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4】冷处理的结果
12月18日，江虹带夏冰冰再次踏上出乘之路。
辰州车站。上午10点05分，伴随一声清脆笛鸣，开往昆明南站的G1628次“复兴号”高铁列车正点出发，加速出站，向西疾驶而去，再次奔向那遥远的云贵高原。
车厢里面大约仅有一半旅客，客流量还是少，一等座就更少。
这是辰昆3组本月的第五次出乘。按照出车两天休息两天为一循环班次计算，他们一个月内要跑8趟来回，本月还余3趟工作任务，其后就是元旦，新的一年来临。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大家都在祈盼新的一年早日到来，新年新气象嘛！但是，对于担负特殊使命的乘警长江虹来说，面对岁末越来越近，新年越来越近，他的心里反而越发不安：留给猎狼计划的时间不多了，是否功败垂成？已经到了初露端倪之时。
是的，目前他们非常成功，半个多月下来收获不少，第二阶段已然接近尾声。
在正常情况下，只要有了初步犯罪证据，就可以将蓝燕KTV的毒贩统统缉拿归案，查封夜店，后续再行深挖侦察。但是，他们一直按兵不动，因为这个缉毒行动最重要的一条恶狼还在境外窥视，迟迟不肯进来。他是公安部的A级逃犯，潜逃时间长达十年，并且多次逃脱公安机关抓捕，所以，此次行动不能再让这个“狼叔”逍遥法外。他始终没放弃贩毒活动，躲在境外遥控指挥，就像一个毒瘤一直存在，后患无穷。
江虹心里有点打鼓，鼓点混乱。眼看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郎亚尔还毫无动静，师傅仍稳坐钓鱼台，不慌不忙，何处也没有新指示。猎狼计划行动小组继续在做侦破工作，看着一窝鱼虾不想收网，等着大鱼进来。何处，师傅，那郎亚尔会回来吗？
唉！我操什么心啊？两个领导会听我的？老老实实跟着他们干吧！
今天上午9点45分，旅客开始进站上车，江虹终于在人流里看见厉木和阮玉娴。当时他就站在列车中部，餐车门外，夏冰冰则站在尾部8号车厢门口观察放客情况。阮玉娴和厉木像对夫妻似的非常亲密，有说有笑主动走了过来，笑眯眯的向江虹打招呼。他们还是两件行李，厉木背着个旅行袋，手里提着那个紫红色的食盒。
又是食盒，还是上次那个。里面暗藏着小机关，一次可以放进两包白粉，每包一斤，市价一百多万。只是这个食盒并非吉祥之物，两次带毒都丢了货，损失惨重。
江虹很礼貌的点头微笑，问明他们还是1号车厢的一等座，他俩就上车了。
那个厉木对阮玉娴非常殷勤，难道这对男女毒贩要成真夫妻了？江虹心想。
昨晚在蓝燕KTV，江虹曾问高阳，阮玉娴今天是不是还去昆明？高阳点头。不同的是上次厉木早走一天，这次是跟阮玉娴一块走，然后一块回来。具体里面有些什么奥秘，江虹难以判断，说老实话，他们对高阳团伙内部的一些变化仍然缺乏了解。
为此，今天上午出车之前，他去师傅的办公室简短汇报这一动态。
当时吴方从备班室起床出来，刚刚吃过早饭，准备送猪头的那个烟蒂，包括在程红翎命案现场发现的那一个烟蒂前往技侦支队，交给杨雯进行DNA的检测比对。其后计划返回乘警支队接待程红翎的父母，了解情况，预计他们十点多钟能到。
听完江虹汇报之后，吴方沉思良久，最终拿起手机给青云发了条信息：厉木为什么明天跟阮玉娴一起走？你知道吗？
很快，青云回复：第二次丢了货，高阳不肯付钱，并且试图对抗郎亚尔的控制。郎亚尔更加谨慎了，送货的人明晚零点才会抵达昆明。
“师兄，霞姐来了。”江虹和夏冰冰在餐车里等待邝霞，准备跟她一块查票，巡视车厢，江虹还想借机缓和跟邝霞的关系，争取她能回心转意。
“冰冰，我们走吧！”邝霞进来，穿着一身高铁制服，戴着红色小帽，左臂佩戴列车长的牌牌，胸前挂着小视频仪，一只耳朵戴着耳机。肖珊跟在她的身后，背着一个公用的小挎包，像个小猫似的。邝霞看着若无其事，可她根本不跟江虹说话，跟夏冰冰说话，看都不看江虹一眼。
“呃！”夏冰冰有一点尴尬，不知如何是好？毕竟她是见习乘警。
“你跟车长去吧！”江虹也很别扭，不想跟在她的后面自讨没趣。其实，两天不见邝霞，她都瘦了两圈，脸有点黄，下巴尖了，眼神黯淡，说明这两天她也很煎熬。
“哎呀！师兄，走吧！这是工作。霞姐，你说是吧？”夏冰冰拽起了江虹。
“他不是我的人，我管不着。”邝霞冷冷瞟了江虹一眼，自顾自的走了，肖珊吐了一下舌头赶紧跟上。餐车没有一个旅客，吧台里的餐车主任苗彤吓的不敢出声。
“师兄，我们走吧！”夏冰冰拿上了小查危仪，拽着江虹一只胳臂走了。
他们一直走到尾部8号车厢的一等座，然后回头核对旅客车票，从尾到头进行安全检查。一路过来，邝霞都不搭理江虹，只跟夏冰冰和肖珊说话，话也不多。
江虹心里很痛，可他无可奈何。冷处理了两天，心想邝霞应该会消气了，今天可以利用在一起工作的机会寻求和解，重归于好。结果，冷处理后邝霞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会对他发脾气了，然而她由怒火变成了一块冰，江虹的心也跟着凉透了。
看来，只有等到猎狼计划结束，师傅出面才能冰释前嫌。
10点54分，列车离开夏田车站，邝霞回来，他们最后走进1号车厢的一等座。
阮玉娴和厉木面对面的坐着，眉开眼笑聊的正欢。看见江虹他们进来，两人急忙站了起来，异口同声：“车长，警长。”
邝霞终于笑了：“你们坐吧！我们进来看看。”
包括厉木和阮玉娴，一等座里只有五名旅客。肖珊拿着小黄机核对了他们的身份证，确认无误，夏冰冰拿着查危仪完成安全检查，一切正常。
“车长。”阮玉娴说：“今天我们带了几个辰州的特色菜，中午还是一块吃饭，我跟你们苗彤主任打了电话。”
“谢谢！以后不必这样。肖珊，我们走吧！”邝霞转身走了，肖珊急忙跟上。
“警长，你跟车长是不是有一点故障？”阮玉娴很敏感。以前邝霞见到他们都很客气，话比较多，今天虽然客气，话却很少，尤其不理江虹。
“嘿嘿！”江虹笑笑，有点难堪。
“哎呀！没事的啦！过几天就好了，我跟厉木也常斗嘴，照样是夫妻嘛！”
“玉娴，这两天的晚上你们没去蓝燕？”江虹问道。
“我俩在家。”厉木回答。
“那好，你们慢坐，我们走了。”江虹带夏冰冰走出了玻璃门。
【585】激将法
“师兄，怎么不跟他俩多聊一会，探探虚实？”夏冰冰跟江虹回到5号餐车，两人在01号餐桌面对面坐下，她将小查危仪放在桌上，悄悄地问。
“探听什么？还不是外甥打灯笼，照旧。”江虹低声回答。虽然餐车没有一个旅客，服务员颜靖雯和宋颖推车出去卖货了，只有苗彤在厨房里忙碌，他仍小心谨慎。
“丢了两次的货，他们损失惨重，就不改变贩毒方法？”
“两次丢货是在店里发生，不在我们车上。据青云说，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怀疑我俩，认定店里出了内鬼，当然，两次都是巴仔干的。因为内部矛盾日益尖锐，池倩做壁上观，看看范晋能否抓出家贼？范晋这次得了高阳好处，天天都在琢磨谁是叛徒。我那个老同学一直还想拉我下水，说明他没有怀疑我，所以食盒又上来了。”
“奇怪？范晋放弃跟踪你了。”
“这个不是好事。我倒希望他跟踪我，说明他的怀疑目标在我身上，他跟踪我只会一无所获。他不跟踪我了，可能是他有了新的发现，转移目标，怀疑上了别人。”
“两次丢货你都不在蓝燕，我们刚刚返乘回家，范晋是想多了。”
“但愿如此，但愿他别怀疑巴仔，甚至青云。”
“今天出车，吴支有什么新要求？”夏冰冰因为凌晨两点多钟才回到家里睡觉，上午九点急匆匆到乘警支队，直接跟江虹出车了，所以她没见到吴方。
“保证列车安全，静观其变。”
“今天都18号了。”
“你急？我也急啊！吴支更急，他是嘴上不说罢了。一头老虎，一只恶狼，双方都在围绕蓝燕揣摩形势，谁能稳住阵脚谁就赢了。”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看出吴支有啥办法引郎亚尔回来。师兄，你是不是看出来了？跟我说说吴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嘿嘿！师傅虽然没有公开，但我已经猜到他的办法，一个词，三个字。”
“什么？”
“激将法。”
“啊？”夏冰冰的眼睛直了，懵里懵懂。
“你说，沙诺和郎亚尔是干啥的？”
“境外毒贩。”
“那好，他们两次送进来的白粉都被截了，至今没有找出是谁干的。高阳由于损失惨重，不肯付毒资了，断了他们财路。你说狼叔他不着急？沙诺他不着急？肯定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如果明天的货又被我们暗地截了，郎亚尔不回来，沙诺鞭长莫及，也会逼他回来解决问题。否则高阳死活不肯付钱，邱宁和池倩又搞不定他，只能等郎亚尔过来摆平，至少也要揪出内贼，平息矛盾。”
“我明白了。郎亚尔一过来，我们即可快速收网，他们一个都跑不掉，吴支这办法太绝了！”夏冰冰很兴奋，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这是我猜的啊！你可不能泄露出去，包括商川。”
“明白。师兄，青云会知道吗？”
“应该知道，否则这次蓝燕的灯怎么突然灭了？巴仔趁机截走了货。”
“这个青云还真厉害，急中生智，做事不留痕迹，他到底是谁啊？”
“我不知道。没人知道，包括吴支跟他都是短信联系，长的啥样都不知道。”
“厉木或阮玉娴……”
“不要瞎猜，蓝燕里面可有几十号人。”
“既是一个月前来的，只有邱宁、池倩和阮玉娴。”
“还有十几个新员工，包括一个会计和收银员。好了！这个问题属于禁区，我都警告你了两次，你又来了。”
“那我再不问了，我去前面坐坐。”夏冰冰有一点不好意思，她站起来整理一下警容风纪，拿上小查危仪走了。
此刻，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一些旅客听到列车广播，陆续走进餐车吃饭。苗彤用对讲机呼颜靖雯回来帮忙，她俩一个在厨房里加热饭菜和汤，一个忙着接待服务旅客，配合默契。宋颖继续推着小车在车厢里来回售卖快餐，特别敬业。
11点40分，列车经停南湖车站之后，继续它的西行之旅，车速很快达到350公里/小时，犹如风驰电掣一般。窗外是广袤的冬季原野，白雪皑皑，寒风凛冽……
用餐旅客越来越多，餐桌不够，江虹坐不住了，只好走到前面4号车厢的连接处。他打开了列车长乘务室，刚好没人，便关上门坐在里面，双眉紧皱，心事重重。
说老实话，他叫夏冰冰别打听青云，可他自己一直也很好奇，谁是青云？
今天，从青云给吴方的回复短信看，他对厉木和阮玉娴的动向很清楚，掌握精准。这个青云真是神了！她是阮玉娴吗？或者邱宁？池倩？蓝燕KTV里有几十号员工，新员工也不少，我不知道，何处和师傅不知道，只有最高一级知道。按理来说青云应该是个不起眼的人物，这样才能长期卧底。因为上级对他身份严加保密，猎狼计划结束以后，他会秘密返回云南，所以，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谁是青云。
猎狼计划下一步怎么办？就看师傅的激将法能否成功，郎亚尔会不会回来救火？这有两个关键因素：一是月底之前他进来了，到达辰州，我们就能关门打狗，瓮中捉鳖；二是他以后才回来，比如明年春节期间。如果那样，猎狼计划很可能要延长，何处会很为难。毕竟他说猎狼计划止于12月31日，不会加时，除非部局下达命令。
目前看来形势紧迫，郎亚尔不可能拖延。高阳通过溢出股权给了洪亮、范晋、艾丽丽和猪头一伙这么大的好处，他重新聚集了这伙手下人马，他不肯给郎亚尔买白粉的钱就是明证，说明他的腰杆子又硬了。
13点57分，G1628次列车离开了楚都车站，继续加速向西行驶……
江虹还在苦苦琢磨，细细推理，夏冰冰来敲门，叫他吃饭。
餐车里面已经空了，阮玉娴和厉木提着食盒已经到了，正跟苗彤有说有笑。
沙江车站开车以后，一桌丰盛饭菜端上了桌。列车工作人员都到齐了，包括机械师葛尔茂，大家或坐或站围着餐桌吃饭。邝霞端着饭碗站在一旁默默吃着，她不肯坐，因为大家只在江虹旁边给她留着一个空位。
结果，直到午餐结束，那个位置一直空着，大家面面相觑。
