺便大家边吃边听我说……”唐宁指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林威道:“这位是林大哥,是我当初在滁州遇到的。

    从滁州到庆州,从环州到东京,再从东京回到润州,林大哥武功高强,一路上保护我不受贼人侵犯,劳苦功高。

    在我心里,已经是把林大哥当做家人一般的存在。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下,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可莫要生分啊。”

第十九章 小伙子蛮嚣张的

    唐宁这一桌坐着的差不多都是家里面的核心成员,牛婶,王婆这两个公鸡岭的元老级人物自不必提。

    刘依儿,小石头,李子,方腊,师兄,以及方腊的爷爷,也就是如今唐府的管家,都坐在这个桌子上。

    这些人一起组成了最开始的唐府,在人还没有那么多时候,大家相互帮助,相互扶持,一起走到了今天。

    唐宁把林威介绍给众人的意思不言而喻,他希望林威能够融入进来,这也是他唐宁收买人心的一种方式。

    林威孤苦伶仃十多年,猛然间听到唐宁说这些话,心中感慨万千。但他本能的对这么多人组成的家庭环境感到抗拒,因为当初就是因为他自己,害的妻子儿女离开了人世。

    所以林威只是笑了笑,并未搭茬。他的心里暖洋洋的,和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截然不同。

    唐宁也没要求林威现在就接受,你看师兄不也从一开始的为钱卖命,变成如今的给不给钱都卖命了么?

    转变是需要时间的,恰好,唐宁如今身在润州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饭后唐宁以消食的名义让小石头去竹柳先生府上给王家贵女送一封信,并且送完信他直接去书院就成了,不必回来走那个二遍路。

    小石头闷闷不乐的答应了,他觉得自己这两天被人搞的厉害。首先是方腊,昨天自己帮他写完二十个大字之后,他就开始说什么又没答应跟自己打之类的话跑去睡觉了。

    今天早上去书院,自己替方腊写大字又被竹柳先生发现,挨了十几个板子。中午回来吃饭,路上遇到一个抢了钱就跑的,自己见义勇为,人虽然送到官府去了,但自己的荷包却不翼而飞。

    现在才吃完饭,又要帮唐宁跑腿。什么叫流年不利?这就叫流年不利啊。

    这顿聚餐其实就是对唐宁回家的欢迎仪式,这次结束了,下次也就只能等过节的时候了。

    唐宁吃过饭就出了门,先是带着林威去了躺公鸡岭,给牛三等人烧了几炷香,放了些瓜果在那几座翻修完毕的石碑前。

    然后又去了深处,给自己名义上的先师也烧了三炷香,摆了些贡品。

    随后便去了自己师父家,看了看师娘。

    师娘见唐宁来了,欣喜不已,就要亲自下厨,给唐宁做饭。唐宁连说不必,自己到这里,只是替师父给师娘报个平安。

    师娘便拉着唐宁说了好半天的话,问了问周怀的身体情况,听说唐宁去了东京的周府,就又问唐宁,周成夫妻俩和周冲怎么样,周念长得可爱不可爱。

    唐宁回答说周成夫妻俩的气色都不错,嫂子平时也不总

    呆在家里,周冲不用去书院,她就会带着周冲出去逛街。

    周念非常的可爱,属于人见人爱的类型。估计再过两年就是下一个小李子,听得师娘眉开眼笑,合不拢嘴。

    可笑着笑着,又流下了眼泪,伤心的说自打她这个小孙女出世以来,她这个当奶奶的还没见过一面。话里话外,不乏埋怨师父的意思。

    唐宁心说这事自己可掺和不得,还是等师父回来让他老人家自己解决吧。

    又捡着自己在这趟行程中的开心事与师娘说了几件,把师娘哄笑了之后,方才离开周府。

    这时已经是下午了,唐宁想着书院应该还没下课,自己现在去王府,见不到王仲显。思来想去,就去了趟公廨,听说自己的办公室张贺已经批下来了。

    坐上中午出门时雇的马车,唐宁跟林威就又来到了润州城偏南的一处小府衙前。

    除了张贺这个润州军队的一把手之外,润州只要是负责军队事宜的官员差不多都在这里。

    而镇江军属于一个全新的军队,赵煦直接派了内侍充任监军,就说明这只军队不属于地方而是直属朝廷。

    所以唐宁算是在润州军事体制之外的人,不过润州政府的钱也没多到专门给唐宁盖个院子当办公室的地步。

    左右这个小府衙也没满,掌管军务的平时也都是在摸鱼,要不就是在训练军队,坐办公室里的人少的不得了,于是就专门划出一间房,作为唐宁的办公室。

    瞅瞅搬张凳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四位同僚,唐宁心中无奈。也不知道这四位看上去风一吹就能刮三四个跟头的老头子,还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上班干嘛,在家养老不好么?

    “新来的小子?”

    “哟,是绿袍,还不是青袍呢,小子有点本事啊。”

    “年纪不大吧,有没有及冠啊?”

    “名字先报上来听听。”

    唐宁想了半天,这哪里是四个老头子,这分明是四个糟老头子。

    想翻个白眼走人,但考虑到大家以后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而且宋人对老者都是比较敬重的。

    于是唐宁就拱拱手很谦虚的说道:“几位前辈,晚辈姓唐名宁,今年十七,还未及冠,是新近上任的镇江军兵马钤辖。

    知州告诉晚辈,晚辈办公的地方就在此处,正巧今日无事,晚辈就到这边来认认路。偶遇四位前辈,实乃晚辈之荣幸。

    今后还需几位前辈多多提点,多多照顾,晚辈感激不尽。”

    “镇江军兵马钤辖?”其中一个老头子眯起

    了眼睛:“镇江军早就废掉了,你小子从那儿弄得这个什么钤辖?”

    “就是,就算是冒充,也得做足了功课再来啊。这突然出来个莫名其妙的镇江军,真当我们四个都是老糊涂不成?”

    唐宁无奈的从腰间拿出印信,递了上去道:“这是官家亲自赐给晚辈的,几位前辈若是不信,尽可过目。”

    “老黄啊,你看看这上写的是啥啊?老夫眼神不好,看不清啊……”

    “这人呐上了岁数是不中用啊,都快印在脸上了,老夫居然一个字都没看清。老卫,你看看这上写的是啥了?”

    “阳光好刺眼啊,老夫要瞎了,不行老夫得闭眼睛歇会儿,还是给你老马看看吧!”

    老马接过来,瞅着前面三个又是唉声叹气,又是闭眼叹息的老哥们,心里把这三个老家伙骂了十八遍。

    然后咳嗽了一声把印信递还给唐宁道:“唐钤辖真是年少有为啊,年纪轻轻就深得陛下赏识,看来不是本领高强,就是智慧过人啊!

    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唐宁笑道:“前辈客气了……对了,如果前辈不介意的话,可否告知晚辈,晚辈办公的地方是哪一间屋子?”

    老马指着一件门上挂着一块小牌子的地方道:“那个就是,昨天刚刚来人收拾过。”

    唐宁拱手道:“多谢!”随后便跟着林威一同进了屋子里去。

    屋里味道很重,不是臭味,而是一种腐朽的味道。看来,这里也已经有很长时间没人使用过了。

    打开窗户通了通风,好在桌子书柜应当都是昨天新搬来的。出去又管老马借了扫帚和簸箕,让林威把桌子椅子和书柜全抬出去,唐宁就吭哧吭哧的在屋里扫了一地的垃圾出来。

    又打了桶水,洒在屋里的地上,这才把桌椅板凳又搬了回来。

    如此一来,屋里的味道少了很多,唐宁又看见门外挂着的小牌子只是一面单纯的木牌,上面什么都没有,就无奈的把牌子收了起来,准备找公输欢在上面刻几个字出来。

    看了看时候,差不多了,心里一边想着张贺派来办事的人是真能糊弄,一边跟林威就出了润州军司,准备去王府见见王仲显。

    等唐宁离开之后,那四个老头子才搬着椅子颤颤巍巍的出来了。

    “新来的小伙子很嚣张啊。”

    “对啊,你看他说话时的模样,还‘几位前辈不信尽可过目’……我呸,活活一个小人得志!”

    “哼,敢看不起咱们四兄弟,有他苦头吃!”

    “……”

第二十章 英雄惜英雄

    今天书院下课下的比较早,因为王仲显知道唐宁回来必然是会来见自己的。

    所以他特地早了半柱香的时间回家,才到家没多久,就听见仆役来通报,说唐宁要来拜访。

    正给老爹揉肩的王诗一听唐宁来了,鼻子一皱,哼了一声扭头就走。王仲显回头道:“闺女,闺女别走啊,捏得正舒服呢……唉,你去把他叫进来吧。”

    门外唐宁还在跟那个坚持不让自己人设崩塌的门房对峙。

    “你有没有去通知你家老爷啊?”

    “嗯?”

    “嗯?”

    “嗯?”

    “……”

    就在唐宁忍无可忍准备给这混蛋脸上来一拳的时候,刚才去通禀王仲显的仆役及时赶来救了他一命。

    “唐少爷,老爷请您进去。”

    唐宁哼了一声,朝前来通知那仆役拱了拱手,迈步走了进去。

    轻车熟路的来到正厅,这条路他在梦里走过无数次了。

    王仲显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见唐宁来了,也未起身迎接,而是很家常的冲唐宁扬了扬脖子,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

    唐宁也不客气,反正都快成一家人了,还客气什么。朝王仲显拱了拱手,厚着脸皮喊了声岳父,就一屁股坐在了王仲显对面。

    王仲显脸都黑了,心说你这小子还真是吃定老子了啊。西北打仗打的那么厉害,怎么就没把你这个混世魔王给打死呢?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感慨之后王仲显就闷声道:“你师父挺好的?”

