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格罗格宁
康斯坦丁甚至没有参加晚宴就离开了马力诺宫,而且他走的时候有点恼火,或者说是不甘。
科茨察赫与亚历山大关系密切他是知道的,或者应该还要加上刚刚离开罗马的贡萨洛,这两位罗马的“征服者”很罕见的与亚历山大保持着一种比与其他人更加亲近的关系。
这也是让很多人对亚历山大产生兴趣的原因。
想想之前这两个人曾经帮亚历山大躲过凯撒的追击,再想想隐约听说他们似乎正在和亚历山大做的生意,很多人就对这个年轻人更有兴趣了。
康斯坦丁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父亲还有叔叔都在等他,这让他心里更是恼火,他觉得自己这次算是把事情办砸了,最让他气愤的是,就是到了最后亚历山大也没有给他个准确的答复。
听着康斯坦丁仔细说着见面的经过,老罗维雷看了眼旁边的兄弟。
“我说过会是这种结果的,”老罗维雷并没有显得生气,相反似乎对儿子遇到的挫折早就有所准备“那个亚历山大,很难对付。”
主教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看着站在面前一脸恼火的侄子,他想了想后对老罗维雷说“也许我们派错了人,或许巴伦娣去事情就会变得好办多了。”
老罗维雷看了眼弟弟没有说话,其实他很清楚兄弟说的不错,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应该派女儿而不是儿子去和亚历山大打交道。
“我原本希望他是罗维雷家的人,”老罗维雷低声说,声调里略微有点低沉“看来之前我们都看错那个贡布雷了,他想要的东西要比我们想的多得多。”
“他现在已经是蒙蒂纳伯爵了,”热那亚大主教说“我明天就要回热那亚去,执政官的选举即将开始,我得去保证我们罗维雷家的利益。”
老罗维雷点点头,他知道这件事对家族来说是最重要的,容不得一点闪失。
“放心我想好了,让康斯坦丁和你一起回去,我真知道卡尔吉诺家最近动静很大,毕竟他们家的那个年轻人不久前刚打败了威尼斯人,这让所有的卡尔吉诺都变得有点兴奋了,”老罗维雷看看要开口的康斯坦丁“我已经决定了,你和你的叔叔一起回热那亚,至于我吗,就带着巴伦娣留在罗马。”
康斯坦丁有些无奈的点头告退,他知道父亲既然已经决定就不可改变。
“康斯坦丁还是太年轻了,”热那亚主教轻轻叹口气“对荣誉的追求让他忘了太多的东西。”
“所以我让你带他回热那亚,”老罗维雷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知道吗,有些事情让我不安,我听到些从法国传来的谣言,似乎波吉亚家与法国人正在秘密来往。”
“这怎么可能!”
大主教神色异样的站起来,对罗维雷家来说,最大的倚靠就是来自法国人的支持,这让他们在被赶出罗马之后能重新回来,甚至让老罗维雷登上枢机宝座起了关键作用,可现在听说他们的敌人居然也在和法国人勾搭,这不能不让大主教感到不安。
罗维雷家的影响如今显然已经不如之前,法国人偏偏在这个时候与波吉亚家勾结了起来,这对罗维雷家来说打击就太大了。
老罗维雷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他需要好好想想。
“你说,贡布雷为什么要回罗马,我知道他不会那么傻,可他的目的是什么?”老罗维雷看看兄弟“我们都知道他在比萨做的那些事,托尼送来的消息也说他的确成了比萨的主人,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也许现在他就会让那个托姆尼奥给他或是他的孩子让位。”
说到这老罗维雷皱了下眉,比萨,如今已经了弟勒尼安海岸所有城市中的一颗耀眼明珠,不过从现在的形势看,最终成为这颗明珠主人的,很可能是卢克雷齐娅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亚历山大为什么要坚持把卢克雷齐娅留在比萨,看样子还准备让她在那生产,这一点实际上很多人都已经看出来了。
甚至在很多人看来,亚历山大六世对这件事也似乎保持了默许的态度,毕竟这对波吉亚家来说只有好处。
“或许他希望能和波吉亚家讲和,”热那亚大主教有些不安的说“如果那样对我们来说将是很糟糕的一件事,也许我们该宣布解除他与巴伦娣之间的婚约,至少那样他就不得不放弃蒙蒂纳伯爵的身份,我们不能让一个波吉亚占有我们的领地,更不能让波吉亚的势力深入到罗马涅去。”
“你说什么?”老罗维雷忽然一顿,他注意到了弟弟的话“你说的很对,不过不全对,也许事情并不像我们想的那样,从那个贡布雷所做的一切看,你觉得他真是要和波吉亚讲和吗?”
主教沉吟了,他当然看得出来事情其实并非完全如他说的那样,亚历山大在里窝那狠狠教训了教皇军的事实摆在那里呢。
“可他为什么要来罗马,”主教疑惑的问“难道他不怕被扣押下来吗,虽然他用凯撒做人质,可那并不安全……”
“不知道,”老罗维雷灰白的眉梢微微皱起,他不喜欢这种让他猜不透的感觉,这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挡在一扇门外,一点都摸不清里面的人在干什么“或许我应该让巴伦娣去见他。”
主教看了眼老罗维雷,他知道哥哥这么说其实就是在默许了亚历山大与罗维雷家之间正在形成的新关系。
一直以来,因为是与巴伦娣订婚后得以继承蒙蒂纳领地和爵位,亚历山大是被人们视为罗维雷家一份子的。
正因为这样,可以说老罗维雷能顺利成为枢机,与亚历山大的一连串举动有着很大的关系,不论是罗马涅战争的胜利,还是近乎吞并比萨的行动,这些都被视为是罗维雷家扩大自身势力的种种举措。
正因为这样,康斯坦丁才会很自然的认为亚历山大会欣然接受他们的建议。
但是亚历山大的反应却让老罗维雷兄弟看到了其他的含义。
很显然,亚历山大很明确的告诉他们,可以合作,却不能是附庸。
让康斯坦丁去见亚历山大,是有着一层家人之间的意思,而如果让巴伦娣去,那就是默许他与罗维雷家是平等而不是依附。
主教拢在袖子里的双手拇指相互绕着圈,他知道和之前他建议由巴伦娣去见亚历山大不同,哥哥会这么说,应该是做出某种决定了。
“3000人,他想干什么?”老罗维雷好像才想起来似的看向大主教“我记得他现在应该有差不多2000人的军队了吧。”
“是呀。”
一个领地并不大的贵族,需要一支5000人的军队吗?
罗维雷兄弟相互对望,眼中不禁都露出些许疑惑。
“5000人并不多。”
当罗维雷兄弟在琢磨一支5000人的军队意味着什么时,亚历山大正对坐在对面的科茨察赫苦笑。
“准确的说我需要的军队比这个要多得多,”亚历山大向宫相做了个无奈的手势“您大概想象不到我可能会遇到的麻烦,要知道不论是蒙蒂纳还是比萨,这些地方都太敏感了,随便有个什么人都可能对我造成威胁。”
科茨察赫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
“我并不瞎,”宫相笑着说“那些地方的确需要随时警惕,譬梵蒂冈,威尼斯,还有,”他看了眼亚历山大“热那亚。”
“请不要忘了米兰,大人。”亚历山大回敬了一句“我知道米兰公爵一直得到帝国的支持,当然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是不敢冒犯皇帝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能够允许有人入侵我的领地,所以我需要那么多的军队防备可能出现的所有敌人。”
听到亚历山大毫不掩饰的话,科茨察赫伸出手指揉了揉发亮的脑门。
“我知道你一直警惕米兰人,不过这和我们的生意无关,”说到生意的时候,宫相眼睛慢慢亮了“贡萨洛已经把你的那个香水带走了,我想他是要献给他的女王,只要女王喜欢就可以让他很快发财,现在让我们说说我们之间的生意吧,你准备什么时候向我供货?”
“我想您也一定找到可以帮助您的贵人了吧。”
亚历山大笑着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贡萨洛会把香水献给女王,毕竟做为伊莎贝拉的爱臣,贡萨洛与女王之间更有点像是母子,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香水在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会没有销路。
倒是科茨察赫,他一时间想不出来宫相会先把香水推荐给谁,毕竟宫相认识的贵族很多,除了维也纳宫廷里的那些大贵族,还有很多来自其他地方的地区贵族也是不错的“潜在客户”。
“我派人把它们送去了维也纳,”科茨察赫说“还有一些我留下来了。”
宫相后一句话引起了亚历山大的注意,他知道科茨察赫把香水留下来应该不是为了自己用,很显然宫相是看上了罗马这个大市场。
“别这么看着我伯爵,我知道你不会在意争罗马这么个地方赚这点小钱的,”科茨察赫对亚历山大撇了下嘴“所以说吧,你准备要我干什么。”
“大人,您觉得如果在法兰克福建立一家交易所会怎么样?”
科茨察赫的神色慢慢凝重起来,他身子前倾看着亚历山大“你是认真的?”
“对,很认真。”亚历山大也神色凝重“我已经建议教皇在罗马建立一个交易所,之前我的一个手下已经到了罗马,也许您已经听说过他的名字,马修斯·堤埃戈。”
“是的我知道那个人,一个刚到罗马就被很多人注意到的家伙,他现在应该正在加洛林宫里,对吗?”
对科茨察赫的消息灵通,亚历山大并不奇怪,事实上这位不务正业常年混迹罗马的帝国宫相,实际上就是马克西米安皇帝派到罗马来的眼线,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并不得宠才被派来干这份苦差,不过他是专门打听消息的,这不会错。
“比萨只是一个小小的港口,可它却能创造那样的奇迹,您认为如果这个奇迹是在法兰克福呢,会怎么样?”
科茨察赫沉默了,他知道亚历山大话里的意思,不过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因为只要想想,宫相就觉得那个答案让他心头颤抖。
“为什么是法兰克福呢,”宫相终于开口问到“我注意过你的那个比萨,他是个港口,这就说明你想要靠你那个叫自贸区的海上商会帮你做这些事,”科茨察赫这时候已经完全冷静下来“那么为什么不选择其他地方,要知道皇帝可以向任何一位德意志领主下令,所以告诉我为什么一定是法兰克福?”
可以向任何一位德意志领主下令?
马克西米安皇帝也许只能在梦里才能这么威风吧。
听着宫相的话,亚历山大很想讥讽一句可他还是忍住了,毕竟眼前这个人可是能给他带来无法想象的财富的关键人物。
“法兰克福拥有很便利河流交通,这可以让我们的商品用最便便捷的方式送到欧洲大陆上,法兰克福可以成为我们向整个欧洲前进的枢纽,那些河道将会为我们带来一笔笔的巨大财富,至于您说的港口,我已经有了很合适的选择,不过这些同样需要您的帮助。”
“要我做什么?”科茨察赫小心的问,他已经开始觉得事情也许有些出乎他的预想了。
毕竟如果事情真的如亚历山大说的那样,在法兰克福建立一个通向欧洲内陆的枢纽,而后以这个枢纽基地向着整个欧洲大陆进发,这即便是想想都让人因为激动而窒息。
“我可能会需要来自汉萨同盟的帮助。”
亚历山大注意到听到这句话的科茨察赫脸上的神色微变,不过他当做没有看到继续往下说“您知道汉萨同盟在海上有着强大的势力,即便现在他们似乎不如以前了,可他们依旧是欧洲最强大的贸易联盟,能够利用他们的海上运输力量,对我们的帮助将是无法想象的。所以我需要您能发挥影响力,促成与那些德意志领主签订一些协约。”
科茨察赫默默看着亚历山大,他到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才是亚历山大一直接触他的真正目的。
只是促成汉萨同盟与那些德意志领主的协议,这让科茨察赫感到有些可笑。
“伯爵,我想我已经知道你的打算了,不过你不觉得你的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吗,”宫相觉得还是把话说明更好些,或许早早打消他这个念头,还能让大家的生意尽早走上条更能赚钱的道路“你要知道,那些诸侯们建立的税卡比森林里的树还多,就是皇帝也无法让他们取消那些税卡,而据我所知你的那个自贸区商会是在内部几乎完全免税的,你认为那些德意志的诸侯会接受你的这个建议?”
看着科茨察赫略显嘲讽的样子,亚历山大倒是暗暗有点意外,他倒是没想到宫相对他的自贸区如此熟悉,或许除了宫相,因为这段时间在比萨发生事,自贸区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我不需要他们为我免税,我只要他们能同我建立一个协议就可以,”亚历山大迎着宫相的目光“您可以先看看我的计划,另外关于您本人我也已经想好,我准备邀请您或是您家族的某位重要人物担任法兰克福交易所的第一任理事。”
宫相的身子微微向上挺了下,似乎想站起来,不过他最终还是矜持的缓缓坐下,只是他还是伸手接过了亚历山大递过来的一份文件。
在稍显迟疑后,宫相终于打开文件默默看了起来。
外面的厅里传来阵阵的热闹声浪,那是乔安娜在招待客人。
身影闪动,箬莎出现在了门口,她穿了间前胸绣满了繁琐玫瑰花纹的长裙,那些色泽瑰丽的玫瑰与她如晨光般闪着金光的金发相互映衬,让她看上去如同站在一片光芒之中。
亚历山大的心微微跳了跳,如果不是旁边有人,他会走过去拥抱和亲吻眼前可爱的“妹妹”。
“有位夫人要见你,”箬莎故意崩了下脸,见亚历山大吓得赶紧瞥了眼旁边低头看着文件的宫相,然后她才笑着说“应该说是要见你们两位,是那位奥尔迦拉夫人。”
“很抱歉,我现在可能没时间去见夫人,”宫相说着向亚历山大点点头“这些东西很有用,我现在觉得也许你的想法并不是那么不可能的了。”
“那我们就更应该见见奥尔迦拉夫人了,”亚历山大站起来向有点疑惑的宫相说完望向箬莎“让我猜猜,也许那位夫人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对吗?”
“对,她还带来了位客人。”箬莎走过去揽着亚历山大的胳膊,似有意似无意的用胸口轻蹭他的手臂“就是那位叫格罗根宁的低地人。”
“一个低地人?”科茨察赫愕然的问“你们邀请一个低地人干什么,他们都是些既桀骜不驯又粗俗不堪的农夫和小市民。”
“如果您觉得这份计划能够实现,也许这个人倒是应该见见。”
亚历山大并没有纠正宫相对低地人看法,他的目光穿过大厅看向门口。
在那里,奥尔迦拉夫人正和几个人低声说笑,在她旁边站着一边肩膀微微下塌的格罗格宁。
似乎感觉到什么,格罗格宁微微扭头望过来。
瞬间,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b
最快更新,阅读请。
ps:书友们,我是实心熊,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一百零八章 低地往事
奥尔迦拉夫人轻巧的向对面的一位贵妇笑了笑,同时她的眼神轻轻撇过不远处的那两个人。
格罗格宁神色平静的站在亚历山大面前,哪怕他其实内心里一点都不平静。
当初在那不勒斯第一次见到这个年轻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如同一位东方的君主般俯视这个人。
他年轻,看上去很有野心,却又没有能够依仗的靠山,虽然有个在那不勒斯炙手可热的亲戚,可在很多人眼里却只是个没什么前途的私生子。
那个波西米亚女孩很漂亮,尽管不会说话却有着让人着迷的野性美,这曾经让格罗格宁很着迷,他甚至曾经想过要把那个女孩留在自己身边。
但是低地人显然有着更加远大的理想,在他眼里那个女孩可以作为他将来结交更大人物的有利工具,而当他发现了这个忽然在那不勒斯崭露头角的年轻人与那个女孩的关系之后,格罗根宁毫不犹豫的决定成全他们。
可即便是这样,格罗根宁也始终只是把面前这个年轻人当成一个将来也许会很有用棋子。
可是现在,低地人不能不承认,之前他的确是看错了,这个年轻人已经不再是他觉得还有些用处的棋子,而是一个不但让他大吃一惊,更多少有些敬畏的人物。
“伯爵,我接到了你通过奥尔迦拉夫人发出的邀请。”格罗根宁用手杖支撑着身体,他的一边肩膀因为不能用力只能尽量斜靠着,那根总是和他形影不离的手杖时不时的敲在石头地面上,发出邦邦的声响。
“是的,我也记得你曾经通过奥尔迦拉夫人想和我见面,不过那时候我拒绝了你,”看到格罗根宁并不因为他这话而恼火,亚历山大倒是有些佩服这个人的好脾气,不过他知道低地人的态度会这么好,应该完全是因为如今正需要他的帮助“我那时候没有回应你,是因为当时的时机并不合适。”
听出亚历山大话里的意思,格罗格宁脸上露出了少许感兴趣的神色:“伯爵,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现在已经是那个时机了?”
亚历山大微微点头,既然决定和这个人见面,他就没有什么需要掩盖的。
“我这里有一位也许你很兴趣的客人,我想你们可以见面好好谈谈。”
亚历山大说完领着格罗根宁向大厅外走去,当他们穿过短短的走廊进入小客厅时,他听到了格罗格宁手中的手杖在地上微微一顿。
“这位是尊敬的帝国宫相,哈尔茨堡的科茨察赫,我想你一定知道,”亚历山大看了看倨傲的站在厅里打量着格罗格宁的宫相“而这一位……”
“休伯特·范·格罗格宁,一个卑微而普通的商人,愿意为您效劳大人。”格罗根宁向科茨察赫躬身行礼。
“伯爵,你就是要让我见这个人?”科茨察赫目光炯炯的打量着格罗根宁“格罗格宁,我听说过这个姓,一个低地很显赫的商人家族,很有钱不过也很危险,你们家的人曾经参加过反对皇帝的暴动。”
“大人,那只是一次抗议和请命,”格罗格宁不动声色的分辨着“我们选出了一批代表请求皇帝能听取我们的请求,但是陛下拒绝了我们这点小小的要求。”
“所以你们就围攻皇帝,甚至把他堵在一家小旅店里,直到奥地利公爵派人来救走了皇帝,”科茨察赫打断了格罗根宁的话“你们是一群强盗和匪徒,如果不是在罗马,这里又不是马力诺宫,我会命令人立刻把你抓起来。”
科茨察赫一边说一边向亚历山大挥了挥手:“伯爵,我想我得离开了,我不能容忍自己和一个这样的人同在一个房间里。”
宫相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的推开面前的格罗格宁,向着门外走去。
“在这等着。”
亚历山大低声叮嘱一句,快步跟在宫相后面向门外走去,只留下格罗格宁紧紧捏着手杖一动不动的站在客厅中间。
走出客厅的科茨察赫并没有离开多远,听到后面亚历山大跟上来的声音就放缓了脚步,然后转身看着他。
“伯爵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难道真的有必要让一个低地人搅合进我们的生意里来吗,你认为那么一个人对我们的计划能有什么用,”科茨察赫摆摆手拦住要开口的亚历山大,继续说“我知道那些低地人都很精明,他们当中有些更是做生意的好手,特别是他们在汉萨同盟里有着让很多人为之嫉妒的影响,但是别忘了他们只是一群商人,他们开始反对皇帝,可一旦皇帝的儿子成了他们的总督,他们就又立刻乖得像羊群似的听命了。”
亚历山大听着科茨察赫的话,他注意到了当说到皇帝儿子的时候,虽然掩饰的很好,可他还是隐约听出了其中的异样。
亚历山大知道,宫相所说的这个皇帝儿子,就是卡斯蒂亚女王伊莎贝拉的女儿胡安娜的丈夫,颇为有名的漂亮的菲利普。
和当下很多君主比起来,帝国皇帝马克西米安有着异乎寻常的旺盛生育能力,这位来自奥地利宫廷的神圣罗马皇帝用自己的那些儿女精心编制了一张硕大的姻亲网,同时他还把自己的孩子们分派到了各自的领地。
漂亮的菲利普就是这么被他父亲推上了勃艮第与尼德兰公爵的宝座。
低地商人反对马克西米安,可却对身为尼德兰统治者的菲利普颇为欢迎,这对于消息灵通的罗马人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
现在看着科茨察赫似乎略显激动的样子,亚历山大倒是有点奇怪这位宫相为什么反应会这么大。
“那些尼德兰人很狡猾伯爵,你得小心他们,”科茨察赫似乎在寻找了一番措辞之后才说到“你能想象他们甚至试图挑拨皇帝父子之间的关系吗,可他们就是这么做了,他们甚至怂恿皇帝的儿子篡改帝国对尼德兰的法令,你认为这样的人能成为我们的伙伴吗?”
亚历山大微微一愣,宫相的话倒是让他隐约想起了曾经听说过菲利普在尼德兰地区推行了某些改革的消息,虽然这些消息听上去似乎并不那么可靠,但是因为这个菲利普是伊莎贝拉女王的女婿,亚历山大却始终没有忘记。
现在听科茨察赫提起,他的心里也不禁产生了些许奇怪。
他知道科茨察赫当初到那不勒斯应该是寻求某些帮助,或者说是为他们的低地地区寻找盟友的,可既然他们都能影响到作为尼德兰摄政的菲利普,那又为什么还要煞费苦心的浪费时间呢。
不过这时候显然没时间让他多想,把科茨察赫送到门口,看着马车消失在远处,亚历山大刚刚转身,看到了站在身后不远地方的奥尔迦拉夫人。
“夫人,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亚历山大走过去,看到奥尔迦拉夫人眼中明显的黯然,他轻轻摇头“看来宫相对您的魅力没有完全着迷,您应该看得出来他很不愉快。”
“他是个傲慢的蠢货。”奥尔迦拉夫人难得的露出了气愤的样子,不过亚历山大不能不承认,即便是生气这位夫人身上也依旧散发着一种诱人的气息,这倒是让他觉得之前说她魅力不够有些错了。
“或者是因为没初心能让他回心转意的东西,”亚历山大低声说,他虽然不清楚为什么科茨察赫为什么情绪显得有些过于激动,但是他知道宫相之前对他的计划显然是很动心的,甚至就是刚才在呵斥格罗格宁的时候,他也没有把那份计划抛掉,而是带走了它。
或许,宫相反对的是这里面牵扯到了低地商人,还是其他什么别的?
亚历山大来不及细想,他陪着奥尔迦拉夫人回到厅里,当看到依旧独自一人站在厅里的格罗格宁后,奥尔迦拉夫人走过去轻轻搀扶着格罗根宁的手臂走向椅子。
“我想我来的不是时候,”格罗根宁向亚历山大勉强笑了笑“胡须我应该用另一种身份来也许更好些,哪怕是以一个汉萨同盟的商人而不是尼德兰人的身份出现都更好些。”
“究竟是怎么回事,”亚历山大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他觉得今天一开始的好心情都让这连续的几拨客人给破坏了,他虽然需要这些人的帮忙,可如果这些人都喜欢给他找麻烦,那他也不会对他们多客气“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要到那不勒斯去,你是要找什么人或是需要什么,要知道不论你有什么企图,得先让我知道是不是值得。”
“伯爵,你是西西里人吧,我是说西西里岛。”
亚历山大点点头,他知道这些格罗格宁应该已经从索菲娅那里知道了。
“那么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效忠你的国王,我说的是阿拉贡的斐迪南。”
亚历山大看着格罗格宁,他感觉到这个答案似乎对格罗格宁十分重要,想了想后,亚历山大说到:“我现在是蒙蒂纳伯爵,不知道这个答案是不是能让你满意。”
格罗根宁愣了下,他似乎没想到亚历山大说出了这么个似是而非,可如果仔细去想却又偏偏似乎已经回答了他的答案。
不过尽管这样,格罗格宁觉得也已经得到了他需要的回答。
“伯爵,事实上那位宫相对我或者说是对尼德兰人的敌意是可以理解的。”
格罗根宁小心的说,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小心,因为他知道稍一大意带来的就可能是可怕的灭顶之灾。
“一直以来做为汉萨同盟当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尼德兰人不但为同盟创造了无数的财富,也曾经在一些关键时刻为同盟的兴亡做出过非凡的贡献和牺牲,而尼德兰人要求的并不多,我们只希望能得到属于我们的一切。”
格罗格宁一边说一边注意着亚历山大脸上的神色,发现他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低地人就继续说下去:“我们乞求过,向当时还是奥地利大公的马克西米安请求,请求他们能承认属于我们的权利,但是我们得到的是粗暴的拒绝和随后的残酷镇压,为了这个低地人遭到了很严重的惩罚,大公对尼德兰课重税,甚至还派兵驱逐了所有尼德兰的地区议员,这是最严重的羞辱,我们试图提出抗议,但是却被当暴徒般的镇压下去了,那段时候你是无法想象的,很多人甚至已经失去了希望,直到皇帝派来了他的儿子做为尼德兰的执政。”
听到这里,始终扮演一个合格听众的亚历山大终于动了,他先是微微抬手阻止格罗格宁,然后有些不确定问:“等一等,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们试图煽动的那个漂亮的菲利普反对他的父亲?”
看着亚历山大,格罗格宁顿了顿,接着就点了点头。
“还真是这样,”即使猜到可还是有点意外的亚历山大好奇的看着对面的尼德兰人“你们居然要挑拨那个菲利普反对他的父亲,你们给他什么许诺,尼德兰大公吗?”
“是德意志国王。”
格罗根宁缓缓的说,然后用他颇为满意的看到了亚历山大露出的错愕神情。
有那么一会,亚历山大不得不承认,尽管知道这些低地人在干什么,但是他的确还是不够了解这些尼德兰人有多么大的野心,
或者应该说,他轻视了整个汉萨同盟的野心。
显然,汉萨同盟是打算在那个尼德兰摄政身上下大本钱,然后把他推上德意志诸侯之主的宝座了。
“可是是什么让你们改变了主意,”亚历山大回忆了一下,他从格罗根宁先是出现在那不勒斯,随后又派奥尔迦拉来罗马,随后还听说他去过东方这些迹象,察觉到了异样“我听说菲利普在尼德兰还是很受尊重的,虽然这可能会导致与他父亲之间出现矛盾,但是这对你们只有好处,告诉我是什么让你们觉得他不可靠了?”
亚历山大的询问让房间里的气氛骤然一紧,奥尔迦拉夫人暗暗揪紧了做为装饰袖笼衬边,她灰色的眼睛紧张的看向格罗格宁,似乎是劝他不要说出来,不过她这个暗示显然是没用的,她注意到格罗格宁塌下去的一边肩膀向上挑了挑。
就在奥尔迦拉夫人忍不住要出声阻止时,格罗根宁已经开口道:“事实上我们发现我们不但没能得到菲利普的支持,相反我们也许很快就会有一群更加糟糕的统治者了。”
看着格罗根宁透着无奈和失望的神色,亚历山大稍一沉思恍然大悟!
就在1年多前,马克西米安的儿子漂亮的菲利普与胡安娜结了婚。
而这对尼德兰人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论是菲利普的父亲马克西米安还是胡安娜的父母斐迪南和伊莎贝拉,对低地人来说都只是残暴无情的名词。
甚至如果比较起来,也许马克西米安比那两位还要好上那么一点。
对尼德兰人来说,有这么一群统治者,甚至将来可能还是这些人的后代作为统治者,他们怎么能忍受得了?
想到这些,亚历山大的眼神微微变了,望着面前显得意志消沉的尼德兰商人,他忽然想要对低地人说:“你们可真走运,因为遇到了我。”
ps:书友们,我是实心熊,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一百零九章 夜色罗马
格罗根宁的出现让亚历山大似乎在始终黑暗的摸索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一直以来,尽管已经有了个目标,但是也因为这个目标太过遥远,亚历山大心里多少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一天能真正走到那个目标前,或者更有可能是有一天会倒在通向那个目标的路上。
伊比利亚半岛曾经的辉煌是如今的绝大多数人所想象的不到的,也是让后世的很多人为之着迷的。
但是那个地方也是残酷甚至可怕的。
很难想象即便到了几百年后那里依旧保留着残酷的宗教审判所,甚至当教廷都随着时代变化渐渐放弃了用恐怖手段统治教民的时候,那些西班牙审判所依旧用种种酷刑和严厉的宗教审判方式惩罚那些被视为异端的同胞。
可怕的是,他们这么做只是因为他们认为某些人的信仰和他们不同。
思想罪是最恐怖的,他们并不在乎一个人是否犯了什么造成来了严重后果,或是伤害了他人的罪行,只要认为这个人与众不同,就可以被视为思想上触犯了法律。
而宗教审判是惩罚这种罪行最认真也是最尽职的地方。
亚历山大知道随着收复失地的胜利,卡斯蒂利亚与阿拉贡两个王国最终将会合并为统一的西班牙,这是一个必然趋势。
他的目标是什么呢?
一顶西班牙的王冠?
这看上去似乎真的是个很伟大的一个目标,但是在内心里他却又隐约觉得不是那样,至少不止是一顶西班牙王冠。
那么还有什么?