苗彤叹了口气：“唉！你们两个冤家怎么办啊？阿Sir，你就不能皮厚一点？”
江虹坐着没有吭声，知道问题根源在于他对斯雨兰太好了，邝霞产生很大误解，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皮厚也没有用。邝霞看他一言不发，红着眼睛转身走了。
傍晚，江虹接到吴方电话：他刚刚送走了程红翎的父母，他们已经签字，同意铁路警方进行尸检，暂时不会领走女儿尸体，等待通知。据他们说，他们两老根本就不知道女儿在蓝燕的情况，也不知道她去上海，女儿都是说她一切很好，不必挂念。
天又黑了，迎着高原山区浓浓夜色，G1628次列车向着终点站飞驰而去……
【586】陷害
12月19日上午，辰昆3组值乘g1627次“复兴号”高铁列车返回辰州。
列车7点50分始发，离开昆明南站，途经曲靖、盘州和安顺西。10点一刻停靠贵阳北站，十分钟后再度出发，继续飞速向前，奔向东海之滨。
厉木和阮玉娴一早就上来了，依然背着那一个旅行袋，提着那个紫红色的食盒，说是里面装着八个云南特色菜肴，菜馆订的。只有苗彤她们最感兴趣里面的菜，江虹和夏冰冰不感兴趣，知道里面藏着两包4号白粉，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食盒放在01号餐桌里侧，还有警组的笔记本电脑、公务包以及小喇叭。这是他俩主动送过来的，说是放在警长这里，中午方便，这令江虹和夏冰冰大感意外。
怎么回事？上趟他俩想把这个食盒交给邝霞，放在她的列车长乘务室。江虹知道他们想找一个最安全的地方，确保毒品万无一失，那样邝霞就会遭殃，哪怕她不知情也违反了客运纪律。江虹果断出手，从厉木的手里拿过食盒，提进餐车放在自己桌上。导致阮玉娴和厉木异常紧张，生怕被江虹发现了秘密，结果一路平安。
今天他们主动将食盒送过来交给江虹，放在他面前的餐桌，他俩不害怕了？
江虹一时没想明白：什么意思？他俩想干什么？
吧台里面，苗彤拿起广播话筒推销茶座，广而告之三遍也没一个旅客进来，还没有到午饭时间，餐车里面空荡荡的。这也难怪，车上旅客不多，好多座位空着，没人愿意进来花钱喝茶。为了提升本趟业绩，她就只能督促宋颖和颜靖雯推着小车多跑车厢，售卖零食以及水果，自己则在厨房里面准备加工中午快餐，工作量也挺大。
夏冰冰巡视了一圈回到餐车，将查危仪挂在墙上，在江虹的对面坐下。
为了看住这个食盒不出问题，江虹始终在餐车里坐着，其它工作都交给夏冰冰，包括巡视车厢，到站交接等等。他怕苗彤她们好奇过来摆弄食盒，一不小心触发机关露出里面两包白粉，东窗事发，他就必须抓捕厉木和阮玉娴，猎狼计划功亏一篑。
“师兄。”
“冰冰，他们两个没问题吧？”江虹知道厉木和阮玉娴在后面的1号车厢。
“一等座就他们两个旅客，有说有笑，开心着呢！”夏冰冰端起了那个大号玻璃茶壶，满上了两杯普洱茶，江虹一杯，自己一杯，陶醉般的喝了两口，舔舔嘴唇。
“嘿嘿！”江虹笑了，像个孩子似的。
“你笑什么？”夏冰冰放下了茶杯，一脸疑惑。
“没啥没啥！”江虹赶紧摆了摆手。他带这个师妹五个月了，出车，破案，日夜辛劳，不断历练。看着她一天天成长，看着她有了男朋友商川。她有成绩也有失误，渐渐开始独当一面，很快可以不用跟在他的身后，或者自己跟在她的身后。
“师兄，你说他俩一反常态，将食盒放在这里干啥呀？”夏冰冰低声问。
“如果这是一道考题，你会给出什么答案？”江虹反问。
“放在你这最安全了，没人敢动。”
“这是其一。”
“还有其二？”
“当然，其二才是他们主动送过来的真正原因。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主意还是高阳出的，你相信吗？”
“哦？我想想看。”夏冰冰嘟起了嘴巴，歪着脑袋，眉头紧锁。
“还要我提示吗？”
“不要。”两分钟后，她问：“难道这是个空城计？里面根本没有白粉？”
“错了。我提过这个食盒了，很沉，重量跟前两次不相上下，里面有货。”
“里面的菜重量不一。”
“毛重差不多的。”
“要不他们希望你能发现里面藏有毒品，拉你下水？”
“答对一半，60分。”
“才60分啊？”夏冰冰很沮丧。
“我的判断，他们目前并不希望我发现里面的白粉，那会坏了他们好事。但是，如果他们一趟又一趟的成功带毒，这个食盒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我的责任可就大了。那时高阳就会跟我揭开盖子，说我是他的保护伞，我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
“那证据呢？”
“厉木将食盒给我的时候，阮玉娴就拿着手机对着我们拍了一张照片，说随手拍，其实早有预谋，这个照片积累起来就是硬核证据。刚才我没有想明白，现在我明白了，一个小小照相举动让他们露出了马脚。”
“唉！你那个老同学真不地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高阳变的连我都坑，哈哈哈哈！”
“你还笑啊？”
“在他眼里，二十多年兄弟情值不了两包白粉。”
“他在尝试栽赃陷害，逼你入伙。”
“没错。”江虹点头。
“你俩说啥？”苗彤突然走到吧台前面，笑嘻嘻的：“什么白粉？是面粉吗？”
“我俩研究怎么做馒头呢？”江虹赶紧回答。
“主任，你是北方人啊！馒头做的肯定很香？”夏冰冰赶紧站起来，去跟苗彤学习如何做好吃的馒头，迅速借此岔开话题。
江虹不再说话，眼睛盯着食盒一动不动。每次想起高阳，想起那个儿时玩伴和老同学，他的心里就会滴血。是啊！十年不到，没有想到他变成了这样，为了金钱已经丧失人性，贪婪无耻。他不知道贩毒是不归路？他就那么自信，觉得自己不会暴露？他知道我是个警察，却一直想拉我下水，为他贩毒保驾护航。以前试图送我他的商贸公司干股，一计不成，现在又想栽赃陷害，给我下套。
高阳，我很怕你犯法，我更怕你执迷不悟，一条道走到黑。如果那样我也没办法拯救你，我最好的朋友，高阳，你醒醒吧！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江虹一看是吴方的电话。他正在等这个电话，因为一天过去，一个新的证据结论该出来了。为了避开苗彤，他走进了后面4号车厢列车长乘务室，关上了门：“师傅，你说。”
吴方开腔：“黑子，技侦支队刚刚发来鉴定报告，程红翎命案现场发现的那个烟蒂，跟猪头在蓝燕ktv吸过的那个烟蒂，dna信息高度一致。”
江虹并不惊讶：“下一步怎么办？”
吴方回答：“程红翎最后三天的通话记录显示，楚蕾给她打了很多电话。我的推测，她的这个闺蜜按照高阳指示，想方设法骗她回来。高阳再派猪头一伙悄悄弄死了她，埋压在了凤凰山下，神不知鬼不觉。黑子，这个楚蕾是知情人和参与者，高阳和猪头一伙我们暂时不收网，这个楚蕾可以先抓起来，搞清程红翎的死因。”
江虹挠头：“这个…难办。”
吴方继续：“我知道不好办，抓她不能惊动高阳，包括猪头一伙。刚才我跟青云发了信息，他说楚蕾今天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明天回关沙镇。”
【587】老难题
前面即将抵达凯里南站，夏冰冰要下车交接，江虹回到餐车看守食盒。
吧台内外，苗彤还在跟夏冰冰高谈阔论，说她家乡的美食乃天下无敌。大兴安岭的蘑菇和黑木耳没的说，硬菜最具特色，色香味样样有，尤其她母亲的铁锅炖鱼贴大饼子，贼拉好吃。听的夏冰冰是垂涎三尺，直咽口水，连说以后要去她家尝尝。
现在的女孩子大多都是吃货，她们都对那个紫红色的食盒充满兴趣。食盒还在桌上放着，保持原状。颜靖雯和宋颖进来都想揭开盖子看看，包括肖珊、闻雅和两个保洁员亦是如此，结果都被江虹或夏冰冰阻止，只有邝霞不感兴趣，她的心里郁闷。
江虹坐下没三分钟，忽听苗彤一声惊呼：“哎呀！快11点了。糟了糕了！旅客中午要喝西北风了。冰冰，我不说了，我家美食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她转身去厨房忙碌，夏冰冰回到江虹的对面坐下，悄悄地问：“吴支电话？”
“嗯！”江虹点头。
“他说什么？”
“程红翎命案现场的那个烟蒂是猪头的。”江虹压低声音：“不仅dna对上了，香烟牌子也是一样，说明那天晚上猪头就在现场。”
“这个坏蛋！千刀万剐。”夏冰冰很气愤，咬牙切齿。
“具体怎么回事还不清楚。”
“那怎么办？”
“明天抓人。”
“抓人？抓谁？”
“楚蕾。”
“啊？”夏冰冰以为听错了，瞪大眼睛看着江虹，不敢相信。
“她是程红翎的闺蜜。估计是高阳布好了圈套，让她引诱程红翎离开上海回辰州，猪头一伙负责下手。人命关天，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不抓不行。”
“师兄，抓她就会惊动蓝燕里面的人，包括高阳。”
“师傅已经计划好了。因为楚蕾的家里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明天她要回关沙镇相亲，顺便看看父母家人，所以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明天上午10点10分，火车站旁长途汽车站的大巴，你跟吴支上车抓人，商川开着黑色轿车跟在大巴后面接应。”
“便衣行动？”
“当然。”
“没你的事？”
“楚蕾她认识我，我不方便露面，我在支队等候你们回来，参加审讯。”
“她父母没见她回家……”
“师傅刚才安排好了。他给关沙镇派出所刘展所长打了电话，刘所布置乌广明天带几个人负责控制楚蕾家人，不会有事。”
“哦！”夏冰冰点点头：“看来楚蕾的好日子过到头了。”
“年纪青青不走正道，跟着毒贩同流合污，她是罪有应得。”
“也许她是身不由己。”
“蓝燕里面这么多的员工，大部分是好的。楚蕾是迷了眼，活昏了头。”
“师兄，程红翎手机里的那一个贩毒文件，吴支还没看啊？”
“看了一半。他也很忙，昨天接待程红翎的父母，了解情况，制作询问笔录，带他们去停尸房看女儿遗体，安排法医今天下午尸检。另外还将两个烟蒂送往技侦支队进行检测，晚上带着商川继续蹲点。今天上午拿到技侦支队报告，设计明天抓人方案，琢磨会有什么漏洞，需要注意什么，忙的团团转啊！”
“嗯！猎狼计划就两条线，一条车上，一条车下。”
“现在最难办的，还是这个食盒今晚进了蓝燕，巴仔怎么下手？”
“师兄，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吴支有没有好办法？”
“他要有好办法，还会问我？”
“吴支没有问过巴仔？”
“问了，巴仔说了，继续随机应变。”
“蓝燕里面丢了两次的货，高阳都气坏了。他们今晚肯定倍加警惕，也许还有一个危险陷阱，巴仔确实不好下手，如果失败该怎么办？”
“启动备用方案。”
“跟踪猪头一伙？半道截货？”
“是的。猪头一伙拿到货后就会开车回去，夜深人静，吴支开车跟在后面。等他们下车时，商川上去把货截了，绝不能让这批毒品流向社会，再去害人。”
“也好，让商川去练练腿脚，猪头一伙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猪头绝对不止这几个人，他是翠微村的一霸。”
“那也不怕，商川的特种兵可不是白干的，他曾经是特种兵的兵王。”
“这我相信，否则你也看不上他。”
“师兄。”夏冰冰脸红了，她站起来：“快到凯里南了，我去外面巡视一圈，等下到站交接。”
“去吧！”江虹点头，看着夏冰冰拿着查危仪走了。
“咚！”列车广播传来一声提示铃声：“各位旅客，本次列车即将到达凯里南站，有到凯里南站的旅客请做好下车准备……”
江虹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心事重重，忧心忡忡，只是脸上看不出来。刚才师傅吴方来的这个电话，实际上说了三件事，每件都不轻松，压力甚大。
一是今晚列车抵达辰州以后，厉木和阮玉娴带着这个食盒下车回到蓝燕ktv里，巴仔如何再次下手截货？这是第三次了，肯定是高风险。高阳不会服输，范晋那个家伙也不是吃素的，还有邱宁、池倩、洪亮、楚蕾和艾丽丽这么多的眼睛，咋办？
