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许愿请小心
别说,春寿还真的挺清楚的,刘二着人打听消息,其实并不怎么全面,一来当初黎漱出事,是在赵国,这样的事虽是大事,却也损了黎漱的脸面,因此能不说就不说,因此刘二其实对这事还真没半点概念。
只晓得大教主当日火急火燎的要找长孙表小姐,本来急吼吼的说要赶过来,结果接下来半点消息都没有,急得他!以为是大教主赶赴南楚途中出事了!
后来见到大教主时,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问,他们怎么敢问啊!
所以对黎晨曦此人,一开始只停留在医术好,人长得好,是宇国开国君王黎氏后人,如此而已,因多年前曾在外行医,故冀王着人打听时,就打听到了她,往宇国的路途不远且平坦居多,赶路较旁的地方轻松。
冀王近年越发讲究享受,能坐不站,能躺不坐,皇帝派差事给皇子们做,他只挑轻松的,黎晨曦貌美医术高明,最重要的离得近,他自然就赶着去请了。
说起来也是他走运,一开口人就答应了。
刘二拿到鸽卫查到的数据时,很自然的就忽略了黎晨曦此人的个人信息,要不是春寿好奇去找他问,他还真不晓得,这人竟与大教主有段过往。
只是他不懂啊!大教主接了消息要赶回南楚,关黎晨曦什么事啊?她为什么要给大教主下药?还把人迷昏了半个月,连谨一都中招,啧啧!
莫怪后来大教主的作风丕变,以往最是豪爽的一个人,有相熟的人相邀,他都会欣然赴约,现在的他,除非是知根知柢的人,如凤老庄主这样的,否则根本不轻易与人同桌。
那会儿,刘二还以为是长孙表小姐的骤逝,给大教主的打击太大,使得他改变了作风,再加上养了教主,教主小时候那叫一个瘦骨嶙峋啊!又有嫡祖母、大伯母等人对她虎视眈眈,大教主为保护徒弟,不得不做出改变。
如今再看,只怕是黎晨曦给他的阴影太强大,逼得他不得不改变作风。
其实这样也好,鹰卫要保护教主就省事多了!
因为呢!她基本就是不出门,就算出门,也有一大群人护卫着,说是江湖人,却比大家小姐出门还壮观,或许该说,黎漱是以天盛朝时,郡主公主之流出行的规模待之。
黎浅浅本就是个宅女,在科技发达的前世,只要有电,有通讯设备,她就不愁吃穿,连话都不用说,打几个字就沟通完毕,多好!
对黎漱把她当大家闺秀圈养在家,她是一点意见都没有,出行时,那么多人随行护卫,她也没啥意见,因为她接触的还是只有身边的几个人而已。
刘二曾以为,小孩子都喜欢往外跑,快活嘛!可自家教主打小那就是个怪胎,动是好动,可不爱往外跑。
他还同谨一忧心过,万一教主哪天脾气上来,跟大教主闹别扭,他们这些人该挺谁啊?
谁知这事,直到教主安然出阁,都不曾发生过。
也幸好大教主遇上教主时,已是被黎晨曦伤害过,改了性情习惯后,否则要按他以前的性子,八成会受不了教主的闷吧?
毕竟江湖女侠,豪爽外向的居多,他所见过的女侠里头,十有八、九都是坐不住的,哪像他们家教主,画起设计图,写起企划案就是半天不挪腾的。
要是按这样来看,他们似乎还得感谢黎晨曦了。
黎浅浅他们回府后,就把春寿找来,春寿一听,要问黎晨曦的事,当即像倒豆子似的说个没完,从她原订要入宫为妃,到宇国君王应承她,不必入宫为妃,随后出国行医,遇上了大教主,大教主有事要走,她竟不由分说给他下了药。
这里与黎漱谨一他们说的吻合,春寿又接着往下说,直把黎晨曦的底都给掏光了才收声。
黎浅浅冷哼一声,“当初给表舅下那般阴毒药物的丫鬟还在吗?”
“还在,还在她身边侍候着呢。”春寿因为好奇,所以曾经在黎晨曦上门时,悄悄的躲在角落偷看。
因此知道她身边的丫鬟有哪些,鸽卫们打听琐碎的小道消息很厉害,但要从这些杂乱无章的片断消息里头,找出可用的,那才是真本事。
今次派去跟着冀王一行的鸽卫头儿,就是这么一个大宝贝。
得知春寿对黎晨曦的消息特别感兴趣,他就赶着把关于黎晨曦的事,全都给理出来,包括了黎晨曦丫鬟们家人的评语以及抱怨。
那个给黎漱下那歹毒药物的丫鬟原本叫阿晨,因是早晨出生的,她哥也跟她一样,是早晨出生的,所以叫阿早,家里有个阿早了,女儿就叫阿晨,黎晨曦挑丫鬟的时候,她娘给挑了阿晨。
阿晨的名重了主子的,自然是她改名,改了个跟早晨无关的名字,叫南菊,其他丫鬟很是羡慕,菊花呢!她们有的叫甘草,有叫白,清一色药名,独她,因与小姐重了字,所以小姐给她起名特别用心,叫她南菊。
可南菊心里乐不乐意呢?自然是不乐意的,那是她过世的爹给她起的,可不改名不去小姐身边侍候?她又舍不得,只得忍了。
毕竟小姐可是有望进宫为妃呢!
她可是见过君王的,那可是高大身量俊美无俦的帝王呢!手握权柄富甲天下,小姐入宫就是为妃,身为小姐身边的丫鬟,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啊!
一开始她还没想太多,后来渐渐年长,少女情怀总是诗,一缕情丝就这样牵记到那俊美的君王身上。
想到君王对小姐百依百顺,总不免要幻想,倘若如此柔情待我,我就是立刻死了也甘愿啊!
任谁也没想到,黎晨曦会突然拒绝入宫,君王竟然也允了!
一棍子打蒙了所有人,南菊闲时返家,总忍不住要跟亲娘抱怨一二,说到最后,总是愤愤不平,觉得黎晨曦此举不止只断了她自己的前途,也坏了她的未来。
南菊娘不懂女儿在说些什么,她就一庄子上忠厚老实的仆妇,可她嫂子不然,她曾是黎晨曦亲娘身边侍候的大丫鬟,因为被大奶奶嫌弃,强把人要过去后,随手就把她配给庄子上赶车的南菊哥哥,那个叫阿早的男人。
阿早媳妇知道自己为何被大奶奶赶出府,因为大爷看上自己,想把自己讨过去作妾,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大奶奶就先一步把她讨了去。
他们夫妻毁了她与邻居哥哥的好姻缘,所以她一听,就知道小姑南菊这是春心萌动,再细听方知,她那小姑竟然看上了君王?
大小姐不肯入宫为妃,南菊竟抱怨她坏了自己的未来?难不成君王曾对南菊青眼有加,以致她有此想法?
阿早媳妇为此偷听了好些回壁角,后来知道君王大概根本不知道有她这个人时,不禁跟丈夫嗤笑小姑的奇思异想。
阿早对妹妹没什么特别情感,只记得是特爱哭特要强,什么都要跟他比,什么都要抢他的,爹在的时候如此,爹没了后更是如此。
明明他现在才是一家之主,可这个妹妹仗着是在主家小姐身边侍候,很是瞧不起家里人,每每回来总是摆出一副睥睨的姿态,叫人看了很不痛快。
得知她竟对君王起了心思,阿早第一个感觉不是狂喜,而是恐惧,就怕这个妹妹为此执念,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不得不说,南菊的哥哥还真是有先见之明,他妹妹可不就是做死吗?”竟然敢给他们家大教主下那么狠毒的毒药。
“所以黎晨曦一直云英未嫁?”
“是,那个叫南菊的也跟着没嫁人,其他丫鬟早就出嫁生子,独她,还跟着没嫁。”春寿嗤笑,“听说这次她们出来前,那个长福长公主建议她过继出去,只要她不再是黎家人,大教主就不会因她是同姓而拒绝她了。”
黎浅浅听到这里,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通了什么,“她们祖上是不是有什么祖训之类的?”
“是,说是不许同姓通婚。”春寿顿了下,随即跟着反应过来,“所以黎名医对大教主是……”她倏地噤了声,只眨巴着眼睛看着黎浅浅。
黎浅浅点头,“应该就是这样,所以当年她对表舅虽动了心,却迟迟不敢表白,既怕表舅拒绝她,更怕表舅接受她。”
就算接受她,她也会因黎家祖上遗训而无法嫁给黎漱,“说不得她祖宗和表舅祖上是一家呢。”
春寿听到这里,愣了下惊道,“教主,似乎就是这样呢!”然后就把宇国开国君王黎盛及第二代君王黎嘉的历史说给众人听。
黎浅浅恍悟,“看来黎晨曦还真是跟表舅有亲戚关系啊!”虽然是远亲,但好歹是同个祖宗啊!哦,对,也跟她是亲戚,呵呵!幸好,她早让人以为她们夫妻已经回南楚去了,要不然按照这位的作法,难保不会朝自己下手。
如此一来,黎漱说当初黎晨曦看他的眼神,令他备感不悦,似乎她知道什么他不知道的大秘密似的,看来就是这件事情了吧?
然而这算啥大秘密啊!也不过是黎晨曦自以为是罢了!不过也难怪她会如是想,毕竟她自小就是被众人拍捧着长大的,又有贵如君王者对她倾心如斯。
出得门来,看到让自己动心的人,就认为对方肯定也同自己一样,与自己有着一样的想法,似乎也不奇怪。
黎浅浅可以理解,当时初出远门的黎晨曦,乍见到如黎漱如此出色的男人,对他一见倾心再见钟情,黎晨曦生得有多美,她不知道,但从鸽卫的回报,以及来自春寿的第一手消息,黎浅浅可想见,那时的黎晨曦有多美,美人大多自信无双。
纵使医术再如何了得,黎晨曦当时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姑娘家,刚从被保护的温室出来,又因她身边有着武功高强的侍卫保护着,所到之处无不为人拍捧。
即使有嫉妒她美貌的女孩们,对她酸言酸语,有丫鬟、侍卫层层保护,黎晨曦根本接触不到这些人的敌意,而男人们,对这么一个美丽不可方物,医术高明的女子,只有追捧的份。
对年轻的黎晨曦而言,这个世界还真没有不喜爱她的人!
故她一厢情愿的认定,只要自己开口,黎漱就会拜倒她在的石榴裙下,与她成双成对。
完全没想过,黎漱对她根本无意,甚至是只有厌恶,而无好感。
“这也太天真了吧?”叶妈妈送茶水进来听了一耳朵,这时也忍不住开口了。
“没办法,人家就是这么天真无邪,不然也不会把那个叫南菊的一直留身边侍候了。”春寿耸肩道。
黎浅浅等人想了下,也觉得还真是如此。
“不管她了,反正表舅说了不见她,那就随她去折腾吧!”
春江点点头,春寿却问,“教主,那个南菊好大胆子,敢对大教主下药,咱们难道就这么放过她,不给她点教训吗?”
黎浅浅冷笑,“自然是不会放过她,不过呢!这会儿,她那位好主子还对表舅有意思呢!咱们一旦对她动手,难保她那主子就此缠上来,我可受不了那种自以为是的女人,宁可忍忍,等适当的机会再出手。”
春寿当即就蔫了,“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黎浅浅走过去拍拍她的脑袋,以前都是她们拍她的脑袋的,现在换她拍她们了,哈哈!
“放心吧!你想想看,黎晨曦思嫁表舅不成,会怎样?宇国那位君王早些年肯允她不入宫,现在呢?尤其是在知道,他妹妹和王后共谋,要将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由黎家女变成君家女,成为他的妹妹,他会怎么想?”
当时的君王会答应黎晨曦不入宫,除了政治上的考虑外,还有因为相信爱就是让她如愿以偿。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心上人还小姑独处,那表示什么?她爱的人不珍惜她?已经为王多年的他,知道当年自己的放手,间接造成她今日的孤苦无依,甚至被王后及长公主设计,过继到王族以便不必再遵守祖上遗训,好嫁给心上人,却仍惨遭拒绝。
君王会怎么做呢?
心疼黎晨曦,不管不顾的将其纳入后宫,好粉碎王后及长公主的谋划,也好让他自己得偿所愿,从此得以正大光明宠爱黎晨曦啦!
“可这么一来,那个南菊不是也得偿所愿了?”
“你傻啊!要是黎晨曦知道她会被表舅拒绝,全是因为南菊当初的作为所致,你觉得她会让南菊好过?”黎浅浅挑眉问道。
嗯……她们可以想见,南菊姑娘往后的日子难过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突如其来的发落
当黎名医的名号在国都逐渐打响的时候,黎浅浅一行人兴冲冲的往丽阳城去了,张长老接了消息,带着儿子前来相迎。
一行人进了张长老一家暂住的大宅子,张长老让儿媳们领大家去安置,他要和黎漱、黎浅浅等人说话。
不过刘二拉了他的袖子,黎漱就道,“让他们兄弟领我们去书房等你吧!”临出门前,接到了南楚捎来的信,其中就有张长老岳家捎来的。
张长老交代儿子们好生招呼客人,就随刘二走到小径旁的大树下,“有事?”
“,给。”刘二从怀里掏出信来给他,张长老一看封面的字迹就笑了。
“原来是谢家来信啊!还真是麻烦你们了。”大老远的替他们捎信来。
刘二挠挠头,“这不是啥大事,就是,听说他们三天两头的就去分闹腾,逼着人家替他们送信,三天一封,也是够呛的了!”
刘二看着张长老的眼问,“三天一封信,连着几回了,看来是遇到大事了。”
张长老哼笑,“在他们谢家人的眼里,从我这里掏不到钱了,就是大事。”
刘二笑了,“你不怕他们在老家败坏你名声?”
张长老摇头,“不怕,大家都有眼睛,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就是把女儿嫁了个女婿,扶持着女婿有了出息,然后就全家就赖着女婿养着了吗?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不过别家因为选的女婿有长辈,不敢像谢家这样吃定了张长老,也或许是张夫人太过强势太过偏向娘家,别人家的媳妇不像她,心里眼里只有娘家,连亲生的儿孙都要退让。
大概是因为,张长老是个知恩的人,早年长期待在矿山,家里的事全由妻子一肩扛起,遇到难事,她不找娘家人帮忙,还能找谁?久而久之,娘家人在她心中的地位,跃升至第一位,别说丈夫儿孙了,就是她自己,为谢家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所以当她快要活不下去时,她娘要她要求自己的丈夫纳妹妹为妾,且在自己过世后扶正对方,她虽恨,可还是答应了。
张长老转头就把消息散布出去,谢家人既然要得好处,就别想有好名声。
“你放心,我啊!已经不是当年任由他们谢家欲取欲求的傻小子了。”张长老拍拍刘二的肩头。
刘二看着他良久,“你心里有数就好,到底是你儿女的外家,跟他们撕破脸,你儿女也不好受。”
“放心,放心。对了!听说那个姓黎的女人来了?”说完了自家事,张长老连忙转移话题。
“是啊!”刘二叹气,“那女人对大教主还没死心,前些天还天天堵上门来,跟她说大教主不在,她们愣是不走,就是守在门外。”刘二冷笑,“当年给大教主下药的那个丫鬟也还在。”
张长老闻言一怔,忙问,“处置她了吗?”
“还没,大教主压根不知道这人的事,也不想听黎名医的事情。”
张长老恼了,一把揪住刘二的衣襟,“你们什么都没做,就这样摆着,是想放过她吗?”
刘二伸手拨开他的双手,用力的正了正衣冠,“怎么可能,教主说了,这事啊!没完,回头就让她主子知道她干的好事。”
张长老闻言张大了嘴,“你们,没瞒着教主?”
“怎么瞒?”刘二用力瞪他,“这事关乎大教主,当初如果没发生这事,说不定,说不定……”说不定教主的娘就不会死,教主小时候也不必受那么多苦。
刘二忘了,他赶到黎家小院时,长孙氏都已经过世了。
他不知道的是,真正的黎浅浅在他到来之前,也已经冻死在小院里了,只不过是一抹来自异世的灵魂成为了今世的黎浅浅。
寻找长孙氏一事,其实是不少老鸽卫心里的痛。
因为自她被卖之后,大家就一直在找她,其实严格说起来,难度不算高,一发现她被卖,他们就立刻行动了。
只是大家没想到的是,有人在背后扯后腿。
任谁都没想到,长孙氏竟然会在南城,而且还嫁给了大教主同宗。
得知她几乎就在自家眼皮子底下时,所有鸽卫都傻了!
他们没想到啊!完全没想到她就在离他们总坛不远的南城里。
还以为人伢子会把她卖到北晋、东齐或赵国,也或许是在那个小国,跟长孙夫人买下长孙氏的人伢子是个精明人,看人身上穿的虽是简陋粗鄙的衣服,但人身上的气质,一时半会儿是很难改变的。
尤其长孙氏自小除受到良好的教育外,还有来自天盛王朝遗留下来的老仆们教导,那教的可是宫中的公主才会学的东西。
人伢子虽贪却不傻,把人卖出去的时候,就长了个心眼,往南楚瑞瑶教的总坛附近卖。
本以为按黎漱他们找人的劲头,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人才是,谁也没想到,大长老从中作梗,将长孙氏在南城的行踪抹去,甚至还散布假消息,让鸽卫们在中州大陆上疲于奔命。
结果人,就在南城附近。
可惜啊!刘二赶到黎家小院时,长孙氏己过世多日。
张长老与黎漱自小关系好,自然对长孙氏印象深刻,她虽比黎漱大,却比张长老小,是个温温柔柔的像水一样的女孩儿。
张长老之所以会娶谢氏,也是受到长孙氏的影响,他看谢氏就如长孙氏那样,殊不知长孙氏也有爆脾气的一面,谢氏自然也会有缺点。
“你老实跟我说,咱大教主不会娶她吧?”
“不会,教主说了,那一位既是宇国君王所爱,自然要让人家君王得偿所愿。”
刘二把黎浅浅说的计划告诉他,张长老大乐,“行啊!回头的发展如何,记得跟我说一声啊!”
“知道。”
接下来的日子,黎浅浅夫妻两个就忙着在丽阳城布置宅子,黎漱还是维持着他那个老习惯,走到那里置产到那里。
夫妻两个每天忙得很起劲,闲暇还不忙画画设计图,间中还派人往南楚送节礼。
有间客栈开幕,冷门主等人齐聚一堂,就想着再见凤公子一面,虽不知要跟他说什么好,但见了面,总会知道想说什么的。
可惜,开幕式由凤老庄主主持,就连黎漱也不见人影。
其实他们都待在专为东家留的院子里,院里有座小楼,盖得特高,足有七层楼高,可供人登高望远。
这日赵国皇帝终于醒来了,国都一时欢腾不已,不少人欣喜若狂,皇帝无恙,赵国国朝安定,再好不过了!
然有心大位的人,就难免气恼不已。
显亲王就病倒了!
听说病得不轻,还吐血了咧!显亲王妃为夫解释说,是被女儿给气的。
定国郡主与丈夫和离了,她本来想休夫来着,不过她爹说了,好歹也皇帝留点颜面吧!毕竟女婿的祖父是皇帝得用之人,她之前养面首,已经让蔡家脸面无光。
现在虽是蔡家做错了事,可是真要敞开来论是非,指不定大家要指责是定国郡主先起的头,怪不得婆家怕她生了儿子后,更加无法无天,只能想方设法把她打压下去。
毕竟有这么一个小辈在,长辈们的脸都让她丢尽了,不找机会把她压下去,日后其他人要是有样学样,当家人还怎么管这个家?
这个时候,定国郡主才尝到当初恣意妄为的苦果。
如果她没有养什么面首,也不会被蔡家那对婆媳拿捏住,现在逮到她们两作歹的证据,也能痛痛快快的惩治她们一番了。
可就因她理亏在先,她们出手在后,外人要说起来,只会说她的不是,而对蔡家婆媳多有体谅。
再说了,世人都同情弱者,那个外室势弱,她不是有意要苛待肚子里的孩子,实是逼不得已,做娘的为孩子的将来打算更是天经地义,她的孩子体弱,同个父亲的孩子,为什么她的孩子就该养不活?
而郡主的孩子就可以身强体壮,健健康康的?
她不服啊!
所以她算计郡主,把自己的女儿当成郡主生的,把郡主生的当自己的儿子养,有什么不对?反正都在蔡家,还是同一个父亲的孩子啊!
那个妾室的怒吼在她死后,仍频频回荡在显亲王的耳边。
他不免要想,同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皇帝高高在上,而他就只能拜服在他的面前?
所以他动手了。
只是他不懂,为什么皇帝没有在睡梦中死去?而是一直昏迷着,也因为这样,原本与他结盟的那几个家伙临时抽腿,一个个奔外头找名医去了。
显亲王一开始还冷笑的看着他们四下奔忙,皇帝是死定了!他不可能活的。
他们都只是在无用之功!
果然,都是皇子,没有一个人甘于平淡,没有人甘于平凡,甘于做个富贵闲人,就连荣国公那个蠢货也一样。
只要一撩拨,知道自己有机会坐上龙椅,就没有人不心动的。
便是因为如此,他方能如此轻松的让人给皇帝下药,动手的是七皇子,大家都以为他没有野心,错了!
显亲王一眼就看出来,诚王也就是七皇子心大着呢!
皇帝对这个儿子毫无防备,喝下他递上去的茶水,没多久就昏倒了。
可笑的是,整个宫里,在场的人都看到诚王给皇帝递茶水了,可皇帝昏倒,却无人怀疑过那杯茶水有没有问题,真是太可笑了!
然而显亲王未能一直笑到最后。
当皇帝迟迟未醒,病情也没有急剧恶化,他就知道出事了,可是与他合作的人实在太多,因此被他怂恿给皇帝下药的人也不只七皇子一个。
偏偏那个药分了好几种,还要按次序,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出了差池,药就不能完全发挥功效。
当初他就不想用这么复杂的药,可是幕僚们说,只有这样子才能把每一个参与的人全都拿捏住,逼他们每一个人都去给皇帝下药,如此大家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结果现在他都搞不清楚究竟是那一人没去下药了。
显亲王一直安慰着自己,错有错着呗!也许,也许皇帝就这样一直昏迷下去,没法吃饭,身体自然就变弱了,日子一长,他也就寿终正寝了!
