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真能哄
安满县主得知真相后几近崩溃,可惨的是,御医为她把脉,说她已有孕三个月了,成亲多年一直期盼着为丈夫孕育儿女,结果却在得知良人是狼人时,得知竟然已经有孕,这孩子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啊!
和亲王让人把外孙女扶下去,然后让御医开落胎药,见妻子上前欲劝,和亲王扬手阻止妻子开口,“这个孩子不能留。他的父亲不是个好的,想来他的父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与其留下这个孩子,日后让两个老的缠上来,让孩子难做,还不如永绝后患的好。”
御医点头转身就去开方子,和王妃不忍,提脚去看外孙女,和亲王看着妻子的背影低声叹气,外孙女那么焦急想要个孩子,和亲王怎会不知她的心思,可是那孩子真不能留下来。
一来,那孩子的父亲心术不正,连成亲都能编造姓名哄骗外孙女,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且他对自己起了杀心,为此,此人绝不能留,否则必成后患。
他死后,外孙女若生下他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他的父母会不会来跟外孙女争这孩子?他们夫妻两年事已高,现在还能护着外孙女,但能护多久?
一旦自己撒手人寰,只怕老妻一人也护不住外孙女母子。
倒不如趁早决断,对,先和离吧!和亲王虽才清醒不久,但到底独当一面多年,手底下能人多的是,他这里决定一下,外头就有人开始行动。
先是为安满县主夫妻办了和离手续,如此一来,不管曾经的县马是顾洛熙,还是高信詹,都与他家无关。
高信詹胆大包天,敢谋害当朝亲王,其罪当诛,与这相比起来,冒名骗婚的罪名也就没那么重了。
然而唯恐高信詹的父母和家人,找安满县主求情,还是赶紧把这门亲事给了结清楚为妙。
安满县主被带下去之后,先是给安神汤,喝完后睡着了,等御医开的落胎药熬好,趁她昏迷把药给灌了。
等她醒来,孩子已经没有了。
安满县主伤心不已,不过王府的人就连和王妃,都没空安慰她,他们正忙着处置高信詹呢!
他那个外室得知丈夫已经把自家的底抖落清楚,差点吓得魂都没了,可怜兮兮的磕头求饶。
章先生等人都没搭理她,直到听她说,她能替县主在公婆面前说好话,竟先生方一反之前的姿态,问,“你与高家二老,很熟?”
“是,很熟。”再傻的人都看出来了,眼下自家与高家二老的关系,很可能是自己的求生索,女子嘴角微翘,就知道自己想的没错。
任何一个女人,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县主娘娘,也会担心公婆不喜自己啊!自觉抓住县主弱点的女子,隐隐有点得意,觉得自己定能借此翻盘。
章先生轻笑,开始套话,女子得意便忘形,不自觉中将高家二老掀个底朝天,为了取信章先生,甚至连黄道长也被她给卖了。
站在章先生身后的人,不用他发话,即自觉转身出去抓人了。
等到女子被重新扔回牢笼,她才发觉不对。
问了她这么多话,难道不该把她好好的请出去,好吃好喝的对待,等高家二老来,好让她到二老面前,为县主说好话吗?
等到牢里只剩她,还有另几个女犯,她不禁自言自语的把自己的不解问出来。
就听身边一阵狂笑,女子转头去看,发现牢房里,竟不止她一人,她悚然一惊,忙缩到角落,害怕的看着对方,在她看来她们个个就像凶神恶煞般可怕。
却不知在女犯们的眼里,貌美如花柔弱似水的女子才像恶魔,她们当中,至少有二人当初就是被女子一样的女人给坑害了的。
“你是不是傻子啊?县主都已经和离了,还怕县马的父母找上门来求情?太好笑了!”
“这女人肯定是个傻的。县马也是个蠢的吧?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呢?”
“还为了这女人,意图谋害和亲王,断送了自己大好前途啊!”
“可不是吗?”
几个女犯叽叽喳喳讨论起来,就连管女监的女监狱卒们,也忍不住加入讨论,有她们在,外界消息闭锁的女监里,也终于获得新消息。
县主和离了,前县马也被关在牢里,听说他已经被打残了。
“你们不知道啊!之前听说,这县马人才如何出众,所以才能把县主娘娘迷得五迷三道的,非他不嫁,所以我就特地跑去看了,管男监的王狱卒还管我要了三钱银子呢!”
“哎唷,那还真是只有王大姐才有这个本钱啊!三钱银子呢!”
女子一听,不过三钱银子,瞧这几个穷酸,说的好像这笔钱很大似的。
听到她银铃似的笑声,其他人不爽了,女犯们碰不到她,就大声斥骂,可狱卒们可不然,两个臂圆腰粗的大妈拎着水火棒就进牢房里去,外头的狱卒则是把门关上,虽然里头那女人看起来瘦瘦弱弱,好像没啥威胁性。
但是在女监里待久了,见的事多了,自不会将这女子等闲视之,规矩不能不守,再说了,就算她武力值真的不高,可要是够灵活呢?趁隙溜了出来,她们一个不留神让她溜掉,那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不是?
所以啊!门该锁就得锁。
没多久,女子就被那两大妈狱卒给揍得趴下,她本就才生完孩子没多久,这些天又遭惊吓,再被这么一揍,真的爬不起来了,趴在地上连哼唧都发不出声。
外头几个狱卒和女犯们见状,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把女子的底都给揭得干干净净,明明是个有夫之妇,还哄着县马说自己还是黄花大闺女儿。
又说她那丈夫是个没用的东西,看着妻子和别的男人颠鸾倒凤,竟能忍下去,还是不是男人啊!
这些话辗转传到了男监这头,女子那位自愿头顶一片大草原的丈夫,本来为了荣华富贵,尚且能忍此奇耻大辱,奈何如今真相已然被揭穿,那位高高在上俯瞰他们夫妻的县马,现在已经沦为阶下囚,这怒火再也按捺不住了。
男人冲上去对着高信詹就是一阵拳打脚踢,高信詹初时还没从巨大打击中回神,但接连被揍,他本能的反击,但他到底是个文人,哪是常年混迹赌场男子的对手?
三下五除二,就被人打得趴下了。
这时他也清醒过来了,高声质问着狱卒们,是不是搞错人了?
“高老爷,咱们没搞错人,下令抓您的,是咱们城主大人。”
“就是,咱们城主英明神武,怎么可能会弄错呢?”
从狱卒们的话里,高信詹得到一个重要的讯息,和亲王没死,他醒过来了!他醒过来了,难道自己就倒霉了啊!
接着他又狱卒们的话里得知,原来他已经和县主和离了。和离了?怎么可能呢?县主爱他甚深,怎么舍得与他和离?定是和亲王命人做的。
但是自己被押进牢里,县主怎么没到她祖父跟前去闹呢?
他还不知道,县主因没了孩子,正沉浸在外祖父好狠的心,孩子你别怪娘,娘保不住你的自责当中,尚且未及想起她这个狠心欲置其外祖父于死地丈夫。
城主府的这场闹剧,看热闹的人有,开始打起小算盘的人更多。
要知道城主和亲王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啊!久前眼瞎看不上城里的俊男才子们,挑来挑去挑到一个别有居心的家伙,连真实姓名都不敢说,这样的人能是良人吗?
还是快快睁开大眼睛,看看咱们城里的这些好儿郎吧!
凌云城的才子,嗯,不多,但武力值高的不少啊!而且要是能娶到安满县主,这下任城主就可能换我坐坐看啊!
这么一想,不少原本对安满县主二嫁身份,颇为不屑不满的太太、夫人们便松动了。
想想看,城主大人的亲娘……嗯,这个身份,可是能让她们在手帕圈里的地位,立刻拔高一大截啊!
至于和亲王夫妇,她们没想太多,一来和亲王年纪大了,他还能待在城主位置上几年?和亲王妃?和亲王死后,和亲王妃大概也活不了多久,毕竟她的身子可没和亲王那么好。
这大概是因为和亲王本就身子骨弱,日常有一堆人盯着他的饮食,照顾他的健康,王妃则不然,她要忙得事太多了,贴心的女儿过世之后,只留下一个不懂事的外孙女给她们夫妻,丈夫不擅长关心别人,外孙女自幼被娇宠惯了,也不会关心别人。
和亲王妃就像大部份的妇人一样,关心照顾着身边的亲人,却浑然忘记最需要她照顾与关心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所以这些夫人、太太们都觉得,以和亲王夫妻的情况来说,一旦和亲王过世,其妻大概也活不长久,安满县主年轻不擅管事,她们做为婆婆的,大概要勉为其难为儿子夫妻管起家务来。
想到王府的富贵,这些太太、夫人们不自觉得笑了。
高信詹谋害和亲王一案,被移入国都交由大理寺和刑部、宗人府一起审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开始慌张了。
可为时已晚。
他被安阳侯派人送进国都时,高家二老也被黄道长接来了,一进城就听到恶耗,他们儿子因为谋害皇亲,被送入国都审案了。
高老头危颤颤的起身,“走,找,找他媳妇儿,叫他媳妇儿给他说情。”
“对,都是一家子骨肉,哪能眼睁睁看着孙女儿守寡呢?”
二老还不知道,儿子和媳妇被和离了。
城主府的热闹方兴未艾,老太太已经再度上门催人启程了。
安阳侯看到她就烦,直差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了。
另一厢,白衣教和**教两位教主一起来找圆悟,圆悟是他们儿子、弟弟的徒弟,要问他们的坟在何处,找他才是正确的。
只是圆悟不明白,两位师父遗书里都说了,不愿离开,要守着师祖,为什么他们的家人就是讲不听呢?
黎浅浅和凤公子默默的命人去打点一切,做好要准备的东西,随时都可以出发啦!
凤老庄主终究还是答应同行,不过还把黎漱师徒,和侄子、孟达生等全都加了进去。
安阳侯对此发展,感到十分满意,对老太太的催促,也能给点好脸色瞧了。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虽不是打仗,但也跟打仗相差不远了。
五千多人啊!要喂饱他们,每天的粮食得准备不少。
黎浅浅等人便扮成押粮官,押着粮草、粮车先行,圆悟也跟着他们走,安阳侯得坐镇中军,不能跟着同行,气得脸都歪了,可也没办法,谁让表哥对凤老庄主的信重,比对自己的要重呢?
终于在五月底启程,前往五行山寻宝了。
黎浅浅她们走在前,安阳侯与御卫统领等人在后,缀在大军后头的,就是老太太一行人,在他们身后,还有白衣教、**教,以及凌云城中好奇想前往一探究竟的闲人们。
黎浅浅本来还饶有兴致的看着外头的景色,不过看没两天,就有点烦了,索性下车骑马,她的骑术还算不错,凤公子便时常领着她策马狂奔,到处去玩儿。
春江她们自是随侍在侧,黎漱看着,干脆拉着凤老庄主跟着小辈们一起骑马去。
反正他们是编制外的人,只要他们要进五行山行宫时,他们能在就行。
圆悟自然是跟着他们跑,要是安阳侯在此,肯定不敢让他跟着乱跑,可谁让他不在呢?
老太太离得远,自然更不晓得,因此也管不到,当然啦!就算她在,也管不了,当她开口要反对时,人家早就策马狂奔不知跑哪儿去了,能听到她的话才怪呢!
至于叶妈妈等人和黎漱那些藏书,自然就在凌云城留守,刚好打听城主府接下来的八卦。
一有什么新消息,就让鸽卫们传信告之。
因有那位老人家的地图引路,找到五行山行宫的过程十分轻松,就连那些机关也都被一一破解。
安阳侯等人不觉有异,毕竟谁不知道黎漱等人武功高强,暴力破除那些机关应非难事。
他却不知,黎漱根本不是暴力破除机关的,而是学以致用,和黎浅浅她们将从璇玑门那里学来的方法一一派上用场,而且他们有在地宫里破除机关的经验,所以破解起来速度很快,就连跟他们进去的那些官兵,都还以为他们是以武力强行破坏机关的。
却不知道,这些机关只是被破解关掉而已,等出来时,再将之启动,行宫藏宝之地,依然还能照常维持运转。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寻宝进行式
找到五行山行宫很容易,破解机关也很轻松,但是,要找到劫匪头子藏宝的地方却遇到了难题。
劫匪头子藏宝的地方,其实也就是行宫藏宝的地方,如果行宫里头有机关,那存放宝藏的地方,必定还有机关才是,就不知那里的机关是什么样子的。
黎漱想了想,还是让谨一去信给国都的璇玑门门主,让他尽快派高手前来,他打算要是里头还有机关,都别去动了,等璇玑门的人再说。
安阳侯他们紧赶慢赶,总算是在黎浅浅他们安然抵达之后的第三天赶到了,他一到,就先把圆悟叫过来,好生检查他,然后又让御医给他把脉,确定他一切安好才松了口气。
其实也不怪他,谁让黎漱他们没等他赶到,就擅自带着圆悟去闯关了呢?
虽然听手下回报,那些机关系乎都不怎么样,在黎漱他们的带领下,没几下就把机关破解了。
但安阳侯一直以为圆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和尚,毕竟从外观上看,圆悟实在是个瘦弱书生样。
凤老庄主没提醒他,其实圆悟武功不弱,他两位师父应该都有传授他武功,后来他们相继过世,老和尚接手,老和尚的武功尚在两徒弟之上,要不然也不能一人独挑五行山劫匪一伙人。
老和尚教出来的圆悟,武功能弱到哪里去?只不过凤老庄主发现,圆悟似乎不知道自己是个武学高手,他似乎以为老和尚教他的,不过是强身健体的拳法罢了。
看他们兄弟两个,一个忧心忡忡,一个蒙然无知,对话时总在鸡同鸭讲,实在很好笑。
凤老庄主不厚道的想。
行宫虽年久失修,但整体建筑还是很完整,稍加整理就能入住,当然啦!若要要求精致讲究,那是不可能的,但出门在外一切从简,能遮风挡雨就不错啦!
要记得这里可是在山里头呢!
就算挂名行宫,可天盛帝国都灭亡百年啦!这座不知天盛时期那位皇帝兴建的行宫,能不在他们借住于时塌了就不错了!
黎浅浅他们早就入住,先来先挑房,除非之外,最坚固的屋子用来存放粮食,应该是大家都同意的吧?
毕竟遇到风雨来袭,人机灵,可以躲,粮食可没长脚啊!
也因为如此,老太太她们抵达时,较完好的屋子早就分配一空。
安阳侯看在圆悟的份上,给她留了一间较完好的屋子,可是老太太不满意啊!她睡一间,一间起居,还有她宝贝曾孙子呢!
是的,三少也跟来了。
真不知道他是跟来做什么的?黎浅浅不以为意,凤公子就先警惕起来了,他怕这小子还不死心。
却不知三少早就忘记,自己曾想对黎浅浅下手了,王七他们伤势略好些后,曾回小院去,可是去到小院,远远就见衙役在那里进进出出,他们不敢接近,只得找附近人家打听。
这才晓得,有人去报官,说有人把他们强行掳来,可把他们掳来之后,人就不见了,他们不敢妄动,又等了两天,才翻墙出去报官。
衙役们接了报案,自然是要来查看的,可是这院子是月前租出去的,租院子的人出手阔绰,其他的就查不到了。
王七他们回来之后,谁也不敢跟三少说。
三少大概还以为黎浅浅已经被自己的人掳走了,再加上他一直在养伤,没在外头走动,因此根本不曾发现,黎漱他们也在。
王七几个倒是发现了,可是在知道黎漱他们竟然一路破解机关,就不敢说什么了。
养伤期间,他们总算是打听清楚了,黎浅浅是什么身份,她师父又是什么样的人,想想看,一出生就显荣加身的荣国公,因为看黎漱不顺眼,想要弄他,到最后,损失最为惨重的,不是黎漱,而是他自己。
还有定国郡主,现在也是凄惨无比,这么一想,他们三少不过被人蒙头盖脸胖揍一顿,似乎是最轻微的了。
三少现在满心都在想要怎么回报安阳侯,可是看看自己的瘦胳臂,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讲真,要是真要跟他对上,自己一点胜算都没有啊!
当他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时,仆妇们把他抬进分配给他的屋子,将人放到床上之后,仆妇们就退出去忙活了,等三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所在的这个屋子,简直破得不能再破了。
这是怎样?曾祖母怎么会给他安排这样的房间?
三少才想扬声叫人进来侍候,突地又想到,这几天的遭遇,当丫鬟仆妇们不在屋里,他要扬声喊人,老太太就会开骂,骂那些丫鬟仆妇不老实不安份云云。
要是还在凌云城的客栈里头,老太太骂就骂吧!反正住在左右的邻居,谁知道他是谁啊!丢脸就丢脸呗!他们又不知他是谁。
可是现在不同了!
他们现在是和赵国皇家御林军,及安阳侯及其亲兵,还有什么白衣教的人,和**教的人,还有凌云城里那些闲人一道啊!
要是让他们听到老太太开骂的内容,三少觉得自己大概就真的丢脸丢大发了!
他却不知,当他被人胖揍一顿,扔在街上过夜后,他就已经荣登凌云城有史以来最丢脸的一位公子。
尤其前脚还是人人追揍的贵公子范儿,后脚就成了可怖的猪头三少,这其间差异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甚至后来他和他的未婚妻二度订婚的事,都被传扬开来,他更是荣登头号渣男宝座,既然坏了妻子前一段姻缘,把人娶到手了,为何不好好珍惜她?如果不愿好好待她,又为何去坏人姻缘?
做事仅凭个人喜好,不管他人死活,实在恶劣至极。
凌云城里的公子、姑娘们,自认自己也许任性了些,行事或许有点出格,可是他们都不像三少这样恶劣。
不得不说,三少竟然让凌云城这些富贵闲人们收敛行径,不再似以前那样任性妄为,他走这一遭,似乎还为凌云城的众父母们造福不小。
但他本人对此是毫无所觉,眼下他坐在床上,只觉渴得紧,在不能叫人进来侍候的前提下,他只能自力更生,自己亲自去倒茶呗!
不过太久没有下床劳动双腿了,初下床行走,腿竟然感觉有点软啊!然后他就滑到地上去待着了。
真的,腿软了。
他扶着椅子站起来,然后挪到椅子上坐下,这才伸手给自己倒茶。
丫鬟们还是很尽责的,桌上给他摆了新沏的茶。
当三少终于喝到茶水时,激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他微仰着头,想要把行将滴落的泪水逼回去,就看到一双俪人从门前走过。
那不是……他激动的想到冲到门边看清楚,可是无力的双腿提醒他,别冲动啦!
三少不解的盯着房门外,黎浅浅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朝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吓得三少悚然一惊,浑身一抖就想缩到被窝里去躲起来。
之前一派意气风发,想要把黎浅浅纳进房的主意,已经不知消散到那儿去了。
然后他就感到自己浑身发凉,再抬头看,门外的人早已离去。
三少不晓得,凤公子刚刚那一照面,就往他身上输入一抹内力,那抹内力在他体力蓄势待发,不知何时会引动,进而攻系他的五脏六腑。
黎浅浅和凤公子在行宫里逛了一圈,春江她们跟在身后,自然也看到三少了,春江和春寿对看一眼,便有了主意。
接下来几天,三少惨了,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原本挺好看的五官,现在因为瘦而显得有些尖锐。
凌云城跟来的几个姑娘,原本对皮相好看的三少还颇有好感,虽然外头传言皆说他是个渣男,可是这些姑娘们表示,只是交个朋友而已,又没要嫁给他,怕什么。
然而继猪头三少后,现在又瘦脱形的三少,就真的不符合她们的审美啦!
于是原本还使人送东西来示好的姑娘们,一个个不见了,侍候三少的丫鬟少了油水,心情都不怎么美丽,侍候起三少时,难免就不怎么上心了。
不过三少身边发生的这些事,压根没人理睬,三少还盼着老太太来帮他出气呢!谁知人老太太的心思,全都放到她弟留下的宝藏去了。
她本是想要当黄雀来着,可是螳螂带来的人实在太多,她只能暂时按兵不动,她手里还有前几天才从韦氏药铺新买来的药呢!
她捏着装着药的荷包,问心腹嬷嬷,“你再跟我说一遍,那人是怎么说的?”
心腹嬷嬷不厌其烦的又再说了一遍,“这药啊!要加在水里,然后让人喝下,喝下此水的人会昏迷三天到五天不等,这期间就算拿刀砍他们,他们也不会醒过来。”
“是吗?”老太太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就是五千多人,人数实在有点多啊!
幸好安阳侯那个臭小子托大,那五千多人并没有全带进行宫来,只要弄昏了行宫里的这些人就行,她的人可都等在另一条路上呢!
等迷昏了这些人,再让她的人进来,嗯,叫他们把那些江湖人杀了,然后嫁祸给安阳侯?不,不对,安阳侯他们是官,那几个江湖人不过是草莽,杀了官兵嫁祸给那些江湖人,就算他们知道被人栽赃了,他们要躲避官府的追捕,自是无暇来找自己报仇。
可要是杀了他们,不过是几个草莽,官兵杀了他们,也就杀了,而且官兵这么多,安阳侯随便指几个人,就能找那些江湖人麻烦,还多的是人手追杀自己一行人。
老太太左思右想,最后决定,还是杀了安阳侯为首的官兵,嗯,圆悟也算在内,如此一来,三房就和二房一样倒房了!
而且安阳侯已死,再也不会有人揪着自己,要为他姑姑一家讨公道了!
啧!真是搞不懂这些人,明明富可敌国,却还斤斤计较着出嫁女的嫁妆,这么小气,当初嫁女的时候,就别陪送这么多陪嫁啊!
老太太想到三媳妇那些陪嫁,就要成为自己的囊中物了!开心得把脸笑成了朵菊花。
“老太太,这些药够用吗?”心腹嬷嬷忧心忡忡的问。
“应该够用吧?”老太太看看荷包,略迟疑道。“就算不够用,咱们也没法子再找那人买了吧?而且,才这么一丁点,就要近万两白银!他怎么不去抢啊!”
心腹嬷嬷心说,他可不就是抢您了吗?
不过想到花这点钱,却能换来那么多宝贝,心腹嬷嬷的心情也有些激动,如果自己也能分得一些就好了!
日后一家老小再也不用起早贪黑,对人卑躬屈膝的了!他们也能坐享富贵,当个人上人,换成是别人来侍候自己了!
想想就开心啊!
老太太好一会儿又开口,“你去我跟你讲的那里看过了吗?”
得到心腹嬷嬷肯定的答复后,老太太又道,“咱们的人,都等在外头?”
“是啊!”心腹嬷嬷道,“咱们的人全都候在外头,您交代的车啊、箱笼他们全都带上了。就等您一声令下,就能行动。”
“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太把装着药的荷包拿在手里,紧紧的捏着,心腹嬷嬷原以为她要再交给自己保管,可谁知等了许久,老太太都不曾把荷包给她。
“老太太?”心腹嬷嬷出声提醒她。
老太太回过神,见她看着自己手里的荷包,她摇摇头,“还是我自己保管,这样我才放心。”
“也是。”心腹嬷嬷出声附合道,眼睛却忍不住溜向那个荷包。
等把老太太侍候睡下,她退出内室,随手点了个小丫鬟,让她守在门口听候差遣,然后拉着她的儿媳妇匆匆离开。
行宫屋宇虽然残破,但树木却长得极好,她的儿媳妇跟着心腹嬷嬷来到院子里的一棵大树底下,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四下无人,才问,“娘啊!老太太叫您买的那是什么药啊!一包就要三千两。”
“嘘,轻点声,我可是跟老太太说万两白银的。”心腹嬷嬷话声方落,就见她儿媳瞠目结舌看着自己,娘咧!婆婆的胆子可真大啊!竟然敢讹老太太的钱?