    “师父身体还不错,如今还在东京城等待官家让他赴任。”

    “如此便好。”王仲显点了点头,随后就叫唐宁把这一年多的事情说给他听。

    唐宁无意间瞥见屏风后面有个人影,就酝酿了一番,避重就轻,把一些不开心的事情都咽到肚子里,挑比较轻松的事情来说。

    王仲显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以他的阅历一听就能听出来,这段故事不是完整版,是有删减的,听起来自然不爽得很。

    刚要骂唐宁糊弄人,就看到唐宁冲自己挤眉弄眼的。顺着唐宁授意往屏风的方向一看,就知道那时自家姑娘正在偷听。

    心中哭笑不得,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耐着性子听唐宁把这删减版的故事讲完。

    说话之间,曹氏也过来了。见了唐宁就过来揉了揉这小子的头,唐宁起身见礼,看到原本比她要矮一个头的唐宁一下子蹿的比她还高,曹氏便忍不住惊呼道:“哎呀,你这孩子都长这么高了!”

    唐宁笑道:“是啊,以前看您都得是仰视,现在不用抬头,就能看到您了

    。”

    王仲显正听到兴头上,曹氏忽然打岔,让王仲显很是不爽:“夫人啊,你没看见我跟唐宁正在说话呢么?能不能不要过来打扰我俩?”

    曹氏翻了个白眼道:“两个大男人之间哪里有那么多话好说啊?再说了,马上就成一家人了,以后有话,有的是机会说,你说是不是啊,宁哥儿?”

    唐宁笑眯眯的点头道:“是的,曹师娘说的对极了!”

    王仲显一拍桌子,无能狂怒:“真是无理取闹!”

    曹师娘很开心,又伸出手揉了揉唐宁的脑袋,笑盈盈的道:“真是个好孩子,你没吃饭吧?师娘这就去给你做饭,你吃过饭再走……”

    “……”

    林威不明白为什么唐宁在面对刺客的时候都没有流露过绝望的神情,而一听到这位王家夫人要做饭给他吃的话,就面如土色,抖若筛糠,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不写着绝望二字。

    直到他看见摆在桌面上的饭菜时,才恍然大悟。满桌子都是黑乎乎的东西,唯一带点颜色的就是白色的米饭。连炊饼都是黑的,这顿饭叫人怎么吃?

    更让林威大吃一惊的是唐宁吃的酣畅淋漓,还不停的夸着好吃。他吃的香极了,弄得林威都吞了口唾沫,想要尝一口。

    而林威的这种想法在回家时路过城东的一片树林时消失了,他眼睁睁的看着唐宁极其痛苦的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林威上前关切的道:“大人,您没事吧?”

    “没……没事……”唐宁摆了摆手道:“好久没吃过这么刺激的饭菜了,一时间有些顶不住……呕……”

    “……”

    回家路过家门口的时候,唐宁特意去里面说了一声,今晚不在家吃,然后就跑到了隔壁梦溪园。

    要不是苏颂告诉自己,唐宁还真不知道沈括这家伙推销起自己来这么卖力。所以唐宁决定来感谢一下沈括。

    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只有相似的人才能惺惺相惜,唐宁和沈括的脸皮厚度不相上下,无耻程度也是势均力敌,一年多没见,唐宁想沈括想的厉害。

    或许,这就是知音吧。

    唐宁望着梦溪园这三个大字,十分感慨的想道。

    开门的是沈三,没事就喜欢在门房这边开门关门,是他的老习惯了。

    一见唐宁,他也很高兴,连忙道:“唐少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唐宁笑道:“昨天中午才回来的。”

    沈三连忙把门打开,让唐宁进来,然后一溜烟跑去里面,通知沈括唐宁来了。

    沈括正在跟家人吃饭,今天的饭菜格外丰盛,听说是终于有个破落户愿意

    拜他沈括为师了,他高兴的不得了。

    桌子上什么烧鸡烤鸭的弄了一桌子,沈清直这胖子吃的好开心。

    猛然听到唐宁来了,沈括下意识就想端着烧鸡烤鸭跑,转念一想,又放下了,随后匆匆起身出迎。

    见到唐宁从不远处快步而来,站在门口迎接的沈括热泪盈眶。唐宁也是眼眸含泪,一老一少紧紧抱在一起,唐宁用沈括肩头擦鼻涕,沈括把满是油污的手在唐宁背上蹭啊蹭……

    良久两人才分开,唐宁紧紧抓着沈括的手道:“老沈,我想死你啦!”

    沈括也感动的道:“唐小友,我老沈又何尝不是呢?来来来,快到屋里坐,你来的正好,家里正在吃饭,你这个时候来,想必已经是吃过了吧?”

    “老沈啊,你太见外了。咱们两家,乃是通家之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存在。我已经把你家当成了我家,我来这里,怎么会吃了饭再来呢?

    快给我拿个碗,拿双筷子,我都饿死了……哎呀,今天伙食不错嘛……哎呀,沈二哥!许久不见,沈二哥又发福啦!

    哎呀,二嫂这是怀孕了?恭喜啊,恭喜啊……哎呀,张夫人……”话说到这,见张氏的神情有些不爽,唐宁就立马打住。

    当初自己给张氏治病,实际上张氏也是蛮横惯了,自知理亏,又不肯认怂,所以就把唐宁给自己治病当做一个台阶下。

    她那一天完全是配合唐宁、沈括二人演戏,对于唐宁装佛祖的事情,张氏仍然是耿耿于怀。

    在张氏刀子般的目光之下,沈括和唐宁闷头扒饭。匆忙吃过了饭,两人就跟做错事的小学生一般从张氏身边溜走,来到了书房。

    书房一直都是沈括放飞自我的地方,一进来,沈括就拉着唐宁要他说说西北的事情。

    唐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到沈括,自然要说厚颜无耻的话。于是便把自己吹嘘成了世间少有,智绝无双,运筹于帷幄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的不世智将。

    这时候的人那里听过评书,沈括自然听的是十分着迷,然后掏出笔纸就把唐宁制作燃烧弹的方子记了下来。

    唐宁说的唾沫横飞,沈括听着听着发现没什么新发明,就坐在书桌后面,一边嗯嗯啊啊,一边随意的翻阅着一本没有名字的书。

    直到唐宁一拍大腿说折可适开寨门追击贼兵,贼梁氏落荒逃狼狈鼠窜,这才算是告了一段落。

    见沈括心不在焉,唐宁就生气的道:“你有没有认真听啊!”

    “嗯?”沈括抻着脖子问道:“你说完了,那你刚刚说的那个燃烧弹,能不能给我讲一下原理?对了,咱们现在就去试验一下吧,若论酒的烈度,肯定是你家的酒更烈啊……”

    “……”

第二十一章 摸鱼的钤辖

    在环州时,燃烧弹的效果其实不是那么好。当初用这东西击败铁鹞子,也是因为铁鹞子没有见过燃烧弹,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宋人丢过来一个冒着火的瓶子,就能让火焰在他们的身上不停燃烧。

    没有见过,就没有应对的办法。用一杆机关枪和冷兵器时代的人作战,在开枪之前,那些大兵也还是会傻乎乎的冲锋。

    自家的酒制作起燃烧弹来,效果格外的好。瓦罐丢出去砸在了土墙上,火焰便瞬间黏附在墙壁之上。

    沈三等人拎着早就准备好的水桶往墙上泼,却无法熄灭火焰。一时间众人着了慌,唐宁就让他们拿铲子铲土扬上去,忙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将火焰熄灭。

    然而那堵墙已经被烧得黑糊糊的看不成了,沈括及其惊讶,想不到这火焰竟如此凶猛。

    沉吟一番之后,沈括低声道:“有没有什么能够替代酒的东西?”

    “多了,油,白磷,松脂什么的都能够替代,你问这个做什么,酒的效果你也看到了,难道你觉得不行?”

    “不是啊,只是老夫觉得用酒太浪费了。酒也是从粮食里弄出来的,如果把此物作为兵器使用,那得要浪费多少的粮食啊。”

    唐宁叹了口气道:“有一得必有一失,想要使用军械将我大宋军队的战斗力提升上去,就必须要从其他的地方牺牲一些。

    老沈啊,牺牲的是粮食不是人命,你就偷着乐吧。”

    沈括感慨一声道:“天底下还有多少人饿得吃不饱饭,我们却用粮食来制作燃烧弹,我沈某不知还好,如今知道了,心中有愧啊。”

    唐宁撇了撇嘴,他很想说一句你沈括还有良心这种东西?但看沈括悲天悯人的表情不似作伪,想了想,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那你去给我搞些石油过来,你的书里不是写了‘、延境内有石油’么?那些东西比酒要好用多了,而且还不止制作燃烧弹这一个用途呢。”

    沈括尴尬的笑道:“这……话虽如此,但老夫跟延路的官员又没有交情,哪里是你说弄来就能弄来的。”

    “那就别纠结这些事情了。”唐宁挥了挥手:“我最近还有满肚子烦心事呢,官家要我组建镇江军,我去哪里招人都不知道。”

    “官家有没有给你钱啊?”