那会儿,显亲王还自认自己是做了件好事,毕竟他让皇帝在昏迷中毫无痛苦的死去嘛!
现实很快就赏了他一个大耳括子,狠狠地的把他打醒了!
皇帝醒了!显亲王才接到消息,皇帝的人就到了,显亲王被强灌了药,吐血昏迷的人就轮到他啦!
显亲王妃等人全都被控制住,她们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定国郡主气得要拿鞭子抽人,结果被接下来的圣旨给打蒙了。
夺显亲王亲王爵,废为庶人,夺显亲王妃亲王妃爵,废为庶人,并将挪往西园圈禁,废显亲王世子世子之位,废定国郡主郡主爵位,收回显亲王府,并限他们一家即刻离开。
此举将全国都的人都吓傻了!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好好的夺显亲王的亲王爵位呢?还圈禁?连他儿女的爵位都废掉了,还把显亲王府收回?
显亲王夫妻两因要被圈禁,所以显亲王妃被人押着,送上马车,与丈夫一同前往西园,天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她在国都生活了一辈子,连听都没听过啊!
世子夫妻带着孩子,狼狈的被赶出王府,世子妃手上抱着一个手,手里牵着一个,世子也是抱一个牵一个,他的几个弟弟们也同他一样,平时侍候的丫鬟、仆妇,因为还要验证身份,所以没一个跟出来的。
最惨的当数定国郡主了,她没抱过孩子,更没带过孩子,现在儿子得自己带,得自己抱,她平时抽人鞭子的时候,抽多久都不觉得手疼,现在才抱一会儿,就觉得压手了。
可是没人能帮她的忙,没看她哥哥嫂嫂都是手里抱一个,还牵一个?
“哥,我们现在要去那儿?”几位爷儿们平时都有侍从小厮跟着,遇事从来不用自己花脑筋,现在被赶出家门,大伙儿都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世子想了想,道,“行啦!你们不是都成亲了吗?老婆都有嫁妆吧!先到她们陪嫁的铺子先歇一晚,之后咱们再作打算。”
世子妃点点头,转头看向几个还未成家的小叔子和小姑子们,道,“你们就跟着大哥、大嫂吧!”
至于定国郡主嘛!世子妃压根没理她,在她看来,显亲王府一直顺风顺水,日子过得好极了,一切倒霉的开端,不就是这一位作出来的吗?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谁都不傻
显亲王府的败落,昭示着皇帝的病是人为的,而这个人应该就是显亲王无误了!
否则怎么皇帝病才好,就派人发落显亲王了呢?
哦,如今也没有显亲王了,只有庶人赵元平。
本来两位次辅建议将庶人赵元平逐出宗室,夺其姓氏,不过首辅持反对意见,认为没有必要做到如此。
按说谋害皇帝的主犯该处以极刑,全家腰斩,但赵国皇帝听从首辅的建议,将庶人赵元平灌了宫廷秘药,让他从此有口不能言,听得见看得见,却不能说,四肢虚软无力,没有自主行为能力。
对他的儿孙们,也没有流放或关押,而是放他们在外生活,只是不再拥有宗室身份的他们,名下也不再有产业,他们的外家与妻子的娘家,不再有王府护着,往日靠着王府名头,日子过得火红的这些人,往日风光不再。
往日高高在上的王孙公子,如今只能靠着妻子的嫁妆度日。
有两个才嫁进门的新媳妇,当天就由家人做主,和离了。
于是依靠世子夫妻两过活的弟弟,又多了两个。
世子为此对妻子深感抱歉,很自觉的,把他那些侍妾们全卖了换钱,至于良妾……人家一得知王府倒了,就主动提出放妾要求。
亏得世子妃娘家还算是家底丰厚,给她的嫁妆是一百三十六抬,这些年在王府操持家务,她也从中获利不小,一时半会儿,要养这些小叔子、小姑子,倒也还成。
不过唯有一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欢迎的,那就是定国郡主。
其实不说她,就是世子自己也对这个妹妹意见颇多。
只是带着这些庶弟庶妹,却不肯带她这个嫡妹,难免有些说不过去。
“先安顿下来再说。”
好不容易叫来马车,众人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此事看似告一段落,殊不知后续还在进行审讯,显亲王平常做事并不避着长子,可这回,他却瞒着长子,也许是因为,近来一连串的事情,让他发现长子与自己的预期渐行渐远。
与显亲王合谋的这些人,得知显亲王第一时间就被灌了药,心里都暗松口气,觉得皇帝因震怒未及审问,就处置了显亲王,他们也因此逃过一劫,不用担心被揭发自己被胁迫给皇帝下药一事。
谁知,皇帝之所以第一时间就收拾了显亲王,是因为他早就知道,那些人与显亲王合谋了。
于是没几天,后宫里接连有嫔妃因故失宠,有被打发去冷宫的,也有白绫一条自行了结的,她们的母家也没逃过一劫,纷纷中箭落马,夺官的夺官,流放的,砍头的比比皆是。
就连荣国公也不例外。
他比显亲王好一点,虽被夺爵,但荣国公本就是个富贵闲人,没有实权,世子不再是世子,他也没觉得有何差别,毕竟他还是宗室啊!比显亲王的儿孙们强了。
没了爵位的荣国公,就是一白身,他早就身无分文,以前还能靠着国公爷的身份被人巴结讨好,现在走在路上就跟平民百姓一样。
国公夫人不明白,为何丈夫会在这一波被处置的名单中,找上来宣旨的太监一问,才晓得丈夫作死,竟然被显亲王说动,与他合谋,给皇帝下药。
荣国公被妻子暴打一顿,不免委屈万分抱怨道,“我真没给陛下下药啊!真没有,我哪有那个胆啊!”
以前他都是喊陛下哥的,自被申斥失宠后,他就很自觉的改口喊陛下了,可是陛下没有因此就再如以往那样命他改口,而是就这样默许了。
荣国公又不傻,总算明白,以前是自己太过托大,皇帝说的不过是客套话,他却就那么理所当然的当真了。
可明白归明白,心里也不是不气的,你说你不乐意我喊你哥,要我喊你陛下,你就派个人跟我说一声,我也就改口了嘛!何必这样暗搓搓的憋着气不高兴呢?
其实皇帝身边的人不是没提醒过他,就连他亲娘也叫他该对皇帝恭敬一些,但荣国公全当过耳旁风,没听见。
便是因为如此,显亲王派来的人与他那么一抱怨,他就乖乖的上勾了。
然后就答应对方,让人给皇帝下药。
他这时会说,他没胆给皇帝下药,那是因为下手的人不是他啊!他确实是动用了贤太妃在宫里留下的人脉,让他们伺机给皇帝下药,只不过他不晓得的是,贤太妃的那个人早就投靠皇帝。
接到荣国公传来的消息和药包后,他立刻就卖了荣国公,把药呈了上去。
这也是赵国皇帝之所以能占先机,未让显亲王得逞的主因。
至于为什么未对显亲王这个主犯施以极刑?
嗯,别说赵国朝臣们好奇,就是黎浅浅他们也觉得奇怪。
这天晚上,大伙儿在听完刘二汇报关于显亲王一事的最新消息后,不免七嘴八舌热烈讨论起来。
最后还是黎漱凉凉的说道,“这还不简单吗?从犯不是被斩首,就是被流放,连他们的家人也不例外,可是始作俑者的显亲王本人却只被圈禁,而他的儿孙毫发无伤安然在外如常过日子。如果你是从犯的亲戚、朋友,见此落差会作何感想?”
“那肯定是逮到机会,就狠狠的修理这些昔日高高在上王孙公子们啊!”春寿冲口而出,说完之后随即讪讪的看向众人。
黎浅浅朝她安抚笑了下,“所以赵国皇帝这一招,是借刀杀人啊!”
他不对罪魁祸首动手,还得了个仁厚良善的好评语,不少人大概还觉得皇帝心慈手软,太软和了,面对想杀自己的兄弟,竟然还这么仁慈,啧啧啧,不怕日后有人有样学样吗?
呵呵,但事实告诉我们,大家大错特错了!
外界都以为显亲王好好的被圈禁在西园,殊不知显亲王在第一时间就被皇帝下药了,如今的他已经算全残了!每天有专人来侍候他起居,顺便把外头的事告诉他,包括世子等人在外头生活得如何艰辛。
显亲王妃如今有点半疯颠,所以被单独圈在一个屋里,每天也是有专人去侍候她,并约束她的行动,免得一个不注意,跑去把显亲王给弄死了。
世子他们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想做生意,没本事也没靠山,如今全是庶人,想象往日那样,仗着宗室名头打发上门要钱的混混?别傻了!
世子妃把小叔子们全放到嫁妆铺子里去做事,不做事?那就没得吃。
以前他们要是受了委屈,只要回去跟姨娘、侧妃撒娇告状,就有人会去显亲王耳边吹枕头风,然后就有人替他们出气了。
现在?
侧妃、妾室还在验证身份呢!没人跟出来,就算跟着出来了,世子夫妻也没义务养着她们,她们自有他们的儿女来奉养。
而还没成亲,还得靠大哥大嫂养活的爷儿们,想到自个儿吃苦受累尚吃不饱,还得养亲娘?就都有点抵触,不想去把亲娘接出来了。
至于已经成亲的,家里还得靠妻子的嫁妆过活呢!还有小的要养,在看到大哥把妾室全卖了换钱后,他们也很自觉的照做,就怕妻子和那两个新进门的弟媳一样要和离。
于是有娘家的侧妃和妾室,只得寻娘家人将她们赎出去。
上了玉牒的侧妃们,是别想再嫁了,但夫主成了庶人,她们呢?这一问,才晓得她们也成庶人了,就算显亲王给了放妾书,她们庶人身份依然不变,有嫁妆的便拾缀起来,把儿孙接过来同住。
只是日子过得拮据,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挥金如土。
除此之外,还有人不时上门找麻烦,理由千奇百怪,让人烦不胜烦,找官府来处理,衙役们姗姗来迟不说,来了之后还伸手要红包。
世子妃对小姑子们的要求不多,让她们为自己绣嫁衣,以前有钱有权,不会绣活儿,绣娘多的是,由她们代劳便是,现在嘛!全都自己来。
显亲王府失势之后,世子妃这些天接待的,清一色是上门退亲的。
导致她现在天天找媒婆帮说亲,得在最短时间内,把这些小姑子嫁出去。
其实她们已经很好运了,没有被送进教坊。
不过饶是如此,也还是有刺头惹麻烦的,叫世子妃气得不行。
以前她不好收拾这些娇滴滴的妹妹们,现在嘛?呵!吃穿全靠老娘一人扛,还敢给老娘耍脾气?日子过得太好了是吧?
饿,饿一顿不成,那就饿一天,再不行就继续让她们饿下去。
反正不让她们饿死就成。
统统得嫁出去,给老娘换聘金进来。
显亲王妃,纵使已经疯疯颠颠,但听到庶女们被长媳收拾,还是会哈哈大笑乐得开怀,显亲王就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可怜喔!
夫妻两个只有在听到定国郡主的事情时,才会一致的露出极为复杂的情绪。
对这个女儿,夫妇两个是又爱又恨。
尤其是显亲王,倘若不是这个女儿引来前女婿那个外室说的那番话,他不会起心动念,下定决心去做这件事。
他是拚了一把,奈何失败了!
人嘛!总是习惯推卸责任,因为无法接受那样沉重的负荷。
其实显亲王本来就野心勃勃,否则定国郡主不会被养成那么跋扈张狂,比宫里的公主还嚣张啊!
再来嘛!他自认自己有那个能力可拚搏一番,毕竟他外祖遗留下来的定**,在军中势力不小,若不是当时年幼被皇帝压着,指不定现在坐在皇位上的是谁呢?
便是以上种种,在听到那女人不平的怒吼之后,他才会起了心思,终于放手一搏。
追根究柢,是他自己先有此心,可在他看来,若非女儿引来那女人,他不会听到这些话,进而起了如斯心思。
只不过,就算如此,在听到定国郡主如今过得不好,他依然是心疼这个女儿的。
他们夫妻两个,把这个女儿宠上了天,作天作地,若是他依然大权在握,或一举成功登上大宝,说不定还能帮女儿得偿所愿,把凤公子抢来给她作驸马。
但现在……
定国郡主万万想不到,自己会沦落如斯境地?
以前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看上那家俊俏郎君就抢来做面首,现在,那些被她害得家破人亡的人,联合起来收拾她了。
因为显亲王府的败落,蔡家在定国郡主尚在世子妃那里时,就派人把孙子接走了,那毕竟是人家蔡家的孙子,世子夫妻无法拒绝对方要接孩子走的要求,更何况现在的定国郡主也给不了孩子一个安定的生活。
定国郡主因此气得掉头就走。
她也有嫁妆的,住在大哥这里,要被大嫂管头管脚,向来自由自在的定国郡主哪受得了,不如去她陪嫁的铺子或宅子住。
她要走,世子自然不放心,可手里没人,就是世子妃这里,眼下也没闲人能追上去保护她。
结果她一走,就出事了!
那些被她所害的人们,早就等着要收拾她,只是她一直被保护得滴水不漏,他们的人根本无处下手。
现在嘛!简直不要太容易啊!
她一走到街上,立刻就有人把她挤到暗巷,然后一棍子把人打晕,接着就是把人关了起来。
那些人虽恨定国郡主,不过并没把她卖到烟花之地,要知道,皇帝还派人盯着呢!他怎么可能容许这些人把宗室女卖到烟花柳巷去。
不过虽没将她卖到那种地方去,却将她拘在她陪嫁的宅子中,然后那些被她毁了家庭,没了丈夫儿子的女人们,便来折磨她。
当初她如何仗势欺人,逼迫她们出让丈夫的,如今她们就如何回报给她。
显亲王听闻女儿如今的遭遇,他纵使心疼却也无计可施。
说完了显亲王一家的事情后,黎浅浅看看黎漱的表情后,问刘二,“那位黎名医,现在如何了?”
刘二面色有些古怪道,“她啊!虽说皇帝并未中计,但得有个说法,好解释自己如何好起来的,所以她就成了大功臣,冀王也因此人气大涨。”
有实力和太子分庭抗礼了呢!
冀王母子自然是喜不自胜,而黎晨曦也在皇帝问她想要什么奖赏时,说想要皇帝为她赐婚,皇帝本来以为,她这是想嫁给冀王,可冀王妃是个好的,他断没有为此坏了儿子夫妻情份的礼。
于是皇帝便派人去问她,要不要换个赏赐,黎晨曦哪肯换啊!坚持要皇帝将她赐婚给黎漱。
听完宫女回报的皇帝只呵呵两声,就当此事没发生过。
黎晨曦哪肯罢休,闹腾着要找皇帝,结果被冀王妃派人拦下,待得知不是皇帝不愿为她赐婚,而是黎漱又不是赵国人。
黎晨曦是特例,她算是皇帝的救命恩人,但她要求的对象不是赵国人,那就不是皇帝能做主的了。
但事实上,大家都心知肚明,黎晨曦这个救命恩人的水份有多少,且皇帝又不傻,没看前头惹上黎漱的荣国公,还有惹上黎漱徒弟的显亲王,如今都是什么下场,皇帝感谢黎漱师徒,为他除去两心腹大患还来不及,怎会给他胡乱赐婚呢?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计划进行中
宇国王宫上书房,现任君王君智高大俊美,身姿挺拔如松,身上穿着玄色常服,快步迎向刚刚踏入书房的太监总管。
“如何了?”
“刚刚接到消息,您……别急,别急。”君王自小一急就容易喘不过气,所以身边侍候的人对此都很小心待之。
君王笑了下,伸手抢过太监总管揣在手里的信柬,这是他派在黎晨曦身边,保护她的人送回来的。
自那年,他派去保护黎晨曦的人全军覆没后,他就加强了对底下侍卫的训练,务必要求他们,不要再像当年,那么不堪一击。
这回派去保护黎晨曦的人,除了这些精英侍卫,还有几个信息部的人,他们是此行负责搜罗消息的人。
但他们与派驻在外收集资料的人虽属同一部门,但他们平常是待在宫中,负责整理各地回送的资料。
这些人在信息部,都是小头目级的,平常养尊处优难得出门一趟,这应该是件好事,可以出门增广见闻,但他们跟着的人是黎晨曦啊!
这么多年来,君王身边的侍卫死的最惨烈的一回,就是当年被派去保护黎晨曦的那一拨人。
他们为此忧心忡忡,深怕同样的事情会再度发生,他们全是文职,没有利索的身手,倘若旧日重现,他们这些人怕是只有死路一条啊!
可又不敢对君王直言,只能暗暗的在回报的讯息里,悄悄的给这位上眼药。
并在心里向上天祈祷,让君王尽早把这位主儿收进宫里去吧!别再放她出国来折腾人了!
至于负责保护黎晨曦的那些精英侍卫,却不如是想,他们想的是,赶紧的,把上回狙杀他们那么多前辈的那人揪出来,这回他们要狠狠的教训对方一顿,然后押着对方跟他们回宇国,去被他杀害的前辈们的坟前下跪道歉。
然而任他们如何旁敲侧击,就是没法子从黎晨曦身边的人口中,探知那个人姓何名谁。
当然,他们也曾向信息部的人打听关于那人的消息,但是信息部那些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嘴巴跟蚌壳似的紧,他们又气又急,却也无计可施,总不能把这些人抓起吊打一顿,逼他们开口吧?
因为这两拨人互看对方不顺眼,一方是精英侍卫,可向君王直接回事,一方是信息部,本来就该天天回消息,故,君王这里常常同时接到他们的消息。
信息部因掌握了当年的消息,所以在处理黎晨曦请赵国皇帝为她赐婚给黎漱一事时,就显得格外小心谨慎,一边说赵国皇帝为表感谢之意,赐给黎晨曦许多赏赐,一边又说赵国皇帝似不愿为黎晨曦赐婚,毕竟黎晨曦非赵国臣民。
而精英侍卫这头,因不知当年的事情,更不晓得黎漱就是黎晨曦心心念念思嫁之人,回报黎晨曦要求赵国皇帝为她赐婚一事,口气就颇为不满,似在为君王打抱不平。
君王对黎晨曦爱慕之心维护之意,谁看不出来?
可君王不愿勉强黎晨曦,纵使再爱她也不肯强迫她入宫为妃,宇国多少少女为君王一掬同情之泪,也更倾慕君王,尤其是王公大臣的女儿们,没有一个不想进宫侍候君王,好抚慰他那颗被黎晨曦伤害的心。
太监总管低垂着头,不敢明目张胆的看着君王,但他小心翼翼的撩起眼皮子偷偷瞧着,见君王看完那两封信,心里颇为忐忑不安。
良久,才听君王那好听的声音道,“她怎么就对那男人如此死心塌地?难不成这辈子非他不嫁?”
“君上您别急,黎大姑娘这不是涉世未深,还小吗?”
君王朝他虚抬了脚,作势要踢,“什么涉世未深,她要嫁得早,如今怕是都要当祖母了!”
这话倒是不假,君王还不到五十,长孙日前才成亲,想来明年就能抱上曾孙了?
结果太监总管却跟他说,那个黎晨曦还小,小什么啊!要不是君王惯着她,早早入宫为妃,当年也不会害死那么多人。
上书房里侍候的内侍与外间的侍卫们,不约而同腹诽道。
其实太监总管也和他们一样的想法,可架不住君王不想强迫人家啊!
再说了,以那位的医术,大家怎么认定,她进宫为妃之后,会安份老实不生事呢?就算她不生事,也架不住有人羡慕嫉妒恨,要搞她啊!
不过大家都有致一同的认为,像黎晨曦那么一个祸水,还是趁早收进宫里,别放在外头祸害人了!至于进宫之后,会不会引起祸端?
只要皇后不搞她,别人未必搞得死她。
然而不少朝臣不希望她入宫,就是怕黎氏族人重燃野心,想要再度改朝换代,重返开国时的风光。
太监总管心里其实很矛盾,他自小侍候君王,希望他能得偿所愿,得心爱之人长相左右,可又怕黎晨曦一朝有孕,黎氏族人野心勃勃,在黎晨曦有子后,就想拱她坐上王太后一位,拥护她的儿子登基为王。
或者干脆点,就让那个叫黎漱的男人娶了她,此生再不让她回宇国来,免得安定的宇国横生变故。
因此当那个陌生小宫女找上他,让他帮着把消息传给君王时,他其实有些破罐破摔了!
换言之,他今天送上去的消息,都是小宫女给他的,而不是信息部及精英侍卫送回来的,他将他们的信,换成小宫女给的了。
他回上书房之前,悄悄的查看对照过,发现小宫女给的,消息竟比较全面,精英侍卫们的就甭说了,满纸皆是发泄情绪的激愤之言,全是在骂赵国皇帝越俎代庖,竟妄想替君王,为他们宇国百姓赐婚。
而信息部的消息,全与小宫女给的差不多,但细节方面,还是小宫女给的周全,语气也更和缓些。
可是太监总管觉得看完小宫女给的信柬之后,君王的脾气大概会压不住吧?
看似平淡无奇的内容,以他一个太监总管来看是和缓无波,然那平淡无奇的内容,却也很直白的彰显了一个问题。
黎晨曦压根就没把君王放在心上,或者该说,她对君王根本无心,她一心只求与黎漱双宿双飞,根本没想过,她挟恩要求赵国皇帝赐婚之举,等于是把宇国君王甩在一边了。
也不看看,跟随在她身边侍候、保护的都是谁派去啊!
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如此细心周到,对方却视你的付出为理所当然,甚至不曾把你的付出放在心上,任何一个男人知道了,都会勃然大怒吧?