亚历山大曾经在内心里不停暗暗问自己,可始终得不到答案,现在随着格罗格宁的出现,他忽然觉得好像发现了什么。
如何从那对夫妻手里夺取西班牙,这是个很困难甚至现在看来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收复失地运动的胜利让伊莎贝拉与斐迪南夫妻的声望达到了一个旁人无法图及的地步,这从那个桀骜不驯的贡萨洛就可以看出来。
敢于当众训斥教皇的贡萨洛,却对伊莎贝拉有着近乎崇拜般的敬仰,而按照一些传言,伊莎贝拉更是到处宣扬在她统治的卡斯蒂利亚发生的各种所谓圣迹。
这就让人们对女王更加崇敬甚至是崇拜。
要从这么一个女人手里夺取王冠,该有多困难?
更何况她的丈夫还是那个堪称大胆果断的费迪拿,这从他在几年后毫不犹豫的废掉了如今的那不勒斯王国腓特烈,最终把两个西西里王国的王冠都戴在自己头上就可以看出来。
亚历山大不能不承认,这是个真正很难实现的目标。
不过现在他终于看到了希望。
“我要帮助那些低地人,”亚历山大很兴奋对箬莎说,他知道自己似乎有点得意忘形了,不过能让他这么随意放纵的时间不多,也只有在箬莎面前,他才会变得这么放松“他们能帮我实现我们的理想。”
“我们的?”箬莎斜靠在坐榻的椅背上,这让她身体的曲线完全展示了出来,虽然没有索菲娅看上去那么夸张,但是青春少女与女孩的区别有时候不是只用身材就能体现出来。
“对,我们的,”亚历山大走过去坐在箬莎身边低头看着她“你之前问我是谁,我想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拥有着能向卡斯蒂利亚的王位发起挑战的权利,而且是最直接的那种。”
尽管想过太多可能,而且从舅舅莫迪洛过去的经历上也隐约猜测到某种似乎很荒诞,却又似乎合情合理的解释,但是当真的听到这么个消息时,箬莎还是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她的嘴唇轻张,微仰着的头凝固在那里,一双蓝得让人心醉的眼睛中只有吃惊和迷惑。
她这样子让亚历山大原本兴奋的心情一下发生了变化,看着微仰着头望着他的箬莎,亚历山大伸出一只手小心的从后面轻轻揽住她的后脑勺,然后低头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箬莎好像被这个吻惊醒了似的,她立刻摇摇头,让自己的脑袋从亚历山大手里摆脱出来,然后身子向后退了退,用看某种稀罕物似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亚历山大。
“你是说‘他’,不,是你的父亲是那个恩里克?”
亚历山大多少有点诧异的点点头,他没想到箬莎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虽然他透露的已经够多,但显然箬莎对‘他’身世的猜测也不是毫无想法,很显然她之前已经对母亲之前的那个男人是谁揣测很久了。
“对,”亚历山大坦诚的点头,他知道要想获得箬莎毫无保留的帮助,就要让她知道自己的“秘密”“事实上这一切都是我们的舅舅在操纵,他安排母亲成为恩里克的秘密情人,然后又把怀孕的母亲带回那不勒斯。”
“他想干什么,难道重新统一西西里对他来说这么重要吗,他希望能得到恩里克的支持?”
“毕竟对当时的他来说,恩里克做为卡斯蒂利亚国王,算是个强有力的外援,”亚历山大无奈的耸耸肩“谁也不会想到后来他会被他的妹妹取代,另外我们那位舅舅的野心很大,除了希望重新统一两西西里,他未必不同样惦记着卡斯蒂利亚的王冠。”
“或许还有阿拉贡,”箬莎嘴角微微一翘“要说对我们那位舅舅的了解,我觉得你还不如我,据我所知他一直为莫迪洛家族居然要屈居王室的统治之下不满,他甚至认为莫迪洛家才应该是那不勒斯的正统继承人,毕竟阿拉贡的国王来到那不勒斯的时候,莫迪洛们已经在那片土地上繁衍好几代了。”
亚历山大稍微有有点意外,这倒是他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不过想想那位舅舅连八竿子打不着的卡斯蒂利亚都一直窥伺,要说他不垂涎那不勒斯的王位,还真有点说不过去了。
有位野心勃勃的舅舅也没什么,只要他别破坏了我的好事就行。亚历山大这么想着,手又向箬莎后脑抚摸过去。
箬莎轻轻打开他的手,然后有点恼火的盯着他:“你是不是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女人,抓着她们就像抓着不肯听话的女奴?”
“首先,你不要用‘她们’来形容,我没有那么多的女人,其次我只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不是把你当成可以随便使唤的女奴看待,”亚历山大双手捧住箬莎的脸蛋不让她挣扎,又啄了一下之后才说“那个格罗根宁,对我们很重要。”
“有多重要?”箬莎翘起嘴唇回吻下问。
“你想象不到的那么重要,我不是说这个人自己,而是他背后的低地地区,那些地方能给我们带来的财富你想不到,还有就是其他更重要的东西。”亚历山大亲了一下。
“全都告诉我,否则我自己去查,你知道我现在认识很多人的。”箬莎不甘示弱的又亲回来。
两个人好像较劲似的一边说话一边亲吻,直到不知不觉嘴唇黏在一起再也不肯分开。
“我觉得我们应该再买栋房子,只要我们两人的那种。”
亚历山大有点无奈的说,这种一边亲嘴还要翘起耳朵随时听着外面动静实在让人难受,他开始莫名的有些想念机灵的摩尔人了。
“然后让我像那个卢克雷齐娅一样每天在房子里等着你?”箬莎向后错错身子不满的问“别忘了我可不是你的其他女人,我是你的妹妹。”
亚历山大注意到当说到‘妹妹’时,箬莎的嘴角翘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骄傲,那样子似乎是在说“其他女人怎么能和我比,她们只是你的情人,而妹妹却只有一个。”
“是呀,我最好的妹妹,”亚历山大用一根手指在箬莎的鼻尖上点了点,又抬手摸了摸她头上如阳光般漂亮的金发。
然后他有点发愣的呆了呆。
这些举动有点不对啊,这不恰好是对妹妹才该有的举动吗。..
哪怕就是让旁人看到了大概也不会感到异样,或许只会觉得他们兄妹感情深厚。
可自己明明是在心里拿她当成情人看待啊。
亚历山大赶紧甩甩手,心里一边不住念叨着“不是妹妹,不是妹妹”,一边开始小声的给箬莎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低地人,尼德兰人,还有就是如今还并不存在的荷兰人,这些称呼很驳杂,不过说的却都是一种人。
从罗马扩张开始,这块位于欧洲西部角落大西洋岸边低地地区就进入了所有征服者的视线,一个接一个的征服者来到这里留下的属于他们的烙印,然后又被后来的征服者抹去。
而所有的征服者都有个共同的想法,这里并不是个适合养活太多人的地方。
天然的大片低洼沼泽和过于丰茂的水网覆盖让这里虽然有着得天独厚的水上交通便利,却也让土地变成了大片大片难以开垦种植的‘废地’。
统治者们不愿意在这里浪费他们宝贵的时间,虽然便利的交通似乎勉强算是个优点,但是想想要在这里投下那么大的精力治理这么一片土地,还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可是你能想象这些人的真正作用吗,他们拥有丰富的海上经验,能制造当今这个时代最先进的远洋船,他们的货物可以通过那些水网送到欧洲腹地最远的地方,”亚历山大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最重要的是,在尼德兰有着能让这一切变得十分通畅顺利的法律,这可以让我们的计划省下太多的时间。”
“不,应该说最重要的是,他们正需要帮助,”箬莎纠正了一下“尼德兰人惧怕皇帝和卡斯蒂亚女王那样的统治,而你恰好可以成为他们的拯救者,不过你的那位朋友科茨察赫似乎并不怎么愿意和那些低地人合作。”
“我知道,不过他也没完全拒绝,”亚历山大不会忘了科茨察赫走时依旧带走了他的那份计划,这让他相信宫相还是能回心转意的“相信我,我有办法让他难以拒绝,只要让他看到在罗马即将开始的奇迹,他肯定会坐不住的。”
说到这里,亚历山大忽然一下站起来,他来回走动着有些兴奋的说:“你想象不到我们要做的事情有多少,我甚至觉得也许自己这一辈子只要能做成一件就足够让我心满意足了。”
“那就一件件的做,”箬莎拉住亚历山大,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别忘了你答应过给我一个足以能让别人嫉妒敬畏的身份,为了这个你也必须做好那些事。”
听着这异于寻常的鼓励,亚历山大好笑之余又不禁有些感动。
“你真是我最好的妹妹,”他轻轻抱了下箬莎,看了看窗外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这时候整个罗马城除了少数地方之外,大多数地方已经一片漆黑,看着远处那些在亮光下隐约可见的建筑轮廓,亚历山大不由暗想,这个时候都还有谁因为各自的心事没有入睡呢?
在这一晚上睡不着的人很多,不过有一个人亚历山大是没有想到的。
前巴勒莫主教阿方索依靠在石墙的角落里,一开始进来时候让他难以人人手的冲鼻恶臭这时候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在这闷热肮脏,又令人恐惧的天使堡监狱中,阿方索好像已经被人遗忘了似的,待了很久了。
除了每天送那点可怜饭菜的看守,阿方索见到不到一个人,也没有人来审问他,原本以为还有机会为自己辩解的前主教现在很恐惧,他怕真的被人忘了。
如果那样,等待他的就只有烂死在监狱里的命运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这声音在夜里听上去显得异常的清晰,阿方索先是没动,可很快他忽然意识到这脚步声应该是向着他这里走来的。
阿方索睁开眼紧盯着牢门外通向上面的台阶,随着上面甬道进口火把闪烁人影晃动,两双脚出现在了阿方索的眼前。
其中一双是阿方索熟悉的看守的猪皮鞋,另一双却有些陌生。
随着那两道身影走下台阶来到牢门前,阿方索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克立安!”
主教疯狂的扑上去紧紧抓着栏杆,他的眼睛里闪着激动的神色,之前的雍容沉稳在这时候已经完全不见,剩下的只有近乎讨好般的紧张。
“你是来救的吗,来救我出去的?”
克立安隔着栏杆默默盯着阿方索的脸,然后抬手把一个钱袋放在旁边看守的手里。
“让我们单独呆一会儿。”
“别太久。”
看守颠颠有点压手的钱袋抻了抻帽檐转身向台阶上走去。
“克立安,快点救我出去,我会报答你。”阿方索有点紧张,他看出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怎么报答我,就像对待坤托那样?”
忽然听到这个已经许久没有被人提起来的名字,阿方索的脸颊霎时一抽。
“告诉我你让坤托到西西里去干什么?”
阿方索的脸色变了,他不安的盯着克立安,似乎要从神色间看出他知道了多少。
“告诉我!”
随着克利安的吼声在牢房里骤然回荡,阿方索的身子不由一颤。
“别这样克立安,你知道我对你们就像对待亲兄弟一样。”
“你对我们很好,所以你才出卖了坤托。”克立安冷冷的嘲讽着。
“不,我没有出卖他!”阿方索抓着栏杆激烈的喊起来。
“我去了西西里那个叫阿尔斯陀的小城,那是坤托最后一次露面的地方,他当时是去见你排去和他会面的使者,我看到了他留在那里教堂的印记。”
克利安低沉的声音中透着危险,似乎随时都会扑上去撕开阿方索的喉咙。
“我只是让他去为我办事,”阿方索极力分辨着“可后来我再也没听到他的消息,你知道我对你们兄弟是有感情的,我抚养了你们,还让你们为我做事,是你背叛了我。”
阿方索愤怒的低吼着,他用力摇了摇栅栏,感觉眼前桎梏的坚固,他开始变得慌乱起来。
“相信我克立安,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和坤托的事,他失踪之后我一直在找他,这个你是知道的,而且我还派你去打听他的下落,如果不是后来你遇到了意外不得不离开西西里,我还会派你继续找你的兄弟。”
阿方索紧张的说,他透过火把的光亮仔细看着克立安,当他发现克立安的神色似乎又恢复平静后,他急急的说:“听着,我知道你现在为法国人办事,我可以给你创造机会,让你在他们那里更受重用,帮帮我克立安,救我出去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克立安冷冷的看着阿方索,脸上渐渐露出了轻蔑的神色。
“大人,您大概还没明白您为什么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您为什么不想想,究竟是谁把您向犹太人抵押三重冠的事泄露出去的呢?”
阿方索愣愣的看着克立安,一个能几乎成为枢机主教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笨蛋,但是他一直以来都还抱着一丝幻想。
因为三重冠随着那些犹太人不知下落,阿方索就暗暗寄希望于因为没有证据证明他与那些犹太人有关,他能够找到机会向教皇申诉。
亚历山大六世的贪婪让阿方索希望能用贿赂为自己洗脱罪名,如果他出的价钱够高,也许还有机会回到巴勒莫继续当他的主教。
但是现在,他忽然发现一切希望都成了泡影。
“是你,是你让那个戴面具的人陷害我?!”阿方索大声吼叫着“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因为你对坤托做的那些事,我在阿尔斯陀除了看到坤托留下的标记,还看到了你给他留下的标记,他是去阿尔斯陀的教堂见你派去的人,但是他没想到他等到的是要杀他的凶手。”
阿方索不住的摇头:“你一定误会了,你听我说,我是派人去和他见面,可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我甚至和你一样不知道他究竟遇到了什么。”
“那么告诉我你派坤托去干什么?”克立安紧盯着阿方索“如果告诉我,我也许还会考虑是不是救你出去。”
克立安的话让阿方索似乎动了心,他的双手无意识的转动着手里的念珠,这是他除了衣服唯一带在身边的东西了。
“告诉我你让他找的那个人是谁,”克立安压低声音问“其实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我需要你自己告诉我。”
阿方索的嘴唇轻轻颤抖,他在犹豫是不是说出来,看看闷热阴暗的牢房,再看看克立安身后台阶上面隐约可见的出口,他终于颤抖着嘴唇说:“是一个孩子,一个很多年前就被送到某个地方的孩子。”
“告诉我名字,我要名字!”克立安的声调变得急促起来,他觉得自己已经站在真相的门口,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打开那扇门。
“救我出去我就告诉你,”阿方索忽然狠狠的说“如果你要知道这个孩子是谁就把我救出去。”
克立安的眼睛骤然眯紧,在主教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突然伸手探过栅栏一把抓住阿方索的脖子,接着手腕向回用力一收!
随着发出声惨叫,阿方索被克立安紧紧扣在了栏杆上,他的脖子向外突出,有力的五根手指几乎掐进了他的皮肤里。
“说出来,否则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上帝。”
“救我……出去,”阿方索拼命挣扎,可毫无作用,对克立安的残忍和无情最为熟悉的他,因为恐惧不顾一切的拼命掰着克立安的手,试图摆脱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忽然从上面的甬道传来,克立安稍微倾听,随后松手放开了紧抓的阿方索。
主教连滚带爬的向着远处逃去,他惊恐的看着隔着栅栏的克立安,似乎怕他下一刻就破开栅栏冲进来要了他的性命。
“快点走,有人来了。”看守跑下甬道几步弯着腰对下面的克立安低喊着“不知道怎么今天忽然有人来巡查,快走。”
在看守不住催促下,克立安回头看了眼牢房里惊恐不安的阿方索,伸出手向他摆了摆手指,然后转身跟着看守走出了甬道。
听着渐渐走远的脚步声,阿方索发出了一声崩溃呻吟。
带上帽子,打扮得像个送货商人的克立安赶着送货马车顺着天使堡的侧门缓缓出来,他注意到有几个骑马的人从正门匆匆而入,只是天色太黑没有看清那些人的长相。
马车沿着台伯河向前行驶,一条黑影忽然从一株树后闪出,然后敏捷的跳上了马车。
月光照在一张绣满花纹的面具上,显得异常的诡异。
“就这么放弃主教了?”面具人有点疑惑的问“要知道当初我们决定扶植他可是不容易。”
“他太蠢,或者说太不走运了,”克立安回头看看夜色中的天使堡“眼看着要成功了却让那个贡布雷发现了马脚,你以为乔瓦尼的死就这么算了吗,与其让那个贡布雷最终发现他和犹太人的关系,不如我们先把他抛弃掉。”
“只是有点可惜了。”面具人看着冰冷的河面,目孔里闪着幽幽的光。
“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已经找到了更适合的人,还有谁比教皇更适合我们的需要呢。”
克立安说着向夜幕中梵蒂冈的宫殿望去。
ps:书友们,我是实心熊,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一百一十章 财富的魅力
与犹太人私下勾结,试图售卖三重冠的巴勒莫主教阿方索,在的就天时堡的牢房里自尽了。【】
这个消息传开的时候,让正处于对追求财富快要陷入癫狂境地的罗马人为之一惊。
阿方索的罪行显然是无法宽恕的,所有人都认为他最终会上绞架,或者干脆是火刑架,这是他已经注定的命运。,
所以对他的死没有人感到惋惜和意外,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崇高,也许他连被关押在天使堡里的资格都没有额,而是直接就被投入某个阴森的监狱,然后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处决。
至于说三重冠的下落,反而没有多少人真正关心。
这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其中牵扯到了法尔内家。
就让那些犹太人从此销声匿迹,最好再也不要出现了,只有这样大家都才好过。
只是阿方索的自杀多少还是让罗马人感到了意外。
作为一位高级神职人员却选择了自杀,这其实是一件丑闻,更何况他是用他的念珠把自己吊在了窗户栏杆上死掉的。
这就是更让人觉得是不可宽恕的亵渎。
尽管时代正在改变,教会已经不再鼓励对自杀着予以太过残忍的死后惩罚,但是因为阿方索特殊的身份和他的法所带来的坏影响,梵蒂冈还是专门下了命令,在宣布阿方索的诸般罪行之后,更是宣布把他逐出教籍,而他尸体则被拉到一处原本用来焚烧传染病人尸体的偏僻的焚化厂,随着一把大火,原巴勒莫主教化为了一把灰烬。
而且这样还不行,教会为了彰显教规的严厉,更是为了强调已经与这个背教者彻底割裂,阿方索的骨灰被装在一个坛子里放到船上,然后这条船沿着台伯河一路向西,骨灰被沿途洒在了河里,然后那条船顺着河口进入了弟勒尼安海,装着最后一点骨灰的坛子也随即沉入了海底。
这个结果让很多人为之一默,不过也只是稍微那么一会,然后所有人的心思就都投入了更感兴趣的事情当中。
而现在罗马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个关于教会可能会出面担任新成立的交易所的担保人的消息。
谁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由谁传出来的,又是从哪传出来的,不过这个消息显然让所有人有资格关注的人都兴奋了起来。
教会拥有多少财富,在十几个世纪的漫长岁月中,究竟有多少曾经在历史上灿烂辉煌的文明最终被举着十字的狂热信徒消灭,而后他们积攒多年的无数珍宝,成为了梵蒂冈教堂里装点门面和昭示基督威严的点缀?
只要想想这些,很多人就觉得全身发热,呼吸急促,口干舌燥,两眼通红了。
当然,瓜分教廷是不可能,但是如果能由这个基督世界里最大的富豪出面担保信用,那么那个交易所又会是什么样子?
人们都想到了比萨,至于一些曾经亲眼见过比萨人席卷财富情景的目击者,更是能深深体会到那种已经快要让人疯狂了的狂热。
交易所,教廷担保,比比萨更多的发财机会,由这些词组成的话题在罗马的大街小巷里到处流传,不论是那些有资格参加这场即将到来的财富盛宴的贵族富商,还是那些即便只是说说这个话题就变得异常兴奋的市民们,罗马人一时间似乎完全忘了法国人,奥斯曼人,或者是其他任何与赚钱无关的事情。
倒是亚历山大,当听说阿方索的死讯后不禁有点愕然,他对阿方索当然没有好感,这个人当初勾结西西里贵族会议把他赶出西西里岛的事他还没忘呢,尽管现在看来即便那些人没有赶他,他大概也不会留在那里。
西西里是太小了,完全无法让他施展拳脚,更重要的是西西里是斐迪南的地盘,作为国王的斐迪南虽然几乎从不驾临西西里,但是他派到西西里的那些宫相们却都是他忠实的手下。
至少亚历山大已经听说,如今终于再次有了宫相的西西里,在那位大人赴任之后就遭遇了一连串的各种严厉统治,之前因为骚乱建立起来的贵族会议被毫不留情的解散了。
其中以那位贵族议会的首席议员加缪里最为凄惨,他被指控为试图在西西里骚乱中窥伺权力和煽动民众,虽然加缪里为自己据理力争,辩解在骚乱时期自己为西西里,为国王所做的一切,可是他还是被宣布剥夺了一切权力,驱逐出了西西里宫廷。
这一切都让亚历山大为当初的选择感到庆幸,西西里真不是当时的他可以长留的地方。
至于对阿方索的死,亚历山大多少还是有点感触的,特别是在听说教廷对他的骨灰处理的方式之后,亚历山大为之一愕。
居然把阿方索的骨灰洒进了台伯河和弟勒尼安海,这让亚历山大不禁想起了某些地方习惯把一些身份崇高的人的骨灰撒入江河湖海的习惯。
现在听说阿方索居然也有这样的待遇,亚历山大就不由多少觉得有点怪怪的。
不过现在他也顾不得去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教皇很着急,不论是想尽快救回儿子,还是亚历山大提出的建议的确实在太诱人,在召开了一次枢机会议之后,教皇就派人通知亚历山大在转天的晚餐前去见他。
来传令的就是那个让亚历山大怀疑老丈人取向有问题的漂亮随从,那个年轻人显然已经取代了卡德隆如今在教皇身边的身份,这让卡德隆似乎有点落寞,尽管他如今成了教皇与亚历山大之间的信使,专门负责为双方传递消息。
对教皇的焦急,亚历山大能够猜到一些。
凯撒的安危也许不用担心,可是考虑到可能已经接到了来自法国人那边的消息,大概亚历山大六世这时候正在为时间紧迫暗暗心焦。
没有人会猜到亚历山大六世会这么快就和法国人摒弃前嫌的勾搭起来,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亚历山大也绝不会想到这个。
不论是因为受到贡萨洛骄纵无理当众羞辱的刺激,还是纯粹出于个人私欲,亚历山大六世应该是已经决定和法国人勾结起来了。
正因为这样,他现在急需凯撒回来为他指挥军队。
之前的雇佣军还是有一些回到了罗马,教皇并没有申斥他们,或者是在如今这种连军队统帅都还是别人人质的情况下,除了那支凯撒建立起来的人数不多的教皇卫队之外,雇佣军就是教皇国唯一能指望的力量了。
这种时候,亚历山大六世也只能默许不对那些雇佣军予以追究。
来拜访亚历山大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并不怎么在意教皇会不会生气,因为他们并非是以自己,而是作为各自家族的代表来拜访。
教皇虽然权威赫赫,但是毕竟罗马并非他一个人的罗马。
巴伦娣的到来引起了个小小的骚动,看着罗维雷家的这位小姐在仆人的引领下走进去,还在门厅里闲坐的一些贵族不禁纷纷用看好戏的眼神打量着她的背影。
巴伦娣个头不高,胸脯也不大,皮肤虽然有着少女特有的光滑洁白,但是容貌就太平凡了。
平凡到什么程度呢,亚历山大有时候在想,如果要由罗马的贵妇小姐们排演一出戏剧,那么卢克雷齐娅和箬莎一定是最耀眼的女主角,而巴伦娣,最多做过个充当背景的群众演员,说不定还是站在末排角落里的那种。
自己的未婚妻居然不漂亮,这让亚历山大深深的理解了“没有谁的人生是完美无缺的”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巴伦娣站在一圈椅子中间的空地上看着亚历山大,她面无表情却也并不冷淡,只是平凡的容貌让她看上去似乎有点不太好相处。
事实上除了自己的兄弟姐妹,巴伦娣的朋友的确很少,她们觉得她冷漠,而她觉得她们平庸。
“我父亲邀请你今天和他一起吃晚饭,”巴伦娣淡淡的说,看到亚历山大没有开口,她继续说“顺便有些事情要吩咐你。”
亚历山大默默点头,就在今天早晨,亚历山大六世召集枢机们在他西斯廷教堂还未完工的小教堂里开了个会议,虽然没有人知道讨论的是什么,但是人们已经隐约感到了一丝异样。
果然,到了中午消息就传了出来,教皇向书记们提出了是否接受亚历山大要求由教廷担保,在罗马建立交易所这件事。
当这个消息传开时,阿方索的骨灰正被人装坛上船,所以一位主教畏罪自杀的消息就如同他洒在台伯河里的骨灰一样,几乎连个浪花都没引起,就湮灭在了更大的浪潮之中。
现在听到巴伦娣的邀请,亚历山大能猜出老罗维雷应该是要赶在他第二天下午觐见教皇之前和他谈谈。
“我会去的。”亚历山大回应了一句,然后就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房间里一阵沉默,巴伦娣平静的与亚历山大对视,然后默默鞠躬,准备离开。
“好吧,你要说什么,”亚历山大有点恼火的开口了“你那眼神会让看到的人以为我是在虐待你。”
“你完全可以不必在意别人会怎么看待,毕竟我们的婚约只是双方家族的需要。”
巴伦娣微微扬起下巴,让自己看上去比以往显得更加骄傲。
“我也希望这样,不过如果你总是这副样子,会让人怀疑我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亚历山大想要耐心的解释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巴伦娣似乎在和他生气。
“那么请问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愉快的事情吗?”巴伦娣冷冷的问“或者当你的风流韵事在罗马到处传扬的时候,你是否想过我的感受。”
亚历山大有点惊讶的看着巴伦娣,他还从没想到过这个一向少言寡语的未婚妻居然有这么伶牙俐齿的一面。
“等一下,你不会是在妒忌吧,”亚历山大有些好笑的看着巴伦娣“妒忌我和卢克雷奇娅?”
“大人你可能误会了,如果我爱你我会妒忌的,可我现在只是做为一个未婚妻在维护属于我的权益。”巴伦娣用一种愤愤的眼神盯着亚历山大“我知道自己不漂亮,也知道这场婚约只是一场我父亲与你舅舅之间的交易,所以你可以无视我这个人,但是请你尊重我作为你的未婚妻这个身份。”
说完,巴伦娣用力扯动裙摆,转身挺直腰杆向门外走去。
亚历山大有点愣愣的看着巴伦娣的背影,然后慢慢转头望向从另一扇门走进来的箬莎。
“你看到了?”亚历山大指了指已经没了人影的门口“你觉得她这是怎么了?”
箬莎右手托着下巴想了想,然后瞥了眼亚历山大。
看着箬莎那古怪的眼神,亚历山大原本要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巴伦娣回到半山别墅的时候,老罗维雷正盯着两个厨师烤一条牛腿。
牛腿之前已经用各种香辛料腌制了一夜,所以只需要在烧的很大的火上不停的翻转,而不必用小火慢烧,原本暗红鲜嫩的皮肉的色泽就迅速变暗,同时一阵阵透着诱人味道的香气在院子里四下飘散,令人不禁垂涎欲滴。
巴伦娣看着老罗维雷把一杯葡萄酒均匀的洒在牛腿上,随着酒香与肉香飘散起来,老罗维雷脸上露出个满意的微笑。
“您这是在干什么?”巴伦娣有点奇怪的问“我记得您并不喜欢吃牛肉。”
“我是不太喜欢,我更爱吃羊肉,”老罗维雷看看女儿笑了笑“不过我听说你未婚夫很喜欢,而且这种用葡萄酒给牛肉添加味道的方法就是从他那里学来的。”
巴伦娣听着父亲的话,稍微迟疑一下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杯子,轻轻把酒倒在已经烤的香气四溢的牛腿上。
看着切好摆在面前的牛腿肉,老罗维雷稍微闻了闻摆手让厨子端了下去,然后他看着坐在对面望着他的巴伦娣。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老罗维雷看着巴伦娣,看到女儿闻声立刻坐直,枢机主教摆摆手阻止了她“别告诉我没事,要知道你是我的女儿,我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你,所以对我说实话。”
听着父亲的话,巴伦娣喘了口气,然后认真的看着老罗维雷:“父亲,您不觉得我们做的让步太多了吗,或许当初莫迪洛伯爵对您来说很重要,但是现在您已经成为了枢机主教,而您也已经让他的外甥成为了蒙蒂纳伯爵,我们已经没有什么亏欠他们家的,既然这样为什么您还要迁就他们呢,即便贡布雷的那个自贸联盟的确对我们帮助很大,可他们不也同样需要我们罗维雷家吗,既然这样您不觉得我们应该为自己家族的荣誉多考虑一些,要知道现在我们的家族已经因为贡布雷做的那些事成了罗马人的笑柄。”
老罗维雷抚摸着花白的胡须静静的听着女儿的话,直到巴伦娣似乎因为发泄了一阵稍微平复下来,他才慢悠悠的说:“看来你想说这些话已经很久了,嫉妒,这是让你终于说出来这些的原因。”
“不,父亲,你怎么会这么想,”巴伦娣有些恼火的说“我不是因为那种肤浅的原因才要说这些话的,我只是想知道您究竟是怎么打算的,要知道如果有一天我要和贡布雷结婚,那么我也要知道这对罗维雷家是不是真的有利。”
老罗维雷看着女儿,在稍微寻思了一下后招手示意让她陪着自己向后面天台的花园走去。
“听好了巴伦娣,”老罗维雷边走边对女儿说“你知道刚刚波吉亚召开了枢机会议,他提出了亚历山大的那个建议,由教廷作为担保人,在罗马开设一家交易所,我们都知道他这么做其实是为了能让他的儿子尽快获得自由,但是我们也必须明白,教皇这么做的更大目的是因为他看到了巨大的财富。”
看到巴伦娣微微点头,老罗维雷欣慰的笑了笑,他知道巴伦娣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变故有些情绪激动,但是一旦需要冷静的时候,她就会立刻变得聪明冷静,这是康斯坦丁怎么也比不了的。
“你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巴伦娣,否则我会让毫不犹豫的让你继承家业的,”老罗维雷有点无奈的摇头“现在你能做的就是帮助康斯坦丁,你知道他是个优秀的骑士,不过也许在战场上他能有所做为,但是在宫廷里他需要一个帮手。”
“我会帮助他的。”巴伦娣认真的点点头。
“不,你理解错了,我说的帮手是贡布雷。”
巴伦娣愕然的看着父亲,先是以为听错了,直到看到老罗维雷向她肯定的点头,她才难以置信的问:“父亲您怎么会认为贡布雷能成为帮助康斯坦丁的那个人呢,您知道他甚至不愿意成为我们家族中的已一员。”
听着女儿的抱怨,老罗维雷却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唇:“我从一开始也没指望他能成为罗维雷家的一员,要知道你和他的婚约开始是因为与莫迪洛的约定,而现在则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你知道波吉亚为建立这个交易所找的借口是什么吗?”
