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爆孛娄
除了朱,其他二人还是第一次吃唐宁做的饭。这一次唐宁也就做了几个简单的小菜,就让两人赞不绝口。
神潜挑起大拇指说道:“你是真舍得放料啊,鼎香坊日进斗金,他们家的大厨都舍不得放这么多料进来。”
唐宁笑道:“做菜不放料就没味道了,那样话就算是龙肝凤髓,到了嘴里也没什么味。
我跟我大师父别的没学会,怎么把饭菜做的好吃,这一点倒是学了个精通。”
张景明叹了口气道:“唐兄,你糊涂啊。庖厨之道,终是贱业。若你习得尊师的全部学问,封侯拜相指日可待,不比这做饭做菜,要强上太多?”
“话不能这么说,我且问你,你觉得这顿饭菜的味道如何?”
张景明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堪称美味。”
“既如此,那你吃过这顿饭后,心情是不是也跟着变好了?”
“这是自然。”
“这就够了啊。”唐宁呵呵一笑:“师父的本事,是叫天下人的心情变好。我这个人呢,就自私一点,只想让我在乎的人幸福。”
………………
李子似乎也知道自己昨晚把唐宁折腾的太厉害了,于是今晚就没跑到唐宁的房里扰他睡觉。
第二天一早,精神十足的唐宁雄赳赳气昂昂的起了床,练字练到了中午,简单吃过午饭后,就去了书院。
王苍进入算学教室的时候,唐宁还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这两天挺好的?”
屋子里面没人,王苍愣了一下,然后就把门关上退出去了。
她现在极度的害怕与唐宁单独相处。
初一那天唐宁跟她说的那番话,让她至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光是想起来,就觉得脸上着了火一样,心跳也加快了很多。
更不用提晚上总是做一些羞于启齿的梦,若是与唐宁单独相处,她觉得自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唐宁看样子是恢复了精神,这倒是让她挺开心的,看来神潜他们三个还是挺给力的嘛。
耳听嘭的一声,王诗把门给关上了,唐宁就摸摸鼻子有些尴尬。
这姑娘现在大概不太愿意见自己吧?后世那种人均厚脸皮的时代,拒绝与被拒绝的两人再次见面都觉得尴尬,更不要提当下了。
嘎吱一声,门又被拉开了,神、朱、张三兄弟带着那些勤工俭学的小少年鱼贯而入,李子也拉着垂着头的王诗走了进来。
照例便是开始授课,如今这些家伙已经熟练掌握了加减法,到了该教乘除的时候了。
乘除教起这些
擅长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学生就有点难了,因为他们喜欢抓着你的脖子问为什么要先算乘除后算加减。
唐宁心说我也想知道,我问谁去?无奈之下,只能推开抓着自己领子的张景明道:“这个你叫我解释,我也解释不清。
我只能说,这是四则运算的规则。就算是我师父教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之前教给你们的加减法叫做一级运算,接下来我要教给你们的乘除,属于二级运算。在一级二级运算同时存在的情况下,二级运算的优先级要大于一级运算,这就是先算乘除,后算加减的规则。”
张景明皱着眉头问道:“那有没有三级四级运算?”
唐宁点头道:“三级运算就是乘方和开方,这个我以后再教给你们,要难一些。四级运算么,说实话我还不太清楚有没有这个东西……”
张景明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唐宁,这眼神里面包含了许多情绪,比如蛋疼,比如对唐宁身入宝山空手而还的恨铁不成钢……
当今天的课程结束以后,大家的脑子都有些迷糊,加减法单独来算,他们没什么问题。乘除法单独算,问题不大。
但是加减乘除放在一起,就让人头疼的厉害。
唐宁心中暗笑,现在就觉得头疼了,那以后学了指数不还得把脑袋割下来?
等到大家都往外走的时候,唐宁一把拉住了王苍,把王苍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一副弱女子遇到流氓的慌张失措模样,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唐宁眨了眨眼睛道:“我就是问问你,以前你说的话还作不作数了?”
“什么话?”
“你不是跟我说,约我开春时一起去金山寺上香么?”
“哦哦,那个开春再说,开春再说。”王苍说完就甩开唐宁慌慌张张的跑了,路上还差点摔了一跤。
唐宁失笑摇头,看来这姑娘被那天自己说的话吓得不轻啊。
唉,自己还是急了,万万没想到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脸皮居然也这么薄,应该循序渐进的……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正月十五,也就是宋人传统中的上元节。
这一天街市上的热闹程度不弱于元日,大街上比起元日来,还多出了很多卖爆米花的。
爆米花对古人来说不仅仅是一种食物,更是用来占卜凶吉的道具。
清代有一首诗叫《爆孛娄》,是这么说的。
“东入吴城十万家,家家爆谷卜年华。就锅抛下黄金粟,转手翻成白玉花。
红粉佳人
占喜事,白头老叟问生涯。晓来装饰诸儿女,数点梅花插鬓斜。”
可惜唐宁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后世,用爆米花测凶吉的办法已经失传了,至少在他看来,是从未听过,甚至见过有人会这种办法的。
所以他非常的好奇,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听说虎踞桥桥头底下有一个做孛娄的白头老翁,一年到头,就上元节这一天会卖孛娄。而且他测的还特别准,所以光是上元节这一天的收入,都足够他花销好久了。
一到过节的时候唐宁家里几乎是倾巢出动,一行人晃晃悠悠的逛着街,刘依儿说要去卖胭脂,就拉着李子走了。
牛婶和王婆说要去看看衣裳,也带着百无聊赖的小石头走了。
最后唐宁突然发现就剩下师兄和自己了,师兄弟对视一眼,师兄很大方的说道:“你要是觉得我碍眼,你就给我几十两银子,我自己走。”
唐宁抓着师兄的胳膊道:“师兄啊,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怎么会觉得你碍眼呢?我佩服你还来不及。”
“哼,抠门。”师兄鄙夷的说道。
唐宁心说你还真敢说啊,一个月二十两银子收入的护院,这润州城里头也就你一个人了吧?
还不算逢年过节的福利,可以说老子的收入你一个人就得拿走三成了。
这还抠门?你要是在杨白劳家里打工,杨白劳估计都活不过第一天晚上。
师兄最后还是走了,一场关扑将他吸引了过去。
唐宁心里想着爆米花,就直奔虎踞桥行去。
到了地方唐宁发现人还不少,一群人站在桥头那家匾额都没有的寒酸店铺排队。
时不时听到店内传出一声细微的闷响,唐宁知道这是糯米在那种专用的筒子里爆炸时发出的声音。
于是便从靴子里把自己的扇子抽出来在手上把玩,自己也跑到后面去排队了。
人虽多,但速度也很快,马上轮到唐宁的时候,就听见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道:“小青,这东西有那么灵吗?”
另一个稍微熟悉的声音回答道:“少爷,在下其实也不知道……但是在下听别人说,孛娄测流年在这边非常流行,而且这家是润州城里测的最准的一家了,不管如何,咱们试试再说嘛。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而且就这么走了,刚才王二不是白帮咱们排半天的队了?”
“也是哦。”那个熟悉的声音应了一声。
唐宁很是惊讶,抬起手假装抠鼻屎,用袖子挡了半边脸回头一看。
这是谁啊?不是别人,正是王诗、小青主仆俩。
第一百四十三章 问流年
其实光听小青的自称就能听出个**不离十,一边管人家叫少爷,一边叫自己在下,这样乱七八糟的称呼,除了没有什么常识的小青来说,就没别人能这么喊了。
唐宁心想王诗是从开封府过来的,而爆米花测凶吉这东西,其实只在江南吴越之地流行,其他的地方甚至根本就没有这个玩法,道士依旧是算命的主力。
既然是这样,人家想体验一下也没什么问题。更何况最近这一阵子王诗心里的事情应该还蛮多的,跑来搞一下封建迷信也无可厚非。
想到这,唐宁就有些激动。
这机会不就来了么?连忙掏袖子看荷包,身上一共带了二十两银子,两张五十两的交子,还有十几片金叶子。
皱眉计算了一番,想想应该足够让这店主人挥霍好几年了,于是便开始绞尽脑汁的想台词。
终于前面的人都走光了,唐宁一脚就迈进了店里面。
店里的陈设不多,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杂物,只有一个坐在墙边的白发老翁,和他身边一个装满糯米的袋子,以及他面前一个专门用来崩爆米花的手摇筒子。
屋子里烟气有点浓,空气中充满那种既香,又呛鼻的味道。
唐宁一进门,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便眨了眨眼睛,看向那老翁。
老翁扭头看着唐宁,咳嗽了一声道:“这位客官,是来问流年,还是求孛娄?”
“问流年吧。”唐宁想了想说道,林灵素曾经跟自己说过,流年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指的就是一个人一年的运气。
老翁点了点头,拍了拍身边装满了糯米的袋子道:“请客官自取,三五粒即可。”
唐宁哦了一声,弯下腰拾起五粒糯米,正要交给老翁,老翁却道:“老汉还未问客官所问何事。”
唐宁这倒是愣了一下,他只想知道这东西是怎么个测法,至于算什么,他还真没想过,毕竟他对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还是不太感冒的。
想了想,唐宁便道:“那就问个前程吧。”
老翁笑道:“年轻人来此皆是问姻缘,唯有你问前程,怪哉怪哉。”
唐宁也笑道:“姻缘之事小子自有把握,此事若求于天地,终究有几分不爽。”
老翁哈哈一笑道:“莫不是怕天机道破你命犯桃花,叫你难以取舍?”
唐宁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茫然道:“老先生,您在说什么呢?”
老翁笑着摇头道:“虚伪的小子。”
于是也不在多说,将手摇筒的盖子打开,让唐宁把那五粒糯米丢进去。
自己在底下的炉子里生了火,口中便念念有词的开始摇筒子。
不一会儿便听得一声闷响,老翁就将筒子提起来,用铁钳将炉壁夹走,扑灭炉火后,打开筒子将里面已经变成糯米花的糯米倒了出来,叫唐
宁捧在手里,自己摸着下巴念念有词,是不是伸出手拨动一下唐宁手里的爆米花。
唐宁努力的竖起耳朵想要听清这老翁在说些什么,结果什么也没听清楚。最终那老翁惊讶的看着唐宁道:“公子前途不可限量,封侯拜将,乃寻常事耳。”
唐宁一听就乐了,心说这也是个赤脚郎中,忽悠人的本事厉害。不过也没必要拆穿人家,混口饭吃也不容易。
假装非常惊讶的模样,唐宁问道:“前辈何以得知啊?”
那老翁恭敬的说道:“五枚孛娄色皆白而无暇,此乃大吉之兆。且以小老儿祖传的龟甲卜法来看,亦是大吉……”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意思就是他用祖传的龟甲卜法来占卜,是大吉之兆。至于为什么大吉,这就涉及到龟甲卜法了。而这东西是人家祖传的,所以不能告诉你为什么。
总而言之就是我说你是大吉,你就是大吉。我说你是大凶,你就不能是平胸……
“……只不过今年,公子是要吃些苦头的。”
出现了,接下来就是管用的套路,你得去买什么东西戴在身上才能化解,唐宁以前的同事就是玩这个的,自己还被他坑的去买了一个两千多块钱的观音项链,岂能再吃一次亏?
于是唐宁根本就追问,心中暗想,果然这些搞封建迷信的到最后还是靠嘴吃饭。一张嘴分两片,正反话他都能说。
心里有些意兴阑珊,不过想起要拜托这老翁的事情,唐宁便把诸多想法抛在脑后。
先从袖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交子,一边递过去,一边笑道:“老前辈,小子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老翁见唐宁递过来一张交子,便是一愣,然后连忙推辞道:“小老儿不敢,公子有事但说无妨……”
唐宁一见人家不收钱,心说这人五十两还喂不饱。于是哼了一声,又掏出荷包,道:“这里面装了二十两的碎银,答应我,这钱就是你的了。”
老翁神色十分为难的道:“公子,这不是钱的问题……”
唐宁又掏出最后一张交子,有些肉疼的说道:“一百二十两,别跟我说不够。
我不求你去杀人,也不求你去放火,只要你一会儿跟进来的人说几句话,这一百二十两的银子就全是你的。
动动嘴皮子就赚一百二十两,抢钱都没这来的快。”
老翁哭了,他说:“公子啊,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更不是做什么的问题。是您给的钱,小老儿不敢要啊。
您是贵人,将来注定飞黄腾达。小老儿若是收了您的钱,就等于跟您做了一锤子买卖,这在小老儿看来,是不合适的。”
唐宁乐了,拱手道:“都说什么东西的年头久了都能成精,人活的年头久了也一样。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好,既然您不想跟小子做一锤子
买卖,您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老翁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此事日后再说,眼下小老儿还是先将公子的事情办妥吧,不知公子又和要求?又要小老儿与谁说什么?”
唐宁便拉着老翁,两人扒在门边偷偷往外看,唐宁指着王诗道:“就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她一会儿进来若是问你姻缘,你就如此这般的说……”
………………
王诗等的有点久了,不过她并不觉得累,反而有些小小的期待。
去年刚来到润州时就听说有这样一个活动,但那时南山盗还未被铲除,加之刚刚搬来,家里面的事情很多,又整天缠着父亲要他同意自己女扮男装进入书院读书。
故此,去年她就没能参加这项有趣的活动。
今年则不同,南山盗也消失了,自己也如愿以偿的进入书院就学了。上元节正好没什么事情,带着小青出来逛街的时候,便想起了这里,连忙让王二来排个队,她跟小青随后就赶到了这里。
其实来算个命,还是小青的提议。她见女郎最近总是愁眉不展,又时而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便觉得女郎是碰到了什么烦心事。
于是她便提议女郎来这里测一测,说不定就能找到化解的办法呢?
王诗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更何况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了。排到她的时候,小青冲王诗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就站在外面等。
王诗心里还想着不久前出去的那个人身影怎么那么眼熟,跟直到小青轻轻推了她一把说少爷到您啦,她才如梦初醒,走进了店铺。
第一眼看过去,和唐宁看到的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屋子的味道似乎更浓了一些。
那老翁闭着眼睛,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便睁开眼睛看了王诗一眼。
就这一眼,似乎把王诗整个人给看穿了。她有一种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老翁面前的羞耻感。
老翁慈眉善目的笑着,浑厚低沉的声音在王诗耳边响起:“王家贵女来此,不知所问何事?”
王诗震惊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姓王?
云雾缭绕之中,从不搞封建迷信的她开始动摇了,她觉得眼前这个老翁似乎是天上的神仙。
深吸了一口气,王诗恭敬的问道:“您……是怎么知道小女子姓王的?”