“傻呀你!这个钱不要白不要,要了,老太太觉得这药这么贵,肯定是好的,钱付得干脆,与其给那卖药的人得了去,还不如给咱们,大宝、二宝兄弟几个可都要进学了,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这区区几千两银子那够啊!”
“娘啊!您说老太太既然要给那些官兵下药了,为什么不干脆点,直接把人药死得了,下药迷晕了做啥?还得再叫人动手杀了,多浪费功夫啊!”有那时间,不如趁机多搬几箱宝贝呢!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真正的黄雀
心腹嬷嬷冷笑,“一口气把人药死了,虽说是痛快了,可怎么收尾?”
看儿媳妇若有所思的样子,心腹嬷嬷又道,“老太太年纪大了,做事情比年轻的时候周详多了。当年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的事,就是做得太冲动了,二老太爷的事就不说了,三老太爷夫妻的事,要不是老安阳侯一家离得远,又有咱们家老祖宗护着……”
事情怕是没那么好过关。
儿媳妇听到这里,一脸恍然大悟的问,“娘啊!您这话是说……三老太爷夫妻两……”话没说完,嘴就被心腹嬷嬷给捂住了。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心腹嬷嬷小声的道。
儿媳妇点点头,婆媳两不再说话,一起离开了。
良久,树上才传来轻叹声,“怎么都躲到这里来了,还能听到秘密呢?”这是什么运气啊!黎浅浅拉着凤公子的手略崩溃的问。
凤公子拍拍她的肩头,“家的事,看来不管是不行了!谁让老太婆的心这么大。”
竟然想谋害安阳侯等人,来算计他们这些江湖人?呵呵!
“你说她手里的药……”
“看样子肯定与韦长那个祸害有关系。”黎浅浅抚额,“大伯娘好心收留方束青一家,却好心没好报。”
凤公子讶异的看着她,“你觉得大伯娘是好心收留她们一家?”
“不是吗?”
“我觉得不是,她有点……有点像是在炫耀吧!毕竟方夫人自小就一直踩着她,当方大人过世,方夫人带着孩子前来投奔,大伯娘是高兴能一反从前被她踩在脚底下,进而以一种施恩者的姿态去对她,所以才把人留下的。”
是这样吗?黎浅浅若有所思,凤公子则笑着抱着她飞身下树,“只是出乎大伯娘意料之外的是,她的陪房、陪嫁看似被她自己掌控,实际上她们都听命于她嫡姐,而她在沉浸在施恩者的姿态多年,幡然醒悟到自己的处境,才会被凤乐悠的态度击溃吧!”
凤老庄主夫人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以俯瞰的姿态看向自己求助的嫡姐,却不想人家早在自己出嫁时,就把自己的陪房、陪嫁全都捏在手掌心里。
当她发现自己的独生女,不亲近自己,不听自己的话,反而亲近嫡姐时,凤老庄主夫人其实就已经有点崩溃了。
然后她又发现,围绕着自己,以为是自己亲信的丫鬟、仆妇们,她们真正的主子其实是前来依亲的方夫人,而不是自己,凤老庄主夫人就已经在疯狂的边缘了。
除了自己,她竟没有一个可以相信,可以依靠的人?
丈夫被嫡姐觊觎,嫡姐不是想与她共侍一夫,她想的是取而代之,那被取代的自己将何去何从?只有一个死字。
当她四面楚歌时,她唯一的女儿竟然站在嫡姐那边,她,的,女,儿,啊!她十月怀胎才生下的孩子啊!
凤公子摇摇头,将母亲对心腹们诉说这段话的回忆摇落,凤老公子夫人对这位长嫂其实印象不是很好,她争强好胜,处处抢出头,只要逮到机会能压制她,就毫不手软,逼得凤公子夫人不得不还击。
妯娌两个平日也就维持个面子情罢了!
但凤老庄主夫人的死,让凤老公子夫人感触极深,甚至怀疑,当年她们妯娌两个之所以处得不好,是不是就是凤老庄主夫人那些陪房挑唆的。
“方束青已死,她那个好弟弟还活着。”
“嗯,方信怀已经离开东齐,目前行踪不明,不过他离开东齐之前,曾经有人去找他,那人走后,他便积极接触被孟达生踢出药铺的人。”
黎浅浅察觉到前方有人过来,拉着凤公子飞身上房顶,行宫里因为久无人烟,树倒是多得很,屋子年久失修,房顶其实不怎么保险。
所以凤公子又拉着她躲到旁边的树上。
先行一步藏在此的鸽卫看到教主夫妻竟然也上树了,有些尴尬的跟他们打招呼。
凤公子微微颌首,黎浅浅却认出来,他们是负责跟着三少的。
“三少?”黎浅浅指向来人方向问。
鸽卫们点点头,“他找人抬他出来逛逛。”其实三少已经可以自行行走了,只是太长时间不动弹,导致两腿无力,如果再不练走,怕日后就真的要丧失行走能力了。
不过黎浅浅不会多事去跟三少说这个,凤公子想到之前弹到三少体内的内力,不禁嘴角微翘,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又遇上他。
三少要是知道,自己出来闲逛一遭,会遇上命里的两大魔星,打死他都不会出房门一步,可惜,他不是神仙不能预知,所以就只能倒大楣啦!
因为他曾经想要杀了凤公子他们,好把黎浅浅抢回去作妾,凤公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当三少的双竿软轿经过时,就感到一阵阴风吹过,他浑身一抖,差点没滚下软轿来,他紧紧的抓住软轿的两侧,催着抬轿的仆妇们,“快点儿,快点儿,再快点儿。”
仆妇们暗暗皱眉,老实说不是她们不想快,而是软轿上的三少重量忽地加重,人又扭来扭去的,重心不平衡,她们很难加快脚步。
丫鬟们见状只得柔声劝慰三少,让他安定下来别再乱动,仆妇们这才能够加快脚步离开此处。
三少吓坏了,厉声要求他们抬他去老太太那。
老太太刚睡下,丫鬟们哪敢让他们进去吵醒老太太?拦在门口不让进,三少气得不轻,可也不敢再大吼大叫了,因为老太太住处旁,就是安阳侯他们的住处。
此时心腹嬷嬷已经回来了,见状忙上前安抚三少几句,再问他为何此时来此。
得知三少不过是坐在软轿上时,被一阵阴风吓得魂不附体,心腹嬷嬷不禁有些为老太太感到难过。
老太太精心养出来的,就都是这样的货色?
担不起事不说,还如此胆小怕事,真是白瞎了老太太一片心啊!亏得老太太想好好栽培三少,没想到三少是个阿斗!
心腹嬷嬷也不说什么世上没有鬼的话来安抚他,只说一会儿她去找懂行的婆子,来给他收惊,把他忽悠回房去等着,自己则进屋里去见老太太。
老太太年纪大了,略睡一下就醒,三少在外头吵成那样,她怎可能还睡得着,早就醒了,只不过不想理会罢了!
她自觉年纪大了,该是小辈们来巴结讨好她,不是她去哄小辈们。
这时的三少很明显是要人哄着的,她才懒得理他。
见心腹嬷嬷回来,外头也没了声响,就知道心腹嬷嬷把人哄走了,于是心腹嬷嬷一进门,迎接她的,就是,“还是你行!外头一静下来,我就知道是你把人哄走了。”
“三少是被吓着了!此地毕竟久没人居住,残破不堪的地方多了,难免让人心生疑虑。”心腹嬷嬷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老太太也反应过来了。
“你是说,事后就把事儿推到鬼神上头去?”
“是啊!咱们留在这里不动,看事情怎么发展,要是事与愿违,也还能及时描补一二。”
心腹嬷嬷反应很快,她一直觉得老太太的计划有点不妥,跟着搬运东西的人一起离开,是比较安全,毕竟是自己的手下,有他们护着,自然是很安全,而且可以带着那些宝藏一起离开,心里也比较有底。
但是事后不好自圆其说,要如何解释,同行的官兵被杀了大半,他们是没有武力的百姓,却反而全身而退?说不过去啊!为什么那些江湖人要放过他们?他们与江湖人是不是早有协议,换取放他们安然离开,还带着宝藏?
怎么看都不对!
但要是他们没走,不过是昏迷了,醒来之后,对事情经过一概不知,是不是较为合理呢?因为他们昏过去了,杀他们没有意思,而宝藏早就被他们的人运走了,神不知鬼不觉啊!
“可要是凤老庄主他们醒来之后,见安阳侯他们死了,发现事情不对劲儿,把我们也杀了呢?”
心腹嬷嬷低头沉吟,良久抬头道,“还是咱们把护卫留些下来?”
“不成,他们一直没出现过,出事之后突然出现在此,反倒引人怀疑。”
心腹嬷嬷便道,“奴再琢磨琢磨。”
“嗯。不着急,他们还没找到宝藏呢!”
“您看是不是有问题啊?之前,他们破外头那些机关,那叫一个快啊!可现在停在这里不动,又是咋啦?”
老太太冷哼一声,“看样子,得去催一催了。”她顿了下又问,“三儿是怎么回事,不就是出去逛了下吗?怎么吓得鸡猫子鬼叫的?”
心腹嬷嬷苦笑,“三少大概是被人打坏了,吓怕了,出去外头遇头点风吹草动,就以为又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吧?”
老太太听了,忍不住要骂,“真是没有用的家伙。”三少原本被她看好,但觉得他有点胆小,所以故意纵着他,想让他把胆子练大点,没想到一番苦心却毁于一旦。
“他是怎么被人揍的?”
心腹嬷嬷忙又说了一遍,老太太听了一遍又一遍,想要从中找到蛛丝马迹,好找到那伙把三少揍成猪头的家伙,然后叫人把他们也揍成猪头好解气。
可是,光听人讲述,还是同一个人,怎么可能从中找到疑点?于是乎老太太听了那么多遍,也没能听出朵花来。
当然更不可能从心腹嬷嬷的描述中,找到破绽,发现疑点,从而找到行凶之人。
黎九爷与五老爷,其实也混杂在凌云城那群闲人里头,黎九爷因安排人去侍候三少,对三少的一言一行了如指掌,五老爷吃亏一些,他安插的人都在九太太和老太太那里,原安插在三少那里的人,都被留在旅店里头看行李呢!
不过黎九爷针对的,是三少,五老爷针对的,是老太太一脉,所以三少那里没人,也不打紧,他可以让安插在老太太和九太太那里的人,去收买侍候三少的人。
一样可以得到三少的消息,只不过相比之下,有点慢而已。
鸽卫们则是混进去,四下拉关系套话,得到的消息较琐碎较片面,但整合起来,却比黎九爷和五老爷得到的消息更周全。
如心腹嬷嬷的行踪,鸽卫们早早就跟着她,去过那条隐密的通道,也知道那些人等在那里,是准备做什么的,可黎九爷和五老爷却浑然不知。
黎浅浅看着鸽卫们的回报,想了下,与凤公子商量后,让刘二交代下去,令鸽卫们把老太太想对行宫中众人下药的事透露给五老爷知道。
五老爷得知此事之后,便悄悄找上圆悟,再由圆悟陪着去见安阳侯。
安阳侯本不相信五老爷,谁知道他是不是老太太派人试探他们的人。
直到圆悟说出五老爷的身份,安阳侯才勉为其难的相信他,与他同去那条密道查探究竟。
果然让安阳侯发现藏在密道里的人车,安阳侯顿时勃然大怒,老太太这个老东西,害死了他姑母、姑父还不够,竟然还想害死他,然后栽赃嫁祸给他表哥圆悟?真是太可恶了。
怒冲斗牛的安阳侯转身就要找老太太算账去。
五老爷和圆悟奋力拦住他。
“别冲动,现在去找她,她肯定会撇得一乾二净,得趁她行事时,逮个正着,方能治她。”五老爷比圆悟年长几岁,又常年在外走动,他一劝,就把冲动的安阳侯劝住了。
“对了,五哥是怎么发现此地的?”
“是我安插在老太太身边的探子回报的,只是,我也有点疑虑,这种密事,那老太婆怎么可能会让她轻易得知?或许背后还有人相助,只是我不知道助我之人是何方神圣。”
安阳侯愣怔了下,良久才开口,“也许,就是把三少胖揍一顿的那伙人?”
“你知道是谁揍得他?”
“大概猜得到,只是没有证据,无法肯定。”安阳侯轻声说道。
五老爷看看圆悟,又看看安阳侯,“是我弟吗?”
五老爷早看出来,圆悟有武功,安阳侯摇摇头,“不,我猜,是三少自己招惹来的祸事。”
他把三少对黎浅浅起心思的事说给五老爷听,五老爷听到三少的人轻易就把马车劫走时,便大呼不可能。
“就算黎教主不会武,黎大教主和凤公子也不会轻易放开她,除非,她不在车里。”
或是她武艺高强,三少那些人压根不是她的对手,所以他们便放手让她去玩儿?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猜到的真相
既然知道老太太有心毒害他们,安阳侯自不可能放着不管,当然,他对五老爷还是存着戒心。
送走五老爷后,他就亲自带着亲卫,悄悄的去查看五老爷说的那条密道了。
到了地方,他自不可能就这么大剌剌的去查看,而是带着人一个飞跃跳上房顶,从高处往外查。
乍一看,真没发现异状,老太太那些手下自不可能,就这么大剌剌的等在路上,而是寻了地方,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也亏得安阳侯亲卫里,有人是干斥候出身的,查探那道密门外头有无人烟,对他们来说不过小事一桩。
就见他们领命而去,很快就纵身飞了回来。
“如何?”
“侯爷,外头果真如五老爷所言,聚集了不少人,还备了马车,看人数,约莫在千人之谱。”个头儿娇小的斥候甲低声道。
个头略高的斥候乙则说,“侯爷,看过了,这些人武力值看起来不高,但要是老太太真对大家下了药,昏睡之中,只怕真挡不住他们。”
这不废话吗?都被药倒了,压根没有防备还击能力,还不就是被人一锅端了的份?就算外头的人不多,他们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侯爷,您说要怎么对付那位老太太?”
“咱们又不是审案的官儿,不用跟他讲道理,麻烦的是,她要没动手,咱们还真不能指责她怀有恶意。”
“派人盯着吧!”
凌云城那伙人闲得发慌,他们身无官职,和安阳侯没交情,想去串门子套交情都没门路,便把眼光放到了与他们同路的生面孔身上。
其实他们也发现押送粮草先行的黎浅浅他们了,黎浅浅他们个个颜值高,衣着虽看来再简单不过,可是他们都是锦衣坊的忠实顾客,一眼就看出,黎浅浅他们这一行,不止主子穿得是锦衣坊所出的衣饰,就连侍候的人穿的也是锦衣坊的服饰。
在这一点上,与老太太那群人是相同的,但是老太太这一伙人里,有个原本他们极看好,后来却发现实为渣男的三少。
凌云城这些贵公子和千金们,就对黎浅浅他们起了戒心,以为他们不过是和三少差不多的货色。
但是架不住他们里头,有人是颜控啊!总是会在见了黎浅浅和凤公子之后,就忘了大家的约定,忍不住要靠上来。
然而他们意外发现,黎浅浅他们身边的侍卫,可不是家的护卫那样不中用的货色,这些侍卫个个身手不凡,根据他们带来的护卫头儿说,他们全部上去,可能都打不过人家一个人。
由此可见这些人的武力值之高了,但是,令他们出乎意料的是,护卫头儿说了,那些侍卫的武力值只怕还及不上他们主子们。
那时他们其中一个嗜武成痴的那个家伙,听了之后呆呆的问道,“是他们全部的主子?”
“如果说那些侍卫每一个都是武林一流高手的话,那他们的主子们,每一个都是顶尖高手,一个人就能敌他们全部。”
也就是说,凌云城来的护卫们,全部加起来打不过黎浅浅他们的一个侍卫,但黎浅浅他们任何一人,就能力敌他们带来的全部的侍卫。
这个比较,让来自凌云城的公子千金们,个个都不敢再往黎浅浅他们身边靠。
不过却养成了远远缀在他们身后的奇怪习惯。
这几天,他们有的去跟黎九爷、五老爷套近乎,有的就成了黎浅浅他们的小尾巴。
只不过,去跟黎九爷他们套近乎的略有小成,去充当小尾巴的却挫折感满满。
原因?
自然是因为黎浅浅他们个个轻功了得呗!
也不知他们是不是发现有人缀在他们身后当小尾巴了,总是走着走着,一个拐弯儿就不见人影了,要不是晓得他们是人,只怕真把人当精怪看了!
其实还真不怪人要误会,谁让行宫这里,给人的感觉就是阴森恐怖呢?
也亏得三少那天被吓得够呛,没再出来瞎晃悠,要不然看到黎浅浅他们如此这般,怕是更要以为自己被鬼盯上了。
因在等璇玑门的人到来,所有人只能按兵不动,老太太频频派心腹嬷嬷去见密道里的人,带头的那人名叫张润,其父就是当年被老和尚追到府的漏网之鱼,也就是劫匪头子的奶兄张志。
张志原以为躲在府就可高枕无忧,仗着手里的藏宝图,对老太太要求多多,除了要求给他爹娘修坟,还要求给他宅子和十万两银子,并要老太太派人把他妻儿带到府,他的儿子要与家的爷儿们一起教养,要待他的女儿如同府的小姐一样。
不得不说,老太太对他其实也是满心不满。
别的就不说了,他张志明明是她弟弟姚弁的奶兄,是亲信,是心腹,为什么她弟弟死在了赵国,而他张志却能全身而退?
别说什么她弟有事托付他,命他传话送藏宝图来给她,这样的鬼话哄哄别人,还成,哄她?以为她是傻子?
明明就是张志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临阵逃脱不说,还美其名是为她弟送藏宝图来给她!踩着她弟拿着她弟要给她的藏宝图要挟她?
呵!
虽对张志不满,但他死在府里,老太太也是得负些责任的,所以她按照张志要求,给他妻儿宅子,至于银子?她命人烧了十万冥纸给他。
他的儿女嘛!
确实是和家的儿女一起教养,张志的女儿张芳成了她孙女的丫鬟,出嫁后被姑爷收房后,就成了活靶子,被那些妾室通房斗死了,她孙女儿把张芳当挡箭牌,趁她被人针对时,她好生休养生息,一举得男从而在婆家站稳了脚跟。
至于他的儿子张润?
他一开始确实是与家的爷儿们一起读书识字并习武,不过后来见他习武略有小成,就让他跟着府中护卫钻研武术,之后又把一支善武的小队交给他,让他带着这些人,专门护送去各产业查账的账房和管事们。
就这样,这支护卫护着账房和管事们,不止奔波在老太太的产业上,还顺势将家产业,以及圆悟母亲的产业一一收拢于掌心之中。
可以说张润就是老太太最有力的打手,负责帮她做些不能为人知的差事,解决难言的麻烦事。
张润母子对老太太那是感激涕零啊!毕竟她是在张志死后,唯一一个对他们孤儿寡母伸出援手的人。
老太太对张志的不耐烦,掩饰得极好,再说人都死那么多年了,谁还会去计较老太太待张志不是真心的呢?
真讲起来,张志的妻子对他,都未必真心呢!
不过老太太对张润倒是真的好,先是给他聘名师,又信任他,让他独掌一队护卫,底下有上百人直接听命于他,后来护卫还逐步扩大到今天的地步。
张润因此对老太太甚为敬重,比对自己亲娘还亲。
老太太命他带人守在密道外,他便老实执行,也没问要守多久。
心腹嬷嬷天天都过来探望他,这天下着滂沱大雨,她还是奉老太太之命过来探望。
张润忙让她进帐篷里避雨,又让人沏了热茶来,还端了碗姜汤给她。
心腹嬷嬷见他如此周到,不禁替老太太高兴,瞧,这虽是别人家的孩子,可养起来可比老太太自家亲孙子还热乎。
相比起来,老太太的亲曾孙三少,就像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只会跟老太太要这个要那个的,哪像人家张润啊!
张润今年也有四十有五了,跟在他身边的,是他两个儿子,心腹嬷嬷有要事跟他说,他便让儿子们出去等着。
心腹嬷嬷便同张润说了老太太的意思,张润一听,竟然要人命啊?这能行?
“姚嬷嬷,我手里这些人对付庄子上和铺子里那些人还行,真和人家走江湖的人比起来,那就……”
“你也别妄自菲薄,要是你们不行,老太太也不会点名让你们做这件事了。”
张润苦笑,“姚嬷嬷,真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我的人真不行啊!他们虽会武,但就那点吓唬的本事而已,真不能和人家江湖人相比,更不敢和官兵正面对上。”
总而言之一个字,就是,怂。
心腹嬷嬷没想到事情会在这里出问题,当下板起了脸,“老太太养兵千日用在此时,难道你要老太太临要用人做事,却无人可用?还是说,你要老太太亲自操刀去砍人不成?”
张润嘴里发苦,他的人都是没见过血的,真要他们杀人?他们不会临阵逃脱?
“你放心,到时候,不会有人反抗的。”心腹嬷嬷又劝了许久,然后甩出这句话,张润听傻了,什么叫到时候不会有人反抗?
“姚嬷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放心就是。”
不会有人反抗?是要给他们下药?所以到时他们就只是给那些人补一刀就是?
心腹嬷嬷听他这么说,心道,可总算开窍了。满意的点点头,张润面上的忧色也渐渐散去。
反正他们就是奉命行事,那些人要怪,也不能怪他们,只能怪他们得罪了老太太,逼得老太太没办法只能把他们杀了。
张润自我安慰一番后,心腹嬷嬷又给他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灌输他他们杀人不过是为了保护老太太而已,要是不除去他们,他们就会危害到老太太的安全。
为了老太太的安危,除去这些人是应该的,是理所当然的。
当心腹嬷嬷离去时,张润已经被她洗脑成功,转而去对手下人洗脑了。
因为外头大雨,心腹嬷嬷的儿媳妇不放心她走山路,但又不敢违抗婆婆,所以就一直守在密道的门外,见她撑着伞走过来,心底一松,立刻迎了上去。
“娘您可回来了。”
“怎么?有事?”心腹嬷嬷走到廊下,把伞往外甩了甩。
儿媳妇嘴角微翘道,“三少又犯病了,王大娘说她是扛不住了,怕是要让人去请道士来一趟才成。”
心腹嬷嬷扭头不解的看着儿媳,“这么严重?”
“是啊!说是浑身直打颤呢!丫头们把能找到的被褥都给他盖上了,可他还是说冷。”儿媳妇不解说道,三少虽是高高在上的爷儿们,但不妨碍她看主子的笑话啊!
心腹嬷嬷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伸手往儿媳额头戳了一下。“他可是主子爷,就算再好笑,你这张脸也不能在人前露出痕迹来,不然,你就是给你丈夫、你儿子找麻烦事儿。
儿媳妇点头应诺,婆媳两边走边说。
也许是因为外头下着大雨,也或许是这密道的门实在太偏僻,这座游廊在雨里显得遗世独立,彷佛天地间只有她们二人之故,心腹嬷嬷便把方才劝说张润的事,全倒给儿媳听了。
说完之后,还不忘批评了张润几句,儿媳听了直笑,“娘啊!那张润不过就是老太太养的一条狗,他要不听话,不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他能不听话呗?”