    “说是第一批粮饷和军械要六月份才能到,这还有两个月,两个月里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在这里干等着吧?怎么说,也要先弄一千人啊,否则我这

    光杆司令当的也忒丢人了。”

    “说的也是,这还真是个有难度的事情。润州本地的灾民,流民都已经被纳入厢军了,你要想在这里招募士兵,难度不小。”

    唐宁叹了口气,本以为沈括能给自己出谋划策,但沈括的话说来说去,帮忙的意思可一点没有。

    翻了个白眼,唐宁道:“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不跟你扯这些了,回家睡觉,明早起来就要招兵买马了。”

    说罢,唐宁就背着手离开了沈府,留下沈括一个人望着黑漆漆的土墙发呆。

    回到家里之后,刘依儿就追着唐宁问他干嘛去了。唐宁就一五一十的把今日行程给刘依儿说了一遍,结果刘依儿绞着手指头咬牙切齿的说唐宁果然是去找那个姓王的富婆了。

    知道这女人虽然吃过不少苦,但还是富家千金爱吃些莫名其妙飞醋的性子,唐宁也不跟她多计较,翻了个白眼就躺床上去睡觉了。

    当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唐宁醒来洗了脸,漱了牙,吃过早饭,就去了润州军司。

    他准备今天好好的想一想,士兵该如何招募。

    先去了一趟公输欢那里,对着他得意洋洋却毫无作用的发明捧了一番臭脚,然后就让公输欢帮自己在木牌上刻几个字。

    公输欢说这等小事找我徒弟就好了你找我做什么!于是唐宁就被公输欢的小徒弟带到了后院,徒弟挺久没见唐宁,直到唐宁偷偷摸摸的把在街上买的馅饼掏出来时,徒弟才想起这个每次来都会带美食来的大哥。

    三下五除二帮唐宁在木牌上刻了钤辖办公室五个大字之后,小徒弟就抓着馅饼欢天喜地的去找公输欢了。

    这孩子在尊师重道这方面做的很好,每次唐宁给他带吃的来,他总是要先送去给公输欢。

    唐宁跟林威晃晃悠悠的来到了润州军司,时候还早,那四个糟老头子似乎没来。不过那老内侍,却抱着膀子站在门口多时了。

    见唐宁过来,老内侍就哼了一声道:“唐钤辖真是悠闲啊,如今手下一个兵都没有,你就一点都不着急么?”

    唐宁皱眉道:“我着急有什么用?我着急就能给你变出成百上千个士兵来?第一批粮饷和军械,要六月份才送到,我招了士兵来,难不成叫他们一起喝西北风?”

    “你!”老内侍生气的道:“你怎可如此无礼?老夫可是监军!”

    唐宁无奈的道:“你以为这些话我愿意跟你说?你不懂,

    站在一旁看就好,不要总是催催催的,我心里也烦闷的很。”

    说完唐宁就叹了口气径直走进了军司大门,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前面,把木牌挂在门口,就推门走了进去。

    老内侍想了想,觉得唐宁说的也不无道理。这混账小子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但年纪轻轻的就得到了官家如此的信任与赏识,他想要完成官家任务的心情,估计比自己还要迫切。

    自己这么催他,确实有些不妥。但他又看不惯唐宁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每次见了,都觉得怒从心中起,恶向两边生。

    或许是因为当初他被唐宁臭骂了一顿落下的病根,总而言之,他就是看唐宁不爽。

    这也让老内侍颇为苦恼,他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一个讲理的人,为何遇到唐宁,自己就一下子变了个模样呢?

    想了想,他认为这是因为自己对唐宁的了解不够深所导致的。于是他想了个办法,那就是天天跟在唐宁身边观察这个人。

    所以正在唐宁把双腿放在桌子上,冥思苦想招兵买马的宣传语时,老内侍推门而入。

    见到唐宁这副模样老内侍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唐宁怒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老夫明明看见你在睡觉!”

    唐宁也怒了,一拍桌子跳起来道:“我倒是想处理公务,你看看这屋子里哪有一份卷宗能让我看的?

    你要是有事,你就留下,你要没事,就别在这扰我清净。回家去想想,招兵买马的时候怎么宣传,比你在这监视我有用多了!”

    “监视你?笑话,你说老夫监视你?你配吗?”老内侍冷笑一声:“老夫好歹也是镇江军兵马都监,老夫有监视你的必要吗?”

    “都监,您老人家的办公室在隔壁,这是钤辖办公室,门口五个大字写的清清楚楚,麻烦您认准了地方再来?”

    老内侍看着唐宁用极度欠抽的表情说了这番话,气得浑身哆嗦,咬牙切齿的看了唐宁一番,唐宁问心无愧,自然英勇的跟他对视。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老内侍一甩袖子扭头离去了。

    坐在一旁的林威忧心忡忡的看向门口,对唐宁道:“大人,您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他好歹也是您的监军,以后要是给您下绊子,您不是吃亏么?”

    唐宁笑了笑道:“林大哥,你放心吧。他年纪那么大,对名利之事早就看的很淡了。只要我一心为国,一身忠君,他是不会为难我的。”

第二十二章 像你想的掉肉了

    时间一晃来到了五月中旬,清晨时的蝉鸣不断提醒着人们,天气已经开始变得炎热了。

    今天对于唐宁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天。因为在他的计算之中,征兵的日子就是今天。

    三千张小广告花了唐宁很多的钱财,张贴出去,都是一件麻烦时。当初护送他回来的五百禁军走的一个不剩,他们非常现实,因为他们知道跟着唐宁,或许会轻松一些,但待遇只会比以前低。

    这年头当大头兵的谁图自由啊,还不是谁拳头大谁有钱就跟谁跑?

    好在方永连同他那十二个部下留了下来,加上沈府,以及家里一些没事做的妇人,张贴小广告的事情,才算是有了帮手。

    三更天便起来贴了满城的小广告,这下唐宁也能去跟别人说,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润州城吗?

    报名地点被唐宁设在城外的军营处,这一片是张贺按照三千人的规模划给他的。现在是一片荒凉,人影稀疏,方永,林威,以及那十二个小兵再加上唐宁,孤零零的在这个地方一点快乐都感受不到。

    虽然唐宁没指望一下子就能来好几百人,因为消息的传递是需要时间的。招募士兵的主要对象并非是城里这些人,而是润州附近乡镇的青壮年。

    然而这一上午,连个过来问问情况的人都没有,还是挺叫唐宁沮丧的。

    “来来来,兄弟们把桌子搬个地方,下午太阳换地方了,咱们不换,就得被太阳晒了。”

    唐宁和众人吭哧吭哧的把桌子搬到树荫底下,才整顿好,拿扇子扇了会儿风,就看到一辆马车从润州城的方向驶来。

    “来了来了!”唐宁很是激动,下意识抓住了身边的人。

    坐在他身边的只有可能是与他平级的镇江军兵马都监,老内侍冲唐宁翻了个白眼,也没提醒他。这半个多月,唐宁的努力他也看在眼里。

    而且这是整整一上午来的唯一一个人,他内心里其实也是非常兴奋的。

    马车停在了唐宁面前,车上下来的人,却让唐宁无比失望。

    来人是刘依儿,手里拎着食盒,是给大伙送饭来的。

    “多谢钤辖夫人!”

    “谢钤辖夫人!”

    一开始让刘依儿在这么热的天跑这么远的路,刘依儿是拒绝的。后来又一次她中午去给唐宁送饭,就发现唐宁身边的那些小兵都喜欢这么叫她。

    于是她就上了瘾,看她现在一面乐不可支,一面摆手说别这么叫我的样子,就能看出来。

    闷头扒了两口饭,闷热的天气让唐宁一点食欲都没有。从碗里

    捞出一块油腻的红烧肉,放到老内侍碗里道:“老头,你年纪大,多吃点肉,补充点营养。”

    老内侍也不忌口,笑眯眯的道:“多谢钤辖大人。”

    赶车的是刘令,这家伙虽说是被皇帝派来监视唐宁的,但另一方面,他也要领起两浙路武德司的情报工作。

    公事这个职位在武德司里面可不低,除了在京城,去哪儿都是能排上号的。

    刘令手里也拿着一碗饭,没其他人那么讲究,就盘腿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吃。

    刘依儿坐在唐宁身边,拿唐宁的扇子轻轻扇着风,问道:“怎么样,上午有没有人过来啊。”

    一说这个,唐宁就更没食欲了。放下碗筷,抓耳挠腮的道:“别提了,在这坐了一上午了,你还是头一个来的。

    是不是我写的口号出问题了?可当初给你们拿去,你们不都说挺好的么?”

    “是不错啊。”老内侍点头道:“一人参军,全家光荣,老夫觉得没有问题啊。”

    “参了军,呆十年,家里不收一文钱,这也不错,是我我就来了。”刘令偷偷从唐宁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过去,结果被刘依儿狠狠的瞪了一眼。

    “响应祖国号召,献身国防大业,奴家一介女流听了都觉得心潮澎湃,恨不能男儿身。”刘依儿也附和着道。

    听了刘依儿的话,唐宁就知道这姑娘是在安慰自己。

    自己在这想了一上午,才想明白为啥没人来。南宋之前,哪里有什么国家的概念。直到南宋,被人打痛了,打怕了,才开始有了初步的国家概念。

    这一点,在曾凡这种迂腐的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捏了一把刘依儿的脸蛋,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刘依儿措手不及,一下子就红了脸,垂下头去。

    唐宁叹了口气道:“看来是口号出现问题了,这样吧,我再想办法,一会儿吃完饭,咱们就先回去吧。”

    正说话间,从不远处走过来一个老农。手里还扛着锄头,三两步走到了唐宁跟前道:“你这里是不是在招兵啊?我听城里面那些认字的人说,参了军,呆十年,家里不收一文钱,是什么意思啊?”