老翁摇头晃脑的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王诗咬着下唇,犹自有些不信。但她左思右想,也想不出眼前这个老翁是怎么得知自己身份的。
叹了口气,王诗决定将这诡异的事情先抛在脑后。
老翁见状,便笑道:“不知贵女来此,是问流年,还是求孛娄?”
“问流年。”
“所问何事?”
“……姻缘。”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他是个骗子
嘭的一声闷响,老翁将手摇筒里面的孛娄倒在了王诗的手中。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对王诗拱了拱手道:“贵女所问之事,想必贵女心中自有分晓,老汉便不多嘴了。”
王诗红了脸,道:“我……我有什么分晓,我没有分晓。况且我又没想问那人是谁……”
慌乱之下王诗不打自招,老翁心中暗叹,刚才那位公子不愧是身具异象之人,揣度人心竟精准如斯。
为了不让王诗尴尬,老翁便选择性的忽略了她的不打自招,而是哦了一声,又问道:“那老汉斗胆请问,贵女欲知何事啊?”
王诗垂着头,眼神一直放在自己手中那五粒洁白的糯米花上。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老翁自知她心中忧虑,于是便呵呵一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贵女不必害羞,老汉每年,也就来这地界一次。
况且今年之后,兴许还来不成了,所以贵女不必在担心老汉把您的事情到处说,老汉没这么大嘴巴。”
王诗脸红红的,她听了这话,连忙摆手道:“老前辈,奴家不是这个意思……”
老翁便摸着下巴含笑道:“那贵女是觉得与老汉有男女之分,不便开口?”
王诗更加的害羞了,她不好意思开口,只能点点头以表达老翁所言的准确性。
老翁哈哈大笑道:“老汉今年七十有三,您看看老汉这头发,已是如白雪一般。
在老汉眼中,贵女便如晚辈,为晚辈排忧解惑,是老汉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老翁说着还拍了拍王诗的脑袋,这动作让王诗两眼一红,差点哭出来。
以前爷爷还在的时候,就很喜欢拍自己的脑袋,夸自己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娃。
小小的动作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王诗便小声将自己心中所想之事说了出来。
“老前辈,奴家只是想知道。为何奴家本不喜欢他那样的男子,最近却总是想起他。
有时候还会在梦里梦见他,明明他对奴家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奴家是打定了主意拒绝他,但又非常期待他能回来找上奴家。
不敢跟他单独相处,又非常享受与他聊天时的感觉。明明只是个满口胡话的坏蛋,但却总忍不住相信他说的话。
老前辈,请问您能给奴家解惑么?”
老翁听得满头大汗,心说这跟算命搭不上边了啊。之前那位公子教给自己的话,也派不上用场了啊。
那位公子只教了自己,若问起她的如意郎君是谁,就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等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
没成想,如意郎君是谁人家心里已经有数了。听这意思,估计是早就喜欢上人家了。
大冬天的老翁忍不住伸出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可咋办啊?事情都答应人家了,总不能给办砸了吧?
自己是算命的,
不是洗脑的啊……
清了清嗓子,在王诗殷切的目光中,老翁沉吟片刻,只能中规中矩的回答道:“贵女所问之事,老汉恐怕无法解答……”
“为什么?”
“从贵女的描述来看,贵女口中之人,似乎是个只会花言巧语的骗子。对于您这种大家闺秀来说,这种男子并非良配。
况且他今日能对你说出甜言蜜语,明日也能对其他的女子说出同样的话。
当然,这仅仅是老汉的一面之词。毕竟老汉还未当面见过那男子,究竟是怎样的人,老汉也无法下定论。
唯一能够提醒贵女的,便是在如意郎君的人选上,要慎之重之。老汉观您面相,似乎您身边有一位面容俊朗,家底殷实,谈吐幽默,学识渊博的少年。
贵女不妨多注意一下他,说不定他就是您的如意郎君呢?”
老翁说完这番话都为自己的机智感到佩服,一来劝王家贵女把目光转移到那位公子身上,二来又把王家贵女之前的心上人说成一个花言巧语的骗子。
这样一来,王家贵女再遇到那人的时候,想必也会多一分提防,不再那么容易就被人家给说的动心。
这也算是变相给那位公子创造机会了吧!
王诗极度的困惑,她仔细的想了想,发现自己身边似乎没有老翁口中的那种人。面容俊朗?
东京城里面面容俊朗的少年人有好多哦,唐宁长得虽然也不错,但俊朗二字在王诗看来还是有些搭不上边。
长得像个女人,怎么就能配上这俊朗二字了?
家底殷实?神潜和朱在第一条就被踢出去了,这第二条,难道又是指东京城里的那些少年?
唐宁是近期发家,殷实二字,恐怕谈不上。看他天天花钱如流水的模样,说他是个暴发户还差不多。
谈吐幽默这一点,唐宁倒是合了格。可学识渊博……王诗思来想去,觉得除了数学这门学科之外,唐宁连写首诗,讲个故事都要剽窃先人,这一条还是算了吧。
思考之后得出的结论让王诗大失所望,她发现唐宁这四条条条都能沾边,却总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而按照眼前老翁所说,他便是那个巧言令色,用花言巧语欺骗自己的大坏蛋。
有句话说的很好,两难之时不如抛个硬币,抛出去后你甚至都不用看,因为在你抛出那枚硬币时,答案已经出现在你的心中了。
老翁就相当于是王诗抛出去的那枚硬币,问题问出来的时候,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可这枚硬币掉在了地上,没正面朝上,也没反面朝上,居然立起来了。这让她产生了动摇。
回到家之后,甚至比来的时候更加迷茫了。
………………
晚上唐宁回家之后,就坐在门口等。
手里抓着折扇,想打开扇扇
风,又觉得太冷,于是只能不停的敲击手掌。
同样搬了个板凳坐在家门口的师兄见唐宁晃来晃去,忍不住出声道:“你能不能老实点,我都见你在这里晃了一个时辰了,你不晕我都晕了。”
唐宁讪笑道:“等人呢,他还不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师兄好奇的问道:“你在等谁?”
“等一个老头,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跟他商量。”
师兄便道:“那你跟我说不就行了,我这就出去抓个老头回来给你,事成之后你看心情给我几两银子就成了……”
唐宁哭笑不得道:“这还能出去就抓回来?又不是随便来个老头就能知道我要跟他说什么事情。
师兄,你消停点吧,一个月二十两银子都不够,我见你也不怎么花钱,你要那么多银子干嘛啊?”
师兄哼了一声道:“你管我!”
说完扭过头去,却也不再说话。
唐宁敏锐的发现这里面应该是有故事的,但具体是怎样一个故事,唐宁还猜不出来。不过心中倒是有些好奇,正欲追问,却听一阵敲门声传来。
门外传来一个变声期少年人的公鸭嗓音,轻声唤道:“有人吗?有人吗?”
唐宁心中疑惑,来的应该是个老头才对,怎么来了个小孩?走到门口把门一打开,随即眉花眼笑。
虎踞桥头那家孛娄店的老翁也站在门外,只不过身边站着一个个头不高的小少年,脸上长了几粒雀斑,动作有些怯意,但目光却很好奇的看着唐宁。
“哎呀,老伯,您可算来啦!”唐宁非常热情的邀请老翁进门。
老翁拱拱手告罪道:“对不住了,公子,实在是太忙,忙到刚才,没人进来,小老儿这才赶忙将店关了,就按照您的吩咐,来找您了。”
唐宁搀着老翁的胳膊极为热情,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开门见山道:“老伯啊,小子跟您说的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她有没有说什么?”
提起这个,老翁就得意非凡。心说老夫随机应变的本事,那简直就是当世一流啊。随即就将发生的事情如此这般的说了一边。
他这边还在唾沫横飞,那小少年却注意到唐宁越听,脸色越黑。
尤其说到‘花言巧语的骗子’那段,唐宁那张脸拉的比马脸还长。
于是少年赶快伸出手怼了一下爷爷,老翁不满的道:“你捅咕我干嘛,老夫正说道兴头上呢!”
然后继续唾沫横飞。
等他讲完了,仍是意犹未尽。但抬头看向唐宁,只觉得一头黑脸的驴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说完了?”唐宁的声音不悲不喜。
“说完了。”老翁很老实的点头,他感到一丝不妙。
“送客!”
“……”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这谁顶得住啊
苍天啊,大地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唐宁内心悲愤交加,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啊。
要是当时没多那一句嘴,说不定这老头面对王诗的问题也只会捡好听的说。
然而事实正好相反,王诗口中的那个人,唐宁自然知道是指自己。但老翁一来自己没跟他说,二来他也没看过《大宋奸臣》这本书,他是完完全全的不知道。
所以事情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老翁所说的面容俊朗,家底殷实,谈吐幽默,学识渊博,也只是他在于自己相处的短短时间里对自己的印象。
而王诗的心中绝不是这么看自己的,这一点唐宁知道的很清楚。
本来唐宁的计划,是把王诗的身份告诉老翁。让王诗在一开始就觉得老翁是个有真本事的活神仙。
虽然她不信鬼神之说,家里那个所谓的闹鬼小院,成了她放松心情的场所。
但在这个信息传递并不发达,甚至堪称闭塞的时代,无论是谁,面对能够一眼看穿你真实身份的人,都会下意识觉得这人是有本事的。
即便到了后世,一个人跑去大街上找人算命,刚一见面,人家就知道了姓氏和家庭背景,就这能耐,也能叫不迷信的人半信半疑。
唐宁要的不是王诗彻底的相信老翁,只要在她心里植入自己就是她的如意郎君这个概念就成。
追女孩子就该不择手段,穷尽所能,这是唐宁很早之前就知道的一件事。
然而自作聪明所造成的后果是让人郁闷的,还好王诗心中应该没有非常符合老翁口中条件的人,否则这不是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么?
眼看着老翁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唐宁便叹了口气道:“行了,老伯您先进来喝口茶吧。”
事已至此,老翁总算是明白王家贵女口中的那个人,便是眼前这位公子了。
心里后悔不已,自己多那几句嘴干嘛,真是多余!现在惹得这位公子不高兴了,孙儿能否送到他身边,都成问题了。
按理说七十三岁的老年人在这个时代,理应是收到社会各界人士的一致尊重。但老翁做了错事,加之他又有求于唐宁,所以此时此刻,只能赔着笑脸。
刘依儿见有客人,就去烧水泡茶了,不一会儿,就拎着茶壶回来了。正欲倒茶,唐宁却伸手接过,亲自给老翁倒了一杯茶,叹了口气道:
“唉,老伯,你不必如此。怪只怪我没料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也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您老说清楚。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什么用,怨天尤人,更是要不得。所以您该怎么样怎么样,我恼火,不是恼您的火,是恼我自己的。”
老翁一听这话,佩服的说道:“公子心胸之豁达,实乃小老儿生平仅见。”
唐宁苦笑道:“不豁达能怎么办呢?您老今年怎么都有六七十了,难道我还能对您老做出什么不忍言之
事不成?”
老翁嘿嘿的笑道:“小老儿知道,公子并非是这样的人。”
唐宁点点头,随即便抿了一口茶,正色道:“先前您老在店里跟小子说,不愿与小子做一锤子买卖。
至于让您帮忙,条件是什么,您说待事情办成之后再说。
虽然这事弄得有些强差人意,但毕竟是您老的一片好意。
您老若是有什么需要,不妨跟小子提出来。若是有小子能帮到的地方,小子定然不会推辞。”
老翁掩面道:“事情都办砸了,小老儿实在无颜面对公子啊。”
唐宁笑着安慰道:“都是小事,我自有办法就是了,您不必放在心上。”
“也只能如此了。”老翁深深的叹了口气,站起身,要给唐宁行礼,唐宁赶紧上前给他搀住。
老翁被唐宁扶着胳膊,抬起头道:“小老儿所求公子之事,不为别的,而是为了我的孙儿。”
说着,就将目光转到了站在正厅外面跟小石头大眼瞪小眼的少年身上。
唐宁点头道:“您先坐下,咱们坐下再说。”
扶着老翁坐回座位,唐宁便瞅瞅那少年,轻声道:“令孙看上去身体健康,并无大碍啊。”
老翁摇摇头道:“并非是这孩子的身体原因,不瞒您说,小老儿虽然别的本事没有,但这养生之法,还是略通一二。
否则也不会七十多岁的年纪,还能出来做生意。”
唐宁笑道:“都说人活七十古来稀,依小子来看,以您这精神头和身子骨,长命百岁,也不过才是个开始。”
老翁哈哈大笑道:“那就先借公子吉言了。”
说完,便又继续叹道:“小老儿所求公子不为别的,便是为了我这孙儿的前程。
小老儿本是杭州人氏,然我那不肖的儿子和儿媳,生下他之后,便跑去了不知什么地方。只留下小老儿和老妻,跑来润州投奔亲友,才算把这孩子给拉扯大。
老妻前几年因病离世,小老儿又自觉时日无多,故此为了我这孙儿的将来,小老儿是彻夜难眠啊。”
唐宁笑道:“其实您在虎踞桥头卖孛娄的本事就不错,我听说您仅仅上元日这一天的收入,就足够您一年的花销。
为何不把这份本事教给令孙呢?”
老翁眨眨眼睛道:“公子,您听谁说的?这卖孛娄再赚钱,也赚不到一年的开销啊。
小老儿虽然因为给人解惑,也收入不少,但一天赚够一年的开销,这却是无稽之谈了。”
唐宁疑惑道:“可我见您除了上元日这一天之外,也未曾出现,难不成您还有别的本事讨生计?”
老翁点点头道:“那家店并不是我的,而是隔壁的店家平日用作仓库,存放东西的。
我与那掌柜的父亲关系不错,这才答应在上元
日这一天,将仓库腾出来给我用。
其他的时候,小老儿都是靠替人写字作画为生。省吃俭用,这才能挺过一年。
前些时候雪灾,家无余粮,差点把小老儿急死,好在那恶事做尽的长虹镖局倒台之后,官府开仓放粮,虽然饿了几顿,但总算是挺过来了。”
唐宁感慨道:“生活不易啊。”
老翁便期期艾艾的说道:“所以,公子可否答应小老儿,收下我这孙儿?