更别说,今天为她如此付出的人,是个高高在上的一国君王。
太监总管不曾发现的是,小宫女给他的信柬里,还用上了一些暗示性语言,一旦君王开始阅读,就会接受信中暗示。
他贵为一国君王,何曾对人如此低声下气过?可是他为了黎晨曦,不止一次开了先例,如指派护卫君王的侍卫去保护黎晨曦,应允她不必入宫为妃,答应她出国行医。
他为她如此付出,她一扭头就跑去要求别国皇帝为她做主赐婚?
她若真想要,他这个君王难道就不能满足她?不能为她做主赐婚?
这是渺视他身为一国君王的权威!她身为宇国百姓,却不信任他这个君王可以为她做主?
这个时候的君王已然忘记,就算他可以为黎晨曦这个宇国百姓做主赐婚,但他却无权命令黎漱这个南楚人接受自己的赐婚。
更忘了人家赵国皇帝压根就没同意,要为黎晨曦做主赐婚啊!
宇国君王不知道黎漱的邪性,但赵国皇帝可是清楚得很,没看他两个弟弟,都因为惹上黎漱或他徒弟,而倒大楣了吗?
哦,是啦!真正让他们倒霉的,是他这个皇帝,但没有黎漱,他也逮不到他们两个的把柄不是?
赵国皇帝如何想,宇国君王不在乎,此时的他,在乎的是他身为一国之君的尊严,被他所爱的女人践踏了。
就在这时,有内侍进来问,午膳要摆在哪儿。
太监总管自不能擅自作主,可看君王的样子,这时似乎不是问这问题的好时机。
正想打发小内侍出去,君王横他一眼,问,“何事?”
“回君上,长福长公主进宫给王太后请安,太后召王后、贵妃等作陪,连湘妃也被请过去了。”
湘妃是近来君王颇为宠爱的妃子,是宫里嫔妃中最年幼的一个,最是爱娇,长得与黎晨曦有七、八分相像,大概也是因为如此,君王特别宠爱她,对她很是纵容,她年纪又小,最爱热闹,常常请娘家姐妹进宫作陪。
她家姐妹与黎晨曦也有几份神似,其中以小湘妃一岁的妹妹最为神似,而且她的性情也同黎晨曦一样冷淡,只是与黎晨曦不一同的是,黎晨曦见到君王从不曾流露出小女人的娇态,但湘妃的妹妹每每见到君王,总是羞赧得红了脸,尽显少女见到心上人的娇羞。
不得不说,因为如此,君王在她们姐妹身上,找到了求而不得的那份情意,虽明知对方不是他真正想要的那个人,可是正主迟迟不给响应,也让君王那颗心渐渐冷却,尤其今日,看了那两封信之后,君王对黎晨曦的恼怒开始萌生。
本来不想去王太后宫里的君王,竟提脚去了王太后宫中用膳。
王太后看着可乐了!
虽然儿子对神似黎晨曦的湘妃姐妹特别亲切,不过,君王愿把心思放在别的女人身上,这是好事啊!就算拿人当替身,又咋了!
她儿子就算拿她们当替身,可也没赏赐她们不是?再说了,她黎晨曦不把她儿子当回事,可多的是人抢着侍候他。
至于长福长公主,见兄长这般,心里心疼不已,黎晨曦虽是她的至交好友,可是她伤了自家兄长的心却是不争的事实,也罢!
她与王后交换了记眼神,二人心照不宣,计划得赶紧进行了!
早日将黎晨曦改姓,将她封为长公主,绝了兄长的心思,免得宫里再添更多像湘妃这样的女人。
来王太后宫里之前,王后就先和长福长公主说了,湘妃简苹儿的心思真是再简单不过了,她性情看似单纯爱热闹爱笑爱娇,其实是个精明的,知道以她的性子,能吸引住君王的日子有数,所以她要再引入一个,更像黎晨曦的女人,她妹妹简果儿。
她妹妹简果儿比她更像黎晨曦,不止外表相像,就连性情喜好专长也像,对,简果儿也擅医,虽不似黎晨曦名动四方,但在宇国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大夫。
有妹如此,简苹儿能不将她拉进宫里来,再说,简果儿对王上的爱慕是那么明明白白的坦露在所有人面前,宫里只要眼睛不瞎的人,全都知道这件事。
就是君王对这小姑娘,也是颇有好感,没看,打一进王太后宫里,君王就一直与她说话吗?
瞧瞧那姑娘娇羞的模样,让王后等人不禁要叹,年轻真好。
曾经她们也是这样的青涩的果子啊!面对着君王时,那悸动得难以安静的心啊!
如今,她们都已经为人祖母啦!
看着比自家孙女大不了几岁的简果儿,王后不禁要叹,身为男人就是吃香,不管到了几岁,总是会有这般花骨朵般俏丽的娇人儿恋慕。
哪像她们,生完孩子之后,就像是昨日黄花,虽未凋零却已枯萎。
男人不再拿她们当青涩小姑娘哄,反而要求她们担起为人母的职责来,教子!可惜宫中的王子、公主打一出生就由乳母、丫鬟侍候,她们这些亲娘能日日见上一面就不错了。
稍长,王子们就进到少年宫,每天要读书、识字,还要练习武术、骑射等,几乎是天未亮即起,一路忙到掌灯,进宫向母后、母妃们请安后,就一起回少年宫,各回各的住处用膳安歇。
公主们虽能与生母同殿,但也是从早忙到晚,母女相处往往是生疏而冷淡的。
反正是君王与王子、公主们相处的时间较多,因为要检查他们的功课,尤其是王子们,父子兄弟间的情份,远比母子情份重得多。
说起来,这似乎是因为天盛帝国末代皇帝影响所致,因为这位戾帝与其母感情极好,戾帝所行之事,大都是受其母影响。
宇国开国君王黎盛当年就曾言,戾帝之母擅言词,巴结讨好了太后,引得太后与皇帝压恶贤太子,从而好扶持她儿子上位。
如果当年的皇帝与太后感情不是很好,没有对太后言听计从,仅戾帝之母一人之言,也许贤太子不会那么快失宠于皇帝,从而导致天盛的灭亡。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叫她少来烦我
王后看向上首的王太后,她们这一位王太后倒是个特别的人,君上自小体弱多病,是由黎太医,也就是黎晨曦的祖父专责照顾,王太后生了长福长公主后,也不给女儿喂奶,而是每天把奶挤出来,让人给君上送过去。
君上那时已开蒙,不太愿意喝母后的奶,但黎太医说人乳很营养,他的底子太差,正需要这样补充养分。
因为如此,君上幼时常被兄弟们嗤笑,宫中嫔妃更是暗地里嘲讽太后,要给孩子喝人乳,大可找乳母来效劳,何必亲力亲为。
不过太后知道后,不以为然的说,“智儿是我的儿子,喝我的奶怎么了?他需要,而我有,为何不能喝?他是我亲儿子,我平常难见他一面,能为儿子的健康出点力,是我这个做亲娘的,唯一能为他做的,如何能不亲力亲为?”
就因为这段话,先王在元后过世十年之后,将王太后由德妃提为惠贵妃,然后晋封为王后,最后立她的儿子为太子,先王过世就由君上继任为王。
而当初嘲笑她的嫔妃,早就后悔了。
宇国没有封王一说,君王的儿子们最高的爵位就是国公,因为宇国地小人稠,也没有给国公们封地,王子长大出宫开府时,内府会给产业,没有俸禄,若他们接母妃同住,太妃们倒是有月俸。
懂庶务会经商的,日子就好过,但通常王子们读书时,谁会去学这些?出宫开府后,不免手头就开始拮据起来,亲娘还在的,不免就为儿子们规划起来,选择的王妃、侧妃人选,不是富户,就是懂这些事务的官家千金。
被儿子们接出去住的太妃们,不是帮着媳妇操持家务,就是忙着帮儿子赚钱营生,压根就没那闲功夫进宫了,当然,就算她们想,太后也不乐意见她们。
太后很看得开,她喜欢和外命妇们闲聊,却不太乐意和昔日情敌们见面,外命妇对太后就算有所求,也是恭敬不敢有二话,太妃们则不然,有些刺头惯爱说些酸言酸语刺她,让太后颇为不悦。
君王就说了,既然她们让您不高兴,日后就别见她们了,不必担心她们因此说您坏话,您已是太后,难道还怕她们说您什么?
自那之后,太后便由着性子来了。
让王后好生羡慕。
她的儿子就没一个像君王这般硬气的,这让王后不禁为将来忧心。
那厢湘妃见君王对妹妹果儿十分上心,心里是既高兴又恼怒,喜的自是妹妹勾住了君王的目光和心,恼的自然是,君王对妹妹上心,当然就对自己没那么关注了。
自进宫来就一直顺风顺水的湘妃,见事情顺利,心情却是颇为矛盾。
简家如黎、君、褚、南宫、楚几家一样,也是开国元勋之一,简家在天盛朝时,虽不似黎氏是宗室,但和君、褚两家一样是权贵。
只是他们祖上时运不济,来到宇国时,只剩一个年仅七岁的男丁简成章,以及十几位婆、婶、姑辈份的女性长辈。
宇国建朝后,论功行赏时,简成章被封了兴安伯,宇国开国黎氏王朝并不平静,直到君氏王朝才渐渐平定下来。
但彼时兴安伯已被家中长辈养歪了,宇国当时百废待兴,国事家事尚且忙不过来,谁也没心思去管简家唯一的继承人是否被养废了。
兴安伯长到十六,娶妻生子,大家也没多想,然后兴安伯就死于非命,没有嫡子,却有数个庶子。
简苹儿姐妹就是兴安伯庶长子一脉,她们姐妹是庶出,因为君王对黎晨曦的倾心举国皆知,所以简家特意栽培她们姐妹几个,想要借此能得君王宠爱,简家因而能受益。
简苹儿年纪较长,所以她先进宫,然后由她将简果儿引到君王面前,简果儿与黎晨曦比简苹儿更加相似,简家家主相信简果儿必能得君王长久宠爱,也能帮扶简苹儿,只要姐妹两生下王子,将来前程还未可知呢!
没看先王元后不也是有儿子的吗?可是先太子夭折,元后伤心过度而亡,最后先王封王太后为后,君上被立为太子,最后登基为王。
可见只要有儿子,难说最后的胜利者会是谁!
简家从初封伯府时的家财万贯,到现在只剩伯府名头的一个空壳子,莫怪简家人想要振兴家业,只是他们学文不成,学武也不成,最后只能靠裙带关系帮衬着。
幸而当年与几大家族都曾联姻过,因此简苹儿姐妹,会和黎晨曦长得像也不奇怪,毕竟她们过世的曾祖母,是黎晨曦姑母辈的,虽与黎晨曦非同支,但这位姑母的母亲,与黎晨曦外祖母是表姐妹。
太监总管在君王身边侍候着,看君王一脸痴迷的看着简果儿,心里不禁有些五味杂陈,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那个给他递消息的小宫女,正端着银托盘走过来,只见她目不斜视,来到君王面前,轻轻的放下银托盘上的水果盘。
然后就在太监总管微微讶异的目光中走远,他没有想到那个小宫女竟然能混进太后宫里来,还是说,小宫女是太后的人?
一时之间,太监总管有些拿不准了。
当晚,简果儿被留下侍寝,隔天一早,她就被封为美人,与她姐姐湘妃同住,接下来三天,都是由简果儿侍寝,太后与王后顿觉不安,君王这是迷上了?
这可不好啊!
太后召王后商议此事,不久,就由太后下旨召黎晨曦进宫为妃。
长福长公主闻讯而来,她没有去见太后,而是去见王后。
“皇嫂?咱们不是说好了……”
“这是太后的意思。”王后也觉无奈,“太后说,君上这样实在太可怜了!收了一堆形似神不似的,也就算了,还不如强硬一些,命那个本尊进宫伴驾,省得养一堆假货来得强。”
长福长公主想想也是,偏着头,道,“太后所言甚是,只是,对晨曦感到抱歉。”
“你胡说什么啊!能伴君王侧可是她的福份,而且早在她及笄那时,几家长辈就讲好,让她进宫为妃的,是君王心疼她,纵着她在外自在了这么些年。”
王后其实也不太想黎晨曦进宫的,可太后发话了,她能说什么?只能把一切安排好,等着她进宫来了。
见长福长公主还想说什么,王后抬手制止了她,“你也别说她心里装着人,咱们待字闺中时,谁心里没装着人啊?”
可那不一样啊!倾慕某个才子、将军、侯爷,跟黎晨曦心里装着那个江湖人不同,她们倾慕对方,是远远的看着对方,暗暗的收集对方的一切消息,并不会想真的嫁给对方,毕竟离得远。
也或许倾慕的是某个兄长的好友,距离近些,但一样,不会真把对方当成未来夫婿看。长福长公主心说,可到底没说出来。
她身边就有有人梦想成真,真与倾慕的兄长好友成亲了,可婚后的日子未必就是一帆风顺。
王后喝着茶,就拿她自己来说,少女时不是没有暗慕过兄长的好友,可是后来呢?她嫁给了表哥君智,成了王后,那个他早非昔日翩翩少年郎,怀才不遇的他,沉迷于酒色之中,娘家嫂子进宫时,说起他时,总带了几许厌恶和忧心。
厌恶他萎靡不振不思进取,忧心丈夫会被他拖累,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你帮过她,她也曾努力去争取了,可感情的事,不是你努力,对方就一定有回报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对方的想法。”王后顿了下,提醒长福长公主。
“你可别忘了,当初她奋力一搏,结果死了多少人,你哥心里都难过死了。”
长福长公主闻言长叹一声,当初派去保护长福长公主的人,就有她奶娘的侄儿。
那是她求长福长公主把他安排进去的,得知侄儿能跟着出去长见识,奶娘多开心啊!还跟她说,家里准备着,等他一回来就要给他娶媳妇。
谁知话才说完,没几天就接到噩耗,奶娘当场晕死过去,醒来后就直说是她害死了侄儿,不管长福长公主怎么劝她都没用。
最后奶娘的嫂子来找她,姑嫂两不知说了什么,她嫂子一走,奶娘就吞金而亡。
“如果那个叫黎漱的江湖人,真对她有情,早就来把她娶回去了,你看看,她回来之后,来找她的人不少,可就是没有这个人不是?”
长福长公主知道的更多一点,君王为保护黎晨曦,对外的说法是,途遇劫匪,他们是为保护黎晨曦等人,才会壮烈牺牲的。
因此王后并不晓得,那些人是死在黎漱手里。
长福长公主再叹了口气,不知要说什么,王后提醒她,“你啊!赶紧的,派人通知她一声,这次是太后下的旨意,君上最是孝顺,他是不会驳了太后的意思,她,这回只有乖乖进宫的份了。”
长福长公主闻言只觉头疼,“可是我怕,通知她之后,要是她逃了呢?”
“啧,也是。”王后嗤笑一声,“她在外头行医,人脉怕是比咱们想的要多得多,她真要避着不回来,咱们的人也不好强押她回来。”
“而且这几年,她跟家里的关系日渐紧张,用他们来要挟她,恐怕也没什么用处。”
王后愣了下,不由轻笑出声,“看来就算是太后下旨,她也未必会老实从命。”
“是啊!所以我真不敢去信通知她。”要是黎晨曦接了消息就逃了,回头她哥知道是她走漏消息,不宰了她才怪呢!
王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好半晌才道,“可你不通知她一声,日后她进了宫,难保不会找你的麻烦。”
长福长公主摇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自小的交情,她无法坐视不管,可她又怕黎晨曦会不管不顾的逃了,回头兄长追究起来,只怕连跟她说这事的王后都逃不脱责任。
头疼啊!
“其实我有个法子,既让你能通知她,还能让她逃不掉。”王后笑着示意她上前,长福长公主讶异的靠上去,听王后低语几句后,忍不住问,“这行吗?”
“怎么不行?”王后反问,“你手里有人手,可以给她送信?”
见长福长公主摇头,王后轻笑,“既然如此,你势必要借信息部的人手才能传消息给她,他们本就要传消息给跟在她身边的同僚,你就托他们帮忙,我相信跟在她身边的那几人不是傻子,肯定知道轻重的。”
长福长公主想了想道,“也只能这么做了。”
刚刚慌了手脚,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她手里养着的人是能在信息部人之前,把消息传到黎晨曦手里,但这事自然是瞒着宫里的,可她方才太过慌张,差点就露了馅。
待送走长福长公主,王后才对窗边招手,只见那个给太监总管送消息的小宫女蹦蹦跳跳的跑过来。
“见过王后。”
“行了,刚刚你也听见了吧?”
“嗯。”
“那……”王后满眼希冀的看着小宫女,小宫女笑弯了眼,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给她,道,“这信里写的就是那件事的真相。”
王后接过那封信,只觉那封信竟是如此沉重,那是她等待多年想要知道的真相。
就如她对长福长公主所言,待字闺中时,谁心里没个倾慕的人呢?
没有人知道,她那时其实与她那在宫中担任侍卫教头的表哥相恋,她嫂子以为她倾慕的人是兄长的好友,其实倾慕他的,是她嫁入褚家,如今是卫国公夫人的妹妹。
嫂子之所以会误会,是因她怕被人发现她和表哥的事,所以故意误导她嫂子的。
而她表哥就是那次保护黎晨曦出行的侍卫头领之一,她表哥虽人在外头,却时常写信回国,并由她表妹转送到她手里。
因此她知道,黎晨曦倾慕着黎漱,却因黎漱与她同姓,碍于祖上遗训,所以黎晨曦不敢明着表白云云。
黎漱突然要离开,结果被黎晨曦药倒,表哥信中也写了,还曾批评黎晨曦如此作为既不光明正天,也许还害人害己,因为黎漱要走,肯定事出有因,她将人药倒不放人走,却又不对黎漱坦言自己的情感。
这一切作为只会本就对她无意的黎漱,因此对她产生厌恶之意,她想要和黎漱成双成对,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王后永远记得,表哥最后一封信说,黎漱醒来之后,得知是黎晨曦药倒自己,且时间已过去半个月,第一句话就是,叫她少来烦我。
之后再接到消息,就是表哥他们那些侍卫惨死的消息。
王后轻轻抚摸着信封,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她小舅就只这么一个儿子,他死后,小舅母受不住打击疯了,小舅强忍伤心照顾妻子,只是,去年冬日第一场雪降临时,小舅母赤脚跑到雪地里寻找儿子,找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浑身冰冷。
小舅当晚也去了,她娘说她小舅是心碎而死。
问她,恨不恨黎晨曦?自然是恨,若不是因为保护她出行,她表哥也不会死,虽然那是他的职责所在,但是黎晨曦如果早早老实进宫为妃,不会使得那么多家庭因此破碎。
她要追求她的爱情,追求她想要的自由,有没有错,王后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不该由这些人为她的所为付出代价。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出逃
宇国信息部的人传消息还是有点门道,远在赵国国都的信息部成员,在十天内就收到消息了。
他们先看了君王给的命令,又看了长福长公主请他们转交的信柬,虽然信是密封的,但他们有的是法子能偷看里头的内容。
“太后既已下了旨意,那就是得请黎大小姐回去了。”跟来的成员中唯一的女性成员,拿着信柬了道。
“疏梅。”领头的文士不赞同的将她手里的信柬抽回来。
“这还要给那位送去呢!要是被她看出来有皱折,问起来的话,你怎么说?”
名唤疏梅的女性成员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她出自宇国几大家族之一的南宫氏,是南宫家主颇为疼宠的曾孙女,说起来,她的年纪与黎晨曦相仿,当年也曾是入宫秀女之一。
君王在应允黎晨曦不必入宫为妃后,干脆取消了那年进宫秀女之选,并在那之后十年,都不曾再选女入宫。
南宫疏梅秀丽端庄,家里对她入宫一事,曾寄以厚望,就盼着她能得君王宠爱,一举得男站稳脚跟后,能提携南宫家。
谁知就差那临门一脚啊!
当下不止她入宫无望,接下来几年,大家都不知君王何时会改变主意,再度纳美入宫伴驾,有心之人因此另觅出路,南宫疏梅就选择了入信息部。
这在当时来看,确实是个绝佳的好点子,信息部是君王亲信,时常要面圣,如此就有机会亲近君王了!
可惜梦想比现实美好,现实是,信息部的基层工作人员,是没机会进宫面圣的,而且这里头多的是世家名门进来蹭资历的,南宫疏梅进来的时候,已经十六岁,要学的东西太多,时间太少,每天累得像条狗,哪还有什么心思想别的。
等她能独立带队时,已经年近三十。
可是进宫面圣回报消息,还是没她的份。
她这次选择跟黎晨曦出宇国,就是想要往上爬,想要争出头的机会。
然而当她真的面对黎晨曦的时候,她不免有些自惭形秽,这些年她努力求表现,虽然丽质天生,但终究比不上黎晨曦,人家不只丽质天生还精于保养之道,一个碍于工作无法保养,一个天天沉浸在保养大业中,谁会胜出不言可喻。
现在的南宫疏梅站在黎晨曦身边,几乎跟她差了一个辈份。
这让南宫疏梅愤愤不平外,还努力搜罗各式各样的保养美容圣品,赵国国都从来就不缺这些昂贵保养品的购买者,两相一合,国都就成了这些昂贵保养品的圣地。
黎浅浅曾与蓝棠商量,想要掺一脚的,后来又想,蓝棠已有二子,又是当家主母,事情本来就多,要是再摊上这么件事,怕平日就得忙得脚不沾地。
而且美容保养品这种东西,一般性的,市面上已有,若无特别之处,很难打进已近饱荷的市场,而针对各别体质的保养品,就得有专人事先为客人把脉做诊断,然后开出适合该体质的保养品。
蓝棠曾提议和药王谷合作,可是人家药王谷本就有位蓝侧妃在赵国国都了,若真有此心,与她们合作,还不如蓝侧妃呢!那到底是他们自家人啊!
可他们毫无动静,可见是无此意。
而且药王谷内斗未息,还是再等等吧!