    唐宁立马起身,热情的道:“老伯,这句话的意思呢,就是只要你来参军,我们就会报备官府,你加入镇江军之后,以后家里什么税款都不用缴纳了!”

    “哎呀,还有这种好事呢?那你看我成不成啊?”

    唐宁无奈的道:“老伯,您今年多大了。”

    “小伙子,你别看我看上去四十岁,其实我都五十了哈哈哈!”

    “老伯,四十岁以上的,咱们这就不收了。”

    “什么?那我三十九。”

    “你当这是菜市场,报个年纪都要讨价还价呢?”

    老农灰溜溜的走了,唐宁的心里万分无奈。看来如今的宋人还是比较现实的,口头忽悠两句,恐怕没什么效果,真正吸引人的,是参军期间家里不用缴税。

    众人吃完了饭,刘依儿便收拾好食盒,由刘令驾着马车回了家。

    唐宁等人就把桌子收拾好,回到了润州军司里。

    下午的时间,就满城走,把小广告都揭下来。

    张贺得知之后,就连忙赶到了润州军司问唐宁,说你们收够人了?

    唐宁摇头道:“没,只是发现咱们大宋的百姓都喜欢比较实际的东西,所以我也准备给他们来点实际的。”

    张贺咂咂嘴就走了,临走还说他以为是唐宁把人招齐了才撤下小广告的呢。

    晚上回到家里面,唐宁心情不算好,没什么食欲,吃了两口垫了垫肚子,就准备去睡觉了。

    然而衣服还没脱,却来了他意想不到的客人。

    神潜,朱,张景明三人一同前来拜访了。

    这三兄弟最近也很忙,张景明因为深受王仲显的赏识,王仲显正对他进行恶补,希望来年官家开恩科,他能考取一个功名。

    神潜和朱这俩人因为深受王仲显的鄙夷,也被王仲显拉着一起恶补。尤其是王仲显写信给双方家长打小报告,从家长那里获得了痛揍这俩人的权力后,这俩人就再也不敢去风花雪月了。

    唐宁回来这半个多月,不是没想跟他们聚聚,奈何这三人白天上课夜里还要写作业,被王仲显折磨的那叫一个凄惨无比。

    所以四人迟迟未能聚在一起吃个饭,喝个酒,说好的回来就带唐宁去欣赏芊翠阁的琴棋书画,也一直未能欣赏,令唐宁颇为遗憾。

    一听这仨人来了,唐宁赶忙来到前厅迎接。

    见到神潜和朱,唐宁不由悲从中来。

    “哎呀,神兄,朱兄,你们两个怎么都瘦成这样了啊!”

    其实这俩人也没瘦多少,比起以前也就是瘦了一圈而已。

    神潜和朱与唐宁抱成一团,两人哭着道:“兄弟,自从你走后,我们俩是茶不思,饭不想,寝食难安,彻夜难眠。总觉得你不在,就少了些什么。

    你看看你走了这一年多,我俩都瘦的不成人样了,你感动不感动?”

    “……”

第二十三章 吃苦又如何?

    摆了张桌子在院子里的梨树下,四个人除了张景明这个不会喝酒的家伙之外,人手一小壶沈家的酒。王婆见有客人来,还特地给炒了点黄豆当做下酒菜。

    四人边喝边唠,先是神潜和朱对着唐宁大吐苦水,说他们俩好好的纨绔子弟,那王仲显非要把他们俩改造成三好青年。这是对人类个性的抹除,王仲显是在错误的独裁道路上越走越远。

    张景明也苦笑着说王仲显最近抓他抓的很严,打个比方就是王仲显恨不得将他的脑袋掰开,然后再把什么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统统都倒进去。

    接下来三个人便让唐宁讲讲大西北的故事,唐宁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起了评书。三人听得心惊肉跳,随着唐宁语气的起伏,时而紧张无比,时而纵声大笑。

    最后,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声道:“还以为西贼有多厉害,看来不过如是嘛!”

    唐宁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这一仗能打赢,全是章大帅和折将军的功劳。一个运筹帷幄,用毒攻之计让西贼无心恋战。

    一个趁势伏击,让丧失战力的西贼陷入慌乱。如果不是这两个人,恐怕洪德堡之战的胜负就难说了。

    西贼派了二十万大军,要是章大帅没给他们断了水源,光是围而不攻就能把环州拿下来。”

    张景明点点头道:“言之有理,这一杯,咱们就敬章大帅和折将军吧!”

    神潜鄙夷的道:“张便宜,你这家伙脸皮还真不薄啊,用水提酒,估计也就你能想得出来。”

    朱笑呵呵的道:“心意到了就成嘛。”

    于是三杯酒一杯水,四人咕咚一声全咽下了肚子。

    润州城里,夏天的夜晚是很凉爽的。一阵微风吹过,出了些汗的神潜顿觉舒畅许多。

    杯酒下肚,神潜便感慨的道:“说句实话,去年年末那一阵子,我们三个人是想去庆州参军的。”

    “哦?”唐宁挑了挑眉毛:“那怎么没来?我也没收到你们的书信。”

    张景明摸了摸鼻子尴尬的道:“说来惭愧,我们三个还没出润州的地界,就被山贼给劫住了。要不是王婶担心我们追了过来,还把何叔给带来了,你说不定就看不见我们了。”

    唐宁讶然道:“还有这事?到底怎么回事?”

    朱有些后怕的道:“那天我们三个商量了一番之后,就来了你家。要牛婶给你写一封信,告诉你我们过去了。

    牛婶不答应,说我们三个要是去庆州,路上太危险了。然后我们仨也没听牛婶的劝,花钱雇了几个好

    汉就上路了。

    自打你走之后,我们仨没事就到你家来蹭饭。跟牛婶,王婶的关系都不错。那天吃完饭之后,王婶放心不下,就出来找我们。

    正好撞见我们仨被山贼给捉住了……”

    “等会儿,你们雇的保镖呢?”

    说到这,神潜就变得咬牙切齿的:“那五个人纯属拿了钱不做事的混蛋,山贼刚出来,他们就跑没影了。

    路上还拍着胸脯说他在江湖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遇到山贼都不用出手,光报个名头就能把他们吓的屁滚尿流。

    我呸!”

    唐宁忍不住叹了口气,长虹镖局一倒,润州这边新的镖局还没成立,因此就有些牛鬼蛇神趁机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要是归根溯源,恐怕这三兄弟倒霉的原因还得找到自己头上。

    朱见神潜骂骂咧咧的不停,就对唐宁继续说道:“然后王婶就出来要把我们带走,还威胁山贼说她已经报了官,官兵马上就到。

    结果那些山贼不中计,把王婶也给捉住了。幸好这时候何叔出来,把那十几个山贼杀了一个落花流水,才把我们救了下来。

    这件事之后,竹柳先生对我们的管束就变得十分严格。以前我跟神潜,他老人家可是正眼都不带看一次的。”

    唐宁笑道:“这样也好,你们来润州是来学知识的,不是把时间都丢在女人肚皮上的。

    有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但今天兄弟趁着酒劲,就跟你说上一句,你别介意。

    咱们现在年纪还不大,都没到及冠取字的年龄。趁现在好好的学习知识,充实自己,才是咱们应当做的事情。

    有了现在的基础,将来无论是做官,还是做生意,成功的几率,总是要比别人多一些。而且你们两个还不像我跟张便宜,家里面都是有殷实家底的。

    现在加把劲,努把力,将来什么样的青楼去不得?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说句老实话,兄弟我在东京城的时候,有幸体验了一下那个春华楼。不是我跟你吹,那地方一般人有再多钱你都进不去。

    我前一天去了,后一天见官家的时候,就见到好几个熟人。你说说,要是能去一趟那种地方,出去吹牛也是个资本啊,对不对?”

    说话的时候,张景明和神潜也被唐宁的话给吸引了。听到这,神潜一拍桌子大声道:“我决定了!我要好好学习!我将来要做大官!我也要去春华楼!”

    朱也被神潜的话语所感动,一拍桌子也道:“我将

    来一定要做大官!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美女,我也要做大官!大大的官!”

    张景明摇头道:“庸俗啊,实在是太庸俗了。你们俩要是做了大官,是我圣朝之不幸啊。”

    神潜翻着白眼道:“张便宜,你少在这说风凉话,你就不想做官了?”

    “我想啊,我当然想。”

    “那你为啥想做官?”

    “说好听点,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官家。”张景明义正言辞的道。

    “那说难听点呢?”

    “当然是为了钱啊,当官光一个月的俸禄都能养活一家十几口人了,我有这个本事,我凭什么不去当官?”

    唐宁,神潜,朱三人看着张景明齐齐摇头道:“庸俗!”

    张景明哼了一声道:“你们三个人都是万恶的资本家,看看你们三个,一个家里做苏锦的,一个家里卖有钱人都不一定喝得起的酒的,还有一个家里的生意做遍了大江南北的。

    你们都不缺钱,我是无产阶级,我缺钱啊。我为了获得我没有的东西而努力奋斗,庸俗吗?嗯?庸俗吗?”

    三人朝张景明拱拱手,钦佩的道:“高尚!”

    话说完,张景明眯着眼睛看向唐宁道:“唐兄,有没有什么能快速做官的路子,给我整一个?”

    唐宁点头道:“有倒是有,但我不推荐你这么做。一个是要吃你难以想象的苦,另一个是武官出身,在咱们大宋多少有些立身不正的样子。

    最迟后年,官家一定会开恩科,你为何不努力一把,去博一个东华门唱名呢?”

