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爱情,与选择
“不为凯撒,便.lā”
蚀刻在锥形剑身上的词句随着破甲剑如闪电般从剑鞘里拔出,在午后阳光下带起一串反光。
手腕猛然翻动,佩剑在空中划过个近乎完美的弧形,剑尖直只指传来声音的地方。
“大人,我劝您还是别这么干,在武器上我可是占着绝对优势的。”
对面的乌利乌有点无奈的看着凯撒,他手里一柄长柄短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凯撒的胸口,短枪异常粗大的枪管看上去就那么让人触目惊心,因为枪身沉重,枪柄末端甚至不得不镶了个很大的配重头,这样握着短枪的人才能保持住平衡。
凯撒的脸僵住了,他脸上因为化装踩了些灰土,这让他的神色看上去不是那么容易看出变化,不过从他的眼神却可以看出他神态间的骇然与意外,同时他的手停在空中,那柄著名佩剑被他以一个古怪的姿势握在手里,那样子就像一座凝固了的雕像。
乌利乌就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不过这并不重要,在乌利乌身后,一群猎卫兵正慢慢包围上来,他们虽然没有拔出武器,但是头盔上的刺目反光和望着他的可怕眼神,却让凯撒知道如果他敢做什么,这些猎卫兵是不会手软的。
“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啊,”乌利乌慢慢收起了火枪,然后很谦卑的鞠躬行礼“还化了装,您这是要出城打猎还是随便散心?”
凯撒的眼角在颤抖,为了这次逃出来他做足了准备,他带来的钱几乎都扔在了比萨,甚至为了能顺利把卢克雷齐娅带走,他不惜用德·夏尔仑做掩护,而他所有的随从他都毫不犹豫的扔在了比萨,单身一人化装成商人带着卢克雷齐娅母女逃了出来。
对凯撒来说,这样逃跑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只要能把卢克雷齐娅从亚历山大身边带走,哪怕让他做更糟糕的事他都愿意。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刚刚出城居然就遇到了乌利乌,而让他更难以置信的是,摩尔人似乎早就知道他的行动,所以专门在这里埋伏,等着他自投罗网!
凯撒的身子动了动,他的眼角微微瞥向身后的马车。
“哦大人,如果我是你就不干那种蠢事。”
乌利乌伸出一个手指晃了下做了个阻止手势,同时他向旁边看了眼。
几个猎卫兵已经走到车前,其中一个士兵在车门上轻轻敲了敲,然后退后一步恭敬的站在一旁。
车门缓缓打开,卢克雷齐娅抱着埃斯特莱丝从马车里迈了出来。
思特莱斯又在睡觉,这个时候的婴儿总是在吃与睡之间忙个不停,这时候马车外的剑拔弩张并没有影响到她睡觉的好兴致,所以当卢克雷齐娅从车里下来,身子微微动了动时,她还因为不舒服不满的发出个“哼”。
卢克雷齐娅惊恐的看着乌利乌,事实上从以前她就不喜欢这个摩尔人。
她觉得这个黑小子是个鬼机灵,而且别看他总是一副见到谁都恭恭敬敬的样子,可卢克雷齐娅并不笨,她也听说很多比萨的贵族其实都有些忌惮这个亚历山大身边的仆人。
不过那时候她也只是不喜欢,至少乌利乌对她是异常恭敬的,可现在看着用一柄大得吓人的火枪指着凯撒,又带领士兵把他们劫下来的摩尔人,她真的觉得这个人有点可怕了。
“夫人请原谅惊吓到您和埃斯特莱丝小姐了,您一会还可以坐这辆马车回去。不过大人您就得换个地方了。”乌利乌厚实的嘴唇蠕动着说出这句让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的话。
“你要把凯撒怎么样?!”卢克雷齐娅试图挡在凯撒面前,却额被一个猎卫兵有意无意的拦住“如果你敢伤害他,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对不起夫人,这里不是梵蒂冈。”乌利乌本想撇撇嘴表示轻蔑,不过还是忍住了这个动作。
“那我会告诉亚历山大,让他用鞭子抽你,把你吊起来,最后把你卖给那些异教徒。”
“那倒是挺可怕的,老爷也许真能那么做,”乌利乌这次倒是有点认同,然后他微微躬身“请放心吧夫人,我不会对您的哥哥怎么样的,不过鉴于他刚做的这件事冒犯了我的主人,所以他现在只能是我们的俘虏了。”
凯撒一直默不作声,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他知道计划不但彻底失败,而且自己这次落在亚历山大手里,可能事情要比上一次更糟糕。
“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计划的。”凯撒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他觉得自己的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但是究竟是怎么泄露的他却一点头绪都没有,这让凯撒觉得无法忍受。
而且有个声音在心里告诉他,如果他不能弄明白自己究竟怎么失败的,也许就会从此对亚历山大产生某种莫名的畏惧。
长此以往甚至可能会令他再也不敢和亚历山大对抗。
“大人,您在比萨太悠闲了,这可不像您。”乌利乌黑亮亮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虽然您跑到街上到处找女人这并不稀奇,可如果找的都是外表和卢克雷齐娅夫人相似的女人就有些奇怪了,毕竟夫人是您的妹妹。”
摩尔人这句话让凯撒的脸瞬间涨红,虽然他找那些妓女是想要找个替身,但是当他在床上与那些女人疯狂的时候,心里怎么想的就只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还有您虽然有酷爱艺术的美名,但是您在比萨大学呆的时间要点太长了,这很不正常不是吗,所以自然就让人怀疑您是不是在比萨大学里还要做些其他什么事情,”乌利乌有点象看傻子似的打量着凯撒,可他的语气却始终满是恭敬“然后您又故意告诉夏尔仑大人您会在5天之后离开,好让他把这个时间告诉我的老爷。说起来可怜的法国人成了您的牺牲品,不知道当他知道您想要用他做挡箭牌之后会怎么想。”
乌利乌很殷勤的向凯撒解释,不过这些解释不但没有让凯撒明白自己究竟失败在哪里,反而让他觉得自己的计划果然是从一开始就楼同百出,以至荒唐可笑。
“至于其他一些地方的错误我就不提醒您了,大人您有的时间自己找出来。”乌利乌说完扭头望向卢克雷齐娅,同时神色瞬间有点凝重“对不起夫人,我得护送您回城里去了。不过我得提醒您,老爷现在很不高兴。”
卢克雷齐娅的身子微微一震,她的手不禁稍稍用力抱紧了女儿,那样子似乎如同埃斯特莱丝成了救命稻草。
回城的时候两个人是分开的,乌利乌不可能冒险再让凯撒和她们母女在一起。
事实上当凯撒无奈的交出佩剑和随身的匕首之后,乌利乌才暗暗对着一直在后面的几个猎卫兵做了个手势。
这些猎卫兵都是阿格里人中最优秀的猎人,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有着很好的枪法,如果凯撒真的要做出什么激烈举动,乌利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马车在路上不住摇晃,卢克雷齐娅紧抱着孩子神色紧张的透过车窗上的小门看着外面,她不知道自己会被怎么样,当发现马车不是向着她原来住的房子,而是一个看上去有些陌生的地方行去时,她不禁紧张起来。
马车沿着阿尔诺河向前走,过了一座石桥顺着河岸继续向西。
卢克雷齐娅紧张的抱着埃斯特莱丝,如果不是乌利乌就在马车附近跟着,她已经不顾一切的从车里冲出去了。
她相信那些猎卫兵是不敢伤害她的,而她想要知道自己究竟要被带到哪里去。
不过那个摩尔人让她感到有些害怕,那个黑小子总是一副好像对谁都小心翼翼的样子,可越是这样卢克雷齐娅越觉得这个摩尔人让她不安。
马车慢慢转个弯似是走上来一条小岔路,卢克雷齐娅立刻迫不及待的向外张望,她似乎看到了一处建筑的阴影,不过因为窗子窄小却什么都看不清。
终于马车在房子的阴影里停了下来,而卢克雷齐娅也注意到这似乎是这栋房子的后门。
当车门打开从马车里下来后,卢克雷齐娅才发现自己是站在一座教堂的侧门。
不过这座教堂似乎未免有些太小了,哪怕是那个哥特式尖塔的塔顶也并不比河边的那些民房高多少,至于这座教堂的规模,卢克雷齐娅有点怀疑这座有着恢弘外表,却明显缩小了好几倍的教堂,比她的那座房子可能还要小一些。
“夫人,大人在等您。”乌利乌躬身行礼。
卢克雷齐娅身子又是一震,她又抱了抱孩子然后才走到同样不高厚实木门前犹豫了下,然后才用力一推。
木门打开了,里面的光线有点暗淡,不过卢克雷齐娅立刻看到了坐在第一排座椅的亚历山大。
卢克雷齐娅慢慢走过去,她的目光惶恐不安,可当她迈步进了房子后却又莫名的松了口气。
“这里是圣母斯珀那教堂,”亚历山大看着走到面前抱着孩子的卢克雷齐娅“有人说这座教堂是整个欧洲最小的一座石头教堂,不过如果仔细看看就可以发现除了地方小点,这座教堂完全就是艺术的精华,最难得的是这么小的地方却能容纳下这么多的内容。”
卢克雷齐娅微微皱起了眉,她不明白亚历山大为什么会忽然和她说起了艺术。..
之前卢克雷齐娅并不会主动和亚历山大提到艺术,因为她觉得这也许会伤到亚历山大的自尊。
很显然,虽然亚历山大如今的成就让很多人感到羡慕甚至嫉妒,但是这依旧不能掩饰他出身不高,只是个来自那不勒斯的乡下领主这一事实。
所以卢克雷齐娅会在她的小房子和那些拜访她的贵妇们讨论又有哪位大师创作了什么杰作,但是当着亚历山大的面却不会说这些话题。
所以对亚历山大忽然提到艺术她感到很意外,更不明白在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我觉得你会喜欢这座教堂的样子,所以我原本打算把你住的房子按照这座教堂的形势重新修建。”
亚历山大的话让卢克雷齐娅的表情瞬间呆滞,她呆愣愣的看着亚历山大,连亚历山大从她怀里接过埃斯特莱丝时都有些懵懵懂懂。
“你一直不信任我是吗,”卢克雷齐娅终于开口,她紧攥着裙边盯着亚历山大的眼睛“你让摩尔人监视我,让你的仆人做密探盯着我和凯撒的一举一动。”
看到亚历山大只是低头轻轻哄着女儿,卢克雷齐娅愤怒的向前一步。
“你猜到了我会逃走可没有阻止,你只是想要知道我是不是会真的逃走,而从没想过要把我留在你的身边。因为你根本不爱我,否则哪怕是用强迫也不会让我离开,是不是这样?!”
一直逗弄女儿的亚历山大抬起了头,他的目光落在卢克雷齐娅脸上,看着她愤怒的样子缓缓摇头。
“卢克雷齐娅,是你不让我信任你,如果我说我对你的了解甚至比你自己都更清楚你大概不会明白,但这是事实,”亚历山大坐下来,然后示意卢克雷齐娅和他做到一起“冷静下来想想吧,你觉得如果离开了我的身边你还会坚持爱我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还是半年?那之后呢,如果你父亲和哥哥要你和其他男人结婚你会违背他们的命令吗?”