小老儿不求他做您的徒弟,只要能把他安排在您的家中,给他一个容身之地,小老儿就是明日死了,这两只眼睛也能闭上啊。
否则小老儿心中挂记我这孙儿,死也死的不敢闭眼啊。”
唐宁连忙道:“老伯,这话说的太重了。”
老翁站起身来就要给唐宁跪下,唐宁连忙上去搀住,总算是没让这老翁跪在地上。
老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公子,您就发发慈悲,答应了小老儿吧!”
唐宁哭笑不得道:“好好好,您先起来再说成么?”
“不成,您不答应,小老儿就不起来。”
唐宁只得道:“好好,我答应您,我答应您。只要我家还有一口饭吃,就少不了您孙子的。
您可以起来了不?”
老翁嗯嗯了一声,起来的比跪下去的快。笑呵呵的坐回了座位上道:“这样一来,小老儿就放心了。”
唐宁无奈的看着老翁,这就是人精啊,叹了口气,又给老翁续了一杯茶道:“还未请教老伯您贵姓?”
“免贵,姓方。”
“哦,令孙今年多大?”
“十三岁了。”说起这个,方老翁便一脸的感慨。
不知不觉已经十三年了,当初儿子儿媳丢下他的时候,还是一个小不点,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他叫什么名字啊?”唐宁瞅瞅那个看上去还挺精神的小少年,好奇的问道。
“这孩子腊月出生的,所以小老儿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方腊。”老翁抿了口茶,笑呵呵的说道。
“等一下!”唐宁两腿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他他他他叫啥?”
“方腊啊,腊月出生的,省事。像小老儿这种穷人家的孩子,起了贵气的名字反而不好。
哦对了,因为他是腊月十三出生的,所以小名叫十三,您要是唤他,便唤他小十三就是了……”
唐宁的嘴巴像条被丢在岸上的金鱼一样一张一合,脸上的表情极度的精彩。
老翁奇怪的看着唐宁,他似乎听到自己这孙儿的名字之后,就失去了思考能力。
刘依儿也从未见过唐宁如此失态,连忙上去问道:“少爷,您没事吧?”
唐宁哆哆嗦嗦的说道:“给我准备条绳……我不玩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今天必死
有的时候唐宁极度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脑门上写了个好大的霉字。
别人穿越过来,认识都是什么人?谁有名认识谁,谁厉害跟谁是好兄弟。
到了自己这儿呢?的确也都是有名的。
自己的好兄弟朱,北宋末年的六贼之一,百姓对其深恶痛绝,有名吧?
而这个方腊又是谁呢?他是宋徽宗时两浙路农民起义的头领,规模极大。水泊梁山上那群人,在他的眼里就是一群臭鱼烂虾,厉害吧?
有名个屁啊!厉害个屁啊!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尽是一些反面人物啊?就不能来个岳飞,来个韩世忠这种威名赫赫,叫人听了虎躯一震的正面人物?
唐宁看着那个跟小石头还在大眼瞪小眼的少年,欲哭无泪。
这哪里是把别人的孙子收了,这明明是找了个祖宗回家啊……
史书记载中的方腊,他造反的原因,就是因为年少时当奴隶人被剥削的太厉害了。
可以想象唐宁若是对方腊颐气指使,方腊会做出何等反应。
说不定就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一把刀子来追着唐宁满地跑。
老翁一脸紧张的看着唐宁道:“公子,您不是要反悔吧?”
唐宁哭着问道:“我可以反悔吗?”
老翁义正言辞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公子今日若是反悔,岂不是背上了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名号?
小老儿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
总而言之,方腊最后还是留下来了。老翁为了让自己的孙子成为唐宁这个在他看来注定飞黄腾达之人的仆役,差点一头撞死在唐宁的家门口。
没办法,唐宁最后只好跟老翁再三担保,还立了字据,表明今后即便方腊虐自己千百遍,也会待方腊如初恋,老翁这才与自己的孙子抱头哭上三哭,然后放声大笑着离去了。
方腊一脸乖巧的站在唐宁面前,唐宁盯着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呃,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多谢少爷关心,小人不渴。”
“呃,那你饿不饿?我下面给你吃?”
“多谢少爷关心,小人不饿。”
“呃,那你困不困?要不要去睡一觉?”
“多谢少爷关心,小人不困。”
唐宁崩溃了:“那你就这么一直站着?”
方腊眨眨眼睛,看着唐宁道:“小人力气大,也会打扫院子,可以做护院,也可以给少爷您打扫家里的卫生。”
小石头猴子一样抱着膝盖蹲坐在椅子上讥嘲道:“你的力气大,你能把正厅外面那颗石头拎起来吗?”
少年之间的火药味很重,尤其是刚刚方腊跟小石头还对视了好久,所以小石头一说话,便是一顿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
他非常期待方腊反问自己一句,难道你能?
到时候自己就大摇大摆的走上去,把那颗石头举起来,就能看到这个讨厌的家伙被气到吐血的样子了,哈哈哈……
“我不能。”方腊很是老实的说道,然后就没了下文。
小石头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的全力一击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他为什么不反问?他为什么不问问自己能不能举起来?
这个人太恶心了,他的无言就是对自己最大的蔑视。他一定觉得自己百分之一百举不起来这块石头,所以压根连问都懒得问了。
于是小石头蹭的一声下了地,在刘依儿以及唐宁困惑的目光中,跑到了前院举起那块半人高的石头,怒道:“我能举起来!”
方腊回头看了一眼,鼓掌道:“哇。”然后又没了下文。
小石头把石头丢在一边,捂着心口摇摇欲坠,他觉得自己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唐宁叹了口气道:“这样吧,今天的话,就不用你做什么了。你先让依儿姐带你去找间房,然后去休息一下,明天要是我有事情,再叫你,好吧?”
“是。”方腊恭谨的应了一声,就拎起被自己放在地上的包袱,朝冲他招手的刘依儿走去。
刘依儿见方腊走了过来,便笑眯眯的说道:“好乖的小伙子,你今年多大啦?”
“十五。”方腊认真的说道。
“嗯?”刘依儿柳眉一挑,刚才她听这孩子的爷爷可不是这么说的。
“十四。”方腊的声音弱了一点,脑袋也微微垂下去一些。
“哦?真的是十四吗?”
“……十三。”方腊彻底的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刘依儿捂着嘴笑道:“十三就十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咱们家啊,没有人会因为你十三岁就欺负你。
那个跟你岁数差不多的小石头,也只是好长时间没有遇到过同龄人,想要显摆而已。他人不坏,你别在意。”
方腊点点头:“我的确没有在意。”
刘依儿领着方腊到了一间较偏的厢房,这屋子有些小,当初唐宁本来准备把这里拆掉的,后来刘依儿说留着也不碍眼,唐宁也就听之任之了。
今天看到方腊,不知为何刘依儿就想起了那间稍小的厢房,便领着方腊过来了。没成想,方腊还很喜欢,他问道:“我自己住这间屋子吗?”
刘依儿点头道:“是啊,咱们家人少,所以你只能自己住了……怎么,不习惯一个人睡吗?”
方腊摇摇头说道:“我从来都没住过这么大
的屋子。”
刘依儿愣了一下,然后便拍拍方腊的小脑袋柔声道:“那以后这间屋子就是你的了。”
“谢谢依儿姐,也谢谢少爷。”方腊笨拙的朝刘依儿认真的行了一礼。
刘依儿笑道:“不妨事的,好了,进去看看吧。缺什么的话,就来找我,找少爷也行。
咱们家规矩没那么多,能进来的,就都是一家人。”
说完,刘依儿还小声道:“不过,也就是目前为止哦,说不定哪一天,家里的人忽然就多起来了。”
刘依儿说完就走了,方腊站在门口看着刘依儿的身影消失在一个转角处,这才进了房间,放下包袱,小心翼翼的四处打量。
放在桌子上的瓷瓶他不敢碰,听爷爷说,这种富贵人家的东西,哪怕是一朵花,把自己卖了都买不起。
于是他想了想,走到了床头,端正的坐在床边直到天黑,这才和衣躺下……
第二天一早,唐宁照例在睡懒觉。他做了个梦,梦里王诗跟他手拉着手,一路欢声笑语的奔跑在充满浪漫气息的花丛中。
忽然前面跳出来一个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壮汉,指着唐宁道:“兄弟们给我上,他就是六贼之一,朱的好兄弟,把他给我拿下,为民除害,冲呀!”
然后便是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传来,地平线远端一团黑糊糊的影子越行越近。
唐宁十分慌张,拉着王诗转头想跑,却看见身后,穿着一身破烂衣服,手持鱼叉的方腊瞪着自己道:“你这狗大户欺人太甚,天天使唤我,对我打骂,还不让我吃饱饭。
我忍不了了,你今天必死!”
说完大手一挥,不远处一群农民打扮的人手里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兵器乌泱泱的冲过来了。
唐宁转过头对王诗深情的说道:“你走吧,他们的目标是我,不要拖累你。”
谁知王诗一巴掌扇在唐宁的脸上,哭着喊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不仅与六贼之一的朱沆瀣一气,更欺压良善百姓,连自己下人的饭都不让吃饱。
唐宁,我看错你了,你去死吧!”
说完就跑了……
门外传来哆哆哆的声音,把唐宁吵醒。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双手抓着棉被,那种郁闷到吐血的感觉始终无法消退。
我能有什么办法,发生这种事情,我也很绝望啊……
抓起被子蒙在脑袋上,唐宁啊啊啊的大叫三声。
这时房间的门猛然被推开,方腊一下子窜了进来,紧张的说道:“少爷,您没事吧?”
唐宁扯下被子刚想回答没事,猛然间看到方腊手里拎着一把斧子,唐宁一下就崩溃了。
他哭着说道:“大哥,你连一晚上都忍不了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人都是龌龊出来的
自打方腊来到家里之后,所有人都发现自己一下子轻巧了好多。
不因为别的,正是因为方腊这孩子实在太过勤快了。
早上起得很早,就去水井边上打几桶水上来,后来知道这一家子人在唐宁的影响之下有经常洗澡的习惯之后,每天早上就要把家里所有的水桶装满才肯去做别的事情。
王婆也感到轻松了不少,以前她做饭,切菜也都是她自己来做,刘依儿和唐宁说好了隔一天来一个人帮忙,结果这俩人谁也没来。
倒是方腊来了之后,每天到了做饭的时候都会跑来帮忙。
他刀功不错,一看就是经常做饭的。王婆最喜欢看他一脸肉疼的看着一锅的调料和油的样子,很久之前,自己大概也是这副模样。
上元节一过,这润州城内便不热闹了。街道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唯有芊翠阁生意依旧红火。
书院的学生又多了一些,王仲显筹集到了很大的一笔资金,在一株嫩绿的草芽破土而出的同一天,又扩建了书院,建造了三间学舍,并且还请到了两浙路地区颇有名气的几位大儒前来讲学。
周怀辞去了他的先生职务,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让唐宁觉得自己这个二师父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当树叶开始发绿的时候,就标志着润州已经进入春天了。
扬子江边上的柳条随风摆动,偶有公子佳人泛舟游于湖上,欢声笑语不断,乐声歌声不绝。
唐宁站在扬子江边,面无表情的看着王诗。
王诗的眼神有些闪躲,今天的她依旧打扮成一副男孩子的装束。
神潜朝唐宁拱拱手道:“今日休沐,本该寻个去处好好快活快活,忽然间听说唐兄出资请书院同窗共游金山寺,小弟实在是万分佩服。
连忙赶来,不知道有没有晚啊?”
唐宁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自己没长眼睛吗?”
今天书院休沐,学生们本该回家,或是在书院的精舍内继续刻苦研读。但不知谁第一个说的,说算学班的唐先生,要带大家去金山寺游玩。
一些人没什么兴趣,他们觉得书本比金山寺好多了。但另一些人,如神潜,朱等好事者,纷纷携手而来。
包括张景明,一听王诗说这话,心中便算是知道了怎么一回事,便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也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
唐宁瞅着江边的一大群书生脑袋都大了,前几天刚跟王诗敲定,今天就是履行一起去金山寺烧香的约定之日。
本以为能过一过二人世界,没想到这妮子竟然把消息传的满世界都是,实在是令唐宁有些哭笑不得。
在扬子江边等待客人的船夫早就看到这么一大群人了,纷纷都把船划到岸边,眼巴巴的看着这些书生,就等
他们上船呢。
唐宁叹了口气道:“算了,既然来都来了,大家就玩的开心点吧!
船老大,先把我们运过去,到了那边,钱再一起结。”
船老大笑眯眯的道:“使得,使得。俺晓得诸位公子都是读书人,不会欺负俺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
金山寺因身在金山而得名,因为这座历史悠久的寺庙所带来的影响,镇江地区的佛教气息一向很浓重。
但实际上,去金山寺并非是去看和尚瞧尼姑,金山本身也是一处不错的游玩场所。
金山就坐落在扬子江中,后世因为一些自然环境的因素,金山已经与陆地连成了一体,再见不到沈括口中‘楼台两岸水相连,江南江北镜里天’的景象。
然而如今金山还好好的在扬子江中孤苦伶仃的度日,所以唐宁有幸观赏到了一幕。
这景象给他的感觉,是非常的感慨。同时唐宁也想着,若是这江两岸相隔再远一点,这岛在小一点,说不定真能给人一种蓬莱仙岛的感觉。
船老大划着船,一边唱着唐宁听不懂的调子,一边就将众人运到了金山上。唐宁付了钱,后面就有一艘船缓缓的驶来。
那艘船上的船老大看上去很是卖力,但船走的就是很慢。不用说就知道,神潜是肯定在上面的。
这死胖子也敢坐这种船,真不怕把船坐翻了掉在江里面没人捞他出来。
结果让唐宁大跌眼镜,神潜和朱这俩人居然是一起从船里钻出来的。
不过这俩人还算厚道,给那个一副虚脱模样的船老大很丰厚的回报之后,俩人便晃晃悠悠的朝唐宁走来了。
“你们俩真就坐一艘船啊,不怕把船坐翻了?”
神潜嘿然一笑道:“本少爷在韶关时坐的船多了,也没见把谁家的船坐翻。若是来了这里就坐翻了船,只能说是他船的问题。”
唐宁挑了挑大拇指,这人跟自己说话就不在一个频道上。自己在担心他把船坐翻了怎么办,他却在努力的洗白自己其实不是很胖。
学生们下了船就开始到处乱跑,唐宁也懒得管,吩咐了左近一个还没走远的学生,要他通知其他人,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在这里集合,就跟自己的三个好兄弟有说有笑的朝金山寺的方向走去。
王诗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她现在的心情很是复杂。
其实一开始她是很想跟唐宁一起来的,两个人来烧个香拜个佛,想想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可是她刚要答应,猛然间就想起了上元日那天遇到的白发老翁对她说的话。
“他是个花言巧语的骗子……贵女您要小心……”
于是王诗不冷静了,她忽然想到若是唐宁趁着两人独处的时候对自己乱来怎么办?