南宫疏梅这些天很努力的保养自己,成果喜人,但遇上和黎晨曦相关的事情时,难免又会露出尖酸刻薄的一面。
领头的组长姓楚,也是几大家族出身,事实上这趟跟着来国都的成员,都是几大家族的人,表面上和乐融融,私底下谁也不服谁,南宫疏梅看黎晨曦不顺眼,另一个成员向华看她也很不顺眼。
向华的父亲当年曾有意求娶南宫疏梅,不过被南宫家婉拒,说南宫疏梅已被选定要入宫伴驾的,谁知他爹前脚刚成亲,后脚君王就取消选秀女入宫。
南宫家却找上他爹,说是现在可以把南宫疏梅嫁给他了,可他已经成亲了啊!南宫家的人说没关系,反正还没有孩子嘛!和离就是。
向华的父亲也是个浑人,听了之后便乐颠颠的回家跟父母那么一说,家二老又不傻,儿媳才进门,之前小夫妻也是和和美美,怎么突然就要和离?
向华的娘乍闻噩耗便昏倒了,公婆急急请来大夫,一把脉,巧了,她怀孕了!这下别说和离了,就算想娶平妻、纳小妾都不成啦!
褚向华外祖一家是火爆脾气,得知消息当即就打上南宫家,把南宫家主吓得半死,他根本不晓得有这么回事,一问之下就晓得,是南宫疏梅的兄弟们,听了妻子教唆,深怕她嫁不出去,待在家里生事,才想赶紧把人嫁出去了事。
这几个年轻人本就办事不牢,原本没事都被他们搅出事来。
自那之后,向华的父亲只要事不遂,难免就拿这件事出来说嘴,话里话外无不是怪妻子坏了他的好姻缘,要不是因为她那时怀了孩子,他就可以和他心中的女神双宿双飞了。
褚向华的母亲也不甘示弱,直接言明丈夫就是比不上君王,否则南宫疏梅当年不会为进宫拒绝与他成亲。
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可这对夫妻只要一吵起来,根本就不管不顾的。
褚向华自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对黎晨曦没好感,对南宫疏梅更是厌恶无比,平常还好,没碰到面都没事。
谁知这次会一起出任务!要是可以,向华宁可出去挨冻受饿,也不想和南宫疏梅共处一室。
“组长,疏梅姨母是女人最是记仇,自是看黎晨曦不顺眼,太后下旨赐婚,眼看着仇人终身有着落了,自己却还是孤身飘零,尖酸刻薄刺人几句,也属当然。”
其他成员听了有的嗤笑别过头去不掺和,也有的听了满脸愁容想劝几句,楚组长面无表情看完信,根本不理会他们的龃龉,直接下令,“向华,你去通知侍卫们行动,成邦你去让黎家的仆妇、丫鬟准备起来,另外,疏梅,你去交代厨娘。”
这是打算给黎晨曦下药了?
南宫疏梅笑嘻嘻的接过药包,转身要走,不想楚组长喊住她,“你记着,别弄鬼,她现在在我们手里,要是出个意外,究责下来,咱们谁都没跑,你要真想对付她,等她进了宫,机会多的是。”
咦?这是咋说的?其他人全看向楚组长,楚组长冷笑一声,“如今可不是当年了,宫里的娘娘们多着呢!她们有儿有女,脚跟稳着呢!还有好几位,因与她相似而被择选入的宫,她们会甘心沦为替身?”
就算初进宫时,知道自己是替身,可是当她们与本尊站到一块儿时,她们会怎么看待自己替身的身份,以及会怎么看本尊呢?“
也许,替身们会想,索性取而代之。
也或许,她们会连手起来除去本尊,因为只有本尊不在了,替身们才有存在的价值,本尊在,还有这些替身什么事儿呢!
南宫疏梅想通了,不禁嘴角微翘,是啊!当年那些嫔妃们就算有儿女,也都还小,现在孩子们都大了,生得早的,也许都要当曾祖母了吧!
宫里的孩子早熟,也个个不是省油的灯,黎晨曦如今进宫,就算能生孩子,王位也轮不到她的孩子。
更有可能的是,在她的孩子长大之前,君王就过世了,太子登基后,这些未成年的弟弟们全都要出宫开府,之前说过,众王子们最高的爵位也不过是国公,还没俸禄呢!
黎晨曦自己生财有道,但不代表她的孩子也会跟她一样。
这还是一切顺遂的想法,要是她一进宫,就被人连手针对呢?当年不止君王喜爱她,太后也喜欢她,谁会不喜欢有本事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呢?
但是从她拒绝入宫那天起,太后对她就由喜爱变成厌恶,太后是当娘的,她怎会喜欢拒绝她儿子爱意的女子呢?
现在的她,除了君王对她仍有爱意,其他人除了厌恶,就是不喜,她一旦进宫,等着她的,就是荆棘偏布的道路。
当楚组长分派工作的时候,南菊这里也接到了来自宇国的消息,消息的来源是长福长公主身边的丫鬟露凝。
长福长公主与黎晨曦交好,她们的丫鬟自然也要好,灵凝虽跟在长公主身边,但心性单纯,见长公主三言两语就被王后给哄了去,不禁要为黎晨曦担心。
因为王后到底说对了一件事,那就是一旦黎晨曦被强迫入宫,事后知道长公主可以提早通知她,却没这么做,难保不会对长公主心生不满,黎晨曦的能力,别人不知道,露凝却再清楚不过。
因为她娘和嫂嫂先后遭遇难产,就是黎晨曦救回来的,还有她大哥,上山打猎被救回来时,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跟他们说听天由命吧!
也是黎晨曦锲而不舍,把人从鬼门关给抢救回来的,这样的一个能人,一旦得罪她,焉能有好日子过?
长公主只看到了王权至高无上,君王和王后的权利无边,却忘了,黎晨曦她是大夫,是名医,她想要人生不如死的手段,远比君王夫妻要多得多,而且更加隐讳。
有鉴于此,露凝悄悄的动用了长福长公主的人手,她是背着长公主行动的,所以她不敢让他们给黎晨曦送信,而是选择将消息送给了南菊。
南菊接到信之后,反应却和露凝预期的相反,她想的不是赶紧带着黎晨曦逃走,而是给黎晨曦下药,让她没有反抗能力,好被侍卫们带回宇国去。
南菊要想给黎晨曦下药,就得从黎晨曦的药箱中取药,可她到底是得用的大丫鬟,药箱早有专人在管,她想拿药,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同时,她也害怕用黎晨曦炼的药来给黎晨曦下药,会早早被她识破,所以她只得如同当年一样,从外头买药回来用。
她跟在黎晨曦身边多年,对外头药房卖的药很是瞧不上眼,只有东齐神医韦长的药方能入她的眼。
然而韦长年事已高,且自中风后,他已难以负荷炼药这么沉重的重担,虽然现在中风的情况已经痊愈,但到底年纪大了,就算指点孟达生派过来协助学习炼药的药僮,产量也大不如前。
至于质量嘛!那就更难评价了!毕竟不是出自他亲手炼制的。
但是挂着他名头的药丸,销量还是可以的。
因产量减少,价格自然走俏,南菊花了泰半的积蓄才换来一颗迷药。
这迷药的质量极为优良,南菊才拿到手,打开瓶盖嗅了下就觉药香扑鼻,非常好闻,忍不住深嗅一口,结果脑子竟感一阵恍惚,吓得南菊连忙把瓶盖盖回去。
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南菊自然也有对手,名唤姚喜的丫鬟,年后就满二十五岁,要被放回去配人了,除非她能升格成为一等大丫鬟。
而一等大丫鬟中,最讨人厌的莫过于南菊了。
她这个拦路虎已挡了不少人的前途,姚喜刚来的时候,负责带她的大丫鬟名唤莳嘉,与她现在的情况一样,莳嘉不想回去成婚,因为家里给她订的那人,是个贪杯好色的家伙,虽然是家主得用的管事,可架不住他已娶妻五任,每一个老婆都是死于非命。
莳嘉不想嫁人,可是她卡在二等一等之间已有五年,不想回去就只能升等一途,其他三个一等大丫鬟年纪比她还小,唯一能升等的希望,就是南菊出局,她才有希望往上升。
可惜,南菊打死不退,莳嘉也只能黯然退场,回去后不到一个月就出阁了,成亲不到半年就香消玉殒。
姚喜不想莳嘉的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因此她时时紧盯南菊,想要抓她的把柄。
这回可终于让她逮到机会了。
她迫不及待的向黎晨曦告状,黎晨曦与南菊主仆多年,怎么也不可能因为一个才来几年的丫鬟,而不信南菊,所以她派另一个丫鬟,去搜南菊的东西。
万万没想到,会让她发现露凝给南菊的来信。
信上的消息让黎晨曦震惊不已,她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逃,可往哪儿逃呢?
赵国皇帝摆明了,不会为她出头赐婚,黎浅浅夫妻不在赵国,她没办法对她动之以情,让她替自己做说客,而凤老庄主虽在国都,但她和凤老庄主没有交情,也没恩情,根本无法说服对方帮她的忙。
只能另寻他人协助,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要怎么离开而不惊动,被派来保护她的那些侍卫呢?
“大小姐,奴婢听说,瑞瑶教的四长老一家就在丽阳城监工,不如咱们先往丽阳城去,四长老和黎大教主是一起长大的好友,说不得他会肯帮忙呢?”姚喜怯怯的提了自己的建议。
黎晨曦现在才反应过来,是啊!她怎么就忘了呢?那个四长老和黎漱是一起长大的呢!也许他能帮自己说话,对了,四长老一家都在丽阳城,想来四长老的妻子也在,女人对女人比较好说话,说不定从四长老的妻子入手,会是个好法子呢!
只是现在横亘在眼前的问题是,要怎么瞒过这些人的耳目,逃往丽阳城呢?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代价
丽阳城这里,刘二接到国都送来的消息,就急急忙忙来找黎浅浅,玄衣正好来找凤公子,凤公子便起身与他出去外头谈,把屋子留给黎浅浅。
“怎么了?”黎浅浅有些不解,刘二额角冒汗,竟是难得的慌急。难怪凤公子要避让,怕是教里有什么大事,他不好在场旁听。
刘二接过春寿递过来的湿帕子,往脸上一抹,道,“那个黎晨曦又要作妖了。”
上一回把大教主气得动手,凶残的除了几十个人的命,而且差点赔上自己的命。
这个始作俑者又要再度作妖,刘二真怕啊!要是大教主因此真赔上自己的命怎么办?还有,眼下这里还有教主夫妻两呢!按照那女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作风,难保教主夫妻不会被牵连。
“我看看。”黎浅浅朝他伸手,刘二看着她的手愣了半晌没动作,似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黎浅浅见刘二似乎被吓坏了,深叹口气道,“别这样自己吓自己啦!上回,是她有心算无心,表舅和谨一会中招,在所难免,没有谁对谁错,你别把别人的过错往自己身上背。”
见刘二抬眼看着自己,眼珠子里总算有点神采了,黎浅浅才又道,“咱们这次可是有这么多人在呢!还有消息灵通的鸽卫们在,你担什么心啊?她们想做什么,都在咱们掌握之中,难道你不相信,自己一手带起来的鸽卫们?”
刘二对鸽卫的能力是相当有自信的,听黎浅浅这么说,很自然的点头道,“他们的能力绝对是一流的。”
“那就是了,别多想。你刚刚说,她又要作妖了,她想干么?”
刘二便把鸽卫们传来的消息说了一遍,黎浅浅又把鸽卫传来的消息看了一遍,问,“那些侍卫何时会动手?”
“他们还要筹备一番,毕竟黎晨曦善医,他们对她用药,未必药得倒她,他们也不像那个南菊那样,知道有韦长的药能用。”
黎浅浅笑了下,道,“让咱们的人好好盯紧她,我倒要看看,她想怎么做。”
国都这里,黎晨曦让人把南菊重金购得的迷药偷了来,然后给她换上颗大补药,接着就在众侍卫的吃食里下了那颗迷药。
看着众侍卫连同信息部的所有人都陷入昏迷后,黎晨曦不禁感叹,“这颗药的药效还真是好。”
“那是,南菊姐可是花了大半的积蓄才买下的呢!”
“嗯。”黎晨曦想到这颗迷药,原本可能被用在自己身上,心情立刻由晴转阴,这颗药加水化开,加在那些人的吃食里头,近百号人竟全被药倒,可见这药效之强悍,如果只用在一个人身上?
怕是不死也去掉半条命吧?说不定等药效过了,醒来的已不是一个健全之人!
黎晨曦一想到,那样的命运原本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立刻浑身不对劲,她看向已昏迷在地的南菊,不禁气恨不己的提脚踢了她两下。
“大小姐,您别恼,让奴婢代劳,可别伤了您的脚。”说完,姚喜上前狠狠的踢了南菊的腹部好几下,别看这几脚似乎没什么,黎晨曦却知,姚喜这几脚怕是绝了南菊生育的希望。
“走吧!咱们得趁他们昏迷时,赶紧离开国都。”
姚喜点点头,与其他几个丫鬟一起动手,她们先将昏倒在地的这些人搜身,将他们的财物、药物全都拿走。
接着是去他们房里,将他们的财物搜刮一空,至于南宫疏梅高价购买的保养品,也都便宜了姚喜几人。
黎晨曦只将自己的财物带走,衣裳弄乱,首饰拿走,整间屋子看来像是遭贼了。
等姚喜她们从各自的屋里出来,才一起离开此地。
她们先是住到另一间客栈,姚喜带人去估衣铺采买,更衣后,也没退房,只跟伙计说出去办事,然后就步行离开,走没多远就各自散开分头行动。
直到城门处再会合,会合时,姚喜驾了辆车来,黎晨曦等人鱼贯上车,然后出城去。
这一连串看似行云流水的行动,直叫跟梢的鸽卫们看得好生佩服。
“人材啊!真是人材!要不是咱们早知她们要作妖,早早盯得死紧,只怕还真会让她们逃脱了去。”
“可不是,不过这可不是那位黎名医的功劳,而是那个叫什么来着……”年约三旬的中年汉子挠着脑袋问。
“叫秀蔓,这个丫头好,机灵巧变思虑周全,还忍得住不出头,全让那个叫姚喜的出风头去了。”这队鸽卫的小组长笑嘻嘻,一副好想挖角的嘴脸,让其他人看了好想打他。
“知道她好也没用。”一个形似邻家大娘的鸽卫摇头道,“她是黎晨曦身边出来的,就算再好再得用,咱们也不能用。”可惜啊!
小组长笑嘻嘻朝她摇摇手指头,“咱们不能用她,没事儿,可能把她做的事教下去,咱们的人能学以致用。”
嗯,这话说的倒是有理。
一伙人就这么缀在黎晨曦一行人之后,而另一头,信息部的人和侍卫们还昏着呢!负责盯他们的鸽卫和鹰卫坐在梁上吃吃喝喝边盯梢,这一吃喝,又兼打了个盹,一瞧,哟嗬,还没醒哪!
就见客栈的伙计们来了,瞧着这一群男男女女躺着地上,趴在桌上的不成样儿,就齐齐努力把人扛回屋去,谁知去到他们屋,得,这是着贼了不成?东西全都被翻得乱七八糟哪!
这客栈的人哪扛得起,报官,得赶紧报官去。
一报官,衙门来了人,一看,不得了了!这些人可都是皇帝救命恩人黎名医的侍卫啊!侍卫们在此,那黎名医呢?咋不见了呢?
再一看,各个屋里全被翻得乱七八糟,问伙计可有损失,伙计们哪晓得,摇头不知,衙差们只能往上回报。
赵国国都的京城府尹也不是省油的灯,来了现场一看,派人去清查各家药铺,很快就查出来,之前黎名医的丫鬟南菊曾重金收购了一颗迷药,再把卖药的药铺大夫找来闻了闻,确定这些人全是被那颗药药倒的。
不消说,这南菊肯定有大嫌疑,只是她为何要这么做呢?
黎晨曦她们走时,已将露凝来信带走,而且临走前还搜了侍卫们及信息部众人的身,就连他们的财物都没放过,又怎会放过宇国宫中来信呢!
所以衙役们是一无所获,想问话,偏这些人还在昏迷当中,府尹有些急,皇帝为此还召他进宫问话呢!不赶紧破案,把黎晨曦找来是不行的。
反正现在天气渐热,他就让人泼醒他们,谁知药效太好,根本没用,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他们药效退了醒过来。
而黎晨曦一行人,也不知该说她们运气好还是不好了!她们是顺利离开了国都,可是在出城时,一时没注意从北门出城,一路走一路往北,跟在她们后面的鸽卫们都有些无奈了。
“你们说,她们这是故布疑阵呢?还是真的迷路了?”邻家大娘鸽卫摸了摸鼻子,她这两天有点伤风,鼻子有点痒。
“我看都不是,应该是那个叫秀蔓的,一开始就想往北边去。”小组长想想这些天,那个叫秀蔓的举止后,下了定论道。
几个鸽卫好奇的望着他,小组长笑了笑,没再说话,只见前方那一辆马车缓缓进入前方小城,城门后有人接应,众人大奇,忙跟上观看。
只见那叫秀蔓的丫头出来,跟来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引马车跟那人走了。
“怪了,她说的是北晋北地的方言。”
北晋大部人说的,都是中州大陆常用的官话,也是天盛帝国传下来的官话,而北晋北边有几支蛮族,他们说的就是北地方言。
鸽卫们听不懂,只得急急传讯,召就在附近的鸽卫过来支应。
不久就来了三个人,其中有一人会北地方言,他们大家就掩护他,由他负责深入查探究竟。
当晚,那人就回来了,只见他冻的脸都青了。
“那个叫秀蔓的,原是北地一蛮族亲王的私生女,亲王对黎晨曦一见钟情,可惜黎晨曦对他并无好感,他就对那丫头说,要是她能把黎晨曦拐回来给他当王妃,他就把她记在黎晨曦名下做嫡女。”
蛮族亲王是喳客啦族族长的亲弟弟,兄弟两一母同胞,关系很好,族长很疼爱弟弟,因此给他娶了族里富人的女儿,富人很有钱,牛羊马陪送了上千,可惜他闺女其貌不扬不说,还性情暴烈,亲王英俊潇洒又多情,内宠甚多,私生子女也多。
秀蔓就是其中之一,她娘就是被多金王妃给活活打死的。
她自小就很聪明,她娘很疼她,虽是女奴,但原本她也曾是一族贵女,可惜在她十三岁的时候,被渣客啦族给灭了,她娘就由高高在上的贵女沦为女奴。
幸而生得貌美,被亲王相中收为内宠,也因为如此,被多金王妃记恨上。
初时她怀着身孕,王妃不敢对她明着动手,只敢苛扣她的吃食,秀蔓出生时,因胎里没养好,干瘦得连哭都没力气。
亲王内宠越来越多,王妃火气也越来越大,她要针对的人太多,没空搭理她们母女,毕竟生的是女儿,又不是儿子,日后不会影响到她儿子的权利。
她们母女就这样在夹缝中求生存,只是这样的好日子终究不长久,其他被王妃针对的人,见她们母女虽惨,却不被王妃针对,不由来气,便设计把秀蔓的娘推到了王妃面前,将一些事推到了秀蔓娘的头上。
王妃根本不会去查核,既然有人顶罪,很好,那就去死吧!
秀蔓就这样看着她娘被活活打死,自己却无力援救,更无力反击。
之后一年,她便跟在那个设计她娘去送死的宠妃身边,努力的看着学着,小组长他们赞许她思虑周全,却不知,曾经的她,只要思虑不周就只有死路一条。
为了不想死,她努力学习,一边用宠妃名义,将多金王妃张狂的一面,悄悄的散布出去,族长给弟弟娶这媳妇,是想要她爹的财产,可从没想让她辖制亲弟。
开玩笑,他弟可是亲王,这个王妃的尊荣全来自他弟,她怎么可以凌驾到他弟头上去了?
打杀几个奴仆,这在族长看来,不过是件小事,谁还没有打杀几个奴隶过呢?可是拿这事来辖制他弟弟,那就不行。
族长这里就派了亲信嬷嬷来训斥弟媳,多金王妃这辈子何曾受过这样的气,被个奴仆压着头骂?!
就算此人代表的是族长,也不行啊!这口气对老嬷嬷不忍也得忍,把人送走之后,她就发作了!查家里谁人将这事捅到族长那去,这一查不得了了,不止族长知道,外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莫怪人族长忍不了要派人来骂她,就是她亲爹也受了连累啊!
王妃更火了,查,要查究竟是谁把消息流出去的。
宠妃就这样被推到了王妃面前,秀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年宠妃把她娘推出去替她顶罪,现在她就把宠妃推出去,替自己的作为顶缸,挺好的不是?
然后王妃就被暴怒的亲王给灭了!当然,她的嫁妆和她爹的产业,就这样顺理成章的流入亲王和他哥的手里。
秀蔓便此事要求,亲王承认自己的身份。
亲王就派她去黎晨曦身边,伺机将人给带回来。
有宇国名门还是名医做亲娘,秀蔓觉得这是件划算的买卖,于是她就做了。
黎晨曦万万想不到,秀蔓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丫鬟,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公然挟持自己,可笑的是,自己一个几十岁的人了,竟然拿她毫无办法?
“怎么办?就这看着她被带往北晋?”大家问小组长,小组长挠挠脑袋,“等我送消息给教主,看她怎么说。”
因为用了加急,所以黎浅浅三天后的清晨就接到消息了,她拿着信愣了好一会儿,凤公子难得看她这样子,问她怎么回事。
黎浅浅也没瞒他,一五一十的说了,凤公子听完之后笑了,“这有什么,让他们顺其自然吧!也许她的姻缘就在北边呢!这样也好,宇国的科技颇为发,我觉得可以和他们合作,不过要是他们君王知道,黎晨曦心里念叨着的是表舅,此事也许要生变。”
不止女人有嫉妒心,男人也有的。
要是让君智知道,黎晨曦不进宫为妃,是为了黎漱,兴许好事会变坏事,可这事能怪黎漱吗?不能吧?要知道黎漱差点被黎晨曦主仆害死了呢!
黎晨曦失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君智知道始末之后,大概会把气出在南菊身上,谁让她是唯一一个被黎晨曦扔下的人呢?
王后手里有当时出事详细内情,她肯定不会放过南菊的。
至于那些侍卫,只是被药倒,而不是无声无息被杀,就该庆幸了!