“你说的是。”心腹嬷嬷对张润如此轻易就被自己说服改变立场,隐隐有些瞧不上张润,可是另一方面又觉得说服张润为老太太杀人,实在没什么成就感。
但张润要是不好说服,心腹嬷嬷又要觉得他不识好歹了!
因为对张润的看法十分矛盾,批评起来也就非常的不客气。
儿媳听了,只能为张润感到可怜,他答不答应婆婆的要求,都难能在婆婆这里得到好评价。
想到这里,她不禁庆幸,丈夫不在婆婆跟前做事,而是待在宇国当个小庄头,不然按丈夫的性子,肯定会被婆婆嫌弃得不行。
然后她又想到了她的一双儿女,前几天,婆婆说了,回去就把她闺女儿带到老太太跟前来侍候,可她真的不太想让女儿来,老太太看似好侍候,其实难缠得很,还有九太太,她之前才想把她陪房的女儿送过来老太太这里当丫鬟,要是闺女儿来,不就会和九太太陪房女儿遇上。
要知道那姑娘可是跟她闺女放过话,她是打定主意要进三少屋里侍候的,放话给她闺女儿,就是怕她闺女儿跟她抢,看来,回去之后,真得跟她娘好好打算一下,尽早把女儿嫁出去得了,免得待在家里,被婆婆记挂着。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猜不透
九太太这几天忙得是脚不沾地,除要安排他们带来的人,还要安排张润他们,心腹嬷嬷以为自己是老太太心腹,老太太什么事都不瞒着她,但是有些事,心腹嬷嬷是做不了的。
例如安排张润他们吃喝,心腹嬷嬷不管钱,也不管帐,这些事情得九太太办才行,因为她手里管着钱,也管着帐,心腹嬷嬷不过去奉老太太之命去瞧瞧,她呢?则是要让人给张润他们准备粮食,食材等物什。
不巧又赶上下雨,还得给他们准备御寒的衣物和食材,另外还得给他们备好药材,纵使这些人素质好,体质佳,但也得悠着点,随时注意着他们的饮食,省得真要用人时,他们却一个个病的病倒的倒。
到时候这责任会谁来扛?还不是九太太独承担吗?
所以她虽不知,老太太为何叫张润带人候在密道里,但可以肯定的是,老太太必定在筹谋着什么,她只要保证这些人身强体健,没病没灾,老太太要用人时,他们一个个都能生龙活虎即可。
也因为如此,当她接到消息,三少的情况愈发严重时,她还真不想抽空过来看他。因为这小子就只会闹腾,典型的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只会扯后腿的料。
但是谁让她是长辈,还是管事的长辈呢?
虽说是老太太把人带出来的,但是老太太就只管自己乐呵,带小辈出来,不是让她去照顾小辈,哄小辈的,而是让小辈来侍候她,哄她老人家的。
九太太呢!则是负责把一切料理好,让老太太能舒心愉快的游玩的,至于小辈……三少嘛!就算他要作死,她这个做长辈的也不能看着他去死,好歹得在关键时刻扯他一把才行。
所以九太太纵使再不甘愿,还是过来看他了,九太太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被他吓了一大跳。
之前三少是被人揍得变成了猪头,再帅的人被揍得脸都变形了,都一样好看不起来的。
但是眼前的三少,让九太太开了眼界,原以为三少再丑也就那个样子了!没想到他还能丑出新境界来。
短短几天时间,三少已经瘦脱了形,整个人瘦骨嶙峋,完全没了初到凌云城时的丰神俊朗,他现在瘦得皮包骨,腮帮子已经完全没有肉了。
“怎么,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
“婶娘,婶娘,您赶紧的,赶紧的让人把她,她,她们给赶出去。”三少的手指看似乱点的指了屋里几个方向,九太太以为他不过是乱指乱点。
却不知他指的方向,在他眼里其实都有一个对着他巧笑倩兮的女人。
因他体内的那股内力作祟,三少现在是躺也不是、坐也不对,走呢脚还没什么力,就是站都有点难,醒着的时候就已经这么难了,睡觉得时候呢?更惨,睡觉总要躺着吧?对不起,他只要一躺下,就觉得气喘不上来。
可难受了不是?就这样坐卧难安,吃自然也吃不香,如此几天下来,能不瘦吗?
睡不好吃不好,这人之前又被吓得不轻,脑子就出问题了。
所以所有人都没看到,他却看到了,他费尽心思娶回家的妻子,带着他无缘的儿女坐在跟前,妻子还叫那看不出五官的孩子叫他爹。
远远近近的,他曾经费心弄到手的那些女人,被他生生折磨死的那些女人,就这样坐在椅子上、倚在椅背上,靠在窗前,还有一个就躺在他身边。
他很清楚这些女人死了,她们都是被他给折磨死的,在折磨人的时候,他特别有成就感,觉得自己就是那至高无上的天神,操控着她们的生与死。
可是现在……
当初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害怕,恐惧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他想闭上眼睛就看不到了,可是看不到听得到啊!虐杀她们时,觉得她们哭嚎着祈求着自己的声音,再美妙不过了,现在……
所以他怎么可能不瘦?
见鬼啦!
怎么破?之前找来的王大娘手段不错效果不错,可惜很快就不灵光了。
那些冤死的女人们,根本就不怕王大娘,还会在她进门时,嘲弄的对她做鬼脸。
三少被吓得语无伦次,九太太听了半晌,才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可是他们所在地实在太过偏僻,想要找个能行的法师,都得大费周章才能找到人,最伤脑筋的是,找到了人,人家未必肯走这一趟,再有,他们进来时,是有人在前头开路,九太太不能保证,自己派人出去之后,他们能找得到路回来。
就算找得到路,也未必有能耐进来。
可惜三少的情况不乐观,老太太身边的心腹嬷嬷说了,再不找人解决,怕是会有危险。
九太太心说,她当然知道会有危险,但是,这荒郊野岭的,叫她上哪儿找人解决这事?
思及此,九太太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三少这个混账,就只会扯后腿。
“姚嬷嬷,我跟您实话说了,这行宫地处偏僻,咱们就算花大钱找高人来了,也未必有办法把人带进来,不如这样吧!我派人把他送出去,带他去求见高人,一来表示咱们的诚意,二来也免得他待在此地继续受罪。”
心腹嬷嬷心说,你想得倒好,可谁敢领这差事?九太太自己是不能陪着出去的,毕竟行宫这里还有老太太在呢!总不能为了照顾三少,把老太太扔在这里吧?那还有谁能去?
心腹嬷嬷吗?老太太还要留着她,让她跟张润那边做连系呢!那么有谁能派出去?
自己的儿媳妇?那可不成,三少那个人太邪性了,府里不知多少丫鬟嚷着要给三少作妾。
心腹嬷嬷虽有心让孙女走这条路,但不代表她乐见儿媳和三少接近。
可是这么一来,他们身边还有谁能陪三少去求医呢?
没了。
九太太自己尚且忙得脚不沾地,人手严重不足,根本抽不出人手来,心腹嬷嬷这头也差不多。
“不如叫张润派人陪他下山……”九太太一说完,就伸手轻打了自己嘴巴一记,“不成,不成。”
“是不成,老太太哪儿还有事叫他们做呢!”怎么能使唤他们去做别的事呢?
“那还是派人去请大师吧?”九太太道,只是请什么人,什么大师,他们自然是一无所知的。
还是心腹太太提了意见,“凌云城不是有几位公子和小姐跟着来了吗?他们当主子的也许不清楚,可是他们底下的人,应该知道吧?”
九太太心说也是,只不过派谁跟着去请呢?
“您不是要派人去买粮食的吗?”心腹嬷嬷建议,“让负责买粮食的管事去请,应该够格了。”至于为什么不让管事陪三少去求医?
那也得管事镇得住三少啊!
九太太是长辈,心腹嬷嬷是老太太的人,都能镇住三少,心腹嬷嬷的儿媳也能狐假虎威一番,但买粮的管事可没那个份量。
但请到人之后,要怎么带进行宫呢?
“反正管事不是都带人直接把粮食,送到张润那吗?就让他把大师带到张润那儿,然后咱们再去密道那里把人接进来。”心腹嬷嬷说得极快,似怕九太太反对,不想九太太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倒是要去凌云城那些人那里问话,有点为难。
九太太两手一摊道,“我还有事要忙,这事就交给你了。姚嬷嬷。”
说完九太太立刻提脚走人,心腹嬷嬷被她突如其来的这一手给弄蒙了,等她反应过来,九太太早走得不见人了。
算了!九太太到底是主子,让她纡尊降贵去跟别人家的下人套话,也确实为难她了,还是自己去吧!
正这么想着,就见三少房里转出两个丫鬟来,她们两个都是那个黎九爷送过来侍候三少的,不过这两个跟她们的同伴不一样,都喜欢在三少跟前久待,知道有这机会露脸,都很迫不及待。
“你们这是……”
“嬷嬷,她们想着要回黎府去,我们姐妹两个,只想侍候三少。”心腹嬷嬷一听定睛一瞧,行啊!这两个大姑娘眉梢眼尾都带红,看来是对三少动了心,也罢,正愁没人能好好侍候三少呢!正好,有人送上来,不用白不用!
而且年轻的大姑娘去套话,自要比她们这些老皮子要讨人喜欢些。
两个丫鬟很快就把这附近有名的道士给打听出来了,心腹嬷嬷把这名单拿去跟九太太说,九太太当即不管已经掌灯,急命人把管事喊过来。
管事拿到那张名单时,有点蒙,不知这是要干么,等到晓得是为三少而请,不禁有些讶异。
“三少的情况,很不好吗?”
“嗯,你机灵点,别被张润他们的人套了话。”
“是。”管事点头,九太太又交代了不少事情,然后才打发人走。
请道士的过程并不轻松,不过有老太太的话在,还愁没人付钱吗?管事一请就是两位,这两道士一姓王,个子略矮身形丰满,一姓高,人如其姓,个头挺高的,又高又瘦。
管事不晓得的是,这两人师出同门却极不对盘,这不,一上车两人就开始吵,吵一路啊!管事和车夫都快被他们吵晕了头。
好不容易来到五行山,管事心说,密道一事不能外传,还是把人打晕算了。
谁知他还没动手,那两个道士就自己先打起来了,而且,还互相把对方给晕了,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管事觉得有鬼,车夫却道,“王管事,您要再迟疑下去,咱们就跟不上趟了!大伙儿已经走了。”管事一听,可不是,挑着粮食的挑夫们走得飞快,眼瞅着就要没影了,赶紧的让车夫追上去。
就这样紧赶慢赶,总算在天黑前,把人送到张润跟前了。
“张头儿,这人我就交给您了,回头姚嬷嬷会过来接人。”
“行。”张润看着两个鼻青脸肿的道士直想笑,这都什么人啊!怎么同门师兄弟还能在接了差事时,这么不讲究的把人揍晕了?
这要是耽误了主人家的事儿,可怎么了得啊?
不过这跟他没关系,他只管把人看好了,等姚嬷嬷来接人就是。
张润不晓得的是,这两道士确实是在地方上小有名气的道士,但也是两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他们平日里常与一伙山贼厮混在一块儿。
得知朝廷派了官兵前来五行山,他们就打上主意了,可是他们要怎么虎口夺食呢?正巧赶上凌云城那些公子哥儿们也跟着来凑热闹。
他们就趁大军投宿客栈的时候,与侍候公子哥儿们的下人套近乎。
这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呢?
可巧有位公子的小厮就吃坏了肚子,还是王道士出手,给他吃了颗药,药效极佳几乎是药到病除。
因此遇上三少的丫鬟来问话时,他就把这王道士给捧了出来,因为怕引人怀疑,丫鬟们在问话时,谁也不敢明说自家少爷见鬼了,只说要请道士,要请大师,具体要请大师道士的缘由为何,却是三缄其口。
所以阴错阳差,请来的道士在本职上呢!真不过是三脚猫的道行,但这会儿谁也不晓得啊!
王道士和高道士两个确实是师出同门,但一样的不成材,是师门的弃子,同为弃子的他们走到了一块儿,总念念不忘要干番大事,好叫师门里那些瞧不上他们的师父、师祖还有师兄弟们,好好的睁大眼睛瞧瞧他们两的能耐。
在马车里,他们之所以吵架,不过是想偷听车夫和管事都说些什么,得知管事有意要打昏他们,师兄弟两个当机立断先下手为强,先行把自己给弄昏了。
可实际上,他们根本就没昏,神智清醒得很,当他们发现,马车竟不是从那条通往五行山行宫的路上山时,二人真是喜坏了,就知道这山上有猫腻啊!如今可让他们知道还有这么一条隐蔽的通路在,看样子日后就能把行宫据为己有啦!
正高兴着呢!就发现车停下来了,他们两被搬下车,这一路上他们根本不敢睁开眼,可光听声响也知道,这片营地里有不少人啊!
他们被人粗暴的扔到了地上,嗯,地上还铺了地衣,好歹没摔疼了,等到人走了,他们又等了好一会儿,才悄悄睁开眼睛,真是没想到啊!这家的人竟然在行宫之后,还有片这么大的营地,就不知这家究竟想干么?
想弄鬼?可那弄他们两个道士来干么呢?他们这会儿压根就不相信,管事去请他们时说的话了,什么他家主子中邪了!不会叫他们把别人给弄中邪吧?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这行当是真不会
待在营地的帐篷里,王道士师兄弟两个设想了很久,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是……
“驱邪?”师兄弟异口同声的说。
“是啊!”心腹嬷嬷点头回道,“我家少爷生来娇贵,哪曾受过这样的苦,老太太心疼极了,一会儿还请两位道长务必尽全力,为我家少爷驱邪,成功之后,老太太那里必有重赏。”
不赏不行哪!没看三少瘦得不成人样了吗?
心腹嬷嬷见管事一气请来两位道长,心头大石总算是落了地啊!只要他们将三少身上的邪祟驱走,别说老太太,就是九太太也会给赏。
心腹嬷嬷嫌弃的看了二人身上的打扮,抬手让人给他们两备水洗漱一番,这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么一副落拓打扮,三少肯定不信他们的本事,要是让看都不让就赶人走,那可就糟了。
王道士二人生平头一遭,给人办事前还得先洗澡?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王道士看他们把澡盆装满了热水,还要上来帮他们搓背?连忙以不习惯为由,把人打发走了。
师兄弟两个在帐篷里,分坐两个澡盆中,苦着脸相对。
“那个婆子是要咱们给他们家少爷驱邪?”
“那管事找咱们的时候,不就说了,他们家爷中邪了……”你说怎么就会把事给想歪了,想成是让别人也跟着中邪咧?
中邪,找人来驱邪,不是很正常的吗?
“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王道士搓搓脸,挺直了背道。
高道士冷哼,“师父的本事,你都学全了?”
“学……”当然没学全!
他们两算是半途而废,能在这一带混出点名气来,那靠得会是他们能说会道,会瞎掰啊!再有就是当初初进师门,被师父逼着学了些基本功,亏得他们两动作耍得漂亮,遇到事儿,全靠那张嘴唬弄过去。
真本事,那是没有的,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和那些山贼混到了一块儿。
他们的名气,也有大半是靠山贼们帮忙吹出来的,为的,就是让他们有机会进富家豪门去探路打前锋。
只是没想到这回失策了!看看这片营地里的人,个个人高马大壮硕得很,与他们那批山贼相比,那真是没得比啊!
他们几次犯案,都能顺利得手,靠的不是山贼们的武力值,而是与他们一起混进去的人,伺机在那些豪门世家的家里下药,药嘛!挺贵的,不过值得,因为每每得手的财货,都能让大家分得满盆满钵。
原本答应走这趟,为的是来行宫探路,外头的人不晓得,可他们五行山一带的人都晓得,这行宫可邪门了,明明远远的都看到这屋宇了,可死活就是到不了。
有人说,是几十年前那批劫匪的阴魂作祟,也有人说是前朝的帝王不悦,不想让人摸到他的行宫去,所以大家只看得到行宫在此,可就是到不了。
也有人说,是前朝皇帝在兴建此行宫时,弄了什么机关在外护卫,不懂得机关术的人就只能远望兴叹。
前几年,有几个不知上哪儿学了机关术的小伙子,邀人一道儿来破解机关术,可惜,他们学艺不精,上了山,就再也没回来过,他们的家人被相邀同行,最后却失踪的那些人的家人纠缠着,要他们负责,说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那几家要真有本事,有大钱让孩子去学什么机关术,又怎会让孩子去学机关术?他们学的无非是庙会上,那些走江湖的骗子耍的把戏罢了!
有的人家被逼急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跟对方呛,他们就烂命一条,要就拿去,逼他们是没用的。
还有的人直接半夜逃了,最后不了了之。
他们寨里,有人对此甚感兴趣,也亲自来走过,可是愣是没发现什么机关,但是这伙人却大剌剌的进山了,还顺利进了行宫,这可就引起不少人关注。
最后他们才从一杂役口中得知,人家这些人是宫里皇帝派来的,而且他们手里啊!有藏宝图咧!
听说有一副非常之详尽,连哪儿有机关,怎么破都写上了。
原来有藏宝图啊!当时寨里所有人的心都火热了起来,行宫耶!前朝皇帝的行宫,里头肯定有许多宝贝才是。
头昏眼热的他们,那时完全忘了,在此之前,可是有一伙五行山劫匪独占行宫,抢劫过往行商。
如果行宫中真有无数宝藏,那么他们早就发财了,还用得着下山抢劫吗?
王道士师兄弟两个,原以为能从正门进来,没想到行宫后头会有路,而且看样子这条路上,没有机关。
这时,他们两有点想临阵退缩了,他们毕竟没有真本事,万一在驱邪的时候越弄越糟,反断送自己小命怎么办?
不过外头的人显然没什么耐心,不一会儿就来请人了。
他们两只得匆匆穿上新衣袍,没错,管事很会来事儿,请到人之后,就赶紧派人去给他们两置办几身新道袍,显然他也很清楚,自家那位三少的德性。
很快,心腹嬷嬷就带着他们两,穿过那道密门,进入行宫了。
鸽卫们早就发现到这两个道士,只不过不太确定,请他们来是要做什么的,直到他们看着那两道士,被领进三少的屋子。
“不会是三少中邪了吧?”
“大概,三少前几天那个样子,你们不觉得他就是中邪了吗?”
“是哦?”
鸽卫叽叽喳喳讨论的同时,小组长已经通知刘二了,刘二很快就赶了过来,听到他们的怀疑后,他只沉吟半晌就道,“我近前去瞧瞧,你们先回去吧!”
“是。”鸽卫们见大头头发话了,自是乖乖照办,倒是小组长还留在原地,见刘二扫他一眼,他忙道,“我支援你。”
刘二心说,也行。
之所以把其他鸽卫打发走,是因为他们轻功不怎么强,为免勉强跟着然后扯后腿,还是先让他们去做事吧!
至于小组长,他的轻功是刘二亲自点拨的,所以他很了解对方的实力。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靠近,不过三少的院子完全没有人护卫,大概是怕三少中邪的事传出去,这几天侍候他的人被调去支援九太太了,他身边就剩那两个去帮忙套话的丫鬟,还有两个粗使婆子。
心腹嬷嬷把两个道士带进来后,粗使婆子也被打发出去了,倒是九太太接到消息赶过来了。
她毕竟是三少的长辈,驱邪这等大事,老太太无法过来,她肯定得过来看着,万一有个什么事,她也好拿主意。
不过她并不好奇,压根没凑上去看,只让人在耳房给她备了香茗和糕点,反正道士驱邪不就都是那一套吗?她等他们办完事再过去赏人就是。
心腹嬷嬷原本想待着,看道士们要怎么驱邪,不过被她儿媳妇拉走了。
谁知道三少身上的邪祟是什么样儿的,万一来的道士道行不高,是被邪祟驱出三少的身体了,却又让它四处乱窜躲到她婆婆体内,哪可怎么办?
他们一家能过得好,全靠她婆婆在老太太跟前有体面,要是她因此倒下了,她可信心扛得起这个家啊!
心腹嬷嬷心说,哎哟,我家儿媳还真是孝顺啊!是个好孩子,得,就听她的吧!
便顺着儿媳出去了,留下三少和两个半吊子道士准备驱邪。
殊不知两名道士至此才真的松了一口气啊!
他们没本事,就那点三脚猫的本事,唬弄下没见识的乡下人还行,哄骗这些看似出身高贵的人,他们还真没底呢!
外头刘二和小组长,一见这两人的架势就知道是花花架子,骗人的,比他们这些假道士还不到家。
刘二他们做为鸽卫,有时为了打探消息,什么样的人都扮过,刘二扮过道士,小组长扮过和尚,在他们眼里,这两个道士还真不如他们这样的半吊子呢!
“您说那三少真中邪了?”
“中不中邪不知道,不过但让这两道士把事办成才行。”
“咦?这是为何?”
“你先去请凤公子过来一趟,之后你就晓得了。”
刘二让小组长赶紧去,小组长见状也不多言,咻的就飞身走了。
亏得凤公子今儿没和黎浅浅出去玩儿,因此小组长很快就把人请来了,来的还不止凤公子一人,还有黎浅浅师徒,以及凤老庄主和圆悟。
圆悟这和尚看到有道士在里头,第一个就不干了!亏得凤老庄主手快把人制住了。
“那是骗人的,安静看着,别动。”
圆悟对凤老庄主很是信任,听他这么说,便安静下来。
黎漱看到三少之后,满意的给凤公子的肩头一顿拍,凤公子苦笑,“干的好。”凤老庄主听黎漱这么说,定睛一瞧,也看出三少身上的不妥。
“底下那些人就是为了这事,要来驱邪的?”
黎漱点头,“应该是。”
“那要让他们把事办成吗?”黎浅浅问。
“自然,只是如此,他们才会放了这两道士,要是他们两个聪明,就会留下后手,当然,也得他们有这本事才行。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凤老庄主冷笑。
他江湖经验老道,自然看得出来,屋里的两个道士其实没啥本事,平日大概就全靠一张嘴哄骗人的货色,家竟然找这样的人来给三少驱邪?
是没本事,还是没上心?
不过不管是那一种,都跟他没关系。
别看老太婆是个女流之辈,她可是个心狠手辣的。
凤公子听他们那么说,便知道自己该什么了,他飞身靠近,伸出手对着三少,配合着道士们的比划,顺势将三少体内的内力梳理了下,他还没折磨够,才不会就这样把内力收回。
现下不过是配合道士们,让三少的情况好转而已,真要把他治好?
别妄想了。
屋里道士还没收功,凤公子就已经飞身回来。
黎浅浅拍拍他的手背,“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那是。
屋里道士收功,三少的脸色已经大为改善,搞得王道士二人也以为自己神功了得了。
要不然三少的气色怎么大好?是吧!
三少觉得总算是舒服了,就连呼吸也顺畅了,也能坐下了,精神一松头一歪立刻鼾声大作。
这是睡着了?!
王道士二人看傻了,这小伙子是被折腾的有多惨啊?连句话都没跟他们说,就这坐着睡着了?
两个丫鬟一直在隔断后守着,见状忙上前来,先是把三少侍候好,让他躺平,又给他盖上被褥,然后才引王道士他们去见九太太。
九太太没过去,但她听到三少的鼾声如雷,便知此事成了。
看到两位道士过来,便让身边人打赏,王道士二人看着眼前的俪人看呆了,天知道他们自出生就没看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啊!