正好是在课堂上想起这件事情,于是王诗便在王仲显走后鬼使神差般的对众学生说了唐宁要带大家一起去金山玩。
好好的二人世界变成了集体郊游,王诗本以为唐宁会生气,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在意。
于是王诗又有些气恼,他就不想跟自己单独相处吗?难道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当真是假的?
对于王诗这种经典的女人心态,唐宁自然是不知晓的。不过他眼角余光瞥到王诗咬牙切齿的模样,心中便觉得有些好笑。
欲擒故纵,这一招唐宁以前追女朋友的时候就玩的滚瓜烂熟了。天底下没有女人不吃这一套的,尤其是那些觉得自己长得好看的女人。
就算表面看上去一点都不在意,说不定回家之后就会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写了你名字的草人,用针扎个不停……
且先让她纠结着吧,总归会忍不住找上自己的。
………………
金山上的僧人很多,也有无数的香客来来往往。
这里四时八节香火不断,无数的信众跑到这里向他们的信仰许下一些虚无缥缈的心愿。
曾经沈括的老婆张氏也是如此,但是后来被唐宁吓了那么一通,她就对佛祖感到极度的怀疑。
就算是斯巴达的佛祖也说不出你不得好死这种话啊……
唐宁对这种事情自然是不信的,他站在寺院门口,神秘兮兮的对众人说道:“你们知不知道,这金山上有四大名洞?”
“四大名洞?”神潜笑的十分猥琐:“莫不是……”
“你的思想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肮脏。”张景明一脸的嫌弃,鄙夷的看着神潜说道。
同为一丘之貉的朱自然要站出来替好兄弟说话,他嘿嘿一笑道:“张便宜,你怎么知道人家在想什么?
莫不是你自己思想肮脏,跑来恶人先告状?”
张景明哼了一声道:“看他那张猥琐龌龊的脸,我就能猜个**不离十。
而且像你们俩这种膏梁纨绔,除了那些龌龊之事,还能想些什么?哼!”
神潜骂道:“张便宜,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什么叫他娘的龌龊?你若是这么说,那不论是你,还是本少爷,都是龌龊出来的。天底下的人,都是龌龊出来的!
你龌龊,本少爷可不龌龊,呸!”
“……”那边三人陷入了激烈的吵嘴之中,这是他们的日常,唐宁便不与理会。
把头转向一直没说话的王诗,笑着问道:“知不知道这山上有四大名洞这个说法?”
王诗讶然道:“哎呀,唐公子竟然还记得有我这个人呀,小女子真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相信我吗
女人是一种报复心极强的生物,唐宁才没理她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再说话时这女人已经开始对自己阴阳怪气的嘲讽了。
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一种受了内伤的淡淡忧伤,萦绕在唐宁的心头。
见唐宁吃瘪,王诗便忍不住捂嘴偷笑:“好了,不难为你了。你刚才说什么?四大名洞?我没听说过,金山我都没怎么来过呢。”
唐宁挠头道:“不能吧,我记得你不是挺喜欢游山玩水的么?来润州也快两年了吧,怎么,金山都没来过?”
王诗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确实很喜欢到处跑,但金山我确实没有来过。
不止金山,其实我来了润州之后,就没怎么出过远门。
当初南山盗还在的时候,我不敢出去。后来南山盗被官府剿灭,我父亲同意了我进入书院读书,我就又没时间出去了。”
唐宁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探险吧!”
“探险?”王诗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
“是啊,这四大名洞,藏在金山上的各处洞穴。我们去找这被藏起来的洞穴,不就是相当于探险么?”
王诗抿着嘴笑道:“听着挺有趣的,可我们不是来烧香拜佛的吗?”
唐宁沉默一会儿之后,轻声道:“我只是想多跟你一起走走……”
王诗浑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掉了一地,那边正在吵嘴的三人也齐声对唐宁喝倒彩。
唐宁恼羞成怒,回头骂道:“三个不要脸的,都给我滚,你们三个在这里影响山容了知道不知道?”
神潜撇了撇嘴道:“哼,无能狂怒。”说完就跟朱、张景明走开了,只留下受了内伤的唐宁和王诗在原地。
虽然周边来来往往的人有不少,但王诗还是有些紧张,总觉得唐宁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于是便连忙道:“我们先去烧香吧,烧了香再去看什么四大名洞。”
唐宁一愣,旋即点头说好。于是二人便沿着台阶而上,一路直入金山寺大雄宝殿之内。
人不少,有敲着木鱼的和尚,也有来烧香的香客。
唐宁有些郁闷,这些和尚一个个看着木讷,实际上都贼精贼精的。
刚才那个岁数不大的小和尚就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拿着香,振振有词的说道:“施主若是手中无香,便不可进这大雄宝殿。”
唐宁就问:“那你手里的香能不能给我呢?”
这小子居然来了一句:“千里佛缘一线牵,给多给少都算缘。”
没办法,唐宁身上也不怎么带
碎银子,铜板又太少,加之王诗在一旁看着,只能打肿脸充胖子。
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一捆香,唐宁咬牙切齿,心中暗想,一会儿老子就把这香全点上,熏不死你们这帮眼里只有钱的家伙。
三尊遍体金漆的佛像宝相庄严,需要唐宁仰望才能看到的面孔无悲无喜。
王诗虽然不信鬼神,但她是个入乡随俗的人。既然来了金山寺,那怎么也得上一炷香,也算是客人见主人的礼仪。
从唐宁手里取了三炷香,放在烛台上引燃,然后跪在蒲团上摆了摆,便起身将香插在香炉里面。
唐宁是真的说一不二,他直接把手里一捆香全点燃了,然后直接就插在了香炉里。
一时间浓香四溢,唐宁赶紧拉着王诗往外跑。
王诗一边跑一边哈哈笑道:“你这样是对佛祖的不敬,佛祖会怪罪你的。”
唐宁摇头道:“他怪罪我什么,要是真有那种神仙,我还想见上一面,问几个问题呢。”
“什么问题?”
“比如你什么时候才肯来我家展示一下你治家有方的本事。”
“……”王诗哆哆嗦嗦的说道:“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是真的承受不来……”
两人一路跑到了寺外才停下脚步,王诗一只手抓着自己刚才被唐宁抓了一路的手腕,垂着头不说话。脸红的厉害,想来是还没唐宁刚刚说的那句话里缓过劲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唐宁才能在王诗的身上看到一些小姑娘该有的模样。不得不感叹这个时候的少男少女实在是早熟的厉害,像王诗这个年纪,当娘的都不在少数。
所以很多时候,他们看上去都非常的成熟。
想到此,唐宁便心中暗爽。王诗还没嫁人,更未许配给别人。
况且似乎也没有心上人,这简直就是老天爷赐给自己的媳妇,不娶回家是要遭报应的。
春日的微风轻轻吹过,两人站在寺外良久,唐宁抽出夹在靴子里的折扇,打开之后扇了两下,又将其合上,握在手里冲王诗道:“现在我们要做什么?总不能一直站在这发呆吧。”
“嗯。”王诗声如蚊呐:“那就去你说的四大名洞看看吧。”
唐宁心中大喜,连连点头道:“好,我以前曾听我师父说过,玉带桥下有一处,便是这四大名洞之一,我们不如先去那里看看?”
“都听你的。”
什么四大名洞,唐宁其实就知道一个白龙洞,还是因为跟白娘子有关,才知道的。
相传玉带桥下的白龙洞曾经毒气缭绕,一条白蟒盘踞其中修炼。
后来武则天的侄孙灵坦到了金山,就来这洞中打坐参禅。于是白蟒就避走了,毒气也没有了。
这传说不知是真是假,但在后世看到的旅游宣传里面,洞中塑有白娘子和小青的雕像,估计那白蟒便是白娘子的真身了。
一路打听,却无人知晓玉带桥在哪里。问起僧人,也是一脸茫然的摇头。
王诗在身旁疑惑的看着唐宁,把唐宁急得脑门直冒汗,这头一次带妹子出来玩就找不到地方,也太丢人了。
既然不知玉带桥,自己依稀记得那玉带桥就在西北山脚下。于是咳嗽了一声,装作胸有成竹的模样,带着王诗就朝西北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心里却发慌。恰恰忘记了这中间已经过了几百年了。这个时候,白龙洞里面都没有雕塑,玉带桥,想来也是之后才建造的。
两人走了一段挺远的路,中间还路过了中泠泉,王诗见猎心喜,还想偷偷喝上一口,毕竟这是被茶仙陆羽评价为天下第一泉的泉水。
结果被唐宁说教一通,普及了关于寄生虫的知识之后,懵懵懂懂的王诗只明白了不能喝生水这一件事情。
离开之后唐宁就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刚才泉边那个假装扫地的和尚一双眼睛可是盯着这边呢,要是真喝了一口,只怕他的嘴脸就跟卖香那小和尚没什么区别了。
两人一路前行,总算是来到了西北山脚下。
要找到白龙洞,却有些困难。唐宁是道听途说,只知道大致的位置。所以便带着王诗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晃。
周围的环境不错,树木茂密,一眼看过去,就是扬子江的江面。
这里的风带着些许暖意,吹着刚刚发了绿芽的柳树枝条,缓缓飘荡。
四下无人,王诗站在一处较高的地方,满脸惬意的抻了个懒腰,四处打量了一番,笑眯眯的说道:“这里的景色真不错。”
唐宁也笑呵呵的,只不过他的表情不知为何总显得有些猥琐:“景美人更美,我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秀色可餐了。”
王诗这一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害羞的低下头或是浑身打摆子。她的神色略微有些娇羞,却十分勇敢的和唐宁对视。
“有人跟我说,你是个只会花言巧语的骗子。”
“你相信他吗?”
王诗迟疑了一下道:“我不想相信他,但是他很厉害,我们从未见过,他却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我是王家的大女……更看出来我是扮了男装……”
唐宁柔声问道:“那你相信我吗?”
王诗脱口而出道:“不信。”
“……”
第一百四十九章 非礼啊
两个字让唐宁为之语塞,仔细想想,自己这一路好像确实是靠忽悠人走过来的。
虽然没有忽悠过王诗,但他目睹自己忽悠别人的时候也不少。比如酒王争霸赛那一次,自己可是把一群润州的本地土豪忽悠到现在,弄的想要降价,也降不成了,这酒现在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奢侈品。
所以王诗脱口而出这句不信,让唐宁哑口无言。
似乎看出了唐宁的窘迫,王诗捂着嘴笑道:“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唐宁这才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说的是真的呢。”
王诗笑眯眯的道:“你当真的也不是不行哦?”
四下空旷无人,景色又如此秀丽,似乎激起了王诗潜藏已久的少女心。
至少唐宁从未见她表现过如此的女儿态,心情便跟着好了起来。
王诗在前面嘻嘻哈哈的走,唐宁就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不停提醒王诗走慢点,小心摔到。
王诗就扭过头来笑盈盈的对唐宁道:“你不会让我摔倒的,不是吗?”
唐宁心说你这是从哪个偶像剧里学来的台词啊,但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人声。王诗似乎有些做贼心虚,立马站在原地不动,嘴里一声都不肯发出来,还对唐宁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走到了尽头,竟发现脚下是一面断壁。断壁下面一条黄土小道,隐藏在茂密的灌木丛中。
伸出头去看,却看不到人,但那窃窃私语的声音,却真切的传入了两人耳朵。
唐宁把手撑在断壁的边沿上,把头伸出去一看,不由得大喜。
断壁下面正有一座不甚起眼的小山洞,这定是四大名洞中的白龙洞没跑了。
唐宁想带着王诗下去,但又有些犹豫。因为山洞里面传来的人声,是落在两人耳朵里的。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能够确定那是人说话的声音。
“下面就是白龙洞了。”唐宁靠王诗的耳边轻声说道:“不过里面好像有人……”
说话时唐宁嘴里喷出来的热气弄的王诗耳根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抓了抓耳垂,小声问道:“会是什么人呀?是不是像我们一样来……那叫什么,来探险的?”
唐宁心说这时候连玉带桥都没有,更没有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这白龙洞,充其量也就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山洞而已。
慕名而来?这说法拿去骗鬼,鬼都不信。
正想着,忽听那声音渐渐变得清晰了。听上去像是两个男子,和一个女子。
心想着山洞里的人应该是要走出来,于是唐宁便拉着王诗往后退,退到一个感觉稍微安全一些的地方之后,唐宁才停下脚步。
“阿弥陀佛,今日所说之事,还请施主不要外传。”男僧人的嗓音有些沙哑,远远听着像是乌鸦在叫一般。
“俺知道俺知道,你找俺们这些大老粗去对付九斗山那些被
牛鼻子扶持的强盗这件事情,俺绝对不会往外说!”
另一个男僧人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有些忍不了了,他说道:“智障大师,这人就是一个智障,您还留着他做什么?他早晚会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的!”
智障大师听完怒道:“你骂谁是智障?”
那男僧人闭口不言了。
这时一个尼姑的声音传了出来:“好了好了,智障大师,莫要动怒。这位施主,拜托您的事情,就有劳了。
三日之内,贫尼便会遣人将定金送到,事成之后,余下的报酬,贫尼也会一并奉上。”
“哈哈哈,好说好说。你们没什么事情了吧?没事俺就走了啊!”
然后便是一阵脚步声,唐宁和王诗对视着眨了眨眼睛,他们俩都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
“是不是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秘密?”
耳后一个悦耳的女声忽然想起,唐宁也没多想,只当这是自己的心声,便点了点头。
王诗却察觉到了不对,惊讶的回过头去,然后脸色就变得十分苍白。
唐宁见状,也回过头,但等他看到身后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块石头的上的人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看到那鼓鼓囊囊的胸脯,唐宁就很想指着那女尼姑大叫:“是你!齐献瑜!”
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宁在某段日子里春梦的女主角齐献瑜。
当初这女人在南山寨上的时候,一个不慎落入了唐宁的手里。好在她对唐宁与刘令没什么恶意,不然以她后来逃跑的手段来看,唐宁和刘令都得死在这女人手里。
这个女人就像是罂粟,美是美,可又带着让人望而生畏的毒素。
她走那天托刘令给唐宁带话,说以后会去找唐宁,但直到今天这次相见,唐宁都没有见过齐献瑜。
所以唐宁很想问问她,为什么要玩弄一个纯洁少年如此脆弱的感情,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到底在哪里?