而信息部那些人,他们比较倒霉,大概会被追究,黎晨曦之所以会逃走,是不是他们走漏了消息所致?
不过这些,都不是黎浅浅他们要担心的了,他们现在要担心的是,雨季将至,货栈何时完工啊!都知道张长老的业务能力很强,可真不知道这么强啊!
货栈还没建好呢!货就已经一批批抵达,得赶在雨季降临之前,赶紧的把货栈兴建完毕,好让这些货物能入栈啊!
丽阳城这里在抢时间兴建货栈,小城那头也在抢时间,要赶在宇国侍卫们追来之前,把黎晨曦带回族里去。
黎晨曦的药箱在秀蔓手里,只要黎晨曦露出一丝不愿,秀蔓立刻毫不手软的给她下药,被药倒一次之后,黎晨曦总算体会到一些,当年黎漱的感受了。
而姚喜她们与黎晨曦一起被药倒之后,就被秀蔓反手给卖给人贩子了。
这让黎晨曦醒来之后,备感无助,她身边没有任何可信可用之人,秀蔓可不惯着她,黎晨曦有生以来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她不会穿衣,不会梳头,她就是朵娇养的名花,日常琐事全不用自己动手,现在,全要自己来,她哪做得来啊!
秀蔓觉得她一个亲王女,自小就是这样子长大的,凭什么黎晨曦那么大一个人做不来呢?于是黎晨曦开始过上了衣装不整的日子,倾国倾城的容颜顿时折损了一半。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失去踪影
因黎浅浅给的指令是顺其自然,鸽卫们只冷眼旁观,不管是姚喜等人被卖,或黎晨曦被要求事事自己来,他们都未插手。
只是这天,大雨倾盆下,黎晨曦抖着手端着木盆去井边打水,天雨路滑,她摔了好几回,木盆险些被她摔碎了,秀蔓站在廊下冷冷的看着,身边是她爹派来接应的汉子名唤查拉。
查拉惊奇不已的看着黎晨曦,简直不敢相信,也就那么一点点路,她是怎么能把自个儿摔那么多回的?
太神奇了!
秀蔓见他吃惊,撇下嘴角道,“人家平常出门前呼后拥,光是丫鬟就足有七八个相随,还有仆妇,这等活儿,叫粗活,就是我这样在主子身边侍候的大丫鬟也是不沾手的。”
“嘎?你也不做的?”见秀蔓点头,他不解的指着黎晨曦问,“那你咋叫她做呢?”
“你这里除了她,就是我了,难不成还要我去侍候她?”
之前有主仆名份在,她就算不想,也得做,可现在……
“可你爹他……”查拉有心提点她,秀蔓却嗤笑一声,“得了!说要把我记在她名下?可是她此来又非明媒正娶,能坐稳王妃的位置吗?再说,我大伯可是对懂医术的女子最不耐烦,就怕她们暗地里使坏,坑得咱们不知不觉。”
所以她爹说要娶黎晨曦为妃,在秀蔓看来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至于她为何听话,去宇国伺机而动,那自是有她的道理在,她想拿黎晨曦做筹码,直接和大伯父谈条件,她不想再回去北地,北地的生活太艰难,她一个没有亲娘,爹也不亲的女子,已近出阁的年纪了!
她现在回去,就算黎晨曦真成了她的继母,她也被记在黎晨曦名下成为嫡女,那又怎样呢?只不过是为她未来的婚事,增添了筹码,也许能嫁得对象比之前略好些。
但那不代表往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她没有亲娘,就没有外家的势力帮撑腰,继母是被她坑来的,这表示一旦继母得宠,她完全可能在父亲面前给自己上眼药,当她在婆家遇到事情,多金王妃留下的兄长,不会帮她不说,就是宠妃的儿女也不会帮她。
换言之,她若留在北地,由着长辈做主嫁人,很可能等着她的,就是死路一条。
那些与她有仇的兄弟姐妹们,不会高高兴兴看着她嫁人,而不在背后下绊子,也许还没到夫家,她就已经先被送嫁队伍里的自家人给弄死了!
查拉对亲王这个女儿十分好奇,她小小年纪就离乡背井,大老远跑到宇国去给人当丫鬟,堂堂亲王女耶!查拉是亲王心腹,对亲王那些女儿娇纵任性的行径,再了解不过了。
毕竟这些年,他可没少替这些娇千金们收拾残局。
眼前这一位,却与那几位完全不同。
她是苦出身的。
纵使有亲娘护着,可亲娘是女奴,宠妃与她家是亲戚,但身份有别,秀蔓娘出身较宠妃高贵,宠妃是她阿爹强塞给亲王作妾的,秀蔓娘家却是被亲王一家给灭了,抢过来作奴隶的。
身份高低互换,宠妃得意洋洋欺压秀蔓娘,推秀蔓娘替自己做的事背锅后,宠妃颇为得意,秀蔓被她当成了小猫小狗养着。
同是亲王女,秀蔓的日子过得却远比不上姐妹们身边的女侍。
也就难怪这姑娘,会答应亲王要求,远赴宇国为他诱拐美人儿回来。
“秀蔓小姐,你别做得太过,弄死她,亲王可不会高兴。”查拉一指再次摔倒在地的黎晨曦。
秀蔓冷笑正想说什么时,就听黎晨曦对着天空叫嚷着。
查拉听不懂,不解的看着秀蔓,秀蔓脸色大变,转头对查拉交代道,“快,叫人把周围清理一遍,我怕有人跟着我们。”
“谁啊?”
“听她的意思,大概是她心仪的那个男人的手下吧?”
查拉一听愣了,“她有心仪的男人?”那亲王还要她?
秀蔓听了嗤笑一声,“要不是她有心仪的男人,你以为她会不进宫做妃?给宇国君王做嫔妃,可好过当咱们族里的亲王妃。”
以前在族里,她不觉得奇怪,可在外面见识多了,方觉奇怪,大伯明明是族长,按说父亲是他的弟弟,也该是长老之类的称呼,怎么就封亲王了呢?
王呢!大伯父不过是族长啊!如果大伯是王,那她父亲封亲王,也还说得过去,但现在这般,就奇怪了!
查拉黑了脸道,“她既有心仪之人,为何不嫁他为妻?”年龄老大不肯成亲,这般勾搭他家好亲王,简直是无法容忍。
秀蔓却道,“人家不肯嫁人,又没碍到你,你管人家那么多。”
“可是亲王,你爹对她念念不忘啊!族长要给他另聘王妃,他都不肯。”还闹绝食呢!不过查拉不好把这事透露给秀蔓听。
秀蔓却从他的脸色看出来,这背后肯定有事,他不说,她也不问,问了干么呢?知道了也不能帮她爹什么忙,与其好奇多嘴一问,还不如少一事还自在些。
“对了,你让我把那几个丫头卖掉干么呢?如果她们还在,你不必侍候她,她也有人侍候不是?”
秀蔓嗤笑斜睨着眼看他,“你是不是傻啊!那几个丫头可是她的人,心腹啊!你想,她们能不听她的使唤?不帮她的忙逃出去?”
“那,现在怎么办?”查拉是真没想太多,只是很单纯认为,她不想侍候人,可那一位就得人侍候啊!有使唤得惯的人可用,为何要把人卖了,现在好了!那位没人侍候,就得这么三跌四摔的,回头亲王见着美人大变样,自己可就得吃挂落啊!
秀蔓大翻白眼,最终还是得自己拿主意,“这有什么,拿钱去买新的丫鬟不就得了!咱有钱啊!新买来的不趁手,就再换新的买。”
说的也是,亲王可是给了他足足五万两银子呢!
谁知,他才露了个话头,银票就全被秀蔓给搜刮了。
她才是正主子,黎晨曦还没进她爹的后院呢!想做她的主?哼!这两年她被她使唤的还不够吗?她不想再被黎晨曦使唤来使唤去。
“行了,你先叫人清理一遍,然后派人去找人伢子来,记得啊!让她们别把我们才卖出去的又送过来。”
这座城有点小,人伢子大概没几个,要是没事先交代一声,兴许她们还直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查拉转身出去办事,秀蔓依然冷冷的看着还在指天叫骂的黎晨曦,心说,哟!真是难得一见啊!向来自持身份的黎名医竟也做出泼妇骂街的阵势来,真是难得。
黎晨曦指天骂地,骂的是鸽卫们,她不知他们的身份,可是按她和长福长公主这些年,对黎浅浅师徒的了解,觉得她肯定派人跟在她身边了。
但任她在雨中骂了许久,依然没有任何响应,这让她不禁怀疑,是黎浅浅没派人跟着自己,还是他们跟丢了?
想到之后秀蔓在国都里搞得那一套,黎晨曦觉得应该是他们跟丢了,想到被卖的姚喜几人,黎晨曦不禁大恨,当初自己为什么要鬼迷了心窍,听任秀蔓摆布?
不是在得知南菊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就下决心不再无条件相信丫鬟了吗?怎么才过没两天,她就又重蹈复辙,从而令自己陷入现在的境地中。
可恶啊!
黎晨曦放弃打水净身,扔下木盆缓缓走回房去。
她知道,就算真打到了水,她大概也没办法把水端回房去,因为她光拿个空木盆就已经觉得很吃力了。
回到房里,她拿了帕子打开窗,伸手拿帕子接雨水,然后拧干,拿进来用湿帕子净面及手脚,之后才强撑着给自己换了衣服,头发还是湿的呢!
她拿干帕子学着给自己擦头发,只是她毕竟不熟悉,不时的扯断湿发不说,还总擦不干。
直到她觉得头重脚轻,浑身发软,才惊觉自己病了。
病了也好,最好就此死去算了!这样她就不必面对未知的未来了。
鸽卫们看着黎晨曦把自己折腾病了,不禁要感叹,这宇国黎家是怎么养孩子的啊?这么老大的一个人了,没人侍候着,就能把自己给折腾个半死不活?
幸好,幸好,他们家大教主对她无意,要不然要是有这样的大教主夫人,可真叫人为难!
至于为难什么,他们也没想清楚,只是庆幸大教主不打算娶黎晨曦。
查拉亲自带人将院子周遭清理了一遍,可惜没有任何发现,除了他们的人之外,就只有客栈的人,查拉其实也不晓得,秀蔓到底要他查什么,她又没说清楚,查拉猜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要查什么咧!
等到他带着人把院子内外清查了三遍,雨也停了,都没查到蛛丝马迹,他就安心回去上报了。
秀蔓听完之后,并无言语,只催促他找人伢子来,她是真不想再去侍候黎晨曦,但看那位娇娘子,没人侍候是真不行。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使,人伢子自然来得快,来了两个人伢子,是表姐妹,一样圆圆润润的,令人感觉很有亲切感,秀蔓想了想,不止黎晨曦要人侍候,她也得要,她是亲王女,没得一个没名没份的亲王女人有人侍候着,她却没有。
于是小手一点,就点了二十几个人,买这些人的花费,还真没卖姚喜她们几个多。
姚喜几个侍候黎晨曦几年,气质谈吐皆不凡,平日都是副小姐的待遇,没什么家底的人家还真不敢买她们回去。
秀蔓挑人,不要求水灵灵的长得好看的,但要能干,手脚灵活能做实事,而不是只会出张嘴,尽使唤底下的小丫鬟代劳的。
人伢子带来的女孩子娇俏可人的全被退回,留下的都是粗手笨脚,看起来不甚秀美的,但胜在会做事,秀蔓要了四个大丫鬟,八个小丫鬟,给黎晨曦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粗使婆子,帮着洗衣洒扫。
查拉几个直接看傻了眼,他们家里都有人侍候妻小,可从没这么大的阵仗啊!看得他们都傻了,有人暗叹得亏是亲王的闺女儿啊!不然一般人家哪养得起这样的闺女儿。
再听秀蔓说,黎晨曦出门在外,侍候的人可没减少,只是出逃时,为免人多嘴杂,才把那些仆妇扔下,否则,平时侍候她的,可远不止这个数。
秀蔓带丫鬟去见黎晨曦,才发现她病了,秀蔓想了想,终究没从她带在身边的药箱里取药,而是让查拉去请了大夫来。
大夫还算靠谱,一帖药下去,黎晨曦的烧就退了,她一醒,自然就不再需要大夫开药,她自己就是大夫,给自己诊脉开药再自然不过,但查拉几人却都看红了眼。
大夫啊!要是他们族里也能有这么一个好大夫,往后生病就有人给看了,多好。
秀蔓见状冷笑一声,也没说什么,见黎晨曦好转,便使人去买马车,查拉他们舍不得座骑去拉车,只得又花钱买了几匹马,免得他们老要等车撵上来。
小组长他们自他们离开小城,就拉开了距离,不再就近跟着。
等丽阳城这里的货栈终于完工,黎晨曦她们也已经接近北地,这段时间里,黎晨曦不断想办法想要离开,可是都未能成功,反倒把自己折腾得更加虚弱。
而赵国这头,因为黎晨曦是皇帝的救命恩人,她的失踪,使得皇帝震怒,待得知她的离开,全是自愿的后,皇帝又有些不悦,总觉得她是因为自己不愿给她赐婚,所以她才在自己的地盘里搞这么一出。
不悦归不悦,可黎晨曦毕竟不是赵国百姓,她又不是罪犯,来去自如,那又为何搞这么一出失踪记呢?皇帝左思右想,除了她要给自己难堪,别无其他想法。
因为宇国太后及长福长公主的来信,以及其他信息部往来信件,全被姚喜她们搜刮一空,而且还在一路逃往北边时,被秀蔓借口要升火取暖时给要走烧毁了,因此赵国这边,完全不知黎晨曦主仆和精英侍卫,及信息部众人并非一块铁板。
不知内情,自然也不知黎晨曦之所以逃离,其实是为逃离精英侍卫及信息部的人,在查知黎晨曦失踪一事,与他们无关后就放人离开了。
精英侍卫他们办砸了事情,想要弥补就得赶紧把人找回来,可是上哪儿找呢?
信息部的人总算给力了一回,他们想到黎漱不见黎晨曦,但黎晨曦对他不曾死心,眼下太后下赐命她入宫伴驾,她若不愿回去,会去找谁?
黎漱。
可黎漱不见她啊!
首选自然是和黎漱同住的凤老庄主,可听说这老头如今也不在国都,他们上哪儿去了呢?不知道,但是之前曾听说,瑞瑶教要在丽阳城盖货栈建商队,还从南楚找来当初,一手打造出货栈及商队的那个长老。
行了!就是他,找他去呗!
不得不说他们的判断真是再正确不过了。
可惜他们没想到,会出现秀蔓这个大变量,等他们赶到丽阳城,就看到黎漱师徒二人,正在货栈前说话,而凤公子与他伯父也在旁边,他们两倒是悠哉,在下棋呢!
张长老带着儿子忙活呢!看来看去,就是没看到黎晨曦主仆的身影,是黎漱没搭理她?还是将人留在丽阳城里头?
因为张家的女眷也不在此地。
精英侍卫之一正想上前兴师问罪,就被他们统领给拦了,“别冲动,咱们先进城打听一下消息,别贸然行动,万一得罪人就不好。”
等他们进了丽阳城,安顿下来后,再那么一打听,所有人都傻了,没人找过黎漱,也没听说过黎晨曦其人,更没人曾见过她们主仆。
她们根本就没来丽阳城?那,她们上哪儿去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回到原点
直到此时,精英侍卫们和信息部的人才开始慌乱了!
明明没有泄露出消息,为何黎晨曦会跑?他们查得也很快,因为黎晨曦身边侍候的丫鬟里,独留南菊一人没带走,他们记得南菊,是侍候黎晨曦多年的丫鬟,按说,不带谁走,都不会留下她才是。
可偏偏她就被撇下了。
为什么?
一定有原因。
可惜他们的行李都被翻乱了,他们不知黎晨曦主仆临走前就搜过他们的东西,还以为是赵国的官员,为查黎晨曦行踪方为之。
至于行李中往来书信以及银票等财物不见踪影,他们都以为是赵国那些衙差贪财,将之搜刮一空,反正有很好的替罪羊嘛!
却不知还真不是赵国人所为,正是他们以为是替罪羊的黎晨曦等人。
在他们的心里,黎晨曦是名符其实的贵女,自小娇养长大,身边时时有人侍候着,就算曾在外头走动过,那些烦琐杂事也有人代劳,压根不必她费心。
对她的评价,大概就是娇养的名花,没人侍候就什么都不会的主儿。
而能到她身边侍候的,大多是家生子,自小精心挑选栽培,对侍候人的事是很在行,但说到眼界嘛!她们的眼界也就局限在后院里的一亩三分地里。
主子未出阁没订亲前,姐妹们为一件新衣为一件首饰争得头破血流,争父母长辈的关爱不惜出手伤人。
及长为争个好婆家,暗地里下黑手构陷姐妹的不在少数。
成亲后,与妾室争夫宠,与妯娌争婆婆的关注,为儿女争资源,等到儿女长大,又要为儿女终身烦忧,儿女长大成家,主子们又要开始新一波争斗。
丫鬟们跟在这样的主子身边,她们的眼界也就这么点大,也许有幸跟着主子出行,可路上琐事都有人操心,她们只需侍候好主子即可。
所以一开始发现黎晨曦她们不见时,他们首先担心的是,他们找到人的时候,会不会看到黎晨曦主仆几个饥寒交迫病得不轻。
后来又想,黎晨曦好歹是个名医,挨饿受冻也许会有,可是受病嘛!应该是不至于吧!
可是一路走到丽阳城,他们都没发现黎晨曦一行人的踪迹,这就不对了。
回头审问南菊,得知姚喜此人与她素有嫌隙,又命信息部在国都的人去查,总算循线查到了,出主意的是个叫秀蔓的丫鬟。
说起秀蔓,众人都没啥印象,还是南宫疏梅想了许久,才终于想起此人,她之所以对秀蔓有印象,是因为觉得她奇怪。
秀蔓虽被父亲及名份上的母亲苛待,但她亲娘好歹也是贵女出身,她又不是在女儿襁褓之时就死,而是手把手把孩子养到十岁出头才过世的,耳濡目染之下,秀蔓纵使有意隐瞒身份,有些生活上的小细节,终究是瞒不过人的。
姚喜和南菊等人虽也质疑过她,但被秀蔓以慕小姐而学之忽悠过去,南宫疏梅是无意间发现她的异常,闲着没事便关注了下。
这才让她发现秀蔓举止的不俗,如果真如她所言,是羡慕黎晨曦的言行,才仿效对方,那就该时时表露出来才对,而非掩饰。
她这么一说,信息部楚组长也想起来了,秀蔓确实是有不妥之处,首先她不是黎家家生子,她是被人伢子带到宇国来的。
依稀记得人伢子是打北晋带她南下,人伢子带了十几个少年少女,都是北晋来的,旁的就不记得了。
查知是秀蔓在做主,她又是北晋来的,楚组长便大胆猜测,人往北晋去了。
只是秀蔓引黎晨曦去北晋做什么?难道是先往北地去躲藏,待事情冷了些,再回来找黎漱?
信息部的人皆知当年事,有点想把南菊扔去给黎漱处置,毕竟不是她做怪,也许不会死那么多人。
不过楚组长到底没敢这么做,因为真不知黎漱是否知晓当年真相,现在去揭开旧事,会不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他真不敢想,也扛不起后果。
因此他们挟带着南菊往北边去,当他们赶到秀蔓与人会合的小城时,姚喜几个被卖给新主人。
精英侍卫的统领跑来问楚组长,“要不要把她们赎回来?”
“要,把人赎回来,也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们就花大钱把人赎回来,一追问才晓得,原来她们都被秀蔓给骗了。
“她根本不是我们宇国的人,她是北地一个什么亲王的女儿,她是奉她爹之命,来拐我们大小姐回去给她做继母的。”
精英侍卫们都听傻了!
就黎晨曦那么一个老女人,被他们君王时时放在心上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个男的,为了把人弄回去,不惜派出自己的女儿,委身为奴也要把人拐回去?
真是够了!
“如此说来,秀蔓之所以会动作,全是因为太后下的那道旨意。”统领问。
姚喜点点头,出去逛了一圈,才晓得在黎晨曦身边侍候,真是撞大运了!倘若可以重回黎晨曦身边,她宁可不嫁人啦!外头实在太可怕了。
其实不止是她有此意,其他人也如是想。
南菊看到她们,气不打一处来,跳过来就要打人,被人挡了回去。
“干什么,干什么?你干什么?”南宫疏梅没好气的边说边抽南菊,把南菊打得只能闪躲不敢反抗。
姚喜她们何曾见南菊这么老实,一时间都看傻了。
“你们走的时候,为何没带她一起走?”南宫疏梅指着南菊问。
姚喜她们互看一眼,把责任都推到秀蔓身上,“她说南菊花了大钱买了迷药,也不知她要做啥?便去搜她屋子,发现长公主身边的侍女给她传信,说太后给大小姐旨意,命她回国进宫伴驾。”
另一个丫鬟接着说下去。“然后秀蔓就说,大小姐还没见到黎大教主,也不晓得黎大教主是不是真对大小姐无意。”
坐在姚喜另一边的丫鬟,跟着说,“秀蔓说,既然都出来了,南菊又买了迷药,虽不知她想做啥,但有药能用,就用吧!”
姚喜抿了抿嘴,“秀蔓先是哄大小姐闻了那颗药,问要怎么用,大小姐说要用水化了,加在吃食饮水中,服用的人就会晕迷,至于会有多久,她也不知道。”
“你们要用,跟我说一声就是,为什么不跟我说?”南菊气极跳脚。
姚喜几个淡淡看她一眼,道,“本来是要告诉你的,可也不知你那时在跟谁闹脾气,我们想跟你说话,你都爱搭不理的,谁也不想去碰钉子,秀蔓就说算了,顺其自然吧!”
要是你运气好,自然就不会吃那些东西喝那些水,我们要走时,你还醒着自然就带你一起走,可惜运气不好呗!她就吃了喝了,然后就晕了,怪谁呢?