在巴伦娣的疑惑中,老罗维雷看着天际远处正如燃烧般通红的晚霞。
“他说要为抵抗奥斯曼人的入侵筹集钱款,这个交易所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开设的。”
“他可真能编造理由,”巴伦娣有些愤愤的说“我想即便真是为了这个,可最终真正的大头儿肯定落进他自己的腰包了。”
女儿的话让老罗维雷微微一笑,和巴伦娣还多少会为这种事生气不同,老罗维雷只会暗暗佩服亚历山大六世能找到这么好的借口理由。
“你的未婚夫很聪明,比我们之前认为的更聪明,”老罗维雷看着正沿着山路缓缓上来的一辆马车说“我要他帮助康斯坦丁的,并非是现在而是将来,相信我巴伦娣,你的未婚夫将来也许会比你见过的任何人都更特别。”
巴伦娣不解的看着父亲,她怎么也没想到父亲会对亚历山大有这么高的期待,只是当她准备开口时,一个仆人走过来报告:“大人,蒙蒂纳伯爵和科森察伯爵小姐到了。”
“让我们去迎接客人吧,”老罗维雷对女儿说,然后他忽然打量着巴伦娣看了看“听我说巴伦娣,虽然你并不在乎那些,不过我觉得你如果稍微打扮一下也许会更好些。”
听着父亲的话,巴伦娣的脸上不由微微一黑。【本章节首发.,请记住网址】
ps:书友们,我是实心熊,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香水,黄金,与坎特雷拉
晚餐吃的很尽兴,尽管巴伦娣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发言,而康斯坦丁也阴沉着一张脸让人觉得宴会的气氛有些不对,可老罗维雷对亚历山大还是很客气的。
餐后,巴伦娣找了个理由告退离开,剩下老罗维雷父子二人开始和亚历山大谈判关于热那亚士兵的问题。
亚历山大提出3000名热那亚士兵的数额让老罗维雷多少有点为难,热那亚人虽然并不介意当雇佣兵,但是他们更多的还是为自己的城市作战,或者说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和威尼斯人交战。
因为陈年累积的怨恨,两座城市的军队一旦到了战场上几乎就是一种不死不休的结果,这让热那亚人有了个彪悍名声,不过如果让他们听从其他人的指挥,而且数量还那么多,老罗维雷多少觉得有些困难。
“你能供养3000人吗,加上你自己现有的军队,你就要养一支拥有5000人的军队了,”老罗维雷略显疑惑的问“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个不小的负担,特别是在不打仗的时候。”
亚历山大明白老罗维雷的意思,过去的封建君主们之所以热衷于发动东征这种战争,固然是因为这会给他们带来足够多的好处,也是为了借此把供养军队的压力用掠夺和缴获战利品的方式抵消掉。
正因为这样,随着东征的过时,君主们藉由战争转移麻烦的途径越来越少,他们开始不再豢养专门的军队,而是改为招募临时的雇佣兵。
不过现在亚历山大的举动显然与当下这种最为普遍的使用雇佣兵的方式不同,这让老罗维雷有些奇怪。
“大人我需要这支军队,”亚历山大没有回答老罗维雷的疑惑,而是又看向旁边康斯坦丁“我希望这支军队是听从命令的,我知道热那亚人很勇敢,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适合成为士兵。”
康斯坦丁脸色有些难看,他知道亚历山大话里的意思。
显然亚历山大对热那亚士兵的纪律并不看好。
“你可以得到你要的人数,不过怎么让他们听话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康斯坦丁有些不快的说,他觉得亚历山大的话更像是一种侮辱“我们的士兵可以勇敢的冲向敌人,或者是同样勇敢的扑向姑娘,这就足够了,他们学不来用你的那个香水或是漂亮衣服诱惑女人。”
亚历山大露出了笑容,他已经察觉到康斯坦丁对他有种说不出的敌意,或者说是愤怒更合适,现在他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亚历山大回头看向老罗维雷,见到枢机大人正一边喝酒一边向他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亚历山大觉得还是没必要再继续装腔作势下去了。
“大人,关于香水我想向您解释一下。”
亚历山大这时候已经知道,康斯坦丁看似气愤愤的样子其实都是老罗维雷的授意,显然他们对他宁愿把香水这个东西交给贡萨洛和科茨察赫这种外人,也不肯和亲戚合作的决定很不满意了。
“香水可以给我们带来很大的利润,而且我也无意把罗维雷家排除在外,”亚历山大向始终不动声色的老罗维雷解释着“事实上我正打算由能信任的人帮我在法国做这个生意,譬如您的女儿。”
老罗维雷的手轻轻一顿,他当然知道由巴伦娣做这个生意只是个借口,他注意到的是亚历山大说的在法国做这个生意,这引起了他的兴趣。
“你已经打算和法国人做生意了吗?”
“现在想和法国人做生意的可不止我们。”亚历山大看着老罗维雷。
老罗维雷的目光变得凝重了不少,他听出了亚历山大话里的意思。
“你认为还有谁准备和法国人打交道呢。”
“现在说不好,”亚历山大笑了笑,他不可能直接说出波吉亚的名字,尽管他相信老罗维雷应该已经听说了波吉亚家与法国人之间勾勾搭搭这种事“不过如果法国人对香水感兴趣,我倒是并不介意赚他们的钱。”
“这个你可以和巴伦娣去说,”老罗维雷似乎觉得今天这顿晚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顾儿子投过来的异样眼神,他的站起来轻轻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肩膀“把你的这些想法告诉巴伦娣,她会感兴趣的。”
得到暗示亚历山大站起来鞠躬告退。
看着他向巴伦娣房间走去的背影,康斯坦丁有些错愕的望着父亲:“父亲,您今天这么殷勤的招待贡布雷难道就只是为了一个香水的生意吗,为了这个您答应为他提供一支军队?”
“那么你认为还是为了什么?”老罗维雷看了眼儿子,然后略带失望的摇摇头“康斯坦丁,有时候我觉得你真应该向巴伦娣学学,她也许不是很聪明,可绝对是最勤奋的,她愿意去学习不懂的东西,而你有时候更喜欢自以为是。”
听到父亲不客气的批评,康斯坦丁脸色难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不过还是忍不住问:“可是那些香水真的那么重要,值得我们这么做?”
“香水应该是很赚钱的,你可以看看那个贡萨洛是多么得意的向别人炫耀,不过这不是关键,重要的是这件事让我们和贡布雷的关系变得更密切了,”老罗维雷向亚历山大消失的门口看了看“相信你父亲的眼光吧,今天我们做的一切在将来会有个不错的回报的。”
巴伦娣的房间在别墅靠角上的一个院子里,仿照罗马式的庭院有一圈围廊,这种古罗马式样的别墅房间普遍不大却很明亮,透过敞开的房门可以看到巴伦娣正背对着房门坐在一把椅子上,她的对面一个女仆似乎在帮她整理裙子。
女仆抬头看到了走到门口的亚历山大刚要开口,却被他示意噤声的手势阻止了,看看头微微歪在椅背上正在小睡的女主人,女仆小心的退了出去。
巴伦娣的裙子很繁琐,虽然和其他年轻女人比起来已经算是很随意,但是依旧有一件下摆直垂膝盖,看上去略显夸张的坎肩,和一条紧紧包裹着脖子的多褶颈衬,这也让她坐在椅子里显得有些不舒服。
巴伦娣抬手抻了下颈衬,这东西就好像个盘子的裙边把整个脖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即便是在很冷的11月,时间久了也依旧让人感到有些闷热。
恍惚中,巴伦娣觉得颈衬似乎被人轻轻解开,舒服的感觉让她不由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然后她就感觉到一阵温热的触感在她的脖子上滑过。
巴伦娣有点不快皱了下眉梢,她不喜欢别人离她太近,哪怕是贴身女仆也不行。
因为从小就知道自己并不漂亮,她对那些为了讨好她故意奉承的人就很厌恶,至于那些装着对她有兴趣,可实际上只是看重了罗维雷家地位权势的男人们,她就更讨厌了。
巴伦娣刚要开口,忽然一股浓郁的香气飘进了她的鼻端,同时之前触摸她脖子的温热也变成了一股淡淡的清凉。
带着香气的清凉液体划过脖颈滴落在她的锁骨窝里,香气更加浓郁,这让巴伦娣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
她睁开眼,先是感觉到了抚摸在她脖颈上手指,接着随着更多的香气,一个半透明瓶子从身后递到了她的眼前。
“你干什么?”
巴伦娣尽量让自己冷静点,她没遇到过这种情景,虽然是未婚夫,可亚历山大之前甚至连她的额头都没亲吻过,可现在他居然在抚摸她的脖子,这让巴伦娣身上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你父亲要的香水,”亚历山大从后面探手把香水瓶放在巴伦娣的手里“还有我在你脖子上滴了几滴,你可以自己品味一下。”
巴伦娣皱起了眉,不知怎么她不想承认自己对这种东西不在行,在其他女人整天梳妆打扮或是站在镜子前把新衣服穿了脱脱了穿的时候,她正忙着查看账本和各地送来的各种报表,以前这让她觉得很骄傲,可现在她却发现成了她的缺点。
“我对这些没兴趣,让我的女仆去分辨吧,只要它能为我赚钱就可以。”巴伦娣边说边试图站起来,可是肩膀上传来的压力又把她按回到了椅子里。
巴伦娣有点不安,她真的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压制住的感觉。
“我想过了,”身后传来亚历山大的声音“你说的对,我应该尊重你做为未婚妻的身份,所以我为之前所做的一切道歉。”
“那很好,我愿意接受你的道歉,”巴伦娣赶紧说,这时候她只希望亚历山大离她远点“也许我们可以谈谈关于香水的分成,我想听听你的……”
巴伦娣还想说什么,但是她的话被突然堵住了。
一个突如其来的吻让她呆住,可不等她反应过来,身后的亚历山大已经放开她,向后退去。
“好了,我已经道歉了,关于香水的事情咱们可以之后再说,而且我也已经答应你的父亲,关于在法国出售香水的生意完全由你来决定。”
巴伦娣转身错愕的看着离她稍微远些的亚历山大。
“对不起,我还要找你的父亲谈点其他事情,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亚历山大说着微微鞠躬,然后赶紧快步离开。
看着亚历山大像是逃跑似的背影,巴伦娣不由捏紧了手里的香水瓶。
不论巴伦娣是否愿意承认,可她知道亚历山大的确在罗马城引起了一场风暴。
不过罗马人显然是愿意承受这场风暴给他们带来的跌宕起伏的。
比萨的奇迹即将在罗马再显,这个消息让所有有资格成为这场风暴中的一份子的罗马人都异常兴奋。
一些罗维雷家的朋友要比其他人更加高兴,因为引起这场即将到来的财富风暴的这个人,是老罗维雷的未来女婿,这就让他们认为在这场未来的财富大潮中,自己是最先可以得到回报的那些人。
不论是与罗维雷家合作的商会还是老罗维雷的盟友,这些人大概是最盼着那对年轻人尽快结婚的了。
因为关于亚历山大与卢克雷齐娅的事情,让他们感觉到了某种危机,特别是教皇在建立交易所这件事上表现出的过于积极的态度,也让老罗维雷的盟友们有些不安了。
他们纷纷来到老罗维雷的家,向他阐述自己这些人的愿望,这让巴伦娣渐渐觉得,似乎不论是出于什么理由,她与亚历山大之间似乎都已经被一条无形的锁链连在了一起。
巴伦娣注意到在关于向法国人出售香水这件事上,亚历山大似乎刻意回避了讨论如何分成,这可以解释为那3000名热那亚士兵的交换条件,不过从另一方面也说明亚历山大与罗维雷家之间的关系,有了新的变化。
之前即便是双方联姻,更多也只是相互合作,而现在亚历山大似乎已经准备与罗维雷变成真正的盟友。
亚历山大按照之前的命令,与第二天下午晚餐前来到了梵蒂冈。
亚历山大六世这次没有让他等很久,这让很多等着觐见的外地僧侣和使者们有些妒忌。
再看到亚历山大抱着个看上去鼓鼓囊囊的皮包,那些人眼中就露出了不忿的神色。
那个包里可能是几分房产或是田庄的地契,或许还会有几处葡萄园,那些人心里不无恶意的捉摸着。
只是这些人并不知道,当看到教皇示意他坐到餐桌前,而且向他举起装满殷红葡萄酒的酒杯时,亚历山大不是感到受宠若惊,而是想到了波吉亚家那著名的坎特雷拉。
自己会不会喝下一杯葡萄酒后就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这个念头让亚历山大暗暗吓了一跳,虽然现在的凯撒还没荣获毒药公爵的雅号,可他的父亲一点都不比那个当儿子的差劲,甚至在使用毒药上比起过于肆无忌惮的凯撒,要更加隐秘而又狡猾。
干掉女婿似乎是这家人的传统,想到这个就让亚历山大嘴唇有点发干。
“这酒不错,”教皇继续向亚历山大示意“你应该感到高兴,因为你的建议快要成功了。”
“是您的建议,陛下,”亚历山大坐下来却没碰酒杯“做为交易所的信用担保人,梵蒂冈可以得到交易利润的三成。”
亚历山大六世默不作声,他还在等待。
“而您自己可以到两成,”看到教皇神色冷淡,亚历山大继续说“陛下,我想您不会把这个交易所当成只赚上一笔就完事的买卖吧。”
“你认为你可以做多久?”亚历山大六世完全没有掩饰他的确有这种念头的意思“你应该知道奥斯曼人还在威胁我们,战争以来你的生意也就完了,我答应你做担保可不是为了让你将来因为战争赔得一塌糊涂。”
“陛下,如果您愿意相信我,我可以向您保证这个交易所会做很久,而两成的利润会一直归波吉亚家族所有。”
“两成?”亚历山大六世声音沉沉的问。
“是未来整个欧洲市场的两成,陛下,”亚历山大提醒着“我想您也许不清楚富格尔家究竟有多少财富,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您得到的不会比富格尔家每年赚的要少。”
亚历山大六世的手微微停了一下。
富格尔家族的财富意味着什么,他当然清楚。
如果说美蒂奇家族是意大利半岛的富翁,那么富格尔就是欧洲的所罗门王。
近乎无人能匹的财富让富格尔家的人成了所有欧洲君主们的座上客,几乎没有人不希望能与这个家族建立起亲密的关系。
即便是做为教皇,亚历山大六世也知道自己在富裕上不但难以与那个家族相比,甚至在那家人的面前也许还会多少觉得有些寒酸。
能拥有可以匹敌富格尔的财富,这即便只是想想也足以让人快要窒息了。
教皇慢慢放下酒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亚历山大。
他要知道亚历山大是不是在欺骗他。
“你真的知道富格尔家族的财富意味着什么吗,”亚历山大六世问到“如果你真的知道,又用什么保证你的许诺能够实现。”
面对教皇的咄咄逼人,亚历山大毫不退缩,他知道必须尽快让亚历山大六世认识到他的重要,否则或许教皇真的会给他一杯坎特雷拉了。
“陛下我想关于佛罗伦萨的消息您一定很清楚了。”
亚历山的话果然引起了教皇的注意,亚历山大六世微微凝神仔细听着。
“现在的佛罗伦萨十分脆弱,他们的民众生活困苦,因为之前市场的混乱,佛罗伦萨的面包已经贵得惊人了。”
亚历山大的话让教皇不禁陷入沉思,或许用其他比喻还不能打动他,但是听到面包,亚历山大六世不禁用饱含深意的目光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
之前亚历山大用低得近乎不合理的价格向佛罗伦萨倾销货物引起的骚动,早就被安排在佛罗伦萨的眼线报告给了梵蒂冈。
也正是因为这个,当听到亚历山大提出建立交易所的建议后,尽管因为凯撒被扣为人质心中愤怒,但是亚历山大六世还是愿意在这件事上做出些“让步”。
“你说对了,我清楚你在佛罗伦萨搞的那些把戏,”教皇拿起桌上一个苹果咬了一口,然后他咔吧咔吧的嚼着用一根手指点了点亚历山大“我也承认你干的很漂亮,但是你得承认,你的那种办法对付佛罗伦萨也许绰绰有余,但是对付其他城市就未必有用了,单是足够长的路途就能让你之前的所有优势都变得微不足道,难道你想只是依靠比萨就控制托斯卡纳甚至是整个罗马涅,更何况是威尼斯。
所以你如果不能说服我,即便你的交易所建起来了,我很多事情也未必如你想的那么美好。”
亚历山大知道教皇这是在警告他,如果交易所不能如他所说带来那么巨大的利润,那么他承诺的那只有两成的好处是不可能满足他的胃口的。
“这正是我要向您说的陛下,”亚历山大慢慢拿出了一份文件“这里有个人需要您的恩典签署一份由您委任的教廷御商的许可。”
亚历山大六世接过那位许可状仔细看了看,随后把文件放在一边:“这个叫格罗根宁的是谁,看名字是低地人。”
“他是个尼德兰人,而他现在是我在罗马的生意伙伴,”亚历山大看着那份许可状“就如您所说,佛罗伦萨的把戏能成功是因为它恰好距比萨很近,而这个办法对其他地方就未必管用了,但是如果其他地方也变成比萨那样能为提供低廉商品的港口呢?”
“你是说那些低地地方吗,譬如阿姆斯特丹?”亚历山大六世神色微微一动。
自从东征的浪潮退去之后,教廷的影响力已经越来越小,譬如尼德兰那种低地地区,帝国一直牢牢的控制着那些地方,教会在那些地方的影响正在逐年降低。
现在听到亚历山大忽然说可以在那些地方安排由罗马的交易所控制的贸易,亚历山大六世原本只是完全关注如何发财的心思不由微微有了些更多的想法。
“你的那个商人能为你在当地做些什么?”亚历山大六世看似漫不经心的问。
“他是尼德兰的贵族,家族在汉萨同盟里有一定的影响。”亚历山大回答。
“可这依旧是条很远的路不是吗,而且那些沿途的德意志领主的关卡会让你缴上一笔笔的重税,等到你的货物运到地方你就会发现也许你的低价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亚历山大六世不屑的摆摆手“如果你不能做到让他们只收你一份税,你能赚到手的钱肯定少得可怜。”
亚历山大略显意外的看了看教皇,他倒是没想到教皇会有这么罕见的对统一税收的想法,不过现在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他会在这个时候不惜冒着可能会被喂上一杯坎特雷拉的风险来见亚历山大六世,就是为了接下来这最关键的一件事。
“陛下,关于那些德意志领主,我相信有人能帮助我解决这方面的问题,至于您说路途遥远,我也已经有了个更加可行的计划。”亚历山大慢慢站起来,从身边的皮包里拿出了一张地图。
“陛下,从阿姆斯特丹到内陆虽然很便利,但是我有一条更加便利也更加方便的途径,这条路足以让我们尽量避开那些领主们的关卡,”亚历山大把地图铺在教皇的面前“一处完全由您下令开发建设的港口,一座完全为了我们的贸易联盟建立起来的城镇。”
看着亚历山大的手指落在地图上一个似乎被一条条的密集水道分割成无数块沼泽当中的小点,亚历山大六世眯起眼睛仔细看了半天,才辨认出那个地方的名字。
“鹿德姆?”教皇疑惑的抬头看着亚历山大。
“现在叫鹿德姆,不过我已经决定给它改个名字,”亚历山大看着那个小点微微一笑“我想叫它鹿特丹。”
ps:书友们,我是实心熊,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反动势力”
奥尔迦拉夫人的小楼上,格罗根宁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街道,这里是罗马城西区一处略显幽静地方,奥尔迦拉夫人很聪明,她并没有如其他那些风尘女人般特意住在热闹地方,而是选了这条多少有点僻静的小街筑造她的爱巢。
这里的确是个爱巢,奥尔迦拉夫人在这里认识了很多罗马的显贵,也让他们当中一些人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在这里享受到了难以忘怀的温柔。
一年多的时间,奥尔迦拉夫人在罗马已经成了个颇为有名的上流名妓,和她来往的除了如贡萨洛,科茨察赫这些显贵和一些富豪之外,甚至一些教会里的主教也与她关系密切。
“你在这里日子过的好像不错,”格罗格宁转过身看向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个托盘的奥尔迦拉,托盘上放着一些水果和咖啡“你倒是听说了我的新嗜好。”
“您派来给我送信的仆人说的,”奥尔迦拉夫人走过去放下托盘,然后把咖啡倒好“您需要多放些糖吗?”
“少些吧,说起来我喝不惯奥斯曼人的那种口味,”格罗格宁摇头拒绝“听说那个阿斯胡尔克在罗马很活跃是吗?”
奥尔迦拉点点头:“是的,维齐尔似乎在罗马住的很高兴,看样子似乎都不愿意离开了。”
格罗格宁笑了笑,他端起杯子轻轻品了一口略微回味,然后放下杯子看着奥尔迦拉:“那么我让你做的事情呢,你做的怎么样。”
听到格罗格宁的询问,奥尔迦拉脸上的神色微微一滞,她轻轻咬了下嘴唇,想了想后这才开口:“我还没有找到那个人,不过我知道除了阿斯胡尔克,还有别人在找他。”
“是谁?”格罗格宁一皱眉梢。
“您知道的,一个女人,叫康妮欧。”
“是她?”格罗格宁稍显意外,然后点点头“我知道她的父亲是个不错的旅行家,说起来她的家族虽然并不显赫,但是她父亲却是个很有名的人,他似乎差不多把整个欧洲都走过来了,而且他还去过更远的地方。”
“譬如黎凡特?”奥尔迦拉试探着问。
“对,就是那些地方,从亚历山大港到君士坦丁堡,他都去过。”
“那么说她是在为苏丹找那个人吗?”
“这个倒是说不好,要知道想要找到那个人的人可是很多的。”
奥尔迦拉慢慢坐到地毯上靠在格罗根宁身边问:“那么您呢,您是不是也在找那个人?”
“我对那个人没什么兴趣,”格罗格宁摇摇头“或者说只是以前有些兴趣,毕竟那是个还算重要的棋子,不过现在我更希望和那个贡布雷合作好。”
听到提到亚历山大,奥尔迦拉脸上显出个略带困惑的神情。
“老爷我有些不明白贡布雷在干什么,我已经见过太多的贵族了,我甚至都能够猜到那个狂妄的贡萨洛的想法,可我就是不知道那个贡布雷都在想些什么。”
“你猜不到他的想法这很正常,”格罗格宁笑了笑“其实我以前也想不到。”
“那么现在呢?”奥尔迦拉察觉到了格罗根宁话中透出的意思。
“现在我也还是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这个人并不是在胡闹,他不但有自己的目的,而且为了这个目的已经做了很多事,这我能感觉的出来,所以只要能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就可以知道是不是能从他那得到我们需要的东西。”
格罗根宁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奥尔迦拉光滑的下颌,眼中闪着一丝爱惜:“我让你做了太多你不愿意的事,也许以后还会继续做下去,那你有没有怨恨我。”
“不我的主人,”奥尔迦拉把头向格罗根宁的手掌里靠了靠,像是受到宠爱的猫般轻轻闭上眼睛“能为你做这些事我很高兴,至于将来我没有想过,不过现在我已经很幸福了。”
格罗格宁满意的笑了笑,他又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这座城市里有太多的人,不过绝大多数的人都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们缺少的不是**,而是为什么活下去的目标。”
“那您的目标呢,”奥尔迦拉望着格罗格宁的背影“为了让格罗格宁家族永远兴旺下去吗?”
“哪有永远兴旺的家族,”格罗根宁发出声嗤笑“不过我要让这个家族的名字永远被人记住,至少是让尼德兰甚至是让整个低地地区都永远记住,这样即便将来有一天格罗格宁家族消失了,可历史依然能牢牢记住这个名字。”
看着格罗格宁的背影,奥尔迦拉的心不由一阵激跳,她知道这些话格罗根宁应该是没有对其他人说过的,这让她为自己受到的信任感到很骄傲,只是在心里隐约有个声音在暗暗呐喊,希望她的名字也能被格罗格宁记住,哪怕是有一天她也不存在了。
傍晚时候,亚历山大派人送了封信来,邀请格罗格宁和奥尔迦拉到马力诺宫吃饭,奥尔迦拉发现始格罗格宁忽然有点激动,这让她有些奇怪。
然后她注意到在信里,亚历山大还提到了另外一位客人,帝国宫相科茨察赫。
奥尔迦拉意识到格罗格宁是因为科茨察赫才会变得这么激动,这让她暗暗上了心,准备在见到宫相的时候尽量为自己的主人多做些事。
不过奥尔迦拉的这个打算并没有实现,因为到了马力诺宫后,她就被安排着与箬莎和乔安娜到一处小厅里闲聊。
而几个男人,甚至连正餐都没有吃完就匆匆告辞离开了。
而后,更是连箬莎都没了踪影。
其实箬莎是很想和奥尔迦拉夫人多聊聊的。
她想从奥尔迦拉夫人这里学习怎么成为一个有魅力的女人。
18岁的少女,是女孩,可也已经是女人。
如果是其他的女孩子,这个时候或许已经生了一个或是好几个孩子,卢克雷齐娅已经在这个时候怀上了孩子。
至于另一个如今虽然下落不明,却绝不能掉以轻心的野丫头,箬莎更是不会忘了。
相反倒是有着未婚妻身份的巴伦娣,箬莎没有感到有什么威胁,这是因为她很清楚,亚历山大喜欢的是漂亮女孩。
巴伦娣显然在这方面是没有什么优势的,甚至即便结了婚亚历山大对她大概也只有义务,而没有爱情。
箬莎用她那聪明的脑袋很冷静的分析了敌我态势之后,原本想向奥尔迦拉夫人学习一下如何让男人着迷的秘诀,只是她对于亚历山大他们商量的那些计划更感兴趣,所以在安排好王后与奥尔迦拉后,她就立刻告辞离开。
箬莎走进亚历山大房间的时候,看到几个男人正围坐在一张桌子前,不过他们的脸色似乎都不是很好。
亚历山大面无表情,而另外两个人都阴沉着脸。
“我想你们这些低地人一定是喝多了,”科茨察赫看着对面的格罗格宁“居然想着要脱离皇帝的统治。”
“我们只是希望得到属于我们的权利,”格罗格宁对宫相的讽刺寸步不让“一直以来尼德兰的议会都是终于皇帝的,我们缴纳各种税赋而且宣誓效忠于每一任尼德兰的执政大公,但是我们的议会是被人民推选出来的,皇帝擅自解散议会就是对尼德兰法律的侵犯。”
“你怎么敢?!”科茨察赫愤怒的站起来“你居然敢妄自议论皇帝!”
“这只是看法。”格罗根宁冷冷的说。
“看法也不行,”宫相愤怒的看向亚历山大“伯爵,你居然让一个敢对皇帝如此不敬的人参与都我们的生意里来,你难道不觉得这太荒诞了吗?”