卢克雷齐娅呆愣愣看着亚历山大,她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同时心中涌起惶恐不宁。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你们离开比萨之后再让乌利乌截下你们吗,”亚历山大声音缓和,却有着一种隐约的疏远“因为你是埃斯特莱丝的母亲,我希望你自己做出选择,是留下来还是跟着凯撒离开。原本我完全可以不这么做的,只要乌利乌及时出现,不论你最后怎么想都不重要了,因为毕竟没有出现最坏的那种结果。可我最后还是决定让你自己决定我们两个人的未来。”
卢克雷奇娅不安的摇着头,她似乎不想听到亚历山大说出这么残酷的答案,但是事实却告诉她,一切就是这样无情。
“现在告诉我卢克雷奇娅,你爱我吗?”
亚历山大的声音很轻,他的目光也很温和,但是卢克雷奇娅却只感到说不出的疏远。
“我不知道,”卢克雷奇娅的声音有些茫然,她呆呆的看着亚历山大有些无措的说“我只想能有人陪在我的身边,你总是匆匆忙忙的,你对埃斯特莱丝的关心要比我多得多,也许你说对了,在你眼里我就只是你女儿的母亲。”
卢克雷奇娅的声调从不安渐渐变得有些愤怒起来,她丝毫不让的和亚历山大对视着,因为生气而鼻翼轻轻抖动。
“你问我爱你吗,可是你自己呢?你从没说过爱我,我只是被你抓获的战利品和玩物,你也许很喜欢我,可我不需要那样的喜欢,我需要的不止是个情人,还有丈夫!”
卢克雷齐娅近乎咆哮的向着亚历山大吼着,在之前她从来没有在亚历山大面前这样激动过。
每每和亚历山大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更多的是对欢爱乐此不疲,以至每次分离之后的重逢都是用充满激情的不停亲热来抒发对对方的感情。
可是现在,卢克雷齐娅却向亚历山大喊出了让她自己都感到意外的话。
“不,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我当一件玩物,”卢克雷齐娅急急的改口“你应该尊重我,即便我不是教皇的女儿,你也应该因为我是你女儿的母亲而给我最起码的尊重。”
“或者是对妻子的尊重?”
亚历山大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这让卢克雷齐娅刚刚鼓起勇气的心又紧张起来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许我的确应该回到我父亲那里去,我觉得我这段时间真是昏了头,我想我是被你迷惑了,如果你能放我走也许对我们都有好处,那样也许我们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或者你应该去罗马见我,那时候我想我是能原谅你对我做过的一切的。”
听着卢克雷齐娅有些语无伦次的话,亚历山大慢慢向她走去。
“这就是你的决定,离开我?”
“不,是你要离开我,”卢克雷齐娅摇了摇头“你并不爱我不是吗,否则你不会这样对待我,更不会用这样的诡计试探我。”
亚历山大无声点头,他不能不承认卢克雷齐娅说的其实很对,从一开始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就不正常,或者纯碎是因为事情发展的过于意外,才让原本不该有什么交际的两个人走在了一起。
但是,真的要放卢克雷齐娅走吗?
走到卢克雷齐娅面前的亚历山大一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伸出来抚摸在卢克雷齐娅的脸颊上。
这是他熟悉的面庞,是突然间那么毫无征兆就挤进他的内心的脸,当他低下头轻吻卢克雷齐娅嘴唇时,除了温暖他还感觉到了轻轻的颤抖。
轻吻变成了长吻,然后变成一只手紧紧揽住怀中女人的腰肢,似乎要把她完全挤进自己身体,同时双唇密不可分的疯狂拥吻。
“让我走,或者告诉我为什么要留下来,”卢克雷齐娅在近乎窒息亲吻中勉强移开嘴唇喘息着说“你不愿意我留下来吗?”
“愿意,”亚历山大把埃斯特莱丝举到两人中间“我说过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孩子,我们的女儿将来会是比萨的女公爵,而我们其他的孩子同样会有属于他们的光荣和地位,所以你认为我会让你离开吗,可是你的选择让我失望,所以我不会说出任何理由,我要你自己做决定,你是留下还是离开?”
卢克雷齐娅仰着头看着亚历山大,她的眼中露出了挣扎。
她很清楚,和以前不同,这次做出的决定将意味着这是她最后的选择。
而一旦抉择,那么不论将来亚历山大与她的父兄之间的矛盾变成什么样子,她都只能跟着选择的那一方毫不犹豫的走下去!
“上帝,为什么你要给我安排这样的选择,”卢克雷齐娅发出一声喃喃自语,然后她看向压力山大,用一种古怪的语气说“答应我一件事,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看在我爱你的份上不要让我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亚历山大的手骤然拥紧,同时他低下头在卢克雷齐娅的耳边低声说:“放心吧我的宝贝,我向你保证永远不会让你伤心。”
说完,他的嘴唇再次轻轻印在卢克雷齐娅微颤的唇角上。
一时间小小的教堂里只有两个人亲吻发出的声响,还有埃斯特莱丝因为被抱得太紧而发出的不忿的哼声。
而在教堂角落的侧门旁,看着这一幕的摩尔人早已经很懂事的把门关好,同时向守在门口的两个猎卫兵做了个看好门户的手势。
然后,乌利乌顺着马车来的方向沿着阿尔诺河向东走去。
走了一阵之后,乌利乌停了下来,他向四周打量了下,直到看到个壮实的青年从远处匆匆走来。
“我的朋友,我的消息还算可靠吧,”看到乌利乌,青年远远打个招呼“不过你可不要忘了答应过我过不会找拉斐尔的麻烦。”
“我当然不会找你那个朋友的麻烦,毕竟这件事我也有份,”乌利乌说着从怀里拿出个沉甸甸的钱袋扔过去“之前答应过你的40个弗洛林。”
“哦,你可真慷慨。”普罗托一把接过钱袋也不打开直接揣进口袋。
“现在你有240个弗洛林了,这可不是笔小数,我倒是有点好奇你准备怎么花这笔钱。”
“我们会去罗马,”普罗托热情的说“没人知道是我告发了凯撒,现在我们有钱了,拉斐尔有才华而我有头脑,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在罗马混个出人头地。”
乌利乌默默看着普罗托,然后微微摇头。
“你知道吗你让我想起个认识的人,他之前也很落魄,不过现在他发达了,”乌利乌说着不由向佛罗伦萨方向看了眼“所以我给你个忠告,有时候人太聪明了未必就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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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七月艳阳,各自东西
德·夏尔仑脸色阴沉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凯撒,因为屋里有些暗,他需要微眯起眼睛才能看清阴影里的那张脸。
“那么说,我是被你出卖了?”夏尔仑冷冷的问。
“骑士我的确很抱歉,不过我们都知道贡布雷是不会伤害你的。”凯撒抬手做了个不以为然的手势“他也许会很愤怒,但是不会愚蠢到得罪你,所以你其实是安全的。”
“但是我觉得被人出卖才是更让我愤怒的,”夏尔仑站起来走到凯撒面前紧盯着他“你在想什么,居然要从那个贡布雷的手里偷走他的女人。”
“卢克雷奇娅不是他的女人,她是个波吉亚,是我的妹妹!”
凯撒神情激动,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夏尔仑。
“如果你把卢克雷奇娅带回了罗马,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夏尔仑忽然问。
“如果是那样,我会让贡布雷知道冒犯了波吉亚家的代价,”凯撒先是愤怒的低喊了声,随后双手插进头发用力抓了两下“我不知道他说怎么发现的,这个人让我有时候觉得有些可怕。”
“如果你你能和他相处的更好些,我想事情也许就不会那么糟糕了,”夏尔仑说着向门口走去,临出门前他停下来向始终一脸恼火的凯撒说“如果我是你我会尽量和这个人成为朋友,而你却让他成为了你的敌人。”
“不!”凯撒愤怒的说“我和贡布雷不可能成为朋友,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朋友,我们只会是敌人,当他从我面前劫走卢克雷齐娅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们两人中最终只能有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
夏尔仑错愕的看着凯撒,他不明白为什么凯撒的情绪会如此激动,对于亚历山大又是如此充满敌意,不过他对这个并不感兴趣。
夏尔仑关心的是凯撒与亚历山大之间的冲突会对即将入侵的法国有什么影响。
夏尔仑知道早在几年前奥尔良公爵就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意大利的局势,甚至可以说他比查理八世对这些城邦更加熟悉,正因为这样借着即将登基的机会,夏尔仑做为使者被再次派到罗马,不过很显然路易十二似乎更信任他身边的那个菲歇,也正因为这样,夏尔仑猜测凯撒应该是知道菲歇已经到了罗马,才会打着让他当诱饵的盘算。
“该死的波吉亚。”夏尔仑沿着台阶走出城堡。
这里是比萨城靠近东南角的一个堡垒,阿尔诺河在这里有个小小的回弯,使得这里的地势变得有些险峻起来,早先的比萨人就在这里修建了这座堡垒,做为防范来自弗洛伦萨的保障。
“骑士,您这句话让我可是不能赞成,”亚历山大出现在通向堡垒下的甬道上,抬头看着夏尔仑,亚历山大面含微笑“要知道我心爱的女人就是个波吉亚,难道您认为卢克雷齐娅也是该死的吗?”
“请原谅我的失言,”夏尔仑好脾气的应了一句,然后他给已经走到面前的压力山大让出路来“那么说您是来见您那位亲戚的了?”