青云还能不能帮忙？师傅没说，那就是不想帮，准确的说是不能帮。如此高风险的行动，为了两包白粉绝不可能让青云暴露了，即便猎狼计划失败也是在所不惜。他有长期潜伏任务，他来辰州只是配合猎狼计划，他是行动小组一名隐形成员。
斯雨兰呢！万万不可，她没那个本事，她在蓝燕能够保住自己就不错了。再说，前天晚上她已帮我搞到猪头一个烟蒂，我可不能再指望她，她没那个义务。
还有一点必须注意，如果阮玉娴是青云，她要帮忙就是引火烧身。
二是抓捕楚蕾，明天上午执行。因为站前地区经常有蓝燕的员工走动，只能等楚蕾上车了，大巴开出去一段路，师傅和夏冰冰再将她带下车，押上后面商川开的黑色轿车。明天上午楚蕾能否准时出现在长途汽车站非常关键，但愿她的行程没有变化。
三是程红翎的手机信息，就是内存里面那个“贩毒证据”文件。听师傅说他初步看了看，里面最早的证据是今年一月，高阳刚刚开始贩毒之时，最晚的证据是11月15号，就是她被辞退的前一天。看来程红翎早就是个有心人，她试图用这个办法卡住高阳脖子，争取上位，不想半道冒出一个梦琪。她保存的这些贩毒证据反而引来杀身之祸，到底是她主动告诉高阳，还是高阳早就有所察觉，还是一个未解之谜。
不管怎样，有了这个信息量丰富的完整文件，高阳贩毒历史无可遁形。
11点08分，g1627次列车离开了凯里南站，夏冰冰回到了餐车。
今天中午来吃饭的旅客不多。苗彤叫颜靖雯回来帮忙，结果，12点34分，列车从瓦甸车站开出后，餐车里面只剩下两桌喝茶的旅客。
“怎么回事？吃饭的这么少？”苗彤在吧台里嘀咕。
“主任。”颜靖雯说：“你去外面车厢看看，旅客好少，等元旦吧！”
“好吧！”苗彤长舒了一口气：“阿sir，食盒给我，我们车班准备开饭。”
【588】风中之烛
15点24分，G1627次“复兴号”高铁列车停靠汉昌车站。
五分钟后，前面传来一声短暂笛鸣。列车重新缓缓起动，加速驶出车站，迎着凛冽寒风和纷纷扬扬的雪花通过长江铁路大桥，裹着一股雷霆之势飞驰向东而去……
江虹带夏冰冰去车厢里巡视一圈，维持列车秩序，回答旅客咨询，进行安全检查。两人走到尾部1号车厢的一等座，看见厉木和阮玉娴相对而坐，半躺着打瞌睡，悠然自得，非常惬意。那个紫红色的食盒放在面前小桌子上，旅行袋在行李架上。
这是第三躺了，一路无事，今晚只要将食盒提进了蓝燕KTV里，他俩就没事了。
中午在餐车吃过饭，厉木就提着食盒跟阮玉娴回来了，江虹不用再守着它，可以走动一下。夏冰冰吃过饭后去了前面8号车厢的乘警专座，到汉昌的时候下车跟车站派出所值班站警办理交接，上车以后跟着江虹一块巡视车厢。
一等座里只有不到十名旅客，都很安静，打瞌睡的不少，这是下午常见景象。江虹没有惊动他们两个，而是带着夏冰冰往回走。他们走到7号车厢和6号车厢连接处之时，迎面遇见邝霞巡视过来，身后跟着闻雅，因为闻雅负责管理后面三节车厢。
江虹向前，邝霞向后，两人相遇。邝霞神情黯淡，一声不吭擦肩而过，依然不看江虹一眼。不仅江虹感到尴尬，夏冰冰和闻雅也很紧张，局促不安。
看着邝霞走进7号车厢，留下一个美丽背影，江虹站在车门旁边发呆。
唉！看这样子，冷处理她更冷，热加工也没用，她已然是一块不化的冰。都在一趟车上工作，大家看着多不好啊！可我能怪她吗？是我给她造成误解，责任在我，不在邝霞，只是这样冷战下去未必是件好事，弄假成真。
“师兄，你别想了。”夏冰冰在一旁劝解：“虽然是个误会，但霞姐的脾气太糟糕了！热的像炭火，冷的像冰坨，我斗胆说一句，你还是另选吧！”
“冰冰，你改变态度了？”江虹知道夏冰冰受吴方影响，一直力挺他和邝霞。只有巴仔倾向于斯雨兰，但巴仔才22岁，江虹没把他当回事。
“我算看明白了。雨兰姐脾气好，经历这么大的人生磨难，她都风平浪静。”
“你呀！我跟邝霞两年多了，她是我的未婚妻了，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再说她还蒙在鼓里，她不知情。”
“两年算什么啊？你们恋爱才三个月，未婚妻又怎么？人家七八年的不也照样崩了。”夏冰冰不服气。
“爱之深，恨之切，她的命里有我，我的命里有她。”江虹像是喃喃自语。
“师兄，你中毒了，雨兰……”
“你别说了，我跟雨兰不可能的，你不是当事人，你不知道。”
“那……”夏冰冰还想说什么，江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又是吴方电话。
“师傅。”
“黑子。法医尸检结果已经出来，程红翎的肺部严重损伤，血块淤积头部，属于窒息而亡。”
“这么说来，她真的是被掐死的。”
“还有，今天下午我看了她的那一个证据文件，非常详细。她保存了高阳全部贩毒证据，触目惊心，正是如此才会招来杀身之祸。好了，快四点了，我带商川去蹲点了。”吴方简明扼要，匆匆挂了电话。
“吴支说了什么？”夏冰冰问。
“走吧！”江虹看见两个旅客过来找卫生间，不再说话，径直向前走了。
夏冰冰跟着江虹回到了5号餐车，在窗口边挂好小查危仪，两人在01号餐桌面对面坐下。苗彤送出来一壶茶，转身又进厨房忙碌。眼看还有两个多小时就到辰州了，因为年末旅客稀少，她也懒的卖茶座了，准备收摊到站回家，所以只叫颜靖雯和宋颖多跑车厢，售卖快餐、零食以及水果。餐车里面没有一个旅客，空荡荡的。
江虹跟夏冰冰讲了吴方电话内容，要她今晚回家好好睡觉，明天一早过来，跟随吴方、商川抓捕楚蕾，彻底弄清程红翎的死亡过程。
17点14分，列车离开南湖车站，继续向东行驶……
下一站是金川车站，列车进入峡山北部山区边缘地带的第一站。
窗外，气温开始持续升高。一望无际的冬日平原正渐渐消失，雪不见了，大地逐渐由白变黄，然后冒出一片葱茏绿色。列车正在急速飞驶，青山越来越多，绿水映入眼帘，阴沉的天空出现了蓝天白云和血红的夕阳……
一个多小时后，这趟高铁列车就将回到辰州，完成本趟长途之旅。
夏冰冰再次出去巡视了，江虹心事重重坐着。快到终点站了，阮玉娴和厉木会第三次带着食盒走进蓝燕，巴仔怎么下手截货？今晚这个行动远比前两次更重要，如果失败，郎亚尔就不会回来解决问题，师傅的激将法失去作用，猎狼计划只能宣告失败。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迫不得已师傅就会启动备用方案，商川力战猪头一伙。
最好不要启动备用方案，那样高阳和猪头会怀疑是警方介入了，自己就会成为他们最首要的怀疑目标，同时会牵连斯雨兰。巴仔，你要随机应变，保证完成任务。
此刻，江虹深深感到关键时刻，一个特勤人员的重要性无可比拟。
这时，邝霞从后面车厢走进来，肖珊背着公务包跟着她。宋颖推着小车也进来了，她在后面一个餐桌坐下休息，小车靠边停着。
邝霞走过江虹身边之时，江虹一把抓住了她的一只手，紧紧不放。
“干嘛？”邝霞突然被拽住了，怒目而视。
“晚上回家吃饭，我妈今天买了海鲜。”
“我不。”
“你别这样，我们两个好好谈谈。”
“哼！没什么好谈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那……”
“江虹，你别这样，你放开我！”
“我不放呢？”
“你想干啥？你放不放？”邝霞眼里冒着火花。
“我放。”江虹只好松开了手：“放手可以，我不放人。”
“你想的美！我俩没关系了。”邝霞说完要走。
“等等。”江虹再一次抓住她的手：“你给我十天的时间，我们……”
“你放开我，你别碰我，你这渣男。”邝霞猛地甩开江虹的手，怒不可遏。
“好，好！你…你骂的好！”江虹眼里闪着泪光，嘴唇颤抖，他快哭了。
“车长。”吧台里的苗彤实在看不下去：“阿Sir跟你好言好语，你也应该尊重他嘛！听他把话说完，就算散伙也别那么绝情，说话那么伤人干嘛？”
“苗彤，你少啰嗦，关你什么事啊？”邝霞大发雷霆：“我对他是一片痴心，他是怎么对待我的？以前不冷不热，爱答不理，后来想脚踩两只船。你们都看见了，他是一个花心萝卜，是我瞎了眼了。”
“阿Sir他不是那种人。”苗彤反驳。
“我原来也不信，可是无情现实击碎了我的梦。拜托，你们别想撮合我俩和好，我不会走回头路的。肖珊，我们走吧！”邝霞气呼呼的走了。
【589】随机应变
看着邝霞头也不回走了，餐车里面鸦雀无声。
肖珊看看江虹，战战兢兢不敢说话，赶紧去追车长，跑了。宋颖坐在最后一桌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这么一幕，不知说什么好。夏冰冰就站在她的身边，她刚好走进来，耳闻目睹师兄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想骂人却眼睁睁看着邝霞走了。
能骂人吗？他们两个都没有错，一个为了执行秘密任务，一个为了纯洁爱情。因此，这里除了江虹，只有夏冰冰最清楚问题症结所在，其他人哪知道什么猎狼计划。
苗彤觉得自己仗义执言，愤愤不平：“什么车长？还想创建先进车班，装模作样，就这素质差的远呢！除非车队领导吃错了药。阿Sir，你别生气，她这种人……”
江虹摆了摆手：“主任，我谢谢你！你别说了，你不知道内情。”
苗彤继续：“内情？我也要说说你，车长生气也是有原因的，你对那个弹琵琶的女孩也太好了。你为她挨了个警告处分，她被关在看守所里你经常去看她，嘘寒问暖。她出来了，你还带她回家住着，给她介绍一份高薪工作，出车回来每晚必去蓝燕接她，风雨无阻。说老实话，我们车长已经忍了好长时间，换做是我早跟你拜拜了。”
“主任，你站在谁的立场说话啊？”夏冰冰走过来，两手叉腰气哼哼的。
“呃……”吧台里的苗彤翻了翻丹凤眼：“我东北人，心直口快，想啥说啥。”
“你别说了，添乱！”
“那…算我多嘴。宋颖，还坐着干什么？快到终点站了，赶紧出去再卖一票。”
“好嘞！”宋颖不敢怠慢，推着小车又出去了。
“师兄，你忍着吧！过些日子就没事了。”夏冰冰在江虹对面坐下。
“唉！”江虹非常伤心，摇了摇头：“她像一个刺猬，我已经碰不得。”
“吴支说的没错，这段时间还是要冷处理。你别理她，否则越吵越凶，以后无法挽回。”
“我知道她委屈。”江虹无可奈何，他的心里很痛，情不自禁捶捶自己胸脯。
“受点委屈也好，以后会更珍惜。”
“有以后吗？”
“师兄，你可不能打退堂鼓。”
“你们俩说啥呢？我听不懂。”苗彤问道。
“听不懂就对了。”夏冰冰笑了笑。
“冰冰，你啥意思？”
“没啥意思。”
“请问，餐车有饭吃吗？”这时外面涌进一帮旅客，男女老少十几个人。
“快到终点站了，快餐送出去了，自己座位上吃。”苗彤一愣，她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那么多人进来吃饭，颜靖雯正推着小车在车厢里售卖盒饭。虽然到了晚餐时间，在通常情况下，快到终点站了，旅客都喜欢下车去吃饭，经济实惠，选择也多。
“我们人多，到辰州后马上要坐大巴去关沙镇，没时间吃晚饭，想在车上解决。”一个白头发的老汉解释。
“一盒牛肉套餐50元，便宜的卖完了。”苗彤打开冰柜看看。
“行啊！有吃就行。”这帮人也痛快，纷纷落座。
苗彤喜滋滋的开始忙碌，她没想到下车之前竟然获得这么一笔大额订单。
餐车里面热闹起来，这帮旅客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唯独江虹和夏冰冰面对面的坐着，一言不发，他们心里都不平静：离辰州越来越近了，厉木和阮玉娴即将带着那个藏白粉的食盒下车，回到蓝燕。此时此刻巴仔已经上班，他一定也紧张，心里没底，不知如何随机应变，不知今晚会是一个什么结局。一旦失败，备用方案能成功吗？
江虹明白，这个备用方案并不完美，但又没有更好办法。
它其实是铁路警方秘密出动，利用天黑跟踪出了蓝燕，拿到货的猪头一伙。伺机突然行动打它一个措手不及，强行截走这批毒品，不致让它流向社会。师傅吴方不能下车，因为他在辰州铁路地区干了二十年的铁路警察，猪头一伙都认识他，他一露面就糟糕了。只能商川下车，以一对五干翻他们，夺到两包白粉上车就跑。
真要这么做了，高阳以及猪头一伙不会怀疑是警方的行动，他们更相信黑吃黑。这样就会刺激狼叔越境回来解决问题，他不出面，没人能搞的定。因此，今晚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特勤10号巴仔行动失败，师傅和商川便没有退路可选。