    话说到这,神潜和朱罕见的沉默了下来。唐宁奇怪的看着他们三个,觉得这里面似乎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张景明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掌道:“就那件事出来之后不久,我爹走了。农闲的时候他进山砍柴,被毒蛇咬了一口。我家那边的大夫也就能治个头疼脑热,这种情况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在家守孝才一个月,我娘就把我连轰带打的赶出了家门,要我回来继续读书。

    从那天我就想着,我爹娘供我读书,要我读书,没什么错。但这条路走起来实在是太长,太久了。而且中间说不定还会出什么事情,比如我落考了,比如官家没有开恩科。

    而现在,既然有一条更快的路摆在我面前,我为什么不去走一走呢?身份问题只要考中进士就能解决,至于吃苦……”

    张景明说到这笑了一下:“这世界上大概没有我张景明吃不了的苦。”

第二十四章 我要从军!

    张景明的话不仅仅是他的心声,也是神潜和朱的心声。只不过后两者与张景明有一些区别,因为他们俩根本不是读书的那块料。

    学的再多,转头就忘。就这能耐,凭什么能考中进士?

    唐宁升任镇江军兵马钤辖并不是秘密,有心人一打听,就能知道镇江军是个并不存在的番号,这就意味着唐宁奉了皇帝的命令要组建新军。

    这也是为什么三人会在晚上一起来见唐宁的原因。

    于是镇江军第一次迎来了他真正意义上的新成员,张景明,神潜,朱。

    第二天唐宁带他们去军营处登记,老内侍瞅了瞅三人,最后对唐宁道:“你这是从哪儿找个三个臭鱼烂虾?”

    说罢指了指张景明:“空有一副骨头架子,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力气。让他拿刀,恐怕都拿不动。”

    又指了指正在擦汗的胖子兄弟道:“两个猪一样的纨绔,光是站着就不停冒汗,你指望这样的人上战场打仗?”

    唐宁抿着嘴道:“老头,这仨人都是我的兄弟。他们原本都是读书的,但他们满腔的爱国之心让他们多一秒都不愿等待。

    一听说我在组建新军,在招募人手,就跑到我家要我招募他们。我怎么劝,他们都不听,最后他们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说要是不让他们加入,他们就把我杀了,以表他们的决心……”

    老内侍愣了一会儿道:“把你杀了,表什么决心?造反的决心?”

    “哎呀,这种小事老头你就别在意了。”

    老内侍点点头,起身来到三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三人,悠悠道:“弃笔从戎,勇气可嘉,忠君之心,亦可嘉。

    然从军远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每日的训练,战场上的生死搏杀,都是你们以前未曾经历过的。

    老夫劝你们一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否则等你们的名字上了镇江军名册,那可就是军中无戏言,出了什么事情,你们的家属可莫要找老夫拼命。

    况且,明后年官家没准会开恩科,你们从军,还不如趁着这一两年的时间,抓紧复习,好考个进士。

    从军若是打仗,没准还会把命给打丢了,得不偿失啊。”

    老内侍这番话不可谓不真诚,他说的都是唐宁昨晚跟三人说的。唐宁作为兄弟,自然会有一说一,毫无保留。

    而他面对三个素不相识的后生说出这番话,也足见他的人品并没有唐宁想的那么差。

    抉择的时间总是漫长又煎熬的,一晚上的冷却过后,三人里除了朱有些动摇之外,其他两人的信念都不曾改变,就连脸上坚定的表情都如出一辙。

    前几天跟

    王诗出去游玩的时候,王诗还给唐宁讲了几人去上湖的事情。

    从那件事上就能看出,神潜这个人虽然对别人十分刻薄,但对自己更狠。

    而张景明丧父一事给了他很大的打击,这个人现在是什么心理状态,唐宁还真不好说。

    反正他能够确定一件事,如果说以断胳膊断腿为代价,就能当上宰相,当上大官,张景明决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至于朱么,唐宁抿着嘴,他是真心希望自己对他的改造能够成功。

    “我要从军!”张景明几乎是咆哮着说出了这句话。

    “本少爷……不……我要从军!”神潜语气坚定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我……我……”众人的目光都放在支支吾吾的朱身上,老内侍的目光带着几分鼓励。

    最后朱一咬牙,脖子一梗道:“我要从军!”

    老内侍二话不说,转头回了桌案后面,翻开名册就往上写了三人的名字。

    “今天给你们时间回去好好整备一番,该告别的,都告个别。该写信的,就写封信。明日起住进军营中,开始训练!”

    “唯!”三人应了一声之后,就转头离开了。

    他们今天的麻烦事比较多,王仲显那边,他们还得去解释一番。一顿打估计是跑不了的,这边事情完毕之后,唐宁还得赶快去书院把这三兄弟的性命救下来。

    目送三人走远,唐宁就对老内侍问道:“老头,军械粮饷到哪儿了?还有几天才能到润州?”

    老内侍皱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钱一到,我就开始招人啊。只要钱到位,一个月之内,一千人差不多能够招齐。”

    老内侍点头道:“我得到的消息,现在似乎还在运河上,没到扬州。具体一些的,你要去问刘令。

    官家这一次拿开封府尹的任命,给你换了足够支用半年的粮饷军械。你怎么做,怎么招兵买马,怎么训练士兵,老夫不管,老夫只希望,你莫要辜负官家,莫要让官家失望。”

    唐宁笑道:“这一点你放心吧,官家如此信任唐某,唐某必不敢辜负官家。”

    老内侍满意的点头道:“如此便好。”

    说罢,便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

    唐宁凑过去小声道:“老头,求你件事。”

    老内侍似笑非笑的道:“求老夫的时候,就莫要叫老头了。”说罢,从袖子里掏出一块腰牌,上书几个大字,镇江军兵马都监,程羊。

    “好好好,老程啊……”

    “臭小子!求人的时候放尊

    敬点不行吗?你这么没大没小,也就是遇到老夫这个好脾气了,换做别人,早把你身上的皮给剥下来了!”程羊气急败坏的道。

    唐宁搓着手谄笑道:“这样不是显得跟您老亲近嘛……哎呀,这种细枝末节您就别在意了,我求您的事情,是我那三个兄弟的操练,还请您老代劳啊。”

    “怎么?为什么要老夫代劳?”程羊没好气的道:“老夫只是个监军,年纪又大,脑子里装不了那么多事情。

    况且官家派老夫来,只是来监督你的,训练一事,老夫可没那么多精力管。”

    唐宁笑道:“您不用管别人的训练,您就管管我那三个兄弟就成了。”

    “总得给老夫个理由吧?”

    “毕竟是亲亲的兄弟,真要操练起来,我这心里也不得劲啊。还不如把他们仨交给您,您就把他们三个当成我,狠狠的操练一下。

    身子瘦弱的,让他变结实点。身体肥胖的,就让他瘦点。成群结队的士兵训练,您可能不如我,但单论个人,这方面,您肯定比我在行。”

    程羊想了想道:“也好,那三个孩子,以前都是读书人。要是让你跟其他皮糙肉厚的士兵一起操练,不知轻重,可能会出问题。

    由老夫来把他们练的差不多了,再交给你,也能避免出事。

    成,这件事老夫答应你了!”

    唐宁连忙鞠躬道:“多谢监军。”

    心中暗爽,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无数次。这样一来,离自己建立冷兵器时代特种部队的想法,又近了一步。

    程羊撇撇嘴道:“你小子啊,也就有求于老夫的时候,才表现成这样。要是你平日也对老夫礼让有加,只要你不做触碰底线的事情,你什么要求老夫不答应?”

    唐宁笑道:“都监和钤辖之间,还是对立一些比较好。省得别人说咱们俩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难得遇到个好人,我可不敢轻易放过。”

    程羊一瞪眼睛道:“就你小子话多!”

    ………………

    “怎么办?”艳阳当头,张景明,朱,神潜三人站在竹柳书院的大门口,却迟迟不敢往里走。

    天知道当王仲显得知他们三个已经从了军,会是怎样一番暴怒的状态。

    “还能怎么办?”张景明苦笑一声,硬着头皮往里面走了一步。

    才把一只脚迈进去,就听竹柳先生冷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你们三个,这一上午去哪儿了?不来书院连个招呼都不打,是不是屁股痒痒了?

    嗯?”

    “……”

第二十五章 俺叫高树!俺要钱!俺要当兵!

    张景明作为王仲显最欣赏的徒弟,三兄弟里面出了事,能够硬着头皮说上几句话的,也就张景明一个人。

    王仲显看样子是在大门口等候多时了,要不张景明才迈进去半只脚的时候,他的声音也不会如厉鬼索命般出现在三人耳旁了。

    听王仲显如此说,神潜和朱都吓得浑身一激灵。前两天这两兄弟中午偷偷跑出去喝了点酒,回来被王仲显发现,屁股差点没被打烂。

    张景明苦笑一声,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随后就是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如此变故就连王仲显都没有想到,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在这时,听张景明沉声道:“自学生来竹柳书院,已有二载,这两年里,无论是生活,还是学问,景明受先生照顾颇多。

    实不相瞒,学生今日已经报名参加了镇江军,如今,已经是镇江军的一员。学生知道,先生对学生这种行为必定无比愤怒,先生要打要骂,学生必无二话。

    只是望先生理解,且景明日后不管走到何处,依旧是先生的弟子。”

    听张景明如此说,神潜和朱二人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同样磕了三个响头,齐声道:“俺也一样!”