“不,我是来见您的,”亚历山大伸手做了邀请的手势,转身和夏尔仑一起顺着甬道向下走去“我觉得没有必要去见凯撒,我可以想象他对我有多么憎恨,所以我也就没有必要去见他了。”
夏尔仑轻声失笑,他倒是没想到这两个人在这方面倒是颇为相似,很显然正如凯撒所说,他们之间的敌意似乎真的是只有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才能消除。
“伯爵,我听菲歇大师说过你们在之前就是老朋友,是吗?”夏尔仑边走边问。
“是的,准确的说是在西西里,那时候菲歇大师曾经带着他的一个学生到西西里游历,而在那里我们曾经打过交道。”亚历山大不动声色的回答。
夏尔仑点头没再说什么,这倒让亚历山大有些奇怪,虽然觉的菲歇应该不会把当初奥尔良公爵乔装潜入西西里搞破坏这种事嚷嚷的天下皆知,可看样子似乎连夏尔仑都并不清楚这件事,这倒是让亚历山大觉得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了。
对于当时还是奥尔良公爵的路易十二来说,如此不遗余力甚至敢冒风险的侵入敌方土地,这对他这种身份的人来说未免有些太荒唐,甚至胡闹了些。
因为做为法国王室旁支中最重要的成员,奥尔良公爵的身份是高贵而又敏感的。
出了出身高贵,做为距嫡系最近的瓦卢瓦王朝旁支,一旦嫡系绝嗣就必须继承法国王位的身份,让奥尔良公爵有着隐形的王位继承人的特殊地位,这样的地位注定他随时都会引起人们的关注。
同样这样的地位也让他根本不应该那么轻易的冒险。
但是奥尔良公爵却潜入正与之交战的阿拉贡国王统治的西西里,甚至还深入到了西西里的王宫,这是让亚历山大始终都想不明白的一件事。
现在看到似乎连夏尔仑都未必清楚当初奥尔良公爵做过什么,这让亚历山大不禁琢磨,不知道法国人,或者因该说是奥尔良公爵究竟在西西里都有些什么样的秘密。
由于凯撒的冒险行动,夏尔仑在比萨的旅行显然不得不提前结束。
尽管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风声还是很快传了出去。
凯撒劫持卢克雷齐娅母女的举动让比萨人感到意外之余又暗暗心惊、
他们很清楚比萨根本不能与弗洛伦萨相比,佛罗伦萨能多年与梵蒂冈抗衡还能安然无恙,而比萨却只是只小小的蚂蚁,想到居然要和教皇为敌,很多比萨人因为惶恐不安而变得惊慌了起来。
托姆尼奥身边多了些人,这些原本就只是观望局势的比萨人这个时候聚到了托姆尼奥的身边,他们开始悄悄议论最近发生的事情,还有就是亚历山大与教皇之间似乎越来越糟糕的关系。
哪怕是之前在里窝那双方已经发生了直接冲突,但是随着卢克雷齐娅的怀孕,很多人依旧抱着幻想,但是凯撒试图密谋劫走卢克雷齐娅这件事却让人们意识到,波吉亚家与亚历山大之间的关系,可能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和解的了。
同时,关于卢克雷齐娅第一个丈夫乔瓦尼·斯福尔扎离奇的死因,也被人趁机提了起来。
一想到连做为合法丈夫的乔瓦尼·斯福尔扎都死的那么莫名其妙,人们不禁开始暗暗琢磨,即便是已经有了个女儿,可亚历山大在波吉亚家的心目中,究竟能有多大的分量。
托姆尼奥感到很高兴,他知道外面正传播着各种各样的流言,这些流言显然对亚历山大不利,这也肯定会影响到他对比萨的控制。
托姆尼奥觉得这显然是上帝听到了他的祈祷,篡位者即将受到惩罚的前兆。
一直显得心灰意冷的公爵忽然活跃了起来,他开始频繁约见一些之前或者他不想见,或者不想见他的人。
而每当接到一个人的回应,他就会高兴得在自己并不宽大的房间里独自一人跳来跳去。
让人们有些不解的是,对托姆尼奥的举动,亚历山大却是不闻不问。
德·夏尔仑是在2天之后告辞离开的比萨,在这2天当中亚历山大一直在和他进行密谈,至于谈的都是什么因为没有旁人在场所以没人知道。
、夏尔仑走的时候又去看望了一下凯撒,不过这次只是告辞。
让夏尔仑有些意外的是,不知道是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危险,还是有什么其他把握。,凯撒对身处囹圄的处境一点都不担心。
不过看着凯撒漫不经心的样子,夏尔仑心里却不禁有点可怜起这个教皇的儿子。
他想起了亚历山大要他转告教皇的条件:“公开承认和为埃斯特莱丝的继承权祝福,同时宣布永远承认比萨公爵做为伦巴第继承候选人的身份。”
随着乔瓦尼的死,凯撒·波吉亚是亚历山大六世如今唯一的希望了,而这个希望如今却再一次成了亚历山大的囚犯。
或许亚历山大不会伤害凯撒,但是并不意味着这连续的打击挫折对凯撒还没有竖立起来的威望没有损害。
很难想象一个一次次成为别人俘虏的人能让别人信服,而凯撒如今正是亚历山大六世实现野心的最大臂助。
夏尔仑认为教皇是会答应这个条件的,毫无疑问现在没有任何侍寝比救回凯撒更重要的,特别是在如今这个时候,随着法国人即将再次入侵,亚历山大六世需要有真正信任的人留在身边,帮他应付可能会随时发生变化的时局。
凯撒当然不知道亚历山大把他卖了个好价钱,他唯一感到愤懑的是亚历山大居然不允许卢克雷齐娅来看望他。
所以当见到夏尔仑后,他立刻急不可待的询问关于卢克雷齐娅的消息。
当听说亚历山大并没有因为潜逃而惩罚卢克雷齐娅时,凯撒放心了不少,至于说他自己的安全虽然并不担心,可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忍受这种囚禁的生活。
“贡布雷最终会放我回去,”凯撒有些愤懑的走来走去“这让我想起之前在里窝那的事,我得承认这实在让人沮丧,不过如果他以为这样就能羞辱我那就错了,这只会让我更想证明我自己。”
看着如同被囚禁在笼子里的凯撒,夏尔仑感到了某种危险。
可接着就又有了另外一个奇怪念头,如果眼前这个人就是一头随时可能会伤害吞噬人的野兽,那么那个贡布雷就是拿着鞭子专门驯服这头野兽驯兽人。
与夏尔仑一起离开的还有美蒂奇兄弟,虽然与法国人的关系十分微妙,但是乔万尼·德·美蒂奇却并不想轻易放弃一个能与未来的法国新国王修好的机会。
当然,如今的他们也不会想到自己未来会培养出一位法国王后。
不过即便是在临走之前,朱里奥还没有忘记他那异想天开的想法,虽然潜逃事件似乎预示两个亚历山大之间的关系显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融洽,但是朱里奥依旧不遗余力的向亚历山大推荐自己的那个侄子。
而这一次亚历山大并没有完全拒绝。
即便并不认为埃斯特莱丝一定要嫁给皮耶罗·德·美蒂奇的儿子,可不论如何,成为未来法国王后的外公这个诱惑还是很大的。
只要想想将来的法国王室有着自己的血脉流传,一股兴奋就涌上亚历山大的心头。
所以当朱里奥再次提出那个建议时,压力山大在稍微沉思之后给了个不置可否的回答:“一切看上帝的安排吧,您同意我这么说吗,辅祭大人?”
看着扭头询问自己的亚历山大,乔万尼·德·美蒂奇微笑点头。
而当他们走出很远后,乔万尼忽然问他的兄弟:“你是怎么想的,很显然蒙蒂纳伯爵与教皇的关系并不好,或许等到凯撒恢复自由之后他们之间就会再次爆发战争,就是这样你为什么依旧坚持要提出这件事呢,要知道皮耶罗未必会答应这门婚事。”
“哈,乔瓦尼,难道你认为我是个傻瓜?”朱里奥发出声大笑“我们是不是需要打赌,看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乔万尼·德·美蒂奇斜着眼睛盯着自己兄弟看了一阵,然后他缓缓摇摇头:“不,我不会和你为了一个相同的理由打赌的。”
“哈。”朱里奥又发出声大笑,然后他回头向着比萨城的方向看了看,用有趣的语气说“我注意到这段时间托姆尼奥突然变得年轻起来了。”
“嗯,你知道的,他之前甚至还邀请我们去参加宴会,”乔万尼·德·美蒂奇点点头“我得说这个托姆尼奥是我见过的最讨厌的家伙,不过他的悲剧并非讨厌,而是愚蠢。”
“对没错,就是愚蠢。”朱里奥应声附和着。
美蒂奇兄弟一边议论一边渐渐消失在远去的路上,而在比萨,亚历山大依旧不紧不慢的照顾着“他的领地”。
终于,随着7月的艳阳给托斯卡纳的土地带来充足的阳光与充沛的雨水,一个熟悉的人从罗马开到了比萨。
诺梅洛一脸疲惫的站在凯撒面前,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被这一家子逼疯了。
波吉亚家没有一个是让人省心的,而眼前的凯撒是这家人里最让他头疼的一个。
“让我去法国?”凯撒愕然的看着亚历山大六世给他的信,然后难以置信的抬起头“让我做为梵蒂冈的使者参加奥尔良公爵的加冕?”
“对,这是教皇陛下的意思。”诺梅洛面无表情的说。
“不,我要会罗马,然后带领军队杀回来,我要让那个贡布雷知道冒犯波吉亚家的后果。”
“好了,你难道还不明白教皇为什么让你去法国吗?!”诺梅洛罕见的发了脾气“听你父亲的话,这是你挽回荣誉的机会,也是和法国国王建立起好关系的良机,听着,这不是你父亲的吩咐,而是教皇的命令!”
诺梅洛的话令凯撒神色阴沉,可随即点头答应。
“去法国?”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亚历山大正逗弄着女儿,看到卢克雷齐娅似乎有些在意的听着,他就点点头“那我们应该送一下凯撒,而你卢克雷齐娅,也应该和他见见面了。”
卢克雷齐娅露出了喜悦的神色,虽然已经决定留在亚历山大身边,但是依旧难免担心凯撒的安危,现在听到亚历山大的话,卢克雷齐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至于我们,”亚历山大对刚刚从蒙蒂纳赶来贡帕蒂说“该有我们的事情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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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主宰比萨
贡帕蒂的忽然出现在比萨城里引起了个小小的轰动。
之前比萨攻防战中贡帕蒂令人瞩目的表现很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不过就在有人认为他可能会成为比萨的新贵时,贡帕蒂却忽然离开比萨加入了蒙蒂纳军队。
现在贡帕蒂忽然又回到比萨,而且还是在凯撒即将离开比萨的时候,这自然引起了一些猜测。
凯撒是悄悄离开比萨的,给他送行的人不多,只是当卢克雷齐娅出现时,凯撒才好像变得激动了不少。
卢克雷齐娅的心情很复杂,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凯撒。
特别是当她自己做出留下的决定后,她甚至有种似乎是背叛了谁的负罪感。
但是最终当她站在凯撒面前时,她想了许久却忽然发现原本紧张的心情莫名的放松了不少。
“我爱亚历山大,所以我要留下来,就在我的男人和女儿身边。”卢克雷齐娅说出这句话后终于彻底放松,她吐出口气,肩膀微微一垂,然后目光清亮的看着凯撒。
“祝福我吧凯撒,为了我的幸福。”
这是凯撒离开前听到卢克雷齐娅说的最后一句话,随后她轻轻亲吻凯撒的脸颊,在他的恍惚中转身离去,走向亚历山大。
凯撒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看着他已经模糊的背影,亚历山大不禁微微摇头。
虽然以他对凯撒的了解,知道他绝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但是亚历山大知道,至少在卢克雷齐娅这里,凯撒已经彻底失败。
“还有一个人,”亚历山大向比萨城里望去,同时他注意到不远处一队正在忙碌的军队。
托姆尼奥见到亚历山大的时候,嘴里不禁泛起一丝丝的苦涩。
当听说教皇命令凯撒出使法国的时候,托姆尼奥觉得整个人好像被一个壮汉当胸狠狠打了一拳。
那种说不出的愤懑和憋屈让托姆尼奥很想对着所有人疯狂呐喊,可他却偏偏又不知道该喊些什么。
凯撒没有盼来想象中教皇的支持,而是被他的父亲用很奇妙的办法打发去了法国,这固然是为了给他遮掩因为连续几次失败以至声望受到的不小的打击,从中也可看出至少到现在为止,对于亚历山大,教皇还是由于种种原因而不想和他决裂。
所以为了安抚儿子,也是为能让亚历山大看到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亚历山大六世决定让凯撒暂时离开罗马,或者说是暂时避开与亚历山大之间明显愈演愈烈的冲突矛盾。
这样的决定让很多人感到意外,也让人们看到了亚历山大令人意外的力量。
很显然,这个年轻人如今已经拥有了即便是教皇也要顾及到他的情绪的分量。
托姆尼奥感觉到了从希望到绝望的可怕折磨,之前以为受到上帝眷顾的幻想破灭的太快,让他还没有来得及品尝到喜悦的果实,就立刻喝到了一口失败的苦水。
看着坐在中间脸色僵硬的托姆尼奥,亚历山大向站在对面的比萨议会的几个贵族望了望,这些人这时正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托姆尼奥,似乎在等待他做什么决定,或是干脆就是在等着看他的好戏。
“你们要我放弃理政权?”托姆尼奥看着那几个贵族,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亚历山大的“爪牙”,其中有些是从当初推翻共和国的时候就投向他的,有些则是在看到局势显然不妙之后见风使舵的货色,而有几个却让托姆尼奥很愤怒,因为这些人之前还曾经对他的善意表示过回应。
可现在这些人却好像完全忘了之前曾经隐约表示出的对他处境的同情,而是跟着其他人一起如同饿狼般向他露出了獠牙。
“殿下,根据教皇陛下下达的谕令,已经正式确认埃斯特莱丝小姐拥有足够的权力和理由成为比萨合法继承人的地位,而蒙蒂纳伯爵是埃斯特莱丝小姐的父亲和监护人,我们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伯爵完全有权力维护埃斯特莱丝小姐的权益,特别是当比萨遭受到损害时,做为父亲,伯爵有权代替还不能独自理政的埃斯特莱丝行使比萨公爵的权力。”
一个议会贵族声调冷淡的向托姆尼奥宣布着,而对于他神色狰狞的样子毫不在意。
事实上当亚历山大向他们发出征询的时候,这些人就知道这其实就是亚历山大向他们发出的一个信号。
是站在自己一边,还是站在托姆尼奥一边,亚历山大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
而不出所料的是,这些人做出了他们认为正确的选择。
“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对吗?”托姆尼奥脖子有些僵硬的扭过头,看向站在另一旁的亚历山大问到,其实他这句话更多的是控诉而不是质问,当他紧盯着亚历山大时,充斥着血丝的双眼中有的只是愤怒和屈辱。
“你很清楚这只是个必然的结果,”亚历山大放低声音说“对我来说比萨很重要,或许你到现在还看不到这一点,不过这并不重要,我需要你放弃对比萨的统治,而且你之前所做的一切也证明了对我并不友好,所以你不要指望我会因为这件事而有什么负罪感。”
“所以你就篡夺属于我的权力?!”