18点11分，列车经停新阳车站，下一站就是辰州了。
江虹开始填写本趟乘务日志，夏冰冰出去了，最后巡视一遍列车。
冬日的白天短。窗外，红彤彤的夕阳正落入远方的山谷，一轮圆月早早的爬上了山峦，静静等待夜晚来临。天，渐渐黑了，前方出现一片灿烂灯火，暮色下的高楼大厦栉次鳞比，越来越近，那是一个充满活力与希望的海滨城市，令人魂牵梦绕。
18点38分，伴随一声笛鸣，经过一个白昼长途行驶，风雨兼程，经历冬春两个季节，G1627次“复兴号”高铁列车终于驶进了辰州火车站，缓缓停在一号站台。
车门开启，旅客们皆鱼贯而出，站台上很热闹。
下车之时，阮玉娴和厉木过来致谢。在站台上，江虹和夏冰冰看着他俩提着那个紫红色的食盒，背着旅行袋跟随人流涌向地道口，很快就消失了。
此刻，蓝燕KTV里食客满堂，生意兴隆。
迎宾小姐万雅慧和汤莹莹仍然穿着漂亮的旗袍，披着软袄，浓妆艳抹，满面春风站在门口，喜迎四方宾客，门外还有二十多人排队等候进餐。五十米外，一辆黑色轿车不声不响停在第一道停车位，车头朝着蓝燕这座小楼。车窗关着，里面黑乎乎的。
门内，一楼音乐餐厅。范晋带着巴仔在酒柜吧台里正在调酒，两人不时优雅起舞，动作麻利，几位客人坐着喝酒聊天。后面音乐池里，斯雨兰正怀抱琵琶弹奏《十面埋伏》，依然穿着一身青花旗袍。梦琪坐在池边专注看着，她一直是通场主持。
一切都很正常，就跟往常一样，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18点50分，范晋突然龇牙咧嘴，捂住肚子：“哎哟！哎哟哟哟！”
巴仔停下手里的活，关切的问：“师傅，老毛病又犯了？”
范晋一脸痛苦：“巴仔，我去上卫生间，哎哟哟哟！”
不等巴仔回答，范晋跑了。
这时，商川走了进来，在吧台边找了一个空位坐下：“伙计，一杯冰啤。”
四目相对，两人心领神会。巴仔知道商川是吴方派进来配合他的，他在外面蹲点一个多月，知道什么时间排队恰好可以进来。
他刚刚给商川倒了一杯啤酒，就见厉木和阮玉娴走了进来。厉木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邱宁和池倩跟在他俩的身后，他们朝着酒柜吧台走来……
【590】贼喊捉贼
“巴仔，你师傅呢？”厉木将手里的食盒放在吧台一角，提提肩上的旅行袋。
“他肚子疼，方便去了。”巴仔一看懵了，心想什么意思？食盒又放这里。
“等你师傅来了，这个给他。”厉木说完，跟着邱宁、池倩和阮玉娴上楼去了。
商川端着一杯啤酒坐在吧台外侧，一声不吭喝着，莫名其妙。他疑惑的悄悄看了巴仔一眼，只见巴仔也有点儍，茫然无措。真是见多了鬼！怎么回事？从昨天到今日，吴方和他反复琢磨，还给巴仔打过多个电话，设想种种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以及后果，就是没有想到这帮家伙故伎重演，又将藏毒品的食盒直接放在酒柜吧台一角。
范晋也不见了，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想重演上一次戏剧性的情节？如果那样必是一个陷阱。可是餐厅里面灯火通明，食客满堂，众目睽睽之下没办法下手啊！这种情况怎么抓鬼？难道等下还会突然灭灯？不可能吧？
商川一时束手无策，脑洞不开。
斯雨兰还在弹《十面埋伏》，乐曲铿锵激昂，一阵紧似一阵，扰乱商川的心。
巴仔瞟了一眼那个紫红色的食盒，慢腾腾的调酒，心里左右为难：这是个圈套吗？还是我的一个错觉？要不他们怎么又将食盒放在这里？而且范晋也是如出一辙，恰好就跟上次一样，肚子疼溜号了。眼下情况紧急，看商川也蒙了，我要随机应变。都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是圈套怎么办？不是圈套又怎么办？哎呀！难死我了！
突然，一楼的灯瞬间灭了，餐厅里面一片漆黑，人们发出一片惊呼。奇怪的是应急灯也不亮，店长洪亮没有出现，服务员们摸黑忙着去找蜡烛。
巴仔始料未及，但是短短的一瞬间，他选择了下手。原因非常简单，与其让吴支和商川启动备用方案，冒险跟踪猪头一伙拼死截货，不如避重就轻，自己果断下手，也许侥幸成功了呢？哪怕这是一个陷阱，我也要跳进去，此时不干更待何时？
也就十秒钟的时间，灯就亮了。商川一看糟了，巴仔刚刚从食盒里取出两包白粉，灯光一亮，他彻底暴露了，无处可藏。
范晋突然冒了出来，气急败坏指着巴仔：“好哇！巴仔，原来是你干的。”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之间范晋冲进吧台里面，试图抓住巴仔。哪知巴仔一个腾空跳了起来，一手抓着一包白粉，迅速滚上吧台。正围着吧台喝酒的几个客人大惊失色，慌忙躲闪，吧台上的酒瓶酒杯被巴仔碰翻了，稀里哗啦摔在地上，发出爆响。
巴仔轻巧如燕，一个侧身翻到外面，两脚落地，两手始终抓着两包白粉。范晋心急火燎，隔着吧台伸手想抓住他，巴仔回头看他一眼，拔腿就跑，冲向门口。
范晋急了，歇斯底里：“抓贼！抓贼！不要让他跑啦！快抓住他！”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人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包括服务员们都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范晋一看，赶紧学着巴仔的样翻滚出了吧台，不料摔在地上，被酒瓶和酒杯的碎玻璃扎的满手是血，痛的龇牙咧嘴：“哎哟！我的妈呀！”
眼看巴仔冲了出去，他站起来想继续追，不料被旁边的商川伸腿绊了一下。范晋猝不及防，向前扑倒摔了个狗啃屎，他不顾一切的狂呼乱叫：“哎哟！快抓贼啊！有人偷东西啦！快抓贼啊！有人偷东西啦！”
音乐餐厅顿时乱成一团，《十面埋伏》戛然而止。洪亮跑了出来，邱宁、池倩、厉木和阮玉娴从楼上冲下来，跟着爬起来的范晋冲出门外，巴仔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快追！”范晋急的跳脚，挥舞血淋淋的双手：“快点，不能让他跑啦！东西在他手上。”
“不要追了！”邱宁高喊一声。
“什么？”范晋目露凶光：“为什么不要追？邱宁，你跟巴仔是一伙的？”
“胡说八道。你这孙子，你抓住他，说他是贼，警察来了你怎么说？他的手里可有两包东西，你是不想活了？”
“啊？”范晋瞬间明白过来，气的跺了两脚：“我…我…我又亏了。”
“半斤。”厉木一把卡住范晋脖子，恼羞成怒：“跟我上楼去见高总，这个巴仔是你招进来的，你是他的师傅，你上去说清楚，否则你就是贼。”
“厉木，你是血口喷人。我哪知道这个小子吃窝边草，敢捞我们的货。”
“你少啰嗦。”
“不要说了，都进去吧！”池倩看看围观人群，厉声提醒。
“哎哟哎哟！你松手啊！”别看厉木个子不高，但是筋骨很好，看来是练过的。他一把将范晋拽了进去，邱宁、池倩、洪亮和阮玉娴跟着进去，都上楼了。
“乖乖！吓死我了！”汤莹莹还惊魂未定，不停拍着自己胸脯，脸色苍白。
“我也被吓坏了。”万雅慧仍心有余悸：“巴仔是个贼吗？他偷了啥？他跑出来撞了我一下子，我看他的手上只有两包面粉……”
“雅慧。”艾丽丽出来了：“事情都结束了，一场误会，继续营业。”
艾丽丽转身进去了，门口的人重新开始排队，等待进去消费。商川若无其事走了出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面，不慌不忙走向附近那辆黑色轿车。到了车门旁边，他警惕的看看周围，没有人注意他，便拉开了后座车门钻进车内。
时间刚刚走到19点05分，短短十几分钟，蓝燕KTV上演了惊魂一刻。
黑色轿车里的吴方端坐驾驶座上，看的一清二楚。
商川进去不久，突见巴仔不要命的跑了出来，手里抓着两包白粉经过他的车旁，沿着站前大街疯一般的狂奔，借助夜幕掩护很快就没影了。吴方心里一沉，知道巴仔为了截货已经暴露，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上自己的车，蓝燕里面少了一个卧底。
奇怪？范晋一伙跑了出来又不追了，厉木拽着范晋还进去了，邱宁他们都进去了，蓝燕门口一切如常。他放心了，知道他们不敢去追巴仔，一旦抓住巴仔，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就暴露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巴仔跑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吃了个哑巴亏。
他赶紧拿起了手机，拨通妻子姜柳电话：“老婆，你收拾个房间，等下巴仔来了安顿他住下来。”
这是吴方早就计划好的预案之一，早已告诉巴仔：一旦暴露他不能回天景丽园A区的住处了，也不能去乘警支队，只能去他家里暂时隐居，不能抛头露面，等待猎狼计划结束才能重见光明。
吴方放下手机，看见商川回来钻进车里，问道：“有惊无险，怎么回事？”
【591】镇定
“看来，只能如此。”车内，吴方听完商川叙述，感叹一声。
“巴仔真是敢干，下手极快，我想拦他晚了一步，漆黑一片我也看不清楚。”
“他不想让我们启动备用方案，风险太大，如果失败我们没有退路。权衡利弊，与其我们失手，还不如他下手。万一暴露，因为他有前科，跟范晋一起坐过牢，又是范晋招进去的，所以高阳一伙就会认定蓝燕真的出了内鬼，跟警方没关系。他们还会照样贩毒，郎亚尔会回来追查此事，斩草除根，猎狼计划可以继续下去。”
“巴仔暴露撤出来了，里面没我们的人了，以后该怎么办？”商川坐在后座忧心忡忡，眉头不展，他不知道里面还有一个更隐秘的潜伏警员～青云。
“车到山前必有路嘛！这个蓝燕就在我们眼皮底下，随时可以将它端了，你怕什么？”吴方虽然觉得可惜，但很镇定。毕竟特勤10号巴仔这个角色无人可以取代，青云只能提供情报，不会冒险出击。上次为了拦截毒品，情急之中是他断了里面的电，帮了他们一把，还好店长洪亮没有查出故障原因，高阳将错就错自认倒霉。这次他绝不能再冒险了，他如果暴露了，那是猎狼计划最大败笔。
“吴支，那…斯雨兰怎么样？”
“她不是这块料。再说黑子不会同意，我也不想让她冒险，她家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其实她是一个聪明姑娘，她的心里有数，但她不说。她答应帮黑子搞到了猪头的一个烟蒂，就说明她到了关键时刻，她会协助警方做点事情。”
“吴支，要不我再进去看看，里面怎么样了？”
“今晚你就别进去了，等下黑子接斯雨兰会过来的。”
“那好。”
“咕咕咕咕……”突然，公鸡啼鸣，吴方手机的短信音响了。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是青云发来的：今晚这个事情又是高阳和范晋单独策划的，我们事先都不知道。巴仔和商川干的好，他们内部又闹翻了，我们静观其变。另外，狼叔快回来了。
狼叔快回来了？吴方精神振奋，回复：你要保重，不能盲动，有事联系。
放下手机，吴方沉思良久。少了特勤10号巴仔，蓝燕里面少了一双眼睛，一根钉子，损失很大。好在还有一个青云，还有黑子经常进去，互补一下应该没有问题。既然狼叔快回来了，明天已是20号，猎狼计划离收网不远了，我们可以进入第三阶段。
这时，他的手机再次响了，吴方一看是姜柳的电话：“老婆。”
“巴仔刚刚进门，他的房间我都安排好了。”姜柳说道。
“谢谢老婆！我们家里还有一部旧的手机，你知道的，你找出来给他用吧！”吴方知道巴仔身上没有手机，联系不便。他的两步手机，一部新的留在天景丽园A区住处，估计高阳一伙会留眼线盯着，这段时间不能派人去取。一部被洪亮植入了木马病毒，今晚上班之前已经交给店里统一保管，猎狼计划结束之前拿不回来。
“好吧！我去找找。”姜柳答应。
“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几句。”
“吴支，我自己下手了。”巴仔在电话里说。