    王仲显的脸上没有露出诧异,反倒是一副我早知如此的模样。

    往前走了两步,想要伸手把跪在门外的张景明扶起来,最后却又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对跪在自己面前的三人轻声道:“景明,老夫先不说你。

    神潜,朱,你二人可知,老夫为何突然对你们两个严加管束吗?”

    “这……”两人对视一眼,回答道:“学生不知。”

    王仲显笑着道:“因为老夫发现,你们两个也不是那么无药可救。去年年末之时,你们三个,不是闹了一个大笑话么?

    要去西北投奔你们的同窗唐宁,但在半路就被山贼给劫了。还好有义士相救,否则你们三个的小命都要不保。

    本来老夫觉得你们俩已经是无药可救,没有再教导的必要了。你们愿意做什么,老夫也不想多管,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在这里读书就足够了。

    但那一次事情之后,老夫才发现,你们两个也并不是自甘堕落,还是想要做些事情的。因此老夫才对你二人加以约束,否则,老夫的学生那么多,你以为你们两个为什么就遭遇特殊对待了?”

    神潜,朱两人听了王仲显的话,感激无比,早知王仲显对他俩是这个态度,他们俩何必见了王仲显就跟见了老虎的鸡一样呢?

    王仲显这时,才

    伸手将张景明扶起来,笑着说道:“景明,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从你父亲的事情上,你想必也有了许多的体悟。

    老夫不会怪你,也不会强求你留在老夫这里继续读书。只是老夫希望,你虽然入了军营,却切莫忘记学习。

    一定要随身带上几本书,无事时,睡前时,读上一两页。

    若是都读完了,尽管来找老夫要,只要你开口,老夫什么书都能够借给你。”

    “先生!”张景明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溢,又一次跪在地上,抱住了王仲显的双腿。

    王仲显的眼睛也有些湿润,苦笑着道:“起来吧,快起来吧。一个男子汉,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说着将张景明拽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认真的说道:“老夫说的话,你要记在心里。同样,你说的话,老夫也记在心里了。

    无论你走到何处,你都是我王仲显的弟子,都是竹柳书院走出去的读书人。

    将来若是仕途不顺,你尽可回来竹柳书院任职教书先生,竹柳书院,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先生!!呜呜呜……”

    ………………

    五月末,来自京城的粮饷军械,由周怀,以及三千禁军押送,顺着京杭运河抵达了润州的码头。

    卸货那天,码头附近热闹无比。但百姓们大都是站在很远的地方,踮着脚尖看热闹。因为张贺派来的捕快,早在两天前就告诉所有人,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半步,否则后果自负。

    楚船头家的傻儿子就因为靠近了卸货的地方,肩膀头和大腿上都挨了一箭,楚船头是又急又气,他急自家傻儿子的安危,气官兵的不通人情,但这也没有办法,谁叫人家两天之前就通知了呢?

    六月伊始,润州城中最热闹的城西搭了一个好大的台子。台子上坐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军官,他身后放着八口沉甸甸的木箱,周围站着一圈手持利刃的官兵。

    天气虽然很热,但这个台子有顶棚,顶棚上还铺了一层厚厚的布。除此之外,还有三十多桶水,放在左近。

    如此一来,整个城西,这里竟成了最凉爽的地方。

    有路过的百姓口渴,大着胆子讨口水喝,那个看上去很好说话的年轻军官也只是笑眯眯的点头,一点不耐烦的意思都没有。

    就这样,半天的时间过后,坐在台子上的年轻军官终于站起身,冲着台下一大片看热闹的百姓道:“大家好,我在这里坐了一上午,你们就在下边站了一上午。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们不累吗?”

    “累啊,咋不累啊,但是有热闹看,谁还累了。”有一个刁民回话道:“我说军爷,你倒是讲讲,你在这干嘛的?”

    “问得好!”唐宁鼓掌:“我想在场的父老乡亲们,一定有跟他一样的问题。

    那我就先做一个自我介绍,让大家了解一下我。

    我叫唐宁,喜欢唱,跳,rap,篮球……”

    “再串戏就滚啊!玩梗不是这么玩的啊!”

    “好吧好吧……半年前,曾经在环州参与了洪德堡一战。此战过后,我进京面圣。承蒙官家厚爱,给了我一个镇江军兵马钤辖的职务。

    我一开始非常的兴奋,但我的同僚们却对我表示同情。后来我才知道,镇江军根本就不是一个番号,它是咱们润州以前的名字。

    我不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润州人,对这些事情知道的不多。不过既然官家给了我这个职务,个中深意,不言而喻。官家是要我在润州,组建一支新的军队。

    这也是我搭这个台子的用意……来人!”

    唐宁一拍手,就从台下跳上来四五个仆役打扮的男子。三下五除二,将他身后的箱子一一打开,百姓们无不发出一声惊呼。

    那七八口木箱里装的不是别的,竟都是白灿灿的银子。

    一时间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唐宁背着手,笑呵呵的道:“我们镇江军,现在需要士兵啊。

    想不想要这些银子?那就加入我们吧!只要你加入,把名字登记到了镇江军名册之上,第一年的军饷,算上安家费,每人两锭银子当场发放!”

    “我来!我来!”有刁民举手大喊:“我要加入!让我加入!”

    “好!这位兄台,请上台一叙!”唐宁鼓掌叫好,觉得这是一个勇气过人的好男儿。

    “请问这位兄台,你叫什么名字?”

    待那人上台之后,唐宁退后半步,笑眯眯的问道。

    那刁民恶声恶气的道:“俺叫高树!俺要加入镇江军!俺要那两锭银子!”

    “好说,好说,来人!”唐宁再次拍手,台下就又跳上来两个抬着桌子,和一个两只手端着笔砚,胳膊底下夹着个小册子的读书人。

    放好桌子,那读书人就将胳膊下面夹着的小册子放了下来,再把笔砚放下,冲刁民高树招了招手道:“来我这里,把你的籍贯,名字,还有你的身份牌都给我。”

第二十六章 可不可兼得?

    刁民高树来到张景明面前,吭哧吭哧的道:“俺叫高树,高是高树的高,树是高树的树。俺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

    张景明皱眉道:“好好说话,别唱歌。”

    高树哦了一声,就把自己的信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至于身份牌这种东西,在大宋基本上,只要出生时在官府上了户籍,基本上人手都有一个。

    就相当于是古代的身份证,只不过信息可能没那么全面。没有画像,单单一个生辰八字和籍贯,名字都是后弄上去的。

    出门在外,住店啊,进出城池啊,都需要用到它。所以大宋的逃户和通缉犯只能去深山老林里面躲着,要么就是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他们想隐姓埋名的过日子,总不能一辈子不到城里去吧?

    张景明把高树的身份录入后,笑道:“好了,恭喜你现在已经是我们镇江军的一员了。”

    随后,转身从背后的木箱里取了两锭银子交给高树:“这是你的头一年军饷,还有你的安家费,收好别弄丢了,明日到城外的军营报道。”

    高树转过身,一只手抓着一锭银子哈哈大笑:“俺有钱啦!俺有钱啦!”

    然后便一溜烟的从台上跑掉了。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他想吃螃蟹的人就多了起来。

    两锭银子啊那可是,别说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了,就是唐宁发这笔钱的时候,都觉得肉疼。

    本来他一开始只想着发放一个季度的军饷,但后来算了算安家费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发现还是发放一年的军饷加上安家费比较好。

    这两锭银子,不说普通老百姓,就是大宋的低级官员,只要不是太过分,足以支用五年了。如此巨大的一笔横财,少有人能抵挡住这种诱惑。

    一时间举手要参军的人不知凡几,还有不少低着头的妇女也要参军。

    唐宁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众人消停下来,自己大声吼道:“我知道你们都想要这笔钱,但是,我们镇江军作为一支新军,对兵员的要求,可不是什么滥竽都能充数的!

    首先!年龄超过三十五的不收!年龄低于十六岁的不收!吃不了苦的,为钱而来的,本钤辖劝你们赶紧走。否则后果自负,别死了之后你们的家属哭哭啼啼的找上门来!

    其次!如果有想着领了钱就跑的人,本钤辖告诉你。只要你敢这么做,官府一纸通缉令下去,不仅要把你本人捉进大牢,就连你的家人,也要跟你一起遭殃。

    上到你八十岁的老

    母,下到你三岁的女儿,本钤辖一个都不放过!”

    “我靠,口味这么重?算了算了,溜了。”唐宁说完这些,已经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纷纷离去。

    再留下来的人虽然不少,但也没有了一开始人头攒动的拥挤程度。

    看着他们,唐宁笑道:“不过,镇江军的福利待遇我敢拍着胸脯说,是全大宋,甚至全天下最好的。

    首先,只要加入镇江军,在服役期限内,士兵的直系亲属家中不必再缴纳春秋二税。

    第二,服役期限为五十岁止,满五十岁的士兵,便可还乡,并且每个月会有人寄送退休金到家中,一个普通的士兵,也能享受朝廷官员的待遇,你们有没有很心动啊?

    第三,军中犒赏,按劳分配,按业绩提成。只要你作战勇猛,一夜暴富不是梦!”