始终默不作声在一旁看着两人争论的亚历山大,向正站在门口皱眉看着这一幕的箬莎瞥了眼,随后伸出手轻轻在地图上敲了一下。
“两位,难道你们不觉得真正重要的不是皇帝在尼德兰做了什么,而是我们自己应该做什么吗,”亚历山大指着地图上标注的那片被密集的水网覆盖的地方“在这里有最便捷的水道和最适合建立内河港口的地方,我们都知道阿姆斯特丹的港口因为每年的潮期会有一段时间的封港期,可这对我们来说就是好事了,因为我们的新港口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想这意味着什么你们应该很清楚。”
格罗格宁看着亚历山大的手指点着的那个地方,缓缓点了点头:“是的,这意味着当阿姆斯特丹封港的时候,我们就有机会成为整个低地地区最大的港口,还有……”
说着,他的目光向着地图下面略微挪动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带着深意的看了眼亚历山大。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选这个地方不止是因为它可以全年都为你运送货物,”格罗根宁说着在地图上点了点“从这个叫鹿特丹的地方向男,可以很快通向法国,你似乎已经做好要在法国做生意的准备了。”
格罗格宁的话引起了科茨察赫的注意,他看向地图,然后用狐疑的眼神看向亚历山大。
“他说的是真的吗,伯爵你准备和法国人做生意?”
“事实上我的哥哥已经把在法国的生意交给了他的未婚妻,”箬莎走过来向两个人点头致意,随后挨着亚历山大坐下“还有就是您大概还有些东西没有看到,那就是这个叫鹿特丹的地方可以成为通向欧洲腹地的关键。”
她向格罗格宁看了眼,对这个尼德兰人箬莎没有太多好感,她觉得这个人的心机很深,最重要的是他当初居然把索菲娅给送回了亚历山大身边,这是箬莎怎么也不能原谅的。
箬莎的话令两个男人都为之一愕,他们再次向地图看去,看着亚历山大开始顺着一条条代表着不同水域的线条一直向腹地滑动,两人的神色也渐渐变得越来越严肃。
终于,亚历山大的手指在一个城市的标志上停下来,在科茨察赫不由深吸了口气的喘息中,他在那个标着“法兰克福”字样的城市上点了点。
“宫相,我之前建议由你的家族出任法兰克福交易所第一任理事的建议是永远有效的,”亚历山大说“想象一下吧,从一座常年不冻的港口通过这些水网河流一直沿着多瑙河最终送到法兰克福的货物,会以这里作为中转站向着欧洲更远的地方输送,而法兰克福的交易所,就是这些货物的定价人。”
科茨察赫放在桌上的手跳动了一下,连他自己都没注意他这个动作险些碰到摆在他面前的酒杯。
“想象一下吧宫相,您的皇帝也许无法命令那些德意志的领主,可您却能对他们产生巨大的影响,因为一旦掌握了商品的定价权,就意味着不论是领主还是富商都必须依从你的意志,否则他们就会白白的和财富擦肩而过。”
科茨察赫缓缓抬起头,宫相似乎还想保持平静,可从他微微涨红的脸上却可以看出,他已经因为亚历山大的这些话有些难以自制了。
“让我想想,我必须想想。”宫相站起来,他的样子有些迷茫,甚至连退后时撞到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吱拗的声响都没有注意。
宫相向门外走去,箬莎注意到他扯开了卡住脖子的两颗领扣,然后就那么敞着衣领走了出去。
“你想要什么,”格罗格宁同样神色有些异样,他看着亚历山大,似乎是刚刚认识他“我原来以为你在追求财富,或许还有现在的罗马涅和托斯卡纳的权力,可现在我不敢确定了。”
“其实我和你要的东西差不多。”亚历山大看着格罗格宁笑了笑。
格罗根宁心头一跳,他盯着亚历山大一边试图看出他的心思,一边淡淡的说:“你之前应该已经听到了,我只希望尼德兰的议会重新召开,要知道汉萨同盟需要尼德兰议会的支持,如果议会能重新建立,那不论是对汉萨同盟还是对我们格罗根宁家族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对格罗格宁的解释,亚历山大没有过于计较,他不会刻意去揭穿格罗格宁试图掩饰的心思,相反如果需要他还会帮助低地人掩盖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毕竟与他们合作的是科茨察赫,为了让大家合作愉快,哪怕装装样子,他也要帮格罗格宁掩盖下他的真实目的。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格罗格宁的目光在地图上低地地区上不住巡视,而亚历山大则端起酒杯轻轻品着箬莎让人从那不勒斯送来的葡萄酒。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宫相出现了在了门口。
他的脸色有点发白,似乎刚刚这并不长的时间让他并不太好过。
“尼德兰现在是在奥地利大公菲利普的统治下,”科茨察赫的声调有点古怪,他双眼望着亚历山大,始终一眼不看格罗格宁,似乎他并不存在“而菲利普在尼德兰做的一些事在奥地利宫廷里似乎引起一些不满。”
格罗格宁倾斜的肩膀动了下,他有些诧异的看着宫相,不过科茨察赫似乎是打定主意不想和他直接说话,所以对他的注视始终视若无睹。
“大人您说的不满指的是什么?”亚历山大也来了兴趣,对他来说凡是事关卡斯蒂利亚宫廷的事情都很重要,更何况还是关系到那个传奇般的胡安娜的丈夫。
科茨察赫好像犹豫了下,然后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到:“大公似乎准备允许尼德兰人有限的恢复他们的议会制度。”
箬莎清晰的听到了格罗格宁喘息发出的声音,她瞥向低地人,注意到他先是露出一丝兴奋,然后又好像陷入了沉思。
“而维也纳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对吗?”亚历山大并不意外的问,哈布斯堡王朝的历代君主从不是什么让民众喜欢的人物,即便是依靠他们发达起来的富格尔家族,对哈布斯堡的皇帝们更多的也只是无奈和屈服。
“如果,我是说如果,”格罗格宁小心的说,他的声音有些飘忽,“大公的决定实现了,那么尼德兰能拥有议会的机会大吗?”
科茨察赫第一次正式看向格罗根宁,他顿了顿然后缓缓摇头:“皇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他很疼爱奥地利大公,不过这显然已经超出了他能忍受的范围。”
“如果大公在尼德兰的强行恢复议会呢,别忘了他是尼德兰执政。”格罗格宁的声音透着些希冀,又好像在担心什么。
“如果那样皇帝会再次下令驱逐议会的,他也许不会对自己的儿子怎么样,可是对你们,”科茨察赫露出了个讽刺的笑容“皇帝绝对不会有任何慈悲的。”
格罗根宁脸上露出了失望,他拿起酒杯似乎想喝一口,可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最终还是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不过有一点必须承认,”科茨察赫不再理会格罗格宁,他的目光看向亚历山大,同时之前那种似乎多少有些摇摆不定的神情已经渐渐消失,一双眼睛里这时正投出精明的光“不论这件事是否成功,大公在尼德兰的威望都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尼德兰人将会把他视为自己真正的统治者效忠他。而据我所知,现在尼德兰最大商会之一的厄尔通纳商会不但是他的支持者,也是阿姆斯特丹港的拥有人。”
听到这个,亚历山大不禁看了眼旁边的格罗根宁。
看到格罗根宁默然点头,亚历山大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个被自己所唾弃的人,可现在看来,他注定要成为一个“与一切进步力量为敌”的反派人物了。
“除了这个,还有件事,”科茨察赫舔了舔嘴唇“建那么一座港口可是需要不少钱。”
听到这话,亚历山大露出了微笑:“请放心宫相大人,我知道有人会出这笔钱的,相信我,他们真的很有钱。”
ps:书友们,我是实心熊,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理想的格罗根宁
被亚历山大称为很有钱的人,当然是富格尔家。
当古尔特富格尔出现在比萨时,亚历山大就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个足以打动他的计划,这个计划远比比萨的交易所更加吸引人,甚至如果仔细说起来,即便是和匈牙利的铜矿相比,也丝毫并不逊色。
只是古尔特富格尔就如同所有有钱人一样,他们的吝啬或者说是谨慎丝毫不因为他们掌握的巨大财富而稍微减少分毫,所以即便亚历山大已经向他提出了收购地中海沿岸港口所有权的宏伟计划,他依旧只是在认为更加可靠的铜矿交易上更愿意和亚历山大合作。
不过正因为他同意了把其中一笔钱用来兑换汉萨同盟的信用票款,格罗格宁才更愿意相信亚历山大的确有着与他合作的诚意。
送走了科茨察赫的亚历山大再次单独和格罗格宁见面,这一次,连箬莎都没有能参加他们的交谈。
格罗格宁手里玩弄着手杖,这根手杖是用一种很坚固的藤条做成的,杖柄上打造的银质握柄很掩饰的包裹着杖身,顶端的原形纯银柄头上镶嵌的几颗绿宝石看上去很醒目,而手杖略微变细的末端则包裹着一层铁护套。
亚历山大很清楚这个看上去似乎只是略微有点沉重的东西其实是致命的,或者在手杖里隐藏着一柄锋利的短剑,或者手杖本身就是件很危险的武器。
而且他也注意到尽管看上去有些残疾,但是格罗格宁的身体很健壮,特别是他那明显比另一边要矮上一些的下溜的肩膀上孔武有力的肌肉,已经足以说明任何小看这个人的人,都可能要付出代价。
“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亚历山大望着格罗格宁“如果你想实现你的理想,那就和我合作而且不要有任何隐瞒。”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格罗格宁斜靠在椅子里,用稍显讽刺的眼神看着亚历山大“一个西西里来的冒险家,一个依仗精巧的手腕获得了地位和财富的人,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究竟要什么,又怎么可能会理解我的梦想。”
“我也许理解不了,”亚历山大并不因为格罗根宁的嘲讽生气,他从桌子的暗格里拿出一沓封好的印有汉萨同盟船帆标志的本票扔在格罗格宁的面前“不过我知道这对您来说肯定是最能证明我说的这些话的证明。”
格罗格宁拿起那些本票翻了翻,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这就是我之前让人购买的那笔汉萨同盟的信用票款,总计价值21000杜卡特,”亚历山大看着格罗格宁“我想你知道这笔钱意味着什么。”
“当然,这意味着你可以随时从同盟的任何一个交易商会提取同等价值的任何货物。”格罗格宁冷静的说,不过他不明白亚历山大拿出这些本票来干什么。
所以他在等着。
“现在我把这笔钱交给你了。”
亚历山大的回答果然让格罗格宁大感意外,2万多的本票还不至于让他失态,可他不明白为什么亚历山大要这么做。
“用这笔钱购买所有能买到的各种小宗货物,然后把它们全勤都囤积到阿姆斯特丹港,不过这一切都要在封港之前完成,至于要买什么东西,”亚历山大想了想“只要能大量占据仓库和各种运输船只,而又便宜的一切货物都可以。”
“你要干什么?”格罗格宁手指在那一沓本票上轻轻敲着,他注意到亚历山大提出的只是购买而根本没有说到卖出,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在意的也只是商品货物的数量,至于是否赚钱,甚至连该买哪一类的商品都没有说到,这就有点太古怪了。
格罗根宁如今已经不再把面前这个年轻人当成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相反他发现在不住不觉中他们的身份似乎正在发生变化。
“我知道你其实并不希望菲利普成功对吗?”亚历山大看着神色微变的格罗格宁“也许在别人看来,菲利普也许是尼德兰人的好君主,可你似乎并不这么认为,甚至菲利普的声望越高,你就越认为那对尼德兰其实危害更大,因为你希望的根本不是恢复尼德兰的议会,而是建立一个尼德兰人自己的国家。”
格罗格宁怔怔的听着,他知道他的心思早在参与这次“密谋”的时候应该已经暴露了,可他始终认为不会有人看穿他的心思。
科茨察赫即便有所怀疑,也只会认为他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才想要阻止菲利普,就如同宫相本人,他决定参与进来,甚至主动泄露维也纳方面对菲利普的不满,也只是为了从中谋取好处。
可是现在,亚历山大却彻底撕掉了他的所有伪装和掩饰,直接揭穿了他的目的!
格罗格宁的铁灰色的眼睛瞬间一睁,他紧盯着亚历山大的脸,想要从他神态中看出他是真的发现了自己的目的,或者只是误打误撞的胡乱猜测。
可他从亚历山大看到的神情让格罗格宁心里明白,很显然面前这个年轻人真的是什么都知道了。
“你怎么会”格罗格宁想要问什么,可随即无奈的摆摆手“好吧,现在告诉我你要我这么干究竟是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让阿姆斯特丹港陷入封港前的混乱,”亚历山大并不掩饰他的目的“既然厄尔通纳商会是菲利普的支持者,那么就首先要让这个商会受到打击,因为对货物的急需会让很多商人大量囤积货物,然后赶在封港前通过阿姆斯特丹运往欧洲内地,这其中也包括很多汉萨同盟之间的城市,是不是这样?”
格罗格宁默默点头,他这时已经隐约猜到了亚历山大要干什么,但是正因为猜到,他却又觉得那个想法似乎有些太过荒诞。
“那么好,我们会赶在商人们之前迅速购买足够多的各种货物,就如我说的那样我不需要那些货能卖出去,只要它们能充斥整个阿姆斯特丹的码头和仓库,能让其他商人的货物因为没有货船,没有仓库甚至没有空闲的船只,无法准时在封港前运入欧洲内地就可以。”
“你简直疯了,”格罗根宁愕然的看着亚历山大“你知道要做到这些需要多少钱吗,你的这2万杜卡特能买到的货物甚至连一个星期都坚持不下来。”
“所以我才会把这笔钱换成了汉萨同盟的信用票款,”亚历山大说着从格罗格宁手指抽出那沓票款拨弄了下,然后重新推到格罗格宁的面前“我要你以格罗格宁家的名义为我担保,以这些信用票款10倍的抵押,向所有汉萨同盟中你们的盟友调动同等数量的货物。”
格罗格宁始终不动神色的脸上终于发生了变化,他手里的手杖在大理石地面上用力一敲,在发出一声闷闷声响的同时,他原本下塌的右肩骤然向上一耸!
格罗根宁缓缓喘息着,他需要让自己好好想想,这时候的他甚至多少有点理解之前科茨察赫面对艰难选择时的心情了。
科茨察赫在选择是否为了家族利益而出卖尼德兰执政陷入了茫然,而格罗格宁则要为是否为了尼德兰的未来,冒着让整个格罗根宁家都陷入绝境而难以选择。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格罗根宁问了一句,可不等亚历山大回答就自己摇头推翻了这个念头“对,是我告诉你的,这2万杜卡特根本不能达到你说那些要求,可是让我家族为此承担这么大的风险”
“你刚才提到了理想,”亚历山大向格罗根宁瞥了一眼“或者你认为你的理想不足以让你付出这么巨大的代价?”
亚历山大的话刺激了格罗根宁,他先是猛的露出愤怒神色,然后又迅速克制住。
低地人站起拄着拐杖在地上来回走着,他没想到来参加这次会面惊让他面临如此艰难的决定,他因为没有一点准备而脑子有些发乱。
终于,格罗格宁停下来,他的目光紧盯着眼前地面,过了一会慢慢扭头看向亚历山大。
“如果我这么做了,一旦失败整个家族都会覆灭是吗。”
“不止这样,你的家族将无法在尼德兰继续生存下去,至少尼德兰一天属于的维也纳宫廷统治,你们都不要再回到那片土地上。”
格罗根宁深深喘息着,尽管亚历山大说的他都清楚,可听到这话依旧让他身上微微颤抖。
“可是如果成功了呢?!”格罗格宁的双眼紧盯亚历山大“你能保证我的家族等到什么样的回报?”
“10倍抵押,”亚历山大平静的说“能换取的是即将建立的罗马交易所在整个1497年冬天到1498年春天的时间里,阿姆斯特丹封港期间因为货物滞运,抢占到所有欧洲市场利润的半成。”
格罗根宁拄着手杖的手再次一抖,手杖微晃了下才被他握紧没有托手倒下。
从12月开始到转年,阿姆斯特丹封港的时间要将近4个月,而为了这4个月的封港期,商人们会准备多少从阿姆斯特丹运入欧洲内地的商品,而和在4个月当中整个欧洲销售的商品获得的利润比起来,10倍的抵押又算什么?
一瞬间格罗根宁甚至连想都不用想就意识到了其中巨大的差距。
哪怕是欧洲依旧有其他很多港口要向内地销售商品分走利润,或者哪怕是即将建立罗马交易所并不能做到把商品倾销整个欧洲,只是数量上的巨大优势,也足以让格罗根宁轻易意识到了其中难以想象的的巨大回报。
更何况正如亚历山大所说,如果失败他的家族将不得不被迫流亡,可相反如果成功,那就意味着格罗根宁家将成为尼德兰的英雄。
“伯爵,我需要把这个写成件,”格罗根宁声调沉沉的说,然后他稍微想了想又说“我还要求得到一份由教皇开具的保护令,允许我的家族在遭受可能受到的迫害时能够定居罗马,并得到教皇的保护。”
听着这话,亚历山大有点奇怪的看了眼格罗根宁,他不相信这个精明低地人会不清楚亚历山大六世那糟糕的信用,所以对他会提出这么个要求,亚历山大多少有点觉得不可思议。
“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格罗根宁说“我要为自己和家族留条路,至于教皇那里你只要能帮我把这份保护令拿到手,这件事我们就可以合作。”
亚历山大稍微沉吟,随后默默点点头。
看到亚历山大答应下来,格罗格宁吐出口气,似乎在这一刻一直紧绷的精神也随之松懈了下来。
“菲利普是个很有人缘的年轻人,”格罗根宁看着亚历山大好像要解释什么“你没有见过他,所以无法想象他是个充满了魅力的年轻统治者,甚至就是我个人也很喜欢他,而不因为他是皇帝的儿子就感到厌烦。”
“我想大概尼德兰的富商们对他还是希望的,是这样吗?”亚历山大轻轻点头表示理解,然后把一个酒杯递过去“或者说他们渴望一个好君主?”
“对,一个好君主,”格罗根宁喝了口酒,然后有点感慨的摇摇头“如果只是就我个人来说,我并不反对他,和他父亲比菲利普是个开明的人,他甚至向商人们开发他的宫殿,让他们在那里召开宴会洽谈生意。”
“简直就是个交易会,”亚历山大低声嘀咕了句,他倒是没有想到他未来最大的敌人之一会是这么个人,在他印象中那位因为他的妻子而留名后世的维也纳大公,其实并非是个很让人喜欢的人。
他唯一给后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东西,除了他残暴的对待他妻子的斑斑劣迹,就是他那一点都不名誉的死法。
可现在看来,亚历山大却有些意外的发现,他要面对的很可能是个深得人民信赖而且作风似乎颇为开明的有为君主,这就让亚历山大不禁觉得有点怪怪的了。
“提前占据阿姆斯特丹港的所有运输,让那些货物无法按时运入欧洲内地,只是这些就足以能让厄尔通纳商会陷入无法挽救的境地,然后就是大量因为损失而迁怒与菲利普的商人,毕竟他们是在他的治下遭遇的这种事情。”
格罗根宁低声描述着,他这时已经差不多完全明白了亚历山大的计划,不过让他真正注意的是那些信用票据兑换的时间。
“这是几个月前的,”格罗根宁看着那些票据诧异的看着亚历山大“你在几个月前就在策划这一切了吗,还是那时候你就想到了今天?”
“准确说我想到了该怎么做,不过我那时候还不能肯定你是不是会参与进来,虽然你把奥尔迦拉夫人派到了罗马,但是我并不肯定你会不会肯为这件事冒险。”
“那么你后来又怎么肯定我会与你合作呢?”
格罗根宁有些好奇的问,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虽然事情最终似乎还是按照他以前想象的那样,这个年轻人成为了他实现伟大理想道路上的一个帮助,可事情的轨迹却已经发生了让人无法想象的变化。
到了现在,格罗根宁甚至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利用谁了。
“其实是宫相,”亚历山大笑了笑“宫相大人一直留在罗马而不会返回维也纳,哪怕是听说奥斯曼人有可能会进攻维也纳他也没有离开,这让我猜想也许是因为他在维也纳并不得势。”
“你猜得很对,”格罗根宁笑了笑“宫相在皇帝面前并不讨喜,这是因为他的家族曾经一度与王室关系很不好,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既然这样我自然认为宫相是有可能与我合作的。”
亚历山大知道低地人这么有点刨根问底,其实就是想知道这个看上去不但异想天开甚至胆大妄为的计划究竟有多少成功的机会,所以亚历山大决定干脆告诉他一切,彻底打消格罗根宁的顾忌。
“宫相可以通过自己的身份与那些德意志领主们谈判,那些诸侯也许不会效忠皇帝,但是却一定会效忠财富,而我可以给他们带来的就是财富,”亚历山大拿起桌上一张票据举到格罗根宁面前“告诉我,还有什么能与黄金对抗,所以我知道我既然可以给他们带来财富,那么你也不会因为冒险而拒绝我。”
看着亚历山大手里价格昂贵的票据,格罗根宁慢慢从他手里接了过去。
“你说错了,总有些东西比黄金更能让人下定决心,”格罗根宁微微摇头“相信我,如果你是在皇帝的统治下,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财富哪天会成为他国库里的收藏品,哪怕是他那个英明的儿子也不能保证永远公正,可一个有议会的尼德兰,却能保证你的永远只是你的,所以就是为了这个我也不想看到哈布斯堡家族的人永远统治我们。”
格罗根宁说完拿起桌上那沓厚厚的票据,放进随身带来的厚实皮包里,拄着手杖一步步的向着门口走去。
亚历山大始终默不作声的看着格罗根宁的背影,直到他打开房门走到走廊上,亚历山大才开口说:“你放心,我可以保证你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格罗根宁闻声停下来,他向房间里的亚历山大看了眼,似乎稍微寻思了下,然后才说:“有个事情也许你应该知道,那个奥斯曼人阿斯胡尔克,到罗马来是要找一个人的。”
“找一个人?”亚历山大略感意外,他不知道为什么格罗根宁会忽然提到那个奥斯曼人。
“这个人是谁我并不知道,不过另外一个人也在找这个人,而那个人你也认识,”格罗根宁轻轻一笑“就是那个曾经跟随在伯爵小姐身边的康妮欧夫人。”
亚历山大露出了意外神色,想想阿斯胡尔克,再想想当初第一次见到康妮欧夫人时她带领的那些样式古怪的手下,他不禁觉得也许该是找那位手头阔绰的奥斯曼维齐尔好好谈谈了。
最快更新,阅读请。
ps:书友们,我是实心熊,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雅典娜的光芒
1497年的11月初冷的有些早,这让罗马人不由想起了1495年的冬天。
那个冬天罗马人受了不少罪,很多人家因为没有充分的准备日子变得糟糕至极,甚至整个罗马城都因为缺少足够多的取暖物陷入了困境之中。
早晨起来的时候,亚历山大打开窗子,一阵冷风让他微微打了个寒战,他身子微微向窗外探出看看街上,看着街上建筑和树梢上一层白蒙蒙的晨霜,他不由搓了搓胳膊。
“阿嚏,”一声喷嚏声从旁边传来,亚历山大歪头看到了同样半探着身子向外看的箬莎,她的身上裹着条毯子,露在外面一双紧紧揪着毯子边沿的光滑的手臂,说明她里面应该什么都没穿。
亚历山大有些恼火的关上窗户,然后顺手抻过一件上衣披在身上走出了房门,几步来到了隔壁箬莎的门外。
不等亚历山大用力砸门,房门已经打来,箬莎身上裹着毯子站在他的面前。
“你这个样子会感冒的知道吗。”亚历山大一边推着箬莎进屋,一边顺手把房门关进。
裹着毯子的箬莎站在房间中间笑眯眯的看着亚历山大忙活着把打开的窗户都关好,然后才气呼呼走到她的面前。
“你不知道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感冒也可能要了你的性命,到那时候我就是创造奇迹的本事也救不了你,你难道就不知道爱护自己。”
看着气呼呼的亚历山大,箬莎笑得更高兴了,她露在摊在外面的手先是微微用力拉进边缝,似乎怕暴露了身体,可接着又轻轻伸出来沿着毯子边向下滑动。
亚历山大的目光不由随着箬莎的手慢慢动着,他原本的不快已经不见踪影,倒是眼神间开始有点不安起来。
“你的女仆也许很快就要来了。”亚历山大说话时候觉得喉咙有点不听使唤,他原本是呵斥箬莎不要这么胆大妄为,可话一说出来却好像只是提醒她偷情的时候小心谨慎些。
箬莎依旧笑着看着亚历山大,然后在他不知道是因为房间里温度有些高还是因为激动微微舔舔嘴唇时,箬莎忽然一用力抖开了身上披着的毯子。
亚历山大的心霎时猛跳,可接着他就愕然的发现,毯子下面并非他想象的妹妹那美妙的身形,而是一件闪着细密光泽,由近乎贴身的纹路点缀衬托出箬莎曲线的女式贴身秘甲!
亚历山大愕然的看着这件把箬莎身材完全衬托出来的奇特甲胄,一时间竟然忘了她故意诱惑戏弄他这件事。
“怎么样,好看吗?”箬莎炫耀的站在亚历山大面前转了个身子,于是她身下用一片片做工精密甲片编制而成,有着如裙摆般蕾丝与珐琅花纹的甲裙就随着微微张开,如蒲扇般向四周旋起。
银色的华美甲胄配上精致的花纹,亚历山大相信即便是最挑剔的人也得承认,这实在是一件精美得令人炫目的艺术珍品。
至于说这件甲胄的实用性,看着上面镶嵌那些宝石珍珠,还有纯粹为了漂亮而把原本就薄薄的甲片完全镂空出的各种纹理花纹,亚历山大觉得还是不要去多想那些不切实际的可能更好些。
箬莎拉着亚历山大走向房间一角,这时候他才注意在角落里立着个硕大的木架,架子上挂着副一看就是和这身奇特的甲胄配套的肩甲胸衬,还有一顶完全仿造古希腊雅典娜的款式打造,有着一大丛高高耸起的雪白羽毛顶饰的头盔。
在箬莎的催促下,亚历山大摸索着帮着她把带着镶金衬边护领的甲肩披在肩头,然后又帮她把那顶头盔戴在头上。
如阳光般耀眼的金发从头盔后垂下,与盔顶不住甩动的雪白羽饰相互辉映,接着箬莎示意亚历山大帮她把一件长及拖地的红色披风的扣环扣在胸衬的宝石胸扣上。
“我现在的样子怎么样?”
箬莎原本想找把剑,或是长矛,可也许是事先疏忽,她发现自己房间里居然只有放在枪架上的几支火枪,于是她从架子上拿起一条看上去还算趁手的拄在地上,歪头看着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听到了自己喉咙里发出的不争气的咕噜响动,他赶紧咳嗽一声作为掩饰,然后忽然想到什么,抬手示意箬莎不要动,
他仔细端详,然后右手用力一下砸在左手手掌上。
“就是这个样子,我一直在寻找的就是这个样子!”
亚历山大走过去一把抱住箬莎,就在他的嘴唇快要触到箬莎的唇瓣时,身后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箬莎脸上露出了意外,她看着站在门口一脸愕然的女仆,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掩饰时,亚历山大的嘴唇已经吻在了覆盖着她额头的头盔上。
“太好了,这正是我需要的,”亚历山大抱着箬莎不停的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想到了个好点子,相信我我的妹妹,你一定会喜欢这个点子的。”
箬莎不知道亚历山大这算是急中生智,还是真的有了什么好主意,不过她倒是被亚历山大很认真的要求她先不要脱下这身盔甲,一定要等他回来的话引起了好奇。
亚历山大兴冲冲的从箬莎房间走出来,并没有让女仆注意到他经过身边时,向她投过去的“恶狠狠”的目光。
箬莎的嘴唇很甜美,可惜被个没眼力劲的笨女仆给破坏了,哎呀呀,还是乌利乌用着放心趁手啊,看来该是让摩尔人回来留在身边伺候了。
亚历山大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下楼,他先是向已经等着保罗布萨科点点头,然后给他下达了命令。
“去把米开朗基罗请来,不论他现在在哪家贵族那里,告诉他我需要他,请他尽快来见我。”
保罗布萨科有点疑惑的看了眼亚历山大,在他印象里大人还是更多的与战斗和纠纷为伍,那种艺术家显然和大人不是一路的。
不过他很快下令让一个卫兵小队长去传信,而且吩咐这个卫兵多多带几个人,毕竟罗马城这么大,谁也不知道那位大师如今在哪儿。
虽然离得有点远,可布萨科的举动还是让亚历山大看到了,这让他不禁更加觉得应该让乌利乌回到身边伺候。
因为如果换成乌利乌,以他对罗马城那些贵族们家长里短的门清儿,肯定知道该到哪去找米开朗基罗。
不过要找到米开朗基罗倒也并不困难,2年的时间已经让这位当初来罗马碰运气的年轻人成了令很多人敬仰的名副其实的大师,虽然之前凯撒的忽然离开让米开朗基罗一度失去了赞助来源,不过教皇还是很欣赏他的。
所以那个卫兵小队长很快就打听到,按照亚历山大六世的命令,米开朗基罗正在为即将建成的圣玛利亚大教堂的主厅赶一份工作。
小队长赶到圣玛利亚大教堂的时候,恰好很幸运的看到了一个旁人很少见到的情景,他看到满头是灰,全身脏兮兮的米开朗基罗正在用锤子和铁錾愤怒的敲打一块石头,不过那绝不是大师在激情演绎什么伟大作品,而是真的因为愤怒在敲打。
小队长看到旁边有几个人想要劝阻,但是却又因为畏惧大师的脾气而不敢出声,直到小队长等了一阵终于忍不住开口招呼,米浪朗基罗才放下锤子,用一双满是怒火的眼睛望向打断了他的卫兵。
“蒙蒂纳伯爵要见我?”米开朗基罗有点诧异的问,他倒是没想到亚历山大会主动要见他。
关于亚历山大和教皇之间的矛盾,米开朗基罗多少也是知道些的,不过他始终觉得这些和他无关,所以虽然旁边的人试图劝阻,可他还是从架子上跳下来拍打了几下身上灰土。
“你都看到了,我这里不顺利,所以见见伯爵换换心情也许好些,”米开朗基罗随意为自己找了个借口,也不会换衣服,直接跟着小队长走出教堂,翻身上了为他准备的坐骑,然后他才饶有兴趣的问“能告诉我伯爵找我是什么事情吗?”