“干得很好。”吴方肯定：“两包白粉你先收着，我有空回来取。这段时间好好待在我家，不要出门，不要露面。你别以为你今晚逃脱了，他们就会善罢甘休，他们刚才为了自保，在大街上不敢追你。两包白粉价值一百多万，还有以前的两批货，他们都会记在你的头上，这帮家伙是不会放弃的，你明白吗？”
“明白。”
“洗一个澡，早点睡觉，等候新的任务。”吴方挂了电话。
“吴支，巴仔还有什么新的任务？”商川奇怪的问。
“目前没有，以后会有，而且非常艰巨。我跟黑子打个电话，他应该到家了。”
吴方和商川在车里说话之时，不远处的蓝燕KTV里，楼上楼下已经恢复正常，秩序井然。只是酒柜吧台里面站着一个女服务员，因为不懂调酒，所以只卖酒水。
音乐池里，随着美妙音响伴奏，梦琪正在演唱最拿手的《何日君再来》，声音悦耳，情真意切，娓娓动听，不愧“小邓丽君”美名。斯雨兰怀抱着古典燕尾琵琶坐在池边，目不转睛看着梦琪，似乎是在专注聆听，其实她是心不在焉。
刚才，她正全身心的弹奏《十面埋伏》，突然就停电了。可这没有影响她的情绪，她能摸黑盲弹，尤其人们一阵骚动之时，她的音乐能够稳定人心。
但是，随后的事令她大感意外。
音乐餐厅来电以后，前面突然发生混乱，人仰马翻，伴随着玻璃的炸碎声，噼里啪啦。她一抬头，看见巴仔不顾一切跑了出去，手里好像抓着什么东西，因为远看不清。范晋高喊“抓贼”追了出去，接着就是洪亮他们纷纷冲出门外，店内一片混乱。斯雨兰惊的停止了演奏，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巴仔出事情了，范晋一伙追了出去，这可怎么办啊？江虹这个时候应该到了，也许已经下车回到辰州铁路乘警支队，自己的手机上交了，电话都打不成。
斯雨兰不认识商川，也不知道外面还有一辆黑色轿车。
她没有动，怀抱琵琶坐在音乐池里六神无主，茫然四顾，倒是梦琪双手提着红色长裙跑了过去。很快，就见厉木捏着范晋的细脖子，抓住他一只手，像押犯人似的推了进来，上楼去了。邱宁他们跟着都上去了，唯独不见巴仔身影。
看来巴仔是跑掉了，到底谁是贼啊？
斯雨兰不知道巴仔来蓝燕干什么，但他肯定是有任务在身，因为江虹反复叮嘱过她，不要去跟巴仔搭讪，最多就点个头，要装作不认识。她是这么做的，巴仔也是这么做的，这让她更坚信巴仔是个卧底，江虹他们派进来的。
此外，江虹给她找了这么一个工作，她也看出来了，就是为了制造借口更多进出蓝燕。上次在三楼的楼梯口，江虹不知在干什么被她意外撞见，两人跌倒在楼梯上，江虹一把捂住她的嘴巴。那一刻起，她就明白蓝燕里面很不简单。
斯雨兰很谨慎，不闻不问。自己为救哥哥，曾经从江虹那里打探过警务秘密，害他背了一个警告处分，她的心里一直非常愧疚。前车之鉴，她现在什么都不问，每晚认认真真弹琴挣钱，江虹叫她干啥她就干啥。
“奇怪？”梦琪提着长裙回来，嘴里嘀咕：“说那个巴仔是小偷，没有抓住让他跑了，我问偷了什么，洪亮他们说不出来。”
“也许是搞错了？”斯雨兰问。
“那巴仔跑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梦琪。”艾丽丽走过来：“高总叫你继续主持演出，不要耽误生意。”
【592】内讧
“半斤，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贼喊捉贼？”此刻，10号ktv包厢里气氛阴森森的，厉木指着范晋的鹰钩鼻，气势汹汹责问。邱宁、池倩、洪亮和艾丽丽站着，哭丧着脸不知所措，高阳端着一杯红酒坐在长沙发上。门是关的，楚蕾守在外面放风。
“厉木，老子要是贼喊捉贼，我死八辈祖宗，行吗？”范晋瘫坐长沙发的一角，情绪激动，狂呼乱叫，气的嘴都歪了。阮玉娴蹲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两支棉签，沾着酒精小心翼翼擦拭他双手的伤口血迹。因为酒精比较咬人，疼的范晋龇牙咧嘴，两手不时抽搐：“哎…哎哟！哎哟！哎哟哟哟！玉娴，你轻一点。”
“我轻不了，伤口里有玻璃渣子，不弄出来会要命的，你忍着点。”阮玉娴狠狠地瞪他一眼，继续低头处理伤口。她的脚边有个印着红十字的小医药箱，箱盖开着。
“发的什么毒誓？你家祖宗早入土了，敲锣都找不到一根骨头。”厉木揶揄。
“我会不得好死，我会断子绝孙，好吧？店长，你说话呀！你要替我作证，是你带我去拉电闸刀的，是你重新推上电闸刀的，我……”
“半斤。”洪亮反驳：“你我都是高总手下，你今天玩这个把戏，我们一点都不知道。现在要我给你作证，我能证明什么？刚才是你要我这么做的，啥也不说，搞的那么神秘，我就开关一下电闸，其它我不知道。”
“我要告诉你们，谁敢保证嘴不漏风？再说…再说……”范晋不敢说了。
“再说什么？”邱宁追问：“你只相信高总，都不相信我们。半斤，恐怕我们都在你的黑名单上，你在高总面前假戏真唱，指鹿为马。厉木说的没错，你才是贼。”
“嘿！巴仔跑了，你们不敢去追，合着都在怀疑我啊！哎哟！疼死我喽！”
“高总。”楚蕾悄悄推门进来。
“什么事情？”高阳将酒杯放在茶几上，面无表情。
“楼下有客人在闹事，说是刚才受到惊吓，要求赔偿。”
“可以免单，赔偿一分没有。洪亮，丽丽，你们下去处理，统统给我搞定，维持正常营业，那几个闹事的以后禁止进入蓝燕。”
“好的。”洪亮和艾丽丽走了，楚蕾关上了门，继续守在外面。
“说啊！刚才说到哪了？”高阳冷眼看着邱宁、池倩、厉木和阮玉娴。
“半斤才是真的内鬼。”厉木嚷嚷：“他和巴仔是一伙的，高总，你被骗了。这三批货值四百万，他和巴仔合伙做局，挖我们的墙角，两人分钱。”
“胡扯！”范晋哭笑不得：“苍天在上，说了半天，你们就是这么怀疑我的？”
“我们不怀疑你怀疑谁啊？”邱宁不慌不忙，似笑非笑：“巴仔是你上个月招来的。我和池倩来了以后曾经找你谈过，这个徒弟可不可靠？你当时拍了胸脯的，说是以前江湖的小兄弟，知根知底。你俩都是在火车上栽了跟头，被乘警给抓了，又在一块蹲监坐狱。他刚放出来找不到活干，一直在外漂着。半斤，这是你说的吧？”
“没错！是我说的。他从小是个贼，我们算是难兄难弟。我先进去，他后出来，没有想到他会变成这样？居然坑上我了。奇怪？他怎么知道我们做这门生意？”
“还不是你猫尿喝多了，酒后失言，你这半斤绰号不是虚的。”池倩怒斥。
“池倩，说话要有证据，不能冤枉好人。”范晋狡辩。
“你敢说你最近没喝白的？你跟巴仔都是光棍，经常一起吃饭，还偷店里的酒。你别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你敢说你喝了就是畜生？”
“呃……”范晋翻翻白眼，脸上突然抽搐：“哎哟！哎哟！”
“行啦！别叫唤了。”阮玉娴将棉签丢进旁边的垃圾桶，从小药箱里拿出了一卷白色纱布：“我先给你简单包着，等下去医院吧！”
“唉！我真是倒了霉，遇上这么个丧门星，替他背了黑锅。巴仔，你个小王八蛋，你把我害死了，看我不把你找出来，老子非宰了你。”范晋恨的咬牙切齿。
“别发誓了。”厉木怒喝：“半斤，我们把货送进门了，还是按老规矩，店里丢了不关我们的事。高总，你说怎么办吧？”
“你们的戏演够没有？”高阳摸了摸头，盯着他们。
“高总，你是什么意思？”邱宁试探。
“从丢货开始起，你们就一直在攻击半斤。池倩也不协助他抓内鬼，就等着看笑话，现在说他贼喊捉贼。可是直到现在，只有半斤是在帮我，你们都是一群废物。告诉你们，半斤干的这些事情我都知道，我同意的。现在你们问我要钱，我没有钱。”
“高总。”池倩提醒：“你已经赖过一笔账，难道这次还想赖账？每笔可是一百多万，这不是小数目。你觉得狼叔会放过你吗？他可不是一个善茬。”
“池倩，三次的货都没有了，几百万的损失，我到哪里给你找钱？”
“不行就拿蓝燕抵债。”
“放肆！”高阳突然站了起来，急火攻心，一脚踹翻茶几，发出“哐当”闷响，东西滚落一地，吓的邱宁他们后腿两步。高阳怒不可遏：“这是我的老本，是我自己辛苦挣下来的。别说你们，还有什么狼叔，就是沙老板过来了，也甭想从我的身上剥皮。什么玩意！我警告过你们，在辰州的地盘上，还轮不到你们这帮孙子撒野。”
“你想干嘛？”池倩一双眼睛冒火。
“我想干嘛！高总现在把话撂在这儿，只要我的一个电话，猪头就能带人把你们统统活埋在凤凰山下，不行可以试试？开啥玩笑？你们能做初一，就不许我做十五吗？告诉你们，继续给我送货进来，一克都不能少。咱们如果好好合作，我会继续追究此事，找回损失，否则没门。”
“高总，怎么追究？”邱宁口气软了下来。
“半斤。”高阳红着眼睛瞪着范晋。
“高总，听您吩咐。”范晋急忙站了起来，阮玉娴已给他草草包好双手伤口。
“既然已经找到内鬼，不能便宜了巴仔那小子，几百万哪！你最了解他了，你是他的师傅，就是刨地三尺，你也要找到他，把货给追回来，然后把他剁了喂狗。”
“可他…肯定躲起来了。”
“来日方长，他总要出来的。半斤，不要整天吹牛，拿一点真本事出来。”
“高总，我一定找到他。”范晋信誓旦旦。
“邱宁。”高阳一指邱宁一伙:“你们都是沙老板的得力干将，狼叔左膀右臂。我表个态，半斤如果不能找回巴仔和三批货，我开了他，如何？”
“我们不管你怎么做？我们要钱，这是买卖，你要守信。”邱宁毫不退让。
“半斤有了结果，我们再谈此事，现在我不会给你们一个铜板。我这不是毁约，你们都不明白？”
“那好！”邱宁看看他的同伙，池倩他们点了点头：“我们等着，反正你的蓝燕在这，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你们走吧！”高阳坐下，喊了一声：“楚蕾，收拾一下，叫梦琪来陪我。”
【593】浪子回头金不换
夜幕之下，江虹和夏冰冰回到乘警支队交班完毕，各自回家。
江虹拉着黑色的乘务包，走在灯火璀璨的站前大街上。他看着不远处的蓝燕KTV流光溢彩，如梦如幻，还有附近那辆静悄悄停着的黑色轿车，就像一只黑色眼睛默默盯着蓝燕，他的心里隐约不安。
厉木和阮玉娴已经带着那个食盒进入蓝燕。里面怎么样了？巴仔下手没有？商川如何配合？成功还是失败？猪头一伙进去拿货没有？他们什么时候出来？黑色轿车仍然停在那里，师傅怎么没有给我来个电话？我也急呀！
终于，快到家的时候，他接到了吴方电话，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打电话将结果告诉夏冰冰，知道夏冰冰也焦急等待消息。岂料夏冰冰告诉他，她刚刚给商川打了电话，庆幸之余，她对这个结果喜忧参半。
江虹认为是成功的，因为今晚必须成功，不能失败。高阳一伙吃一堑长一智，设计陷阱捉拿内鬼，拦截这批毒品困难重重，所以付出代价是正常的。
这个巴仔年龄不大，却很老成，他选择了下注，颇有一点江湖味道。如果侥幸赢了，一切照旧，他在蓝燕里面继续卧底。万一失手暴露，但截走了两包白粉，他撤出了蓝燕，将高阳一伙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也不失为神来之笔。从现在起，他就躲在吴方家里闭门不出，高阳一伙纵是掘地三尺，寻遍辰州也找不着，如此，猎狼计划可以延续。
夏冰冰的看法也有道理。今晚这个结果实属迫不得已，对于巴仔是完美的，他和商川表现不错。对于猎狼计划就不完美，不管怎样，蓝燕里面少了一个关键卧底属于重大损失，后续工作有了难度。接下来怎么办？看何处和师傅如何决策。
“老妈，我回来了。”江虹上楼回到家里，脱下警服警帽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虹儿，邝霞来吃饭吗？”苏琳系着围裙走出厨房，手里拿着一个锅铲，一脸阴沉的问。她和斯雨兰早就做好了晚饭，斯雨兰已经吃完饭去蓝燕KTV上班，她是估计儿子快到家了，进去热热准备吃饭。
“她…不来。”江虹犹豫一下，很想说来，可是这不现实。
“来回两天，你俩在车上相处的怎样？”
“一般般吧！”江虹将乘务包提进自己卧室，放在一角。
“什么叫一般般？这个丫头，她是真想放弃你啊？”苏琳拿着锅铲跟在后面。
“老妈，你别着急，她以后会来的，这段时间让她冷静一下。”
“冷静？”苏琳突然火了，挥舞锅铲：“她到底想干啥？说变就变。关照雨兰也是我的想法，我总觉得你欠她的，心里过意不去。再说你跟雨兰又没越界出格，规规矩矩，她的心里为什么容不下？我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这样，她是有点傻啊！”