姚喜她们交代得很清楚,正因为她们交代在国都里的行动,众人都觉得,能如此划周详,还顺利走脱,根本不是她们所能为之,大家就把责任定在秀蔓的身上。
他们对秀蔓的身份有些怀疑,毕竟一国亲王之女,再怎么不为亲爹疼爱,也不至于让女儿卖身为奴,就为给他拐女人回来做王妃吧?
过不多久,鸽卫小组长他们就发现宇国的人来了。
“他们能力还不错嘛!竟然不到半个月,就追过来了。”小组长赞叹一声。
“那要助他们一臂之力吗?”其他人问。
小组长为难了,老实说,他们真不想让黎晨曦往后有好日子过,回宇国为妃,还是去北地做亲王妃,似乎都没什么差别?
其实还是有实质上的差异的。
在宇国为妃,她有娘家人为靠,宇国君王从年少就对她倾心,得不到本尊还弄了不少替身呢!
而在北地,她不是明媒正娶的王妃,算是被诱拐来的,且她的娘家远在宇国,就算想为她撑腰,似乎也有些鞭长莫及啊!
不过黎家人,好像更看重她前大嫂姐弟,对嫡亲的闺女儿,似乎并不怎么看重!
黎家人对黎晨曦不顾家族大计,任性的要求君王允她不入宫为妃的举止十分不满,要知道,还没进宫就被允诺会被封妃的女子,可是从未有过呢!黎晨曦还没进宫就得君王如此承诺,可说是有史以来头一个。
莫怪黎家人对黎晨曦寄以厚望,结果就被黎晨曦毫不在意的打破了他们的期望,他们能不气吗?
然后太后旨意已下,黎晨曦却在回国前搞失踪,这对她日后在宫中的生活埋下不被太后待见的种子,可以想见,她在宇国王宫的生活,八成也不会太顺遂。
光是那群替身,就够她喝一了。
与之相比,似乎留在北地的生活,会好过一些。
北地医者不多,擅医的黎晨曦大概会因此而备受欢迎吧?
嗯……北地的语言与宇国不同,黎晨曦还得学习北地的文字和语言,日子应该不怎么好过才是。
就在小组长衡量两者利弊时,信息部的人透过药房,总算找到黎晨曦的下落。
为什么会是透过药房找到人的呢?
因为黎晨曦是医者啊!他们问过姚喜等人,知道黎晨曦平常闲着没事就是看医书,翻检她炼制的药丸,以及手边的药材。
秀蔓既然把她拐了来,必要安抚她,尤其又把她身边得用的人全都发卖了,那么想安抚她,最好的法子就是顺其所好,给她准备药材、医书,好让她得以打发时间呗!
于是他们就寻访药房、药铺等地,总算让他们找到人了。
得,这下,不必小组长操心了,毕竟教主早就发话了,顺其自然,既然人家宇国的人能耐,可以找到人,那就由他们去吧!
他们旁观这些人的手段吧!
宇国人是有备而来,秀蔓则是放心太早,她以为她在国都耍了那套把戏,可以把人一直哄住,却没想到自己身上破绽早就引人怀疑,一旦确定黎晨曦她们没往丽阳城去,信息部的人立刻就查到她身上来。
查拉也是托大,毕竟从他为亲王办事之后,就从没出过庇漏,谁知会栽在宇国人身上呢?
当黎晨曦睁开眼,看到姚喜她们几个的时候,她一时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喜还是悲。
姚喜她们看到黎晨曦安然无恙自是高兴万分,南菊也上前表忠心,黎晨曦看到她却厌恶的避开她,南菊愕然,姚喜等人暗自窃喜,看来南菊从此要失宠了啊!
黎晨曦没问秀蔓的下场,不过猜也猜得出来,大概不会很好吧!
查拉一行人死绝,而秀蔓则被小组长他们顺手给救了,不过他们没把人带回瑞瑶教,而是就地找了户人家,给了点钱,请他们照顾重伤的秀蔓,然后缀在黎晨曦一行人身后,返回赵国国都。
宇国人对外的统一说词是,北地有一蛮族亲王重病,其女孝心可嘉,特来请黎名医前去为父诊治,但她怕自己请不动黎名医,毕竟北地蛮境颇为荒凉,便剑走偏锋,收买了黎名医身边的侍女,伺机把人拐了出去。
至于黎名医身边的侍女为何也一并拐走,那自然是为安黎名医的心,也为了有人能侍候她。
说词看似极为妥贴,端看看客们信不信了!
等黎浅浅这里接到完整消息时,黎晨曦已安然返回宇国,进宫封为晨妃,而侍候她的丫鬟们也跟着进宫为女官,南菊也进宫了,不过她却因年纪老大,不能做女官,只能当宫女头领。
其实她之所以不能为女官,不是因为年纪老大,而是因为王后刻意为之,黎晨曦还以为王后是针对她,所以故意针对南菊的,却不知其实另有原因。
“那个南菊进宫之后,还想在君王面前露脸呢!”刘二嗤笑一声,“结果被王后说她御前失仪,命人把她拖下去痛打二十大板。”
王后这是开始在报仇了吧?
黎浅浅摇摇头,接着看下去,“咦?姚喜被封为才人了?”
不说黎浅浅感到惊讶,就是刘二也觉得讶异,不都说宇国君王对黎晨曦很是钟爱,爱到不愿强迫她进宫,而答应她所求吗?怎么现在她才进宫,就把她身边的丫鬟给收用了呢?
“别说您惊讶,就是宇国王后和太后也很惊讶。”刘二笑着摇头说道。
叶妈妈却道,“这个姚喜啊!大概就是宇国君王给黎晨曦找的打手吧!”
“咦?”打手?黎晨曦有要和人打架吗?,好像还真有呢!首先被君王当成她替身的那些嫔妃们,见到本尊后,大概会有所不服,那不就要闹起来吗?
其中最有力的对手,大概就数湘妃姐妹了!
湘妃要是知道,太后之所以下定决心,下旨召黎晨曦回国进宫伴驾,就是因为她频频为妹妹搭桥引线,好让她进宫帮衬自己,肯定要气疯了!
简果儿还没站稳脚跟呢!本尊就进宫来了,简苹儿确实是气坏了。
命人给黎晨曦暗下绊子,君王全看在眼里,可他身为君王,实不好介入女人之间的争斗,于是他就从黎晨曦身边挑中姚喜,让她替黎晨曦出面去跟湘妃姐妹斗法。
听完叶妈妈的讲解,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一手啊!
“哪那个南菊蹦跳得太早了吧?要是她缓一缓,也许那个打手就是她了。”春寿问。
“谁晓得呢?也许吧!不过她现在肯定不会太好过。”黎浅浅叹气,不再关注黎晨曦其人。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计划催婚
虽黎浅浅说不必再关注黎晨曦了,但不止凤公子有意与宇国合作,就是黎漱也对宇国的科技很感兴趣,不过他没打算亲自与他们合作,也没想瑞瑶教出面,而是交给璇玑门去做。
璇玑门上下专精机关术,相信他们与宇国往来后,兴许能碰撞出新的火花来,要是他们能从宇国那边偷师,多学点东西回来好造福大众,那就更好了。
璇玑门现在已经把地宫摸得熟烂,还在里头添加了新的机关,黎浅浅看他们似乎有搬到赵国来,就在地宫落脚的打算。
这群人应该算是科技宅,玩起机关来,可以废寝忘食数月足不出户,要不是黎漱让人照应着,他们怕是早就饿死在地宫里了。
黎浅浅心说,只要表舅别发颠,亲自跑去宇国就好。
凤公子和凤老庄主看过货栈建造过程之后,便也想着在凤家庄附近也弄个大货栈,只是这货栈他们不打算对外营运,而是纯属凤家庄私有之物。
凤家庄其实除了买卖消息的生意外,还是有其他的营生的,只不过不像瑞瑶教那样,把这些营生当正经生意在经营,因为凤家庄就两个主事者,一个是庄主,掌理着大本营及各地分舵,一个是公子,不管是收发消息的数字公子们,还是保护数字公子,及总舵和分舵的护史公子们,都是由公子来管理。
至于那些营生,就由进驻这些据点的人来负责。
不过这个情况最近有所变化,大概是因为凤公子在外,大部份有关公子们的文书,都被送到凤公子手上,待在庄里的凤二公子一时间就闲了下来。
之前因身体因素略有颓废,现在调养多年颇见成效,人就闲不下来了,他把这些小铺子管了起来,有人统筹掌管起来,底下的人立刻感觉轻松不少,再说了,他们的本业是收集整理消息,还管着这些营生,真是颇为难人的。
现在有人管起来,他们大松口气外,也更加有精神专注在本业上头。
小酒馆、饭馆这种铺子,每间店只需要有一两个手艺上得了台面的厨子就够了,确保天天都会有上门的客人,但不会大火,免得因为生意太好,反倒没空专注本业。
布庄、杂货铺需要货源,以前是让他们各自为政,中间耗损不少,还得人花精神去与供货商打交道,要是真擅经商的人掌理铺子也就算了,偏偏他们虽机灵巧变,对付这些商人却少了耐心。
要叫黎浅浅说,其实与这些商人打好交道,也是不错的消息管道的,可是那是凤家庄的人,她不好插手,只能紧盯瑞瑶教旗下的铺子,万望他们不要给她走和他们一样的路。
凤二公子接手之后,布庄、杂货铺都统一进货,然后再分发到各铺子去,这么一来,这些货从厂商这里进货后,存放就成了个大问题,还有派送出去也是个问题。
凤二公子与大哥商量之后,写信来和黎浅浅交涉,希望能和瑞瑶教的商队和货栈合作,有生意上门,黎浅浅当然不会往外推。
但是,凤家庄所在地并没有瑞丰货栈和四海商队进驻,而且凤二公子跟人谈的生意,进货的管道不只一条,若有瑞丰货栈就近便可存放,但凤二公子时不时想抽查这些货物的品质,就得请人抽样送过来凤家庄给他。
那场意外毕竟是伤到他身子的底了,之前兄弟们娶妻,得来来回回奔波,搞得他没能好好养身子,现在有小侄子又有小外甥在,他也不爱出门了,就待在庄里帮兄嫂看孩子。
凤庄主也乐得二弟待在家里,这样他才有帮手嘛!
因此就得劳烦大家,把货送到他手上来。
但凤家庄现址虽大,到底没有一个正经存放货物的仓库。
凤公子自接了二哥的来信后,就一直在考虑,想到凤家庄总舵兴建一座仓库,可是他又不想建造以前那种。
他以前看过瑞丰货栈,可没仔细看过,没时间也不好细瞧,这次的时机正好,既能细看,还能看它怎么运作,只看了头,他就兴奋不己的和凤老庄主说了这事。
凤老庄主对货栈也蛮有心的,仔细的考察一番后,觉得确实不错,不过这货栈是侄媳的,想要借用人家货栈的样式,总得跟人说一声。
伯侄两细瞧段时日后,便一起找上黎浅浅,黎浅浅自是无不答应的。
还问要不要她这边派人去帮着兴建,凤公子却说,想请她的人教教凤家庄的人。
凤老庄主见状就留他们夫妻两个去谈细节,自己则找黎漱下棋去。
张长老一家忙得很起劲,连带着媳妇、孙媳也跟着连轴转,小儿子由乳母带着,又有大侄子侄女做伴,小孩子忘性大,没几日就把对他不怎么亲的亲娘给忘得一乾二净。
谢家这段时间送了不少信过来,有问小谢氏的,也有问小外孙的,就是没问一声几个大外孙,倒是问张长老何时回去,又兼之一堆抱怨。
抱怨的内容不外乎是,他们最近遇到的难关,或被人刁难,或为人轻忽等等,此外就是要钱,抱怨张长老每个月给他们的银钱太少了!
张长老接了信之后,就指了个心腹管事回去,把张家祖宅交托给族长,又拿钱给族里添了祭田,兴族学,其他的事他就不管了。
都是几十岁的大人了,要做什么营生,难道还要他帮着?他可不想再养出如谢家那样的白眼狼来。
心腹管事把族里的事办好之后,才到谢家,先是给谢家二老问安,然后交割,张长老让他拿钱买地,百亩良田,如果好生经营,谢家的日子就不愁了,但要是他们还想拿现钱去挥霍,那金山银山也不够他们洒的。
心腹管事心眼多得很,去到地头要办交割,先是请谢家族长、族老、当地里正,县令等父母官到场,众人一听,哟!这女儿嫁得可真值啊!
这么多年来,张夫人从夫家搬了多少家私贴补娘家,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如今张夫人谢氏过世了,谢氏又填了个女儿过去作妾,听说给女婿新添了个小儿子哪!
就不知这小谢氏何时扶正啦!
且不管小谢氏能否出头,就看这好女婿竟然给岳父母置了上百亩良田!?就算是他们州府里的首富,也没人对岳父母如此孝敬的!
不消说,这面子做的妥妥的,谢家二老深感有面子极了,谢家的舅爷们也很得意,觉得这妹夫、姐夫很上道,虽然对之前让他们写了好些信去仍略感不满,但看他这回事办得漂亮,他们就大方的不跟他计较了。
然后他们就等着,张家的管事去找那些曾找他们麻烦,刁难他们的那些人算账,不想这一等就等了大半个月,张家的管事这些天跟着他们吃喝玩乐,每遇他们开口催促时,都说不急不急。
他们也只能不急啦!
结果张管事就不,见,了!
人呢?
兄弟几个凑在一块儿,回想前一天的事情,奈何大家天天喝得太高,脑子都有些不清明了,一个兄弟想了许久,才道,“他似乎说,他该回去复命了!”
“咦?是吗?”
“几时说的?”
“不记得了!”
几个酒鬼凑一块儿,只会说醉话,问小厮,主子喝酒,小厮们无不偷闲喝两杯的,主子们这一问,他们是一问三不知,话也很好推,主子们和张管事在包厢里喝酒,又不用他们侍候,他们哪晓得主子们在包厢里说什么呢?
话说得很有道理。
“大哥,张管事不见了,那咱们还要去找吴家算账吗?”
“算,算什么,什么帐啊!”得,大哥喝得都有点大舌头了,话说得极不顺畅,几个弟弟忙提醒他,之前吴家跟他们家进茶叶,钱却付得不痛快,他们上门去收帐,不止被刁难了,还挨打了呢!
他们都记着,就等张家人回来,帮他们出这口怨气。
却不知张长老人虽在他们跟前,私底下却请鸽卫们去查清楚了。
吴家人确实不对,拿人茶叶付账却推三阻四的,但是人家那是事出有因啊!
谁叫谢家人做生意不老实,跟他们订上等茶叶一百斤,中等茶叶二百斤,下等茶叶六百斤,结果上等茶叶里掺了不少中等茶叶,以次充好,这是想讹他们的钱啊!
他们付钱自然不痛快了!
张管事知道后,不禁要骂谢家人,要知道,他们卖吴家茶叶,这货哪来的?还不是截他家大爷手里的货吗?
人家订一百斤上等茶叶,他们以次充好,可他们从张家取货时,明明白白拿的是一百近上等好茶啊!那中间差的茶叶哪去了?
还有,吴家虽是跟谢家拿货,可对外打的旗号却是张家茶庄出品的,损毁的是张家茶庄的名声,这种事怎能忍?
就这样,谢家人还想要张家人去替他们出头?
张管事先去和吴家洽谈,把生意谈回来,以后由四海商队给他们送货,不然他们也可以派人和张家茶庄的管事谈,日后由他们自行派人去货栈取货也行。
余者还有不少商家,都遇上吴家一样的事,张管事毫不手软的抢生意,重新和这些人签合同,至于货款嘛!请他们取货时,看是要一次付清,还是取多少付多少,钱付给瑞丰货栈的管事。
这付了款,要消帐的,自然是由瑞丰货栈的账房来做。
如此一来,谢家人再也别想要从中截胡了。
张管事这么做,无异是断人钱财,所以白天赶办这些事,晚上陪谢家舅爷们喝酒,事情办完了,他也就脚底抹油,溜了。
不过他还是很厚道的,把这些酒钱都付了。
可是对谢家人来说,这不原就该张家人付钱的吗?因此根本就不觉得该感谢张管事,然而对外人来说,张家人实在是厚道啊!
按张长老的年纪来说,丧偶孝期后,不少人还续弦呢!
他能待前岳家还如此亲热,下人陪舅爷们出去喝酒还给付钱,他们这地方还真没有,自家吃酒都没钱了,谁家还顾到亡妻兄弟去。
张管事此间事了,直奔总坛而去,张家茶庄的本铺在此,他得和管事的几位爷们说一声啊!
张家留守的几个兄弟,得知父亲和两位兄长都要留在赵国,不禁都有些意动,而且也怕留下来,谢家几位舅舅回头发现张管事干的好事,找上门来打人啊!
于是笨重的家私统统留下,带着妻小跟着张管事一起返回丽阳城。
至于张家茶庄?自有瑞瑶教的人接手,反正本来就是瑞瑶教旗下的产业。
黎浅浅原意是要分流出去的,让张家独立出去,省得日后尾大不掉,不好处理,谁知张长老很干脆的撒手,把自己一起打造起来的货栈和商队全交出去了,大头都交出去了,茶庄还留着干么?
他可不傻,大树底下好乘凉,瑞瑶教如今是兴旺之兆,留下来才能得到更好的福利。
他不是没有独当一面的机会,瑞丰货栈和四海商队就是他打造起来的,黎浅浅一开始给了他计划书,设计图,但真正营运还是靠他。
黎漱师徒两给了他最大的自由,给了他一片天空,任他去挥洒。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想要控制他,不让他自由飞翔的,竟是他的妻子。
谢家给他的恩情,他没齿难忘,可那不代表他要把瑞瑶教给他的转手交给谢家人。
他们也扛不起来。
派管事回去,给岳父母置产,够他们二老吃几辈子了,如果这样他们还不满足,那就是他们的问题,不是他的了!
黎浅浅倒是没想到,张长老一家这么快就在丽阳城会合了。
看看张长老儿孙满堂,再看表舅形单影只,黎浅浅不禁有些感伤。
凤公子对妻子的情绪很在意,见她情绪低落,便问了她,黎浅浅对他自不相瞒,凤公子笑,“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是你师父,又是表舅,难道你会因为嫁了我,就不给他养老了吗?”
“那是。”
“所以我们赶紧生孩子吧!日后有徒孙要教,他就不寂寞啦!再说,你我的孩子,不就是他的外孙吗?”
黎浅浅点头,又有些烦恼,“可是我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凤公子把人搂到怀里,“别急,总会有的,再不济,叫大哥他们赶紧成亲,他们的孩子也是表舅的孙辈,要是有可造之材,他肯定不会不管的。”
凤公子没说的是,家里还有两个侄子和一个外甥呢!大伯父一个人教三个孩子,应该不算吃力,但有人能分担一二,也是好的。
黎令熙还在国都里忙活,没想到妹婿已经打算催他成亲了,忽然感觉浑身一凉抖了下,左右张望了下,不见有什么异状,才又与威远侯继续讨论事情,浑不知他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立威兼除害
五月初七,瑞丰货栈与四海商队热热闹闹开幕了!
锣鼓喧天之际,左右两边各进来一只舞狮,它们随着前方的彩球舞动着,一会儿对众人眨眨眼歪脑袋,憨态可掬好不可爱,来到场中,两只舞狮便打闹到一块儿,逗得大家笑个不停。
黎浅浅等人站在货栈上方的厢房往下看,随着舞狮热闹退场后,接着登场的是猜谜活动,舞狮退场前,扯了场中的红彩带,红彩带被舞狮带走后,上方跟着掉落一场红布,红布后是十个大灯笼,及二十个略小些的灯笼,以及三十个小灯笼。
每个灯笼下方都缀着灯谜,此时上来一对娇俏的姐妹,她们口条清晰的介绍了如何猜灯谜,猜中的人可以得到缀着灯谜的灯笼外,还能得到对应的奖品。
奖品种类繁多,除有福满园酒楼等饮食类的优待卷外,还有天宝坊的首饰、锦衣坊的服饰等物。
大家一听,再细瞧那十个大灯笼,才发现原来大灯笼上画的就是首饰和服饰的样式。
众人交头接耳讨论起来,不过这时都还没人上前竞猜,人群中几个文士推搡着,好一会儿,才见他们当中有人举起手走出来。
“我,我要选那个二十一号。”
大家原本满怀希望,以为他要拔得头筹,选前十号来猜,没想到,他一张口就选了二十一号。
二十一号是中型的灯笼,上头的奖项虽比不上前十项,不过也算不错,是福满园酒楼的八折优待卷,还赠菜两道。
等难得吃馆子的人家来说,实在很划算,两道赠菜虽是随客人选,不过一般人都会选肉菜,而且也没要求人家一次消费完,可以这次用八折优待卷,下回再把两道赠菜用完。
题目不算太难,文士是读书人,在主持节目的姐妹念完题目后,他不假思索给出了正确答案,然后就在大家羡慕的眼光中,文士上前领奖。
有人旗开得胜,接下来大家就踊跃多了,两姐妹就像蝴蝶一般全场飞舞,忙着为猜谜的人念题目,为猜中答案的人颁奖。
临到午时,十项大总算开出一项,一个才及笄的姑娘,猜中一号灯笼的灯谜,得到天宝坊全套首饰大奖,姑娘穿着简单,看得出来家境应不怎么宽裕,她独得大奖之后,高兴的哭了。
她们在场中待了有点久,黎浅浅让春江下去看看情况,春江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她附耳说道,“那姑娘问,能不能把那套首饰换成现银,好给她哥哥读书赴考用。”
黎浅浅想了下说,“咱们不能开这个例,不过可以帮忙她,将她引荐给对那套首饰有兴趣的买主,让她把首饰转卖出去换钱。”
这姑娘蛮聪明的,她不介意卖她一个忙。
春江不一会儿就带着那姑娘回来了,姑娘一进屋就给黎浅浅跪下,可把黎浅浅吓了一跳,“快扶她起来。”
“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跪。”黎浅浅见春寿把人扶起来后才道。
姑娘讪讪的笑了下,“谢谢黎教主,您可是救了我一家!如此大恩怎能不谢。”
“是你手气好。”黎浅浅随即转了话题,也没问她姓名。“你想卖了这套首饰?”