“抱歉大师,我不知道,不过大人好像很着急。”
米开朗基罗有点失望的点点头,他始终没放弃想要让亚历山大给他当模特的想法,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件事。
米开朗基罗来到马力诺宫时,另一位客人已经提前到了。
马修斯堤埃戈神色严肃的坐在亚历山大对面,在他的身边有几个衣着平凡,一看就和轻浮花哨无缘的男人也面色凝重的陪在一旁,这让刚刚到达的米开朗基罗不禁感到有点奇怪。
对马修斯堤埃戈,米开朗基罗还是听说过的,不过在他看来这个人也就是个一身铜臭的商人,虽然米开朗基罗自己也对金钱很感兴趣,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有一天和这个人有什么交集。
“我的大师,现在能邀请到你已经是件很困难的事了。”
亚历山大迎上去的同时略带感慨的说,想想之前他还赞助过当初穷途潦倒的小米,可一晃之间小米已经变成了让人仰慕艺术大师了。
“只要您愿意做我的模特,我是随传随到。”米开朗基罗边开玩笑边又趁机提出了那个让他已经有点着魔的念头。
“或许我这里有个能同样让你感兴趣的活计。”亚历山大示意堤埃戈几个人暂时等着,带着一脸疑惑的米开朗基罗走上了二楼。
来到箬莎房间门外,亚历山大轻轻敲了几下,然后推开房门。
米开朗基罗不解的走进房间,然后他就看到了一身盔甲,正站在窗前有些百无聊赖的箬莎。
米开朗基罗先是一愣,然后就显然被眼前看到的一幕吸引住了。
这时候的阳光正好从窗外照进来,略显刺目的光柱投射在箬莎身上,好像要把她完全包裹在一圈圣光中一般。
银亮的铠甲鳞片反射着点点光辉,雅典娜头盔如同一顶耀眼的冠冕在她瀑布般金发的衬托下显得那么醒目,而让米开朗基罗感到意外的是,这位如同从神话中走出来的雅典娜女神的身边,放着的并不是她那著名的长矛和盾牌,居然是一支做工精明的火枪。
米开朗基罗的脸色一下垮了下来,他有些气急败坏的看向亚历山大,似乎在为这么美好的一副画卷居然就被这么毁掉了感到愤怒,不过看到亚历山大抬手示意,他只能继续看向已经抓着枪筒,矗立在那里的箬莎,
“您是要让我给伯爵小姐雕一座大理石像,如果是那样我劝您还是放弃这有点”米开朗基罗指着那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火枪比划了一下“有点新颖的想法。”
说到这的时候米开朗基罗觉得脸颊在不停的颤抖,如果不是看在当初资助他的那十几个金币份上,他早已经因为愤怒开口大骂了。
“不,我需要的不是一座大理石雕像,”亚历山大看了眼箬莎“当然等我需要的时候我会请你创作一件真正举世无双的作品,不过现在我要你帮我的是设计一副图案。”
米开朗基罗有点愕然,他看看亚历山大又看看箬莎:“一副图案,什么的图案?”
“一种钱币,”亚历山大脸上露出了微笑“我要设计一种新的金币的,重量,大小都要和弗洛林以1:1的比例成型,不过我要求这种金币必须造型优美,铭刻的图案花纹要远远好与现在的任何一种流通的金币,图案就以箬莎的形象铸造。”
米开朗基罗错愕的看着亚历山大,他想过亚历山大可能会让他雕一座雕像,或者是一副大型壁画,也许可能是天顶画,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铸造钱币的款式花纹。
箬莎显然也有些意外,她愣愣的望着亚历山大,在那一刻她甚至觉得亚历山大有点疯了。
谁会把自己妹妹的形象刻在金币上,然后让这种金币流传得到处都是?
箬莎刚要开口,却被亚历山大伸出一根手指挡在了唇上。
“大师,我要的这种金币除了有着足够的面值之外,还要有足以堪称优美的铭刻,必须要让所有人看到这种钱币不但可以与任何一种等价金币媲美,甚至要比它们都更好,甚至值得收藏。所以这就需要你的才华和灵感,我并不认为这会比一座雕塑更容易,相反你可以想象一下,只在那么大的两面上却要表现出美轮美奂的图案情景,难道你还认为这是很容易的了吗?”
米开朗基罗默默点点头,他不得不承认亚历山大说的很对,这看似简单的图案,却恰恰因为只有一枚小小钱币两面那么大的空间,这就需要他有着非同一般的设想,和对钱币两边空间最合理的运用。
“这的确不简单,”米开朗基罗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样子“不过我是真正的天才,所以只要你能付出我合理的报酬,我想很快就能按你的要求完成金币的设计。”
“那可是太好了。”
亚历山大笑呵呵的用力拥抱了下米开朗基罗,不过当他松开手看到拍出的灰土后,亚历山大不由微微一皱眉。
“在做教皇安排的一个工作,”米开朗基罗无奈的解释“是圣母玛利亚大教堂里的一副雕刻,不过有点不太顺利。”
“是盲目的小天使吗?”亚历山大不由问到,他隐约记得米开朗基罗在这段时间为了赚钱一直在忙着赶各种各样的工,其中为了完成亚历山大六世安排的一大堆工作,他甚至有过好几个月都住在教堂里的经历。
不过这段时间并非米开朗基罗真正展现他那非凡才华的时候。
在很多人看来虽然已经很有名,但小米依旧还只是小米,要想让人们把他与那些如今已经功成名就的真正大师们一视同仁,那还要等到明年。
1498年,才是米开朗基罗真正让世人领略他那惊才绝艳的非凡才华的开始。
米开朗基罗诧异的看着亚历山大,似乎对他居然对自己的工作如此熟悉感到意外,不过这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他立刻开始喋喋不休的向亚历山大诉苦,讲述自己怎么在这件作品上始终毫无进展,最后他悲观断言自己可能已经失去了灵感。
“你这只是一时的挫折,相信我明年将会是你的幸运年,然后你会一帆风顺,功成名就,从此走上艺术巅峰”
亚历山大在不负责任的给小米描绘了一番美好未来之后,把他打发下了楼,然后在一再叮嘱一定要在金币设计上做到尽善尽美之后,才让人送年轻的大师离开。
自始至终,堤埃戈和他手下那几个人一直坐在厅里的一个角落低声议论,有时候还争论几句,直到看到亚历山大向他们走来,堤埃戈才赶紧站了起来。
不过亚历山大却不等堤埃戈开口就示意这些人跟着他一起走出前厅,在穿过长长走廊后,来到了一个不大的小厅里。
这里,就在不久前曾经召开过另外一个会议。
那次会议的结果,是诞生了一个叫鹿特丹的地方。
“大人,您已经决定了吗?”堤埃戈声音有点激动,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和别人讨论这种话题。
或者说,也许对绝大多数商人来说,这都是个梦。
亚历山大没有回答堤埃戈的疑问,而是目光炯炯的看向那几个男人。
“伯爵,我要事先说明,”那些男人似乎并不如何畏惧那无形的压力,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神色沉沉的说“您一旦决定铸造属于您自己的钱币,这就意味着一旦出现挤兑,就必须承担有可能会出现本金兑空的风险,而富格尔家除了给予您一笔合适的贷款,当您出现兑空风险的时候,是没有义务援助您的。到那时候您必须自己承担一切后果。”
亚历山大点点头,他认真的看着面前这个人,这是个犹太人,是富格尔家在罗马的一个代表,也是堤埃戈在加洛林宫中的帮手。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亚历山大郑重的点点头“那么现在可以详细的给我说说,如果我自己铸造钱币,该如何在保持面值的时候,让铸造金币的材料变得更符合需要些了。”
听着亚历山大的话,对面的犹太人忽然向门口看了眼。
在门口,已经换下了那身诱人盔甲的箬莎正认真的听着他们的交谈。
“伯爵大人,请原谅我冒昧的说一句,”犹太人试探的说“据我所知,为了让金币保持精美的花纹,就必须在其中掺杂进一些更加坚固的材料,否则黄金易损的缺点将会很快把图案磨得模糊不清。”
说到这,犹太人的目光再次瞥向箬莎:“而您一直坚持新铸造的金币必须要有一副精致的花纹,我想知道您坚持这一点,真的这只是为了让金币看上去更加美观吗?”
看着犹太人炯炯的目光,亚历山大稍微沉默随即露出了微笑。
“新的金币将会请求教皇陛下允许发行,而我们大家要做的就是等着米开朗基罗大师为我们绘制出能带来巨大财富的图案。”
亚历山大的回答让犹太人神色一振,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微笑。
最快更新,阅读请。
ps:书友们,我是实心熊,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欲动
亚历山大六世疑惑的看着站在面前的亚历山大,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跟不上这个年轻人那异想天开的想法。
“你是说要铸造钱币?”
“是的,属于我们的自贸区和整个商业联盟的钱币,”面对教皇的质疑,亚历山大神态自若“陛下我们都知道铸造钱币是一件很划算的生意,不过就因为这需要太多的资本和足够好的信用,所以才不是普通人能够图及的买卖。”
“这个不用你教我,”教皇有点不耐烦的摆摆手“我只想知道你是否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知道你的那个交易所还没有正式建立,你认为会有谁会接受你的那个货币?”
“事实上是您的货币,”亚历山大轻声矫正,看到教皇面露疑惑,他继续说“就如我刚说的,巨大的资本和良好的信誉是发现货币的保证,交易所可以积攒财富,而教廷的信誉可以作为担保,所以这么一看,一切都有了。”
亚历山大的话让教皇诧异,他没想到事情到了后来居然绕到他这里。
“等一下,你是提出以教会的名义发行你的那个货币?”教皇到了这时才意识到亚历山大的目的,这让他既大感意外,又有些好奇。
这是因为虽然教会在欧洲已经鼎立十几个世纪,但是教廷却从没有自己发行过真正的货币。
即便是曾经最辉煌的那些教皇时代,教廷的收入也都是以各种其他国家的货币为住,这就造成了对整个欧洲有着深远影响的梵蒂冈教廷,也因为这种影响导致能够征收上来的什一税和各地君主的献金种类繁多五花八门。
甚至因为在教廷里就有着世俗税和圣灵税的区别,很多时候即便是负责教廷财政的枢机主教,也并不清楚当时他手里究竟有多少钱。
亚历山大六世记得很清楚,他曾经在查阅过去那200多位前辈的资料时为某些时代相近,却贫富差别大得惊人的现象感到奇怪,而他从财政枢机那里得到的解释,则是因为征收地区的庞杂,和收上来的各种驳杂的货币价值各异,再加上有时候两种不同的属税或是重复或是混淆的计算方式,导致当时的人们根本无法准确的计算出教会究竟有多少钱。
亚历山大的提议让教皇不禁心有所动。
亚历山大六世知道,这一刻他的确心动了。
不过教皇还没有因为这个念头就头脑发热,他审视着亚历山大,心里捉摸着他提出这个建议的目的,同时他觉得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要提醒亚历山大。
“我已经批准了对你在里窝那的损失予以补偿的款项,”亚历山大六世神色冷淡,他觉得说出这些话时候心情真是糟透了“说起来其实我倒是没损失什么,因为你在里窝那狠狠教训的那些佣兵没有几个人敢再回到梵蒂冈,所以我完全是把给他们的酬金剩下来转给了你。”
“十分感激陛下,”亚历山大似乎没听出教皇华丽的讽刺“这笔钱对我很的确很有用,您大概想不到我需要用这些钱支付给阵亡士兵的家属。”
“我对你怎么使用那些钱不感兴趣,”教皇不满的打断了亚历山大“我已经履行了对你的许诺,现在我要你告诉我你把凯撒送到哪去了,我要知道他是安全的,还有没有受到虐待。”
亚历山大点点头,他猜到教皇肯那么爽快的掏钱肯定是为了打听凯撒的下落,虽然也明天他不太可能那么容易就释放凯撒,不过想知道他的情况倒也说得过去。
“陛下,我想现在凯撒应该是在莫迪洛伯爵领地里,不过请原谅具体他在什么地方我也不很清楚,”看到亚历山大六世似乎露出愤怒神情,亚历山大继续说“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伯爵一定会善待他的,您知道伯爵与凯撒应该是老朋友了。”
教皇默默望着亚历山大,对于终于打听到了关于凯撒的下落他有些高兴,不过亚历山大的话却又让他意识到,想要救出儿子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且教皇也不能不承认,随着关于建立交易所的消息传来,罗马人正陷入一种莫名亢奋之中。
这一切都是因为对面的年轻人引发的,这个想法让亚历山大六世既感到无奈又有些愤怒,因为他知道越是这样,他就越难对亚历山大下手了。
教皇有种预感,再这样下去或许等到凯撒获释,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要挟他时,亚历山大大概也已经不用再畏惧会遭到他的威胁了。
马修斯堤埃戈这段时间真的很忙,他频繁的往返于加洛林宫与马力诺宫之间,有时候天还黑着就挣扎着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穿戴好赶往加洛林宫,可即便是这样当他到了他那间不大的办公室时,也往往早已经有很多人在等着他了。
而到了夜晚,当他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寓所时,罗马城里绝大多数人应该早已经进入了梦想。
这种工作是辛苦甚至有害身体的,堤埃戈已经不止一次因为吃饭太晚,食物早已经冰凉而闹了肚子,不过尽管这样,堤埃戈却从心里感到有一团火在不停的燃烧。
谁能想到一个一年多前还在海上为生计到处奔波的小商人,只用一年的时间就成了罗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只要想想那些也许在巴里阿里只要提起姓氏就会让人肃然起敬的大贵族,很多人却往往为了能和他见上一面就要到处托人情,找门路,而这只是为了见面之后能和他聊上几句,让他能几下自己的名字。
堤埃戈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完满了,他有时候甚至在想,如果哪天他爬上床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来,那对他来说也不错,因为他已经为自己的家人赚下了足够他们富裕的生活一辈子的钱财。
不过堤埃戈很快发现自己这个想法似乎有点太没出息了,因为他的东家要做的事让他明白了,他之前的那些满足是多么的既幼稚又可怜。
一个小小木雕铭牌被两个工人用锤子费力的钉进了加洛林宫南翼的一个房间门口,巧合的是这个地方正是当初亚历山大刚来罗马时,因为赶上有人行刺而度过了难眠一夜的那个地方。
“堤埃戈交易所”,这是这个地方的名字,当初在听说要用他的名字命名这个交易所的时候,堤埃戈因为意外呆了好一阵。
别人也许只会看到这个交易所能够给他们带来的财富,但是从一开始就几乎参与了每一步的堤埃戈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交易所的潜力究竟有多大。
这里,拥有的将是未来整个欧洲隔了市场的定价权!
如果说这些还只是让堤埃戈觉得之前的自己那么容易满足有些太小家子气了,接下来亚历山大要做的事情才真正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看着那块钉在门边不起眼的木头铭牌,堤埃戈依旧有些狐疑,虽然没有任何质疑伯爵的意思,可他在听到亚历山大告诉他的话后,堤埃戈还是不禁开口追问:“但是大人,我们您迄今没有那么一笔足够多的黄金作为发行货币的保证,您知道我们一旦开始发行货币之后,如果真的出现挤兑,那我们就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对付得了。”
“我们现在是没有,不过很快就会有了,而且那将是你想象不到的数目,”亚历山大笑着说“而在这之前你要做的就是盯紧佛罗伦萨。”
“这个我知道,您那位叫杰姆斯哥伦布的朋友在佛罗伦萨做的不错,他已经从那些破产的佛罗伦萨人手里用很低的价格买下了他们囤地的货物,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当初我们卖给他们的,而那个哥伦布给那些佛罗伦萨人的价格甚至比我们当初还低,不能不承认,这个人也够心狠手辣的。”
说完,看着对他的话深有同感微微点头的亚历山大,堤埃戈又有点疑惑的问:“不过哥伦布,这个姓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
“你的确应该听说过这个人,”亚历山大笑着拍拍堤埃戈的肩膀“而且相信我,你以后会有很多和姓这个姓的人打交道的机会的。”
加洛林宫中堤埃戈交易所办公室的建立并没有引来太多人的关注,因为人们这时候都被同一天在罗马城里开张的同名的交易所吸引去了。
同样叫堤埃戈交易所,不过这里才是真正的交易场地,和那间在加洛林宫里的办公室相比,走进这里的人们既感到好奇又觉得茫然,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能真正获得财富。
从比萨交易所临时调来的一些伙计成了那些还什么都不懂的新手的老师,这些早已经混得轻车熟路的比萨人激动的指挥着那些平时根本不可能看得上他们的当地人助手干这干那,一旦有人办砸就会受到呵斥。
而即便是那些衣着华丽身份不凡的客人们,看着那些比萨人用特有的腔调吆喝着,不停的把一个个带着不同数字的木头吊牌挂上架子,也不禁因为看不懂这其中的门道纷纷露出了少许敬畏的神色。
这让那些比萨人觉得从没这么痛快过,他们吆喝得更加起劲,大厅里此起彼伏的各种唱数声,让那些贵族富商们对这个地方不禁肃然起敬。
1497年的11月10日,亚历山大的罗马交易所终于开张了。
除了知道在这个地方能赚大钱之外,这个时候,还没有多少人真正明白这个交易所的诞生,对罗马,对欧洲,甚至是对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
而在两天之后,一封由佛罗伦萨来的信送到了亚历山大的面前。
信是杰姆斯哥伦布派人送来的,送信的人是个叫罗恩左萨巴蒂尼的年轻画家送来的。
这个年轻人显然对亚历山大很好奇,不过更加吸引他的显然是箬莎的奇怪装束。
特别是当他无意中看到箬莎身穿一身如传说中的古希腊雅典娜女神般的盔甲,站在那里由一位年轻画师给她画像时,罗恩左萨巴蒂尼立刻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他很热情的走过去站在那位年轻画师身后仔细注视,当他渐渐露出诧异神色时,那位年轻画师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看着这个有些不懂规矩的陌生人。
“怎么,您站在这里这么久,是对我的作品有什么不同意见吗?”年轻画师冷冷的问。
“哦,不,我只是很激动,因为我觉得您画得真的很好。”罗恩左有点不知所措,这个博洛尼亚来的敦厚青年,显然还不太适应这种艺术家之间常有的尖酸刻薄。
“谢谢了。”年轻画师并没有因为这个恭维脸色转好,特别是在听到罗恩所有说了个“不过”之后,他原本就粗糙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些。
罗恩左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得罪了人,他先是偷偷瞥了眼从侍女手里接过杯子正在喝水的箬莎,然后才用有点好奇的口吻小声问:“这位这位雅典娜,为什么拿着不是长矛和盾牌,而是一把火枪啊?”
米开朗基罗的脸色这时候已经黑成了一团,他觉得自己居然这么好的脾气没有用画笔直接砸到这个讨厌家伙的脸上真是难得。
一想到将来后人会在这么一副稀奇古怪的画作上看到他的署名,米开朗基罗就觉得自己的名声大概就要这么被毁掉了。
“我没有拿长矛和盾牌,是因为它们在火枪面前一无是处。”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箬莎微微晃了晃脑袋,于是她头盔上高耸的羽饰就跟着一阵耸动,
就在罗恩左因为突然面对走到面前的这个绝美少女而不知所措时,米开朗基罗已经有些无奈的说:“伯爵小姐,如果您能让我顺利的为您的画像打好底色我会不胜感激的,要知道已经快一个星期了,而您能站在画布前的时间加起来不到2天。”
“那是因为我有很多事情要做,”箬莎说着随手摘下头盔递给旁边的仆人“好了大师,我看到我哥哥和别人一起过去,我想他现在正需要我。”
说着箬莎微微弯腰托起垂到地上的披风,从面前两人中间快步穿过,向着厅外刚刚走过的亚历山大追去?
“伯爵小姐?”罗恩左有点诧异的看着箬莎的背影“我还以为她是”
“你以为她或许只是个身份不高的女人是吗,”米开朗基罗对这个实际年龄并不比他大的年轻人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就因为她穿着这么一身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等罗恩左承认,米开朗基罗已经一边愤愤的用布把画架盖上,一边低声嘟囔着说:“这是从哪来的没见识的笨小子。”
杰姆斯的信很简短,除了大致报告了一下关于佛罗伦萨市场的情况,就是说在佛罗伦萨建立交易所的要求不但已经得到批准,而且由于得到了佛罗伦萨颇有影响的萨齐家族的支持,交易所已经在几天前十月的最后一天顺利开张了。
整封信看上去十分平常而没有什么会令人产生怀疑的内容,即便是落在旁人手里,也就是会对那个萨齐家族的名字有些好奇而已。
事实上萨齐这个姓在罗马多少还是有人知道的,不过这也只是因为早年这个家族在西斯廷四世的时候卷入了刺杀美蒂奇兄弟的事件而已。
如今美蒂奇家已经被赶出了佛罗伦萨,正在到处流浪求助,所以萨齐这个姓在罗马也就不太可能会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所以,不论怎么看,这都只是一封普通的商业往来信件。
不过收到这封信的亚历山大却不会这么想。
“那个萨齐,在佛罗伦萨的影响很大吗?”亚历山大看着对面堤埃戈,出人意料的是,一直以来没有露面的马希莫居然和他一起到到了马力诺宫。
马希莫看上去比以前胖了些,也许是吃的好喝得好,他原本干瘦的身材现在套着那件修道袍已经显得有点紧绷绷的了,一张略显长的脸也出现了个浑圆的下巴,看到亚历山大向他望过来,马希莫就点点了头。
“听说是,好像那个人如今是佛罗伦萨财务厅的长官,”马希莫说“我是听一些在罗马的朋友说的。”
亚历山大满意的点点头,自从被推荐到亚历山大六世身边后,马希莫就立刻进入了一个全新的角色。
如今的马希莫是个小教团的领袖,虽然规模不大,而且也还没有得到梵蒂冈正式承认,但是这个教团却在梵蒂冈的中下层迅速发展,这其中得到了教廷,或者说是亚历山大六世的暗中支持。
而教皇之所以会对马希莫的这个小教团如此青睐,完全是因为他一再鼓吹的“教会权威论”让亚历山大六世看到了重新恢复教皇的无上权力的可能。
“这个萨齐,会帮助我们吗?”亚历山大问到,他的眼神投向堤埃戈。
“应该会的,加洛林宫里有来自佛罗伦萨和其他地方的使者,从他们那里可以打听到佛罗伦萨的很多事,佛罗伦萨人的日子现在过的很不好,我们之前的大量出货和哥伦布随后的低价收购,已经让很多商人破了产,这也让很多佛罗伦萨人丢掉了工作,现在很多佛罗伦萨人对那个萨伏那洛拉都感到不满了。”
堤埃戈说着露出个奇怪笑容。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似乎不只是个商人还是个密探,尽管他打听到的其实是些大家都知道,只是很少有人注意的消息,可这也让他觉得既神秘又刺激,
“佛罗伦萨是罗马涅的中心,”亚历山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听到门响他向走进来的箬莎看去,望着她垂下的金发在身后红色披风衬托下闪起的金光,亚历山大向对面的两个人说“它也是所有伟大艺术的盛行的地方,在那里有无数大师留下的宝贵杰作,而我现在也想留下一个杰作,”说着他向箬莎伸出手“我要让当世最伟大的艺术大师为我的妹妹雕刻一座她的塑像,而这座塑像我希望能有一天矗立在佛罗伦萨的百花大教堂。”
听到这话,箬莎固然瞬间面色绯红,对面两个人也不禁霎时目瞪口呆。
最快更新,阅读请。
ps:书友们,我是实心熊,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初动
佩洛托·卡德隆穿过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尽量把头压得低低的,走在街上。
这是一条距离罗马有名的蓬顶大集市不太远的一个地方,街道狭窄而顺着地势向下延伸,每走几级台阶就会有一扇路边的小门通向两边的房子,从这些小门里有时候会时不时的有男女从里面走出来,从他们脸上的神色就可以猜到之前在里面都干了些什么。
卡德隆很小心的来到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前,这里是罗马城里有名的妓女云集的地方,在这里妓女人数之众,甚至比传说中完全成了个露天大妓院的梵蒂冈外的广场上还多,
卡德隆小心向街道两边看看,然后用力拍了拍门,过了一小会房门微微打开条缝,在看清了站在外面卡德隆后,小门敞开,一个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口。
“你来晚了。”女人说着,在放卡德隆进门时也小心的向外面张望了下,然后赶紧把门关上。
走进房子的卡德隆向女人抱歉的说:“我知道,不过这些日子我一直脱不开身,要知道那位蒙蒂纳伯爵他……”
“那位蒙蒂纳伯爵并不是你的主人,”一个冷冷的女人声音从房子走廊尽头传来,一个身影挡住光,让整个过道陷入了昏暗之中“或者你一直没有忘记卢克雷齐娅。”
“这怎么可能我的夫人,”卡德隆赶紧向那个女人走去,当他走到那女人面前时,他先是弯腰行礼,然后伸手一把把女人搂在了怀里“我一直都在想您夫人,如果可以我恨不得天天都留在您的身边。”
卡德隆的拥抱有点激烈,这让女人略显笨拙的身子动了动,一直陪在旁边的中年女人就伸手拍了拍卡德隆的肩膀提醒他:“夫人现在身体不方便,你小心点。”
“真是对不起,”卡德隆说着松开搂着女人的胳膊,然后眼睛放光的看着女人高挺的肚子“您知道我现在有多激动吗,因为您怀的是我的孩子。”
“就因为我怀的是你的孩子,所以你才这么关心我吗。”女人有些故意挑刺似的问,看到卡德隆被问得哑口无言的样子,女人冷冷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拖着笨拙的身子向房间里走去。
卡德隆向旁边的中年女人看去,得到了个追上去的暗示后,他赶紧跟着走进了过道尽头的房间。
这是间不大的屋子,除了街上,还有一扇通往后面院子的小门,这样房子的主人就可以避开很多人的注意随意出入。
女人走进屋里停下来转过身,阳光照在她的黑色丧服和脸上,映出了一张对很多罗马人来说都很熟悉的面孔。
乔瓦尼·波吉亚的妻子,如今已经成了寡妇的玛利亚·德·卢纳。
玛利亚·德·卢纳的身子比之前显得臃肿了许多,已经完全显怀的腰身向前挺着,因为已经有过生了两个孩子的经验,所以她并不像那那些初当母亲的女人一样小心翼翼,所以当卡德隆再次抱住她时,她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动,就任由卡德隆亲昵的在她身上施展着小动作。
“那个贡布雷究竟想怎么样,难道他想就这么把你留在身边?”德·卢纳怀疑的看着卡德隆“还是你自己向他请求的,你还没有忘了卢克雷齐娅吗?”