“老妈，你不要那么说，我也有错，我对她的关心不够。”
“你对她的关心不够？你还要怎么关心她？把她供着当活菩萨？”苏琳惊的目瞪口呆，手里举着的锅铲不动了。
“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虹儿，我可听说她今天在车上骂你是个渣男。”
“是谁告诉你的？”江虹大惊失色。
“你别管我哪里来的消息？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妈在铁路干了一辈子，人脉很广，什么消息打听不到？她敢说你渣男？你竟然护着她，你怎么这么窝囊啊？既然这样，我跟她打电话，咱们一刀两断。”苏琳转身就往外走，气呼呼的。
“老妈。”江虹一把拽住母亲：“邝霞就是开个玩笑，说个气话，你还当真了吗？”
“虹儿，你不要拦着我。”
“你别打了。”江虹夺过母亲手里锅铲：“她的心里是爱我的。”
“那好，那我请她过来吃饭，我问问她到底什么意思，行吗？”
“邝霞是直脾气，爱憎分明，她没想通之前不会来的，你不要为难她。好啦！我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好，你就别操心了。”
“我不操心？我不操心，我…真是气死我了。”苏琳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了，满脸怒火。
“吃饭，我的肚子饿了。”江虹拿着锅铲划了个圈，试图结束这个话题。
“唉！”苏琳叹了口气：“我今晚准备了一桌好菜，等着未来的儿媳妇回心转意，回来吃饭，真是枉费我的一片心思！”
“什么好菜？”
“昨晚我去蓝燕，高阳送给我的，都是山珍海味。”
“老妈，你不能收。”
“他硬要塞给我，我就带回来了。他很关照雨兰，我谢谢他。”
“你接雨兰没啥事吧？”江虹警惕的问。
“没事，我们吃饭，越想越烦。”苏琳终于站了起来，心情郁闷。原来她对儿子这趟出乘抱有很大希望，觉得邝霞生几天气就没事了，冷战该结束了，今晚返乘肯定会来吃饭，没有想到事情变本加厉，黄了。
她不知道儿子正在执行秘密任务。对她来说，年轻人谈恋爱闹点别扭也很正常，不闹别扭反而不正常了，至少是不真实。但是四天过去，两人还出了一趟车，邝霞还在斤斤计较，不依不饶，甚至骂她儿子是个渣男，她心里受不了，对邝霞的好感彻底崩塌。列车是个公共场所，人多嘴杂，有时车上出点问题，人还没有到家，家里就知道了。如果她不知道也就罢了，问题是她拐弯抹角探听到了，而且邝霞继续不来吃饭不仅是打儿子的脸，也是打她的脸。
哼！雨兰就比她好。这种富家女孩娇滴滴的，非常任性，以后还怎么过日子？
尽管苏琳心思有点变了，但是她也进退两难，毕竟已经选了邝霞。本来下个月要去领证了，马上结婚，现在突然出现变卦。如果她能及时回心转意，儿子愿意也就罢了。至于雨兰，她的父母早就没了，我就收她做个女儿也挺好的。
母子两个吃过晚饭，江虹抢着洗碗，搞厨房的卫生。忙完之后他洗了澡，回到自己卧室睡了一觉。吴方叫他零点过后再去蓝燕接斯雨兰，避免接触高阳，高阳现在肯定是很憋屈，看谁都不顺眼，要等他消消气。
零点一刻，江虹来到蓝燕。果然，他在门口问万雅慧，万雅慧说高总早就回家去了，店里出了点事，他不开心。江虹故意问什么事，她和汤莹莹却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江虹就进去了。
蓝燕KTV里冷冷清清，一楼音乐餐厅早已打烊，灯光昏暗，酒柜吧台里面空空荡荡。江虹驻足，心里感慨万千：特勤10号巴仔在这卧底一个多月，昨晚，他的秘密使命已经提前结束，功成身退。
从峡山增援自己的行动到今天的猎狼计划，这个仅仅二十多岁，有犯罪前科的特勤人员，经过师傅慧眼发掘和传帮带，悉心教育指导，他已脱胎换骨成长为了一名真正战士，英勇顽强，为铁路警方做出了不少贡献，他的作用无可替代。
正是应了那句老话，浪子回头金不换哪！
【594】神秘房间
二楼，KTV包厢的生意正是红火。只是都关着门，隔音效果超好，走廊里并不闹。奇怪的是没看见一个服务员，难道都在房间里吗？也不知道斯雨兰在哪个房间？
此时此刻，机会来了。
江虹很想再上三楼看看，知道邱宁和池倩住上面。可他刚想上去，遇见楚蕾穿着一身漂亮制服从楼梯走下来：“咦？警长，怎么不进10号坐呀？高总已经走了。”
“零点多了，楼上的人还没睡觉？”
“两个助理已经睡了，我去高总的办公室补一张请假条放他桌上。”
“你要请假？回关沙镇？”
“是啊！我一年没休息，家里给我介绍一个对象，明天回去看看，嘿嘿！”
“你还没男朋友？”
“没人要啊！嫁不出去。”楚蕾脸有点红。
“明天坐什么车？”
“上午十点多钟，就在旁边的长途汽车站。”楚蕾推开10号包厢的门，打开了灯，里面一片金碧辉煌。江虹进去在沙发上坐下，楚蕾忙着给他倒茶。
“猪头今晚来了没有？我看包厢都关着门，包括4号。”江虹继续摸底。
“没有，猪头也不是天天来，你找他有事吗？”
“我不知道雨兰在哪一个房间？”
“雨兰好像是在对面9号房间，你要我叫她吗？”
“随便问问。”
“警长，您先坐着，我去楼下有点事情。”
“去吧！”看着这个窈窕姑娘出门走了，江虹心里不是滋味。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楚蕾就是一个经典案例。听师傅说，他今天给老战友刘展所长打电话，希望布控楚蕾家人，为明天的抓捕杜绝后患。刘所对她家里有点印象，家境不好，但她家里却在建造一座五层小楼，正在进行内部装修，父母逢人便说女儿在辰州做生意发了大财。现在看来，这造房子的钱就是参与贩毒所得，辰州女子监狱又会多个犯人。
“江虹，你回来啦！”1点05分，斯雨兰抱着琵琶进来了，穿着一身青花旗袍。
“雨兰，挣钱真辛苦啊！”江虹笑了。
“能有挣钱机会就不错了。你等我十分钟，我上楼换衣服，找店长领手机。”斯雨兰将琵琶放在了沙发上。
“我想跟你上去看看。”
“女孩子换衣服，你跟上去干嘛？真不害臊！”斯雨兰羞涩的笑了。
“呃！”江虹摸了摸头，有点不好意思，他把这茬忘了，眼看斯雨兰出去了。
他想上楼，并非是想窥视两个助理睡觉，而是对楼上的两个神秘房间心存疑虑，还有顶头那个所谓仓库，它真的是仓库？
12月3日晚上，趁人不备，他第一次悄悄上去提取楚蕾手机里的信息。他就发现有两个相对的房间，隔着走廊一左一右，门窗紧闭，里面拉着厚重窗帘，无法窥视。两个房间紧挨顶头仓库，当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后来也没放在心上。第二次他上去寻找程红翎的胸卡，他也忽略了那两个房间。刚才来的路上，他细细梳理了蓝燕KTV的内部结构，其它房间基本摸清，就是三楼这两间房是做什么用的，他不清楚。
他想上去侦察一次。但他是个外人，不是员工，没有什么理由上去，上面是办公区。另外，邱宁和池倩都住在楼上，这两个是沙诺手下的人，很不一般，不可小视。贸然上去万一被他们发现了，就会引起他俩怀疑，危及猎狼计划。因此，上去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理由，刚才总算有了一次机会，却被斯雨兰拒绝了。
这也难怪，她上楼换衣服怎么可能带个男人上去，传出去多难听，是我急了。
12月20日，凌晨1点20分，蓝燕KTV的夜生活即将落幕了，江虹带斯雨兰走出蓝燕，准备回家。斯雨兰穿一件乳白色的毛衣，一条焦糖色的修身长裤，黑色皮鞋，肩上斜挎着她的小包包。江虹背着她的古典燕尾琵琶，外面用绿色的琵琶衣包裹着。
他俩走过那辆黑色轿车。很快，江虹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汽车的引擎声，黑色轿车离开了停车位，上了站前大街的行车道，快速驶向市区。江虹知道，师傅先送商川回家，然后再回乘警支队的备班室睡觉。天亮以后，他要着手准备抓捕楚蕾。
路上，斯雨兰低着头都不说话，江虹明白，她昨晚目睹了惊险一幕。巴仔突然莫名其妙跑了，手里不知拿的什么东西？范晋为什么说他是小偷？员工们肯定是议论纷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斯雨兰有满肚子的疑问，但是她不敢问。
“怎么不说话啊？”江虹笑笑。
“你也没说话嘛！”斯雨兰抬起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江虹，都是问号。
“巴仔是干啥的，你应该很清楚。”
“知道。”
“所以我就不多说了，否则处分又升一级。”
“嗯！我想知道他安全吗？”
“非常安全。”
“那我就放心了。”
“雨兰，我周围的人里，巴仔最认可你。”
“我俩有点同命相怜。他爸早就死了，他妈改嫁以后，继父对他不好。他一直在外面流浪，有家难回，在火车上偷鸡摸狗。是吴支救了他，让他有了新的人生。”
“蓝燕三楼，挨着里面仓库，一左一右两个房间，你知道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啊！我也好奇，但那两个房间一直门窗紧闭，前后都有窗帘，也不知道干啥用的？你…刚才想跟我上楼去，是不是想……”斯雨兰不说了。
“是的。”
“你又不说清楚。”
“算了，我只是有一点好奇。”
不知不觉，两人走进铁路新村，来到25座，乘坐电梯上到5楼，回到江虹的家。
此刻，时间已经走到凌晨1点45分。江虹跑了一天的车，晚上又熬到了现在，虽然前面睡了两个小时，但他还是觉得比较疲乏，洗了个脸赶紧上床睡觉。另外，今天上午他要赶到乘警支队参与审讯楚蕾。而斯雨兰是洗了澡，吹干头发上床睡觉。
夜深人静。窗外，天空逐渐阴云密布，随后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冬日雨丝连绵寒冷，伴着凉风不停的怕打着窗户，噼噼啪啪，似乎想敲醒睡梦中的人。只是雨声太温柔了，反而更像一首长长的催眠曲，让人睡的更加香甜……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走过，天又亮了，雨也停了。天空湛蓝，白云朵朵，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再次唤醒这座沉睡中的海滨都市。
江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似乎听见了自己的手机铃声，不是闹铃，而是电话。他努力睁开眼，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八点一刻，谁的电话？
他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肖珊？她找我干什么？
“喂！肖珊，什么事啊？”
“阿Sir.”肖珊哭哭啼啼：“车长走了，她回家了。”
“你说什么？”江虹一骨碌坐起来，彻底醒了，目瞪口呆。
【595】蓝天梦
“肖珊，肖珊。”江虹敲响606室的门。他刚才拨打邝霞的电话依然毫无反应，于是匆忙穿好衣服，没有洗漱，一口气跑到了后面52座，气喘吁吁乘着电梯上楼。
“阿Sir.”肖珊过来开门，穿着一身睡衣，脸上留着泪痕，李钰站在她的身后。
“李钰，你回来了？”
“我前天中午回来的。阿Sir，进来坐吧！”李钰倒是非常热情。
“谢谢！我就不进去了，邝霞留下了什么话？”
“阿Sir.”肖珊回答：“她说辰州是她的伤心地，人生的中转站，她再也不来了。她回家考空姐去了，去实现她的蓝天梦。”
“到底怎么回事？”江虹的心快要碎了。
“我们昨晚出车回来，她就关门在房里哭，不理我们，不吃晚饭，一晚上没睡好。今天一早就起床了，写了一份辞职报告，拿上箱子走了。先去高铁车队递交辞职报告，刚刚上了开北京南的G2201次列车，说到北京转车，今晚十点就能到家。”
“你们为啥不早点告诉我？为啥？”江虹埋怨。
“车长不让，我们不敢，等她走了，我才给你打了电话。”