然而念及王诗在此,唐宁硬生生的把这句话憋回去了。趁机拉着王诗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昂首挺胸道:“你放心吧!你们找人去对付九斗山那些被牛鼻子扶持的强盗一事, 我不会往外说哒!”
齐献瑜那张狐狸精一样的脸上带着一丝讥嘲,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王诗,却对唐宁说道:“唐公子对我,就这一句话要说么?”
王诗的脸一下子不苍白了,她不怀好意的看着唐宁,希望唐宁能够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
齐献瑜这女人心机很深,就这一句话,便让唐宁陷入了困境。
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解释自己和另一个女人没有任何关系是很难的,更何况以前在地窖里面,唐宁还喂过这女人喝粥。
一时间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流,唐宁支支吾吾的道:“你这妖僧莫要胡说,你怎么知道我姓什么?”
说完唐宁认真的对王诗说道:“我也遇到了一个才见面就知道我姓甚名谁的人,真的好
神奇。”
“……”
齐献瑜叹了口气,幽幽道:“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当初你我恩恩爱爱,你亲手做出来的饭菜,还要亲手喂到我嘴里才满意。
许久不见,如今再遇,却已是陌路人。也罢,我早有准备,所以并不伤心。
不过我想劝这位姑娘一句,男人总是忘恩负义,喜新厌旧。今日他讨好你,待得他日你人老珠黄,他便会另择新欢,你要谨慎啊。”
王诗充耳不闻,盯着唐宁问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唐宁当即说道:“她说的都是假的,我不认识她。”
“你有没有骗我?”
“我……”
“我可告诉你唐宁,你想好了再说。日后若要是被我发现你骗了我,你就给我等着吧!”
“……”
唐宁说不出话了,恼火的瞪了眼齐献瑜,这女人竟然还朝自己吐舌头扮鬼脸。
真是气死人了,唐宁恨不得把这女人按在地上打屁股一百下……都不够。
于是唐宁叹了口气道:“其实这里面的原因有些复杂,你能听我解释不?”
“好啊你,你果然骗我,你刚才还说你不认识她!”
“……”
“那老翁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花言巧语的骗子!气死我了,我真是被你的花言巧语哄骗了,才会对你有好感!”
齐献瑜在一旁煽风点火道:“就是就是,他们男人都是这副模样。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妹妹,你算是看穿他的真面貌了,恭喜恭喜,此时回头还算不得晚啊。”
王诗极度的伤心,就在刚才,她还在觉得尝试与唐宁相处一段时间也不错。
然而这个尼姑的出现,却直接把唐宁打回原形,那白发老翁果然是神算,他确实是一个花钱巧语哄骗自己的死骗子!大坏蛋!
心中委屈万分,跺了跺脚,王诗便转身欲走。
这时沉默许久的唐宁终于爆发了。
“你给我站住!”
他中气十足的喝道。
王诗被唐宁突然之间的爆发吓了一跳,下意识站在原地。
正在忙着煽风点火的齐献瑜也被这小子给吓住了,眨了眨眼睛,看唐宁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只见一脸威严的唐宁朝王诗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王诗心中有些害怕,便紧张不安的慢慢往后退。
忽然唐宁一下子身体前倾,王诗紧张的大叫:“救命呀救命呀非礼啦救命呀!”
想跑,却跑不动,低头一看,却是唐宁跪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大腿。
“姑奶奶,祖宗,你要相信我啊,我是跟这个女人是真的没什么关系。若说有,那只能是她曾经是我的阶下囚,我为了让她别绝食而死,才亲手给她喂饭。
你不要误会啊……”
“……”
第一百五十章 来娶我吧
“你先放开我,你放开我再说行么?”王诗想把自己的腿从唐宁的手里抽出来,但她做不到。她怕一用力,唐宁直接把自己的裤子扯下来了。
“不行,你先答应我,听我给你解释,我就放开你。”
吃过一次亏的唐宁知道,在这种时候是绝对不能放对方离去的。否则迎来的就只能是她与你的老死不相往来。
她嘴上说着我要先回家冷静冷静,过几天再说。可她刚上楼,就会给你发来一个短信,上面赫然写着分手两个大字。
这都是血与泪的教训,唐宁虽然不是圣斗士,但同样的招数对他也不会生效两次。
于是他紧紧的抱着王诗大腿不放。
齐献瑜看的微微皱眉。
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在她的眼中,唐宁是很傲气的人。像现在这种跪在地上抱着人家大腿不撒手,若不是亲眼见到,她是想象不出来唐宁会这么做的。
这才多长时间?发生了什么让他竟有如此的变化?
王诗很无奈,只得答应唐宁,会留下来听他解释,然后再决定是离开还是不离开。
于是唐宁松了手,王诗也如约站在原地一脸高冷的抱着膀子准备听唐宁能说出什么样的故事来。
随后,唐宁便将自己与齐献瑜从第一次见面,直到现在为止的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本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自己更没做亏心事,所以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说完之后,齐献瑜在后面补充道:“他刚才没说我让刘令转告他,我会来找他这件事。”
唐宁冷笑一声道:“这件事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你不说,我都给忘了。”
“哦。”齐献瑜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伤心还是看穿了唐宁丑恶的嘴脸。
王诗还是一个比较理智的女孩子,听唐宁这么一解释,心里也清楚了唐宁跟这女尼姑是真的没什么关系。
于是刚刚还冰凉冰凉的心一下子变得热乎起来,垂着头,手指绞着衣袖道:“对不起呀,我误会你啦。”
唐宁笑眯眯的拍拍王诗的脑袋道:“没关系,话说开了,解开误会就行。”
每到这种温馨时刻就会有人跳出来打断,齐献瑜从石头上起身道:“你们两个别把我当透明人行不行?”
唐宁被这女人给气坏了,嘴上自然不会留情。冷笑一声道:“不然呢?我身边已经站着一个耀眼的女子,难道还要去注意这耀眼光芒所照射出来的尘埃吗?”
一句话说的齐献瑜七窍生烟,王诗又羞又喜,连声道:“别这么说,这位女尼也是很漂亮的。”
唐宁装模作样道:“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
王诗指着齐献瑜道:“就是她呀!”
唐宁摇着头说道:“你不要指了,我看不见她,是因为我的眼里只有你。”
“……”
“……”
齐献瑜伸出一根手指头哆哆嗦嗦的指着唐宁对王诗道:“妹妹,你可千万要小心啊,这人嘴里说的这些话,可不
要当真啊。”
王诗连连点头。
这时候唐宁才皱着眉头回头问齐献瑜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献瑜反问道:“这里有金山寺,我又是尼姑,我怎么不能出现在这里了?”
唐宁冷笑道:“没这么简单吧?你就算是尼姑,也不是个普通的尼姑。”
齐献瑜耸肩,这个动作她自打在南山上跟唐宁学到之后,就一直在用。
“你说不是,那就不是喽。”
唐宁还要再说话,齐献瑜却撇了撇嘴道:“不打扰你们两个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穿着一身朴素的僧衣也掩盖不住她曼妙的身材。唐宁看的想吞一口唾沫,结果发现王诗那双冰冷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于是他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齐献瑜走之后,王诗跟唐宁就跳下了断壁,进了白龙洞。
没什么好看的,连陈设都没有。但山洞里面有燃烧过的蜡烛味道,想来是刚走的那群人点燃的。
两人一边穿过灌木丛,王诗便一边问道:“刚才那个人,真的是个尼姑吗?”
唐宁思索了一番之后,摇摇头道:“这东西我也不太清楚,你说她是尼姑也成,说她不是也没什么问题,她这种人相当于是佛教的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
“专门用来对付男人的。”
王诗听完不说话了,她能想象到这种秘密武器是拿来干什么的了。
不过唐宁还是自言自语道:“但她算是比较厉害的一个了,你都不知道,抓到她的时候,她身上带着好多药。
我跟刘令,谁也没敢打开。其中有一种药,能让吃到粉末的人昏过去,并且还能让人产生幻觉。
听说是用疯人果做的,她逃跑那天,我不幸中了招,做了一个好惨烈的梦。好几天都没缓过来。
估计她一直以来就是靠这东西忽悠那些男人,自己才能保持一个完璧之身,也算是不容易了。”
王诗闻言道:“呵呵,果然还是惦记着人家呢。”
唐宁连忙道:“没有没有,我就是表达一下我对这种人的敬佩,要是其他人也这样,我也会表达佩服的。”
王诗就笑,然后突然间说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唐宁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挠挠头道:“我怎么对你了?”
“我在汴梁城里面长大,从小也算见过不少事情。对你们男人来说,我们女人其实也不用百般讨好。
你只要让我的爹娘同意,你要娶我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不管是你送我的那些木偶也好,还是你对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也罢,为什么你选择讨好我,而不是去讨好我的父母呢?”
唐宁为之语塞。
这个时代的女子地位确实不是很高,大多数的女子都是由父母安排婚事,很少有自己选择能够嫁给谁的。
大户人家的正房妻子也就算了,还算是有点地位。而小妾则是一种货物,今
天送给这个人,明天又被转手送给另一个人,都是常事。
唐宁若是要娶王诗,正常的方式是找人去王家说媒。然后王仲显和曹氏同意后,王诗不管愿不愿意,都只能嫁给唐宁。
王诗问出这种问题,不算奇怪,但唐宁却不知如何作答。
总不能说自己从几百年之后男女平等的世界过来的吧?这样说的话王诗说不定会觉得自己是神经病了。
思索了一番,唐宁决定还是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来回答。
“因为我喜欢你啊,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够喜欢上我。如果你不喜欢我,我把你强娶回家,我想你是不会感到幸福快乐的。
我喜欢你,所以我想给你带来幸福,带来快乐,仅此而已。”
王诗盯着唐宁,一对剪水双眸亮晶晶的,让唐宁心驰目眩。
忽然间王诗伸出手道:“那天你送我的那个挂坠呢?我那天说不要你的礼物,你就把挂坠拿走,把木偶留下了。”
唐宁大喜,看来王诗是准备接受自己了。于是急忙从怀里掏出那个一直舍不得离身的挂坠,交到王诗手中道:“我一直带在身上,就是等着有朝一日能把它再送给你。”
王诗笑盈盈的说道:“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是吧?”
唐宁点头。
王诗就说道:“我也没想到,我会接受的这么快。刚才你说的话,不管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我都不在乎,至少从你想让我心甘情愿嫁给你这件事来说,你不会委屈我。
我是个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既然你愿意对我好,我嫁给你也不是不行。”
唐宁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停跳了,一时之间,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诗大着胆子伸出手掐了掐唐宁的脸,唐宁能感受到她稍微有些冰凉的小手正在颤抖。
“只是你离我理想中的夫君还有些差距,不过也还能凑活。你只要过了我父亲那一关,我就嫁给你吧!”
唐宁笑道:“我模样不赖吧?”
“还凑活。”
“在算学一道,我也算是学识渊博吧?”
“仅限算学。”
“那我白手起家,可以说有点本事吧?”
“手段虽然不怎么样,但也确实如此。”
“那我差哪儿了?”
王诗笑眯眯的说道:“我理想中的夫君,可以长相差那么一点,也可以学识差那么一点,家境更是无所谓。
但是他一定要是一个大英雄。
你总耍一些小聪明,嘴里说的话又总是三分真七分假。哪里与大英雄沾的上边了?”
唐宁梗着脖子道:“那非要我去战场上杀敌,你才觉得我是大英雄么?”
王诗捧腹大笑,笑了半天,抹着眼泪道:“你可别这么说,你这人莫说杀敌,就算是叫你去上战场,你都会第一个脚底抹油。
不过这样也好,听说战场上什么事情都会发生,我可不希望你死了。”
“……”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寺并无智障
虽然这一次的金山之行,唐宁一直处于被人打击的状态。但福兮祸所依,还是有所收获的。
王诗对自己的表态,是唐宁目前为止最想要的东西。
晚上回到家之后,唐宁表现的极度亢奋。弄的家里众人,都以为唐宁是在寺庙里面中了什么邪。纷纷议论和尚还是不靠谱,改天找个道士来给唐宁驱驱邪。
不过唐宁心中还有一件事,那就是齐献瑜似乎又参与到什么事情当中了。
他本意是不想管,齐献瑜虽然身材好,脸蛋漂亮,但唐宁不是那种见到女人喊老婆的神经病。
这个世界上的美女太多,唐宁觉得自己跟王诗厮守这一辈子就很满意了。
直到这天师兄神神秘秘的跑过来告诉唐宁,说有几个和尚总是在家周围晃悠的时候,唐宁才觉得应该去找齐献瑜谈一谈。
趁着休沐,唐宁都把王诗约他出来逛街的事情给拒绝了,自己跑去了金山寺,想要去找齐献瑜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结果四处打听,得到的结果却是齐献瑜早就离开金山了。
这真是咄咄怪事,难道齐献瑜把自己那日偷听到他们密谋的事情告诉了那个智障大师?
随后智障大师又派人来自己家周围,对自己图谋不轨?
出寺庙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眉毛胡子都发白的老和尚,其他的和尚对他看上去都十分尊敬。
这和尚见到唐宁,眉头就是一皱。然后忽然走上前来,站在唐宁身前不动。
唐宁心中有事,憋着火,对所有的和尚都有些敌视。见这和尚挡路,便顺口说道:“好狗不挡道!”
那老和尚周围的和尚一听,纷纷怒道:“大胆!”说完就要冲上来拿住唐宁。
老和尚一伸手,制住其余的僧人,自己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说道:“施主眉头不展,可是为难之事?”
唐宁冷笑,心说你们这帮秃驴搞些阴谋诡计,自己不小心听到了,就派人来堵门,弄的人心惶惶。
现在又装成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火大。
于是唐宁便哼了一声道:“有没有为难之事,老和尚你不知?”
“贫僧确实不知。”老和尚笑眯眯的:“看施主言语之中满是戾气,想必是对我金山寺有所误会。
不如施主请与贫僧进了屋子,喝一杯中泠泉水冲泡的茶,再慢慢说来如何?”
唐宁冷笑道:“我进了你的屋子,喝了茶水,就算是被毒死,也无人知晓不是吗?”
面对唐宁这番刻薄言语,老和尚依旧没有动怒。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慈祥模样,看着唐宁道:“施主心中有险,自然处处是险。施主若心中有善,则无处不善。”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唐宁这个人自己很猥琐,就把别人也想的跟他一样猥琐。其实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激将法。
唐宁一听这话,冷笑一声道:“你觉得我不敢?”