“夫人您真是冤枉我了,”卡德隆有点委屈的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蒙蒂纳伯爵会把我留下,他把凯撒送走之后就一直带着我,这段时间我甚至没有去过比萨。”
“是这样吗?”玛利亚·德·卢纳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卡德隆,因为与卡德隆之间的私情,她就更加清楚这个年轻随从对卢克雷齐娅的痴迷,这让她一度认为小姑子是她最大的情敌。
“当然是这样,您知道我对您的爱是真实的,为了您我可以做一切。”
德·卢纳微微愣了下,然后缓缓点头。
“听着,我不管你是不是还爱着卢克雷齐娅,不过等我生产的时候你必须在我身边,哪怕是不能陪在旁边也必须在我随时都能见到你的地方,至于你怎么从那个贡布雷身边离开我不管。”
德·卢纳强硬的吩咐,然后不理会卡德隆有点无奈的样子,有点疲惫的坐下来靠在椅子里闭上眼微微缓着神。
卡德隆向一直站在门口不言不语的中年女人看去,看到她面无表情的样子,他不禁露出个苦笑。
成为玛利亚·德·卢纳这样身份显赫的女人的情人大概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事,但是只有真的成为了她的情人之后才会知道,这个女人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可怕。
卡德隆离开的时候是从后面花园出去的,他们很小心,先是让中年女人站到院子外看了下确定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之后,卡德隆才匆匆出来沿着院墙向远处走去。
卡德隆并不知道,在他身后,玛利亚·德·卢纳和那个中年女人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
“你认为他会把这件事透露出去吗?”玛利亚·德·卢纳问旁边的女人。
“谁知道,”女人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低粗,好像喉咙裹着条热毛巾“说起来当初你派到卢克雷齐娅隐居的圣德兰修道院的男人并没起什么作用啊。”
听到女人一说,玛利亚·德·卢纳脸上露出一丝恼火。
“谁能想到那个男人那么倒霉,我原本以为趁着卢克雷齐娅一个人在修道院里孤独时候派去个长相漂亮的年轻男人,一定很容易就把她迷上的,我太熟悉卢克雷齐娅了,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傻姑娘,只要他迷上那个男人,就不会再注意佩洛托了,谁想到那个家伙还没引来得及引起卢克雷齐娅的注意,就被那个贡布雷给杀了。”
“不过难道这不是也很好吗,现在卢克雷齐娅完全迷上了那个蒙蒂纳伯爵,甚至还甘心情愿的为他生孩子,这不是比你派个人去勾引她更好?”中年女人有点不解的看着脸色阴沉的玛利亚·德·卢纳。
德·卢纳斜了眼女人,眼中流露出一丝讽刺。
“你知道什么,对一个男人来说卢克雷齐娅就如同被恶龙劫走的公主,佩洛托现在就是把自己看做是那个要解救公主的骑士,他肯老实的留在蒙蒂纳伯爵身边,实际上就是在打着找机会解救出他的公主的打算。要知道一个被劫持的女人和一个甘愿和下人勾搭的女人,在男人心目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女人默默听着,她没漏掉玛利亚·德·卢纳在说这些话时对她的轻蔑眼神,她的目光投向窗外,向早已经没了卡德隆身影的院墙外望去。
卡德隆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他有时候会忽然停下来向左右看看,或者走上个大圈回到原地,在这么磨蹭着耽误了一阵之后,他终于确定没有人跟着,这才向加洛林宫的方向走去。
卡德隆知道自己必须小心点,毕竟和乔瓦尼寡妇私通这种事要是让人发现,他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他从小,或者说从还不记事的时候起就来到了波吉亚家,所以他对这家人也比其他人都更加熟悉,他知道亚历山大六世还是在当瓦伦西亚大主教的时候,是怎么渡过每天荒淫无度的日子,也知道为什么教皇会怀疑杰弗里并不是他亲生的孩子。
不过这些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清楚波吉亚这一家人的残酷无情。
大概除了卢克雷齐娅,所有的波吉亚都继承了这个家族冷酷残忍的性格,说起来这也是卡德隆为什么会对卢克雷齐娅始终念念不忘的原因。
玛利亚·德·卢纳没有猜错,他一直没有忘了卢克雷齐娅,而且他也的确抱着要把卢克雷齐娅从劫持她的亚历山大那里拯救出来的念头。
卡德隆很机灵,这从他能一直伺候波吉亚家两代人都能被视为心腹就可以知道。
他知道以他的力量不可能救出卢克雷齐娅,或者说他很清楚,即便他能把卢克雷齐娅从亚历山大身边带走,也没什么用。
尽管不愿承认,可卡德隆知道卢克雷齐娅迷上那位蒙蒂纳伯爵了。
有时候卡德隆很气愤卢克雷齐娅的天真和对男人甜言蜜语的无力,特别是在听说她居然甘愿为亚历山大怀孕生子时,如毒药般的嫉妒让他几乎干出铤而走险的事情。
如果不是亚历山大身边那些猎卫兵还有那个看上去就很危险的保罗·布萨科,卡德隆有好几次险些决定对亚历山大下手。
不过他现在却不着急着冒险了,因为他发现亚历山大这次到罗马来似乎是在策划什么事情。
这从他经常在马力诺宫里接见那些形形色色的拜访的客人可以看出来,而且卡德隆敏锐的察觉到,在那些来拜访亚历山大的客人当中,似乎有些是亚历山大并不想让教皇知道的。
这让卡德隆决定忍耐下来仔细观察,他要知道亚历山大究竟在干什么,然后他会把发现的一切向教皇报告,或许到时候不但能帮助教皇把作为人质凯撒尽早救出来,甚至还能趁机彻底把亚历山大掀翻在地。
这么想的卡德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觉得自己离胜利应该不太远了。
加洛林宫堤埃戈办公室外的走廊里,几个人正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当看到有人经过时这几个人就会立刻停下来警惕的盯着来人,然后等人走远才继续低声交谈。
卡德隆的出现引起了这几个人的注意,他们看着他走过来,当卡德隆要从这几个人身边经过时,那几个人中的一个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人先是发出个试探的“喂”,看到卡德隆停下来回头,他就走上去有点迟疑的问:“请问你是蒙蒂纳伯爵的随从吗,我记得好像在大教堂外面看到过你跟着伯爵。”
卡德隆心思飞快一转,随即向这人微微举动:“是的老爷,我是伯爵大人身边的跟班,不知道您有什么事情吗。”
“是真的,伯爵的随从啊,”那人神色有点激动的回头看看另外几个同伴“是这样的,我们从佛罗伦萨来,我们希望能见到伯爵,或者是伯爵身边那位堤埃戈也可以,我们是佛罗伦萨的商人,我们想得到伯爵的帮助。”
卡德隆稍微沉吟了下,他一直听亚历山大身边那些人提到佛罗伦萨,可却并不清楚亚历山大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
不过他很清楚教皇对佛罗伦萨的执政官萨伏那洛拉有多么痛恨,他亲眼看到过有一次教皇因为听说萨伏那洛拉在布道的时候公开点批判他,而气得用鞭子狠狠抽打一个被送到他身边取乐的雏妓,当时那个女孩的凄惨样子,让看到这一幕卡德隆胆战心惊了好几天。
这些人是从佛罗伦萨来,向贡布雷求助?
卡德隆的心猛然跳了几下,他先是看看过道两边,见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就稍微向这几个人示意,请他们向堤埃戈的办公室走去。
堤埃戈的办公室外有一个卫兵,这在加洛林宫里是很少见的,不过因为堤埃戈如今可以说是掌握着几乎整个罗马的财富,所以有人保护他的安全也就不奇怪了。
堤埃戈并不在加洛林宫,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罗马城里的交易所里,甚至连晚上都没有离开。
按照亚历山大的吩咐,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让交易所投入工作,因为据他所知,那个格罗格宁早在几天前就已经离开了罗马,接下来就是要按照他与亚历山大之间的协议,用最短时间筹集各种贱价的大宗货物,然后运往阿姆斯特丹。
这是笔注定赔本的买卖,毕竟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用那些货物赚钱,而是纯粹就为了占据阿姆斯特丹港的吞吐量和仓库储备以及运输途径,这么一来这笔钱可以说根本就如同直接扔进了阿姆斯特丹的运河里一样。
当听说亚历山大居然把一笔高达21000杜卡特的信用票据就这么白白交给了格罗格宁后,即便是自认已经见多识广的堤埃戈也被这么大手笔的赌注吓住了。
这让他忽然觉得有些难以承受压力,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能在格罗格宁为他创造出那将近四个月的封港期的时间里把罗马的财富调动起来,那么亚历山大的这个庞大得令人眼花缭乱的计划,毕竟会彻底陷入无法挽回的困境之中。
到那时候,巨额债务,信用崩塌,还有接踵而来的各种可怕后果,这些都是堤埃戈想都不敢去想的。
所以这段时间堤埃戈把自己关在了交易所里,他需要让那些手下明白该干什么,同时也要让那些罗马有钱人尽快知道,他们是站在多么难得的一次掠夺财富的机会面前。
卡德隆把那几个人带进办公室,这间屋子很小,除了一张大桌子和墙边的一排满是抽屉的柜子之外,连座椅也只有2把。
“对不起,堤埃戈老爷现在不在,”看到那几个人露出失望神色,卡德隆赶紧说“不过我可以把你们的事向他报告,当然必须是真正重要的,所以你们得告诉我你们找堤埃戈老爷究竟有什么事。”
几个商人露出了迟疑的神色,他们似乎不知道是不是该把这件事告诉这个随从,在相互使了阵眼神后,之前那个打招呼商人在同伴的鼓动下终于开口了。
“是这样的,我们希望能从堤埃戈先生这里买到一些货物。”
“买货物?”卡德隆意外的看着这几个人,他觉得自己真是有点白费尽了“那你们可以到罗马的市场去买,如果需要的比较多,或许可以到比萨去,现在那里可是很热闹。”
卡德隆傲慢的态度让几个商人露出了愤怒的神色,不过在又相互对视之后,那个商人忍住气压低声音说:“事实上我们要买的不是普通的商品,这可能会让我们遇到些麻烦,所以只能请求堤埃戈先生帮忙,而且在那之前我们也是受了个朋友的推荐才来的。”
商人神秘的举动引起了卡德隆的好奇,他想了想之后用略带恭敬的口气说:“老爷请原谅我刚才的失礼,不过作为伯爵派在堤埃戈老爷身边的人,我必须尽自己的职责,如果你们不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情,我是不能贸然去打扰老爷的,你们大概也听说过交易所的事,这是教皇陛下下令建立的,即便是伯爵大人也不能随便耽误这件大事。”
商人们为难了,他们几个人聚到角落又是一阵低声议论,就在卡德隆快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那个商人走了过来。
“是这样,我们与伯爵大人在佛罗伦萨的一位共同的朋友,杰姆斯·哥伦布,”商人略微压低声音,似乎是怕被房间外面的人听到“推荐我们来找伯爵大人,他说伯爵这里有我们所需要一些特别的商品。”
“是什么?”卡德隆也压低声音问。
“是一些能自卫的武器,还有,”商人舔了舔嘴唇“能够提供给我们的,帮我们组织起一支人数不多可很有用的火器。”
卡德隆年轻的脸微微一呆,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脑袋嗡的响了一声,然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眼前的商人。
“对不起,我能问问您确定那个杰姆斯·哥伦布是伯爵大人的朋友吗?”
卡德隆不能不小心些,他觉得眼前这件事简直快让他喘不过气来了。
亚历山大六世与佛罗伦萨之间已经完全公开化的矛盾甚至敌意是人尽皆知的,很多人甚至在说,如果不是因为当初法国人的入侵和随后罗马涅战争的出现,以至亚历山大六世不得不有所顾忌,他早已经花大价钱雇佣一支军队杀向佛罗伦萨了。
这也是为什么教皇会不遗余力的支持凯撒组建军队的原因,即便不是为了争夺罗马涅,教皇显然也已经无法忍受萨伏那洛拉那个让他恨到骨子里的修道士了。
可现在,居然有这么几个佛罗伦萨商人来罗马向亚历山大购买武器,而推荐他们的人还是亚历山大的一个朋友。
卡德隆觉得上帝在今天是赐恩与他了。
“请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这就去把这件事报告堤埃戈老爷,”说着卡德隆匆匆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他还不忘回头吩咐“各位我想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而你们又是从哪来,所以……”
“我们不会惹麻烦,”那个商人压低声音说“放心,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的消息。”
“那就太好了,请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
说完,卡德隆走出了房间。
走出加洛林宫,卡德隆站在台阶上稍微想了想,然后他转身向着西斯廷大教堂的方向快步跑去。
ps:书友们,我是实心熊,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始动
亚历山大站在画布后面仔细看着米开朗基罗为箬莎画像。
设计钱币这件事对米开朗基罗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大事,他只需要知道需要什么样的效果,就已经设计出众多的不同花纹款式。
在这些图案中,有的是全身像有得则是半身像,有些干脆就这就是一个头像,很显然米开朗基罗考虑到了可能需要的种种不同的可款式。
在终于选定了两幅花纹作为硬币正反面的图案后,亚历山大终于没有抵抗住箬莎那显得充满魅力的形象,他决定让米开朗基罗为箬莎画一副画像,永远的把她那如雅典娜般的美丽与手持火枪,如同女战神般英姿保留在画布上。
画像上的箬莎看上去是那么令人隐隐生畏,那是种似乎已经超出了做为人的形象而存在的完美,坚定的眼神让她的样子看上去似乎有点强硬,但是恰到好处的微微翘起唇角却又带起一丝温柔,亚历山大不知道米开朗基罗在处理这个嘴唇的时候,是怎么想到要让画里的人看上去露出这种饱含深意的神情,不过他觉得这个样子正好表现出了箬莎的与众不同。
脚步声微微传来,亚历山大回头看去,看到了画里的人正缓步走来,只是箬莎穿的是一条乳白色的居家便裙,没有多少点缀装饰的裙子很合身,随着走动群摆轻撩,把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完全衬托了出来。
“我已经决定让米开朗基罗为你雕刻一副全身像,还记得我说过要让你的雕像永远矗立在佛罗伦萨的百花大教堂吗,我想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太远了。”
箬莎露出了笑容,看着她微微翘起的嘴唇,亚历山大不由向画布上看了一眼,这个熟悉的微笑如今同时在他眼前出现了两个,这让他不禁琢磨,米开朗基罗究竟是怎么捕捉到她这一刻这似乎只有他才能独享的甜美微笑的。
“教皇派人来召见你,”箬莎走过去一边帮亚历山大收拾一边低声说“我觉得你在罗马呆的时间太久了,要知道你把凯撒作为人质这件事时间越久对你越不利,我想教皇一定没有放弃把凯撒救出来,如果他真的做到了你就危险了。”
“我知道,可我必须留在罗马,凯撒这次其实是帮了我的大忙,如果不是他自己的莽撞落在了我的手里,我如果想进入罗马就只能用卢克雷齐娅威胁她父亲了。”
听到亚历山大的话,箬莎手上微微一顿,她抬头仔细看着亚历山大:“可你不会这么做的对吗,你不会用自己孩子的母亲要挟,所以你最后会冒险来罗马,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可现在我手里有了凯撒,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这种事情了。”亚历山大笑着拥抱了一下箬莎“其实你做的一切才是保证我在罗马安全的关键,你让罗马人相信他们需要我,让他们知道只有我才能让他们获得财富,这样就让教皇因为顾忌而不能对我随便采取手段,可以说我现在能得到的一切都是在你的帮助之下获得的。”
箬莎轻轻吐出口气,她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放松,似乎之前所做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有了回报。
“我是你的妹妹不记得了吗,”箬莎在亚历山大耳边低声说“也许你会有一个妻子,也许会有一个甚至几个情人,但是妹妹你却只有一个,这个身份是任何女人都不可能夺走的。”
亚历山大轻吻了下箬莎的鬓角,他知道箬莎并非不计较他和卢克雷齐娅之间的关系,或者她还很在意巴伦娣,不过正如她所说,不论是妻子还是情人,她们都无法取代她“妹妹”的身份。
这大概也是箬莎认为可以自我安慰的地方。
教皇是在距离西斯廷大教堂不远圣十字祈祷堂里召见的亚历山大,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箬莎之前警告的印象,亚历山大感觉今天祈祷堂里的卫兵比平时要多出不少。
圣十字祈祷堂实际上是一座墓穴,地面上并不大的半圆形建筑坐落在西斯廷大教堂东北角,进去之后只要向前几步就会看到一道狭窄的大理石阶梯通向地下,顺着阶梯下去,经过一段并不长的甬道,就来到了祈祷堂的地下墓穴。
墓穴里成扇形摆放着6座大理石棺,石棺顶盖上的雕刻人像栩栩如生,而亚历山大知道随着时间推移,这里在将来还会再增加两副石棺,那将是未来两位足以堪称配得上安葬在这里的伟大人物。
亚历山大六世就站在这些扇形摆放的石棺前的空地上,看着亚历山大出现,他隆起的额头向上抬了抬,然后用审视的眼神盯着亚历山大。
“人们都知道这里安息着好多位梵蒂冈历史上最伟大的人物,”教皇向四周扫视了一下“不过很少有人知道这里过去曾经是用来处决犯人的刑场,教廷的刽子手们用最残酷的手段对付那些被宣布为异端的犯人,他们那些方法甚至就是异教徒都会感到恐惧。”
亚历山大微微皱眉,他不知道教皇忽然把他带到这里来要干什么,听着亚历山大六世满是威胁的语气,他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若真的被箬莎猜中,他已经找到和救出了凯撒吗?”
“告诉我,如果你知道有一个人欺骗了你,不论这个人是不是曾经故意骗取你的信任,可他就是欺骗了你,你会怎么办?”
“如果他是我敌人我会佩服他的手段,”亚历山大一边回答一边迅速琢磨教皇这话里的意思“如果他的朋友,我会视这为背叛,我只会愤怒和痛恨这个人。”
“说的好,”教皇向前慢慢走着,他绕着亚历山大缓缓漫步,同时放低了声音“那么你告诉我,你是我的敌人还是朋友?”
“陛下,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您告诉我,不过我得说迄今为止我没有做任何有损您的事情,如果您说的是凯撒,我想我们都知道那只是我用来自保的手段,如果是关于卢克雷齐娅……”
“闭嘴!”
亚历山大六世忽然大吼了一声,他的声音在整个墓室里回荡,发出嗡嗡的回声。
“你居然还敢提到我的女儿,你劫持然后诱惑了她,然后把你肮脏的种子留在她的身体里,花言巧语的骗她为你留下后代以此要挟我,这还不够你利用凯撒的愤怒抓住他然后用他作为人质威胁我为你做那些那些事情,可即便是这样你还不满足,你甚至还阴谋和我的敌人勾结起来反对我,告诉我佛罗伦萨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愿意和他们合作?!”
亚历山大有些错愕的看着教皇,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亚历山大生气,之前虽然见到这位老丈人的机会并不很多,但是据他所知,即便是当初面对贡萨洛的公开羞辱,亚历山大六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激动愤怒。
而让他在意的,是关于佛罗伦萨的消息。
在这个关乎整个欧洲的一场经济风暴的前夕,佛罗伦萨是要扮演起着很大作用的角色的,现在忽然听到教皇提起佛罗伦萨,亚历山大不由心头一跳。
他可不希望在这个关键时候出什么岔子。
不过他也略微放心,至少不是关于凯撒那边出了什么麻烦。
“陛下,我和佛罗伦萨做生意,然后从他们那里赚钱,这是人人都知道的,而且如果您派人稍微打听一下就可以知道,我在佛罗伦萨的名声可并不太好,佛罗伦萨人视我为他们的敌人,因为我让他们当中很多人破了产,”亚历山大回答到。
“可你也答应他们为他们武装一支军队,”亚历山大六世眼中露出怒气“你难道不知道我与那个萨伏那洛拉之间的仇怨吗,他在布道的时候对我公开羞辱,甚至他还把我的子女称为撒旦的私生子,你居然和这个人勾搭在一起,告诉我你想干什么,是要和他一起阴谋推翻我吗,还是你认为他有朝一日也许能成为教皇,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准备在他身上投下大本钱?”
亚历山大微张嘴唇,他倒是没想到亚历山大六世在对萨伏那洛拉这件事上如此敏感,或者说他真的把这个人当成了自己身边一个有着巨大威胁的敌人,否则他也不会想到萨伏那洛拉会威胁他的教皇宝座。
不过亚历山大可不想在这件事上背黑锅,再说只要想想萨伏那洛拉当教皇的后果,他就觉得即便是眼前这个贪婪,荒淫又狡诈冷酷的老丈人,似乎都要比那个修道士更合适,
“陛下,我想您或者您的某个手下误会了,”亚历山大想了想,他觉得有必要透露些东西了,虽然看似在交易所这件事上教皇会占到不少便宜,但实际上他更需要来自亚历山大六世的支持,这时候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就实在是太糟糕了“我要支持的并非是萨伏那洛拉,而是比萨的另外一些人。”
“谁?”
“我想您也应该听说过他们,”亚历山大琢磨着该怎么说又不会透露的太多,他可不想因为说的太多让亚历山大六世觉得有机可乘而破坏了他的计划,整个欧洲如今正面临一场由他带来的经济风暴,在这之前他不希望有任何意外“我在比萨的一个商人朋友,杰姆斯·哥伦布,认识了比萨的一位财政官,我想您也许听说过这个人的姓,萨齐家族。”
亚历山大六世的神色微微动了动。
他当然听说这个姓,甚至还专门下达过关与这个家族有关的一个命令,就是下令摧毁了佛罗伦萨洗礼堂外面墙壁上关于萨齐家族的一批壁画。
那些壁画是当初佛罗伦萨人为纪念平息以萨齐家和其他几个佛罗伦萨贵族为首,刺杀洛伦佐·美蒂奇的事件而绘制的。
在那些壁画里,当时的那些行刺者被描绘成猥琐龌龊的小人,他们被涂上了黑色染料的形象吊挂在窗台和街头,愤怒的民众甚至用火把和草叉戳刺他们已经僵硬的尸体。
那是在西斯廷斯四世时候发生的事,当时有很多谣言说刺杀美蒂奇这件事和西斯廷斯四世有关,有趣的是这位教皇正是老罗维雷的叔叔。
美蒂奇家族被赶出佛罗伦萨后,很多当初因为参与刺杀而被迫逃亡放逐的贵族们纷纷重新回到了佛罗伦萨,有些更是在新的佛罗伦萨政府里任职。
这其中就包括萨齐家。
“你和萨齐家的人做生意?”亚历山大六世狐疑的问“可是据我所知他现在也在为萨伏那洛拉做事。”
“陛下,他是在为佛罗伦萨政府而不是萨伏那洛拉做事,”亚历山大轻声提醒“而且如果您得到的消息准确,应该知道这个人其实和萨伏那洛拉并非一路。”
“可他要武装的难道不是佛罗伦萨的军队吗,”亚历山大冷冷的问“所以你准备帮助他们对抗我?”
“陛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向您报告说,在佛罗伦萨可能会因为政权更迭出现一场小小的暴动……”亚历山大的目光看着对面一副大理石棺上浮雕的脸缓缓的说。
“等一下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教皇的脸上先是因为的确没听懂有些疑惑不解,接着就显出了一丝因为意外而莫名诧异的神情。
“陛下,佛罗伦萨的局面并不很好,您应该知道自从上次的市场动荡到现在的几个月当中,佛罗伦萨人的日子过的很艰难,这不但已经引起了普通民众的恐慌,甚至就是在他们的政府里也已经引起一些人的不满,很显然有人认为萨伏那洛拉并不适合担任一个城邦国的执政官。”
听着亚历山大的话,教皇不住的深深喘着气,他告诉自己不要因为这几句话就相信面前这个年轻人,因为他实在是太狡猾了,可听到的这些事却又让亚历山大六世忍不住怦然心动。
萨伏那洛拉是亚历山大六世心头的一根刺,一个无法拔除又无法消磨掉的磨难。
这除了因为这个人那肆无忌惮的公开抨击给他带来的愤怒之外,真正让教皇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是因为这个人这么肆无忌惮的与他敌对,却又偏偏无法把他怎么样的结果,令亚历山大六世的威信大受打击。
亚历山大六世并不在意骂名,可却不能无视因此导致的对他权威的挑衅。
不止一次,亚历山大六世暗暗发誓要不顾一切的铲除那个讨厌的修道士,可却因为种种原因他每次都不得不忍受那个人给他带来的羞辱。
现在,忽然听到亚历山大暗示在佛罗伦萨可能会出现一场针对萨伏那洛拉的暴动,教皇觉得简直就如同忽然听到了上帝的福音。
“是萨齐对吗,一定是萨齐,我知道他和那个狂妄的萨伏那洛拉不是一路人,他们都和他不是一路人。”亚历山大六世来回踱着步子,然后他停下来急促的说“我对由谁来统治和怎么统治佛罗伦萨不感兴趣,可我决不能容忍那个萨伏那洛拉继续对我指手画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然陛下,”亚历山大躬身点头“不过您也知道,萨伏那洛拉在佛罗伦萨依旧有着很高的声望,他的坚定自律还有抛弃了一切世俗享乐投身信仰的举动让他拥有很多忠实的追随者。”
“那都是诱惑和欺骗!”亚历山大六世气愤的瞪了眼亚历山大“你想说什么,是不是要告诉我其实那场暴动不会成功,可我刚才还听大你说准备给那些人提供帮助。”
“陛下,我是说我们还需要等待,民众的支持不会永远继续下去,特别是当他们面临饥饿的时候,坚定的信仰也不能填饱肚子,甚至有时候可能还会引起更大的反感。”
亚历山大很想告诉教皇饥饿的民众有多么可怕,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很显然亚历山大六世是想象不到那种情景的。
“你的意思是时机还不到,”教皇怀疑的看着亚历山大“那么告诉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我可不希望这个日子长到能让萨伏那洛拉安静的死在他自己的床上。”
“不会太久了,”亚历山大向甬道入口看了看,外面的天光已经暗淡下来,冬天的白天很短暂“我们的交易所已经开始工作,很快我那个在佛罗伦萨的朋友也会开始在那边相应我们,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杰姆斯·哥伦布,他会给我带来关于萨齐的更多消息,那样我们才能知道佛罗伦萨人是不是已经做好准备接受一场暴动。”
“看来你是早有准备了,是在比萨的时候吗,那时候你就准备好好对付佛罗伦萨了?”亚历山大六世敏锐的抓住了某些东西“告诉我贡布雷,你是不是对罗马涅有野心?”
“陛下,关于这件事我向您应该问凯撒,”亚历山大不置可否的笑笑“如果我对您说的目标根本不是罗马涅或是托斯卡纳您大概是不会相信的,不过好在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在罗马,所以您会亲眼看到我实际上只会如何赚钱更感兴趣。”
“对,你的交易所还有那个贸易联盟,”亚历山大六世露出了笑容“你看这样怎么样,我会以教皇的名义全力支持你,甚至我可以让卢克雷齐娅嫁给你,我看得出你们两个都很喜欢对方,至于你的领地,我可以给你一块一点不比蒙蒂纳差的地方,而你只要安心的赚钱就可以,我现在可以保护你,将来凯撒可以保护你,而你将是未来的波吉亚王朝的财富之源,这对我们大家难道不是都更好吗?”
听着教皇的建议,亚历山大默默与他对视,过了一会他轻轻捧起教皇的手,在他戴着的硕大的图章戒指上轻轻亲吻。
“请允许我告退陛下。”
亚历山大躬身行礼,然后转身向墓室甬道走去。
亚历山大六世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甚至连停在身边的脚步声都没有理会。
“这个贡布雷在想什么。”
诺梅洛低声说。
“不论他在想什么,可我能肯定他永远不会成为波吉亚家的人,”亚历山大六世声音阴沉“再派出些人手去,我要尽快找到凯撒把他救回来。”
“遵命陛下。”诺梅洛躬声回答。
与此同时,走出祈祷堂的亚历山大从正在修缮的广场工地与一个披着脏兮兮的头巾的人迎面走来。
当他们错身而过时,亚历山大低声吩咐:“告诉我们的人,做好准备!”
“遵命大人。”那人说着头也不回的向亚历山大身后走去。
走出很远,那人微微抬头,头巾下露出了摩尔人黝黑的面庞。
ps:书友们,我是实心熊,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悸动
佛罗伦萨的几个商人并没有白白等待,他们最终还是见到了堤埃戈。
只是当他们提出希望得到的东西时,却被堤埃戈很直接的拒绝了。
“我知道是谁让你们来的,也知道这对你们很重要,不过我想如果你们不能拿出足够的诚意来,我是没有办法在这件事情上帮助你们的,要知道武装佛罗伦萨就等于是公开和某位大人物作对,可我们还指望那位大人物发财呢。”
对堤埃戈的拒绝,那几个商人有点不知所措,他们开始提出愿意给堤埃戈一笔足够的价钱,在被拒绝后又提出可以为他将来在佛罗伦萨某个很好的身份。
“您也许需要一个更高贵的身份衬托您的地位,我们知道像您这样的人现在应该已经不需要为钱发愁了,所以我们愿意为您在将来的佛罗伦萨总督面前推荐一个荣誉称号,这也许对您更有用,当然该给的报酬还是要有的。”
堤埃戈有那么一会的确心动了,他现在虽然还不到这些人说已经不再对钱感兴趣的地步,但也的确开始对身份地位有了些心思,毕竟如果能有一个更体面的身份,那就意味着将来他的子孙有机会成为真正的显贵。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稍微闪动了下就被堤埃戈压了下去,他很清楚自己这一切都是怎么来的,或者说他明白如果想要实现当贵人的梦想,与其从这些人这里讨要,不如跟着真正能给他带来好运的人更实惠。
不过堤埃戈觉得也差不多了,他已经从这些人的神态中感觉到了焦急不安,想来如果提出条件,这些人也不可能会再拒绝。
“事实上我的确有些事情让你们为我做,如果你们能做到这些,那些你们需要的武器,我甚至可以直接找伯爵大人的想办法。”
堤埃戈的话让几个商人变得警惕起来,没有人是愚蠢的,就如同凡是把别人当成笨蛋的往往会受到惩罚,这些商人敏锐的察觉到了堤埃戈可能提出的条件不会那么简单,或许还可能会让他们很为难。
“你们应该很清楚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其实无所谓,”堤埃戈决定干脆把话说明白“你们需要武器,而我们想要发财,现在听听我的条件并不会给你们带来什么坏处。”
看到为首的商人默默点头,堤埃戈看了看刻板上的日历。
11月20日,这天是交易所开张后的第二个休息日后再次开门的第一天。
按照亚历山大的设想,交易所按照7天一休的方式工作,这固然是为了和教会的礼拜天相互符合,更多的原因是他需要用这闭所的一天来调整他所需要的各种商品的价格趋向。
因为缺少足够便利的传递消息的方法,很多重要的消息往往即便是已经传到罗马,可却又有可能被那些乱七八糟的各种传言消息覆盖,那些也许只要提前知道就可能改变某些重大事件的宝贵情报被随意的丢弃在某个角落,以至等到发现它们的时候,也许已经错过了最关键的时机。
正因为这样,亚历山大决定借着这个休息日整理所有情报消息,而做这件事的人,除了需要忠诚之外,有用的头脑也更加重要,因此如今能干这个的人实在不多。
“我需要你们回去帮助那个哥伦布,”堤埃戈收起胡思乱想的念头对那几个商人说“听着,这对你们自己同样有好处,帮助他在这段时间收购自购多的佛罗伦萨的商品,直到我们告诉你们可以停下来为之。”
“你们要干什么?”