九太太身为女子的虚荣心被他们两给满足了,笑吟吟的派人带他们下去,“好生侍候着,回头还得请两位道长,再为三少好好的瞧瞧,可别又发作了才好。”
“是。”俏丫鬟脆声应和,带着人下去了。
九太太对心腹嬷嬷说,“回头还得请姚嬷嬷帮忙,带两位道长去见老太太,也好让老太太高兴高兴。”
“那是,那是。”心腹嬷嬷连声应和,扶着儿媳的手出去了。
九太太这才起身,“走,去看看三少,可怜的孩子,这回可折腾惨了。”
得亏是他跟出来,要是我儿子跟出来,也得受这么一遭罪,那我不心疼死呢!九太太心说,脚下不停,进了三少的卧房,见三少睡得极沉,交代两个丫鬟一番后,也离开了。
黎浅浅他们见状,也陆续离去。
只有圆悟看了那屋子一眼,他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那两个道士乱比划一通,那人就睡着了,还打呼噜呢!
老太太得知曾孙没事了,大喜,对王道士二人连连道谢,还让人给他们赏,王道士二人拿着这接二连三的赏赐,心中狂喜,笑得眼都眯成一条线了。
捏了捏荷包,是纸张,不是碎银,但为了高人形象,实在不好在外就打开来看,直到进了安排给他们的屋子,才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
哎哟!是五百两的银票啊!
这可真是大手笔。
“要是咱们真有这本事,这行当赚的钱,可快得多了。”
可惜,他们是真不会啊!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病情复发
三少睡得很好,其他人放下心中大石,睡得也很好,两个丫鬟看着熟睡的三少,一个睡在脚踏上,一个睡在窗前的炕上。
谁知到了半夜,三少又发作了,两个丫鬟被吓得不轻,赶忙又跑去请王道士他们过来。
王道士师兄弟两被这消息给打蒙了,怎么又发作了?不是都收好了吗?
不过事态紧急,也没时间让他们有时间多想,匆匆穿戴好就跟着丫鬟回了三少这里。
他们前脚才到,后脚另一个丫鬟也带着九太太和老太太的心腹嬷嬷赶到,老太太年纪大了,睡前饮了安神汤,好不容易睡着了,心腹嬷嬷主张别把老人家吵起来,以免走了困。
九太太也赞同,老太太身子如何,她这个随行管事的孙媳最了解不过,毕竟进药请大夫都由她一手操办,怎么可能不清楚?
进来之后,看到三少又坐在床上痛苦哀嚎,心里一咯噔,齐齐看向王道士兄弟两个。
王道士有点心虚,但高道士倒是稳得很,说道,“邪祟已除,只是身体到底受影响有所损伤。”
那是,才短短几天时间,三少整个人就成一个丰神俊朗的俊俏公子,变成瘦骨嶙峋神似骷髅般的皮包骨,身体所受的损伤肯定是不小的。
正如高道士说的,邪祟已除,身体受到的损伤还得慢慢调养才行,因此情况有所反复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王道士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这个,调养之类的,还得得请大夫来,这我们师兄弟不擅长。”
说得也是,只是这大半夜的,上哪儿找大夫去呢?
九太太又请他们师兄弟两帮帮手,先帮忙看看,邪祟是否真的驱除干净,还有三少身体有那里不妥的。
高道士点点头,上前给三少把脉,看架势倒是似模似样的,高道士把完脉,便问九太太,身边有没有什么补中益气的药材或药丸,若有,先给服一丸或一剂。
九太太身边没有,但老太太那里当然是有的,心腹嬷嬷立刻回去取药,取来的是颗药丸,才打开药罐就闻到浓烈的药香味。
“先给三少爷服下再看。”高道士一派气定神闲,只有站在他身边的王道士,从他紧握的拳头,看出他的心情并不轻松。
丫鬟们端来热白开,侍候三少服药,大概是对了症,服下药丸之后,三少很快就安静下来,丫鬟们侍候他睡下,头才沾枕,立刻发出鼾声,众人见了都松了口气,九太太谢过高道士二人,着丫鬟送他们回房。
等人走远了,九太太才对心腹嬷嬷说,“看来还是有点本事的。”
“嗯。”心腹嬷嬷点点头,“还是要派人看紧了,毕竟关系到老太太的宝藏。”
财帛动人心。
老太太已经决定要除去安阳侯等人,好嫁祸凤老庄主等人,张润他们会把宝藏先行运走,要是被人盯上了!岂不白瞎了他们这番辛苦?
所以不管王道士他们本事好不好,反正都为人忌惮。
“人,在事情办完之前,不能放走,到时要放,也得咱们说了算。”九太太交代道。
心腹嬷嬷点头,“这宝藏啊!可是老太太的一块心病,肯定得小心的,不然,怕是老太太就算死了也不能瞑目。”
九太太心说,那是,舅公都过世三十来年了,这些宝贝一直摆在哪儿,不能动,任谁都要搁成心病了。
两人交换完意见,便各自回房歇着了。
至于服了药丸歇下的三少?
明儿请大夫看了再说。
三少这里安静了,鸽卫们立刻就把消息回报上去。
刘二还没睡,接到消息后,摸摸脑袋在屋里转了下,最后开门出去,来到黎浅浅的院门,远远的看见里头灯还亮着,便让人去喊春江或春寿她们。
不一会儿,出来的是春寿,她打着呵欠,问,“刘哥怎么来了?”
“嗯。”刘二把三少今晚的变化说了,春寿一听眼睛都亮了。
“走走走,跟教主说去,教主和凤公子还没歇下呢!”
刘二讶异问,“怎么还没歇下?”
“教主用过饭之后,就拿着几张图在比对,凤家庄那边有消息送过来,凤公子忙着处理那些消息,所以一路忙到现在。”
刘二听了,忙问,“你们就没劝一下?”
春寿摆摆手道,“哎哟!刘哥你也知道的,教主他们一忙起来,谁的耳朵是听得了劝的?再说了,你也别说教主他们,你自个儿也一样不是?”
刘二闻言讪讪的笑了,此时已经来到黎浅浅他们所在的工作房。
说是工作房,其实就是摆了张长长的桌案,上头摆满了书册和卷宗。
这张长案,还是黎浅浅和凤公子两人闲逛时,在一间疑似皇帝用膳的大厅里找到的,长案用料是上好檀木,不过不是黑色的,乍一看像是不入流的木料,还被翻倒在角落里,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它的珍贵。
黎漱见了说,等下山时,一并带走,这是他们老黎家的东西,其他的也就算了,这张长案,带回总坛留做纪念也不错。
安阳侯必不会对此有所意见,怕的是老太太闹腾。
刘二进屋时,看到那张长案,忍不住要多看几眼,心里不断的在盘算着,这么长的桌子啊!回头要怎么运回去呢?
他要是这会儿开口问了,黎浅浅肯定会告诉他,就拆了呗!大家乍然一看这么长的桌子,都以为桌面就是一整块木板做成的,却不知,还真不是。
起先黎浅浅和凤公子也是这么想,后来还是黎漱看了之后,指了接缝处让他们细瞧,这才看出端倪来。
原来这张长桌的桌面,是用榫卯方式做成的,虽说长年未曾保养,桌面又被杂物盖住,所以乍看之下,灰黑一片的桌面看起来真像一整块木头做出来的。
不过当年的工匠也确实了得,就算保养过了,若黎漱不指出来,黎浅浅他们还真看不出来接缝处。
其实要不是这些年,在章老的指点下,翻看了不少书籍,黎漱还真看不出来。
黎浅浅见刘二看着长案发呆,也不喊他,径直忙自己的,等刘二回过神后,才放下手上的工作。
“又发作了?”
“是。”刘二望向凤公子,凤公子头也没抬的说,“正常现象,敢动歪心思,总是要让他疼一疼,才记得住。”凤公子冷声道。
刘二赞同点头,黎浅浅则问,“老太太知道了吗?”
“不晓得,老太太才睡下,她那心腹说,别吵她。”
“嗯,回头让人到她窗外说给她听,毕竟是她的宝贝曾孙嘛!”凤公子冷哼一声交代着。
玄衣和春江对望一眼,然后扭头去看刘二,刘二点头,“我去安排。”
鸽卫就在那里盯着,让她们去做最恰当不过。
黎浅浅又问,“璇玑门的人何时会到?”
“应该就在这两天,咱们的人从凌云城发消息过来了,是门主带着人过来。”
黎浅浅还没说什么,凤公子就嗤笑一声,“他们不会以为,又是可以让他们用来培训门人的训练场吧?”
“就算不是,也可以弄成是啊!不过我觉得,这次该让咱们的人拿下来,日后咱们也能有个秘密基地训练培养人手。”
外头的训练基地,用来培养一般事务的人手,但做隐密工作的,如鹰卫、鹤卫,还有数字公子、护史公子,需要的培训场所,还是隐密一点的好。
“到时再看看吧!”凤公子觉得五行山行宫还是由瑞瑶教的人收用为佳,毕竟是天盛帝国的皇帝所建,是黎漱和黎浅浅他们祖上的心血。
赵国国都的地宫,自然也是天盛帝国皇帝的心血,但那里比较没有五行山行宫这么庞大和隐密,而且地宫已经由黎漱开口,交由璇玑门使用,想来璇玑门门主就算看上行宫,也不好再开口讨要。
至于凤家庄嘛!若真有需要,再和黎漱商量借用就好。
黎浅浅对此倒是没有意见。
场地就在那儿,谁派得上用场就用,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但天盛帝国都已经灭亡多久了,就连之前想着要恢复前朝的那些家伙们,近来也都不蹦了。
说起来,天盛帝国都已灭亡百年,其间中州大陆还经历了不少次天灾,心里还想着前朝种种的人,早就死光了!
现在还想恢复天盛帝国荣光的,无非是打着这个旗号,为自己的私欲做掩护罢了!
当年从瑞瑶教总坛谋夺财物的长老们,现在都已经被收拾掉了,剩下的,也被设计和他们所扶持的人起内讧,闹得不可开交。
想来就算他们得知,有行宫这样存在,也无暇分身来争夺了。
“我觉得,中州大陆上,类似像五行山这样的行宫,应该还有不少吧?”黎浅浅看着桌上排列着的藏宝图说。
凤公子起身走过来,看着那些藏宝图道,“就算有,大概也都残破不堪了。五行山这座行宫,之所以还能保存得不错,应是得益于五行山劫匪他们吧!”
毕竟要在此处落户,自然是要做些维护的。
“不过,这张长案能逃过他们的魔爪,也算是奇迹了。”
五行山劫匪当中,应该有识货的人,所以行宫中不少家具都被保留下来,虽然已有三十年没人使用保养,但还算存放得不错,而黎浅浅他们用的这张长案,算是漏网之鱼,没被拿去使用,却还能维持得这么好,只能说是奇迹出现。
黎浅浅点点头,伸手在长案上抚过,“这张桌子在他们窃据此处之前,就被有心人小心存放着了。”
她顿了下道,“就不知是劫匪窝的人,还是在他们占据此地之前,就在此出入的人所为。”
或许那人喜欢这张长案,可它实在太长,他搬不走,只能想办法把它藏在杂物堆中,至于后来为什么没将之带走,可能性很多,或许那人已经死在劫匪手中,也可能他想等官兵把劫匪清剿后再来搬走,可惜没等到劫匪被剿清,他就已经先死了。
总之,毕竟劫匪们被剿灭后,行宫可是无人之境,把长案藏起来的人,若真想带走,机会多的是,既然没来带走它,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人已死。
“也或许是劫匪们原本要把它搬去使用,后来发现,它太长太重不好搬动,所以干脆弃之不管。”
“这也是一种可能。”黎浅浅笑,“不过现在,它是我们的了,回头就把它搬回去。”
“搬回去哪儿?”凤公子忍不住问。
“莲城总坛啊!”黎浅浅笑着拍拍他的头,“这是表舅看上的,现在只是借咱们用,毕竟他和大伯父住一起,圆悟常待在他们那里,安阳侯又常去找圆悟,要是放他们那里,安阳侯见了,未必就肯放手。”
说不定还会摆官架子,要把这张长案抢回去献给赵国皇帝,毕竟,这可是前朝皇帝御用的饭桌啊!
好吧!其实她也不肯定,这是不是皇帝用的饭桌,可是安阳侯心里肯定会这么想的。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反正她就是有此直觉。
要不然安阳侯这些天,为什么老在行宫里乱逛?不就是在找,有些什么宝贝,可以进献给赵国皇帝的吗?
宝藏里的宝贝,自然有大半要进献给皇帝,但那些宝贝,未必是前朝的皇帝所使用的,而是他所收藏的,上头并没有什么标记。
但进献给皇帝,前朝皇帝使用过的用品,可就和收藏品有所不同了!
也许赵国皇帝还能让朝臣们,以此吹一波彩虹屁呢!
如前朝某位皇帝认可赵国现任皇帝,所以特奉上自己当年用过的御用之物云云。
黎浅浅现在也明白了,这些皇帝们都喜欢谋求他人的认可,如天降祥瑞之类的,那不就是来自老天爷的肯定吗?
要知道五行山劫匪,曾是先帝的一块心病,官兵都剿不了的毒瘤啊!最后竟是被个江湖人给解决了?
几千官兵敌不过人家一个江湖人?这让先帝臊得不行啊!
如果能从行宫中,带回前朝皇帝用过的物品,操作得宜,可以为赵国皇帝脸上增光啊!顺带也能洗刷掉先帝的耻辱啊!
别说,还真让黎浅浅猜中了,安阳侯确实打着这个主意,只不过,五行山劫匪肆虐之时,因为不识货,或因剿匪时的打斗,不少不禁打砸的如瓷器、玉器等物,都已经被打烂了。
剩下的,除却那些家具,还真没找到什么可用之物,家具上头又没有御用的标记,又笨重,真带回去,怕用处不大。
所以安阳侯现在只能寄望,那些宝藏里头,能有前朝皇帝御用的宝贝,能让皇帝好好操作一番的物什。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人不可貌相
凌晨时分,雨又淅沥沥的下了起来,下得虽不大,但老太太已经被吵得睡不着了。
丫鬟们听到动静,忙进来侍候,另有人忙去通知心腹嬷嬷和九太太,她们二人半夜还去三少那儿,这会怕是睡得正沉,可不喊人起来,怕又来不及请大夫。
九太太年纪轻,半夜起来那么一遭,也没影响她回去后的睡眠,心腹嬷嬷就不一样了,论年纪,她还比老太太大上三岁呢!但是,谁叫她是下人,人老太太是主子呢?
主子养尊处优,烦心的琐事全都由心腹嬷嬷去处置了!
就算半夜起来那么一遭,回去就再也睡不着了,可还是得强迫自己歇下,因为她知道,她要是不睡饱,今儿就没精神处理事情了。
偏偏今天的事还真多,她不休息不行,结果躺上床了阖上眼愣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像煎烙饼似的,直到天蒙蒙亮,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结果感觉才闭上眼,就被人叫起了。
“嬷嬷,老太太已经醒了。”心腹嬷嬷一听连忙睁开眼,披上衣服去开了门。
迎面就是被风吹过来的雨丝,立刻就把还在渴睡的心腹嬷嬷给冻醒了。
“这是……”
“下雨了。嬷嬷您快点,还得派人下山去请大夫呢!”来找心腹嬷嬷的丫鬟提醒着。
请啥大夫啊!安阳侯那儿有皇上派来的御医啊!心腹嬷嬷张嘴欲言,忽地又猛地闭上,这事不能由她来开口,要不来回头请不动御医,老太太非得把气出在她身上不可。
“九太太那里可派人去请了?”
“桃儿姐去请了。”丫鬟收了伞,进屋帮忙心腹嬷嬷收拾,心腹嬷嬷动作很快,她有年岁了,不兴年轻姑娘那套,还上妆扑粉的,洗过脸涂了薄薄一层面脂,再抿了抿红纸,给嘴唇上点色,头发梳通了,麻利的盘了圆髻,得忙活一整天呢!可不能乱了妆容。
等她们两赶过去时,九太太还不见人影,心腹嬷嬷暗松口气,她虽是老太太的心腹,但这种时候要是来得比身为孙媳的九太太还迟,指定会让老太太面上感到无光。
老太太见她来了,忙拉着她的手追问曾孙的情况。
得知道士们说,曾孙的身体虚了,要好生调养着,不禁要骂那什么不长眼的,怎么不去折腾那女人的孙子,偏来折腾她的宝贝曾孙。
心腹嬷嬷见老太太把气撒到圆悟的亲祖母身上,不由松了口气,把火气对准前老太太就对了!
不对,那一位可是有诰命在身呢!
在宇国,五品以上的官员可为母亲、妻室请封诰命夫人,大老太爷初为官时,因连立大功,晋升为从五品官员,又因要出使西越,又擢升为正五品官,故出使前,为其生母请封。
元配生了三个儿子,长子出使西越,次子未及娶妻就过世,三子成亲后与妻连生数子,又与妾生了数子,只是最后只剩嫡幼子圆悟,是为三房七爷。
老太太生了四个儿子,可是没有一个有出息的,就算蒙父荫补了官,没多久就被一掳到底,所以老太太直到现在,都没等到儿子们为她请封诰命。
其实该称老太太为娘子的,谁让她没品没级呢?
可她到底掌控着家的大权,便称呼她老太太。
当初那位大老太爷之所以和家里彻底闹翻,有一部份原因也是为此。
老祖宗想让大老太爷为继母请封诰命夫人,但大老太爷说了,他亲娘都还没请封呢,怎么就轮到继母了,再说了,这继母又没养育过他,凭什么要他为她请封?
于是父子两为此闹翻不说,后来老太太还想霸占儿媳的陪嫁,甚至抬出婆婆的架子来压大老太爷夫妻两,最后被大老太爷击溃,不只里子没占到好处,就是面子也丢光了。
后来家里九太太她们几个妯娌,虽因几位老爷做官,都请封了夫人,可在家都只能称她们太太,就连她们的婆婆因儿子做了官,被请封诰命夫人,在家也只能称呼她们太太,结果一屋子太太,辈份都乱掉了。
心腹嬷嬷心说,这事可是老太太心里的一根刺呢!
“想什么呢?那两个道士还说什么没有?”老太太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下文,扭头一看,见心腹嬷嬷走神了,不高兴的斥道。
心腹嬷嬷回过神讪笑道,“没什么了,就说三少身子虚,要好好调养着。又道您手上若有调养身子的丸药,也可先给他服用。昨晚上奴婢就拿了您一颗参荣丸给三少服用,三少用了之后,就睡下了。”
听说用了参荣丸,老太太顿感心疼不已,可到底心疼曾孙受苦,也就没说什么,只是把这笔帐又记到圆悟头上去了!谁让他是老头子元配所出的亲孙子呢!
想要迁怒于人,不管有没有道理,统统都能歪过去。
老太太就是这样的人,跟她讲道理是没用的,尤其她又独揽大权多年,压根听不进不同的意见。
只要有人与她意见不合,那肯定都是别人的错。
心腹嬷嬷心下一叹,就见九太太进来了,九太太脸色不怎么好,一看就知道没歇好,九太太对着老太太福了福。
见心腹嬷嬷站在老太太身边,心说,老太太应该已经知道昨晚上的事了。
果然,她还没开口,老太太就先开口说了,“道士们说,要给三儿请大夫?”
“是。”九太太平常多伶俐的一个人啊!可今天她偏口拙得很,站在那里愣是不张嘴。
老太太原本还等她把话接下去后,自己好接着往下说,谁知道她竟然就当起锯嘴葫芦来了。
没辙,老太太只能自个儿开口了,“我听说,安阳侯那儿有宫里来的御医。”
“应该有吧!”
“那你回头去请一个过来,让他们给三儿瞧瞧。”老太太这话说得极其自然,却九太太给惊呆了。
她是什么身份!说让她去请御医过来,就去请啊!请得过来吗?
九太太张嘴欲言,可又觉得和老太太争论这事没什么用处,老太太不会因为如此,就打消派人去请御医的念头,她只会在背后一直催促你,让你赶紧把御医请过来。
既然争论无益,还不如去找安阳侯卖惨,看他会不会答应,嗯,还有圆悟,虽说他已出家皈依佛门,但三少好歹也是他俗家侄子嘛!不是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吗?总不会看着亲侄子出事吧?
九太太也是个爽利人,想到这儿,便没心思再在老太太这里待下去了。
丢下一句,我去想想办法,然后就转身走人,老太太想再借机发挥骂人出气,都来不及了。
心腹嬷嬷心说,九太太这是学乖了啊!知道再扯下去也无济于事,还不如直接出去想办法呢!
眼看老太太转向自己,心腹嬷嬷对老太太福了福道,“奴婢带人去看看咱们带出来的药材还有多少,也不知有没有缺,要是有缺,怕是要派人下山去买,老太太您可有缺什么,要人顺道带上来的?”
别说,还真有。
老太太平常爱吃些助消化的小点心,如山楂糕、枣泥山楂饼等,其中山楂用量很大,怕是随身带着的山楂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这两天厨娘做的糕点,已经换成红豆枣泥糕、绿豆糕等豆类为主的糕点了!
老太太被她这么一提醒,遂点头让她去检查库存,自己则喊了个丫鬟为她磨墨,她要开清单,她带在身边看的杂书已经看腻了,得让人给她换一批。
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要去看三少,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句,光听心腹嬷嬷说了。
另一头,圆悟做完早课出来,正好遇上练完拳洗漱好,要去吃早饭的安阳侯。
“走,找凤老庄主他们蹭饭去。”
安阳侯虽是侯爷,但是他到底是带兵出来有正经差事的,不能带自家的厨子一道出门,可伙夫做的菜,都是大锅菜,只管你吃饱,并不讲究好不好吃,所以吃没几天,安阳侯就难过了。
圆悟是吃素的,身在军营里,他就只能吃白饭、白粥、白馒头,菜是一点都不敢碰,因为不清楚炒菜的锅,是不是才煮过肉。
看表哥吃得可怜,安阳侯便带他去凤老庄主那里蹭吃食,至少他们是很尊重圆悟,乐意给他开小灶。
圆悟点点头,跟着安阳侯去找凤老庄主,凤老庄主他们让厨子另备一份锅具,专为圆悟做吃食,他吃的量不大,厨子做起来不费事,但凤老庄主为此,还另给他一份月钱,何乐不为呢?
他们前脚刚走,九太太后脚赶到,得知他们才走,九太太不由暗叹自己来迟一步,又赶忙追上去。
三少的事,算是家丑不好外扬,能私下说是最好。
只可惜天雨路滑,九太太又是妇道人家,步伐不大,压根追不上两个大男人。
等她气喘吁吁的追到黎浅浅她们院子外时,安阳侯他们早已不见人影,看着雨幕下的院子,九太太心说,难道还得追进去不成?
看院门的婆子坐在门后,边嗑瓜子儿,边冷眼看着九太太,“不知道她会不会找上门来?”
“应该会吧?”
“唉,你们说,她知不知道,三少之前找咱们教主麻烦过?”
“应该知道的吧?”
婆子们说着说着,就干脆赌起来了。
九太太确实知道三少动过黎浅浅的脑筋,也知道他动手了,但她不知道,这院子里住着的就是黎浅浅他们,她只知是江湖人而已。
而老太太虽想把杀安阳侯他们的事,按在黎浅浅他们头上,却也只知他们这一行是江湖人,至于他们是什么人,她就不知道了!毕竟最后都会死在官府手里,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呢!