“她到底想干啥？她想干啥？”江虹火了，情绪激动，抱着脑袋在门口转圈圈：“她可以不理我，她也可以骂我。我想要她冷静一段时间，以后我会给她答案，我没有辜负她，我真的没有辜负她！她倒好了，干脆一了百了，她有问过我吗？”
“阿Sir.”肖珊再次哭了：“我和车长姐妹一场，我也不想让她走啊！她这一走，我们车班今天没人管了。可是我们两个拦不住啊！她走的很坚决，头也不回，你俩到底出了什么事啊？呜……”
“我…我…她是太爱我了，伤心绝望。”江虹嘴唇颤抖，泪水满眶。
“阿Sir，你别着急。”李钰素来稳重，不慌不忙：“这事不是没有回旋余地。”
“李钰，她辞职报告都交了，回了北方的家，还有什么回旋余地？”
“我们段里审批辞职报告最长为一个月，你让吴支出面打个招呼，拖到最后再办理嘛！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俩不能重新牵手，恕我直言，你也不必勉强。”
“她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其实她的心里非常脆弱。人都走了，还说不回来了，她就不会在乎你们段里批不批准，不批又能如何？她是什么都不要了。”
“既然这样，你自己要稳住。”
“唉！”江虹仰天长叹：“也只能如此了。她不接我电话，元旦我去她家一趟，我一定要拉她回来。”
“你明天就去吧！为什么要等到元旦？黄花菜都凉了，那时她更不会见你。阿Sir，晚了你别后悔。”李钰急了，催促。
“我…我走不开。”江虹低下了头，无精打采。
“这么重要的事，领导肯定给你批假。”
“不是假的事情。”
“那是什么事情？斯雨兰缠着你？”李钰忍不住了，因为斯雨兰在这借住过一段时间，她俩相识但是关系一般。斯雨兰搬到江虹家以后，两人再也没有来往。
“你们别嚼舌头根子，胡乱猜测，斯雨兰不是那种人，问题在我这里。好了，谢谢你们能告诉我，我要去上班了。肖珊，你别哭了，你哭我也想哭。”
“阿Sir.”肖珊抹着眼泪，可怜巴巴：“你还上啥班啊？早点去追她吧！”
“我再想想，我再想想。”江虹神情黯淡挥了挥手，走进了电梯间，下楼回家。小区路上他低着头，萎靡不振，满腹心事无处诉说。
“虹儿，你干什么？”他刚走到自家楼下，遇见母亲买菜回来，后面喊他。
“呃……”江虹猝不及防：“老妈，我…我出来散散步。”
“散步？”苏琳疑惑的问：“看你那狼狈样。满头乱糟糟的，脸都没洗，你是不是跑到邝霞那里去了？”
“这个时间她都去车队上班了，我去找她干嘛？”江虹没说邝霞已经走了，那是火上浇油，母亲更受不了，觉得邝霞欺人太甚，无法无天。
“我可警告你啊！不要再去找骂。你脸皮厚，我的老脸没地方搁。我那么优秀的儿子，公务员，乘警长，我还怕找不到儿媳妇吗？”
“老妈，你又来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那上楼吧！”
“老妈，我帮你拿。”江虹从母亲的手里拿过了菜篮子，一块上楼回家。
斯雨兰的卧室还关着门，她要睡到十点多钟才会起床。江虹洗漱完毕，吃过早餐，穿上警服，戴上警帽，强打精神出门加班。他在铁路新村门口找到一辆共享单车，一路骑行，风风火火赶往辰州铁路乘警支队。
此时已是上午9点一刻，楚蕾是10点10分的长途大巴，距离抓捕她的时间只剩不到一个小时。如果正常，师傅这个时候已经带着夏冰冰装扮成旅客，前往长途汽车站了，准备悄悄跟踪楚蕾上车。按照计划，商川开着黑色轿车等在汽车站的外面，一旦楚蕾乘坐的大巴驶出了汽车站的大门，他就开车紧紧跟在后面，准备接应。
只待大巴开出去两公里，吴方和夏冰冰即刻实施抓捕行动，将楚蕾带下车，押上后面商川的车，一同返回乘警支队小院，进行初审。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避免抓楚蕾的时候，在火车站地区实施会被蓝燕KTV的外出员工发现。
同一时间，关沙镇派出所副所长乌广带人前往楚蕾位于山前街的家，对其父母家人进行布控，防止泄露消息，调查他们是否参与了楚蕾的贩毒活动，包括新房建设资金来源等等。总之行动时间紧迫，两地同步进行，遥相呼应，环环相扣，水到渠成。
十分钟后，江虹走进吴方的办公室，里面没人，他知道师傅已经出发了。他准备好了审讯的公文材料，包括执法记录仪等。
10点一刻，江虹带着审讯材料下到一楼，进入了审讯室做好准备，静候佳音。
不久，门外响起一阵汽车的引擎声，很快就熄灭了。夏冰冰的声音传了进来，高亢有力：“楚蕾，下车，进去。”
一个戴着手铐的女孩走进审讯室。她低着头，长发遮脸，穿着一件烟灰色的V领毛衣外套，白格条纹，一条酒红色的冬裙，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夏冰冰跟在她后面。
“楚蕾，坐吧！”江虹一指前面犯罪嫌疑人的单独坐椅。
“你…警长？”楚蕾猛地抬头，长发甩到脑后，因为她听到了一个熟悉声音。那一瞬间，她惊呆了，嘴巴都没合上。
“坐下，老实一点。”夏冰冰瞪着楚蕾不情愿的坐下了，转身出去，上楼去换警服。
“楚蕾，十个小时以后，我们又见面了。”江虹笑笑。
“警长，你…你们早就盯上我了？”楚蕾身体哆嗦起来，面无血色。
【596】鱼死网破
10点42分，吴方和夏冰冰穿着一身警服走了进来，面目严肃。
夏冰冰拿着一个鼓鼓的牛皮纸文件袋放在江虹面前。她从江虹桌上拿走那套审讯材料，由她记录填写，因为猎狼计划案卷证据统一归她保管，她是行动小组内勤。
江虹拆开文件袋的拉线封口，看见里面装着一包白粉，还有程红翎的那部手机，两个证据都进行了技术封装，可以直接取用。
两人和江虹并排坐下了，吴方居中，他看一眼江虹：“开始。”
江虹明白，今天师傅是要自己主审，可能是他进出蓝燕KTV很多次，跟楚蕾比较熟，了解底细。审讯女嫌疑人先从软处着手往往比较顺利，毕竟男女不同，方法也不一样。凭着师傅一张虎脸，一双牛眼，他一发威恐怕楚蕾想交待都想不起来。
夏冰冰开启执法记录仪，提笔待记。
“姓名？”江虹问道。
“楚蕾。”楚蕾怯生生的偷瞄一眼吴方和夏冰冰。这一男一女抓她的两个警察都不认识，但她知道都是铁路警察，这个中年汉子还是一个领导，因为他是两杠三星。
“年龄？”
“25岁。”
“职业？”
“服务员。”
“家庭住址？”
“关沙镇山前街58号。”
“本地住址？”江虹按照程序一步步的推进，楚蕾皆是老老实实回答。她的眼睛不再偷瞄吴方和夏冰冰，而是一直盯着江虹，流露出祈求的目光。
“楚蕾，知道为什么抓你吗？”走完讯问程序，江虹开始切入正题。
“知道，高总，哦！不是，我们老板走私毒品。”
“你们老板是谁？”
“警长，不是你的老同学高阳吗？”楚蕾反问。
“走私什么毒品？”
“说是冰毒。”
“你知道冰毒是什么形状？”
“就像冰块，不是，它是白色粉末。”
“是这个吗？”江虹从文件袋里拿出了那包白粉放在桌上。
“就是这个。怎么，它在你们手里？巴仔被你们抓住了？”楚蕾一脸惊愕。
“你们叫它什么？”
“白粉。”
“楚蕾，这个学名叫海洛因。”
“海…海洛因？我搞不懂，我是一个小服务员，好多事情我不知道。”
“从头开始，知道多少就说多少，有遗漏就补充。别说高总，就叫高阳。”
“好的。那…我是去年冬天来蓝燕工作的，开始在一楼的音乐餐厅干了两个月服务员。今年一月，高阳叫我上楼管10号KTV包厢，那是他专用的，他不在的时候，我就兼管其它包厢。有天晚上，高阳在包厢里对我动手动脚，毫无顾忌。我好害怕，我说我不干了，他就塞给我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有两万，我…我就从了。”
“你跟高阳这事，程红翎和梦琪知不知道？”吴方插问。
“都不知道。”
“继续。”
“一步错，步步错，我没法摆脱他。后来他不给我钱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手头很紧，我问他干什么？他说都拿去贩毒了。”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江虹觉得奇怪。
“是的。他说今年一月认识一个……”楚蕾花了一个小时时间，详细讲述了高阳下水贩毒的起始以及经过，包括如何跟郎亚尔建立上家关系，跟猪头一伙建立的下家关系。当然，她并非是核心成员，她知道的都是一些表面皮毛，多数都是站在包厢门口偷听来的，有的表述不清，有的拿捏不准，有的张冠李戴。但是，吴方看过程红翎手机里的那一个“贩毒证据”文件，全部证据非常详实准确。这样，一个口供，一个物证，互相对应，高阳贩毒团伙的证据链基本成型，还需补充一些后续证据。
“都说完了？”江虹看楚蕾闭上了嘴巴。
“我只知道这些。”
“你分了多少钱？”
“52万。”
“钱呢？”
“给家里盖房了。”
“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没交代的？”江虹提醒，知道楚蕾是在设法自保，避重就轻。
“都交代啦！”
“刚才你说你跟程红翎是闺蜜？”
“是的。”
“上个月的15号晚上，她跟梦琪在蓝燕的门口打了一架，第二天就辞职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红翎本是高阳的老情人，知道高阳不少秘密，包括贩毒，她想要挟高阳离婚娶她。高阳根本不想跟他老婆离婚，始终拖着，被逼急了把她踹了，换了刚刚招进来的梦琪。红翎拿高阳没办法，就一直找梦琪麻烦，想逼梦琪离开蓝燕。结果梦琪不待见她，两人发狠打了一架，最终走人的是红翎，高阳把她开了。”
“高阳就不害怕程红翎向警方告他？”吴方问道。
“那样等于同归于尽，红翎也跑不了。”
“梦琪知道高阳在贩毒吗？”
“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反正高阳是瞒着她，怕她变成了第二个红翎。”
“接着说吧！”
“我说完了。”楚蕾再次闭上嘴巴。
“既然你是程红翎的闺蜜，应该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江虹旁敲侧击。
“在上海啊！警长，我跟你说过的，不过她都不理我了，都不接我电话。唉！这个闺蜜没了。”
“确实没了。”
“警长，你啥意思？”楚蕾突然惊恐万状，神情不淡定了。
“你见过这个吗？”江虹和吴方会意的对视一眼，他从文件袋里拿出了程红翎手机举在手上。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楚蕾脸色突变，浑身哆嗦，说话都结巴了。
“你说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
“楚蕾，你自己说出来和我们说出来，在法律上的意义不一样，你明白吗？”
“警长，我…我……”楚蕾张口结舌，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想说？”吴方开口：“那我跟你说吧！”
“我说，我说。警官，警长，是我害了她呀！呜……”楚蕾捂脸哭了，过了一会喃喃自语：“红翎去了上海，找工作不如意，她又想回蓝燕。高阳坚决不肯，她就威胁高阳，说她要去报警，干脆拼个鱼死网破。高阳看她下了决心，就害怕了，答应让她回来。红翎知道高阳心狠手辣，居心不良，就跟我打电话，要我帮她作证，帮她保留证据，说证据就保存在这个手机里，我答应了。”
“然后你告诉了高阳。”吴方皱着眉头。
“是的。高阳叫我把她给骗回来，给我一万，我照做了。11月30号，红翎乘坐高铁列车从上海回辰州，晚上20点50分到的。我去车站接她，然后把她骗上猪头的车，猪头带人把她困在车里，开到凤凰山下，从她身上搜出手机。红翎就说她有备份，不在身上，猪头一直逼她说出备份下落，红翎不肯。快零点了，猪头失去耐心，叫手下人掐死红翎，埋在山脚一块水泥板下。”
“为什么没拿走手机？”江虹盯着楚蕾。
“猪头说了，拿走是个祸害，干脆一块埋了。”
“你一直在犯罪现场？”
“高阳怕猪头不牢靠，叫我一直跟着，我…红翎，是我对不起你！呜……”
【597】偶遇
初审进行两个小时，结束已近中午一点。