商人有点疑惑的问,他搞不清楚面前这个人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很显然佛罗伦萨这段时间的动荡不安应该和这个人有关,不过这其实和他们没什么关系,或者说对他们背后的那些人还很有利,所有他们并不是很抵触这个建议,只是他还是很好奇这个据说是从巴里巴尔岛来的商人究竟再打什么主意。
“你们不需要知道,”堤埃戈摆摆手“你们自己得到好处,还能拿到别人吩咐你们要得到的货物,而我们也赚钱,就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样?”
几个佛罗伦萨人聚在一起低声议论,他们能察觉到堤埃戈的这个建议里肯定有些隐瞒他们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他们猜不出来。
不过这似乎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我们可以答应你,”为首的商人说“不过我们不会在这件事上投入一个子,不要指望我们会跟着你们一起发疯。”
看着商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堤埃戈笑着点头,然后拿出一份已经准备好的协约。
“请看好各位,这是我们答应你们的可以购买火器与其他武器的协议,只要有了这个你们就可以在比萨,蒙蒂纳,那不勒斯甚至是罗马任何地方得到你们所需要的商品,而不用担心可能会受到刁难,要知道如果没有这些许可,佛罗伦萨人要想在这些地方买到这些货可是很不容易的。”
几个商人谨慎的看了那份协议,当确定的确没有什么陷阱之后,他们自己很小心的在上面签字,然后有把协议递还给堤埃戈。
“就是这样了,”堤埃戈看了看协议小心的收好“我会请伯爵大人在你们做完交易之后在上面签字,然后你们可以随便派一个人来取走这份协议。”
看着被堤埃戈很谨慎的放进一个木头盒子里的协议,几个佛罗伦萨商人不禁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借来会发生什么,但他们能预感到,那显然将会影响到很多人的生活,甚至是命运。
从11月初开始,一个消息就在很多北方城市的商人中间传开了,开始这个消息只是一些大商人感兴趣,渐渐的一些小商人也加入了其中,特别是在莱茵河畔的一些城市里,这个消息好像插上了翅膀般在人们中间流传。
有一个汉萨同盟里的家族似乎忽然疯了,他们在到处购买各种大宗商品,而那些商品的种类之驳杂,商品质量之低劣,却让人们实在想不明白买那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用处。
劣质的木材,劣质的桔梗,劣质的沙石,劣质的各种在很多人看来根本就没有任何价值的东西在这个叫格罗根宁的家族那里都成了抢手货。
而他们唯一的条件,就是要求商品块大量足。
成批的掺杂了大量草稞的醋豆和快要腐烂的大批甘蓝被运上了船,从很远地方就可以闻到腐烂味道让沿途的人都尽量避开这些可恶的同行者,不过让河上的船只绝望的是,运送这些东西的船好像没头没尾似的,甚至有些在一些支流会有两支船队相互争道,然后在吵闹中才知道,他们其实是受雇与同一个东家。
这些船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而越接近目的地,人们越是发现那个格罗格宁家这次的手笔真是大得出奇,因为有人已经在这些船的标志中,发现有些是来自欧洲内地的一些地方。
格罗格宁家要做个大买卖了!
很多人都在这么议论,这个虽然古老却在联盟中并不很显眼的家族一下子成了人们眼中的热门,很多人都迫不及待的向别人打听这家人究竟准备做什么生意,要知道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的买卖,绝不会是个小数目。
很快一个可靠的消息就随着那些北方城市之间便利的水道向着四周传开了——格罗格宁家与一个罗马的巨商正在酝酿一笔真正的大生意,如果成功这个家族有可能会成为汉萨同盟中最炙手可热的一家人。
得到消息的人疯狂了,人们开始到处打听这究竟是笔什么样的生意,可每个人得到的答案都不尽相同,不过人们很快就发现了在这些各种各样的传闻中,有个十分关键的词总是被人提到:阿姆斯特丹!
阿姆斯特丹,低地如今最兴旺的港口,也是无数财富的集散地,现在这个地方再次证明了它作为北海最大港口价值,很显然格罗格宁家的生意应该就是和这座港口有关的。
那么还等什么呢?
难道任由发财的机会从自己手头白白溜掉?
格罗格宁并不知道其他地方发生了什么,他这段时间完全把心思扑到那个令人惊心动魄的计划之中。
在距离阿姆斯特丹不太远一个紧靠莱茵河的叫曼宁格的小镇上,格罗根宁在这里建立了一个临时办公室。
他把能找到来的人手都安排在这个地方,然后带着这些手下用亚历山大给他的钱,向着阿姆斯特丹港的吞吐与储货量发起了挑战。
战斗是惨烈的,投入的钱如扔进了旋涡石头,瞬间消失不见,而后接着就又有新的钱投入进来,然后是继续被无声无息的吞噬。
看着手头的钱在飞快流逝,即便是对金钱已经不那么在意的格罗格宁也暗暗心惊。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动用亚历山大向富格尔家借贷的那些钱,也不知道这种方法究竟能在阿姆斯特丹港正式封港前坚持多久,但是他知道如果不能在11月下旬的封港期到来之前堵死阿姆斯特丹港,那么亚历山大固然完了,格罗格宁家也肯定完了。
“我们还有多少钱,”格罗格宁声音有些沙哑,他感觉从没像现在这样情绪不稳“还能买进多少货物?”
“我们的现钱已经不多了,”坐在他对面的会计头上汗油油的,翻着面前厚厚的账本,会计不停的端起旁边的杯子喝着水“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得动用家族的信用票据了。”
格罗根宁的手一哆嗦,他知道会计的话意味着什么,亚历山大以10倍的代价向富格尔家借贷,而格罗根宁家敢这么干吗?
可如果不这么干,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白浪费,甚至还因为这个彻底得罪了尼德兰执政,那么一切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格罗根宁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和犹豫,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刻感到害怕了。
自己居然会胆怯,格罗格宁为这个想法感到羞耻,但是却又不能不承认,在这一刻他的手和声音都在颤抖。
“休伯特,你不能这么干。”会计从桌子对面谈过头看着格罗根宁“你知道家族里是不可能允许你这么做的,你会把整个格罗格宁家族都毁了。”
“可如果半途而废我们的家族同样毁了,阿姆斯特丹,这真是个可怕地方,”阿格罗格宁喘着粗气,他觉得胸口闷闷的几乎要崩裂开“现在阿姆斯特丹的港口已经被我们封住,只要能坚持下去我对我们的家族意味着什么你也知道,4个月,整整4个月的封港期,这段时间整个欧洲都是我们的,我们就是欧洲市场的国王,所有人的命运都在我们掌握之下任由我们生杀予夺,想想吧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会计的呼吸同样粗重起来,做为家族里最懂得运用数字的人,他实际上要比格罗格宁都更清楚那厚厚的账本下面意味着一个什么样的天文数字。
“也许干的过?”会计犹豫的问。
“那要干了才知道!”
格罗格宁像个赌红眼了的赌徒般用力拧着手里的手杖,两个人的目光投在一起,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犹豫,挣扎,彷徨,和兴奋、
格罗根宁用有点颤抖的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封得很好的盒子,那里面是一份授权书,他可以让格罗格宁拥有一份使用家族信用票据的权力。
打来盒子,拿出授权书,格罗根宁拿起了羽毛笔,当他沾满墨水准备在文件上签字时,因为颤抖笔尖上的墨水微微晃动,如果不是他手疾把笔闪开,墨迹就要滴落在纸上了。
“贡布雷,”格罗格宁喘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说完这句话,格罗格宁手中的羽毛笔尖落在了文件上,飞快的签下了“休伯特·格罗根宁”这个名字。
当他抬起头来时,迎面看到了桌子对面会计的目光。
“我们没有退路了。”格罗格宁轻声说。
会计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外面传来。
紧接着就有人推开了房门。
“休伯特老爷,”一个跟班急匆匆的冲进来“刚接到的消息,阿姆斯特丹港又封堵饱和了。”
“是吗,这次让我们看看他们能坚持多久,”格罗根宁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大半个月来这种消息天天都会传来,可没过多久就会又有“港口储位已经出空”的坏消息传来。
“不是老爷,这次是真的封堵了,”伙计有点激动的喊“好多船,来了好多船,把整个港口的所有船位都塞满了。”
“什么,哪来的那么多船,你们没有弄错吗?”格罗根宁错愕的问。
“没有老爷,是有人亲眼看到的,而且现在还有越来越多的船正向阿姆斯特丹去呢。”
格罗格宁和会计对望一眼,然后两人匆匆跑出房间。
从曼宁格上船,顺着支流进入莱茵河,然后顺河而下,到阿姆斯特丹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因为是晚上,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远远的就可以看到沿着河岸边那一片片灯火通明的码头,也可以看到河面上在寒风中不住抖动的大片大片的漆黑船帆。
那些船并没有进港,而是有很多在河面上就地抛锚,那些船看上去好像到处都是,又好像覆盖了整个河面。
吵闹声,叫喊声,还有加杂着的粗鲁咒骂声在河面上此起彼伏,即便是凌晨的时候,所有人似乎都还是那么有精神。
北海冬天的冷风吹在脸上如刀割般的难受,可格罗格宁这个时候却是全身如同冒火般的炙热。
他站到船头看着远处河岸边几乎一眼看不到头的码头,那里是阿姆斯特丹,尼德兰最大的港口,那个曾经被他视为无底深渊般的可怕怪兽。
现在,它彻底瘫痪了!
“我们还有几天时间?”格罗格宁的声音略微有点颤抖。
“老爷,今天已经是20号了。”跟班提醒着。
“5天,我们只要再坚持5天,阿姆斯特丹港就会进入冬季封港,”格罗根宁转过头用如同冒火般的目光盯着身边的会计“去把授权书寄出去,现在是决定我们格罗格宁家命运的时刻了!”
会计喘着粗气用力点头,他手里紧紧抱着那个盒子,他知道那不是一笔钱,而是整个格罗格宁家的未来。
“贡布雷……”
格罗格宁回头向东方看去,远处天际,一丝曙光正缓缓的从起伏不定的地平线下徐徐升起。
在这一刻,明亮的愈见明亮,而黑暗的更加趋于黑暗。
11月22日,在之前就被突然涌入的各种货物堵了差不多一个月的阿姆斯特丹港,终于彻底放弃了最后的抵抗。
工头们不再催促工人干活的,那些急得满头大汗的码头商人也无可奈何的只能任由那些还在不停向着港里开来的大大小小的船只,把那些根本不值钱的货物塞满一个个的仓库。
真正试图进入港口的大批商船被堵在了港外,虽然这甚至惊动了执政本人,但是当22日下午开始更多的船只挤进港口之后,人们终于知道,已经没有人能再阻止这个混乱的局面了。
11月24日,阿姆斯特丹封港之前的傍晚,格罗格宁带着他的人悄悄的离开了曼宁格的小房子,不过在临走前他找到房主花了笔不菲的价格把房子买了下来。
“将来我会经常回到这里来住上几天的,”格罗格宁这样对自己的同伴们说“而且我会让我的子孙都知道,我们的家族实际上是从这里真正振兴起来的。”
1497年11月25日,随着一声钟声,阿姆斯特丹港进入了冬季的封港期。
同一天,在罗马,亚历山大在和箬莎吃过早饭后,一起来到了交易所。
看着早已经期待着的堤埃戈和他的伙计们,亚历山大微微一笑下达了命令。
“让我们开始吧。”
听着这句简单的话,堤埃戈发出了一声抑制不住的低吼。
望着兴奋的奔向交易台的那些人,亚历山大稍显感慨的摇摇头。
“我说过我会把你的雕像矗立在佛罗伦萨的百花大教堂里,让后世的人仰慕你的荣光和美貌,”亚历山大低声对箬莎说“现在该是我实现这个诺言的时候了。”
ps:书友们,我是实心熊,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民的佛罗伦萨
一个仆人一边低声嘟囔着一边挎着个空篮子在街上走着,时不时的有人从他身边匆匆跑过去,他就立刻躲开,用警惕的眼神盯着那些靠近的人。
篮子上面盖着个藤盖,把下面的东西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仆人穿过街上人群时候看到了两个以前认识的人,不过现在他是不敢和他们打招呼的,甚至还要尽量躲着那些熟人怕他们认出他来。
仆人穿过洗礼堂旁边的一条巷子,从堆满了各种垃圾的胡同里传过去,来到后街上,走进了一座很古老的宅子。
听到房门响动,古尔维奥·帕齐转过身向门口看去,看到从门缝里蹭进来的仆人,他稀疏的眉毛皱了皱,然后打量了眼他手臂里挎着的篮子。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帕齐有点不满的问“难道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工作的很晚,如果你不想好好干我可以立刻打发走你,现在肯为了一口饭找个辛苦工作的人实在是不少。”
“对不起老爷我也没办法,我路上必须小心,您知道现在街上的人们都快疯了,他们已经开始随便在大街上拦截路人,只要发现谁的衣服上哪怕有一点值钱的东西,都会被视为是违反‘反奢侈法’,要是让他们看到我带着这些吃的,他们一定会盘问我究竟是要给谁送的。”
帕齐冷冷的看着仆人,他其实知道仆人说的没错,如今的佛罗伦萨街上已经有些不太平了,特别是那些萨伏那洛拉的支持者们,正如仆人说的那样,如今的人们都快疯了。
在萨伏那洛拉的鼓动下,佛罗伦萨人从开始自律守贫到慢慢变成了对财富和一切享乐主义的憎恨。
衣服上多出一道花边是违法的,靴子上的纹理过多是违法的,坐的马车装饰华丽是违法的,带着仆人出去打猎更是违法的。
至于召开宴会和舞会,早被视为是极端堕落的表现而被禁止和废除,甚至家庭中吃饭的时候多出一二道可口的菜肴都算是违背了甘守清贫的反奢侈法令。
维持这一法令的是全体佛罗伦萨人,按照萨伏那洛拉宣布的佛罗伦萨新法规,人们是有权利也有义务把自己所见到的一切违反法令的行为向政府告密的,而且这种告密行为被赋予了一个颇为高尚的名义——“人民之眼”,在这个以全体佛罗伦萨人的名义宣布的正当行为面前,儿子密告父亲,妻子密告丈夫,仆人密告主人并不被视为是可耻,而是被赋予了人民之眼的高声名声。
也正是在这种名义鼓动之下,一些佛罗伦萨人走上了街头,他们以“人民之眼”的名义随意盘查和扣押任何被他们视为可疑或是不够纯洁的佛罗伦萨人,他们记下这些人的名字,同时随意没收和当众毁坏那些被他们视为违反反奢侈法的一切“坏东西”,这其中有可能是一枚款式复杂的首饰,也许只是某个女人帽子上一个多打了几个结的丝绸衬带。
总之如今的佛罗伦萨已经陷入了一种令人感到可怕的混乱前夕,不过萨齐知道,这个混乱还没有到真正骇人听闻的地步。
“把吃的拿过来。”萨齐让仆人把装着食物的篮子拿到他的面前。
做为佛罗伦萨的财政官,他其实并不太为食物发愁,尽管自从入冬后就已经陆续传来关于饥荒的种种传言,但至少他还是有得吃。
他派仆人出去,是为了更重要的事。
“打听的怎么样了?”萨齐一边喝着葡萄酒一边问。
“打听到了老爷,那些人好像准备对执政官下手。”
仆人尽量压低声音,即便是在自己家里,他还是小心翼翼的东张西望,似乎害怕哪个角落里藏着个人在偷听他们之间的谈话。
“一群造反者吗?”帕齐捏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轻轻咀嚼着“告诉我那都是些什么人。”
“一些商人还有些之前受到过不公待遇的底层官员,还有的是因为被人民之眼惩罚过的市民,”仆人耸耸肩“人不少也挺杂的。”
“是很杂,”帕齐拿起白面包轻轻撕扯着,现在市面上能做这种白面包的面粉已经不多了,除了黑市上还能偶尔买到之外,大多数的人只能只能吃粗糙的荞麦面包了“看来这个月你可以有幸荣获人民之眼的荣誉了。”
“老爷您是要我……去告密?”仆人有点拿不准的问。
“对,那些人试图阴谋推翻执政官的正确领导,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所有佛罗伦萨人都必须虔诚的遵循执政官指给我们的方向,沿着执政官带领我们的道路走下去,一切试图改变这一切的都是邪路,是必须予以消灭的。”帕齐眼神坚定的看着仆人“你是我家族的仆人,应该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加明白这个道理,不要忘了当初我们帕齐家为了抵抗美蒂奇家的残酷统治,是付出过血的代价的,这是我们帕齐家的光荣传统,所以你去告密是最正常的事情。”
仆人有些茫然不过还是赶紧点点头,对他来说听老爷的吩咐是毋庸置疑的事,至于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他是不去关心的。
“还有老爷,就是那个哥伦布的交易所,”仆人又想起件事报告着“听说有些佛罗伦萨人去了那个交易所,他们说那个哥伦布是个奸商,而且他违反了很多项反奢侈法和教规,有人看到他在早晨应该做请启和晚上做忏悔的时候在外面做生意,为了这件事,佛罗伦萨的民众卫士已经决定罚他沿着阿尔诺河走完7座大桥距离的游街示众了。”
听了仆人的话,萨齐不禁又皱起了眉,他知道那个叫民众卫士的团体,那是由一群萨伏那洛拉的追随者组成的民众组织,这些人依仗着得到了执政官的支持,在某种时候不但行使政府的权力,甚至还成为了可以自行处罚被他们判定为有罪的人。
对那些人的举动,佛罗伦萨政府里没有人敢于公开站出来表示反对,因为他们自称是“执政官最坚定的支持者和誓死保卫执政官的卫士”,这就导致没有人敢于站出来指责这些人的行为。
可是现在帕齐却不得不和这些民众卫士们打打交道了。
“得把那个哥伦布救出来,”帕齐站起来来回踱着步子“他的罪名是什么来着?”
“在早启示和晚忏悔的时候没有按规矩办事。”仆人撇了撇嘴,可立刻小心翼翼的向四周看看。
“那还不算是什么大罪,”帕齐暗暗放了心,他知道如果那些民众卫士们真的抓住了杰姆斯·哥伦布的把柄,那就不是游街那么简单的事了,毕竟那个人现在干的,可是能让整个佛罗伦萨陷入绝境的事情。
“去让他交一笔罚金,然后写一份言辞诚恳的悔过书,也许其他人不太好过关,不过他因为不是佛罗伦萨人,事情也许不会太糟糕,”帕齐叮嘱着仆人“最关键的是,告诉他一切小心点,不要做任何可能会刺激到那些民众卫士的事,特别是缴罚金的时候一定不要让人觉得的用钱就能解决麻烦,要知道那些民众卫士里有很多未必是用钱能打动的。”
“遵命老爷。”仆人小心的应着,他看得出来老爷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尽管已经吩咐仆人该怎么做,但是帕齐还是决定自己走一趟,尽管他实在不喜欢民众卫士的那几个举止粗俗,出身低下的头领,不过现在他们那些人正得到了萨伏那洛拉的赏识和信任,甚至有传言说,也许明年的时候,那几个民众卫士的带头人就有可能要正式进入佛罗伦萨政府任职了。
“如果那样,才是佛罗伦萨最大的灾难。”
帕齐坐在马车里看着萧条的街道,心里恼火的捉摸着,他要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所以他清楚知道那些的并非传言,而是萨伏那洛拉的确有意要让那些民众卫士成为佛罗伦萨正式的一个组织,而让他产生这个念头的,是一个如今据说是正在蒙蒂纳伯爵军队里服务的,叫马基雅弗利的佛罗伦萨人。
帕齐知道这个马基雅弗利,虽然没有怎么打过交道,不过帕齐承认那是个很聪明,而且有着天生敏锐观察力的人。
所以当听说那个马基雅弗利给萨伏纳洛罗拉写信建议他组织一支完全由佛罗伦萨人,而不是雇佣军组成的民军时,帕齐意外之余又暗暗心惊,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位伯爵改变了支持者的前兆,正因为这个,他就比其他人更加的关注那些民众卫士的举动。
民众卫士是个纯粹的由佛罗伦萨市民自发形成起来的组织,他们唯一的相同的地方就是衣着简朴,或者说其中有的人已经到了简朴的过分。
这些人痛恨一切奢靡而又华而不实的东西,他们当中有人总是随身带着把大剪刀,这是用来专门惩罚那些衣着华丽的男女们。
他们会在街上拦下那些被他们视为违反了教规里清贫条款的人,在问清他们的姓名后,就会强迫他们脱下身上添加了各种装饰的衣服,然后随着大剪刀咔嚓咔嚓的响声,那些之前可能因为面料华丽做工精美而引诱人们陷入奢靡罪行的衣服,就变的和街边日益增加的乞丐身上的破烂差不多了。
“我们这是在拯救你们知道吗,要抵抗私欲对你的诱惑,要把一颗虔诚的心献给我们伟大光荣正确的执政官大人,只有他才能带领我们走向最光明的未来,带我们建立这个已经堕落的世界上唯一的纯洁天国。”
街边传来了一个兴奋高亢的声音,萨齐从车窗向外看去,看到一群民众卫士正在呵斥着几个显然违反了某条教规的人,不过萨齐注意到,那些人的脸上并没有平时受到申斥会出现的羞愧,而是似乎透着愤怒。
萨齐很清楚这些人的愤怒从哪里来。
随着寒冬而来的是越来越萧条的生活,1497年12月的佛罗伦萨再也没有一年前那种生机勃勃的样子。
似乎一下子,市面上变得什么都奇缺了,之前佛罗伦萨人近乎疯狂购入的商品换取的是大量黄金的流失,当人们从金价不住攀升引起的价格波动中惊醒之后,迎来的又是突然间的不停卖出带来的更大损失。
那些囤积货物的上人们已经受到了惩罚,他们不得不用比之前低得多的价钱把手里的货物重新卖给那些来佛罗伦萨收购的比萨人。
当他们还不明白偶尔从一些比萨商人那里听到议论纷纷的“做多”“做空”究竟是什么意思时,一个看似对他们无害,可实际上却正把他们渐渐推向更深的深渊的交易所诞生了。
在那些比萨商人的鼓动下,佛罗伦萨商人开始走进交易所,从那天开始他们就不再只和那些零散的比萨商人交易,而是在交易所的指使下,开始卷入了一个让他们身不由己大潮之中。
12月初,蛰伏许久的杰姆斯·哥伦布终于有了行动。
他开始与罗马的交易所之间频繁来往信件,双方派出的信使甚至有时候隔了不到一个小时就会再次派出一次。
佛罗伦萨仓库里堆积如山的商品好像忽然间一夜之间就变换了主人,而佛罗伦萨的商人到手的,是比之前不知道缩水了多少倍的一点点回款。
无数的商品被送往更遥远的城市,而根据一些传言,很多地方的市场似乎正因为北方商路的突然阻塞已经出现了恐慌,这些原本堆积在佛罗伦萨正一天比一天贬值的货物,一旦换了主人就忽然变成了畅销品,看着那些被丢弃在仓库里的货物装车运走,再看着那些远道而来的外地商人们脸上快要笑开花的样子,佛罗伦萨人的心渐渐跌落到了谷底。
很多当地商人因此彻底破产了,有些则觉得似乎从这异乎寻常的变故中看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发财方式。
但是对绝大多数佛罗伦萨人来说,这一年的年底是最糟糕的,商人的破产,工厂的倒闭,佛罗伦萨街头的乞丐越来越多,同样人们对奢侈的生活,或者干脆说是对有钱人的痛恨也变得越来越激烈。
市面上的鱼少了,面包的材料越来越粗糙,蔬菜已经贵得快要吃不起,而更多的人正面临失业的困境。
萨伏那洛拉为他的人民陷入困境而痛苦,他宣布在人民没有解决解饿的困难之前,他不会再吃鱼和肉,每天除了清水和粗面包,他拒绝哪怕多一点的食物。
他每天起的很早,天还黑着的时候就爬上修道院的顶楼做祈祷,他希望能得到上帝启示,告诉他究竟怎么做才能挽救他的人民。
但是这并没有能让佛罗伦萨从困境中摆脱出来,萨伏那洛拉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迷茫,他甚至有时候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但是坚定的信念最终战胜了动摇,他想起了耶稣基督即便在被钉上十字架的那一刻,依旧要经受魔鬼的最后诱惑,同时也想到了彼得在面临死亡时,曾经三次否认基督的动摇,和最终战胜了动摇的勇气与虔诚。
当帕齐来到修道院的时候,他看到萨伏那洛拉的一个追随者恰好从里面出来。
那个人是人民卫士中为首的一个,对他那特有的简朴服饰和挂在胸口的木头十字架并未太过关注,帕齐更注意的是那个人脸上兴奋的神色。
其实每次这些人来见执政官的时候都会很激动兴奋,不过这一次帕齐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同。
“上帝保佑你帕齐兄弟!”
对面那人主动的大声打着招呼,看得出来他现在的情绪很兴奋,以至对帕齐这种贵族一直有的那些成见这时候也淡了很多。
“上帝保佑你帕德里克兄弟,看来你一定在执政官这里得到了某种启示。”
“我们的领袖是英明的,他是指引我们前进的明灯和航船的掌舵人,”叫做帕德里克的男人激动的说“我的确得到了个启示,说实话我曾经迷茫过,为此我要在以后每天的早启示和晚忏悔里好好反省自己,要把自己灵魂中那满是堕落和私欲的肮脏东西挖出来。好在现在我们的领袖已经告诉了我该怎么做,现在我就去告诉我的那些兄弟们。”
“也许我有点事情可能要麻烦你,”见这人始终处于那种异乎寻常的兴奋之中,帕齐觉得这也许是个好机会“我认识一个人,一个商人,杰姆斯·哥伦布,他似乎因为有些行为失当被你的兄弟们惩罚了,不过这个人现在正在和我们的城市做生意,而如今的佛罗伦萨情况并不妙,我们需要他这样的人,所以我想请你们能允许他写一份悔过书,然后缴纳一笔罚金,不知道……”
“随便你吧,”那个男人有些迫不及待的说,他显然真的很着急,甚至不想多问些什么“我知道那个哥伦布,他是个赚了很多黑心钱的家伙,不过现在他已经不重要了,我们有更有意义更重大的事情要去做。”
说完,那个叫帕德里克的男人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跳上马,向着远处奔去。
帕齐有点疑惑的看着那人背影,按照他对这些人的了解,他们原本是应该很难对付,更不容易随便宽恕人的。
帕齐想了想摇摇头,虽然哥伦布的事情已经解决,可他还是要去见见执政官。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很难想象佛罗伦萨的最高统治者会是住在一间很憋窄的小房子里。
这里没有华丽的地毯,明亮的穿衣镜,也没有富丽堂皇的壁画和精美绝伦雕塑。
一张木桌,几把椅子,还有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和床上的一条已经很旧的毯子,这就是佛罗伦萨执政官萨伏那洛拉基诺拉莫·萨伏那洛拉房子里全部家当。
萨齐并不喜欢这间房子,每次走进来他都会有种似乎走进了另一个世界的错觉,这让他很不舒服。
今天他却必须来,因为他要为他的仆人密告有人意图叛乱这件事向执政官请求命令。
萨伏那洛拉今年不到50岁,因为多年甘于清贫的生活,他的外表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更老些。
不过他的眼神却是坚定的,特别是现在,当看到萨齐时,萨伏那洛拉立刻站起来迎了上去。
萨齐注意到执政官也很兴奋,或者说那个帕德里克正是受了现在执政官情绪的影响才会那么激动的。
“古尔维奥我的朋友,我知道我们为什么现在会感到这么无力而又痛苦了,我知道我们的人民为什么会感到不满足了,”萨伏那洛拉认真的看着萨齐“因为**,因为贪婪和完全失去自我的奢靡,我们必须净化这个世界,更好净化人民的思想。”
“您准备怎么做,我的执政?”尽管对萨伏那洛拉的这些想法早已经感到厌烦,萨齐还是耐心的问。
“净化,彻底的净化,我已经得到了上帝的启示,”萨伏那洛拉对萨齐大声说“我要号召我们的人民把那些引诱他们堕落的东西彻底摧毁,那些以奢侈闻名的地毯,挂饰,那些所谓的艺术珍品,还有那些会引诱大家误入歧途的各种内容污秽的书籍,我将用一把大火把它们彻底毁灭,而这把大火的名字,就叫虚妄之火!”