“这不是你的权力,比萨从来都没有属于过你,这个你和我一样清楚。”
托姆尼奥脸颊上的赘肉猛然一抽,他好像一头被击中了要害的野兽般猛然站起来,在那一刻他的身上好像突然充斥了不属于他的力量,在旁边的人因为意外刚刚发出惊呼声时,托姆尼奥已经向着亚历山大猛扑了过去!
十指卷曲着做出抓挠手势的托姆尼奥两只手疯狂抓向亚历山大的咽喉,他的眼中冒着似是要和一切同归于尽的怒火,那可怕的神态证明他这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最后的理智。
托姆尼奥的双手距离亚历山大的喉咙已经近在眼前,他嘴里发出了低声吼叫,这时候他已经完全不顾一切,对眼前这个人的憎恨让他彻底忘记了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一个壮实的身影忽然从旁边冲来,接着托姆尼奥就觉得好像被一匹巨马撞到似的,身子倾斜着向着一旁飞了出去。
托姆尼奥的身子撞倒了一把椅子,然后在地上翻滚了两下才停下来,当他抬起头时,人们看到之前还算衣着得体的托姆尼奥已经满脸鲜血,从嘴唇上一个很大的口子往外冒着的血水染红了他胸前的衣服。
“大人,请你冷静一下,”已经谢顶,只有几缕斑白灰发的城防队长揉了揉有点发痛的肩膀对托姆尼奥说“这个样子让你看上去实在有点可笑。”
“叛徒,你们都是叛徒,”嘴角淌着血的托姆尼奥用含糊不清的生意说“你们所有人都会下地狱的,我保证你们所有人都会受到惩罚,这不是我的预言,我只是上帝一个微不足道的信徒,这是你们做为背叛者应有的报应,没有人能在背叛了他的君主之后不受到惩罚。”
托姆尼奥听不清楚声音在大厅里不住回响,这让四周的人看着他不禁脸色微变。
对于上帝的畏惧是深入这个时代的人内心的,即便做为教廷的梵蒂冈已经成为了堕落的典范,但是上帝的威严依旧始终深深影响到每个人的内心。
君权由上帝授予,而背叛者就如同背叛上帝。
尽管历史上无数的背叛早已经一次次的证明这个说法是多么可笑,但是当听到这样诅咒时,人们还是不禁暗暗心惊。
“你错了。”
亚历山大平静的看着从地上挣扎爬起来的托姆尼奥。
“这不是背叛,因为我的女儿是比萨合法的继承人,而你刚才的举动证明你已经失去了做为比萨统治者应有的理智,所以我可以怀疑你已经不适合处理政务,另外你之前曾经试图推翻埃斯特莱丝的继承人身份,这就让你已经背上了背弃之前誓言的罪名。一个失信于人的君主是无权要求上帝的庇护的。”
“不,我没有,我只是想要继续统治,或许我希望自己生个孩子能继承爵位,可这难道错了吗,你的女儿也只是在我没有后代的时候才能代替托姆尼奥家统治比萨。”
“但是你之前不该找到那些人,让他们表示反对我。”
托姆尼奥立刻不安的看向那几个之前向他表露过某种心意的贵族,当看到他们投过来的冷漠眼神时,托姆尼奥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猛的睁大了眼睛。
“圈套,你们这是圈套!”
托姆尼奥先喊了声,然后忽然沉默下来。
他的眼神一时间变得很阴沉,目光扫过眼前每个人,似是要把那些脸都记下来,然后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亚历山大脸上。
“你要比萨的统治权是吗,”托姆尼奥声调生硬的说“如果你能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现在就把比萨交给你,不过我要你必须保证我家族的安全。还有,”他的目光掠过那几个贵族,看到他们因为他的注视露出不安的样子,托姆尼奥脸上挂起了报复的冷笑“我要你公开驱逐这些人和他们的家族,而且宣布他们是永远不受赦免的人。”
几个贵族瞬间脸色大变,他们先是怒视托姆尼奥,接着就紧张不安的看向亚历山大。
而其他人也向亚历山大看去。
没有人怀疑他会反对这个提议,与比萨的统治权比起来,几个原本就是墙头草的贵族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甚至有些人眼中露出了隐约的兴奋,随着新旧统治者的权力交替,重新分配利益将是必然结果,在这个时候自然是对手越少越好。
亚历山大明显感觉到了四周望过来的神色各异的的目光,那其中的忐忑不安与兴奋鼓动,显得是那么清楚分明。
在所有人紧张注视下,亚历山大在原地缓缓转身,和所有人都坦然对视,然后他才看着托姆尼奥。
“公爵,大概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并非要让你让出比萨的统治权,而只是为了比萨城的福祉要求你让出理政权,你依旧是比萨的公爵,而且直到我的女儿合法继承为止,你的地位不容质疑更不容侵犯。”
托姆尼奥已经肿起的嘴角不住颤抖,他用很恨恨的眼神紧盯着面前的年轻人。
他这时候已经完全明白了亚历山大的目的,很显然亚历山大是要让他当一个真正的,最起码的权力都没有的傀儡。
如果说一个被废黜的君王还能用尊严做为自己最后的盾牌,那么一个傀儡拥有的就只有无尽的屈辱。
托姆尼奥望着亚历山大,他唇角的伤口这时候已经停止流血,不过眼睛里流露的,却像是受伤野兽在盯着给予他致命一击的敌人。
“一个傀儡?”托姆尼奥脸上露出个比哭还哪看的笑容。
“一个身份高贵的傀儡。”亚历山大神色漠然。
虽然托姆尼奥的处境似乎让人怜悯,但是他却应该在决定接受亚历山大的建议,向比萨公爵的桂冠伸出手时就知道,从迈出这步之后的那一刻起,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样的后果,都必须由他自己承担。
“告诉我,为什么当初选择了我?”托姆尼奥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只是因为我是托姆尼奥家的人,可以成为你夺取比萨的垫脚石?”
亚历山大摇了摇头,他从托姆尼奥身边慢慢走过,开到公爵宝座前停下,认真打量着面前这把金碧辉煌的椅子,然后转过身望着紧盯着他背影的托姆尼奥。
“是**,”亚历山大缓缓的说“我从你眼中看到了**,我看的出来你不甘于只是在比萨议会里当一一个无足轻重的议员,更痛恨别人对你的无理和轻视,所以我决定帮助你。”
说到帮助时,亚历山大笑了笑,他当然知道现在这么说似乎有些讽刺。
“事实上你并没有让我失望,你后来的举动更是证明我没有看错,你成为了比萨的执政官,但是这没有能满足你,而后你更是袒露出了对权力渴求,而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让你的脚步变得更快些。”
“更快些,更快些,你把我推上了一个我一直渴望却知道自己永远无法登上的宝座,然后又无情的把我拉下来,”托姆尼奥喃喃自语,他眼神直直的向前走,从亚历山大身边经过,然后慢慢转身坐下来“我是比萨的统治者,是比萨公爵,这是上帝赋予我的权力,只要我依旧活着,那么就没有人能推翻我的地位!”
托姆尼奥的声音越来越大,到了后来他已经是在吼叫。
他眼神凌厉的盯着亚历山大,当他要继续开口时,忽然间,一声巨大的轰鸣充斥了他的耳朵!
几乎就是在轰鸣声还在人们耳畔回荡,所有人都还没从那突如其来巨响当中清醒过来时,一个人大步走进了大厅。
贡帕蒂的目光在人们当中一扫,随即就快步走到了亚历山大面前:“大人,请允许我向您报告,蒙蒂纳与比萨联军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听从您的命令!”