“敢与不敢,仅仅是施主一人所想。贫僧不敢妄加猜测。”
这老和尚话里面都带着刺,让唐宁心中着实万分不爽。此时周围已经聚了不少看热闹的香客,唐宁心中思索一番后,料定这老和尚也不敢在这么多人见证的情况下对自己下手。
于是便昂着头道:“那便前面领路吧!”
“你说话放尊敬点,这位可是佛印大师!”终于一个和尚忍不下去唐宁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了。
周围的香客一听佛印大师的名字,纷纷激动的尖叫。
“哇!是佛印大师耶!”
“佛印大师!签个名吧佛印大师!”
“……”
唐宁有些茫然,这佛印大师是谁,哪里来的这么大名气?
佛印和尚很有风度的朝那些香客招招手,香客们便发出一阵欢呼。随后他转过头对唐宁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微微躬身道:“施主请随我来。”
说罢,就走在前面领路。
唐宁自然是跟在后面,绕过了大雄宝殿,就到了金山寺后院僧人居住的场所。
其中一间不甚起眼的屋子,竟是这佛印的住处。
佛印推开门,屋内的景象堪称简陋。佛印邀唐宁入内,唐宁刚要进去,一和尚却道:“大师,让弟子也跟进去吧!他年富力强,您一把年纪,他若对您动手动脚,恐怕您难以招架。
我若在旁,还能帮您拦着几分。”
佛印还没说话,唐宁却阴阳怪气的嘲讽道:“这位秃头,你心中有险,则处处是险。你若心中有善,则无处不善。”
被人家用佛印的话来堵自己的嘴,和尚一时哑口无言。不过他找到了其他的反击机会,他怒道:“你骂谁是秃头?”
唐宁无辜道:“我说你秃头,只是在阐述一个客观事实,怎么就成了骂你了?
更何况秃头就是在骂人么?你可不要上纲上线啊。上来就给人扣大帽子,这是不道德滴。”
和尚嘴笨,自然不是唐宁的对手,被气的七窍生烟,却无可奈何。
幸好这时佛印说道:“你先出去吧,贫僧相信这位小施主。”
那和尚如蒙大赦,一溜烟的跑了。
唐宁便走进了房,佛印便含笑道:“小施主请稍待片刻,贫僧去取茶水过来。”
说罢,起身开门离去。
唐宁坐在椅子上,打量着这间屋子。
简陋到堪
称寒酸,这是唐宁的第一印象。
一张床靠在墙边,床上的打满补丁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一张长桌摆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放着几本泛黄的卷边书籍。
唐宁面前这张桌子都掉了漆,桌旁摆着三把椅子,除了这些东西之外,再无他物。
这间屋子的主人是好人坏人暂且不知,总之是个很节俭的人,唐宁算是知道了。
但也有可能是寺里的统一标配,所以唐宁并不多加以置评。
正在犹豫要不要去看看那本书写的什么,佛印便拎着茶壶回来了。
进了门,还笑呵呵的说道:“来,施主。这可是用中泠泉水冲泡的茶,味道好极了,贫僧一般不拿出来招待客人。”
心知人家是一番好意,但唐宁还是忍不住说道:“你一般不拿出来,那现在拿出来是什么意思?临死前喝点好的?”
佛印实在是好脾气,这要是搁别人,一壶滚烫的茶水直接倒唐宁身上了。他不怒不恼,反而哈哈一笑道:“施主与贫僧有缘,用好东西招待小施主有何不可啊?”
说完,便笑眯眯的给唐宁倒了杯茶,然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捧在手里美滋滋的嘬了一口,然后长叹道:“真好喝啊!”
唐宁见佛印都喝了,心中嘀咕一声,便也跟着喝了一口。
别说,味道还真不错。而且这茶水估计已经是二泡的,茶的浓香味道已经被完全的激发出来。
只是姜的味道有点大,不过唐宁还能接受,还有心思嚼一嚼里面的黑芝麻。
喝完一杯茶,佛印这才清了清嗓子问道:“适才在寺门处,贫僧见施主神色不安,眉头不展,似是有为难之事。
加之施主对我僧人的看法,似乎有所偏颇。
不知施主的为难之事,可是与我寺僧人有关?
贫僧虽不是金山寺的主持,亦非长老,但一两句话,还是能说上的。
施主若是有事情,不妨告知贫僧,贫僧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呢?”
佛印这番话说的诚恳,再加上他本身就长了个老实人的模样。唐宁思索一番后,便告诉了他自己来金山寺的目的。
只不过他没有指名道姓的说是齐献瑜,毕竟那些僧人真正的目的,唐宁还不知道。是不是齐献瑜告密,也没有确定性的证据。
于是唐宁只能说自己无意间撞破了你寺僧人的阴谋,结果最近家附近总是出现秃头云云。
佛印一听,也甚是困惑,他张了张嘴巴,犹豫一番道:“施主不知撞破了什么阴谋?”
“你寺有个叫智障的找人去打九斗山的强盗。”
“这是好事啊!不过我寺上下三百余人,似乎没有法号智障的人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是郭沈
这下换成唐宁愣住了,他疑惑道:“可我明明听与他同在的那个尼姑和小小和尚叫他智障大师,他也应了。”
佛印皱眉道:“小施主可能不知,我寺周围,并无尼姑庵。这尼姑又从何而来?”
“或许是来你寺挂单的尼姑?”
佛印点头道:“这倒是有可能,我寺时常招待其他地方过来的僧人,不如小施主随贫僧一同去看一看?”
唐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道:“算了,从你这边,应该查不出什么东西,我还是自己动手吧。”
佛印叹了口气道:“阿弥陀佛,施主心中戾气极重,此非善事,还望施主莫要伤到他人,毁了福源。”
唐宁笑道:“我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家中人丁稀少,女眷又占多数。我一天到晚,在家的时间也不多。
所以谁对我的家人抱有乱七八糟的心思,我首先便不会轻饶。
这几日经常出现在我家附近的和尚,来的实在没道理,正巧又是我无意中听到他们密谋之后的事情。
难保他们不会对我下手,所以我觉得还是先下手为强。
老和尚,我误会你了,你是个好人。不过你不代表金山寺,希望我查明之后,这件事情与你金山寺没有关系。”
唐宁言语之中透露出一种坚定,佛印心中想劝,却知晓劝唐宁不住。于是只能一个劲的叹气,双手合十直念阿弥陀佛。
一口喝光了杯中的茶,唐宁便向佛印告辞。佛印起身相送,一路送至寺庙门口,最后还是忍不住叮嘱道:“小施主切记勿开杀戒啊……”
唐宁失笑道:“我看上去像是随随便便就杀人的人么?”
佛印幽幽道:“天下以杀人为乐者少,多是无心犯下杀戒之人。施主心存善念,然胸中戾气颇重。事态紧急之时,下手难免会轻重不分。
贫僧不劝施主停手,毕竟这关乎到施主的家人安危,贫僧能够理解。但贫僧还是想劝施主一句,如若真到了不杀不成的时候,还请施主慎之重之。”
佛印的语速不快,这段话又很长,所以唐宁就觉得是唐僧在对自己念紧箍咒。站在原地几次想挪动步子,但看佛印一副殷殷切切的模样,唐宁还是耐着性子听完。
等佛印说完,唐宁连忙回答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然后撒腿就跑。
佛印站在原地,摇头叹气,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便回到寺中去了。
离开金山寺之后,唐宁便回了家。回来的路上,还遇到一个和尚捧着钵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
心里有点无奈,毕竟当和尚的,四处跑四处化缘,也是常事。但城东一带的富户寥
寥可数,中户几乎没有,大多数都是一些自己都愁下顿饭吃什么的下户。
平时这地方耗子过来都要扭头跑,这群和尚却来这里化缘,本就是一件怪事。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若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唐宁也不会想到这些僧人可能会是冲自己来的。
第二天去书院请了假,让人意外的是王仲显很痛快的就批了假。条件是唐宁需要找到一个代课的,也就是说,到了请沈括去书院讲算学的时候了。
一路来到了梦溪园,敲门之后,门房见是唐宁,就直接放唐宁进去了。
都是邻里乡亲的老熟人,平日唐宁来梦溪园的时候数都数不清了。
沈括正在家里陪自己六岁的孙女玩,见唐宁进来,就让自己的二儿媳把孙女给抱走了。摸着胡子,一双眼睛贼目烁烁的,让唐宁心生警惕。
沈括张口就道:“唐小友,有一段时日不见了。哎呀,你怎么又长高了呀!”
唐宁简单的施了一礼之后,就说道:“实不相瞒,老沈,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沈括哼了一声道:“你这小子忒没良心,以前店没开的时候,三天两头往老夫这边跑。现在店开了,一月一月的就不见踪影。
现在又有事求老夫,这才来了老夫家里,若是无事,是不是一直都不来了?”
唐宁心说我也没办法啊,这阵子跟王诗正是蜜月期,十六岁的小姑娘热恋的时候黏人的厉害。别说跑来看你,我就是去买个菜都脱不开身。
不过这话就没法说,于是唐宁只能挠了挠头,讪笑道:“你家太大,我其实都不敢来。来了之后,我就觉得我家实在是太过寒酸,跟你家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只能尽量少来几次,好叫我的自尊心不被践踏了。”
这话跟别人说,说不定还能让人家乐呵一阵子。但沈括是谁啊?早就把唐宁这人给看的透透的了。
哼了一声道:“你这小子就这两片嘴厉害,正反话全都叫你一个人说尽了。
也罢,看在你四时八节还没忘了老夫,会过来送礼的份上,就饶了你这一次。说吧,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唐宁便把自己希望请沈括去书院教算学的事情说了出来,如今好学的沈括虽然更深奥的东西没掌握,但指数已经可以熟练运算了。
相比现在正在学习加减乘除的书院众人来说,沈括教他们是绰绰有余。
本以为沈括会欣然应允,没想到沈括却断然拒绝道:“这活老夫干不了,你还是另择高明吧。”
“啊?”
“别问,你我初次见面之时
,老夫便曾对你说过,老夫如今早已是声名狼藉,不少人都唯恐避老夫之不及。
当初王副将盖好了你如今住得这间院子之后,本想自己住下来。后来老夫一时冲动,酿成了苦果。
王副将便琢磨着将院子卖出去,结果来的人见了我家门上的梦溪园三个大字之后,无不是扭头就跑。
你说说,就老夫这样的人,也能去当先生么?就算学生不在意,那些家长还不得拿根绳把老夫勒死?
不干,打死都不干。没别的事情就回去吧!”
沈括的心情看上去有些低落,唐宁听了他这番话之后,也能有些理解。
像沈括这种钻研学问的学者,终极理想便是教书育人,在这个时代,这是一种普遍现象。
沈括不可能不想当先生,他精通各种学问,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甭管是什么东西,他都能给你说上几句。
更重要的是他还能把复杂的东西说的通俗易懂,这就已经是大师级的水平了。
这样的一个人不找几个徒弟教授学问,他自己都觉得这辈子白活,所以他自己在家里吭哧吭哧的码了一本《梦溪笔谈》来。
但是正因为他早年在仕途上太过急功近利所制造出来的乌台诗案,把他自己的名声都搞臭了。
那些锐意进取的人不愿意跟他沾上关系,能跟他做朋友的,都是自知升迁无望,于是只能摆烂的臭鱼烂虾。
学生大多都是下至七八岁,上至三十左右的岁数。这个年纪,无论稚龄幼~童还是成年猛男,都是想要做些事情的。
然而一旦跟沈括沾上关系,当初被乌台诗案牵连的那些大佬,就绝不会放过他们,所以沈括想要教学生,学生自己都不愿意,更甭提那些学生家长了。
他说拿根绳把他勒死都是轻的,唐宁想了想,要是自己的话,就会递根绳子看他把自己勒死。
这下可犯了难,唐宁愁眉苦脸道:“那怎么办?我最近家里有点事,算学是不能继续教了,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不行。
而润州城里面的这些算学高手,一个个都是才疏学浅又喜欢装大尾巴狼的,让他们去教,岂不是误人子弟么?
老沈啊,你不去也行,但你得给我想想办法啊。”
沈括不吱声了。
唐宁急了,连忙走上去道:“老沈,跟你说话呢。”
一只手刚搭在沈括肩头,沈括就把肩膀一甩,皱眉道:“你在喊谁?老夫可不是老沈!”
唐宁愣了,下意识道:“那你是谁?”
“我是郭沈!”
“……”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何止凶险
千算万算却忘记了沈括本身就是一个脸皮很厚的人,这老倌儿兴许一直在眼巴巴的等着竹柳书院邀请他前去讲学呢。
当初周怀要让唐宁去教算学的时候,唐宁就推荐了沈括。周怀表示无可无不可,但王仲显极力反对。
他的观点就是跟沈括刚说的一样,一个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就牵强附会出卖朋友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合格的先生呢?
本身就没什么人品,再去教书,言传身教之下,岂不是培养出一群和他一样的人么?作为竹柳书院的山长,王仲显当时坚决不同意。
但这一次唐宁去请假的时候,王仲显却暗示唐宁,把沈括请来书院,这一点其实是让唐宁摸不着头脑的。
想来想去,也只能认为是周怀说动了王仲显,最后才让王仲显勉强答应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王仲显让唐宁作为中间人送出了邀请,沈括也答应了下来,这就算是完成了任务,唐宁近期就可以一直呆在家里,观察那些秃驴了。
不过王诗对此非常的不满,她觉得两个人本身相处的时间就少,除了一边上课一边眉来眼去之外,就只剩下放学之后唐宁送她回家了。
现在唐宁不来了,她就觉得俩人在一起的时候少的不得了。所以当唐宁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无法抑制自己对唐宁浓重的思念之情,主动拉住了唐宁的手。
唐宁心中很快乐,但是让其他人看见两个男人手拉手走在大街上,就有点辣眼睛了……
送王诗回家的路上,王诗眨着漂亮的大眼睛问道:“你什么时候和我爹爹说娶我啊?”
唐宁苦笑道:“还是再过一阵子吧,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咱们俩在金山寺偷听到的什么智障大师?”
王诗哼了一声道:“我能不记得吗?那个叫什么齐什么的,连个法号都没有的尼姑,不就是那天突然间跳出来的么?”