萨齐愕然的看着萨伏那洛拉,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让他听了不禁毛骨悚然的想法,
不过他知道,如果说之前有些事情他还有所犹豫,那么现在,萨齐终于彻底下定了决心!
ps:书友们,我是实心熊,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一百二十章 1497的结束
团团雪片飞舞着从空中飘落,细密无声的雪痕随着飘洒的白影在上慢慢勾勒起了层层素色,越积越多,直到把整片世界都包裹覆盖在那银白之下。
这是1497年的第一场雪,大概也是最后一场,因为圣诞节已经过去,再过2天就是1498年了。
这个圣诞节很多人都并没有过好,不过这并非是因为有什么为难的事情,相反至少对罗马,比萨,那不勒斯甚至是里窝那这些地方的人来说,这个圣诞节过的让他们是既匆忙而又愉快的。
这从甚至到了圣诞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依旧有人在忙着为转天早晨出发的商队做准备就可以看出来。
整个欧洲大陆当然不是只有阿姆斯特丹港,但是在如今这个时代,能最大程度的把商品通过便利的水道运往欧洲内地的港口却并不多,特别是随着冬季的到来,很多港口都会进入漫长的封港期,而即便是到了转年春天,因为北海那特有的冰凌期的限制,即使水道解封,也依旧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不适应航行而受到牵制。
正因为这样,每年在封港期之前很多商人都会抓紧机会备上足够多的货物,人们并不担心这些货物会卖不出去,因为为了对付之后连续几个月的封港期可能会带来的市场上的贫乏,那些内地的经销商人们同样会大量的趸积备货。
但是今年却完全变了,阿姆斯特丹港的封堵彻底改变了欧洲内陆市场的形势,从一开始提前一个月就出现的封堵让原本准备了大量货物的上人们苦不堪言,而当封港期终于到来后,那些商人彻底绝望了。
大批的货物,占压的资金,还有要几个月之后才能脱手的现实让那些商人发疯似的涌向尼德兰的执政府,但是这一切已经晚了,即便有人指认这其中有格罗根宁家的人在操纵,但是已经封闭的港口显然已经无法再启封。
据说被尼德兰人视为好脾气的美男子菲利普爆发了他作为执政后的第一次怒火,他下令逮捕所有格罗格宁家的人,但是让他失望的是,尼德兰的议会却拒绝为他的这个命令签署认可。
按照议会的解释,不论格罗格宁家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并没有违反尼德兰的法律,他们是用合法公平的手段在进行有效的商业活动,这就首先得到了尼德兰法律的保护。
而执政的命令显然是破坏这种公正经商的行为。
菲利普很生气,他始终认为尼德兰人是对他有好感的,至少议会和他的关系很好,为此他还感到很骄傲。
可这一次,尼德兰执政与议会之间第一次因为意见不同而发生了矛盾。
不过那些被挡在港外的商人并不关心尼德兰人怎么解释他们的法律,对他们来说那些堆积如山的货物是他们最大的劫难,特别是那些并不能长期保存的商品,更是如果不能尽快出手就会变成难以想象的损失。
就是在这种时候,有人说出了比萨,里窝那,或者更远些的那不勒斯这些地方。
另外就是一些虽然也有封港期,可至少要晚上一些的港口,至于说更北方的汉堡那些地方,商人们只能无奈的放弃了。
因为即便那些港口不会那么早的封港,但是能让他们把货物运往内地的水运道路却都已经早早封河,至于说用陆地运输,还没有人疯狂到会那么做。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个以前从没听人说起过的地方也开始渐渐在商人们当中流传开来。
一个叫鹿特丹的,并不显眼的低地地区南方的内河港口,似乎从那里能够让人们把货物送往内地。
各种各样的消息在焦躁不安的商人当中流传,人们因为不知道究竟哪些消息可靠而显得茫然,有些已经顾不上再去分辩,只能凭借着感觉往自己认为最可靠的地方去,有些则继续漫无目的的等待着,希望能有什么奇迹的发生。
时间在飞快的流逝,12月的圣诞节临近了,但是罗马人却发现除了每年朝圣的信徒之外,今年还有大批的外乡商人涌入了罗马城。
这些人出手阔绰而又待人热情,他们总是想办法邀请能搭讪上每个当地人打听各种消息,然后很多人就纷纷涌向了那个罗马城里如今最热闹的地方,位于图拉真广场后面的那个堤埃戈交易所。
熙熙攘攘,很多人神情激动的挤出来,又有更多的人满脸兴奋的涌进去,堤埃戈交易所正迎来它那即便是教皇也一时间难以比拟的光荣时刻。
甚至当圣诞节到来的钟声响起,按照宗教作息法交易所不得不关门歇业之后,依旧有很多人在交易所外面的回廊里榴莲不去。
堤埃戈披着件厚实的熊皮外套在雪地里走着,他喘着粗气脚步沉重,但是他的内心却雀跃鼓舞,几乎要唱起歌来。
堤埃戈知道自己发财了,以前做梦都没想得到过财富如今已经变成了现实,他甚至很有把握的相信,如今就是巴里阿里群岛最富有的贵族也无法和他相比。
如果是以前也许他已经会满足坐下来开始为自己和后代琢磨怎么过上好日子,但是现在堤埃戈不知足了。
见过了那些身份显贵的大人物,也见到了那些只有传言中才听说过的真正的财富拥有者,堤埃戈也就清楚的明白了他的这点财富在别人眼里究竟是什么,而如今正有一个让他也能跻身那些真正的传奇人物的机会,而且这大概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机会,所以堤埃戈下定决心绝不放弃。
圣诞节之后的2天,罗马城变得更加热闹,除了商人,一些贵族也开始派来了使者,不过这些人不是为了觐见教皇的,或者觐见教皇只是一个原因或是借口,他们的目的是为了一个叫免税交易权的东西。
虽然还只是罗马附近的一些地方,但是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这个免税交易权已经开始在各个城市里传开,而这个词汇顾名思义,就是对自贸联盟对非联盟的市场销售时候所收纳的大额税费。
近的如博洛尼亚,米兰,佩鲁贾,更远处的则有蒙扎和博尔诺,这些地方派来的使者纷纷出现在了罗马,他们涌进了加洛林宫,在通过各种各样的途经关系纷纷向教皇表达了他们对自贸联盟的愤怒和不满之后,他们期待着能通过梵蒂冈,给那个狂妄的贡布雷一个深深的教训。
毫无疑问,自贸联盟的差别税费,深深的激怒了那些领主们。
而当这个消息传到马力诺宫时,亚历山大正就看着箬莎站在她那副硕大的画像前欣赏画里的自己。
盔缨高耸,披风飘扬,紧握枪口的玉手修长完美,而微微扭转身子望着前方的双目中则露出坚毅的神光。
亚历山大认为米开朗基罗在刻画箬莎的时候似乎有些想当然了,他并不认为现实的箬莎是那种如同一个女战神般的形象,他甚至觉得画像上的箬莎未免有点太过英姿飒爽了些。
至少现在,虽然穿着与画像中完全一样的盔甲,甚至手里特意应景的握着火枪,但是被他搂在怀里箬莎是温柔而又洋溢着热情,而不是如画像上那样看上去显得勇敢而又高洁。
“我很喜欢这幅画,”箬莎说着扭头看了看眼亚历山大“它让我觉得自己很强大,甚至有点强壮。”
“这两点我都不喜欢。”亚历山大说着轻轻用手碰了下箬莎扣在肩上的甲肩,随着搭扣被挑开,甲肩连着披风一起“咣”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我们好像赚了很多钱,”箬莎继续说“莫迪洛舅舅的来信里说国王这段时间对他很殷勤,对,就是用了殷勤这个词。”
亚历山大知道箬莎说的国王是那不勒斯的腓特烈,不过他对那个人没什么兴趣。
说起来腓特烈的王位来的很侥幸,他在侄子病死之后顺利的继承了那不勒斯王位,然后略施手腕就把前任王后乔安娜从那不勒斯赶了出去,这让他不免就多少有点得意忘形。
因此当凯撒到那不勒斯为卢克雷齐娅与阿方索的联姻奔走的时候,腓特烈对凯撒的态度其实并不很好。
他不但拒绝了凯撒暗示希望娶他的女儿的愿望,而且对于教皇的联盟表现的也不是很热心,如果不是担心阿拉贡军队撤走之后法国人可能会卷土重来,他甚至可能都不会同意这门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的联姻。
现在比利谢利的阿方索已经成了罗马城里的笑柄,腓特烈对这种局面应该是很恼火的。
“腓特烈现在希望我们的自贸联盟能更多的照顾那不勒斯的生意,”箬莎略点一点得意的说,接着她忽然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抱住亚历山大的脖子,同时她的上身随着亚历山大探进胸甲的右手轻轻颤抖“你小心点,会被人看到的。”
“好在乌利乌已经回来了,”亚历山大向门口看看,他知道摩尔人这时候应该正在走廊上无聊的转来转去“腓特烈想让我们扩大在那不勒斯的贸易吗?”
“是的,还有……他希望我们能,允许他们直接,从阿格里购买粮食。”
一句话分了好几次才说出来的箬莎眼中溢出了暖暖的情谊,她双手扳着亚历山大的脸颊仔细看着,然后拉着他的手伸向自己的背后。
盔甲的搭扣被一个个的挑开,随着精致的银质上甲落在脚边,箬莎完美的曲线呈现在了亚历山大面前。
“我知道你在新年之后就得离开罗马了,”箬莎轻声说“既然这样,我的哥哥,我现在就送给你一件礼物好吗?”
亚历山大深深吸了口气,他当然不会拒绝这份礼物,甚至还觉得这份礼物也许来的有点晚。
“你的礼物肯定是最好的,”亚历山大轻轻抚摸着箬莎明亮的金发“那你想要我给你什么礼物?”
“你之前已经许诺过一份礼物了,”箬莎看了眼旁边和她本人差不多高的画像“不过我希望你能给我只由你自己才能给的东西。”
心跳了下,只能他自己能给的东西是什么呢,亚历山大露出了笑容。
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亚历山大轻叹口气,他知道那是乌利乌。
也只有乌利乌才能把脚步声演绎的这么自然流畅,而又能传递那么多的意思。
很显然,有客人来了。
新年前的几天显然是繁忙的,尽管知道年后就会有很多事情发生,或许就有可能离开罗马,可亚历山大显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心爱的情人温存,特别是当这个情人还是妹妹的时候,那种偷偷摸摸虽然十分有趣,不过也因为太不方便而错失了很多机会。
所以当看到哥哥名义上的未婚妻的时候,箬莎的神色多少有点冷淡。
巴伦娣是来谈关于那3000人的热那亚士兵的。
枢机的深思熟虑最终让他做出了同意亚历山大条件的决定,不过做为交换,老罗维雷也明确的提出了个让亚历山大有点为难的条件。
“你是说,枢机大人希望我们在3个最多5个月内结婚?”
亚历山大有点奇怪的打量着巴伦娣。
如果是其他女孩子,在提到自己婚期这种事的时候情绪总是多少会有点激动,而巴伦娣在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却是神色平静,似乎毫无所动的样子。
“对,最迟5个月,”巴伦娣肯定的点点头“你的军队大约可以在2个月内招募好,然后我父亲会签署一份声明,证明将把这支军队的指挥权让渡给你。”
亚历山大似是无意的向坐在一旁的箬莎看了眼,看到妹妹面无表情的端详她自己的画像,亚历山大开始觉得这个年似乎有点不太好过了。
“对不起,我能知道枢机提出这个条件的原因吗?”亚历山大有点无奈的问。
巴伦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异样,她放在膝盖上双手微微捏了捏,然后把目光投在亚历山大脸上望着他,用很平静的语气说:“这是我父亲的意思,也是我自己的意思,我希望你至少能理解,我不想我是在我丈夫的私生子得到施洗祝福之后,才获得应该属于的权利。”
亚历山大愣愣的看着巴伦娣,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
“如果你答应这个条件,我们的协议就可以达成,”巴伦娣像是在讨论个普通谈判似的继续说“当然如果你有什么不同建议,我们可以继续讨论。”
“我想没什么了。”亚历山大微微苦笑,他觉得上次和巴伦娣的谈话其实并没起什么作用,至少巴伦娣对他还是那么漠然“我想这对我们大家来说还算公平。”
“的确公平。”
巴伦娣站起来,她向箬莎稍一点头,然后在亚历山大的陪伴下向着门外走去。
看着巴伦娣的背影,一直似乎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画像上的箬莎慢慢站了起来,她在房间里慢慢踱着步,然后停下来歪着头好像在想什么。
当亚历山大回到房间里时,恰好就看到箬莎就这么站在屋子中间若有所思的样子。
“在想什么?”亚历山大有点无奈的坐到巴伦娣之前坐过的椅子,巴伦娣的来访显然破坏了他们的好事,看着旁边正在收拾的仆人,亚历山大有点沮丧。
“她为什么要提出这个条件,”箬莎忽然开口问“为什么一定要在最晚5个月内和你结婚?”
箬莎的疑问引起了亚历山大的注意,他慢慢坐直双手托着下巴静静的思考着。
“可以肯定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让老罗维雷做出这个决定,3个月,最多5个月,一定有什么事情让他觉得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发生变故。”
亚历山大琢磨着,过了一会他忽的嘴唇微张露出了个似有所悟的神色:“我想我已经猜到是为什么了。”
“哦?”
箬莎看到亚历山大脸上显出个奇怪神色,那样子就好像是因为看到了有趣的戏剧而忍俊不禁。
“他应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也许就是法国来的消息,”亚历山大望着箬莎“大概查理八世新的入侵,就是要在这段时间里开始了。”
箬莎的神色一顿,她对亚历山大的判断大感意外,同时一阵强烈的不安和紧张让她的脸色微微发白。
“法国人要打来了吗?”箬莎先是紧张的问,然后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怒意“你的蒙蒂纳,罗维雷家坚持让你和巴伦娣尽快结婚,就是为了蒙蒂纳!”
亚历山大笑着点点头,他知道箬莎的愤怒是因为想到了罗维雷家可能会用他做为挡箭牌。
很显然,一旦法国人再次入侵,做为知名带路党的罗维雷家肯定依旧会站在法国人一边,到那时候,不论法军是再次南下入侵那不勒斯还是北上对抗米兰威尼斯,位于意大利中部罗马涅的蒙蒂纳,都不可避免的会卷入其中最大的战争旋涡。
“那个女人,你应该和她解除婚约。”箬莎愤怒的说“想想她为了诱惑你答应她的这个条件,居然还涂了你给她的香水。”
“什么?”
亚历山大愕然的看了眼箬莎,然后本能的抽了抽鼻子,一股很淡的熟悉香气引起了他的注意。
巧合的是箬莎今天恰好用的也是这种香水,这让亚历山大之前根本没有意识到这香气来自哪里。
“那个女人真是讨厌,你应该立刻和她解除婚约!”
箬莎又愤怒的重复了一遍。
“然后呢,和可爱的妹妹订婚吗?”亚历山大走过去笑着轻轻挑起箬莎的下巴“听着你根本不用担心,因为法国人不可能在几个月当中打过来。而等他们真的打来的时候,我们已经不是现在的我们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箬莎一脸焦急“要知道查理是个战争狂,不论他干什么你的蒙蒂纳都会被卷进麻烦的。”
“放心吧我的妹妹,这次听我的,”亚历山大轻吻了下箬莎的额头,然后用略带着嬉戏的语气轻声说“我就是知道。”
亚历山大的话音刚落,附近教堂里忽然钟声响起。
两人闻声抬头,看着街上一队高举十字架的僧侣从窗下的街道上经过,兄妹二人同时伸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1497年末的大斋期来了。
ps:书友们,我是实心熊,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1498年的开始
1498年的1月4日,从佛罗伦萨传来了个很古怪的消息。
佛罗伦萨执政官,圣马克修道院院长萨伏那洛拉要进行一场公开弥撒。
这个消息传到罗马的时候,多少引起了个不小的震动。
多少年来,佛罗伦萨的公开弥撒,总是要引起一些不小纷争的。
这一切都源于当初的那场对美蒂奇兄弟的刺杀。
在那场刺杀中,支持美蒂奇家的民众愤怒的在大街上就私自处决了很多参与阴谋的人,这其中就包括当时的佛罗伦萨主教。
正因为这个,但是愤怒的西斯廷斯四世宣布剥夺佛罗伦萨人做公开弥撒的权力,而后这个决定一直延续到美蒂奇家被赶出佛罗伦萨。
然后就在梵蒂冈试图解除这个对佛罗伦萨的惩罚时发现,作为接替了美蒂奇家统治佛罗伦萨的萨伏那洛拉,是个更让他们感到头疼的人物。
他不但在布道中公开指责教廷,甚至指名道姓的控诉亚历山大六世的条条罪责,这最终导致亚历山大六世因为对他的痛恨,干脆打消了恢复佛罗伦萨弥撒权的念头。
现在,萨伏那洛拉公然违背教廷的决议,准备在佛罗伦萨执政厅的大广场上举行盛大的弥撒仪式,这让很多人不禁把目光投向了梵蒂冈大教堂里的那间教皇办公室。
而亚历山大六世也没有让人们失望,他很快就对这件事做出了激烈的应对。
“任何未经梵蒂冈承认的弥撒都是无效而且违背教规的,这是严重的亵渎行为,”亚历山大六世是这样评价佛罗伦萨的举动“将面临绝罚!”
教皇的申斥是严厉甚至可怕的,只是这似乎并没有在佛罗伦萨引起太大的反应。
2天后,更准确的消息传来了,萨伏那洛拉将在大斋日结束前的最后一天举行弥撒!
箬莎记得很清楚,当听到这消息时,正坐在她对面吃午餐的亚历山大似乎有些发呆的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个苹果发了好久的呆,就在箬莎因为他这古怪举动要出声询问的时候,亚历山大发出了一声叹息,然后张嘴在苹果上狠狠咬了一口。
“看来我得准备离开了,”亚历山大对箬莎说“佛罗伦萨那边很很可能在最近就会有些变化,我必须做好准备。”
箬莎有些诧异的盯着亚历山大看了眼,难掩心中激动的微探身子压低声音问:“我的上帝,难道你真的对佛罗伦萨有野心吗?”
“我的妹妹,你可真会瞎猜,”亚历山大轻声失笑“你认为我会愚蠢到那个地步?”
“那可说不定,也许你真被野心蒙蔽了眼睛,”箬莎拿不准的小声说“不过如果你真有这份野心,那我劝你还是尽快收起来吧,我的确很希望我的塑像摆放在白花大教堂里,不过我可不想你因为这个干出什么蠢事来。”
听着箬莎似是抱怨,却又隐含关切的话,亚历山大欣慰的笑了笑。
“放心吧,我对统治佛罗伦萨没什么兴趣。”
亚历山大的回答让箬莎的眼神微微一凝,她不知道亚历山大这话是不是真的,不过她现在却是有些顾不上这个了。
因为随着冬季的来临,如同阿姆斯特丹一样,北方的港口纷纷进入了各自或长或短的封港期,漫长的海岸线从冰冷的北海到温暖的法国沿岸,从伊比利亚半岛再到地中海的各个港口,一场针对欧洲内陆市场的贸易争夺已经开始了。
箬莎有些惶恐,因为她从没想过自己要面对的是这样的局面,这已经完全超出她当初面对塔兰托和那些地中海沿岸城市,而是正面临着一场可能会影响整个欧洲的“战争”。
亚历山大的许诺让箬莎多少放下了心,只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亚历山大用力咬了口苹果,忽然补充了一句:“至少现在没兴趣。”
阵阵潮湿而且透着股腥味的海风当窗户吹进来,让躺在床上的人觉得很不舒服。
从今天前开始的大斋日给人们的生活带来的影响开始暴露了出来,至少对原来每天可以靠吃鱼就能过得不错的人来说,连续40天的苦日子是很难熬的。
就在2天前,随着夜里隐约可以听到的阵阵钟声,1498年终于无声无息的到了。
在这个和以往没什么区别的新年夜,却有一个人显然过的很不好。
凯撒从床上坐起来,微微探头向窗子外面看了看,除了看到下面嶙峋的礁石和不住拍打海岸的浪花,他连一个多余的人影都没有看到。
这里是位于那不勒斯海外一处很偏僻的小岛,岛上除了一个不起眼的渔村,就只有一座不大的小城堡。
而这座小岛,是属于那不勒斯伯爵莫迪洛的一小块封地。
乌利乌并没有把凯撒直接送到那不勒斯,那实在是太不安全了,毕竟之前凯撒在那不勒斯居留的那段时间多少也和当地的贵族们有过种种接触,这就让亚历山大不能不警惕一旦到了那不勒斯,他可能会找机会与那些当地熟人联系而趁机逃跑。
毕竟凯撒对逃亡这件事还是很在行的。
几年前他作为人质被法王查理带走,但是很快他就找机会脱身逃跑。
也正是那次的经历,似乎刺激了凯撒对权势的执着。
亚历山大可不想让那种事再发生一次。
所以乌利乌在到了那不勒斯后单独见了莫迪洛,然后就按照莫迪洛的吩咐,把凯撒送到了这座远离大陆,位于弟勒尼安海当中的小岛上。
这座小岛是伯爵的领地,也是海上众多星星点点的岛屿中的一个,而这座小城堡则是伯爵家早年间用来驻扎守卫军队的,只是现在那些守卫已经被撤换掉,只留下几个人看守城堡。
城堡不大,不过囚禁一个人是足够了,关键是岛上村子里的居民都是莫迪洛家多少年的领民,他们也许不知道山顶上的堡垒里囚禁了一个,但是如果出现了一个生面孔就肯定会被发现。
凯撒被送到这里已经快一个多月了,他不是没想过逃跑,但是几次都没成功。
他也曾经打算用贿赂打动那几个看守,但是那些人应该是莫迪洛的忠实手下,因为他们听不进他的话。
海风让被褥湿哒哒的,盖在身上很不舒服,凯撒恶心的把被子掀到一边,然后无精打采的看着窗外。
这座小堡垒位于岛上最高处,如果天气好可以看到远处海平面上若隐若现的起伏曲线,那是卡普里岛,这让凯撒大致知道了自己锁在的这个地方的位置。
不过这显然没什么用,因为如果他不能弄到一条船,哪怕是从堡垒里逃出去,也没有办法离开这座小岛。
“咣当”一声,门外传来了一声很脆声响,凯撒知道那是看守们来送饭了。
那些看守从不和他说话,哪怕是他用身上仅有一点值钱东西贿赂也不行,看得出来这些人对莫迪洛很忠诚,更重要的是,这些人似乎对岛外的世界并不感兴趣,这就根本无法打动他们的心。
咬着有些干硬的面包,凯撒皱紧了眉梢,大斋日的这几天真的很难熬,如果严格遵守,在这段时间里每天不到太阳落下去是不能吃唯一一顿饭的,而且即便是吃也不能起火,这就意味着必须要有很长时间吃生冷的食物。
凯撒已经不记得上次自己遵循这些教礼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或许波吉亚家就从没真正遵循过这些仪式,可现在他却不得不按照这些古老规矩受着罪。
凯撒并不相信那个莫迪洛伯爵是这么严格遵循教规的一个人,不过这些古怪的看守却让他感到莫名其妙。
而且不知怎么,时间久了他就发现这些看守似乎有些奇怪,特别是有时候当他无意中听到他们之间相互交谈时,会从他们的声调里听出某种似曾相识的东西。
凯撒能从那些人的声调里听出些很熟悉的口音,那是与他父亲很熟悉的腔调,而他自己虽然是在罗马出生,但是有时候也会因为习惯而发出那种特有的腔调口音。
那是卡斯蒂利亚的口音。
这让凯撒有些奇怪,他不知道莫迪洛怎么会有这么多卡斯蒂利亚仆人,不过这一开始是他很高兴的。
波吉亚家来自巴伦西亚,尽管从很早的时候这家人就到了罗马,但是波吉亚家的祖先的确是巴伦西亚的贵族,甚至就是亚历山大六世没有成为教皇之前,还一直担任巴伦西亚大主教。
当确定这些守卫可能来自卡斯蒂利亚之后,凯撒原本以为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向这些人不停的说出自己的身份,家族的名号,还有很多如今依旧和他们家关系密切的,来自巴伦西亚或是卡斯蒂亚其他地方的贵族的姓氏,但是让他失望的是,这些人似乎对他说的这些贵族和姓氏完全没有兴趣,他们甚至除了每天的吃喝,根本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
凯撒很着急,里窝那之战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军队在亚历山大的蒙蒂纳军面前居然一败涂地,可这不但没有让他沮丧,相反激起了他更大的斗志。
在战场上,凯撒近距离的亲眼看到了亚历山大的军队如何击败他的教皇军,这也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亚历山大取胜的关键和诀窍,他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以他父亲的支持,他同样能训练出一支这样的军队。
只是如今他首先要想办法从这个岛上逃出去。
凯撒走到门口把放在木台上托盘拿过来,他不会因为愤怒而不吃东西,相反他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得很健康,因为只有那样才有机会从这里逃掉。
一阵熙熙攘攘的交谈声从远处传来,似乎有人在一边说笑一边经过,凯撒立刻靠近窗子,他尽量把身子向外探出去,然后向着外面大声说:“上帝保佑你们!”
“哦,上帝保佑你,”一脸色黝黑的岛上居民随口迎着,然后有点费力的抬头向高处的窗口打量了一下“今天天气不错的,要晒晒太阳吗?”
“如果我能出去,我会晒太阳的。”
凯撒并不在意那个村民的讽刺,之前他刚被送到这里来的时候曾经试图向这些人求援,还许下了很重的酬谢,不过这些村民却一边嘲笑他一边把那些话告诉了看守。
然后他就整整一天没得到一点吃的和水。
现在他已经不会那么傻的向这些莫迪洛的领民求助,不过他却又开始很随意和这些人打招呼。
看着那几个对他嘻嘻哈哈嘲笑着走远的村民,凯撒转身背靠墙壁坐下来,然后拿起一小块石头,在墙壁上刻下了一道痕迹。
从来到这里那天开始他就一直在墙上刻下每天的记号,看着上面已经几十条痕迹,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被关在这里的时间要比这个上面刻的数字要久得多,不过他还是尽量耐心的等待着。
他每天和那些村民不厌其烦的打招呼是有原因的,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是岛上的渔民。
凯撒相信他的父亲一定在竭尽全力的到处寻找他,而且这时候也应该已经知道他被送到了那不勒斯,那么他父亲的手下应该就在附近。
那么只要仔细打听,总是会多少打听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他每天和这些渔民打招呼的举动,也许就会被这些人当成笑话有意无意的流传出去,那么正在寻找他的人,也许就有可能会听说在某个小岛上有个奇怪的囚徒的传言。
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了,凯撒从门缝里看到了几条晃动的影子,他知道这是堡垒的守卫回来了。
这个堡垒被放弃的时间并不久,凯撒甚至在房间的角落里看到了个“1478”的年代刻痕,那或许是当时守卫的士兵闲极无聊才刻下来的。
凯撒把空了的盘子放在窗口的木板上顺便敲了敲么门板,他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把东西收走。
脚步声走近了,人影晃动,一双手探进来摸到了盘子。
但是,那个人却没有像平时那样收回手去。
与此同时,站在门里的凯撒听到了门外传来个很轻微的,几乎不易察觉的声响。
接着他就看到那双手软软的向外收回,然后门外传来了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凯撒的心霎时绷紧,他连忙向后退开,双眼紧紧盯着紧闭的房门。
开锁的时间似乎是那么长,凯撒甚至觉得好像比他被囚禁在这里的时间还要久。
房门打开了,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站在门口,他的一只手里拿着把钥匙,另一只手里握着柄还在滴血的短剑。
“我想您一定是凯撒·波吉亚大人,”那个男人看了眼倒在旁边已经没了声息的守卫,然后向着凯撒弯腰行礼“我是奉您父亲的命令来就您的。大人,您自由了。”
ps:书友们,我是实心熊,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