听到这话,所有人瞬间神色迥异。
贵族们露出了兴奋鼓舞的神色。
托姆尼奥露出了彻底的绝望。
只有亚历山大,回味着似乎还在耳边响个不停的炮声,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他庆幸的是,虽然很有把握,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不得不把善于防守的贡帕蒂从蒙蒂纳调来。
好在最终亚历山大六世为了与法国人结盟这头等大事而向他做出了让步。
否则,不等法国人到来,他就要先和教皇军较量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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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师们
在距罗马城大约几法里之外的近郊,有一座叫图拉真丘的小镇,镇子不大,只有不到一百户人家,整个镇子依着一座小山的山势而建,镇子里的房远远看去高低起伏,错落有致。
在图拉真丘镇子偏北的地方有一处宅子,几栋有着串联回廊的房子被一堵不高的石头围墙圈在中间,其中有一栋房子的屋顶四周树起了木头制的围栏,建成了个很大的阳台。
米开朗基罗就住在这里。
不过如今的米开朗基罗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小米”,随着圣母哀容像的完成,人们正在惊叹一位新的令人惊才绝艳的大师的出现。
圣母哀容像是米开朗基罗走向成为一位艺术大师的标志,在这座令人震动的杰作上,他不但表现出了惊人的非凡技艺,更重要的是给予了这个十几个世纪以来已经被无数雕刻大师们反复创作过的着名作品以新的意义。
石头在米开朗基罗的手下得有了生命,人们不但可以从圣母的表情上看到对儿子殉道的悲哀,甚至可以从她抱着耶稣基督尸身的手上看到了颤抖的痕迹,也能从她微垂的头上那散落下来的发丝中看到她痛苦的低吟。
这是一幅活了的雕像,是一个完全让人忘记了面对的是一块冰冷石头,而会不由自主的予以顶礼膜拜的圣像。
当这座圣母哀容像被送到亚历山大六世面前时,即便是早已经见过了无数艺术珍品的教皇也不禁因为这奇迹般的神奇技巧而露出了短暂的失神。
米开朗基罗红了火了,他的名字已经不只是在一些对他感兴趣的小圈子里流传,而是在整个罗马和更远的地方传开。
人们纷纷议论他的那些作品,而后有人开始拿他的作品与一些如今已经享誉欧洲的大师们做比较。
米开朗基罗受到了罗马贵族和富人们的宠爱,他们开始邀请他参加自己家里的宴会,也开始和他签约一些作品,这让米开朗基罗的日子一下子变得富裕起来,他已经有钱能为自己找一间更大的工作间和雇佣一些更多的助手,不过他并没有在热闹烦乱的城里找地方,而是在距罗马城几法里之外的图拉真丘镇子里为自己找了处很满意的居所。
也许是出于艺术大师们都有的某种怪癖,在住进这座房子后米开朗基罗就关门谢客,他把自己关在那座有房顶阳台的屋子里,除了吃饭之外连院子都很少出来,在已经进入盛夏的这个日子,米开朗基罗似乎一下子从罗马人的视线当中消失了。
这勾起了人们的更大好奇,很多人在猜测这位如新星般冉冉升起的艺术大师应该是在酝酿什么惊人的杰作。
而事实上,米开朗基罗并非是沉浸在什么艺术灵感之中,而是在为自己的去留举棋不定。
得到教皇的赏识,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事,但是在米开朗基罗的心里,还有着另外一个让他始终难以割舍的梦想,那就是到号称艺术之都的佛罗伦萨去,因为只有在那里,才能真正证明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艺术大师。
不论任何人都无法否认佛罗伦萨在如今这如火如荼的艺术风潮中不可撼动的地位,正是有了众多的佛罗伦萨大师们的努力与对艺术近乎献祭般的虔诚,才能引导着一代又一代的后来者把这股巨大的风潮引向整个欧洲。
米开朗基罗觉得自己应该去佛罗伦萨,在罗马的成就固然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名声和丰厚的报酬,但是他却很清楚,只要一天不能得到佛罗伦萨人的认可,那么他就不可能成为被世人公认的真正艺术巨匠。
而催动着他去佛罗伦萨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萨伏那洛拉的倒台。
和很多因为少年时期有着非凡艺术天分而被贵族们看中的艺术天才们一样,米开朗基罗的童年也有过这样的经历,而当初挖掘培养他的,正是那位有着伟大的洛伦佐之称的洛伦佐·德·美蒂奇。
米开朗基罗不知道如果没有法国人的入侵他会怎么样,也许他会一直留在佛罗伦萨,然后依靠着美蒂奇家的资助无忧无虑的进行他的创作。
但是法国人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他的美梦,随着美蒂奇家族被推翻驱逐,米开朗基罗也不得不跟着他的赞助人匆忙逃离那座变得可怕的城市,然后在之后的几年当中他到处流浪,试图得到那些大贵族和富人们的赏识,这其中的辛苦,现在看来也成为令人最终走向成功的磨炼。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让米开朗基罗决定去佛罗伦萨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听说了佛罗伦萨圣马克修道院院长,是那个马希莫修道士。
对那个修道士,米开朗基罗多少还是有些熟悉的,他知道那个人是亚历山大一个很不错的朋友,这让他觉得至少在回到佛罗伦萨后不会没有个可以投奔的人,而从那个人接替萨伏那洛拉担任了圣马克的院长看来,那个马希莫在佛罗伦萨应该称得上是位高权重了。
现在的米开朗基罗需要的不只是教皇的赏识,毕竟能够得到教皇赏识的艺术家并非他一个,而他要想成为人人敬仰的大师却必须能够让佛罗伦萨人认可他的才华。
米开朗基罗这几天就是在考虑这其中的得失,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正确的决定,毕竟在罗马这种地方出名和没落几乎是一样的快,人们总是不停的追捧那些新进的人和事,而喜新厌旧又是他们共同的特点。
米开朗基罗不知道如果自己离开一段时间后再回来是不是就会被人忘记,至少是有可能落伍。
可佛罗伦萨的诱惑又让他难以割舍,而且他很清楚,只有佛罗伦萨才是决定他是否能够成为与波提切利还有达芬奇那样令人敬仰的人物的关键。
“这可真是个难以让人选择的问题,”坐在房顶阳台上米开朗基罗有点踌躇的挠挠头,他的手指粗糙僵硬,这是因为常年握攥锤拶的缘故,当他因为稍微用力扯下几根头发不由低声咒骂时,他听到了院子外传来声音。
“请问这是尊敬的博那罗蒂的家吗?”
听到院子里的声音,米开朗基罗没有回声,他知道仆人会把来人人打发走,虽然这些天有不少人来拜访,不过都已经被他命令仆人给挡了回去。
他并不担心因为这个得罪人,相反米开朗基罗很清楚的明白,越是这样越能彰显他身为大师的不同凡响。
与那些只知道一心扑在艺术上,完全不同人情世故的艺术家们不同,米开朗基罗很清楚应该怎么经营自己的名声。
甚至如今他的那个关乎去留的纠结,更多的也是因为掂量不好其中得失而有些瞻前顾后。
米开朗基罗依旧闭上眼睛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下面院子里传来仆人提高了嗓门的声音。
“大师不随便见客人的,请你们回去吧。”
米开朗基罗有点意外,他知道这个仆人是很机灵的,所以如果是一位贵族或是富商,他就不可能会是这样一种态度。
而如果是平民,他不知道会有谁这么执着的要见自己。
米开朗基罗不认为自己已经是那种足以成为别人偶像的人物,而且他也没听说过有哪个人会因为崇拜一个什么人物就如此的莽撞甚至失礼,关键是他觉得自己的思绪被人打断了,尽管其实这么久了他也没想出个头绪,可就因为这样,他不由有些恼火起来。
“是谁在下面!”
米开朗基罗站起来走到栏杆边向下看去,恰好看到仆人正用身子挡在两个年轻人的面前。
“对不起老爷,我这就赶他们走。”仆人有些紧张对房顶上米开朗基罗说,他知道这位主人性格暴躁脾气很坏,不过他出手还算是阔绰的。
“我们从乌尔比诺来的,”两人当中那个颇为壮实的青年大声对房顶上米开朗基罗喊着“我们知道您住在这里,所以希望能来拜访您。”
“乌尔比诺,那你们可不顺路,”米开朗基罗嘟囔了一声,自从成名之后倒也的确有些人的确是慕名而来,有些甚至还希望能得到他的指点,对这些人米开朗基罗是很厌烦的,如果不是担心可能会被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他会把这些人都统统赶跑“怎么需要我的帮助吗?”
所谓拜访,大多数时候就是告帮。
“不,我们不是来乞讨的。”后面的那个少年人似乎有些生气,他看上去略显纤细的的身子直挺挺的站着,一张清秀的脸上隐约浮现出少许的怒火。
米开朗基罗仔细看着那少年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一个男人能长得这么清秀,或者说近乎有些让人着迷的美丽,这让他不由想起了希腊神话中那个着名的美少年那喀索斯,虽然这个少年并没有美到那种地步,但是这依旧让米开朗基罗似乎找到了灵感。
“那就请进来,我的仆人真是失礼了。”米开朗基罗的态度忽然变得热诚起来,他没有转身回房,而是干脆直接攀着长到房顶边的常青藤很麻利的下到了院子里,当看到那两个年轻人因为他这举动有些目瞪口呆时,米开朗基罗发出了一阵大笑。
米开朗基罗的心情这时候的确很好,自从圣母哀容像完成之后他虽然收获了很大的声望,但是也一时间失去了捕捉灵感的能力。
这让他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把上帝赐予的天赋都用光了,而这也是他想暂时离开罗马的原因。
现在这个少年的出现让米开朗基罗似乎找到了新的灵感,那种与当下绝大多数人都截然不同的纤细与柔美刺激到了他的想象力,他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个新作品的点子。
不过这些都还在其次,主要是他觉得这个少年似乎引起了他内心中某种想要追寻美好的**。
“我们是来自乌尔比诺的学生,”壮实青年向米莱郎基罗脱帽行礼,他之前怂恿朋友来罗马,现在当他们见到这位新进名声鹊起的大师后,他立刻表现得颇为恭敬“我们对您慕名很久了。”
米开朗基罗仔细打量这两个人,他想要从他们身上看出是不是有什么不可靠的地方,不过看来的确如他们自己说的,这是两个来罗马的碰运气的年轻人。
“我很愿意和你们聊聊关于艺术还有其他的东西,不过我大概在罗马呆的时间不久了,所以只能以后有机会畅谈了。”米开朗基罗有点遗憾的说,他看看那个少年“你叫什么名字,我得感激你。”
“拉斐尔·桑迪。”少年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大师,他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对方会和他这么说。
“你让我觉得我还应该追求更多更美的东西,说实话我之前还在为是不是要放弃眼前的一切犹豫不决,但是是你让我下了决心应该去追求更美好的东西。”
拉斐尔茫然的看着米开朗基罗,他很想询问为什么,却又怕冒犯了眼前的人,直到旁边的普洛托出声打断,他才有点恍惚的摇摇头。
“您要离开罗马?”普洛托错愕的问“我们原本以为还能从哪您这里得到指点。”说到这他停顿一下,转头故意对旁边的拉斐尔疑惑的说“那位伯爵的管家不是说我们可以向大师求教吗,难道他在撒谎,不过虽然他是个摩尔人,可我不认为那位伯爵大人会没眼光到勇用一个喜欢撒谎的人为他服务。”
“哪个伯爵,摩尔人又是谁?”
米开朗基罗立刻敏感的追问,他认识的贵族不少,可是会用摩尔人当管家的却不多,仔细想想也许只有那么一个。
“哦,大师这没什么,只是一位之前恰好在比萨认识的贵族大人,虽然我的朋友有幸为一位她热恋的情人作画,不过想来对您来说这只是件小事。”普洛托故意用轻描淡写的口气说着,然后还向拉斐尔眨眨眼睛,似乎是在提醒他不要用这么点小事打扰了眼前的大人物。
在比萨认识的伯爵?
还有一位热恋中的情人?
这时候米开朗基罗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两个人说的是谁了。
不过他依旧不动声色,他需要再了解一下这两个人究竟在那个人心目中是否重要,如果对他们只是如同普通如同流浪艺术家一样的看待,米开朗基罗并不打算只因为他们认识那个人,就让他影响了自己刚刚决定离开罗马的计划。
“不过那位夫人的确的确很美不是吗,拉斐尔我甚至能从你的眼神里看到对她的爱慕,所以你能才能创作出那样的作品,否则伯爵也不会那么满意的买下你的那副画,”普罗托又对旁边的拉斐尔说,当看到拉斐尔似乎要辩解时,他就立刻拍拍嘴巴,似乎是为刚才的失言感到懊恼“哦,其实还是你的画让伯爵满意,甚至连那位夫人的哥哥不是也一直在赞美吗?据我所知他可是个很苛责的人,不过他显然也承认你的画技的确是很难得的,只是你也不用沮丧,你当然知道那两位大人之间不太和睦,否则摩尔人也不会觉得我们应该到罗马来了,毕竟你那副画可是惹了不少的麻烦。”
米开朗基罗错愕的看着面前两个人,他告诉自己这两个人说的应该是假话,可如果仔细想他却又不能不承认,他们说的那些东西如果不是熟知一些内幕的人,是不可能那么清楚的。
很多人的确知道亚历山大与凯撒之间的矛盾,但是知道卢克雷齐娅又是亚历山大情人的却并非如想象的那么多,毕竟这个时代的闭塞让太多的事情不为人所知。
而很凑巧的是,米开朗基罗因为这段时间受到教皇的赏识而时不时的出入梵蒂冈,所以他恰恰知道凯撒如今的确不在罗马,而是去了比萨。
这让米开朗基罗看眼前这个叫拉斐尔的少年的眼神也微微发生了变化,俨然之间他似乎看到了个将来有可能会与他一较高下的少年天才的出现。
米开朗基罗知道,如果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油滑的青年如果没有说谎,那么能用一幅引起亚历山大与凯撒之间的冲突,那么这个少年一定有着旁人难以想象的非凡天赋,因为至少在米开朗基罗的心目中,不论是当初他还是“小米”或是如今已经成为众人仰慕的大师,亚历山大对他虽然也算看重,可也没有因为他与谁发生过冲突。
而让米开朗基罗最注意的,是普罗托说的他们来到罗马的原因。
因为他们那副画引起的麻烦,摩尔人把他们打发到罗马来了?