所以老太太和九太太对江湖人不屑一顾,自然也就不会去在意他们的身份,也就不晓得,他们就是把三少揍成猪头的凶手。
不过以老太太的性子来说,要是知道这事,恐怕更加恨不得弄死黎浅浅他们了。
也幸好她们不晓得,否则应该不是把杀朝廷命官的事栽在黎浅浅他们头上,而是把他们连同安阳侯他们一起做掉。
九太太看着门后的婆子们,心想这些死奴才,就这样干看着客人站在这里,连问都不问的吗?
婆子们还真连问都不问一声,因为这女人一看就是来找麻烦的,既然来了,偏又远远的站着,要她们冒雨出去给她递台阶下?她谁啊?
“太太,这些婆子也未免太不懂事了吧?”
“得了!她们的主子自个儿都是粗鄙不堪的江湖人,下人又能好到哪里去?”九太太如此说道,安慰着身边的丫鬟也安慰着自己。
丫鬟皱着眉头看着门里的婆子们,见她们一动也不动,兀自说的正欢,心里不免又气又担心。“可是咱们不能一直在这里干耗着啊!要是回去晚了,老太太哪里肯定有话,而且,雨似乎越下越大了,您小日子快来了,也淋不得雨啊!
她们见到安阳候跟他借御医之后,还得去找御医,然后再领御医一路走回去,行宫很大,这一来一回的,雨势要是再大些,她们手里的伞,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而且行宫年久失修,原本铺上青石板的甬道,如今早已残破不堪,她们穿的又是薄底绣鞋走,走没几步就被咯得生疼哪!
老太太那里可不管你在外头有多艰辛,她只会问你怎么还没把事情办妥,是不是没把她老人家放在眼里,没把她交代的事情放在心上,所以才会拖到现在还没把她交代的事情办好。
老太太不心疼她家主子,她们做丫鬟的心疼自家主子啊!尤其这回出门,太太忙里忙外,忙进忙出的,天天为了老太太和三少爷的要求忙得脚不沾地,一会儿要吃新鲜的鱼虾螃蟹,等到好不容易张罗来了,老太太又嫌太腥,她老人家不要吃了!
三少爷也没好到那里去,不过那个败家子比老太太好一点的是,他少爷想吃什么,想玩儿什么,会自己张罗,只是从宇国出来后,他也没少惹事生非,这一路他勾搭了多少女人!亏得九太太防范得宜,才没让那些女人缠上来,可也没少花钱打发人走。
丫鬟们私下算过,光是为三少打发女人,就花了近万两,这还没算上,他花钱哄那些女人开心的钱呢!
想想看,她们的月钱也不过一个月三两银子,这已经算高了,可三少爷给那些女人买首饰买衣服的钱,一出手就是上百两啊!
想想她们家少爷,再看看三少爷,那可真是云泥之分!可老太太偏就向着三少,真是叫人愤恨不平。
“你去问问,看安阳侯是否在此,如若不在,咱们还得找人去。”虽然亲眼看着他们走进这座院子里的,可也难说有没有看错。
丫鬟之一点头应了,上前与看门婆子搭话,问明安阳侯他们确实在里头,丫鬟松了口气,忙与婆子说,“我们太太有事想拜托安阳侯,可否请大娘帮我们通传一声。”
“行啊!等着呗!”圆脸和善的婆子朝同伴们挤眉弄眼的,边说边起身,问,“敢问姐儿的主子是那家的,我也好跟侯爷说。”
丫鬟忙道,“我家太太是家九太太。”
“行,等着啊!我去去就来。”婆子说着穿戴起蓑衣,打起伞就往里头走去。
门里的婆子们跟她套近乎,又端了杯热茶给她暖手,丫鬟小心的接过道了谢,凑到嘴边抿了一口,很惊讶的发现,这杯茶的温度竟然刚刚好适口,不会烫得让人不适,喝下肚立刻感觉暖暖的,在这下着大雨的早上,踩着濡湿的鞋袜,丫鬟竟然感觉到暖意。
她偷偷的打量着这几个婆子,看似粗鄙的外表下,这侍候人的本事,怕是只比自己强而不比自己差。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请御医
看门的婆子过好一阵子才出来,就见她笑吟吟的朝丫鬟招手,“你家太太呢?”
“哦,在外头,我去请她过来。”
丫鬟反应过来,急忙转身就要冒雨出去,不过一个婆子不慌不忙的帮她打开了伞,另一个则拿了件蓑衣给她披上。
“披着,女孩子家家的,要懂得保护自己,身体没照顾好,就算主子有差事要你做,你都没命做。”婆子边说边帮她把蓑衣拉拢。
看着她穿戴好了,才放她出去。
看她出去了,几个婆子才凑到一块儿,“哎哟!婆子我赢了呢!”帮开伞的婆子开心的伸手向其他人要债。
“我也赢了!”第一个被她讨要的,就是进去找安阳侯的婆子,见状就直接用力拍了她的手掌一下。
“还真是派丫鬟过来找台阶下。”
“哎呀!像九太太这样的,怎么可能自己亲自过来,当然是叫丫鬟过来!派丫鬟过来已经很不错啦!至少不是派一个和咱们一样年纪的嬷嬷过来。”
“不会的,跟咱们年纪差不多的嬷嬷,要么是她的心腹得用的,要么是粗使婆子,前一种呢!架子大,惯于颐指气使,要被派过来,指不定还拿咱们撒气呢!到时谁帮她?”
另一个婆子接下去道,“要是粗使婆子,又未免太瞧不起人。”
她们这头边讨论边要债,九太太那里也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得了通知后,立刻就带着人过来。
婆子们算了算,哟!将近三十个人呢!光大丫鬟就跟了约莫有四个,刚刚来问话的丫鬟,应该是大丫鬟中领头的。
接下来是二等丫鬟、然后是刚留头的小丫鬟,还有粗使婆子,粗使丫鬟,怎么看,都比她们家教主出门的动静大上好几倍。
“也不怪人家要带这么多人,行宫里头来来去去都是人,还都是男人,是得带这么人护着才行。”
“也是,毕竟是不会武的普通人。”
她们家教主可是会武功的呢!有自保能力,且身边的春江她们,一个能敌人家五个,至于其他,教主出门就不兴带一大堆东西,什么手炉啦!斗篷、坐垫、雨具等等物什,婆子们暗暗的算了下,九太太的人带了多少东西。
“这带出门的东西,质料都不能太差,不然肯定要叫人看扁了。”
“嗯嗯。”婆子们目送九太太一行人远去,暗暗的记下对方的一切,回头得帮着自家教主照本宣科,可不能让教主被外人小瞧了去。
黎浅浅这会儿可不知道,看门婆子们暗戳戳的盘算着什么,她正和丈夫站在屋里窗前,看九太太被人领进西厢的堂屋。
安阳侯不好喧宾夺主,在正屋招待九太太,所以跟黎漱借用西厢的堂屋招待她。
双方等丫鬟上了茶,才正式进入正题。
安阳侯听到九太太跟他借御医,一时有点蒙,借御医,这是有人病了?谁?不会老太太吧?随即又想,要是那老太婆病了,那可不妙啊!
圆悟纵使已经出家,但要是老太太病了,他还是得去侍疾。
毕竟他家的子孙。
纵使老太太对他不慈,身为人家的孙辈,他不止不好将对方的作为宣诸于口,还得为其隐瞒,得亏圆悟心宽,要不然怕不早为此事憋死。
安阳侯光想就觉得气闷。
不过看九太太的样子,应该不是老太婆病了,嗯。他忽地想到了三少之前的样子,是他出事了?
果然,就从九太太口中得知,三少的情况,听起来似乎真不怎么好啊!“九太太先请回去吧!一会儿我带御医上门。
嘎?就这样?九太太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她以为要一番唇舌,才能说服对方呢!没想到对方竟然这样就答应了?
不是,安阳侯,你是不是有点太随便了啊?
不过九太太不傻,见好就收,起身福礼道了谢,又说自家欠对方一个人情云云。
安阳侯听得嘴角直抽抽,心说,看来三少大概不怎么严重啦!因为他婶娘还有闲功夫,在这里和他客套话家常呢!
带御医去看你侄子,你们就欠我一个人情?那我帮你们照顾我家表哥这么多年,试问你们家又欠我几个人情啊?
因为想到了这事,安阳侯的脸便冷了下来,九太太原本还在花样客套,见他突然拉下脸,以为他觉得自己太多话,耽误他时间了,便立刻收了话题,起身告辞。
临走,她又顿了下,“不知可否方便让我去拜见小院的主人?”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老太太一直想着要把杀人的事,推到人家头上,可是她们好像对对方完全不了解啊!要是对方有学医的高人在,那老太太手里的药,可还制得住人家?
左思右想后,觉得还是趁此机会,探探对方的底。
安阳侯不像黎浅浅他们,对老太太的计划了如指掌,只是觉得九太太有点反过来了,她应该一来,就先求见小院的主人们,毕竟她是来人家的地盘求见自己。
不该说完事,才想起来要去见小院主人。
然而失礼的人,是九太太,又不是他,他犯不着为对方觉得丢脸失礼。
“我派人去问一声,看他们有没有空。”安阳侯因为圆悟被老太太苛待,声音都冷了下来。
九太太心里一咯噔,心说自己怎么会犯这样的错,刚刚一进门,就该先去见这院子的主人的。
然而她立刻又安慰自己,毕竟她是个担心自家侄儿的长辈嘛!出点错也说得过去啊!
黎漱直言没空,什么阿猫阿狗来,说要见他,他就得见啊?开什么玩笑,没空,不见。
凤老庄主正和圆悟在讨论佛法,来通报的人根本不敢打扰。
至于黎浅浅,她大方的笑道,“去请她过来吧!我也想见见家人呢!”凤公子也笑,“嗯,是该见见。”
惯出敢对我老婆动歪心思的家伙来,家人真心了得。
安阳侯只让人领九太太过去,自己则先走一步,去请御医去了。
赵国皇帝指了五千人过来寻宝,行宫虽大却年久失修,有大半的人是待在行宫外头,山里时不时飘雨,今日又下着大雨,御医们不放心住在行宫外的士兵们,因此吃过饭,就跟安阳侯打过招呼,出去给大家把脉去了。
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儿呢!既然三少情况不好,自然要以他为先,毕竟人家都求助到头上来了,总不能让人情况恶化吧?
九太太看着安阳侯离开,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人家对三少如此上心,不过才开口提了要求,人家就答应了,现在也不管外头还下着大雨,亲自要去请御医回来给三少看病。
反观老太太却想着要谋害人家的命!
九太太一时间百感交集。
叶妈妈耐心的站在一旁,等九太太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她有耐心等,可九太太的丫鬟却不敢让她久等,见自家主子久久不回神,便轻轻推了她一下,等她回过神,丫鬟忙朝叶妈妈的方向呶了呶嘴,示意她看。
九太太这才反应过来,对叶妈妈笑道,“妈妈勿怪,实在是想到我家那侄儿,就……”
“都是为人长辈的,孩子身体出状况,难免要操心。”叶妈妈知道九太太口中的侄儿就是半道上想劫黎浅浅的那个混蛋,脸上虽带着笑意,却不达眼里。
九太太不不知为何,感到一阵生冷。
叶妈妈见她不自觉的颤抖起来,脸上笑意加深,却依旧不达眼中,她伸手扶住九太太。
“我家教主啊!自小就是个命苦的,父兄替伯父们出去当兵,生死不明不说,她娘呢还被家里的老太太逼着,自降为妾让位给她娘家侄女儿,父亲和两个哥哥都不在,三少将军便是家里当家里的男人。”
“虽才十岁,就知道保护亲娘和未出生的妹妹,跑去找老太太理论,却被老太太以不孝为由,将他给发卖了!”
九太太哪听过黎浅浅的身世啊!乍然一听都听蒙了,连带着她身边的丫鬟、嬷嬷全都听住了。
“她祖母为什么把她哥哥卖了?那可是亲孙子啊!”
“因为教主她爹是庶子啊!”叶妈妈叹道,接着往下说,她说得很快,走得却很慢,九太太听完之后,都还没反应过来,叶妈妈口中的教主,就是三少意图绑走的黎浅浅。
直到叶妈妈把她领进正房堂屋,见到坐在上首的年轻男女,她才忽地反应过来,这对面容极其出色的年轻人,不就是在旅店大厅里看到那个黎教主和她丈夫吗?
等等,她会在这里,那就表示三少当初掳人没成功?
黎浅浅笑着请她坐,九太太看着眼前少妇的绝美笑颜,忽然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这对夫妻从头到尾,都晓得三少打着什么主意吧?
可很快她又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
因为要是凤公子知晓的话,怎么容得下三少这个打他老婆主意的人?换了是自己,肯定是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好好的折磨他一番,让他再也不敢对他老婆起心思。
忽然,九太太想到了,三少在凌云城中被打成猪头的事,会不会这事就是凤公子命人做的。
她万万想不到,那事不是凤公子命人做的,而是他们夫妻带着人亲自动的手。
黎浅浅不在乎她心不在焉,与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倒是九太太身边侍候的人,全都看着黎浅浅他们,不知为何,她们总觉,这两位虽然笑得很和善,长得又极其漂亮,但是,却给人一种很疏离的感觉,彷佛那笑眼里的笑,压根就没温度。
被他们看着就不由自主感觉到冷,事实上他们也确实觉得很冷。
因为外头雨又下大了。
黎浅浅他们是习武之人,自然不至于摆熏笼或火盆取暖,但九太太她们不过是普通人,下那么大的雨,手里都拿着手炉取暖了,待在这间堂屋里,又怎能不感觉到冷呢?而且屋里侍候的那些人,每个人的目光都给人冷冰冰的感觉啊!
黎浅浅没和九太太多说,略交谈几句端茶送客了。
九太太直到走回到老太太屋前廊下,才回过神来。
“咦,我们什么时候走回来的?”
丫鬟们苦笑,不过没等她们说什么,九太太便先交代了,“别说咱们见到了黎教主她们。”
“?”丫鬟们不解的看着她,九太太苦笑,“记着别说溜嘴就是。”
丫鬟们齐声应诺。
九太太进了屋,除去雨具先烘暖了手,这才进屋去见老太太。
老太太正坐在窗前大炕上看杂书,脚上盖着被褥,炕前摆着熏笼,屋里暖融如春,听心腹嬷嬷提醒她,她才抬头看向九太太。
“回来了?可请到御医了?人呢?怎么没跟着你回来?”
九太太说,“安阳侯说御医们一早就出去给那些兵把脉去了,他得去行宫外,把人请回来,就让我先回来了。”
“嗯。”老太太冷笑一声,“看来安阳侯还算上道,倒叫我有点为难了。”
为难要不要取人性命了吗?九太太可不敢直言,只陪着笑了下。
老太太也没想要她回答,见事情办好了,就打发九太太走人。
可怜九太太冻得够呛,回来后手脚还没暖和起来呢!就被老太太赶出来继续挨冻了。
九太太的人心疼自家主子,可面对老太太,她们也不敢说什么,就怕一说,没能帮自家主子出气,或换得老太太心疼,就先害主子被老太太责骂。
老太太很喜欢拿自己年轻时,刚嫁进家时那段经历来压儿媳和孙媳们,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得很,老太太进门时,她婆婆早就过世了,就连公爹也过世多年,为二老送终的是太夫人,不是她,可老太太总是故意将太夫人那段给悄悄抹去。
将自己代入太夫人进门那会儿,说她是如何在婆婆面前立规矩啦!又是怎么跟婆婆相处的。
只要小辈们做的不如她的意,她就喜欢说起这些虚构的往事,来教训小辈们。
真当人傻子吗?
不过敬她是长辈罢了!
九太太的心思已经飞远了,她在考虑,要不要跟黎浅浅她们卖个好,把老太太想谋害安阳侯,并把事推到她们头的事说了,只是说了之后,要如何收场?还有宝藏啊!要怎么处理?
安阳侯可是一直没跟他们说呢!这藏宝地图是老太太给的,赵国皇帝应该不至于吃相太过难看,半点都不分给他们吧?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择良木而栖
九太太考虑再三,最后决定出卖老太太,不过要把这消息卖给谁呢?卖给安阳侯?他会相信?虽说这事最好别牵扯太多人,但是,安阳侯代表的是赵国朝廷,她是宇国百姓,要是他知道之后,在解决老太太的时候,顺手把她也除掉,那她岂不是太冤了?
所以这事不能只跟安阳侯谈,还要带上别人。
如黎浅浅她们,毕竟在老太太的计划里,他们可是要被栽上杀了赵国朝廷命官的大罪的。
说做就做,这事可不能拖,要是拖得太久,势必会出事的。
张润他们一伙还在行宫的密门外守着呢!在九太太看来,张润那伙人简直就跟打手没两样了!老太太手里就是因为有这伙人在,才能把儿孙们治得服服贴贴的,若是这次能把这些人也一锅端了!那就太好了。
想到这儿,九太太忍不住开始盘算起来,倘若家不再由老太太掌控着,她婆婆自个儿当家……虽说日子会不如现在,但是,她若能从安阳侯手中,拿到原该属于老太太的那份宝藏呢?
就算日后头上还是有婆婆压着,但手里有钱心不慌啊!宝藏在她手里,就等于是她的陪嫁,别说婆婆了,就是丈夫都管不着她要怎么花用。
一想到这里,九太太整个人都觉得火热起来了。
带着丫鬟,九太太来到三少这里,安阳侯还没到,侍候三少的人已经回来了,昨夜忙里忙外的两个丫鬟还在睡,九太太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另外几个丫鬟正商量着,要不要叫醒她们两。
“别吵她们,让她们睡,她们两个昨儿晚上可累坏了,让她们好好睡。”
几个丫鬟们点头应诺,九太太想了下,命人把她的心腹言嬷嬷叫过来。
她出门虽带着好些人,但她视为心腹的言嬷嬷,却留在屋里。
心腹言嬷嬷来的时候,安阳侯正好带着御医过来。
九太太和安阳侯打了招呼,带他们进屋去看三少后,就退出来交代言嬷嬷,“你去见黎教主,跟她说,我有极重要的事,想要跟她夫妻,还有她师父,还有安阳侯说,请她安排时间见我。”
言嬷嬷虽不知她的打算,可见她一脸郑重,心知定是大事,忙拉着她到一旁低声问,“您见黎教主她们,是想做什么?”
九太太沉吟不语,言嬷嬷见状忙又问了一遍,九太太方才回道,“老太太胡涂,我却不能不为自己的儿女着想。”
言嬷嬷闻言大为震惊,“您,您想干么?”
“我在想……”九太太附耳细语,言嬷嬷听完之后,惊骇不已四肢沉重几不能动,“您……您这是……”这是……大逆不道吗?
老太太心狠要谋人性命,嫁祸他人,好借机趁乱夺取宝藏。
虽然藏宝图是老太太兄弟留下来的,赵国皇帝想要分一杯的行为很可恶,但老太太不乐意把宝藏分给他国皇帝,也是正常的。
再说了,老太太要是能拿到全部的宝藏,九太太身为随行知情人之一,老太太肯定不会亏待她的。
更何况想害人的又不是她,手上不必沾上血腥去为恶,又何必……
“嬷嬷,我方才见过黎教主夫妻了,我觉得,她们夫妻应该知道三少的心思,而且我在想,三少他们被揍,是不是就是他们夫妻所为。”
言嬷嬷惊讶的张了嘴巴,“不会吧?不是说三少的人去劫黎教主的马车时,她丈夫他们全都不敌而逃?”
九太太冷哼一声道,“这个话是谁说的?那些护卫们?三少当时在场吗?是亲眼看着他们不敌而逃的?我觉得他们压根就没得手,还把三少的底给掀了,所以后来他们才会被人揍了。”
“您是说……他们压根没得手……是了,就是因为没得手,怕被三少责罚,才推说已连人带车关到小院里了,可后来,他们得知三少被人打了,就丢下马车跑去支援三少。”
再之后,三少和那些护卫们全都被打,还在外头冻了一晚,就算之后三少想起此事,护卫们大可推说,他们去支持了,没人留守,黎教主他们自然早就逃走了。
三少就算怀疑他们根本没得手,也没证据说他们办事不力。
九太太见言嬷嬷听进去自己的话了,又道,“他们可是江湖中人,没点手段能和安阳侯兄弟交往?听说老和尚曾被凤老庄主所救,老和尚过世,凤老庄主比我们早到涧澜山,可见双方交情不一般。”
老太太总吹说她弟弟身手如何如何了得,可终究还不是敌不过老和尚,被拿下了吗?还送出一张简单到不行的藏宝图,以求脱身呢!可惜老和尚不为所动,就是张润的父亲张志,不说是老太太兄弟的奶兄,也是很厉害的一个人吗?
最后还不是在护卫严密的府里,被老和尚除掉了!还顺走了三房的圆悟呢!
老太太说过,张润身手虽好,可还比不上他爹张志,更及不上老太太的弟弟,但即便如此,老太太也没敢让张润,直接带人杀进来,而是要用药,先药倒人再让他们动手,这说明什么?
这就表示,老太太虽瞧不上这些江湖人,但也不敢小瞧了他们。
“如果他们能把三少和咱们家那些护卫打成那样,那么黎教主他们的身手肯定不凡。我在想,他们指不定早就晓得,老太太在打什么主意了。”
“身手不凡,不表示他们是神,怎么可能预知老太太在打什么主意?”言嬷嬷苦口婆心的劝着,“老太太到底是家的长辈,您可不好忤逆了她。”
“我是在做正确的事,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犯下这么大的事吧?”
“可要是老太太知道您做了什么,您日后在家的处境就……”为难了啊!言嬷嬷担心的看着九太太。
“所以要一举把她掀翻了,还要把张润他们给除掉,嬷嬷,你想想看,这件事要是被她做成了,是,那些宝藏全都是家的了,但我怕!我怕老太太唯恐有人露了口风,要杀人灭口啊!三少是她的曾孙子,受了那样的罪,你看她可曾着急上火了?”
没有,老太太依然是该吃吃,该睡睡,半点不受影响,心肠如斯,一旦她要杜绝后患,三少和她这个外姓孙媳,她会留谁?
听说老太太可能会为保密,而杀人灭口,言嬷嬷脸都白了,她和九太太想到一块儿去了,三少纵不争气,但好歹人家是亲曾孙啊!她家主子不过是娶进来的孙媳妇,为保密灭口,老太太半点都不会心疼,挺多在出孝后,为孙子再挑个好出身的继室了事。
至于被灭口的九太太等人?死都死了,老太太会把她们放在心上念念不忘?想太多。
言嬷嬷握紧了拳头,心说,要是老太太铁了心要灭口,她家主子肯定首当其冲,再来就是她们这些陪嫁,还有随行的下人和护卫们,就是黎九爷送过来的那些人,恐怕也逃不掉。
所以别想着老太太拿到宝藏后,会分给她们六房多少,先想着保住小命吧!