    说到这,唐宁的目光扫了一下台下眼珠子红彤彤的百姓们,笑着道:“我话说完了,谁要加入,就请到这边来报名。

    同时,也欢迎你们通知家人,或是写信告知亲朋好友。镇江军招募兵员,不限润州本地。就算是儋州来的,同样是我们镇江军的兄弟,同样享受镇江军的待遇。”

    台下的百姓们眼珠子红的厉害,一些超过三十五的男人们,都恨自己生不逢时。

    说句老实话,不仅仅是这两锭银子。就是不用缴纳春秋二税这一点,也足够让人争破头了。

    宋朝的税种繁多,但最重的税,还是春秋二税。这属于时节税,历朝历代的官府都指着这春秋税过日子呢。

    这一点也是唐宁当初在京城与赵煦商议之后争取来的,他要打造的不是一支为钱作战的军队,而是一支忠于国家,忠于人民的军队。

    然而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这样做实在是太过理想化。所以想要将他们变成自己理想中的军人,就要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

    家人不用缴纳春秋二税,要是能活到五十岁退伍,就算是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回到家里什么都不做,每个月都有人来送钱。这样的日子,谁不想过?谁想不过?

    当兵的也不图什么别的东西,说他们是想要报效国家,唐宁不否认其中有一小撮人肯定是这么想的。

    但大多数,还都是迫于生活的无奈,或是灾民,或是罪囚,他们是被逼着上了战场,并非是因为自己想去才去的。

    一个主动,一个被动。这就是唐宁组建镇江军的核心思想,这就是让镇江军变成自己理想中军队的重要部分。

    一下午加上晚饭后的一个时辰,陆陆续续有一百多人报了名。八口木箱空了一箱,唐宁肉疼的厉害。

    第二天一早,押着军饷的车以及唐宁等人才到台子附近,就看到已经有几十个人在这等着了。

    这一天,又收了二百多个人。

    此后一个月的时间里,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闻风而动。从杭州来的,从秀州来的,从大江对面的扬州来的,甚至还有从开封过来的。

    总而言之,到了七月初,镇江军已经有了两千人的规模。

    期间还发生了一些不愉快,而唐宁的合作伙伴何玉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拿了钱就跑的人给逮了回来。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何玉对自己的成见依旧没有改变。这小子对自己是闭嘴要钱,张嘴骂娘,唐宁还奈何他不得,毕竟赵仁的事情,还要多仰仗这位小兄弟。

    高树是五月末过来的,四月份唐宁在东京城耍了这家伙一通,这家伙就躲在某个阴沟里给自己老爹写了封信,哭诉自己的遭遇。

    他老爹回信里面说唐宁为啥不弄别人偏偏弄你呢?这都是爱你的表现呀!高树觉得哪里不对,但他又说不上来,郁闷的他只能沿着运河而下,来到润州投奔唐宁。

    一切似乎都走上了正轨,整个七月份也没再来太多的人。只不过堪堪五百,报名的热情比起六月份来,要低了很多。

    不过唐宁也乐见其成,一支新军,要这么多人做什么。军饷都快发不起了,还不敢自掏腰包,私养军队,此乃大忌。

    王诗对唐宁很有意见,她觉得自己被唐宁给冷落了。

    天知道唐宁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为了表现自己跟将士们一心同体,唐宁跟他们一起训练,一起吃大锅饭,一起把腿搭在一个倒霉鬼的身上打着呼噜光着膀子睡大觉。

    就这,还要抽出时间去陪王诗,身体无比的憔悴。

    好在王诗还算理解唐宁,没有逼唐宁挑日子完婚。跟未来的准岳父喝酒的时候,王仲显和曹氏也只是提了一嘴,什么时候闲下来了,什么时候再说。

    对于王诗和岳父大人的理解,唐宁感激无比。一方面他不敢轻慢这只军队的训练,因为这是赵煦寄予厚望的新军。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亏欠王诗许多。

    每每想到此,唐宁不禁感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孟子诚不欺我。

    “但是穷和丑可以。”高树幽怨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

第二十七章 我变强了!

    用高树的话来说就是润州的姑娘眼界儿都太高了。

    五月中旬他从开封出发的时候乘船顺京杭运河而下,从开封到润州,无论是谁,想要最快的到达无疑都会选择这条路。

    与他同乘一艘船的,有一个年轻的女子。身边虽然带了四五个护卫,看上去不像好惹的样子,但这可不会让高树畏惧半分。

    他高树虽然没上过战场,真打起来却也是三五人近不得身的猛男。自然而然的,就跑上去跟人家姑娘搭讪。

    兴许是他的技巧太差,也可能是人姑娘本身就傲,对高树爱答不理的没个好脸色。

    高树呢,则是一心一意想着脱单,为此做舔狗他也在所不惜。

    可能是姑娘被自己派人把高树丢到河里四五次,他还依旧坚持不懈的诚意所打动。也可能是姑娘在船上闲得无聊,于是两人就开始谈天说地。

    高树得知这姑娘是个润州人,心中一喜,就说太巧了,他也要去润州,而且要去好一阵子,他是去润州上班的。

    姑娘脸色一变,不再搭理高树。下船的时候,姑娘对高树说你是个好人,但是你又穷又丑,你配不上我。

    是故高树这颗心冷了整整一个六月,在酷热的天气下跟着军队训练,都无法让他这颗心暖起来。

    唐宁今晚没回家,在军营的大张门口,穿着一件薄衫,躺在草席上摇着扇子看星星。

    高树对唐宁是羡慕嫉妒恨,这家伙事业爱情双丰收,简直是同龄人噩梦一般的存在。尤其是这家伙手里那把扇子,更是让高树看的口水直流。

    皇帝亲笔题字的扇子,先不说题的是什么字,光是题了字,就已经是很多人一生的追求了。

    唐宁扭头看着抱膝靠在大树底下的高树,用扇子把耳边嗡嗡作响的蚊子扇走,呵呵一笑道:“你不要因为那姑娘的一句话就气馁嘛,人家姑娘的身份,你后来不也是知道了么?

    润州城里面数一数二的土财主甄友乾家的长女,甭说是你,就是我,这个润州优秀的青年企业家,都入不了人家的法眼。

    再说说你,长得没我帅,又没我成功,人家凭啥能看上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具谚语不是空穴来风,是有道理地……”

    “闭嘴!”高树恼羞成怒,抓了一颗石头就丢了过去。

    唐宁生怕那石头毁了自己的扇子,赶忙把扇子藏在脑袋一侧。而那颗石头因为高树丢的太用力,没能砸到唐宁。

    唐宁撇撇嘴,鄙夷的道:“好了,污点又加上一条,说不过就动手,你这人有家暴倾向。”

    “我跟你拼了!”

    “别,要拼等天凉快点再拼。这么热的天,动一动都觉得浑身难受,你难道舍得打破这份凉爽吗?”

    高树想了想觉得唐宁说的有道理,就又坐下了。

    唐宁起身,把毯子丢给高树,然后自己回到营帐里面去了。

    点起烛台,瞅了眼打瞌睡的林威,蹑手蹑脚的走到书桌后面。

    书桌上摆着一摞纸,或者说,一桌子的信。但字迹潦草,而且勾勾抹抹十分严重。唐宁从书桌下面取了一张干净的纸铺好,沉吟片刻,提笔写道:

    “姓齐的,你要是够本事,你就躲在一个我永远都找不到你的地方,否则……”

    写到此,唐宁将毛笔在纸上狠狠划了一道。

    再取了一张纸,唐宁沉思良久,提笔写道:

    “瑜姐,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孩子是无辜的,你一个人……”

    写到此,又是一阵烦躁感涌上心头,唐宁低声骂了一句,就把毛笔扔到一边。仰头躺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周怀来视察了,这个人现在是润州马步军都指挥使掌管润州一地的军务。

    挠着昨晚被蚊子咬出来的包,唐宁一边跑,一边打着呵欠,吆喝着士兵们跑步。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今天有领导来检查!”

    “啊?钤辖,怎么又来了,不是前天才刚来过吗?”

    “就你话多是不是?你给我出来,五十个俯卧撑!”

    “啊?钤辖,小人错了,小人再也不敢多嘴了。”

    “少废话,出来混要讲信用,说叫你做五十个俯卧撑,你就得做五十个俯卧撑,怎么,不愿意啊?不愿意就关禁闭!搞快点!”

    最后那个多嘴的排头兵还是一脸懊恼的出列做了五十个俯卧撑。

    程羊说是陪着周怀,其实是周怀陪着程羊。

    这无关官职,也无关是不是天子近臣。程羊的岁数比周怀大二十岁,于情于理,周怀都应当以晚辈的身份对待程羊。

    程羊感慨的道:“指挥使,你的这个徒弟,真是你人生当中的一个污点啊。”

    周怀心想唐宁目前为止还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这话是什么意思?挠了挠头,周怀问道:“都监此话怎讲?”

    程羊摇头道:“你知书守礼,这一辈子都没做过什么僭越的事情。尊老爱幼,圣人的教诲,你都牢记在心。

    独独你这个徒弟,不知何为尊老。面对老夫这么一个六

    旬的长者,口出不逊已是习以为常。

    你这么优秀的人,教出了这么个四不像的徒弟,怎就不是你的污点了?”