想想这话,米开朗基罗甚至有点小小的嫉妒,他觉得自己之前虽然得到了亚历山大不小的帮助,但是那始终只是贵族对艺术家的欣赏,可面前这个少年居然能用一幅画作让亚历山大关心他的未来?
米开朗基罗心里暗暗诧异,他听说过很多天才,而他自己就是其中最有天分的一个,不过现在他觉得自己似乎遇到了个真正的有着非凡天赋的人。
“你说的摩尔人他叫什么?”米开朗基罗最后还是小心的问了一句。
“乌利乌,他叫乌利乌,不过我觉得他似乎不是个普通仆人或者管家,”普罗托琢磨了下摇摇头“那些贵族似乎对他很尊重,您知道我说的意思吗?”
“我知道。”米开朗基罗点点头,他又打量了一眼显得话不多的少年,在稍微沉吟后向他们招招手“来吧到我屋里来,这么热的天你们得喝一杯解解渴,另外给我说说你的那副画,我很想知道那两位是怎么看到你的作品的。”
拉斐尔有些激动的不住点头,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居然能得到着名的米开朗基罗的青睐,他略显紧张的一边跟着走进屋一边低声向米开朗基罗述说着自己那副三位一体像的构思和创作。
在他们身后,普罗托跟着向屋里走去,不过当他要进门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向着院子外远处的罗马城看了看。
“罗马是座很有意思的城市,我想对你来说,你一定会喜欢上那里的。”
普拉托忽然想起了离开比萨时,那个摩尔人对他说过的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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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远方异变
就在两个年轻的乌尔比诺人刚刚开始他们的罗马之旅时,亚历山大则正在返回蒙蒂纳的途中。
随着托姆尼奥宣布将所有日常政务委托给他的“继承人的监护人”,比萨终于正式进入了“贡布雷家族时代”。
事实上当诺梅洛带着教皇的谕令来到比萨时,就已经预示了会是这样个结果,只是不论是托姆尼奥还是一些抱着幻想的人,始终不肯承认最后的失败。
托姆尼奥是曾经想要指望得到其他城邦的援助的,他甚至试图冒险派人给他妻子的娘家送信,只是很快他就发现不论是最近的佛罗伦萨,还是其他能够听到消息的城市,都对发生在比萨的事装聋作哑,似乎在这那些时候除了比萨人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座城市里发生了什么。
托姆尼奥绝望的结果就是他依旧得到了亚历山大许诺的年金,而后他在比萨议会全体议员作证下,交出了象征着比萨最高权力的金剑,印鉴,最后脱下身上紫红色的披袍,轻轻覆盖在了被亚历山大抱在怀里的埃斯特莱丝身上。
托姆尼奥将与他的妻子一起住进距比萨并不远的一处别墅里,这里原本是之前他家族的产业,这座有着两层将近20个房间的硕大别墅将会成为他以后生活的地方,而这种安逸生活的代价,就是从此与比萨的权力告别。
亚历山大并不担心托姆尼奥会继续坏他的事,这是因为这个人原本就没有资格兴风作浪。
现在他已经彻底失去了一切,而亚历山大并不介意为他多付一份年金。
尽管对托姆尼奥说比萨的重要是他想象不到的,但是亚历山大还是必须离开,从蒙蒂纳传来的消息不是很好,或者说也许是他在比萨停留的时间太久了,以至有人认为他似乎并不是那么在意蒙蒂纳。
贡帕蒂来的时候就向他做过了报告,不过亚历山大还是有些意外与居然会有人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试探他的忍耐。
不过这一次事情似乎有些复杂,或者说是出乎人的意料,至少当得到消息后亚历山大首先想到的是,自己那个未来老丈人是不是终于对自己的举动忍耐不住了。
一支热那亚军队没有通过任何方式的通告忽然进入了罗马涅,这个举动原本已经足以引起所有人的关注,而让人惊讶的是这支军队居然还毫不掩饰的一路向着蒙蒂纳进发。
之前贡帕蒂在向亚历山大报告的时候就已经提到热那亚人好像忽然显得比之前活跃得多的举动,现在再听到这个消息,亚历山大不得不决定派人返回罗马,他需要从老罗维雷那里知道热那亚人究竟想干什么。
得罪了一个老丈人已经是很可怕的事,如果两个一起得罪,亚历山大自认没有这样的本事能同时应付得过来。
所以乌利乌就在亚历山大离开比萨赶回蒙蒂纳的同时带着他给枢机主教的信赶往罗马,同时亚历山大派人给留守在蒙蒂纳的奥孚莱依送去了急令。
命令很简短,只有一句话:“保卫蒙蒂纳,等我回来。”
信使是个很有经验的猎卫兵,在得到一旦可能遭遇敌人情况下就要把密信销毁的命令后,立刻向着蒙蒂纳的方向驰马飞奔而去。
看着信使远去的背影,亚历山大心里暗自琢磨这支突然出现的热那亚军队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以肯定,他们不是为了比萨来的。
亚历山大敢于在这个时候正式从托姆尼奥手里夺权,就是因为他知道其他城邦不会为了比萨的事情大动干戈。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应该都在罗马,或者应该说是在法国。
查理的死太突然了,不过这让很多人都松了口气。
亚历山大当时虽然没在罗马,可他也能想象到当听到查理的死讯时,罗马的那些贵族会欢天喜地到什么程度。
彻夜狂欢是肯定的,人们在庆幸一个大敌终于不再威胁他们,为了这个,即便是作为敌人,他们也诚心实意的祝愿那位法国国王是上了天堂享受荣光,也不愿意看到他活着在人间威胁他们所有人。
不过这样的喜悦大概也维持不了多久,奥尔良公爵的继位应该已经让他们察觉到在刚刚送走了一个灾星之后,可能又迎来了个更可怕也更难对付的敌人。
整个意大利的城邦这时都在关注法国,特别是米兰和那不勒斯。
作为当初把法国人引入意大利的元凶,斯福尔扎家并没有因此遭到其他城邦的为难,或者说实际上如果他们当时处于斯福尔扎那种处境,也同样会这么干。
而且后来斯福尔扎为了对付法国人几乎是把所有家底倾囊而出的举动,也让人们对他不能太过诟病,只是想想如果那位新国王真要再次入侵,那么米兰无疑就会首先成为靶子,斯福尔扎家就不能不为自己可能要面对的危机担心了。
不过真正担心的还不是米兰的斯福尔扎,而是远在南方的那不勒斯王国的腓特烈。
当初法国人在接受米兰邀请入侵意大利的时候,首先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迅速通过米兰向意大利腹地进军,而是派出了他们的舰队沿着地中海西岸,把大批军队直接运送到了那不勒斯登陆!
然后查理在宣布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宣称权力之后,就一口吞掉了整个那不勒斯!
经此劫难,那不勒斯王室在短短几年当中数易君主,其中那位以前被很多人视为英明继承人的阿方索二世,甚至吓得从他父亲手里刚刚接过王冠就直接躲进修道院,而后把个烂摊子扔给了他的儿子。
这个噩梦,才过去不到2年而已。
对现在的那不勒斯国王腓特烈来说这实在不是个多好的经历,尽管他恰恰就是趁乱从他侄子手里得到的王位,可现在法国人似乎来势汹汹,这让腓特烈就不免又胆战心惊起来。
在这样的局面下,究竟会有多少人为了比萨的那点事出头,亚历山大感到很怀疑。
不论是米兰,威尼斯,那不勒斯,甚至还有远在北方的德意志诸侯和维也纳宫廷里的皇帝,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罗马。
因为据说新国王使者如今已经到了梵蒂冈,他的目的名义上是为了请求教皇亲自前往巴黎主持法兰西国王的加冕礼,而实际上应该就是为了即将继位的奥尔良公爵将来的外交与军事政策传递消息来的。
法国人会对整座半岛有什么样的目的和企图,从这次菲歇到访罗马应该就可以看出来了。
对于未来的路易十二想要什么,亚历山大比所有人都清楚,不过他也知道那位国王注定是得不到他渴望得到的那些东西,相反不论是他自己还是他的继承人,会因为对意大利的执着而陷入无休止的战争之中。
这对亚历山大原本是件好事,因为这就给他创造出太多的机会,甚至如果愿意他完全可以在几股势力之间游刃有余,毕竟能够提前知道会发生什么和最终的结果,这足以给他带来数不清的好处了。
可现在热那亚人的意外举动提醒了他,尽管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可是同样的,随着他的势力壮大和渐渐造成的影响加剧,未来似乎已经开始慢慢发生着一些前所未有的变化。
历史上的热那亚人这时候在干什么?
亚历山大想了想觉得有点头疼,他能够记住很多发生过的重要的事情,但是却不可能记住太多过于散碎的细节,譬如现在热那亚人的出兵是因为历史上他们就这么做过,还是因为他对蒙蒂纳的统治而改变了现实?