唐宁连忙道:“跟她没关系,跟她没关系。我就是怀疑那天智障大师很有可能察觉到我们了,城东耗子进门都要扭头跑的地方最近居然多出来了一堆化缘的僧人。”
“啊?”王诗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抓着唐宁的胳膊问道:“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还行吧,至少目前他们还没有其他的动作。”唐宁安慰王诗:“你不用担心我,跟你说这件事,是希望你自己也小心一点。
你家不是有个一二三么?让他们三个都跟着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也好叫他们保护你。”
“那你怎么办?要不我们报官吧!”
“没用的,僧人化缘官府管不着。再说他们至今也没直接对我下手,就算把他们抓了,也没有证据给他们定罪,到最后还是要放人。
“你不是跟张知州关系不错吗?叫他帮帮你呀!”
“张贺?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叫他帮我,他出手的时候我人都没了。”
“……”
之后俩人又聊了一路,送王诗到富贵街的街口出,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别。唐宁再三叮嘱王诗最近要注意安全,他要去处理那些和尚的事情,两人最近恐怕是见不得面了。
王诗表示理解,并且保证自己会写信给唐宁,还要求唐宁也得写信给她。
唐宁对此十分无奈,同在一座城市里,最多也就走上一个小时半个小时,哪里用得着写信了,不过看着王诗撅起来的小嘴,唐宁也只得满足这个热恋少女的无聊要求。
赌咒发了誓,王诗这才在紧紧握了握唐宁的手之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唐宁见她进了王家的大门,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刚要走,却看到一张脸顶在自己眼前。
待得看清楚这人是谁后,唐宁双膝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竹竹竹竹竹柳先生……”唐宁结结巴巴的打招呼,额头上的汗水瀑布一样往下流。
就好像是偷吃完嘴巴还没抹干净,就被抓了个正着,唐宁心虚的厉害。
王仲显最近实在是太反常了,换做从前,早就从街边张屠户铺子上把他的剔骨刀抄起来追杀唐宁了。
但现在王仲显却面无表情的看着唐宁道:“你们两个最近走的有些近啊。”
唐宁心说何止是走的有些近啊,再过一阵子小爷我按捺不住就不是近是进了。
不过这话也就心里想想,还是赶紧冲王仲显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来送您女儿回家……”
王仲显也不说话,冲唐宁甩了甩脑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说完便背着手在前头领路,看样子是要去附近的一家小食肆。
王仲显的马夫冲唐宁行了一礼之后,就牵着唐宁当初送给他的驴车回家了。唐宁无可奈何,只得跟在后面。
两人进了一家小食肆,店小二满脸堆笑的跑出来迎接。唐宁不敢说话,王仲显大大咧咧的找了地方坐下。
等小二问起要什么的时候,王仲显就说来三两黄酒,一盘蒸肉片,蒸丸子。
唐宁稍显局促的坐在座位上,小二先把酒送来了。
王仲显便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唐宁倒了一杯,语气轻松的说道:“喝点?”
唐宁便连忙端起酒杯道:“多谢竹柳先生。”
王仲显喝完了酒,便放下杯子,对唐宁说道:“以前老夫一直觉得你能成
大事,是个人才。只是性格太过顽劣,又喜欢投机取巧,所以老夫对你从来都是严加要求。
你也许觉得是老夫不近人情,但老夫的出发点,却是跟你师父一样,都是希望你能够成为我大宋的栋梁之材。”
唐宁听了一半,觉得这话风不对。等到听完,就觉得诡异。
明明王仲显是撞破了自己与王诗如胶似漆的场景,现在应该逼问自己与王诗的关系才是。
但王仲显刚说的这番话,落在唐宁耳朵里面,就像是一种要交付重任的感觉。
果然,王仲显再开口的时候就说道:“你师父为你求了一份差事,过不了几日,便会有天使带着调令来润州,本不想告诉你,但今天正好撞见你了,也就顺便跟你说一句,你做好准备吧!”
正好王仲显点的蒸肉片和蒸丸子都上来了,他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唐宁想了想,问道:“竹柳先生可知是什么差事?”
王仲显听到此话居然笑了起来,他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道:“总之不是什么简单的差事就是了。”
看来是不愿意告诉自己,唐宁心中叹了口气,便不再追问。
早料到有这么一天,自从拜入周怀门下之后,唐宁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当初沈括与自己说,说自己还年轻,当不当官的话不要说这么早。那时候自己还嗤之以鼻,没想到如今应验了。
正胡思乱想,王仲显忽然说了一句:“此次过后你若是平安归来,让老夫把女儿嫁给你也不成问题。
诗儿毕竟是个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好,嫁给你她也受不了什么委屈。
老夫身为人父,也不过追求一个子女的平安喜乐。”
唐宁心里琢磨着事情刚喝了一口酒,一听这话差点喷出来。
被呛得咳嗽了好久,拿袖子把呛出来的眼泪擦掉之后,连忙问道:“竹柳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仲显奇怪道:“什么什么意思?”
唐宁急道:“您刚说的这番话啊!”
王仲显纳闷道:“老夫所言有何问题?你办完差,毫发无伤的回来,老夫就把女儿嫁给你,有这么难理解?”
唐宁呆若木鸡,张了张嘴巴,结结巴巴道:“您这句毫发无伤的回来,好像在说这份差事有些凶险啊。”
王仲显哈哈大笑道:“何止凶险,凶险万分呐!所以老夫提前告诉了你,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至于其他的事情老夫就不能说了,老夫可是跟你师父保证不会告密的!”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咬舌也是要技巧滴
王仲显自己吃饱喝足之后就晃晃悠悠的走了,留下唐宁结了账之后,满脑子问号的回了家。
一进门就看见方腊正在打扫院子,唐宁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今天有没有去看看你爷爷?”
方腊点头道:“回少爷的话,小人已经回去看过他老人家了。只是他叫小人无事不要去看他,让小人在少爷家中勤快一点……”
唐宁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虽然来咱们家没多久,但你既然进了这道门,你就是这一家的人。
我可不会因为你干活不勤快,就把你踢走,咱们家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所以你就放心的多去看看你爷爷吧。
你爷爷拉扯你长大,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多照顾照顾他老人家一些才是。”
方腊为难道:“可是,小人若是去陪着爷爷,少爷您家里这些杂活……”
唐宁失笑道:“怎么,你以为没了你这家就不行啦?不如这样吧,改日你去找你爷爷说说,让他老人家搬到家里来住。
反正这家里面的空房子这么多,也不差他那一间。更何况人多了还能多些人气,省的半夜三更躺在床上发慌。”
方腊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一边搓着手一边小声道:“多谢少爷,多谢少爷……”
“不客气,都是一家人。”唐宁拍了拍他的脑袋之后就走了,一边走,一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这样一来,应该能把这个潜在的恐怖分子扼杀在摇篮之中吧?
刚走没两步,门就又开了。
唐宁回头想看看来人是谁,结果李子一边哇哇大叫一边扑到了唐宁的怀里。
唐宁措手不及之下只好抱住李子,无奈的问道:“怎么了这是,又作啥幺蛾子呢?”
李子瘪着嘴委屈巴巴的说道:“刚才有人想要欺负我?”
“谁?!”唐宁大怒,放下李子厉声问道。
然后便听扑通一声,小石头站在门口拍了拍手,脚底下躺着一个穿着僧衣的和尚。
师兄正在一个角落里偷偷数着自己的积蓄,小石头冷不丁把人这么往地上一扔,把他吓了一跳。
手里的铜板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连忙慌乱的四处寻找。
找了半天,还剩下一枚铜板没找到。便神情幽怨的看向小石头,小石头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于是师兄就看向了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的僧人。
看了一眼,便咦了一声。唐宁听到了这声音,便对师兄问道:“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师兄摸着下巴说道:“这秃驴,我以前没见过啊。”
“啊?”
“经常出现在咱们家附近的那些秃驴,我都把他们的模样记在心里了。眼前这个却是从未出现过的,小石头,你们在哪儿遇到的?”
小石头一边把门关上,一边说道:“刚才我们俩回来的时候,他就在路边突然跳出来想要把李子妹妹抓走,我就打了他一下,谁知他这么不禁打,一拳下去就直接晕掉了……”
师兄和唐宁对视一眼,两人额头上都在往下流汗。
心说这哪里是不禁打啊,就算是来头牛让你打上一拳,估计不死也得受个内伤啊。
眼看这和尚躺在地上,唐宁心里就有些害怕,不会是小石头一拳把人家给打死了吧?
于是连忙叫方腊取盆水来,一盆水泼下去,这和尚才悠悠转醒。
醒来之后他就问了一个比较经典的问题:“我这是在哪?”
李子抓着唐宁的胳膊指着他道:“宁哥哥,他是坏人。”
唐宁点头道:“我知道。”
然后他就蹲在一脸茫然的和尚面前道:“你现在在我家,你刚才要绑架我妹子,被我弟弟一拳打晕了。”
那和尚差点没笑出声:“笑话!我怎么可能被……”说完看到了抱着膀子靠在墙边的小石头,自己好像确实被这个小子给打晕了。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便硬生生咽了下去,眼珠子一转,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道:“我是谁?”
唐宁乐了,心说你在这跟我玩失忆是吧?
正好王仲显今天给他带来的消息让他心中憋着一股气,加之这些和尚在他家周围已经晃悠了不止一天了。
于是唐宁就安慰他道:“不用害怕,我会帮你想起来的。”
说完冲师兄使了个眼色,师兄除了比较贪财之外,和唐宁的同步率还是很高的,一记手刀砍了下去,这和尚便两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李子弱弱的道:“宁哥哥,怎么办呀,要不我们杀了他吧?”
唐宁听了一愣,旋即想起这姑娘可不是花瓶,当初他们逃亡的时候,也是手上染了人命的。
于是便拍拍李子的小脑袋道:“不要总想着杀人,杀人是解决问题的最后办法。你不用担心,他落在了哥的手里,还能有他好果子吃吗?”
前面的话听上去像是个活菩萨说的话,后面这句就让人有点发寒了。
方腊静静的看着唐宁,他发现少爷是一个很复杂的人。至于如何复杂,他现在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需要给他一段时间来好好想想。
等师兄扛着那和尚大摇大摆的往后院走时,事情总算是被天真少女刘依儿给发现了。
唐宁有的时候很羡慕刘依儿能活得这么无忧无虑,虽然自己告诉她不用担心,但这只是安慰她的话。
然而刘依儿听了之后却很乖巧的点点头,然后自己继续去跟牛婶学绣花了。
找了一个杂役房,把和尚用绳子牢牢的困在屋内的柱子上,然后师兄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扇下去,和尚便再次醒来,四处打量一番之后又问了一个经典的问
题:“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唐宁手里拎着方腊劈柴用的柴刀,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冲和尚扬了扬下巴道:“你是出家人对吧?”
“阿弥陀佛,看到贫僧头顶上没有一根头发,施主何必明知故问呢?”
“出家人不还俗的话是不能娶妻生子的对吧?”
“阿弥陀佛,在贫僧眼中任何女子都是红粉骷髅。”
“行,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寻思你胯下那二两肉要了也没什么用。正好,为了防止你一会儿用花言巧语骗我,我就先把你给净了身再说。”
师兄劝道:“师弟,一上来就用大刑,不太好吧?”
那僧人急的满头大汗,听到师兄这么一说,连忙点头附和道:“就是啊就是啊,你要是对我用刑,我疼死了可就什么都告诉不了你了。
施主慎重啊,贫僧是很脆弱地。”
唐宁指着僧人哈哈大笑,对师兄道:“你看,他还有心思贫嘴,这就摆明了不准备告诉咱们俩东西。
你知不知道这是一种反审讯的技巧?这样一说,他还能缓解一下自己的压力。”
僧人心中一惊,他受过很严格的训练,才知晓这些本事。据说这本事,还从不外传,眼前这个唐公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于是他一下子变得有些慌张,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唐宁提着柴刀慢慢走近,脸上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道:“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说完便举着柴刀比划了一下,然后举起刀子就要砍下去。
那僧人见唐宁要动手,心中着急,闭着眼睛喊道:“你要是砍我,我就咬舌自尽!你一样什么都得不到!”
唐宁挖了挖鼻孔道:“你咬吧,你就算把整条舌头咬下来,我也能把你救回来,我可是个大夫。
听我一句劝,咬舌自尽是很需要技巧滴。你要是没咬对地方,会死的很痛苦滴。失血过多不会导致你的死亡,被血堵塞了气管,窒息而死才是你的死法。”
一番话说的这僧人一愣一愣的,师兄在旁边也忍不住说道:“是师父教给你的?我怎么没听那死老头说过?”
就在这时,唐宁突然出手,柴刀便砍在了那僧人的大腿上。
僧人疼的痛吼一声,不停的挣扎。但他被绑在柱子上,就算是挣扎,也动弹不得。
柴刀还留在僧人的腿上,唐宁却松了手,语气冰冷的说道:“你到底因何而来,又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绑架我妹子。
这几个问题,就是我想知道的全部问题。你若是不说,我有的是法子折磨你,让你直到说为止。
但我现在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你不说,自然有其他人会说。
我只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要么告诉我全部事情,要么就给我死!”
第一百五十五章 清双尼师
审讯的过程并不是那么让人满意,即便在唐宁的威逼利诱之下,僧人还是咬紧牙关,坚决什么都不说。
最后不得已,唐宁只能祭出杀招。跑去后院里面找了一块石头,把僧人的鞋脱掉,用石头砸僧人的小脚趾头。
师兄多么冷酷的一个人,都连声说唐宁太残忍了。
最后僧人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折磨,便大声吼道:“我说!我说!我全都说!你不要再对我用刑了!”
唐宁这才放过了僧人血肉模糊的小脚趾,把石头丢在一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喘着气说道:“你说你早说不就完事了,非要变成现在这样,何必呢?”
僧人道:“我要是一开始就说了,你还要以为我说的是假的,还要折磨我,你当我没见过这种套路?”
唐宁一琢磨,便朝僧人挑了挑大拇指,因为他发现这的确像是自己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于是那僧人就眼巴巴的看着唐宁道:“我说完你能不能放我走?”
唐宁笑着点头道:“这就要看你说的是什么了。”
然后便给师兄搬了张椅子,自己也坐在一张椅子上,俩人一齐翘着二郎腿,双手放在腰间,唐宁伸出手道:“请开始你的表演。”
僧人吞了口唾沫道:“是智障大师派我来的,他不仅派了我一个人,还派了十多个人来监视你。”
“监视?”唐宁冷笑:“你都要绑架我妹子了,还只是监视?”
僧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确实是监视,但是你妹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我没忍住……”
“禽兽啊。”师兄感慨道。
唐宁跳起来就把僧人腿上的柴刀给拔出来了,僧人痛的嗷嗷叫,唐宁红着眼睛骂道:“你这畜生,竟然敢打我妹子的主意!