楚蕾戴着手铐，被关进了隔壁的留置室，刑侦大队的内勤女民警邵雪带着一名辅警负责看守。她将吴方三人的午餐留好了，用微波炉加热，另外给了楚蕾一份。
匆匆吃完午饭，吴方开了一辆警车，带上江虹和夏冰冰。他先回到铁路新村自己的家，去找巴仔提取两包昨晚拦截出来的4号海洛因，包括巴仔写的一套证据材料。
江虹和夏冰冰很想上楼看看巴仔。
尤其是夏冰冰。自从巴仔进入蓝燕KTV里卧底以来，一个多月过去，她在外面蹲点看见巴仔进出，没跟他说过话，也没打过电话。除了江虹和商川在蓝燕里接触过巴仔，他跟吴方单线联系，他是特勤10号，吴方的人。
吴方没让他俩下车，让他们在车里观察周围动静。江虹明白师傅非常谨慎，瞻前顾后，毕竟事关巴仔安全，也关系到他的家人安全。其实巴仔藏身在吴方的家里，高阳他们做梦都料不到，本身他们就没怀疑巴仔是警方的卧底，师傅是不是多虑了？他正在这么想，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过来。
此人两手包着白色纱布，戴着一顶褐色的沙滩帽，脸上架着一副蛤蟆墨镜。他东张西望的走着，步伐很慢，鬼鬼祟祟，像是寻找什么？
“师兄，这不是范晋吗？”夏冰冰在后座悄声提醒。
“知道。这个家伙住在天景丽园A区员工宿舍，来这里干什么？”江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顿时警惕起来。
“巴仔以前住在这里，也许他看见过，此人做贼出身，善于跟踪。昨晚他们第三次吃了亏，他是巴仔师傅，肯定背了黑锅，他不服气，他是出来找巴仔的。”
“我下去会会他。”
“你别下去。”
“我们这辆警车停在这里非常扎眼，他过来了就会伸头探脑，我要主动出击。”江虹解开了安全带，果断推开车门下去：“半斤。”
“哟！警长，你怎么在这儿？”范晋立刻摘下墨镜，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我在等人。你的手怎么了？是不是干老本行了？被人捉住给你留了记号？”
“哪里哪里！警长说笑话呢！我出来两年了，早就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一直都是守法公民，警长莫用老眼光看我呀！”
“你在这里转悠，你是找巴仔吗？”
“警长，你听说了？”
“昨晚我去蓝燕接人，听说巴仔跑了。”
“巴仔这龟孙子，趁着断电偷了两瓶法国路易十四，刚巧被我发现，他就跑了。我追他摔一跤，两只手被玻璃扎了，没抓到他，便宜了这小子。”范晋愤愤不平。
“报警没有？”
“两瓶洋酒，不在我们高总眼里，他说算了，有啥好报警的？我是出来随便转转，看能不能遇上那个小子。”
“看来巴仔坐了两年的牢，还是贼性不改。”
“就是，亏我以前跟他还是江湖上的兄弟，一块蹲号子的狱友。他出来没地去，到处混吃混喝，遇到我了，好心的收留他，教他学一门吃饭的手艺。他倒好了，恩将仇报，让我以后在高总的面前抬不起头，真是条白眼狼！”
“你手伤成这样，你不上班了吧？”
“上啊！里面离不开我，没法调酒，可以卖酒。警长，我不说了，我得回去睡个午觉，四点钟要上班，拜拜！”巴仔偷偷看了一眼警车里面，戴上蛤蟆墨镜走了。
“黑子，这个小子是来找巴仔的，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吴方从电梯间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两包白粉和巴仔的证据材料。
“师傅，让半斤去折腾，我们走吧！”江虹钻进车内。
“邝霞回家去了？”吴方坐进了驾驶室，将袋子交给夏冰冰，自己系好了安全带，双手放在方向盘上。
“有人告诉你了？”
“什么？霞姐回老家啦？”夏冰冰在后面脱口而出，非常意外。
“高铁车队的徐队长上午给我打了电话，说邝霞一早送来了辞职报告，态度坚决，挽留不住，已经坐车走了，问我怎么回事？我不好说什么，叫他暂时压下辞职报告，等我消息。我想等你跟我说呢！你小子真能沉住气，一声不吭，你放弃了？”
“我没放弃又怎么样？人都走了，已经远在千里之外。”江虹眼圈红了。
“师兄，走了就走了吧！我只能说你俩没有缘分。”夏冰冰劝解道。
“人啊！失去了才知道珍贵，晚了！为了这个猎狼计划，我把未婚妻给丢了。”
“唉！邝霞怎么回事？居然跑了，都不给我一点时间。你俩是我一手促成，不能这么随便分了，我给她打电话，卖个老脸。”吴方拿出手机，翻找邝霞手机号码。
“师傅。”江虹一把按住吴方的手：“她不会再接我们的电话，她不会再面对我们。我想猎狼计划结束以后，我去她家找她谈谈，她不见我，我就蹲在他家门口。”
“也好。也只能这样了，到时我跟你一起去，我去给她赔礼道歉，是我的错。”吴方放下手机，无可奈何。
“吴支，你没有错。”夏冰冰说：“是她没有做警嫂的准备。你看师母，她多理解你啊！从来不问你的工作，知道你有难处，说了违反警务纪律。”
“我俩以前也经常闹别扭，他总说我不信任她，后来她习惯了。邝霞又不一样，毕竟黑子身边有一个斯雨兰，对了，斯雨兰怎么样？”
“她和我妈还不知道邝霞辞职走了，我也不想告诉她们。不过雨兰还好，她怕害我再犯错误，从来不问我的事情，但是知道我在蓝燕执行秘密任务。”
“虽然不是卧底，她帮我们铁路警方做了贡献，猪头那个烟蒂就是她搞来的。”
“走吧，师傅，快两点了。”江虹系上了安全带。
吴方一脚踩下油门，开着警车走了。他们先到辰州铁路公安处的刑侦支队，办理楚蕾收监手续，刑事拘留。随后回到乘警支队，从留置室提出楚蕾，送到凤凰山下的铁路看守所关押，向清所长安排楚蕾关入2号监室。
忙完这些再次回到乘警支队，已经快四点了，商川到了。吴方和夏冰冰换上便衣，带着商川上了院子里的黑色轿车，继续去蓝燕KTV附近蹲点。
傍晚，江虹回到家里，斯雨兰已经吃过了晚饭，去蓝燕上班了。
子夜，零点，江虹穿着蓝色羊毛西服来到了蓝燕KTV。进门一看，一楼音乐餐厅空空荡荡。酒柜吧台里面，范晋一人闲着无聊，两手缠着白色纱布。
“警长，来啦？”范晋皮笑肉不笑的。
“半斤，还不下班？”
“楼上还有客人，我要卖水，高总今晚没来。”
“哦！”江虹点头上楼去了，他想高阳接连做了赔本买卖，心里郁闷不上班了。
“江虹，我们回家。”凌晨一点，斯雨兰走进了10号包厢，抱着她的宝贝琵琶。
【598】扩大会议
忙忙碌碌之中，时光日历翻到12月21日。
上午，江虹没去加班，在家蒙头睡觉。师傅说今天没什么事情，让他好好休息，明天又要出车。吴方和夏冰冰要系统的整理一遍猎狼计划案卷以及相关证据，商川照常，主要考虑给他一点学习时间，准备高教自学考试。
因为邝霞昨天走了，江虹心里像是掉了什么东西，丢了魂儿。
凌晨两点上床，他没有睡好觉，辗转反侧。想着邝霞应该是到家了，她跟父母久别重逢，一定非常高兴。她的家境不错，父母就这一个独生女儿，一直视为掌上明珠，从小含在嘴里长大。没有想到女儿比较叛逆，大学毕业闯到南方来了，而且到了东海之滨。父母不同意没办法，一直希望她能回去，就怕她在外面嫁人，落地生根，回不去了。
两年多了，她的父母屡次想来辰州看看，都被邝霞以各种的理由给拦住了。她怕父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拉她回去，她不想走，她的心里装着最爱的人～江虹。
现在，女儿遭遇爱情挫折，突然丢下一切跑回了家，真是喜从天降。从今天起，她的父母就会帮她安排一切，包括婚姻以及未来，邝霞肯定就会认命。等到猎狼计划结束以后，自己即便不远千里北上，登门拜访，还能不能改变一切未尝可知，即便师傅跟我一块去了，也未必有用啊！
我该怎么办呢？算了！想也没用，到时候再说吧！
今天已经进入12月下旬，猎狼计划到了最后关头。基本案情已经查清，初步证据已经获得，按理可以进入第三阶段，准备收网。但郎亚尔迟迟没有进来，箭在弦上却不能发，自己反倒变的逍遥起来，无事可做，这有点不正常。这是收网前的寂静阶段？还是猎狼计划就此走向失败？只有老天知道。
抓不到郎亚尔，猎狼计划就不完美。
江虹心里没底，他不知道这种逍遥只有半天时间。吃过午饭，13点25分，他突然接到了吴方电话，通知他火速赶往处长办公室开会，至于什么内容则没有说。
难道有什么行动了？
江虹敏感的意识到半天逍遥已经过去，山雨欲来风满楼啊！他跟母亲和斯雨兰打声招呼，穿上警服，心急火燎赶到了辰州铁路公安处，匆匆走进机关大楼，直奔三楼何处的办公室。他的心里思付：为啥不在会议室呢？难道还是我们行动小组的几个人？
“报告。”当他站在处长办公室的门口，举手敬礼之时，他发现自己想错了。里面不仅坐着何处、吴方和夏冰冰，还有特警支队支队长满云龙，刑侦支队支队长迟卫岩，警犬支队支队长孙德疆，技侦支队女支队长杨雯，乘警支队支队长张志伟，政委安冉，乘警支队刑侦大队的教导员冯凯，济济一堂。此外，还有他一个老朋友，市公安局局长助理韩锋赫然在座，看见江虹立刻站了起来，笑眯眯的：“黑子。”
“韩助，你好！”
“关门，今天免礼，进来坐吧！”何处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招了招手，慈眉善目。江虹赶紧脱帽进去，关上了门，帽子平端左手，他跟韩锋点了点头，在吴方的身旁坐下。
“我来晚了？”江虹看大家都围着何处坐着，悄悄问夏冰冰。
“就等你了。”
“冯教从郑州回来了？”
“今天早晨下的火车。”
“他案子办完了？”
“是的。”
“那……”江虹还想再问，看见何处正看着他，立马不吭声了。
“同志们！”何处声音平缓：“我先开场。这是一个紧急扩大会议，所谓紧急，因为时不我待，随时都会行动。所谓扩大会议，因为时机已经成熟，必须投入更多警力。除了猎狼计划行动小组部分成员，五大支队主要领导都已到场，还有市公安局局长助理韩锋同志前来参加，准备调集市局警力配合我们行动。尽管如此，这还是一次秘密的工作会议，就在我办公室开了，大家务必遵守警务纪律。”
“何处，说说猎狼计划怎么来的？我们都不知道。”满云龙问。
“秋风战役结束之后，我们接到上级特别指示，位于辰州火车站地区的蓝燕KTV有涉毒犯罪嫌疑。他们勾结潜逃境外的A级逃犯郎亚尔，大肆倒卖4号白粉，近期可能牵涉高铁列车，必须除掉。为此，我们专门成立一个行动小组负责侦破此案，我兼组长，老虎是副组长，并制定了一个行动计划，包括三个行动阶段，这就是猎狼计划的来历。“
“何处，这么说来你们已经秘密工作一个多月？警力紧张，一定碰到不少困难。”孙德疆说。
“确实，这个缉毒行动难度很大，因为地处站前广场外围，就在站前大街边上，所以车来车往，人流密集。他的老板高阳在这土生土长，虽然年青但是能量很大，能够呼风唤雨，几乎无所不能。正是如此，要破这个案子不能打草惊蛇，上级要求我们务必要抓获郎亚尔。”
“目前为止有收获吗？”张志伟问。
“起初步履维艰，现在已经有了不少收获。我们搞清了他们的内部关系，既有合作也有争斗，非常复杂；我们还摸清了他们走私毒品线路，老虎为此专门跟踪他们去了一次中缅边境，收获颇丰；我们已经破获了一起故意杀人案，弄清楚了高阳前任女秘书是怎么死的？他们之间属于什么关系；我们昨天抓获了第一名嫌犯，蓝燕的服务员楚蕾，目前她已供认不讳，刑事拘留；我们三次成功的拦截了毒品，没有让它流入社会，危害百姓；我们掌握了他们大量的犯罪证据，如果不是为了等郎亚尔回来，完全可以一网打尽，包括猪头一伙。”
“说说这个郎亚尔吧？”安冉政委请求，他和张支、冯教现在才知道有一个猎狼计划。
“郎亚尔的绰号就叫‘狼叔’。”何处继续：“此人是个毒贩头目，潜逃境外已经十年时间，是公安部A级逃犯。这十年里，他曾多次潜回国内从事贩毒活动，多次逃脱警方追捕，罪恶累累。今年年初，他将魔抓伸到我们辰州，目标就是蓝燕，当然，这对我们来说就是一次抓捕机会，可以一举两得。但是，这个家伙非常狡猾，诡计多端，他一直不进来。为了顺利实施猎狼计划，行动小组使用了激将法，通过拦截入境毒品断了沙诺和郎亚尔财路。根据最新消息，这个狼叔已经悄悄地回来了。”
“什么时候？”江虹脱口而出。
“黑子，前天你在车上没有发现他吧？他还带了四个保镖。”
“啊？”江虹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