“老太太心狠又偏执,你看有那家老太太拿到藏宝图之后,会硬生生忍到老和尚死了,才行动的?”九太太问。
而且为达目的,说要人性命就毫不手软。言嬷嬷心说,像老太太这年纪的人,养尊处优一辈子,便是知道老和尚死了,怕也不会千里迢迢走这遭,还逼着孙子为她卖命把宝藏起出来。
九太太又道,“我这不只是为保自己的小命,更为我的儿女积福,你想想看,老太太这计划得死多少人,日后这报应,要是落在应哥儿和茹姐儿他们几个孩子身上,那我……”
言嬷嬷既是心腹,自是知道自家主子有多在意自己的孩子。
“我这就去见黎教主。”
“嬷嬷不急,你一会儿出去后,可别急着去见黎教主,不然回头老太太知道了,怕是要生疑。”
言嬷嬷点头,“您放心,我一会儿跟御医一道儿出去,顺便去他们那里抓药。”拿三少做借口再恰当不过了,而且老太太问起来,九太太还能在老太太面前刷一波好感!
九太太对言嬷嬷很是满意,又细细交代了些细节,然后才带着言嬷嬷重回三少屋里。
御医已经分别为三少把完脉了,这时正在商议如何开方子,见九太太进来,他们便为九太太解说了一番,其实和王道士他们说的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身体的底子被淘空了,身子有点虚,得好好调养一番。
总而言之呢!
就是好药大力用下去,没点家底的人家,大概就扛不住了!
九太太接过御医们开的方子,这一看差点没昏过去,这些药材每一种都得花不少钱才备得齐,有些药甚至是有钱也没地方买,只能请人家专做药材生意的人帮留意。
“几位御医手里可有?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们实在凑不齐啊!”九太太拿着方子颇为为难的看着御医们。
御医们扭头看安阳侯,安阳侯笑,“既是表哥的亲侄儿,本侯自当尽力相助。”
御医们一点就通,“我们手里虽有,但不多。”
“几位放心,本侯断不会叫诸位吃亏,有多少就先拿多少,回头家去就把钱给补上。”安阳侯如是道。
九太太自是要表态,急要用药的是家的人,怎么可能让安阳侯替家人出这个钱!?再说了,老太太当年是怎么命人欺负圆悟的,安阳侯不说,九太太难道能装聋作哑?
安阳侯身为中间人,当然不能让御医们吃亏,由他做主,九太太写下欠条,等下山后再支付药钱。
九太太借向安阳侯道谢之时,与他说了有要事要跟他说,安阳侯微愣,有事,不能现在说吗?
“得请您到黎教主那里,再一道儿说。”
所以这事和黎浅浅他们也有关系?安阳侯应下,然后看了屋里的人一眼,忽地明白过来,九太太这是不想让三少和他们人知道?
也许这里头,还有老太太的人!
言嬷嬷跟着御医回去取药,恰与他们计划得一样。
至于去黎浅浅的住处,若被老太太的人见到并问起,只要推说御医那里的药不全,让她去黎浅浅那里问问看就得了。
言嬷嬷打算好了,也顺利见到了黎浅浅,这才明白为何自家小姐会那么说了,她才略提了下,黎教主就笑了,言嬷嬷原本还想为主子美言几句的,可看到那个笑容,她忽然明白,黎教主知道的,怕不止三少那事。
“您……”您都知道些什么?言嬷嬷心道。
“言嬷嬷是吧!你回去跟九太太说,我们恭候她大驾光临。”
这是……答应要见小姐了?言嬷嬷直到回到九太太跟前,都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嬷嬷?”九太太见她走神,连喊她数声,才终于把人喊回神。
“小姐。”言嬷嬷喊了旧时称呼,九太太听着略惊讶,言嬷嬷自她嫁进家后,就再没这样喊她。
“嬷嬷你怎么了?”
“我,见了黎教主之后,就有个傻念头。”
“什么傻念头?”九太太没见言嬷嬷这样过,有点担心。
言嬷嬷看看周遭,此处是九太太的住处,她先把侍候的丫鬟们遣到外头守着,然后才对九太太说,“我觉着,这位黎教主不是普通人,她似乎早就知道老太太在打什么主意了。”
“你也是这么想?”
“嗯,可是她从哪儿得知,老太太在打什么主意呢?”言嬷嬷想不明白。
九太太却若有所思,“姚嬷嬷这些天可没少去见张润,如果黎教主因为三少,而派人盯着我们的话,自不会错过姚嬷嬷的一举一动。”
张润他们少说也有近千人吧!负责这趟出行所有琐碎杂务的九太太,对张润他们每天消耗多少吃食,是再清楚不过,这些人没和他们一起进行宫,却在行宫附近驻扎,姚嬷嬷每天去见他们,走的还不是进行宫的路,那表示什么?
老太太就差没在脑门上写着我另有算计了,九太太思及此,忍不住笑了出来。
言嬷嬷正担心,万一老太太发现她们的行为呢!忽闻九太太笑出声来,不由抬头盯着她,似要看出朵花来。
九太太忙收了笑,道,“姚嬷嬷这一天天的,每日不落的往密门跑,谁也不是傻子,怕是早把她的行动看在眼里了。你想想看,咱们这一路进行宫时,听说走在前头的人要破好几个机关呢!可姚嬷嬷从密门出去,却一个机关都没有。”
谁都不是傻子,有不需破除机关就能进行宫的路,为什么老太太不说?发现藏在外头的张润一行人也不稀奇啊!
两相一加,这还猜不出来,老太太另有打算吗?
“小姐,既然黎教主她们可能都已经知道老太太想做什么了,您……”还需要说吗?
“自然要。”九太太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就是这样才更要去说!”她想,就算黎教主他们知道老太太怀有恶意,也绝对不晓得细节,自己正好帮她们把细节补上,她们才能更好的加以防备。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死不死的有点难
三少喝过药之后,整张脸显得很放松,似乎之前那种不适感已经完全消失了。
丫鬟们侍候起来,也变得松快许多,之前那两个求出头的丫鬟,在其他人回来之后,却不再往前出头,反倒是缩在后面,能不在三少面前露脸,就不往前去。
这般怪异的表现,自然引起其他人的关注,他们本都是由黎九爷送过来的,在家下人眼中,他们是一体的,可这两个丫鬟之前的表现,让其他人对她二人颇有微词,大家不是都说好了,等事了,要一起回黎九爷那边去的吗?
怎么她们两个就抢着表现了?这是打算留下来,侍候三少了?难道这些日子,她们两个还没看清楚,三少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成?
她们在家没有根基,没有其他助力,只有她们两个相依为命,日后不管谁成了通房姨娘,都会成为众矢之的,以她们两个小身板,扛得住吗?
其他人回来侍候三少后,没少找这两个丫鬟说话,就希望能把她们两个的脑子弄清醒来。
却不知,这两个丫鬟不但早清醒了,还知道得比她们还多。
一开始是听到九太太和她那个心腹言嬷嬷的谈话,后来则是去向老太太回报三少情况时,意外听到了老太太和她心腹姚嬷嬷的对话。
两对主仆,说的内容有些相似,也有些不同。
九太太应是在说服言嬷嬷,但具体来说,她们并不知九太太为何要这么做,而老太太主仆的对话,则让她们两个吓坏了!
姚嬷嬷问老太太,到时要怎么处置,老太太则说,还怎么处置?人都被药晕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怎么还问她怎么处置呢?
姚嬷嬷便道,那九太太呢?
老太太沉吟半晌才回答,看在她为我家开枝散叶有大功劳的份上,姑且饶她的全尸,别让人轻忽慢怠了她。
当时,不小心听到这话的那个丫鬟,震惊的差点叫出声来,脚下还不小心滑了下,也不知踩到了什么,发出了声响,还引来姚嬷嬷怒斥一声谁?
那时她差点就一脚跨出去,回说,我。
可鬼使神差的,她急中生智,把脚边的一块小石子儿踢到另一边去,姚嬷嬷听到响动,便往那处查探去了,她则趁机离开。
回来之后,她抱着同伴害怕的大哭一场,然后把听到的对话,跟同伴那么一说,两人猜,老太太那话是什么意思?人都被药晕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还有九太太,什么看在她有开枝散叶的份上,饶她全尸?这是要弄死九太太?
可为什么要弄死九太太呢?
九太太做的不好吗?
她们以前也不是没有东家,可是照她们看来,九太太真是又精明又能干,还年轻会来事儿,没看她把老太太和三少哄得服服贴贴的吗?
老太太既然能带她出门,把出行上的琐事全都交付,必是对她极为信重的,可是老太太说要她性命时,却丝毫不念及这些,可究竟是为什么?
她们又想到了三少,三少之前在凌云城被揍,安阳侯的表兄是家三房仅存的男丁,听说这位七老爷虽已出家,可三房庞大的资产都归他一人所有,光听说叫人眼红的了。
但这位当年为什么出家?就是因为当时三房只剩他一个孩子,他爹娘留下的旧仆,都叫老太太及其子媳等人,以各式各样的理由调离,侍候他的全是老太太特意拨过去的。
一个小孩子,骤失双亲及兄长们,就连平常熟悉的下人也都不见了,换上来的,全是动不动就欺负他的人,也就难怪老和尚见了后,觉得他可怜,然后就把人救走了。
老太太却在老和尚死后,突然找上门,叫这位七老爷带路,来到这什么行宫的,说是要找宝藏。
宝藏啊!如果她们也能得个一两样,换了钱说不定她们两一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但是,老太太那话似乎是,想要谋害人,甚至不惜把九太太牺牲掉,连九太太这个孙媳都可以牺牲了,那她们呢?她们不过去黎九爷送过来侍候人的,过一阵子就要带走。
老太太会允许她们活着离开吗?还是跟九太太的命运一样?
九太太知不知道,老太太打算把她牺牲掉呢?
她们两讨论了好几次,最后决定,要跟九太太说一声,九太太好歹管着事,如果知道老太太打算除掉她,她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那她们去通知她这件事,说不定能换得保命的机会!
只是九太太这几天来看三少的次数实在太少,她们两个又有事要忙,难得她过来了,她们却都因故不在。
“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知道老太太几时动手呢!要是再拖下去,只怕老太太动手了,咱们都还没跟九太太说上话。”
“那怎么办?”圆脸的丫鬟也着急,可这事光急是没用的。
“不如跟大家说一声,由大家帮忙遮掩一番,咱们好去跟九太太说事。”个头略高身段姣好的丫鬟道。
“也好,不过如此,就得把大家全都带上。”不能只她们两个保住小命,要大家一起才成。
于是她们两就找上她们当中负责领头的桂花嫂子,桂花嫂子年约三十许,是黎九爷身边的人,混杂在他们当中,看来不起眼,但其实是个能干又负责任的女人。
听完她们的话后,桂花嫂子当机立断,先是派人安排她们去见九太太,她自己则偷偷溜出去见黎九爷。
黎九爷得知桂花嫂子找自己,觉得有些惊讶,初时以为她是来和自己说三少的事,后来得知她来,是为了这么一桩大事,立时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你是说,那两个丫鬟听到的?”
“是,月叶和草叶两个,因为生得貌美,所以很积极求出头的机会。”
黎九爷点点头,对那两个丫鬟想跳槽的心思,并不以为意,人家长得漂亮,觉得能以此往上爬,能做主子谁还想当丫鬟呢!
只不过没想到,还没爬床呢!三少就给人不太可靠的印象了,她们两个心思活泛,见三少好美色,就觉得自己能以原始条件往上爬,发现这座靠山不怎么可靠,她们立时修正想法,也不足为奇。
不过也是巧,因为三少陷入昏迷中,侍候的人少,再加上那时安阳侯带御医给三少把脉呢!九太太主仆便没有发现,她们的谈话竟都被两个丫鬟听了去。
而老太太那头,屋里侍候的全都是亲信,又是高高在上的掌家主母,只有别人防备她,她不曾防着人,所以她们主仆的对话被个外来的丫鬟偷听了去,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黎九爷暗暗提醒自己,可千万不要犯了和老太太一样的错误。
“那九太太又是打算如何?”
“这就不得而知了。”桂花嫂子摇头道。
黎九爷点点头,对侍从道,“去请五老爷过来一趟。”
侍从转身出去,黎九爷对桂花嫂子说,“一会儿你再同五老爷说一遍,他到底是家的人,对家人比较了解,看他听了之后,有何想法。”
五老爷没有什么想法,只道,“我一直知道这位老太太心肠冷硬,可我没想到,她连对自己的孙媳和曾孙,也如此冷淡。”
黎九爷不解的问,“这话是怎么说的?你从那儿看出来,这老太太心肠冷硬?”
五老爷笑而不答反问道,“如果是九爷的孩子被人打成猪头,你会怎么做?”
“要是知道是谁干的,我肯定是带人打回去。”黎九爷说完之后,总算反应过来了,“不过老太太毕竟是女人,她……”
“据我所知,三少之所以这么胆大妄为,全是老太太纵容出来的,家不是没有小辈,但就只有他,被纵得如此狂妄。”五老爷冷笑。
黎九爷听完之后也觉得不太对了,他想了一下,家小辈当中,他和三少颇对脾胃,妹妹也和三少……等等,难道是因为他们兄妹就只和三少说得到一块儿去,所以老太太她……
这是在试探他黎家如今家底如何?还是……黎九爷看不懂,单为了要试探人,所以用一个曾孙来测,不怕把这曾孙给毁了?
要知道他妹已经进宫去了,前两天接到消息,说是已经侍寝,想来日后前程不错。
黎九爷心说,妹妹这是已经和姑母谈妥,成功从姑母那里拿到药了,不然她哪来的胆子侍寝?君王后宫佳丽无数,个个千娇百媚,且在侍候君王之前,未曾与人有过瓜葛,妹妹被三少那个混蛋破了身,就算她想,也不敢贸然行事。
这么看来,姑姑应该是被她说服了才是。
五老爷没发现黎九爷说着说着就走了神,他向桂花嫂子仔细问过一番后,将人打发走之后,才对黎九爷说,“我记得贵府祖上与瑞瑶教大教主祖上是同宗?”
黎九爷回过神,就听到这么句问话,忙以笑容掩饰自己刚刚的心不在焉。“是同宗,不过人家是嫡支,我们是旁系。”
“英雄不怕出身低,更何况黎家可是前朝皇室。”要论出身低,他们家才是吧?往上数三代,还能知道姓名,再往上就说不清了。
黎九爷笑了笑,“人家那可是根正苗红,是贤太子的后人,我们呢!嗨,不说了。”
“你们家祖上好歹也曾是宇国的开国君王不是?”
“是啊!可惜也就短短两代罢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双方互相吹捧了一番,然后五老爷才开口问,“方才你那手下说的,可信否?”
黎九爷想了下道,“可信,她出来前,那两个丫鬟已在大家的掩护下,去见九太太了。”
五老爷对这位同辈,印象不是很深,只知道是个精明能算计的,但再多,就没有了,毕竟是兄弟的妻子,不好过多关注。
然而可以确定的是,她真的很能干,否则也不会让老太太在一众孙媳里选中她,听说此行原本老太太是要带她和她儿子同来的,可是临出门,她儿子出了点事,然后才由三少随行。
家上下流言纷纷,有人说是三少对堂弟下了重手,让他临要出门偏出了意外,不得不留在家中不能出行。
但也有人说,就三少那脑子,要真是算计九太太的儿子,应该是当面锣对面鼓的正面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谁也说不清,到底是真的意外,还是有人出手所致。
不过要五老爷说呢!确实是有人出手了,但出手的人,不是三少,而是三少的父母,就不知是他们当中哪一个,也或许是他们夫妻两都出手了。
然而五老爷还有另一个想法,那就是九太太她儿子自己所为,原因嘛!再简单不过,他不想跟老太太一起出门呗!
要知道这一位少爷的脾气和性格,可与三少截然相反,那是位不爱出门,就爱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的主儿。
只要有他的书,他的茶,就足够了。
他为人低调,虽然有才,却不愿入朝为官,只想整天足不出户,待在家里看他的书。
“九太太虽然精明,但她到底是晚辈,纵使明知长辈行为有所偏差,也……不对,你那下人刚刚说,那两个丫鬟在三少屋里,也听到九太太主仆说了些什么……”
黎九爷忙把桂花嫂子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给五老爷听。
五老爷听完后说,“行啦!看来九太太也不算太傻,既然知道保住自己的小命,想来那两个丫鬟能跟她达成协议吧!毕竟,她不过是顺手拉一把,却能让你欠她一笔人情。”
黎九爷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了,“她这顺手人情得得可顺手了。”
因为九太太若和黎浅浅她们讲定,她什么都不必多说,直接把黎九爷送去侍候三少的这些人,全当成是她的人,到时候带着一起走就是。
出力保全他们所有人的,不是九太太,而是安阳侯他们。
“就不知安阳侯会留老太太一条命否?”五老爷若有所思,“要她死,很容易,也会很痛快,但是她到底是我爹的继母。”
要是她死了,身为人子,大老太爷可得守孝三年呢!
“不能夺情吗?”黎九爷问。
五老爷暗地嗤笑一声,“我爹是文官,一般只有战时武将的父母过世,才会被夺情。”
临阵换将,受到影响最大的,不是敌方,而是己方,尤其是己方士气会大受影响,而且士气一旦低落,想再提升回来,困难度不可谓不大。
然而老太太死不死的,对黎九爷来说,不重要,相反的,对他妹反而是有好处,因为老太太死了,三少纵使不是承重孙,也得守孝啊!
如此一来,他家就可推说是,三少唯恐耽误他妹的青春,所以主动退亲,如此他妹进宫也就不会惹人非议太过。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各有各的打算
月叶两找九太太一事,自然是瞒不过姚嬷嬷的眼睛,不过她们两个之前才立了大功,且又是侍候三少的人,在姚嬷嬷看来,她们去找九太太,无非是去找她要东西吧!
三少本就爱折腾,病了之后,就更爱折腾人,现在虽是好了,但人虚得很,他要想赶紧好起来,不就得派人去跟九太太要好东西回来补一补吗?
因此姚嬷嬷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九太太听完月叶她们的来意之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们两良久,就在月叶二人几乎快要承受不住这般沉重的等待时,九太太终于开口了。
“你们本就是无辜被牵扯进来的,放心吧!只要有我一条命在,就会保住你们的。”
“不是只有我们两个,还有我们一起来的……”
九太太闻言失笑,这两个丫鬟倒是难得得很,竟然不是只顾着自己,还惦念着一起来家的同伴。
“放心吧!你们回去吧!好好做事,别怠慢了三少。”虽然对老太太的狠心,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突然得到肯定的答案,九太太心情难免要受影响。
然而老太太能对她不仁,她对这位太婆婆却不能不义,至于三少嘛!虽对这小子平日的作为看不过去,但到底要喊她一声婶娘,在她眼皮子底下,就容不得下人怠慢他。
月叶她们齐声应诺,侍候三少,本就是她们份内之事,就算没有特别叮嘱,她们也不会怠慢人。
言嬷嬷把月叶她们送出去,转回来对九太太说,“老太太不像是这么心大的人,怎么会让两个毛丫头,听见这么隐密的事?”
九太太却摇头,“那是在她的地盘上,里里外外都是她的人,她怕什么?怕有人听见后,去衙门告官?奴告主,也是要吃罪的。”
言嬷嬷有难以置信,不过九太太的说词说服了她,九太太又道,“老太太大概是忘了,这两个丫头不是咱们家的家生子,也不是咱们家买下的下人,人家可是有主子的。”
言嬷嬷这才想起来,月叶她们是黎九爷送过来的,“小姐,您说这黎九爷……”
她怎么觉得黎九爷这事做起来怪怪的呢?他们家又不是没钱,更不是没人,怎么就要用他送来的人呢?
“你别忘了,虽然我们都晓得,黎家把黎蕴送进宫了,形同毁婚,但明面上两家可没撕破脸,黎九爷送人过来侍候三少,可以说他是提前,把要随他妹陪嫁过来的人给送过来,我们正缺人手呢!面对亲家的好意,能拒绝吗?”
但亲家的好意,不代表你就能把亲家送过来的人手随便使唤。
再说了,那个时候,要真不收下月叶她们,黎府那边肯定要多想,谁让三少是个不省心的家伙呢?
也莫怪人家要往家,往三少身边安插人手,否则要是再像当年一样,临到婚期,三少又像上回那么混蛋,人黎家姑娘就甭嫁人了!
当然,知晓内情的人都晓得,、黎两家是不可能再度联姻了,黎蕴都进宫侍奉君王去了,别说黎家已没有和三少年龄相当的姑娘了,就是有,黎家也不敢再把人嫁过来了。
黎蕴是命好,虽被三少退亲,熬了几年都没能嫁出去,可是现在她拜黎晨曦之赐,得以进宫伴驾,日后要是能生个一儿半女,不止她自己下半辈子有靠,就是黎家都能借此再度兴旺起来啊!
攀上了君王,黎家哪还瞧得上三少这么一个浑不吝的?自然是能推就推了。
不过黎九爷送人侍候三少一事,做得挺高明的,一来不动声色在家安插了自己人,二来还能为黎家、黎蕴搏得好名声。
言嬷嬷憋着气,“明知蕴姑娘已经另攀高枝,可是就是不能说出来,实在是……”憋气啊!
“不然呢?眼下说出去,黎家的名声虽被败坏,但咱们家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去,而且一旦宣扬出去,连带着君王的名声也要跟着受连累,你觉得,那些拥护君王的人,会乐见君王的名声被我们拖累?”
言嬷嬷愣了下,就听九太太又道,“咱们和黎家可不能相提并论,毕竟黎家有个黎晨曦,那位可是君王心尖上的人。”
所以就算明知黎家做事不地道,君王也未必会治黎家的罪,如此一来,家就得承受君王所有的怒火,与其如此,还不如受点气吃些亏,把这事给揭过去的好。
“所以您才不让人跟三少说……”言嬷嬷终于想明白了,不由心疼自家主子。
知道要是和黎家闹开,家名声要受影响,硬是憋着忍着,说白了,还不是为了应哥儿他们吗?
应哥儿说他不想太早娶妻,所以现在二十出头,还没成亲,也没订亲,事实上之前给他相看了不少姑娘,他都没放在心上,要是和黎家为黎蕴的事撕破脸,回头君王把气出到家头上来,三少这个正主儿受到的影响,兴许还没应哥儿他们大呢!
毕竟三少本就名声不好,又已经死过一个老婆,他是再娶,应哥儿他们可是头婚啊!要是因为这事受到影响,头婚的对象只能往下挑,疼孩子的九太太受得了?
因此这会儿,不得不逼着自己忍下来。
言嬷嬷之前还挺怕,月叶她们奉黎九爷之命,在侍候三少时,故意激怒他好促成黎两家撕破脸的契机呢!
幸好他们不曾做什么出格的事,侍候三少时也很尽心。
“那您要跟黎教主说吗?”言嬷嬷心说,要是黎教主知道,又要多几个负担,不知会怎么想?
“说什么?”九太太反问,“她们侍候着三少,本就该我们家人照顾好他们,我已和黎教主说了这事,到时候就把她们算在我的人里头,根本不必额外去说。”
言嬷嬷这才反应过来,不过九太太和黎浅浅他们谈话时,言嬷嬷并未在场,所以对他们所谈之事,也只知道九太太跟她说的,旁的她根本不清楚。
九太太也没心情跟她详说,只道,“回头让人招呼她们跟着走就是。”
言嬷嬷点点头,不再言语。
相较于九太太她们的平静,姚嬷嬷这厢就有些坐立难安了。
“老太太,咱们要什么时候动手?”这天午后,老太太午歇起来,才去探望过张润的姚嬷嬷忍不住问。
老太太的眼睛一直在流泪,姚嬷嬷去拧了条帕子给她捂眼,老太太这才问,“怎么,是张润他们那边有意见?”