她才十三岁啊!老子都不敢有半点想法,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师兄上下打量了一眼唐宁,最后陷入了沉思。
僧人低头瞅着自己血流不止的大腿,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颗颗往下淌。连声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您行行好,帮我止一下血,不然我就死了!”
师兄也劝道:“反正他不也没得逞吗?就先听他说完再杀他也不迟。”
唐宁一听觉得有道理,然后冷哼了一声对僧人道:“你忍着点。”
僧人连连点头,心说得亏自己没把重要情报说出来,不然此刻自己已经是人头落地了,眼前这个虚伪的禽兽不如唐公子怎么可能会给止血?
正想着,腿上又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竟是唐宁把刀子顺着伤口放回去了。
僧人很无助,很痛苦,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他就是来自阿鼻地狱的恶魔,专门以折磨人为乐的。
“继续说!”唐宁冷冷的说了一声之后,便坐回了座位:“智障大师为什么派你来?”
僧人吞了口唾沫道:“因为智障大师准备派人去九斗山教训那些见秃头就谋财害命的强盗……”
唐宁心中暗想,果然如此,想来是齐献瑜把自己偷听到他们谈话的事情告诉了智障大师。
真是青青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呐。好歹齐献瑜跟自己也是并肩作战过的战友,怎么出卖起自己来就这么痛快呢?
心里面凉透了,她总是叫嚣着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唐宁觉得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可接下来僧人说的话又让唐宁愣住了:“……不过那些强盗里有一个人是清双尼师的弟弟,所以清双尼师为此与智障大师和净语师太大吵了一架,最后逃走了,想来应该是去了九斗山。”
唐宁嗯嗯点头道:“可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僧人奇怪的看着唐宁道:“难道你不认识清双尼师吗?智障大师认为她很有可能跑到你家来了。”
说完,僧人很快的补充道:“不过现在看来清双尼师不在施主家中,施主赶快把贫僧放了,贫僧回去好禀告智障大师于净语师太,早些解除误会。”
唐宁听得一脸茫然,什么清双尼师,自己可从来都没听说过清双这两个字。
和师兄对视了一眼,师兄一脸你看我干嘛的表情,唐宁挠了挠头,对那僧人问道:“请问清双尼师是谁啊?”
僧人也有点懵,他困惑道:“难道你真的不认识清双尼师?根据清双尼师的说法,你们两个应该在南山上有过一面之缘啊!”
南山?尼姑?
唐宁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是齐献瑜?
想到这,唐宁一拍额头。
是了,齐献瑜这个名字还是刘令后来告诉自己的,但无论是齐献瑜还是刘令,这俩人都没有告诉过自己,齐献瑜的法号是什么。
今天王诗还说了一句,说齐献瑜是个连法号都没有的尼姑。唐宁当时还觉得这可能是自己不知道,看来她的法号就叫清双,听着还挺好听的。
不过她曾对自己说她是个孤儿,这弟弟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把心中疑惑给这僧人一说,这僧人便解答道:“清双尼师从前一直认为她是孤儿不假,因为净语师太也是这么告诉她的。
但就在前几日她无意中发现了社内名册,上面记载着有关社内一些重要成员的家庭情况。
也就是在那上面,清双尼师发现了净语师太一直瞒着她,她有一个在九斗山当强盗弟弟,且与她是同父同母所生。
故此清双尼师请求智障大师不要对九斗山强盗下手,但智障大师不肯,净语师太又以多年的养育、师徒之恩,要求清双尼师就当没有这个弟弟存在。
清双尼师不肯,智障大师与净语师太就派我们将她软禁,可她趁我们不备,逃了出去。
智障大师担心事情暴露,又认为清双尼师不会逃的太远,便又派人将记录上哪怕只与清双尼师见过一面的人都监视住,希望能够逮住清双尼师。”
僧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口干舌燥,便听了一下,咽了口唾沫,继续道:“施主,贫僧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宁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说来惭愧,贫僧就是管理社中名册的那个……”
“饭桶啊。”师兄感慨道。
唐宁笑道:“好吧,既然来龙去脉都搞清楚了,看来我们是误会彼此了。既然误会已经解除,就请你回去跟智障大师和什么师太传句话,我家里没藏着清双尼师。”
僧人连忙点头道:“我会的我会的。”
心中却想,等老子回去了,不找人来弄死你丫的。
唐宁一边走上去给僧人松绑,一边看似随意的问道:“对了,好奇问一句,你们那个社,应该是个佛教结社吧?名字是什么?我准备给你们捐点款,也算是对弄伤你的补偿了。”
僧人一想,有业绩是有提成的啊,便说道:“我们这是白莲社……”
话音刚落,便觉得胸口一凉。皱起眉头低头一看,正是唐宁那只手,握着一把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窝。
“你……”
唐宁拔出匕首,用匕面拍了拍僧人的嘴巴笑道:“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你可是差点把我妹子绑架了啊。”
“……”僧人想要说话,却觉得浑身发冷,四肢无力。
绳子一解开,他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然而很快,这声音也消失了。
“咋办啊。”师兄感慨道。
唐宁用僧人的衣裳擦拭着匕首上的鲜血,结果怎么都擦不干净,弄的他心烦意乱,烦躁的道:“还能咋办,后院挖个坑给他埋了,过几天我去管沈括要几株牡丹种上,还能长的艳点。”
师兄看着唐宁微微发抖的手,叹了口气大声道:“下次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吧,你毕竟不熟练。”
唐宁沉默了一会儿道:“师父教给我很多本事,唯独没有教给我杀人的本事。
以前我觉得杀人是一件离我很远很远的事情,远的就像地上的一粒尘埃仰望天空上的一颗星星。
但他却是我出山以来杀的第二个人了……
师兄,杀人这种事情,难道也是开了头就没有结尾的吗?”
师兄耸了耸肩道:“反正这世道不是我杀你就是你杀我的,梁子结下了,总归是要死一个人的。
死的那个不是你就算是好事了,哪里用想的这么多?
况且他又不是什么好家伙,猪狗不如的东西死了就死了,你却好像杀了个好人一样。
有这功夫,还不如去给我做两道小菜让我饱暖思淫~欲了。”
“都说了不会用成语就不要用,那叫大饱口福。”
“有区别吗?”
“这区别可太大了,后者顶多撑的走不动道,前者是要进拘留所的。”
“笑话!我去趟青楼还犯法了?”
“噫!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你再这么下去,作者就要把你写死了。”
“……”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想做个妾
在师兄的眼中,别人的死活大概与他是没什么关系的。比起什么人道主义,他更关心自己有没有受伤。
李子大概也差不多,想来方腊和小石头也不会太在意。但是唐宁可做不到像他们这样淡定。
于是这天晚上唐宁失眠了,找了个梯子爬到房顶,然后躺在房梁上面看星星。
夜晚如果是一片漆黑的,那样就太让人恐惧了,这个世界上大概没多少人喜欢没有一丝光明的世界吧。
好在月亮将她的光芒温柔的洒向四方,唐宁闭着眼睛,感受着春日夜晚的微风,心情不知不觉也好了不少。
忽然听到一阵的声音,唐宁便睁开眼睛,坐起身子朝下面看去。见是刘依儿身上披着一件袍子,手里还拎着一件,正小心翼翼的从房下顺着梯子往上爬。
怕惊醒家里其他人,唐宁便压低声音道:“你要干嘛?”
刘依儿看白痴一样看着唐宁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房顶上闹动静,你自己舒服了,我可睡不着啊。
心里又怕你受了凉,我就取了件衣服给你送上来。”
唐宁尴尬的挠头,忘了自己这间厢房隔壁就是刘依儿的屋子了,自己上房来,刘依儿那边多少也会受到影响的。
于是便有些惭愧的说道:“不好意思哈……”
刘依儿这时已经爬上房顶了,一边把手里的袍子丢给唐宁,一边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唐宁身边准备坐下。
唐宁把袍子放在刘依儿的屁股底下道:“我不冷,屋顶瓦片凉,你拿这个垫一垫,冰到屁股就不好了。”
换别人早就一巴掌扇上去骂唐宁登徒子了,不过刘依儿早就习惯了唐宁这种说话方式。但习惯归习惯,刘依儿一边坐下,还是一边红着脸骂了一句臭流氓。
然后两人便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一同抬头看着漫天的星辰。
刘依儿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把头转向唐宁问道:“你在想什么呢?最近总是觉得你很多心事。”
唐宁双手枕在脑后,悠悠的道:“你知道么?我都记不清我有多久没看到这么多的星星了。”
刘依儿笑道:“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想看,抬头不就是么?”
唐宁笑了笑没吱声,这是只有后世人才有的烦恼。他把头转向刘依儿,和她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对视,轻声道:“过一阵子我也许要出一趟远门,家里诸事就拜托你了。”
刘依儿下意识问道:“出远门?去哪儿?”
唐宁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不用想这么多了。”
刘依儿哦了一声,随即又道:“那要我帮你准备些什么么?你要去多久啊?”
唐宁再次苦笑:“我知道的不比你多,竹柳先生今天突然跟我说,最近有一份差事给我,至于去哪里,去做什么,去多久,我也完全不知道,竹柳先生不愿意跟我说。”
刘依儿酸溜溜的道:“
怕不是打人家女儿的主意,让人家不高兴了,才把你支走的吧?
我听说你最近跟王家贵女往来甚密,我要是竹柳先生,我也把你撵的远远的。”
“你从哪儿听说的?”
“拜托,大街上都传遍了,说城东的唐公子天天跟一个男人手拉手在大街上走。
我一想那王家贵女是喜欢扮男装的,你这人跟男人又只会勾肩搭背,手拉手这种事情,除了跟王家贵女之外还能有谁啊?”
唐宁闻言只能尴尬的笑,心说传闲话的人都该丢到润州大牢里面大刑伺候,好好的谈个恋爱,怎么就让这群人传成这样了。
见唐宁不说话,刘依儿便知道这事确实是有。一时间醋意大生,便继续说道:“哼,恐怕再过几天,这家里的主人就要换人了。
你还把家里的事情托付给我,你怎么不去托付给王家贵女啊?”
刘依儿哪里都好,就是太爱吃飞醋了。毕竟从前是被家里人当做掌上明珠的富家千金,想来也忍受不了自己输给其他女人的结果。
她一这样,唐宁就头疼的厉害。不知如何应付,只能无奈的道:“主要人家不是还没进咱家门呢么,你一样是这家里的女主人啊。
再说,就算她来了,我还能把你当个丫鬟使唤不成?你看看咱们家里,你都快成姑奶奶了。
小石头怕你,方腊也怕你,牛婶惯着你,王婆与世无争,就不谈了。
就连我师兄,那么大能耐一个人,就因为你每个月给他发钱,都要对你非常的尊敬。
我就更不用说了,李子又跟你是穿一条裤子的,你说说,你不是女主人,谁是啊?”
刘依儿听唐宁这么一说,心里还有些沾沾自喜,不过很快她就想起来自己正在吃醋。于是刚刚有些笑容的脸立刻就冷了下来,哼了一声道:“等那王家贵女嫁给了你,我不一样还是要退位让贤么?
别忘了,奴婢可只是个小小的厨娘呀!”
唐宁叹了口气道:“你要是厨娘,这天下的女子都得争破了头去当厨娘了。
你的身契我早就给烧掉了,你现在就是你,想做什么都随你的心意。”
刘依儿道:“此话当真?”
唐宁点头道:“这是自然。”
刘依儿便笑眯眯的说道:“那我想当你的妻子。”
“……”
夜色朦胧,懵懂的星星不停的眨着眼,月亮微笑着将她温柔的目光放在这对男女身上。
唐宁仔细的想了想,觉得自己刚才很有可能是听错了。于是便用鼻子发出一声:“嗯?”
“我说我想当你的妻子。”
唐宁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想伸出手去摸摸刘依儿的额头,伸到一半还是把手给缩回来了。
张开嘴巴,啊啊两声,又把嘴巴闭上了,舔了舔嘴唇。
这是刘
依儿能说出来的话?唐宁有些不敢相信。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听到刘依儿幽幽的道:“我等不下去了,唐宁,我今年都二十一了,我娘亲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我都满地跑了。”
唐宁听了使劲挠脑袋,心说我妈二十一的时候跟我爸还不认识呢……
“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是我?”唐宁一时间还难以消化刘依儿突如其来的直球攻击,只能明知故问,拖延时间。
“娘亲以前跟我说过,说一个女人最幸运的事情应该是嫁给一个好男人。她从不觉得她是幸运的,因为我父亲很花心。
不过她觉得我应该是幸运的,因为父亲从小就一直很宠爱我,不论什么事情,都依着我。
即便是那时候的官员之子跑来说媒,父亲都要先征询我的意见,我不同意,父亲就会去回绝媒人。
可惜后来父亲走了,他那个小妾和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为了他留下来的钱财,把我跟母亲赶出了家门。
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唐宁嗯嗯一声:“可这跟你选择我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刘依儿摇了摇头,笑道:“当然有关系啊。
那日在南山上初见,我就觉得你这个看上去跟个女人一样的小家伙竟然也有一副大义的心肠。
此后在牙行相见,更是觉得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牙行里那些厨娘一个塞一个漂亮,你却偏偏选了涂了一脸锅灰的我。”
说起这个唐宁也笑了,那天他单纯就是为了报复那些女子不搭理自己,跑去巴结王志的行为,所以才选了刘依儿。
当时他也不知道那个一脸黑灰的厨娘就是刘依儿。
“没想到会这么巧。”唐宁有些感慨的说道。
“是啊。”刘依儿也点了点头:“再后来,一直陪在你身边,我就越发现你跟其他的人大有不同。
你很聪明,又很平易近人。对家人,又出奇的好。做饭又很好吃,虽然花钱如流水,但赚钱的本事也不错。
所以我很早就觉得嫁给你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唐宁很是感慨,如果没遇到王诗,这个和自己女友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说不定自己也是会娶了刘依儿的。
但这大千世界中总是充满了各种巧合,阴差阳错之下,和刘依儿的这段缘分,也许就会慢慢消散了。
看着刘依儿那双充满情意的眸子,唐宁很难说出拒绝的话。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来坚定自己的决心,唐宁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刘依儿却抢先说道:
“你先别忙着做决定,先让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你,好么?”
唐宁抿了抿嘴道:“好。”
“其实我没打算做你的正妻,你只要让我做个妾,我就心满意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