亚历山大希望乌利乌能尽快赶到罗马然后给他带回回信,哪怕消息并不可能,可他至少需要知道罗维雷家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如果老罗维雷在这个件事上态度暧昧,亚历山大就不得不考虑是不是要提前做好一些准备了。
他的脑海里闪过巴伦娣的身影,仔细想想似乎从订婚之后他们还没有真正相处过,或者说从一开始双方就知道这个婚约不过是个暂时的政治联盟的附属品,一切都要看罗维雷家与莫迪洛伯爵之间会有个什么样的结果。
政治联姻原本就是很普通的事,即便是在几个世纪后也不会改变,甚至如果一个人对婚姻的另一方显得过于痴情,反而会被视为是莫名其妙,甚至是癫狂病态。
亚历山大想起了那个到现在还素未谋面的“表妹”胡安娜。
她现在应该还和她的丈夫维也纳公爵和尼德兰总督,漂亮的菲利普在低地地区,不过很快随着她唯一的兄弟胡安的突然去世,胡安娜将会以卡斯蒂利亚女王伊莎贝拉和阿拉贡国王斐迪南唯一后代的身份回国。
亚历山大觉得如果让别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很奇怪,毕竟如今的他似乎正渐渐陷在罗马涅这块地方不能自拔,却还要操心远在伊比利亚半岛的那些事。
不过亚历山大却很清楚事情这桩桩件件的事情之间并不遥远,甚至在很多时候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法国人即将再次入侵意大利,这无疑会再次引阿拉贡与神圣罗马帝国的干预。
亚历山大记得贡萨洛在离开的时候可是抱着准备训练出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的热烈心思,想来他再次出现时,大概就有机会看到他那即将震动天下的大方阵了。
而做为尼德兰总督的菲利普年初在阿姆斯特丹遭遇的挫折,这时候应该也已经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所以如果这个时候法国人能给那个菲利普找点麻烦就好了。
只是这个想法虽然很好,可现在却是热那亚人忽然进入了罗马涅。
带领那支军队的正是曾经与他一起在奥拉尔镇与威尼斯人交战的卡尔吉诺。
现在他来势汹汹,让亚历山大不得不谨慎起来。
而且因为热那亚人的异样举动,也让亚历山大不由对那些在他军队中服役的热那亚人有些担心。
之前招募热那亚人的原因,是因为考虑到阿格里火枪兵在对抗强敌时,需要有能够在战场上坚持下来的协助兵种,而热那亚人的勇敢是显而易见的。
可现在突然要面对来自热那亚本土的军队,亚历山大就必须重新考虑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了。
从比萨到蒙蒂纳原本并不很远,而自从亚历山大成为蒙蒂纳伯爵后,就更是为加强两地之间的交通便利下了不少的力气。
从蒙蒂纳到比萨的商人是要缴纳一份虽然不多,却是必须担负的道路税的。
这多少引起了商人们的不满,有些人甚至为了避开这个道路税而宁愿多绕一些路。
好在这笔税金会在之后交易所的交易中以优惠补贴的方式回扣回来,而且因为缴纳了道路税的商人能得到优先交割权,很快商人们也就默认了这种其实最终会把这笔费用转移到买主身上的上税方式。
不过有了这笔钱的亚历山大却立刻就把钱花了出去,不但这样他还想尽办法从其他地方拼凑了一些款项,在一番周折后,终于把从比萨到蒙蒂纳的道路修建了起来。
只是这个工程显然不是那么快就能完成的,看着只是尽量把原本的道路沿途的坑坑洼洼填补起来,或者干脆只是把过于茂盛的杂草清理一下就算交差的路面,亚历山大知道他到这个时代之后修建的第一条公路,可能要很久之后才能像个样子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已经足以引起卢克雷奇娅的惊讶了。
亚历山大没有把卢克雷奇娅留在比萨,而是把她带在了身边,他这么做倒不是因为信不过她,而是想要为将来做下个准备。
卢克雷奇娅并不知道亚历山大的打算,或者应该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比萨继承人的身份虽然看上去已经足够尊贵,但是亚历山大却想让自己的大女儿有一个更加高贵的身份和头衔。
或许,这样一个身份真的有可能在将来成为向伦巴第的冠冕发起宣称的台阶呢。
卢克雷齐娅很骄傲,不过她这骄傲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亚历山大。
作为波吉亚家的人,卢克雷齐娅对艺术并不陌生,她见过很多拜访她父亲而且还得到了帮助的艺术家,这让她觉得自己的家族很高尚。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知道这种高尚最多也就是维持在对艺术品很奢华宫殿的喜爱欣赏上面。
如果要波吉亚家的人关心是否要改善某个地方的交通或是修建一座便于民众通行的桥梁,那就和困难了。
波吉亚家的人是不会为这种事费心思的。
很显然亚历山大不是这样的人,他更关心领地甚至关心人们的交通是否便利,这让卢克雷齐娅觉得自己的男人简直就是个仁慈的统治者,或许还是位公正的所罗门王,这一刻她甚至觉得也许父亲在某些方面也比不上亚历山大。
热那亚人虽然进入了罗马涅,而且似乎有紧逼蒙蒂纳的趋势,但是他们的速度却并不快,亚历山大猜测他们在等待什么,或许就是在等着老罗维雷派人来。
从热那亚征召的士兵已经差不多有大半到了蒙蒂纳,这引起了驻守蒙蒂纳的奥孚莱依的不安,他担心这些热那亚人会和那支本土军队联合起来,如果那样事情就彻底无法收拾了。
所以奥孚莱依在派人给亚历山大送来的信里向他报告,为了防止那些热那亚士兵里应外合,他已经把他们安排到了距蒙蒂纳城堡有一段距离的郊外营地。
同时奥孚莱依在信里真诚的称赞了贡帕蒂之前的努力,在将近差不多大半年的时间里,贡帕蒂居然东拼西凑的为蒙蒂纳搜罗来了一批虽然样式驳杂,可都还都能使用各式火炮。
虽然其中有些实在让人怀疑究竟能有多大威力,或是干脆连能不能打响都不知道,但是蒙蒂纳城堡至少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能靠着这些武器自保了。
只是奥孚莱依虽然信里看似很轻松,可亚历山大还是从其中感觉到了行军队长的隐隐担忧。
亚历山大知道这时候老罗维雷那里才是关键,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不能亲自赶赴罗马向老罗维雷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在第二天的下午,就在蒙蒂纳军队准备度过阿尔诺河支流的时候,一个出人意料的信使找到了亚历山大的队伍。
卡尔吉诺的信写的婉转而又客气,不过他的用意却是明白无误并不含糊。
卡尔吉诺要求亚历山大的军队在2天内撤出蒙蒂纳城堡,同时要求他必须保证在热那亚军队接管蒙蒂纳的时候,他的军队“不会进行任何导致双方发生误会的行动”。
这样一封信自然在蒙蒂纳军队中引起了强烈反应,当听到关于这封信的内容后,很多阿格里人愤怒对着天空的做出射击的姿势。
即便是只关心杀戮和战利品的波西米亚骑兵,也发出了不满的嘘声。
有些还故意在信使经过的道路上不住刷着刀花,同时发出阵阵尖利的呼哨声。
信使离开的很快,或者是被那些波西米亚人吓到了,而亚历山大反复看着那封信陷入了沉思。
卢克雷齐娅很想安慰亚历山大,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可就因为这样就更尴尬。
她甚至不明白亚历山大为什么要让她们母女去蒙蒂纳,那里毕竟是他的未婚妻陪嫁的领地。
“看来一切得等乌利乌带回来消息了。”亚历山大最终这么说,他把那封信很小心的收好,不过在信封折起来之前,看着上面那一行起头的词句,他又不禁有些浮想联翩。
“以热那亚人的议会任命的总督与为这座城市服务的第一市民的名义……”
“热那亚发生了什么?”看着那句话,亚历山大低声自语。
在罗马的一座半山别墅门前,一个满头汗渍的摩尔人催马匆匆而来,当他在别墅前停下马时,意外的看到个熟悉的影子正站在门口。
这让摩尔人有种错觉,那样子就好像是在等着他。
“小姐,我奉老爷的命令给枢机主教大人送来了信件。”乌利乌从马上跳下来来到巴伦娣面前鞠躬行礼。
“是你?”巴伦娣似乎有些意外,不过她很快就点点头“按照我父亲的推测,你们也应该得到消息了,所以亚历山大才会派你来。”
“消息,什么消息?”乌利乌有些错愕的问。
“你们不知道吗,”巴伦娣微怔着看着乌利乌“卡尔吉诺家买下了了热那亚总督的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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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北阿尔诺河畔
卡尔吉诺家族在热那亚有着非同寻常的影响,这个当初见到奥拉尔镇时,亚历山大已经知道,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个家族的影响究竟有多大。
毕竟罗维雷家是太出名了,与出过两位教皇的罗维雷家相比,卡尔吉诺显得有些不那么显眼,而且就野心来说,卡尔吉诺也显然和罗维雷家的人比不了。
在当初老罗维雷的叔叔西斯都斯四世作教皇的时候起,这个家族就为自己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势力,而西斯都斯四世更是不遗余力任用自己家族的人担任教廷的要职,他任命老罗维雷为主祭主教,又让他在教廷里担任自己的秘书,趁机学习统治之术,如果不是西斯斯四世忽然辞世以至老罗维雷失了依靠,他成为枢机主教,甚至接任教皇的机会就会变得更大。
与罗维雷家相比,卡尔吉诺家的野心显然没那么大,他们只希望自己能成为热那亚的主宰,为了这个他们很谨慎的对待罗维雷家,同时又小心翼翼不至于引起罗维雷家反感的培养着自己在热那亚的势力。
卡尔吉诺家的人知道罗维雷的目的不止于热那亚,这让他们知道只要自己不触犯到那一家的利益,应该是不会受到刻意的打击,而一旦他们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向热那亚总督的宝座发起冲击时,他们立刻展现出了早已迫不及待的力量。
卡尔吉诺家花了大价钱终于打动了热那亚议会当中的很多议员,令他们的家族终于如愿以偿的登上了总督宝座。
热那亚的变化没有引起亚历山大的注意,他这段时间关心的是罗马,佛罗伦萨与比萨,而当热那亚消息终于被人带到比萨时,他已经带着军队离开返回蒙蒂纳了。
所以当他终于接到卡尔吉诺派人给他送来的那封信后,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的是,尽管做了热那亚总督,但是卡尔吉诺与罗维雷家相比依旧是处于下风的,既然这样卡尔吉诺家又怎么敢刚刚成为总督,就向罗维雷家发起挑战。
亚历山大的确是蒙蒂纳伯爵,但是蒙蒂纳却又是巴伦娣的嫁妆,这让亚历山大不禁在想,罗维雷家在这件事里究竟扮演什么角色。
卡尔吉诺的军队在距蒙蒂纳不太远的地方驻扎,很凑巧的是,这正是当初威尼斯人入侵罗马涅时的驻扎地。
卡尔吉诺很谨慎,奥拉尔之战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对于蒙蒂纳军队出色的防守能力,卡尔吉诺认为主动向这支躲在用壕沟和胸墙筑成的工事后面的敌人,是很不智的。
所以他决定暂时观察,而且他也是在等待罗维雷家派人来。
亚历山大同样在等待,他需要知道老罗维雷家在这件事上究竟是什么态度,同时他已经在考虑一旦事情真变得糟糕起来,他该如何让自己从这种险境中摆脱出去。
为此亚历山大让布萨科挑选了几个精锐的卫兵,然后命令他们随时紧跟在卢克雷齐娅的马车附近。
卢克雷齐娅察觉到了事情的异样,不过她这次聪明的没有声张,而是等到亚历山大来看她的时候才问出心里的疑惑。
“你为什么要让那些士兵跟着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卢克雷齐娅感觉到了附近的紧张气息,虽然还没有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原本准备渡河蒙蒂纳军队停顿下来,而且又听说来了热那亚人的使者,她就意识到事情可能发生了什么变化“是不是蒙蒂纳出事了?”