“是。”姑娘点头,有些尴尬,“我,我家穷,可我哥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年初的时候,我爹病了,我哥只得暂停学业回家帮忙。”
总而言之,姑娘的父母都想她哥重入学堂,毕竟已是举人了,再拚一拚,也许就是进士了呢?就算是同进士也行啊!因为如此,他们才没让她哥以举人之身入仕。
只是她爹年初这一病,把家底给戳了个大窟窿,想要添平可够呛了,姑娘猜中灯谜得了这套首饰,虽是意外之财,却也给解了难。
姑娘懂事没想着把首饰留着自用,而是想拿它换钱解决家里难关。
“你且等着。”黎浅浅让刘二和春江她们去办这事,不多时,春江回来,还带了丽阳城主夫妻一家人。
丽阳城主之前就和黎浅浅等人打过交道,一直想要再更亲近些,不过黎浅浅把这事推给张长老一家,毕竟他们之后要长住丽阳城,与城主一家打好交道,是有好处的。
因此丽阳城主一家过来,张长老的媳妇们也来了,张长老和儿子们倒是没露面。
春江在过来的路上,已和张大奶奶妯娌说了大概,因此双方一进门,心里都有底了。
黎浅浅夫妻与城主等人见了礼,就先行离开,只留下春江和春寿在场帮衬着。
姑娘本来有些害怕,竟然是城主一家要买她那套首饰呢!不过见春江两人留下来帮她,便心下大安,又有张大奶奶妯娌帮着说话,很快双方就愉快的达成交易。
丽阳城主的儿子有心,让妻子与那姑娘多聊几句,决定回去后,查查姑娘兄长的课业如何,如果真如她所言,是有望高中进士,也许他家就能多个进士女婿了呢!
张大奶奶妯娌也乐得成人之美,便约了之后再聚。
这里毕竟是货栈,楼下灯谜大会还在继续呢!
黎浅浅她们换了包厢,黎漱见她们进来,笑了笑道,“那姑娘倒是聪明。”
“她是不得不聪明。”家境清寒陡然得到巨款,盯上她家的人肯定不少,与其把这大奖留在手里,不如拿它换个结交贵人的机会。“蠢人也不会跑来猜灯谜,她一开始就拿头奖下手,可见胸有成竹,知道能行。”
是个顶顶聪明的。
知道这一来,不止黎浅浅她们会注意到她,其他人也会,想要和黎浅浅交好又苦无门路的人,就会从她这里入手,而她把首饰换了钱,先解决家里的难题,又傍到靠山,一举两得。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得了头彩,想要抢她东西的人,就得掂量下自己的份量,真动手抢了能不被人揪出来吗?抢到手之后,能否脱手,脱不了手,这东西就算是砸在手里了,一旦要卖定会引人注意。
但是把它化了另做样式,却又亏大了。
天宝坊的首饰,最值钱的,首饰用到的金、银及珠宝,而是它的样式,把它化没了原设计的样式,金银珠宝也许值点钱,但值得实在不多啊!
若为了那点东西,又何必铤而走险?
“不过她把首饰卖了换钱,难道就不怕人抢钱?”杨柳好奇问道。
“你想想看,买她首饰的人是谁?有人敢去抢她钱,捋城主的虎须吗?”黎浅浅笑着伸手拍拍她的头。
杨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凤公子问,“张家的几个妯娌不会惹事吧?”
“就算惹事,也有她们公爹管着呢!”黎浅浅笑着看向张长老。
张长老坐在黎漱身边,闻言笑了下道,“她们都算懂事的。”
张家媳妇们对婆婆的娘家谢家多少都有怨言,别的不说,光是谢家人老想给她们丈夫塞女人,就够叫人恶心的。
自家婆婆这么做,就已经很讨人厌了,结果婆婆娘家人手这么长,婆婆也无二话,媳妇们能如何?最早前是只能逆来顺受,夫妻关系难免要受到影响。
后来谢家人越来越过份,本来还挺亲娘,护小妾的男人们,渐渐发现不对,再让娘亲偏向谢家,他们的权益就要受损。
同时他们也发现到,小妾们明挑唆暗挑衅,为害到的,是他们儿子的权利,是他们张家人的利益后,就开始清理小妾,张家媳妇们的日子这才好过起来。
有此经验之后,张家媳妇们都不敢明着帮衬娘家了,就怕触动男人心里的底线。
因此她们的言行举止,在张长老看来就得了个懂事的评价。
凤老庄主听了笑道,“她们已经很好了,有的人是吃了亏还学不了乖,到自家身上时,浑忘了眼前的教训。”
“那倒是。”张长老点点头。
不多时,春江她们回来了,“事情成了,江城主的长子似乎对王姑娘的兄长颇感兴趣,似有意招婿呢!”
“只要王姑娘的兄长还没订亲,兴许会是桩好姻缘。”
货栈与商队热闹开幕了,生意渐上轨道的同时,城主家也传出喜讯,江大爷的女儿嫁了个寒门举子,就是王姑娘的兄长,婚后小夫妻两一起进京去了。
王姑娘也有了归宿,是江城主夫人娘家的侄孙,说是看到王姑娘后一见钟情,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家从此有了靠山,而且呢!有人供她哥读书,那套首饰被江城主夫人给孙女当嫁妆了。
最后还是回到了王家。
一时间蔚为佳话。
算是瑞瑶教做了件好事,也造就了两桩良缘。
瑞丰货栈因此名声大燥,商队名声倒没这么大,不过之后有次送货,途经武良山,路遇劫匪,这伙劫匪已为害地方十几年,官府也不是没派人围剿过,但他们很机灵,每次总能全身而退,让官兵们徒劳无功却又拿他们无可奈何。
不想这回遇上四海商队,是遇上了硬茬子,双方互有伤亡,但最后还是四海商队技高一筹,将贼匪一举成擒。
官府接到这伙被捆绑成球的劫匪时,都有些云里雾里的,他们这是遇上了何方高手?竟然被捆绑成这德性送过来?
武良县令怕这些人艺高人胆大,不敢给他们松绑,自家衙役们也不知治不治得了他们啊!连忙派人往卫所请了指挥使带人过来帮忙。
等指挥使带人过来一看,才晓得这些人外表看来没啥大碍,实际上则是手、脚关节已然粉碎,连接骨都接不了。
县令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都成残废了,他是不用怕衙役们治不了人了,但是他们也成为衙门的负担啦!
指挥使不懂县令在烦恼什么,这些人都有案在身,都有人命官司!个个犯的案子都可以判一个斩立决的,他愁啥愁啊?赶紧审案把案子了结,人头一砍就完,还找人侍候什么啊?这些人杀人越货的时候,对那些行商可是毫不手软哪!
怎么到了县令这里,要收拾这些人,他反倒手软起来了呢?
县令这才反应过来,是啊!这些劫匪为害地方十几年,害了不少人命,这一条条算起来,个个都是罪有应得,砍他们一个人十几回都够了,他咋就胡涂了咧?
指挥使看他这熊样,不禁好奇了,就县令这熊样,他是怎么抓到这些劫匪的。
这一问,四海商队的名声就打出来了!
一出手就把为害地方十几年的劫匪给逮了,从此还有不长眼的家伙敢送上门来找碴吗?
没了!
可是没人知道,这次立威,是由黎漱带头,黎浅浅他们跟着一起出手的,否则光是四海商队的护卫,还真没办法,把那些劫匪一举拿下。
这是黎浅浅献的策,四海商队要在赵国迅速站稳脚跟,必得拿人立威,武良山的劫匪就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鸡。
黎令熙事后问她,不怕这武良山劫匪背后有靠山吗?
黎浅浅笑着朝她哥摆摆手,“他们自然有靠山,而且我猜,他们的同伙就是那个县令。你看,这个吴县令在武良县当差多久了?”
“十八年。”黎令熙一愣,“三年一任来讲,他这任期未免……”太过了吧?武良山不是什么大县,可也不是下等县,怎么会让他一当就十八年?
黎浅浅道,“你再看看他的亲属有谁。”黎浅浅把整理好的资料翻给他看。
吏部侍郎是吴县令的连襟,不过这个连襟可比他出彩多了,不止是大家子,还是当年的探花郎,相比之下,吴县令就差太多了,他是同进士,就差一点点就名落孙山啦!
他们两同为前任兵部尚书的女婿,是在考进士之前成的亲,其时吴县令虽是寒门子弟,但文采容貌都比吏部侍郎要强许多。
谁知最后一个是探花郎,一个却差点落榜,他们的岳父对吴县令当初寄望有多高,后来就有多失望,失望到不愿在国都看到他,直接把人丢到荒郊野岭去当官,他能到武良县当县令,还是他这位好连襟帮的忙。
只是他实在毫无建树,连襟只能帮他续任,却无法帮他挪个好位置。
“不过人家也是穷则变,变则通,把在荒郊野岭认识的强人,带到武良县来落脚,然后由他提供情报,让他们半道拦劫,而且因为他们下手凶残,没有留下活口,就算那些被害者,反应过来是县令把他们卖给劫匪,也为时已晚。”
全成了武良山的冤魂啦!
黎浅浅她们这回既让四海商队立了威,也除了武良山一害,至于吴县令嘛!就看他那位好连襟,会不会为自保把他丢出去当弃子啦!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该回家了
黎浅浅他们在赵国干的好事,自然是瞒不过她的好大哥黎韶熙,很快,黎浅浅就接到她大哥的来信,信里的意思再简单不过,既然有那闲功夫,为赵国百姓除害,怎么不回南楚,为南楚百姓解忧呢?
要知道南楚的剪径强人也不少呢!
接到信的时候,他们正在赵国一处山间,此山脉唤涧澜山,此山有十二峰,十二峰间共有一百七十二座寺庙与道观,因为信众多,山景奇美,游客也多,劫匪虽有,但真没他们什么事儿。
你想啊!好不容易相中了一家,想劫,刚出手,人后头又来好几队车马,别的不提,光这大户人家出行,护卫必不可少,一家也许不够看,连来了好几家,他们这劫匪再强,也只有落慌而逃的份。
因此,此山的劫匪有,但不多,而且他们还挺精的,得挑人落单的车队行抢。
黎浅浅他们来此,也不是为了除劫匪,而是为了来探望凤老庄主的一个至交老友,这位老友是方外之人,就在涧澜山第十二峰的般若寺出家,原是江湖高手的他,在三十六岁那年突遭变故,之后他就在般若寺落发,至今已有二十年。
知道凤老庄主来赵国,老和尚本要前去国都见老友的,不过他却突染风寒,一病不起,直到现在,听说病情好转了,但他的徒孙悄悄给凤老庄主捎信来,说老人家怕是命不久矣,盼他能前来与之相见。
凤老庄主接到消息那会儿,才刚和黎浅浅他们一起,收拾了武良山的劫匪们,正是意气风发之际,乍然接到这样的消息,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幸而有黎浅浅他们陪着,当即拿了主意,一行人就往涧澜山探望老和尚。
老和尚法号明智,出家后曾收过两个徒弟,可惜早死,只留了个徒孙给他,徒孙法号圆悟,年近三十。
未出家时,老和尚也收过徒弟,共有七名,六男一女,女为长徒,命薄,不满二十就过世,余六徒遍布中州大陆各国,老和尚家里出事时,长徒公孙苓也在场,护着师父一双幼儿,三人一起惨死贼人刀下。
老和尚妻子早逝,留下一双儿女,是他的命根子,不想仇人引他外出决斗,仇人却未赴约,带人杀入他家中,他一双幼儿与父母、长徒全命丧贼人之手,连同他兄长一家也一同共赴黄泉,程家连同忠仆四十八口人全数罹难,死无全尸。
也不知是何大仇,竟要杀人全家,还要不留全尸!?
老和尚当年千里寻仇,将仇人一伙全数斩草除根方才罢休。
寻仇途中,又与不少人结怨,要黎漱说,那全是那些人自找的,根本就不清楚事情真相,偏又爱自以为是的主持正义。
殊不知是这些先动手杀了老和尚一家的,至于一开始为何结仇?似乎就是正义人士常做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呗!
那伙人就是赵国横行于五行山区的劫匪,因为长期占据山五行山区,以致往行客商日渐稀少,大家宁可多绕几日的日程,也不愿从此处过。
因五行山区比武良山区大十几倍,官兵每每前来剿匪,消息灵通的五行山劫匪一行早就闻风逃窜得不知所踪,官兵十几年来,就没跟他们面对面正面杠上过。
赵国先皇为此撤换过附近卫所十几位指挥使,可惜依然无功而返。
直到老和尚那次,途经五行山边缘的桑江县。
因五行山往来客商渐少,五行山劫匪只得往外扩张势力,那一回他们前往桑江县,想要和桑江县县令严山河合作。
但他们无法克制凶残的本性,还没进桑江县,就先在外头一个小镇外,抢劫了一队行商,正当他们行将得手时,被途经的老和尚阻止。
老和尚重创对方数人,自己也受了伤,便就近找亲戚家养伤。
无巧不巧的是,老和尚找的人,与五行山劫匪要找的人是同一人。
老和尚俗家姓雷,名大山,严县令是老和尚姑母的独子,严老太太不放心儿子一家,特交待娘家侄子常去探望,这次会经过那个小镇,也是应姑母所请,前去桑江探望表兄一家。
五行山劫匪因有人受伤,在桑江县休养的同时,没受伤的那几个,就找上严县令,要与他合作。
严县令是个耿直人,他一直以为对方是商人,来找自己合作生意的,他一直想把桑江县的农产及布匹推广出去,奈何没有门路,见有人上门谈合作,当下大喜。
在府衙养伤的老和尚,闲着没事四处乱逛时,竟发现和表兄谈生意的商人,便是他之前遇上的劫匪。
兄弟两合作,一人试探,一人探底,之后便将在县城里的五行山劫匪一网打尽,还带官兵上山剿匪。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当他们外出剿匪的时候,牢里的犯人与内应合作逃狱,逃出监牢后,他们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到县衙里把严县令的妻子在内的所有女眷女干杀,其余人等都身首异处。
待老和尚一行凯旋归来时,得知噩耗,严县令气急吐血身亡。
之后,老和尚就和逃狱的劫匪们杠上了,只是没想到劫匪们竟然找上他的家人。
凤老庄主遇到他的时候,他被劫匪逼到绝境,摔到山沟沟里,人还失忆了,凤老庄主把人救下后,带回南楚疗伤,伤势略好,他便央凤老庄主带他回救他的地方,想要找回记忆。
旧地重游他总算想起,在他跌下山沟沟前,已手最后一个仇人,大仇已报,他便在家人安葬之地涧澜山第十二峰的般若寺出家。
凤老庄主不曾问过他,他那六个徒弟的行踪,不过从他那徒孙口中隐约探知,那六个徒弟里,竟有二人就是五行山劫匪。
黎浅浅等人听完凤老庄主说起旧事,不免为老和尚一掬心酸泪。
想到护着他一双儿女惨死的大徒弟,不禁要想,是不是因为她知道对方的真面目,所以才会招致不测的?
凤家庄消息最是灵通,应该知道老和尚其余四个徒弟的下落吧?
黎浅浅才转头望向凤公子,凤公子已经开口道,“据我所知,老和尚另外四个徒弟,应该在他们对老和尚家下手之前,就已经死于非命。”
便是因为如此,老和尚誓要将歹人杀尽,以报此仇。
大仇得报后,老和尚便遁入空门,江湖上那些叫嚣着要制裁他的那些所谓正义之士,才渐渐收了声。
人家都已遁入空门,以赎己身罪衍,他们再叫嚣着,是要拿他如何?以命偿命吗?那么谁来为他的家人们偿命呢?
“不过这些俗间事,早在他落发为僧时,就已经被他放下了。”凤老庄主叹气,“原本他还挺精神的,后来他收的两个徒弟陆续过世之后,他整个人就不一样了。”
凤老庄主再度叹气,活到他这个年纪的老友,也就那几个,冷门主几个就甭说了,真是相见不如怀念。
而老和尚这样的,又因早年的经历,身体的底子早被掏空,他此来等于是来见老和尚最后一面的,只希望对方能真的放下,好好的去吧!
不过也因为如此,凤老庄主这一路的心情一直都不怎么好。
直到黎浅浅接到黎韶熙的来信,看侄媳被她大哥一通抱怨,凤老庄主也忍俊不住的笑了。
黎漱更是指着黎浅浅,“该,谁叫你多嘴,跟他说这件事。”
“我真没说啊!”黎浅浅觉得自己真是冤枉,她真没跟大哥说起此事,不过话才出口,她立刻反应过来了。“三哥,肯定是三哥说的。”
“这是报复,绝对的。”因为她之前决定要给三个哥哥催婚,她是最小的,自然不好由她开口,所以她写信给她爹,让她爹开口。
黎经时自己是不想再娶老婆了,他觉得再弄个老婆回来很麻烦,三个儿子年纪都不小了,他们成亲后,家就由他们的妻子来掌理,有三个儿媳呢!要是上头再压个同样新进门的婆婆,后院里有四个女人争权,肯定要吵死人。
只要儿子们成了亲,日后他就是含饴弄孙的份,才不插手女人间的斗争,如果他娶了继室,一旦继室与三个儿媳发生争执,肯定要找他撑腰,不管都不行,还是别再娶了。
但是他不娶,不代表他儿子们也可以不成亲啊!
看看长子都三十出头了,还没娶过老婆,这不对,得催得催,既然要催婚,那就不能厚此薄彼,三个儿子一视同仁。
次子的婚事已经大致落定,就剩长子和三子,长子近在眼前,催婚很方便,倒是黎令熙离得远,而且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被嫡祖母给卖了,心性有些邪性,黎经时着实不放心他,催婚信那是一日三封都不嫌多啊!
也就莫怪黎令熙被催得生烦,索性向大哥告状,妹子带人在赵国为民除害。
南楚正如黎韶熙信上所言,也有不少剪径劫匪,不过这应该是地方父母官的事,与她一个江湖人有啥关系?她大哥脑子卡住了吗?
原来,南楚这些劫匪有坐大之嫌,御史台怀疑有地方父母官做内应,就像武良山那位吴县令一样,目前南楚这些劫匪还不算很凶残,有的劫了财,人就放走了,只要对方识相,他们也不会伤及人命。
可是凡事总会有个意外,谁晓得这个意外会发生在什么时候呢?最好的解决之道,就是尽早把这些威胁除去。
黎经时父子是负责皇帝安全的金翎卫,这些劫匪不归他们管,可也难说,一旦派出去剿匪的人出师不利,也许皇帝就会派黎经时父子驰援。
然而真演变到那等境地,说不定连黎经时父子也在栽在这上头,这也是黎韶熙想借助妹妹这股江湖势力的缘故。
“你怎么看?”
“我们的大本营都在南楚,南楚安定,我们的生意也才能稳定发展。”黎浅浅两手一摊道。
黎漱与凤老庄主皆点头称是,如果南楚乱了,首当其冲的,就是凤家庄和瑞瑶教的生意了!
凤老庄主还想到了他的两个小孙子和小外孙,凤家庄高手云集安全无虞,但要是世道乱了,凤家庄也无法幸免于难,而且他还想到了一件事,“我记得你们之前曾经发现,那什么长公主家还是什么侯爷家,发现了矿山,却没上报朝廷,而是据为己有?”
“是在瑞凤长公主的封地上,但是发现矿山的不是她家,而是,是谁来着?”
“是静王,就是瑞郡王的同胞兄长。”
就是他娶了东齐长平公主,长平公主便是害死凤老公子夫妻的幕后元凶。
“瑞郡王与瑞郡王妃的女儿夭折,元配生的孩子不是意外身亡,就是急病而亡,京里流传是瑞郡王妃下的手,不过她的爪牙早就被皇帝斩断,她弟弟失势也无力再派人来支助她。”
长平公主可说是把一手好牌打烂的最佳范例。
不在东齐好好地当她的尊贵公主,跑到南楚来,要当凤庄主夫人,结果被方束青母女设计,害死了凤老公子夫妻,引凤乐悠内疚,凤二公子重伤,凤公子险些惨死,凤家庄内护史公子、数字公子等人死伤无数。
虽然好好的回敬她一番,但人还活着。
凤老庄主不想她早死,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不成,他和侄子们失去亲人的痛,她也得亲身体验过才成。
她与前任驸马所生子女,已经被收拾过了,她和瑞郡王的女儿,本就体弱,大夫说了活不过三岁,亏得瑞郡王家底丰厚,用药吊着她,才堪堪多活几年。
“现在看来,有瑞凤长公主封地上的矿产支撑他兄弟二人,莫怪瑞郡王家底丰厚了。”
黎浅浅忽地想到,令刘二取来南楚地图,取来后,他们将地图铺在桌上,然后一一标示劫匪猖獗的地方。
不久,大家就发现了,劫匪盛行之地,就围绕着瑞凤长公主的封地。
“这是静王憋不住,想发难了?”黎漱沉吟良久,方开口道。
“就不知平亲王有没有参与其中?”黎浅浅幽幽地道。
要是平亲王也被扯进去,那么季瑶深夫妻会否被牵连?要知道季瑶深的夫家可是武林名门云天堡,商家有女嫁到东齐高家庄。
商家两外孙就在高家庄,目前不知他们是否掌高家大权,但要是平亲王参与此事,说不得云天堡不得幸免外,就连高家庄也会被波及。
到时候就不只是南楚的事,东齐也会被参与进来。
嗯,看来,去探望过老和尚后,真得回南楚一趟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圆寂
黎浅浅想着要回家了,却还得陪凤老庄主去看老和尚,谁知还没到般若寺,他那徒孙就来了。
“师祖已于前晚圆寂。”圆悟躬身道。
得,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凤老庄主那个心啊!说不出的难过,圆悟见状就道,“师祖是故意让贫僧延迟通知施主的,施主未能见着最后一面,也是好的。”
这是他师祖刻意为之,怪不得人还没到,他就先辞世了。
只是为何不让他见最后一面,却又让人通知他来?