    周怀暗自咬牙,心说唐宁这个小混蛋又给自己添麻烦。说了多少次了,见到年纪大的,说话不要没大没小的。

    看来这小子压根就没把自己的话放心上,依旧在我行我素。

    拱了拱手周怀对程羊道:“都监放心,只要这小子得了闲,瑾瑜必定会狠狠教训一番这个臭小子。”

    程羊抚掌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两千五百人一起跑步的时候,景象异常壮观。好在张贺划出来的这片地够大,慢跑三千米之后,唐宁也累得半死。

    不过这可比以前强多了,以前他跑个一千米就已经半死不活了,两千米就开始口吐白沫了,如今累归累,总算这三千米是跑下来了。

    这对唐宁来说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这意味着他被齐献瑜掏空的身体又恢复了往日的强壮……

    早有人搬了几十桶水过来,放了一阵子,水都被毒辣辣的太阳给晒热了。

    简易的校场上,还有五百人在继续慢跑,跟其他的士兵不同,五百个由唐宁观察半个月才选出的士兵要跑够八千米才完成训练目标。

    当然,这些人的待遇也比其他的士兵好很多。骨头棒子熬的汤,其他的士兵最多吃块肉,他们则是有着啃骨头的资格。

    周怀走到唐宁面前,唐宁这时才捧着水瓢喝了一点水。见周怀过来,唐宁就把瓢里的水一饮而尽,起身笑嘻嘻的道:“师父……”

    周怀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唐宁对身旁的程羊道:“看到没,还是练少了。”

    程羊摸着胡子,笑而不语。

    周怀就对唐宁道:“为师今日来,也没别的事情,就看看你练兵练的如何了。这一个月来,你一直让这些士兵跑步,做什么俯卧撑,仰卧起坐,还有叫什么蛙跳的训练。

    可有成效?”

    唐宁笑了一声道:“师父,您看看神潜和朱就知道了。这俩人以前胖成球了,这一个月下来,虽然身上的肉还是不少,但瞅上去,您说说,他们还有以前那么胖的样子么?”

    周怀看了一眼靠在树下休息的神潜和朱,发现这俩人的确如唐宁所说,胖的痕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壮实的感觉。

    周怀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又继续问道:“那什么时候才能让他们操练兵器呢?”

    唐宁笑道:“快了,快了。等这一阶段的训练结束,他们就要学习使用武器了。”

第二十八章 你生气了

    在最初唐宁与程羊商议如何训练士兵的时候,程羊就明确的告诉唐宁,他招募来的这些士兵,身体素质参差不齐。

    有体格强壮的,也有弱不禁风的。因此唐宁才决定,单独拿出一个月的时间,将这些士兵变成身体强健的猛男。

    要求也不是很高,至少得能够挥动兵器吧?当初分发武器的时候,甚至还有人连自己的武器都举不动,这样哪里像个军队的样子啊?乌合之众都比这帮人强啊。

    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大部分士兵都已经达到了最低标准。至于那些没能达到的,唐宁另有办法。

    伤兵营在军队之内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唐宁准备把没有达标的士兵培训成伤兵营的护士。所有的士兵统一传授急救方法,对于这些护士,唐宁准备请沈括来,传授他们一些疗伤的技能。

    至于另外那五百人,唐宁就要把他们打造成战力彪悍的特种部队。凭什么西夏人能有铁鹞子,能有泼喜军之类的特种部队,大宋就不能有了?

    而且唐宁还希望能够组建一支三千人规模的骑兵部队,一千重骑,两千轻骑。配合步兵,那场面想想都带劲。

    可惜这种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大宋虽然有马,但产量不多,有了都是供给西军,唐宁只能,也只配弄到三千匹骡子。

    更何况大宋的马不适合作为重骑兵的坐骑,只有青塘和西夏的马,是最合适的。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唐宁如今算是知道古代的名将,出个名有多困难了。这么一想,只要是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悍将,智将,没有一个是吃素的。

    时间到了七月中旬,唐宁的忙碌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一方面是军队内部的职位构成已经稳定了下来,张景明充任镇江军判司簿尉,虽然是个九品官,但却是最适合张景明的。

    跟唐宁当初的九品武职文官督运使不同,判司簿尉这个职位是纯粹的文官,负责军队的后勤调度事宜。

    当然按照军队来说,负责后勤的不应当是九品芝麻官才对,不过就连唐宁这个将主,还顶着个从六品钤辖的名头,其他人的官再大,又能大到哪儿去?

    整个军队里面官最大的就是程羊,二品的都监,其次就是唐宁了。

    然后就是神潜和朱这两兄弟。

    神潜对自己的狠,可谓是毒辣无比。唐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以为,神潜是跟不上其他人的训练强度的。但这个人凭着自己顽强的意志力,硬是完成了跟其他人一样的训练目标。

    因此,神潜获得了众多士兵的一致拥戴,如今被唐宁顺应民心升任为都虞侯,掌管一个营五百人的诸多事务。

    朱就差一点了,同样是胖子,他对自己不够狠,所以现在他仅仅是个副队头而已。只负责五十人,而且头上还有别人管着。

    另外三个都虞侯,都是从普通士兵里按照表现挑选出来的。很公平,没人说什么。至于高树,这个家伙唐宁承认以前是小看他了,他现在是那支特种部队的指挥使。

    这是唐宁特地划出去的职务,为的就是让这支部队只听从将主的号令,不受其他人的指挥。否则这么一支能够左右胜负的王牌被拿去乱用,就得不偿失了。

    一切都走上了正轨,程羊也按捺不住寂寞,指挥士兵们开始了兵器使用的训练。唐宁除了每天早晚陪士兵们跑步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做了。

    因此时间方面,就变得相当充裕。

    七月中旬的天气稍有好转,不复旧日的燥热。王诗穿着一身漂亮的袄裙,俏皮的在唐宁面前转了个圈。

    唐宁鼓掌道:“这身好看,就买这身了!老板结个账!”

    掌柜的笑眯眯的道:“如果小人认得不错,您应该是镇江军兵马钤辖,唐宁唐大人吧?”

    唐宁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怎么,难不成是我做了什么涨脸的事情?我的名字居然都传到这里来了。”

    掌柜的也跟着哈哈笑道:“唐大人,果真是你。”说罢,从柜台里绕出来握着唐宁的手感激的道:“多谢你啊,唐大人。小人的儿子如今在镇江军中服役,因此,家里不必再缴纳春秋二税。

    您简直就是活菩萨啊,这身衣服就当是小人感谢您的恩德送给夫人的,您不要客气,尽管收下!”

    唐宁愣了一会儿,点头道:“好,那我代我夫人谢过掌柜的了。”

    说罢,便将地上大大小小的纸袋拿起来,拉着羞涩无比的王诗出了店铺。

    掌柜的还在后面洋溢着热情的笑脸道:“慢走啊!有空再来啊!”

    唐宁笑着跟那掌柜的摆手告别,转过头,就变了一副脸。

    王诗吓了一跳,瞅了瞅唐宁道:“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学的川剧变脸?”

    “唉,我失算了。”唐宁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这个条件开出来,参军的士兵里多数都会是贫农家庭出身。

    这样,也算是变相的救济百姓了。我万万没想到,被这帮商人趁机钻了空子,实在是我的失职啊。

    这个衣服店的掌柜只是冰山一角,他可以借机少缴许多的税赋。如果还有其他的呢?不说别人,就说神潜他们家,每年要省下来多少钱啊……

    不成,不能这样,我得想想办法…

    …”

    王诗也来了个川剧变脸,噘着嘴道:“你要是觉得人家送我衣裳,你不高兴,咱们回去跟他算钱就是了。”

    唐宁一愣,眨了眨眼睛道:“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啊?”

    “你刚刚就说了!”

    “不是……我好像一个字都没提衣裳的事情吧?你怎么……”

    “啊!你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啊,我哪里生气了?”

    “你看!你就是生气了,你都这么说了,难道你还没有生气?”

    唐宁牢牢的闭上了嘴巴,绞尽脑汁的思索刚刚自己说的那段话里,哪个字让王诗不开心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在生气?”

    “……”

    送耍脾气的王诗回了家,正好今日书院休沐,王仲显什么地方都没去。坐在厅里喝茶,见到唐宁过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王诗气呼呼的径直往后院走,他也没注意,王三王二王一抱着大大小小的纸袋子吭哧吭哧的跟在后面,他也视而不见。

    唐宁被看的有些发毛,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挠了挠头,唐宁小心翼翼的道:“先生,弟子脸上有花么?”

    王仲显摇头晃脑的站起来,在唐宁肩膀上捏了一把,又在唐宁胳膊上捏了一把。绕着唐宁转了一圈,最后才说道:“这一个半月不见,你小子好像变得壮实了不少?”

    然后一拍唐宁的后背,让唐宁把腰直起来。唐宁听话的挺胸抬头,又把王仲显吓了一跳:“哎呀,这个头怎么都这么高了!”

    唐宁笑呵呵的道:“天天吃鸡蛋,喝骨头汤,跟着军队一块训练,这身体能不好么?况且弟子年纪也不大,正是长个的时候嘛。”

    王仲显点点头,满意的道:“以前看你,怎么看怎么不像老实人,现在嘛,还算顺眼。”说罢,指着椅子让唐宁坐下来,自己继续问道:“景明最近如何?神潜,朱二人如何?”

    唐宁笑道:“他们好着呢,神潜现在是都虞侯,朱差一点,只是个副队头。张景明,我让他当判司簿尉,官虽然小了点,但是是文官,将来转走,也不容易被盯上。”

    王仲显翻了个白眼道:“我哪里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他们三个的身体如何!你呀,庸俗!”

    唐宁无地自容,闷声回答道:“仨人身体好着呢,都长高了不少,身体也壮实了不少。等兵器使用的训练结束,我会给五天的假期,到时候让他们来看看您就是了。”

    王仲显抚掌笑道:“如此甚好,甚好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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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某天早晨推开家门时来到了千年前的宋朝。不想参与到乱世纷争中的他,却因为一些原因,被强行卷入了时代的漩涡之中……大宋奸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奸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奸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