亚历山大有点意外与卢克雷齐娅的敏锐,在之前她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虽然可爱却并不那么聪明的。
“仔细听着宝贝,”亚历山大轻托着卢克雷齐娅的脸认真的对她说“事情可能发生了些变化,为了你们母女的安全我准备把你们送回比萨去,我已经让布萨科安排好了卫兵,他们都是我最信任的士兵而且他们十分勇敢,会很好的保护你们的。”
“究竟怎么了,”卢克雷齐娅不安的追问,她用手紧紧抓着亚历山大的手腕不停的摇动“告诉我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你要让我离开?”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亚历山大有点无奈的摇摇头,他发现自己的消息还是不够灵通,或者说那些依靠商人探听消息的办法只能是应付那种不算很急的情况,如热那亚这种突然的变化,如果不是提前有所察觉安排人手,根本不可能那么及时的探听到发生了什么。
“热那亚人的军队正在逼近蒙蒂纳,我担心可能会发生战斗,你们在这里不安全,”说到这亚历山大略微沉吟,因为不知道罗维雷家会是什么态度,他就必须做好更坏的准备,那就是有可能要同时面对来自热那亚与梵蒂冈两方面的敌人。
看着面前抱着女儿卢克雷齐娅,亚历山大忽然发觉自己还是太弱小了,在关键时刻居然连家人都不能保护。
“听着,我这次可能要带领军队打一场硬仗,而且很可能会是和你父亲发生冲突。”
看到卢克雷齐娅露出不安神情,亚历山大伸开手轻轻按在她额头上,然后手掌温柔的从上向下从她的脸上抚过,似是要把她脸上的惶恐不安轻轻抹去。
卢克雷齐娅不解的看着亚历山大,她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的嘴唇动了动,原本到了嘴边的一些话不知怎么又忽然无法开口。
“你是要我向你父亲请求原谅,然后请他救我们吗?”看着卢克雷齐娅的样子,亚历山大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样难道不可以吗,请求我父亲的原谅然后由他以教皇的名义命令热那亚人离开,”卢克雷齐娅有些焦急的说“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他应该帮助家人,即便他不肯帮你,可至少不让他和你为敌。”
亚历山大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注意到卢克雷齐娅这是第一次说“不与你为敌”而不是“不与他们为敌”,这让他感觉到了面前的小女人那颗与他贴得更近的心。
“听着,我当然不想和你父亲为敌,但是如果现在这个时候我向他请求原谅,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吗?”
卢克雷齐娅愣了下,然后脸上有些木然微微点头。
虽然天真可卢克雷齐娅并不笨,相反生长在波吉亚这样一个家庭,她就注定是伴随着权势与形形色色的阴谋成长起来的。
卢克雷齐娅明白亚历山大的意思,在这个时候向亚历山大六世乞求的结果,很可能会让亚历山大成为她父亲与老罗维雷之间交易谈判的筹码甚至是牺牲品。
“想好了?”亚历山大问了声,看到卢克雷齐娅忧心忡忡的点头,他继续说“这些卫兵都是阿格里的人,我挑选他们除了他们勇敢忠诚之外还有个原因。”
说到这,亚历山大停了下来,他伸手轻轻抚摸了下卢克雷齐娅怀里正在沉睡的埃斯特莱丝娇嫩的脸颊,看着女儿嘴角微张,晶莹的鼻尖轻轻抖动的样子,他不禁溺爱的低下头轻吻了下埃斯特莱丝小小的脸颊。
“我已经安排好,你们到了比萨之后只能去找我们信得过的人,然后你们在那里等候我的消息,如果”他稍微沉吟想想该怎么说才不会让面前的小人儿更担心“如果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你们就立刻离比萨,乘船南下去那不勒斯找箬莎,她会帮你们安排好一起的。”
“你说什么,什么不好的消息?”卢克雷齐娅有些惊慌的问“不,我开始觉得你这是个坏主意了。我得和你在一起,记得吗还是我帮你夺得了比萨呢,我留下来这次还能再帮你。”
亚历山大摇摇头,如果是以前也许他还会迁就卢克雷齐娅,但是现在他却不能再任由她继续任性了。
“别忘了我们的女儿,”亚历山大提醒着“我们的女儿是合法的比萨继承人,这一点即便是再过多久也无法改变,所以你应该保护好她。”
听到女儿,卢克雷齐娅有些激动的情绪一滞,她不由微微用力把埃斯特莱丝紧抱在怀里,然后又有些担忧的看着亚历山大。
“你放心,我说的不好并不是我有什么危险,”亚历山大安慰着卢克雷齐娅“而是也许就如同我之前说那样,你父亲有可能会参与场冲突,我不希望你卷进这场纠纷里。”
卢克雷齐娅当即明白了亚历山大的意思,很显然他是担心到时候亚历山大六世有可能会用她,或者准确点说是埃斯特莱丝作为要挟。
卢克雷齐娅很想为父亲辩解一下,不过她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她很清楚这种事不论是凯撒还是亚历山大六世都是绝对做得出来。
虽然他们不会伤害埃斯特莱丝,但是把她的女儿作为人质要挟亚历山大这种机会,他们肯定不会错过。
“卫兵会送你们去阿格里,”亚历山大继续说“那里也许很清苦甚至很糟糕,但是那里是我的领地所以你们会很安全,而要进入阿格里,首先要经过科森察,箬莎会在那里保护你们母女。”
看到卢克雷齐娅又露出惊慌的样子,亚历山大微微一笑。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说的这些只是可能,也许事情不会那么糟糕,”亚历山大安慰着卢克雷齐娅“而且这对我来说也许是个机会,如果度过了这个难关,一切都可能要发生变化了。”
卢克雷齐娅还是一脸担忧,她想不出亚历山大说的变化是什么,这时候她只是希望事情尽快过去。
看着正在渡河的蒙蒂纳军队,亚历山大深深吐出口气,这正是最炎热的季节,看着远处似乎蒸腾起团团热气的地平线,亚历山大捉摸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种种变化。
贡帕蒂从远处急匆匆的赶过来,很远就能看出他的神色有些气急败坏。
“大人,我们的火炮可能要耽误很长时间才能过河,”贡帕蒂恼火的说“我们带来的虽然都是些最小的鹰炮,可这里的渡口也没法把那些火炮尽快卡过去,要知道我们之前是直接从北阿尔诺河上的桥上经过的,不过现在热那亚人已经占领了对岸,我们的火炮就有麻烦了。”
亚历山大皱眉听着贡帕蒂的话,他知道贡帕蒂说的没错,北阿尔诺河的对岸因为提前被热那亚人抢夺了桥梁,已经无法顺利通行。
之前因为不明白热那亚人的企图,所以蒙蒂纳军队只能在河西岸等待,现在要想迅速渡河到南岸,唯一的办法就是放弃火炮。
“不行,绝对不能放弃火炮!”
贡帕蒂大声喊着,他不顾那些步兵队长们怒视过来的眼神,只是向着亚历山大焦急的说:“大人,如果我们来不及及时赶回蒙蒂纳,那就有可能与热那亚人发生野战,那时候火炮对我们来说就是最重要的武器了。”
“可是你的火炮最多只能在城堡里发挥威力,在野战的时候你想要用它们干什么,难道你的火炮还能参加冲锋?”
一个队长讥讽的质问,说起来对亚历山大如此看重这个佣兵出身的家伙,不论是阿格里人还是波西米亚人都多少有点不满,只是在比萨和奥拉尔的几次战斗让他们也的确看到了这个人和他的火炮拥有的巨大威力。
不过当现在有可能面临一场野战的时候,这些人不禁开始觉得贡帕蒂和他的火炮正在变成累赘。
“谁说火炮在野战里没用!”贡帕蒂愤怒向那些人吼了一句“我的火炮可以架设在你们阵型的前面,然后在你们的弩弓和火枪都起不了作用的距离上轰击敌人的阵型。”
说到这他看着那些队长舔了舔嘴唇。
“我相信你们一定不会愿意尝尝那种滋味的,一个大铁球直接砸在队列当中,然后就那么不停的在人群里向前滚动,在队伍里开出一条小巷,我保证你们看到那种情景之后一定会庆幸自己站在炮口后面。”
队长们露出了不忿的神情,他们显然不是那么相信贡帕蒂的话,因为他们实在是太清楚这个人对火炮的执着了,所以贡帕蒂的描述对他们来说更多的是在吹牛。
“你带来了几门鹰炮?”亚历山大开口打断了他们又要开始的争执。
“不多,原本我们也不是为了打仗,只是为了吓吓那个”看到亚历山大瞪过来的眼神,贡帕蒂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我这次只带来了5门小号的鹰炮,不过这里的渡船太小了,能及时把军队运过去已经有些困难。”
亚历山大轻轻点头,他知道贡帕蒂说的没错,而且他也注意到了贡帕蒂的一句话。
“你们认为热那亚人会和我们发生野战吗?”
亚历山大看了看他的这些手下,这时候他又不禁想起了之前考虑过的应该建立专门的军官学校的事情,只是现在看来如果眼前一关过不去,也就什么都不用再想了。
“这很明显大人,他们一定在盼着我们野战呢,”一个阿格里人撇撇嘴,虽然不情愿可还是看了眼贡帕蒂“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过我们怎么教训米兰人和威尼斯人的,如果让我们躲到了工事后面,那他们就只剩下挨打的份了吧。”
这个阿格里人的话引起了一阵哄笑,不过当看到亚历山大神色凝重的样子后,那个开口的阿格里人不由悄悄咽了口唾沫。
“上帝,他们不会真要和我们野战吧?”
“很不幸,你可能猜对了。”亚历山大看了眼那个队长,然后深吸一口气。
蒙蒂纳军队,或者应该说是以阿格里人为主的这支军队,虽然已经经历过几次艰苦卓绝的战斗,但是之前每一次都多少是依靠地形与工事的优势,而在野外,他们还没有进行过一场真正的大型战斗。
特别是随着新征召的阿格里士兵的加入,这支军队的战斗水平显然要有所降低。
而亚历山大原本指望趁着法国人还没有入侵之前这段时间加强训练,这样当意大利战争开始之后,他依靠这么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才能在群雄并起的这场战争中生存,进而实现他的野心。
但是现在看来,热那亚人似乎并不想给他这么个机会。
“野战,”亚历山大自语似的低吟着,然后他转过身看向那些望着他的军官们“卡尔吉诺不是一个纯粹追求荣誉的骑士。”
说到这亚历山大莞尔一笑,他想起了之前卡尔吉诺为了获得一个战胜了威尼斯人的名誉,宁可花大价钱从他手里买走那个胜利的事。
不过现在看来卡尔吉诺的那笔买卖做的并不亏,正是由于他在罗马涅战争中的“胜利”,为他的家族获取热那亚总督的地位增加了一个很重要的筹码。
“卡尔吉诺一定会找我们野战的,”亚历山大神色一正对那些队长说“他不是个骑士但却是个真正的军人,而一个真正的军人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想尽办法为自己创造获得胜利的优势,所以他不会主动进攻蒙蒂纳,因为他知道我们的军队擅于防守,那么他唯一能取胜的机会就只有在我们还没有回到蒙蒂纳的时候,在半路拦截我们,逼迫我们和他在野外决战。”
亚历山大的话让那些原本还多少抱着点希望的军官们不禁神色肃然,他们相互对视,从其他人的眼中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忧虑担心,可也多少有些难以抑制的兴奋。
“热那亚人很勇敢,”亚历山大看着他的军官们“你们都见过他们的剑盾兵,有人还和他们一起训练过,所以我们很清楚我们的敌人是什么样子的,这是我们的优势。而他们却并不了解我们,在热那亚人看来我们只是一群只有躲在工事后面才敢和敌人作战的懦夫,所以他们才敢于向我们发起挑战,既然这样我们就要让他们知道蒙蒂纳军队真正的样子。”
说着,亚历山大看向北阿尔诺河的对岸。
“全军加速渡河,同时命令做好与热那亚人交战的准备!”
1498年7月10日,蒙蒂纳军队度过北阿尔诺河。
很快,得到消息的卡尔吉诺决定迅速出兵,寻找亚历山大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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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准备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