“是,张润底下有不少人熬不住了。”
一直住在山上,还是搭帐篷,吃不好睡不好,山里还时不时的下雨,要是所有人都如此,倒也还罢了!他们不是兵,军队讲究纪律,一样也是住帐篷的士兵未必没有怨言,但他们不会也不敢作怪,但张润的人又不是兵,拿纪律来卡他们,自然是不行的。
尤其这些年,他们跟着张润走南闯北,吃香喝辣好不快活,渐渐的心思大了,心也野了。
他们不止一次劝说张润,索性自个儿出来单干,他们有人有力气,做什么买卖不成?为什么要听老太婆的?这老太太出手小气不说爱骂人,这就不说了,她还特别爱管着他们头儿。
平常因为不常见,他们劝一两句,张润不应,他们也就不再提了。
但这回,那个姚嬷嬷一天来三趟,处处管着他们,不让他们到处走动,说怕被人发现,这是在山里啊!谁会发现他们啊?
因为他们走的另外一条路上山,压根就没和赵国官兵撞上,行宫很大,密道密门又在隐密处,他们被阻在行宫外,根本不知道,行宫里有多少军人,当然也不知道,在行宫另外一头的外面,有多少人驻守。
人家那是军队,就算是御卫,平常操练得也是够呛的,一旦打起来,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人扛得住的。
张润和他身边的亲信,虽然晓得行宫里有一支五千人的军队,另外,还有安阳侯及他的亲兵,安阳侯的亲兵是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皇帝派来五千人的御卫,人数虽多,普遍武艺也不差,奈何没见过血,或说见过血的不多。
张润带来的人,也许能和这些人打成平手,但对方人多,就算武艺不高,也能辗压他们,更何况还有安阳侯和他的亲兵呢!
这也是张润一开始,不太愿意答应老太太的要求,他与亲信们是见过血,底下的人大部份没有,一旦他们见过血,性子野了,他压根镇不住的。
只是姚嬷嬷说的好听,这是为老太太分忧,同时他也做了决定,为了不把此事泄露出去,等出了五行山,就把底下那些刺头给除掉,为此,他还破天荒的跟姚嬷嬷提了要求,要老太太打算给安阳侯他们用的药。
姚嬷嬷知道他的顾虑后,也替他向老太太开口,不过到现在,老太太还不知道就是。
不过这会儿,似乎是提及此事的好机会。
她咬咬牙,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对老太太说了张润的要求。
“他倒是考虑得挺周详的。”听说张润因何要讨此药后,老太太满意的弯了嘴角。
“老太太?”姚嬷嬷以为老太太生气了。
老太太摆摆手,“没事,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他不是官,要拿捏底下的人,他没我弟那么大的本事,手下功夫又不及他爹,把摊子摊得太大,他根本镇不住。”
张润手底下那些人,只有亲信是他自己招来的,剩下的那些,有些是看着自家亲戚或同乡在张润这里混得不错,一个接一个拉进来的。
初时,被人拱着喊大哥,感觉是挺好的,可时日一长,谁都不是傻子,分不出真心假意?可是人都已经来了,真把人赶走吗?
在这个分寸拿捏上,就显得十分微妙。
这次大老远的从宇国过来,不少人已有微词,其中还有人怂恿着旁人一起鼓噪,想要争很好的福利。
能够得到更多,谁不心动?
只是这回牵扯到的,是他爹也因此丧命的宝藏,张润不得不小心谨慎,尤其老太太又要他带人把这些宝藏先送回宇国,长途跋涉又要带着这大笔财宝,外人不知情就不说了,自己人能不晓得他们押送的是什么?
本就起心要争,倘若晓得他们押的是这么庞大的财富,能不心动?
张润的武功虽是他们所有人最好的,但是他只有一个人,就算加上他的亲信们,可扛得住所有人一起出手?
而且还得防着他们事后泄密,就算安全运回宇国,一旦被人知道家得了这么大一注财宝,能不心动?
所以保密工作势必得做好才行。
老太太心说,这也是她为何要设计,把安阳侯除去,然后嫁祸给那些江湖人。
赵国皇帝知道有这么一个宝藏,结果却被人半道截胡,能不动怒?那些江湖人被栽赃之后,立刻就得面对赵国皇帝的怒火及追杀,如此一来他们就只能陷在洗刷冤屈,及躲避赵国皇帝的追杀当中,根本无暇找她算账。
姚嬷嬷见老太太又陷入沉思,忙问,“那您的意思是……”
“我手头上的药,大概就只够用在安阳侯他们这些身上。”她略顿了顿,“再叫人去买,买多一点。”
姚嬷嬷听得直点头,只是……“要叫九太太派人去?”老太太可是已经决定,把九太太她们当弃子丢了。
“嗯,不叫她派人去,难道你要自个儿去不成?”老太太笑。
姚嬷嬷心说,要是可以,我倒是想啊!可是老太太这里离不得她,她又得去张润那里盯着,其实倒是可以叫她儿媳妇去,不过老太太已经这么说了,她不好再开口推自己儿媳出头。
“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急什么?你没看安阳侯他们没动吗?”老太太拿起手边看到一半的杂书说。
是啊!好不容易赶到行宫了,为什么安阳侯他们还不行动?不是都把藏宝图给他们了吗?为什么还不动手?
老太太心不在焉的说,“你以为有藏宝图就一定能找到宝藏?”
难道不是?
“要是这么简单,我干么要冒消息走漏的危险,找圆悟出面?”
“这是为何……是因为有机关?”姚嬷嬷总算反应过来了。
老太太赏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我看,那存放宝藏之地,必有厉害的机关,要不然叫一开始解机关的那人去解不就得了。”
姚嬷嬷惊讶的问,“那人是把机关给解开了吗?不是直接破坏掉的?”
老太太笑着摇头,“那人是把机关给关了,而不是把机关弄坏了,当年我弟他们在此居住时,就是靠这些机关,才能顺利把官兵拦在外头,我们一路走来,你可有发现那路上有任何残破的迹象?”
没有,他们一路走来,只觉风景怡人,那时她还在想,这么明显的山路,为何上山围剿的官兵都没发现呢?
后来她才晓得,原来之前是有机关把山路给遮蔽住,若没人指点,压根就进不来,更别破坏机关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姗姗来迟
姚嬷嬷停了半晌,问老太太,“您说,他们是不是在等什么解机关的高人啊?”
老太太想了想点头回道,“应该是吧!我听说,那间颇出名的什么客栈,就是建在那什么机关门的城里的?”
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几条消息混在一起说,虽没全对,却也差不离。
“你说,到时候要不要把那解机关的人……弄过来?”老太太沉吟许久,问道。
姚嬷嬷一听整个人都傻了,“老太太,您,您想弄个解机关的人做什么?”
“会解就会做吧?我其实是想,让他给我弄个机关在家里,如此就没人能擅闯了。”到时就算自己百年之后,也就不愁大房那边回来争产了。
她还不晓得,大长那边派了五老爷,长期盯着家外,还在家里里外外安插了不少眼线。
“那就不能让这次来的人回去。”姚嬷嬷右手掌狠狠的比划了下,“要不然他们要去回去乱说话,咱们就别想请到人了。”
老太太想了想,点头同意,“你说的是。”这次来的人不能让他们回去,否则肯定会坏了她的大事。
“对,他们会来大概是应安阳侯所请,他们和安阳侯一起死了,才能坐实是那些江湖人杀了他们。”
如果老太太知道,他们此行在前头解机的,是黎漱的话,那她肯定不会这样计划了,可她这是不知道吗?
鸽卫们听到这里,都颇为气愤,这老太婆可真是歹毒心肠啊!
黎浅浅那里很快就得了消息,跟黎漱和凤老庄主一说,这两位倒是心平气和的很,“你生什么气?不是早就知道,这老太太心思歹毒了吗?”黎漱没好气的瞪眼问。
凤老庄主则笑,“到底还是孩子,这老太太也还好,毕竟一开始,我们就都知道她是个心肠硬的,怕的是那种当面与你谈笑风生,看似交情好得很,转过头就从背后捅你一刀,这种啊!才是叫人无从防备,因为你一直以为他跟你感情很好,没想到这种人下手才是最狠的。”
武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奇人异士很多,奇葩恶人相对的也多。
如冷门主他们这种,还没露面,就已经被人探查出他们在打什么算盘的,虽然他们的打算很恶心人,但到底不是那种一来就和你姐姐妹妹叫得亲热,处得也好,转过身就勾引男人的。
凤家庄做的是消息的买卖,类似这样的事情看得多了!
说到这里,凤老庄主便给黎浅浅举例说故事了!凤公子见状苦笑,凤老庄主要说的这件事,他印象太深刻了,因为后续去负责调查的,就是他和他二哥,他二哥还险些被人拉去成亲。
幸好他那时还小,人家对他毫不防备,他才能及时把他二哥给救出来。
凤老庄主就说了,那时有一富户的当家主母外出上香,上香归来途中,救了个被亲戚逼嫁的孤女,难得投缘嘛!把人当妹妹待了,结果人家转头就勾搭上她丈夫,还有个不止勾搭了她男人,还连人家儿子一起勾引了,最后是父子二人争一女,直接把好心救人的当家主母给活活气死。
凤老庄主接到这则消息时,还特别好奇的派人去追查结果,才晓得最后出来收拾残局的,是那当家主母最小的女儿,年仅十三岁的小姑娘,特有当家人的作风,快刀斩乱麻的把那女人给拿下。
然后当着父亲和哥哥的面,质问他们是要那女人呢?还是要家人?
做父亲的退缩了,他回说要家人,小姑娘的哥哥涉事未深,还是个热血少年,他回答要那女人。
结果小姑娘做主,命人把那女人的手筋、脚筋挑断,人是还活着,不过就是个废人了!然后把人丢给她哥,又命人把她哥打包好给辆马车,就把两人赶出去。
这做哥哥的哪肯啊!要知道他是家中嫡长子,这个家日后就是他当家,就这样形同净身出户,他不肯。
不过小姑娘可气了,亲娘都被你给气死了!你还想不付代价,赖在家里做大少爷?带同那个祸水一起坐享其成,享受她亲娘几十年的辛苦耕耘,所积攒下来的财富?门儿都没有。
亲自上去,抢过家丁手里的扫笤,直接把她哥给打出门去,没到官府告你不孝就已经很好了好吧!
至于她爹呢?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跟儿子争,把老婆气死,把小女儿逼成个凶婆娘,他很是羞愧,所以他就待在家里足不出户,名曰守孝。
小姑娘没理他,和另外几个哥哥一起,把家业撑起来。
这小姑娘就是后来的西越首富安平乐。
她那几个哥哥觉得自己本事没妹妹大,也没她果断,所以索性就由她当家,他们乐居于她之下,再说了,家里嫡出的就她和被赶出门的嫡长子两个,他们是庶出,当家掌权,没她理直气壮,底下的人也不听他们使唤。
后来她大哥安元乐穷困潦倒,拖着妻子和一双儿女,回来投靠,喔,对,他的妻子并不是当年那名祸水,那个祸水虽说手脚都动弹不得,但人家有张好皮相啊!凭着那张脸,被西越一位王爷给收房了。
她大哥带着妻儿回来,一开始还挺安份的,后来他的一双儿女就开始不老实了,对外扬言他们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云云,安平乐彼时正在为自家女儿相看,对方见这事儿闹得,便打了退堂鼓。
不过安平乐的女儿是个有福气的,西越华方珏华大儒的孙子华德刚,一次雨中偶遇后,就喜欢上这个温柔可爱的姑娘,华大儒为人低调,他孙子只比他低调,而且还比他祖父宅,华大儒经常还会和友人开开诗会、画会,也会到西越的国子监给学子们上课。
华德刚少时还会随祖父出门,但华家子孙众多,他又不爱出风头,因此后来机会都让与兄弟们,他则待在家里看书习字画画。
别说,大概是因为只有他有耐心,坐得住,所以华家三代里,只有他的书画有资格和华大儒相提并论。
安平乐的丈夫姓苏,女儿名叫苏杏,容貌仅中人之姿,但她性情温和,颇受西越京都闺阁们喜爱。
而安元乐的女儿安幼仪拥有绝俗姿容,若说苏杏似杏花,她就有如浓烈的蔷薇,气质很有攻击性。
华家派人上门提亲,安幼仪以为是为自己而来,高兴万分,并于隔天的赏花宴上就宣扬出去。
不想却被华家的姑娘给兜头泼了盆冰水,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你谁啊?你说你是安家嫡长孙女,你就是了啊?来来来,先说说,这十几年来,你那身为嫡长子的父亲都上哪儿去了?
你姑姑这些辛辛苦苦打拚出来的家业,你们父亲一张口就要抢了去,谁给你们的胆子啊?你爹安元乐不早就被逐出安家了吗?
是的,安家的事情,当年不止闹得满城风雨,而且当年还未及笄的安平乐,把她哥逐出去之后,就由他们父亲安吉祥出具证明文书,去官府备案了,言明其子不孝气死其母,现将他逐出家门,此后安家再无此人。
本来是没凤公子兄弟的事,谁知安幼仪经此打击,就闹腾开了,抓住当时在打探消息的凤二公子,以为他就是那个藏头藏尾不肯露脸的华德刚。
黎浅浅听到这里,非常讶异的看着凤公子,“不是吧?以你们两个的实力,怎么会被人抓到的?”
凤公子呵呵笑了两声,当下毫不隐瞒的出卖了他二哥,“武功高也没辙啊!他那时正洗澡呢!”
因为压根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兄弟两又长得好看,一出现在西越京城街头时,就引起不小的轰动,安幼仪自然也注意到他们兄弟两了!
安幼仪当天参加的是赏花会,用过中饭之后,姑娘们没歇午,聚在一起闲聊顺便吹捧一下小伙伴们。
安幼仪不是在西越长大的,安元乐被赶出安家后,带着祸水一路从西越京城,流落南边的靖王封地,祸水因生得一张好皮相,且刚生下安幼仪不久,有股清纯中带点妖媚,似少女却略成熟的模样,令识女无数的靖王对她一见倾心。
靖王见过的女人多了,可像她这样,还真没有,如此美女却手足俱残,让人见之生怜。
于是她就被靖王带走了,临走那位王爷丢了一大笔钱给安元乐,要求他离他的封地远远的。
安元乐哪肯离开,后来被打了好几回,都是他那位妻子杜珍珍救得他,所以他后来才娶了她,那姑娘不是西越人,安元乐娶她之后,就随她和她父亲回了北晋。
杜珍珍的父亲杜成是北晋的药材大批发商,去西越是为了进货,顺便带女儿回去探望她外祖母。
本来杜成是想把女儿嫁给妻子高氏的侄儿,不过打听了一番后,觉得很是失望,那姓高的小子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败家子,妻子娘家的产业已经被他败得七七八八,要是把女儿嫁给他,自家肯定要被拖下水。
那时他很庆幸,自己多留了个心眼,因此行带女儿同来,又有打算联姻,所以没让岳父母知道他们来了,如今女儿看上了个小伙子,无父无母的是个好拿捏的。
于是连面都没露,就带着女儿和准女婿回了北晋。
此番安元乐带着妻女回西越,是老岳父怂恿的。
人嘛!总是习惯为自己脸上贴金,在岳父问起自家身世时,安元乐便忍不住说了谎,把事情全推到祸水、他爹和他妹身上。
当年明明是他和父亲抢祸水,把安夫人活活气死的,可他对岳父说起时,却说是父亲被祸水所迷,母亲因此生气,被气得吐血,妹妹却跳出来指责母亲,不该这样欺负父亲,母亲被气死,父亲为保自己名声,就把祸水推给他,然后把他赶出家门,而立妹妹为继承人。
这番说词其实禁不起细细推敲的,但老岳父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安家如今已跃升为西越首富,如果女婿能把安家产业拿到手,那自家的产业岂不是更上层楼?
不去争,是肯定拿不到手,要是去争了,就有一半的机会能争赢,争不争呢?反正又不是他出面,得到安家的产业,外孙能继承的财产就更多了!
虽然也看出女婿的话不尽实在,但杜成不以为意,打发他们夫妻回西越,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要再娶。
元配高氏年前过世,夫妻两只有杜珍珍一个闺女,但是高成不是不想要有个儿子,只是早年曾对高氏许诺不纳小不收房,偏偏妻子生女儿伤了身子,他虽感遗憾,但也无可奈何。
但是,妻子突逢意外过世,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族人再度提及过继嗣子一事时,他忍不住来气,这些人真把他看扁了啊!就认定他生不出儿子来吗?他就再娶个年轻的老婆生给他们看。
然而外孙都能娶妻了,他这个年纪要再娶,女儿保不住有意见呢!为免女儿干扰,索性找了这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把他夫妻两撵回去。
对凤公子他们竟然能查得如此详细,黎浅浅感到无比的佩服。
凤老庄主笑,“全是庄里派驻在各地的公子们功劳。”凤老庄主伸手拍拍侄儿,“安幼仪的人上客栈抓人的时候,也没想到他哥正在洗澡。”
凤二公子先天条件不佳,但也没让上门逮他的人占便宜,来抓他们的人,有三个被打成残,两个手断了,一个被踢断了脚。
最后凤二公子被擒,全是因为他们抓住了睡梦中的凤公子。
其实那也不能怪他啦!毕竟那时他才十岁,他哥也才十二岁。
“你们说说,安家那些人眼睛是有多瞎,才把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当成是二十出头的华德刚?”
华德刚那时名声还不显,可好歹是个大人了,凤二公子兄弟就算长得高,那没长开的孩儿脸一看就知道还是孩子呢!是怎么把二者混为一谈的?
幸好凤家庄的继承人们,小小年纪就被丢出去磨练,遇到事虽慌,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凤二公子为了弟弟,只能束手就擒,同时也是为了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怎么好端端的,有人上门要绑他们兄弟两呢?
结果,“被绑到安家之后,我装睡,我哥装昏,他掩护我逃出去,因要办喜事,安元乐的人忙得很,所以根本没人注意到我,我就在他那宅子里闲逛,知道是安幼仪误以为我哥是华德刚,要抢在他和苏杏婚事订下来前,先和他拜堂完婚。”
“所以你就把你哥救出来了?”黎浅浅托着腮好奇的问。
“嗯,我溜到厨房,拿了吃食之后,顺便放点小火,再绕去账房偷点银子,好制造点混乱。”
然后他就折回去找他哥,兄弟两个在房里饱餐一顿后,趁乱,大摇大摆的从大门出去了。
“玄衣他们呢?”
“他们还没到我们兄弟身边侍候呢!那次随行的是他们的师叔和师兄,他们就跟在我们身后,暗中保护着。”凤公子笑,“你不会以为,他们没发现我们被抓了吧?”
黎浅浅点头,“刚刚原本是这么想的,后来我就知道了,他们是故意让你们被抓,反正有他们看着,你们不会吃太多苦头,再有就是如此一来,才能知道到底是谁要绑你们。”
凤公子点点头,“确实如此。”
“那,安家这场闹剧,后来如何落幕?”
“安幼仪身体本就不怎强壮,又搞这弄那的,没熬到出嫁就病死了。”凤公子意有所指的看凤老庄主一眼,凤老庄主笑着摇头,“我和你爹还没动手,你娘就出手了。”
凤公子闻言一惊,“我娘?她咋知道这事?”
“你这话问的不是傻吗?你们兄弟两个回家后,老是凑在一块嘀嘀咕咕,洗澡的时候,也是一个在里头洗,一个守在外头,你娘能不起疑?不过你娘给她下了药,让她大病一场,以示惩戒,此外,还有人出手了。”
事实上,安幼仪会死,是多人同时出手所致。
一个是凤老公子夫人,就是让她病一场,第二个出手的,自然是女婿差点被抢的安平乐,你都敢来抢我女婿了,还能饶了你?这次是你运气不好抓错人,要是让你得逞呢?我女儿还嫁不嫁人了?
第三个出手的,是安幼仪的亲娘。
她虽被挑断手筋和脚筋,但纳了她的王爷手底下奇人异士甚多,有人献药把她给治好了,她有心机有手段,当初会栽在安平乐手里,全是因为没想到这小妮子,小小年纪出手这般狠辣。
她调养好之后,凭着一张脸和一张巧嘴,甚得王爷宠爱,没两年就生下了一儿一女,儿子倒也就罢了,偏偏女儿生得像她,也就和安幼仪有七、八分相像。
她和王爷就比安元乐一家四口,早两个月回到京城。
之前没闹出这等笑话,旁人也就玩笑似的说,似水县主和安家那新冒出来的孙小姐长得像,闹出抢婚笑话之后,旁人再提及这容貌一事时,祸水就觉得人家是在嘲讽她女儿。
当初生下安幼仪,她就将之抛诸脑后,谁会想到,这个女儿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冒出来呢?
说起来她很走运,进了靖王府之后,立刻就有人献药,她的伤不算太严重,很快就恢复如常人一般,来年她就生下女儿似水县主,转年又生了儿子,从此在靖王后院立稳脚跟。
她对安元乐其实也就是闲时撩一下而己,她心所爱之的其实是他的父亲安吉祥,后来她成了要人侍候的残废,是安元乐照顾她的,他要她为他生孩子,她只能顺从,她把安幼仪当成是偿还安元乐对自己照顾的回报。
对似水姐弟,那才是真心疼爱,她对靖王也是真心爱恋,对两人爱的结晶,自是百般疼爱。
安幼仪让似水间接被人嘲弄了,她就让人除掉她,同时也是为了自己,毕竟她从头到尾都瞒着靖王,自己在跟了他之前,还给安元乐生过孩子。
“那安幼仪死了,她爹还留下来争产不?”
“争啊!只不过全京城的人,都还记得当年的事情,没多久就灰头土脸的回北晋去了,安幼仪不是她生的,死了,她也不觉得伤心,倒是安幼邦挺伤心的,不过到底还是个孩子,过了几年就忘记有这个姐姐了。”
安元乐夫妻带着儿子回北晋后,赫然发现杜成再娶,父女两当场闹翻,杜珍珍把她娘的陪嫁统统拉走,谁也想不到的是,杜珍珍这么一走,杜家就此败了。
那时所有人才晓得,杜家这个大药材商,其实全靠高氏的嫁妆支撑着,就有人说,原来这才是杜老板不纳小不收房的真正主因吧?
说完了闲话,春寿便进来禀报,璇玑门的人来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有何关系
来的是张阁主,不对,现在要称张门主了,张门主的大弟子严姜智带着几个师弟同来。
黎漱问起张门主的近况,严姜智说,“师父正忙着嫁女,师弟妹有喜,师弟不放心她,也不放心师父,所以师父就派我带师弟们过来。”
严姜智能力很好,但前两年遇到瓶颈,一直无法突破,不说他急,就是张门主看着也急,结果遇上黎漱求助,张门主带着他和一众门人同来,地宫里的机关有初级的,也有中高级的,看似简单,但要攻破得有技巧。
严姜智经此刺激,功力竟然突飞猛进,便是因他,张门主才决定把璇玑门迁到赵国国都来。
原本璇玑门在老家的底,早就被破坏得差不多了,就算张门主有心维护,也得担心有心人暗使绊子。
都说不破不立嘛!索性挪窝再来,树挪死人挪活,他就不信他们璇玑门出不了头。
此外他闺女儿,张建乐的婚事也得抓紧了才行,自退亲之后,张姑娘的婚事是一波三折,好不容易相看到个好的,结果人家另有情投意合的小青梅,是家里长辈不点头,他才不得不出来相看。
张门主为此没少咒骂对方,同时坚决不同意,自家女儿被卷入这样的婚姻之中,对方的母亲自视甚高,认为她家儿子天下第一,所有女人看到他,应该都会死心塌地的爱恋上他。
就像他那个小青梅一样。
可惜,她踢到了铁板,人张姑娘就没看上她儿子,而且张门主觉得这婆娘太讨人厌,坚决不答应女儿有这样的婆婆。
于是那位太太就对自家亲戚、好友,丈夫生意上有往来的太太、夫人们说了遍,话里话外全是张建乐这姑娘不行,之前会被退亲,肯定是她有问题,对方厚道啊!不往外说就退亲了云云。
可把张门主气坏了,但是,你能拿那太太怎样?说她造谣生事?还是说她因为儿子相看,他闺女儿没相中她儿子,所以她恼羞成怒,才会四处说他闺女儿的坏话?
张门主是个大男人,只能说服自己别去跟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计较。
可不计较,不代表这口气就咽得下去啊!再说了,这女人才是不厚道,一张嘴说得挺痛快的,却害他闺女的婚事就此没了着落。
于是张门主托黎漱帮忙,悄悄的让人把她儿子与小青梅情投意合,所以他才不让女儿再度陷入同样的难堪里。
你们既有情,就直接配成对就是,何苦出来相看祸害别人家的姑娘呢?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话让人一听就能猜个**不离十,双方家长中有人反对这门亲事。
两位当家人关系从小就好,是发小,但两人娶妻后就有点不合拍了。
最主要的是男方这位章太太,她的丈夫章老爷年纪虽是两位当家人中较小的,但另一位吴老爷的婚事却因吴太太的父亲过世而耽误了三年,因此章老爷夫妻的长子都已会走路了,吴老爷才成亲。
而在吴老爷成亲之前,章太太曾经试图把自己的表姐介绍给吴老爷,也就是说,想让吴老爷把原来的婚事退掉,好改娶与她关系较好的表姐。
但她表姐并不是初婚,在章太太出嫁前,她就已经嫁人了,可是丈夫在她儿子出生后,突染急病而亡。
她想帮表姐找下家,因为表姐婆家很严苛,婆婆和太婆婆认定是因为她克夫,所以她丈夫才会早死,平时没少折腾她。
如果表姐嫁给吴老爷,一来可以摆脱前婆家,二来自己也能在丈夫的社交圈中,有个与自己感情好的人。
然而吴老爷又不是她的提线木偶,怎么可能听她的?
再说了,人家和吴太太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甚至可以说,他们夫妻和章老爷是一起长大的好伙伴,当他们在聊天时,才嫁进来的章太太就尴尬了。
便是因为如此,她才急迫的想把吴太太挤出去,把表姐拉进来。
因为吴老爷压根不理会章太太的建议,章太太气愤难平,对身边的人痛斥对方的不识好歹。
章太太的表姐本来是在守夫孝,心如止水,却因章太太的行为,让她开始萌发春心,一来吴老爷的条件比她的亡夫好太多,年轻英俊又有财有势,虽是商人,但人家还是个秀才。
而她过世的丈夫,虽然身边的人都说他很有才华,可是他连秀才都没考上就死了,相貌平平的他,身体也不太好,跟家境富裕的熟稔君子六艺的吴老爷比起来,那真是天壤之别。
二来吴老爷是商人,口才那叫一个好,表姐见过人当中,除表妹婿之外,就数吴老爷口才最好。
表姐被章太太拉着参加他们的聚会,吴老爷碍于发小不好说什么,章老爷在发小面前也不好指责妻子,你表姐新寡,你把人拉来参加我们两家的聚会做什么?
因为男人们都不好说什么,章太太也就装没看见他们的不满,表姐本来很不好意思,但是她被两个男人谈笑风生的场面给吸引住了。
尤其是他们说的内容,那是她一个养在深闺十几年的姑娘想都不敢想的,那彷佛为她开启了一扇大门,让她得以一窥外头的花花世界。
如果章太太没有执意,要吴老爷退婚改娶她表姐,也许后来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吴老爷对表姐没有绮思,甚至还有些厌恶,章太太年纪小不懂事,难道已嫁人多年的表姐,也不懂人情世故吗?她一个正在热孝期间的女子,每每出席他们章、吴两家的聚会是什么意思?
章太太装不懂,难道表姐自己不该避避嫌吗?
还是说,她想借此造势好逼自己退婚改娶她?可凭什么?就因为她看上自己,自己就得让她如愿?她谁啊!
于是吴老爷见表姐总是被章太太拉过来参加聚会,索性就跟发小挑明了,以后的聚会有她就没有自己,否则就在外头见面吧!
反正他们本就有生意上往来,在外头碰面远比在家里见面自在,至少不用被人强行拉郎配。
吴老爷这是动气了!章老爷自知理亏,自不勉强发小,可是回头妻子不满了,两个男人总在外头聚会,是嫌弃她啊!还是嫌弃她表姐?
章老爷也火了,直言呛道,是,就是嫌弃她和她表姐了。
夫妻两个吵了起来,表姐就借住章家,这消息没半盏茶的时刻也传到她耳中,正觉羞愤时,婆家派人上门了,来的是太婆婆的心腹嬷嬷,态度很不客气,见到章太太要拦,直接上去就甩了她一巴掌。
还说她家里长辈不教,她家老太太交代她,就由她来代劳,话里话外很是难听,无非是她自己要想红杏出墙请便,别带坏了她家的孙媳妇,她家曾孙还要考状元呢!要是个有名声有瑕的娘亲,那他的前程就毁了。
表姐被带回婆家了,没两日就传来噩耗,章太太不知道,是亲家老太婆和表姐的婆婆逼的,还是表姐真的想不开,反正她就是死了!
章太太之后想去给表姐上香,却被亲家老太太派人拦下了,那心腹嬷嬷就站在大门外,大剌剌的对她说,我家老太太说了,家小庙小供不起您这尊大佛,日后还请您别再来了,您来一趟,我们家小少爷就得伤心一回,因为您,他娘,没了。
章太太不曾反省自己的不是,反把这锅扣在吴老爷头上,吴太太出孝后,吴老爷终于成亲,章老爷全程相帮,独不见章太太身影。
为了面子,章老爷推说妻子有喜,反应有点大,所以就遵长辈之命在家休息。
其实呢!亲近的人家都知道,章太太把她表姐死亡的事怪到吴老爷夫妻头上了,可谁也不是傻子,谁看不出来,这女人脑子有病。
先不说人家本就有婚约在身,你强拉你表姐来横插一杠,人家还没怪你呢!你倒好,蹬鼻子上脸了都!
再来嘛!谁不知道你表姐夫才过世啊!你倒好,也不让人家好好把孝期守完,就拉着个寡妇往男人面前凑,表姐夫家的长辈没一脚踹死她都算厚道了!
拉着我家媳妇不老实给我儿子守孝,净往外头跑,心都野了!不安心守着孩子长大,老太太婆媳能饶了她?只收拾表姐都算很克制了。
她还有脸怪人家?
章老爷也气啊!可是也怪自己,一开始就没有强硬制止妻子的任性行为,最后造成这个局面,真怪不了别人。
便是因为如此,后来吴老爷夫妻再不进章家门,都是章老爷带孩子去吴家玩儿,章少爷也就是这样和小青梅要好起来的。
章太太恨死吴家人,明知儿子喜欢吴家闺女儿,偏不点头同意亲事,而是忙里忙外为儿子相看。
这事在川东城不是秘密,只是没人这样把它捅到台面上来。
知晓内情的,一听到是章太太要相看儿媳妇,就纷纷找理由避开了,也是张门主一家不曾留心过,才会答应相看。
当然,张门主万万没想到,竟然有章太太这样的人,亲事不成就不成嘛!没缘份啊!
谁晓得,到章太太这里,就成了只许她说人姑娘不好,没相中,女方这头不能先说不好不点头?
张门主还是接到鸽卫们给他的消息,才晓得章太太此人的性子,直呼倒霉,怎么遇上这样的人呢!
消息放出去之后,章太太看人家吴氏夫妻不顺眼的事,把捅到台面上来了,有些与两家交好,却不知前情的人,不免要找人询问一番,等知道章太太年轻时竟做过这样的事,一时间都与章太太拉开距离。
而早知前情的人,也都说,真不怪人吴老爷夫妻不上章家做客。
就是他们自家也都因此学了乖,与章太太保持适当距离。
章太太得知之后气得半死,章少爷也怨怪母亲。
章老爷挟在中间左右为难,吴老爷夫妻却加快脚步,要把宝贝女儿嫁出去。
经此一闹,大家也都知道了,章太太之所以挑张建乐的错处,无非就是人家姑娘知道了,章少爷心有所属,所以婉拒了这门亲事,章太太因此恼羞成怒,到处数落人家小姑娘的不是。
这人品高低立见分明。
章少爷的亲事,怕是要越发艰难了!
章老爷为此头疼不已,章太太却不怕,还跟丈夫委屈的说,怕什么,保不济就让他娶了姓吴的他家闺女儿就是。
章老爷差点没一巴掌拍翻她,合着你还觉得委屈了呢!
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章老爷掉头就走。
后续如何,张门主没去管,因为那时他接到黎漱的求助,兴冲冲的奔赵国国都而来。
来到赵国之后,张门主他们在地宫里玩得不亦乐乎,黎漱他们还经常出去外头溜,毕竟还有座客栈要筹建,后来追加到盖好几间客栈,黎漱他们更是忙得要翻过去,张门主他们不动如山,照样在地宫里玩得高兴。
直到黎浅浅她们去了丽阳城,他们才开始出来走动一二。
出来走动之后,张门主才想到女儿老大不小啦!还是赶紧张罗她的婚事吧!
然后就忙着相看女婿,好不容易相中一个不错的人选,可喜的是,对方家里也对张建乐颇为满意。
双方一拍即合,于是就忙着赶在年前要给小两口成亲。
黎漱一听乐了,“这离年前还有段时日呢!怎么就忙得没空来了呢?”
“师父这是怕啊!万一又跟当年一样,可怎么是好?毕竟小师妹也不小了呗!”
这倒也是,黎漱点点头,让黎浅浅派人带严姜智等人下去安置。
严姜智却让黎浅浅带师弟们下去,自己留下来和黎漱他们说话。
黎浅浅夫妻带着璇玑门的弟子们下去后,严姜智才对黎漱和凤老庄主说,“不知您二位可曾说了近来东齐那位神医的药房,在外头卖了不少药?”
“听说了,这新韦氏药房卖的药,威力可不小啊!”
“是不小,而且这药都卖到您二位身边的人手里了,听说这位老太太胆子可不小啊!”
“哦?”黎漱他们一听,立刻惊讶的看着严姜智,对方说的应该就是老太太,只是没想到这消息竟然流出去了?
见他们面露惊讶,严姜智忙道,“我舅舅家是开药房的,这新韦氏药房有药在他那里寄卖,来买药的一听口音就不是本地人,我舅就多了个心眼,派人跟了上去,最后查出来,买药的是个姓的老太太。”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到底有几份藏宝图
“你舅舅家离此地很近?”黎漱问。
“在凌云城外的一个小城。”严姜智道,“我娘是从赵国嫁去南楚的,我爹过世的时候,我七岁时,外祖父安排她再嫁,她本想带我一起过去,可后来,她听师父说我很有天份,就让我留在璇玑门里,她自己回赵国改嫁了。”
咦?改嫁了?
凤老庄主和黎漱对看一眼,似对严姜智对其母改嫁一事,没有太多情绪感到讶异。
“那,你们母子……”黎漱迟疑片刻问。
严姜智的笑有点,怎么说呢?凄凉!就跟所有被亲娘抛下的孩子一样,说起亲娘来,都有点难以言说的情绪。
“自我娘回赵国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她,多亏师父举家搬迁来赵国,我们母子才有了再见的机会。”所以他对璇玑门搬迁到赵国来,并无太多抵触,而门里其他人,多的是孤儿,从小就没见过爹娘,对南楚也没有太多的依恋。
在他们心里,张门主夫妻就是爹娘,张建乐被人欺负,就是他们的姐妹被人欺负,要不是张门主和严姜智这个大师兄管得紧,他们早就把张建乐那个前未婚夫,和那个章少爷揍一顿了。
凤老庄主好奇的问,“那你爹那边的亲戚……”
“我爹是孤儿,严氏族人把他养到七岁上,就叫他出外打工,不止养活自己,还得把钱上交族里,至于我祖父这房的财产,在他过世后,就被族里收回去了,听说是因为我祖父是犯法而死,死的不光彩,连带着败坏了严氏名声。”
所以族长、族老们一致认定,他们这房的房产该由族里所有,以做为赔偿。
话说得很理直气壮,行为却有点猥琐。
严姜智见他们面沉如水,以为他们不愿与自己为伍,忙小心翼翼道,“其实我祖父并不是恶人,我爹长大后去县里查过,我祖父是春耕期间过世的,听说那年雨水不多,严家村和附近的几个村子的人争水。”
他祖父严寿读过一点书,知道只要打起来,出了人命,就算本来自家有理也成没理了。
他出面说和,可惜严氏族人觉得他吃里扒外,争水那会儿,有官府的人在,官差们还说严寿好,严氏那些族人纵有不满,也不敢立刻发作他。
直到官差们转到下一个村庄去,严寿前和妻儿说要和族人去喝酒。
结果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严寿的妻子带着儿子跑去请族长帮忙找人,可是被打发了,最后她自己带着儿子去找,最后在田边找到丈夫,他早已没了气息,严寿的妻子看丈夫那个惨状,直觉是被族人活活打死的。
她不敢回家,抱着儿子直奔衙门。
最后她办完丈夫的丧事,自己却一脚踩空,跌入水渠身亡,自那之后,严姜智的父亲严图就由父母娇宠大的孩子,摇身一变人人喊打的讨厌鬼。
说是族人养大他的,其实给他的吃食,都是人家吃剩的,好不容易能从严家村出去,他就不想再回去,可是族长他们却如血蛭一般如影随形。
他努力挣扎着,从杂货铺的小伙计,跳到粮行当伙计,最后又到木匠那里当小学徒,不管他跑到哪儿,只要存下一点钱,族长他们就来了,抢走他的辛辛苦苦存下的银钱。
其间还遇上坏心的同僚,抢走他的钱不说,还嘲讽他,就算自己不抢,改天严家族长来了,他还不是一样得老实交出去?还不如给他帮着花了呢!
后来是严姜智的娘无意间撞上,帮了他爹一把,最后努力想挣脱严氏族人的严图,就娶了娇妻何氏,在赵国待了几年后,带着妻小回去祭祖。
可惜的是,严图回去后,就被严氏族人盯上了,最后双方一言不合同归于尽。
严图从此跟父母团聚,没能离开严家村,何氏一知丈夫出事,就立刻带着儿子离开严家村,在川东城住了段日子,严姜智机缘巧合下,拜入璇玑门,何氏安排儿子之后,便回赵国改嫁,母子两个从此就跟严家断绝往来。
“不对啊!你师父不过是收你为徒,严家怎么可能就此放过你?”他们连严图都没放过,黎漱与张门主是故交,对他收徒的始末是心知肚明。
严氏族人不全是坏人,如严图幼时能活下来,严氏族人里必有好心人照看着他,只是掌权的人是无赖,贪得无厌之徒,他们斗不过这些人,只能低调给予严图协助,何氏能带着儿子顺利离开,也全赖这些好心族人相助。
“我娘和师父对外都说,我娘把我卖给师父,那时璇玑阁落魄至谷底,外界只知师父是个木匠,旁的都不知道。”
严格说起来,张门主和严图曾有同门之谊,严图和何氏能认识,也是老张门主无意中居中牵线的。
所以张门主对严姜智,除了有师徒之情,也还有照顾故人之后情份在。
黎漱拍拍他的肩头,“你爹当年拜入老张门主门下时,我就认识你师父了,那时他就让我帮忙查过你父亲的身世,你祖父当年其实立了大功,但是官府把这功劳记在他一个人身上,族人们讨不着好处。”
于是为了争抢这份功劳及好处,族长和族老们便设计弄死严寿,族长的儿子顶了严寿的名头,由此补了个小官,这算是当时的父母官能给的最好的补偿吧!因为之后当地县令就高升去了上等县当县令去了。
严族长为给儿子补这个官,花了不少私房,所以他需要添补这个花费,便盯上了严寿家的家产。
想想看,夺人前途,又夺人生命,最后连人家留给儿子的家产也夺了去,为了不让严寿长大后回来讨要,就把他逼入谷底,让他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却没想到,有的人是遇到的挫折越大,反弹起来的威力也越大。
眼看着真相即将大白,他们将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严族长他们岂能忍?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都已经弄死过一个了,再弄死几个也不手软。
别以为乡下纯朴,就不会有谋财害命的事情发生,严家村是严族长带头为恶,村长是族老之一,平日行事皆以族长马首是瞻,严寿父子的事不过是冰山一角,张门主虽是江湖中人,路见不平见义勇为的事不是没做过,但严家这事太大。
后头严族长家又出了个官差,民不与官斗,张门主只能尽力保住徒弟的小命,旁的,就不想了。
毕竟那段时间,他自个儿也是烦麻事缠身。
凤老庄主点点头,道,“你娘考虑得很周详。”她都被逼得把儿子卖了,严家人要是还敢逼上来,难保她不会来个鱼死网破,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严族长他们现在是穿上鞋了,自然是怕她这个光脚的。
“你娘再嫁了?”
“是,不过继父已经过世了。留下两个妹妹,都已经出嫁了。”所以他娘看到儿子很高兴,本来以为母子两今生无法再见,没想到有再见面的一天,就是有点可惜,儿子的心思全在机关术上头,她手上的铺子没人接手。
“难得母子团圆,日后好好孝敬她。”
“是。”严姜智高兴的点头,开心得看起来完全没有平日稳重的样子。
凤老庄主拿出几张藏宝图给严姜智,“仔细看看,之后我们再出去实地堪察。”
严姜智点头接过,仔细的一一看过之后,才抬头说,“不瞒二位,临来时,师父给了我一卷藏宝图,我粗略看过这几张图之后,可以确定图上所绘的藏宝地,就是那卷藏宝图上所记载的地方。”
黎漱有点蒙了,“你师父手里有五行山行宫的藏宝图?”
“应该是吧,师父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您信上说是在五行山,师父在书库里翻找了好几天,最后找出来的就是这卷藏宝图。”
黎漱轻咳了一声,“收在你师父的书库,竟然还找得到?”
严姜智也咳了一声,“要不是从南楚搬过来,兴许得花更长的时间才找得到。”
璇玑门的书库颇为庞大,而且因为张家人没心思收拾,东西总是乱摆,要不是搬家时整理过一次,到赵国后,又重新收拾了一回,说不定真得花上几个月才找得到呢!
“东西放在行李里头,我这就回去取。”
“我让谨一送你回去。”黎漱对谨一做了个手势,谨一便上前带严姜智出去,行宫太大,他们来的人虽不算很多,但黎漱他们住的地方已经没地方容纳他们,只得就近找地方安置他们。
幸好这两天安阳侯的人在换岗,人员来来去去,一时间也没人留意到严姜智他们这几个生面孔。
唯一较愁人的是,璇玑门人的武力值普遍不高,要额外派人保护。
这其实也是能理解的。
毕竟他们都把时间花在研究机关术上头,用在武术上的时间自然就减少了,再有他们手头上各式各样的防身武器多得是,出其不意制服歹人,其实并不难。
黎浅浅知他们有能力自保,可到底人家是应邀而来,不能说人家有防身能力,就不管不顾了吧?
但派人去保护他们,又怕伤人自尊,这分寸拿捏就叫黎浅浅愁白头。
幸而之前在地宫时相处过一阵子,把人安插在三卫住处中,也不算太过突兀,也正好让三卫不动声色的保护对方。
刚把人安置好,就见谨一护着严姜智过来,黎浅浅有点意外,“这是谈完话了?”
“不是,是过来拿点东西。”
“哦。”黎浅浅指了一间厢房道,“他们说那间留给你的,你的东西都放到里头去了。”
黎浅浅说完,就见严姜智道谢,然后便进房里去了。
黎浅浅这才抓着谨一问,谨一自不会瞒她,便把事情说给她听,“所以严图是张门主的师弟?”
“是,不过当年张老门主护不住他,便使了小计,让他离开南楚,不承想他就和何氏成了亲。”谨一说起此事,也觉好笑,“当年张老门主本来是想招他为婿的,不过他闺女儿早就和青梅竹马的闺蜜兄长私订终身。”
后来家里要给女儿订亲,怕徒弟见了心里不舒服,就派他去邻城见何氏的父亲。
何氏的父亲要请张老门主修复一座坏掉的屏风,但他眼下被困在邻城那里谈生意。
严图长得好,虽不擅言词,但心性坚毅,让何老爷对他颇有好感,何氏更是对他印象深刻。
后来她又无意中撞见,与严图一起来的同伴跟他要钱,气愤之余便出手帮了他,二人越走越近,最后结成连理。
张老门主大概没想到,修一座屏风却赔上了一个徒弟。
不过这也正合他意,离开南楚,也远离了严氏一族。
想来严氏族人应该不至于,为严图为数不多的月钱,大老远跑到赵国去讨要才是。
只是没想到的是,严图最后还是命丧严家村。
黎浅浅叹气,“那他不是在张门主门下吗?严家人没再上门找麻烦?"
“没有,刚刚他说了,他娘对外说是日子不好过,她要改嫁,不想带个拖油瓶过去,便把孩子卖给张门主了。”
虽然严姜智还是姓严,但他已是张门主买下的下人,严家人也看不上他一个下人每个月的月钱,之前追着严图讨要月钱,那是因为他是严氏族人养大的,而且他是良民,找他要钱,不过是要回之前养他的费用。
严姜智都已经被卖身为奴,他们要还去跟个奴才拿钱,严村长的脸都要丢光了,还有严族长的儿子也是,他如今可是个官啊!
也就因为如此,严姜智才能脱离严氏族人的桎梏。
谨一还想往下,却突然停了,黎浅浅扭头就看到严姜智匆匆跑过来。
“拿好东西了?”
“是。”严姜智笑着举了举手,黎浅浅点点头,示意谨一带他回去,谨一扬眉无言的问她,不一道儿走?
“我还没忙完呢!”黎浅浅板起脸嗔道,“玄衣派人把我的大帮手拉走了,我这里缺人呢!”
谨一笑,扬声对外头喊道,“难怪没看到凤公子,玄衣把人拉哪儿去了?赶紧的,叫他给送还回来。”
就听春江她们几个的笑声,从各处响了起来,好一会儿,春寿才从一间屋子里冒出头来,“公子说他去去就来。”
“玄衣好像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找公子去看看的。”
黎浅浅冷哼,谨一见状不免好奇,问,“怎么回事?”
“听说又有凌云城的人过来了,而且好几个姑娘是冲公子来的。”春江快步走过来,低声对谨一说道。
谨一讶异的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人冲公子而来?”
“不知道啊!明明在凌云城的时候,公子和教主都易容了。”
按说应该没人能认出他们夫妻,可这几位才过来的姑娘,却一来就揪着追问凤公子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