圆悟解释道,“是贫僧的错。”圆悟虽已三十出头的人了,但骤失尊长,他一时也有些茫然,“贫僧见师祖病情加重,想着让他见见故人,兴许能宽宽心情,师祖却说施主有事要做,比见他最后一面重要得多,可拗不过贫僧,师祖才同意通知施主前来。”
因为老和尚拖着,不让圆悟通知凤老庄主,直到觉得自己应该撑不住了,就算凤老庄主来,也见不到人才点头答应圆悟的请求。
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的身子骨竟然可以撑这么久,他原以为,自己该在凤老庄主还没踏上涧澜山之前就走了。
他原是不想给老友添麻烦的,没想到临了,还是让老友白跑一趟。
凤老庄主摇摇头,他与老和尚相交多年,知道他的个性,是最不愿麻烦别人的人,想来若非圆悟请求,自己大概要等到他圆寂周年,或派人给他送东西时,才会得知他已过世。
“不怪你,不怪你,你师祖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凤老庄主拍拍圆悟,这个高个儿的壮汉平时虽沉默寡言,但看得出是个有主意的,然现在却一脸茫然,虽是面无表情,可凤老庄主可以明确的感觉到,他的肩头直抖,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
凤老庄主轻叹一声,把人搂到怀里,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头,随即就感觉到肩头的衣被打湿了。
这个大男人像个孩子似的,无声的嚎啕大哭。
黎漱见了也是轻叹,招呼众人安静退出去,只留下凤老庄主的侍从在旁侍候。
这里是通往般若寺山道旁的旅店,大概因是般若寺僧自家经营,旅店占地颇广,有散落各处的小院落,也有单间或单排客房,就看客人喜欢住那种。
此地没有高楼,却有观景塔数座,每座皆有七层高,座落在山间四处,旅人可登高观景,却不留人在此过夜。
因是般若寺僧自营,伙食只有素食可选,没有肉菜。
圆悟能来得这么快,便是因为旅店在登记客人名姓后,命人通知他的。
黎浅浅他们信步走到旅店大厅,大概是为了因应寺里有活动时,往来客人增多之故,大厅非常大,黎浅浅看了下,一间大厅约莫可容纳五百人,而他们的大厅有三间,嗯,这是她看到的,也许还有呢!
伙计不是僧人,应是俗家弟子!或是租寺里土地耕种农家的小儿,他们还算机灵,看到黎浅浅他们过来,就有两三人上前来招呼。
等他们坐下后,给他们上了茶,因不是饭点,没有供应饭食,但配茶的糕点还是有的。
小伙计们年约十八、九岁,很是活泼善言,知道他们是为明智老和尚来的,都纷纷双手合十道声佛号。
“明智师叔祖去的时候,是晚上,师父们说,他去得很安详。”
还有个小伙计说,“明智师伯祖去前说,要和他家人合葬,施主们是他的家里人吗?”
来迎他回去安葬的?
“不是,我与他是故交,知道他病重,特来探望,不想,晚了一步。”
伙计们上了糕点,沏了茶,就退下了,留黎浅浅他们说话。
“明儿一早,怕你大伯父还是要上山见他最后一面。”黎漱对凤公子道。
凤公子颌首,“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因来得急,身上的衣饰是平常穿的衣饰,得让人准备素色衣物才行。
黎浅浅知道老和尚已去,出来后,就与春江她们将头上金饰取下,腰上禁步有金饰,也一并取下,因在外头,一时没有替代的可用,只能素着。
说话间,就见有客到。
来人分了三拨,第一拨是老少都有,看装束是江湖人,腰上不是佩剑,就是配刀,带头的是个文士模样的男子,手里拿着把折扇在风,可看起来压根没有风雅只见猥琐,。
黎漱淡淡的看他们一眼,便转回眸不言语,黎浅浅在这种场合,向来是不出头的,凤公子压低了声音道,“是白衣教袁图袁教主。”
余下诸人,大概就是白衣教的副教主、长老等人。
第二拨来的却是女子,领头的女子年约三十许,看到黎漱一行人时,面上激动得都红了,身后诸女雀跃的交头接耳说不停,大概是没想到会看到黎漱他们。
第三拨男女老少都有,走在前头的是个老太太,手执云头拐,身上穿着极为华贵,看来出身不凡。
黎浅浅几人眼利,一眼就看出来,这老太太身上穿的竟是锦衣坊最新出的秋装,秋香色底绣金菊,同色额勒中间是块翠色福寿玉佩,发髻上簪着金累丝凤头钗。
光一个老太太就让人看花眼了,就别提她身后那些媳妇及姑娘了,便是她们身边侍候的丫鬟,也是个个穿金戴银好生富贵。
春寿悄声对春江说,“深怕人看不出来她家有钱似的。”
春江但笑不语,那家人有没有钱,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她们的丫鬟穿戴都是锦衣坊及天宝坊当季新品!光这一家就给这季的收益贡献多少了,真好真好,教主这季赚得可不少啊!
黎浅浅自是听到春寿的话了,她斜了春寿一眼,见她抖了下噤声不言,才低头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
伙计们飞快领人入座,这一间大厅就能容五百人之谱,自不会让四拨人离得太近,也不知他们之间的关系呢!要是彼此有仇,因坐得近一言不合就开打,受累的可是他们呢!
隔不多时,又来一拨人,这队人马就与前三拨不同了,来人应是有爵位的人,就见正主还没到,先有英俊高壮的护卫进来清场。
不过伙计们是不会让他们骚扰已经在座的客人的,要清场?简单啊!引你们去还没有客人进去的别间大厅便是,反正他们来的人也不少。
粗估了下,约莫有两三百人呢!
伙计们心说,正主说不定只有一个,可侍候保护的人就有两三百,啧啧啧!这家那才叫真有钱啦!
殊不知,在黎浅浅心里,真正有钱的,是般若寺才是,毕竟这些人来此,都是来般若寺朝拜礼佛的,回头添的香油钱还不知多少呢!
只是,这些人来的有点巧了,是寺里有活动吗?她低声与春江说了几句,春江便去找刘二,让他派人去打听了。
玄衣这时正好回来,听见春江与刘二的对话,便道,“他们都是为老和尚来的。”
咦?不是吧?
“老和尚?”刘二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是了,老和尚出家后收的那两个徒弟,一个是白衣教教主之弟,另一个则是**教教主的儿子。”
**教?春江无声复诵一遍,然后反应过来,那个看到她家大教主面露惊喜的女子,是**教教主?
“这两个人过世的时候几岁了?”
“**教教主看似三十出头,其实已五十多岁,她修的是功法能让她常保青春,可惜她练成的时候,已年近四十,大功既成也只让她看起来年轻几岁,但自那之后,容貌就不曾再改。”玄衣难得的面露厌恶的说道。
春江看他一眼,心说,这人似乎很讨厌**教教主啊!
玄衣跟凤公子身边,常常就是个背景板,因为凤公子一出现,众人的眼光就停驻在他身上,玄衣等侍候的人就自然成了背景板,春江一般也很少注意到他,现在难得看他讨厌一个人,讨厌得脸上表情都藏不住了。
春江都注意到了,刘二这个专管情报的又怎会忽略过去,拿手肘拐了玄衣一下问,“怎么回事?我看似乎很讨厌**教教主?”
“她有个孙女对公子一见钟情,闹腾着要嫁,那个教主纵着她追着公子好些年,公子轻功好,每每她率人追上来,我们就避开去,从没跟那女人打照面。”
春江想了下,问道,“可我家教主识得你家公子后,并不曾听闻那女人的事啊?”
不会是凤公子让人把这消息掩了下来,故意不让她家教主知道吧?跟着她拿眼去看刘二,刘二见她看过来,忙摆手道,“这事我真不知道。”
玄衣抬手道,“公子识得夫人的时候,那女人已经死了。”
等一下,凤公子认识她家教主的时候才几岁!那个时候就已经有女人追着他要嫁了?“那女人怎么死的啊?”
“那女人可不像她祖母一样,修习功法有成,虽是**教少教主,但其实是草包一个。”
春江已经把这些关系连想到一块儿了,“公子是不是随凤老庄主来探望老和尚时,正好遇上**教教主带她孙女来山上看儿子?”
玄衣见她已经想明白,大松口气的点点头,“公子那时才十一、二岁。那女人已经二十几岁,还是二嫁又丧夫了。”
“等等,你是说,那女人看上公子的时候,公子才……”
“对,而且她已经嫁过人了,只不过她命硬克夫,两任丈夫都被她克死了。”
克不克夫的,春江没当回事,问题是那女人年纪不小了啊!公子那会才十岁出头,这也太……
“然后呢?”
“那女人脾气大,出门在外难免会遇上硬茬。”玄衣冷笑,绝口不提老公子在背后动了手脚。
开什么玩笑,小儿子才多大,就被个命硬且水性杨花的女人盯上,他能忍?自然是要动手除掉这个祸患的。
玄衣对春江说的内容,是有所删减的,例如那女人曾派人唆使她那几个面首,来行刺公子,那些人会跟她凑在一块儿,与定国郡主养面首是不一样的,定国挑面首是俊美高大且文采风流,若无文采,那必要强壮健美,武功高强也行。
她初起利、权诱之,不果,就用权势威逼之。
**教教主的孙女言轻轻呢!**教在江湖上真没什么权势,与她在一起的男人,与其说面首,不如说姘头,他们在赵国江湖上有一定的地位,默默无闻初出茅庐的,她还看不上。
得知她看上凤公子,姘头中有的不屑,有的则担心起自家子侄来,不过对凤公子的态度倒是都很一致,趁他小把人给除了。
他们在江湖上小有名气,虽知凤家庄名声,但彼时凤公子不过是个孩子,在他们看来不足为惧。
然后,就没有然后。
全都死光光。
而且他们为保自己名声,且怕事发凤家庄会找他们算账,个个都极其低调,怕露馅,连平时带在身边的侍从都没带,所以死了都没人知道他们的行踪。
凤家庄这头自然是知道他们身份的,但那个傻子会把这消息泄露出去,让他们的家人找凤公子寻仇呢?再说了,先撩者贱,是他们先挑衅的,怪凤公子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下手太狠?
呵呵,别逗了!
凤老庄主兄弟带人清理现场,全都惊出一身冷汗,这些人带的武器、暗器全都喂了毒,幸亏凤公子出手快,让他们来不及反击就死了。
不然他们要是有出手的机会,惨得的人就是凤公子了!看他们带的武器就知道,他们没打算让他好过,怕是在他毒发身死之前,就先要死于流血过多了。
这些人真是狠啊!
因为如此,凤老庄主说,他们既不存善心,咱们也不必对他们感到愧疚。
至于言轻轻何以出此策?呵,无非就是想来个美人救英雄呗!谁知道凤公子出手太快,她都还没赶到现场,人就被收拾完毕,凤家庄的人动作更是麻利,当她赶到打算来个美美的出场时,迎接她的,是一地落叶及树干上的剑痕。
连她那几个姘头的身影都没看到,更别说凤公子了。
有此一事,本来不愿对言轻轻动手的凤老庄主点头同意了,侄子亲,还是老和尚徒弟的侄女亲,这本帐一看就知不需多言。
至死,言轻轻都不知自己怎么会去惹上那几个权贵的,她祖母**教教主言飞凤在得知,那几个权贵对孙女发出必杀令时,不惜奉上家财,就盼他们能饶她孙女一命,可惜,那几位不止没饶了言轻轻,还把**教赶出了赵国。
“公子便是因为这样,之前一直不在赵国停留,总是来去匆匆。”这回会在赵国住这么久,原因显而易见。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又见宝藏?
“可是刚刚我看到,那个**教的言教主,看到大教主的时候,笑得很高兴,还有她身后那些女人……”春江不解的望着刘二寻解释。
刘二呵笑两声,本想叫玄衣帮忙解围,却见他也是一副好奇的看着自己,只得叹气投降。
“言教主很喜欢老教主,你刚刚说错她的年纪了,她嘛!不止五十,怕是坐六望七的年岁了。”刘二摸摸鼻子道,本来他不想说的,毕竟教主说了女人的年龄是秘密嘛!不好揭人家底。
春江讶异的张大了嘴,就连玄衣也愣了下,“她,喜欢老教主?”
“是。”刘二给予肯定的答复。看到教主表现得很高兴,那是因为她之前一直把黎漱当儿子看待,说起来也是,毕竟她的儿子们长的都没黎漱好看,也没人家厉害。
“你说她儿子是老和尚出家后收的徒弟,她有几个儿子啊?”
刘二和玄衣对看一眼,刘二说,“我所知道的是,她育有二子一女,长子就是出家的这个,次子就是那个言轻轻的父亲,那家伙是个好色贪杯之徒。”
玄衣接着说,“言教主年纪不小了,本来是想传位给长子言澄,谁知他突然就出家去了,家里是有老婆孩子,但老婆接到消息后早产,大房就一根独苗,还是个体弱多病的独苗苗。”
春江抚额,不用说,次子肯定认为自己有望接班了,要不然也不会把女儿养得那么放纵。
“不过言教主的女儿言弥觉得,自己才是最适合的继承人。”刘二冷笑一声,“因为言教主喜欢老教主,她便向言教主提议,由她嫁给大教主,如此一来两家就成儿女亲家了,一来二往的不就近水楼台吗?正好让她有机会接近老教主。”
不过很显然她失败了。
“那第三拨的老太太和最后来的那伙人,又是奔谁而来?”春江问。
玄衣和刘二再度对望一眼,刘二伸手请他先说,玄衣朝他拱手为礼,道,“他们应都是为圆悟而来,只是不知他们与圆悟是何关系。”
刘二则道,“那老太太是圆悟的祖母,后来的那伙人,带队的是圆悟的舅家表弟。”
春江叹,“看来他们师徒身世都不凡啊!”
可不是吗?就不知白衣教和**教所为何来,毕竟老和尚的那两个徒弟都已过世多年,他们来,难道是为吊唁老和尚?
而另外两家都是圆悟的亲人,他们此来,又是为什么?
等他们重回大厅时,才发现最后来的那批人,并未去另一间大厅,而是就在这里坐着了。
四拨人,连同黎浅浅她们就五拨人,人都不少,隐隐形成对峙,黎浅浅看着觉得有趣,她们这一拨应与厅里诸人都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吧?为什么她们也会陷入与他们对峙的情况中呢?
真是太奇怪了!
春江过来,悄悄的附耳将刚刚知道事与她说,黎浅浅这才有些明白,不过还是不懂,这四拨人应该没有什么利益纠葛吧?要说有,也应该只有最后那两拨,那个老太太和那什么爵爷,因为他们都与圆悟有关系。
至于圆悟与他们之间有何关系,就不是黎浅浅关心的了。
这时伙计来通知,黎浅浅他们的客房安排好了,原本早就在他们进旅店就已经订好了,不过旅店的掌柜后来得知黎浅浅他们是为老和尚来的,便又将他们的客房重新安排了一番。
大概是给自家人的待遇吧?
黎漱起身问伙计,“我们那位同伴……”
“他和圆悟师兄己经先过去了。”伙计笑着回道,然后在前引路,将黎漱他们引向大厅后门,往客园去了。
其他人的客房还没安排好,所以他们只能待在大厅里等着。
袁教主沉吟片刻,伸手招来伙计询问黎漱一行的身份。
“他们是明智师叔祖的俗家友人,本是来探师叔祖的,可惜没见到师叔祖最后一面。”伙计摇摇头道。
其他人也竖着耳朵在听,听到这里,有人略感失望,也有人满怀期望,坐在老太太身边的一个华衣青年便对老太太说,“看来,七叔还是有望得到他师祖留下的财宝。”
“你少瞎说。”坐在他另一侧的一名中年妇人闻言不悦的伸手打了他的背一下。
惹来华衣青年和老太太不悦的目光,妇人略畏缩了下,不过又挺起肩膀,扬起下颌道,“老太太您别恼,实在是隔墙有耳啊!咱们不得不防。”
谁知道在座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光看刚刚走的那拨人,虽然武器没明摆着配在身上,可光看那气度,猜也猜得出来,那些人是江湖人,还有比她们早到这两拨人,女人那拨就不说了,妖里妖气的,另一拨可是个个带着武器的,不是刀就是剑,刚刚还看到有个背上背了双锤的呢!
要是人家真要跟他们抢,他们抢得过人家吗?
还有圆悟的表哥,没看人家带着兵吗?严格说起来,他们是这些人当中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就算圆悟真得了他师祖留下的好处,他们怕是分不到好处,也护不了他。
想到一大家子大老远的跑来,却是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妇人心里不禁要埋怨起老太太了,若是双方关系良好,在老和尚走之前赶到,自家也能多得些好处,可是……唉,想到旧事,妇人直摇头。
华衣青年则一副初生之犊不畏虎的作派,叫小厮去打听黎浅浅的身份,如此美貌的小娘子配个江湖人,太可惜了啊!合该被他收用才是。
小厮得令而去,不过临走还不忘翻了个大白眼,无他,他家这位爷,元配临盆时被他气死,继室因姬妾太乱被害得流产,自此无法生育,偏偏小妾们一个接一个的怀胎,气得她原本一个花季少女,才成亲几年就成尖酸刻薄的妇人。
小厮是继室陪房之子,因为机灵嘴甜,而被姑爷从主子手里讨要过来,正好也合了他家小姐的意,可以帮忙盯紧姑爷,别让他在外头招惹太多桃花回来。
**教那头,言教主看到黎漱很是欢喜,对老和尚留下的东西并不在意,她想要的是把长子的遗骨起回去安葬,当年长子出家前就同家里闹翻了,临终前留下手书,言明他要陪伴师父,不愿回老家安葬。
言教主那个气哟!可是能怎样?儿大不由娘啊!更何况他还要死了,能不顺他的意思吗?自然不行,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他师父也死了,听说老和尚交代死后要同家人合葬的,他师父都不在了,儿子还葬在般若寺里干么?
自然是要他带回去安葬的。
坐在角落的爵爷是赵国安阳侯,也是圆悟的舅家表弟,他冷冷的看了褚家老太太一眼,心说,就是这老太婆把他姑姑给逼死的,还把他表哥逼得出家,就这样还不肯放过他?追到这里来干么?
他耳力灵敏,对褚见霜,也就是人称褚三少交代小厮的话,听得是清清楚楚,想到对方竟对黎浅浅起了心思,他不禁冷笑一声,他虽是涧澜卫所的指挥使,但国都里发生的事情,他也不是不清楚。
黎漱师徒岂是好惹的,没看荣国公、显亲王和定国郡主都已经遭殃了吗?那可是当朝权贵,褚家在宇国虽是几大世家之一,唯一出色的儿孙还被他们逼得出家,看来行将跌出世家之列了,那个褚三少竟然还想着要去招惹黎浅浅?
真不知该说他没脑子呢?还是该说他不知天高地厚?
他却不晓,褚三爷何以敢如此大胆,因为他方接到家中母亲传来的消息,他那位好姨母黎晨曦终于进宫为妃了。
他们黎家要出头了啊!
黎家出头,他娘在褚家地位更加稳固,所以他才有底气胡作非为,因为有靠山啊!
却不曾想过,黎晨曦进宫,黎家都未必得利,更何况是出嫁女的婆家。
褚三爷只知靠山多了好几个,有君王、有他姨母,他又得曾祖母疼宠,就算做错事,自有这些亲人替他收拾残局。
圆悟那厢已知母亲和表弟都来了,他叹息一声,随凤老庄主去伙计为他们新安排的客房。
这几座客房地处偏僻,不过正合凤老庄主和黎漱的心意,他们就不想住在太过热闹的地方。
黎浅浅他们夫妻就算出门在外,也是忙得昏天地暗的,好不容易能清静些,自是额手称庆。
伙计原本心里还有些打鼓,毕竟这几座客房有些偏,不过看客人的脸色,知道他们很满意,倒也松了口气。
等黎浅浅他们入内安置箱笼,他方上前与圆悟搭话。
“你且跟我表弟说,回头我找他一起用饭,至于我祖母那边……”圆悟顿了顿,道,“罢了,我随你一起去见吧!省得回头又招她抱怨。”
伙计颇同情的看着圆悟,领他去见褚老太太一家。
褚老太太一家也到客房安置了,圆悟过去,老太太屏退众人,与他密谈,然而没说多久,祖孙两不欢而散。
接着他就去见表弟安阳侯,安阳侯见到他面色不豫,不禁劝道,“你既已出家,就是方外之人,何苦再困于俗世人情之中。”
圆悟苦笑,“总是她老人家将我爹抚养长大。”却不说是他祖母抚养长大的了,以前只要一说此事,圆悟总会如此反驳安阳侯,现在则不然了。
任谁从小被欺压到大,都有逆反的心思的,老太太的心偏得没边儿了,把一个好好的孙子逼到只能出走出家来避开她的偏心眼。
圆悟俗家姓名是褚长峰,是宇国褚家三房嫡子排行第七,上有六个哥哥,有嫡有庶,但他们大部份小小年纪就夭折,他的父亲在他出生后不久就因意外身亡,他娘也就是安阳侯的姑母,自嫁进褚家后就屡遭婆母、妯娌欺压,丈夫的死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再也扛不住,最后自杀身亡。
老太太是继室,圆悟父亲及两位兄长都是元配所出,他的两个哥哥一个一成亲就出使西越,二哥则是在堂弟与人争花魁时,被人误伤而亡。
长兄在西越甚少回国,偶有回国也并不回府,而是住在他妻子的嫁妆宅子里。
理由是久未归国,要看看宅子需不需要修整。
最好笑的是,老太太竟然还有脸接话,说,既然不放心,不如交给她让人看管着,也好过他们把这么好的宅子交给下人看管。
可谁不知道,宅子只要交到老太太手里,那就成她私有物了,兴许看那个孙子、曾孙喜欢,就把人宅子给送了也说不定。
因为如此,久未回国的褚大少与祖母不欢而散,日后再回来,就只在褚家大门外磕个头,再也不曾踏入褚家大门。
大哥出使时,圆悟年纪尚小,又有二哥护佑,大哥便放心走了,谁知二哥会死得那么突然呢?且因有大哥的前例在,老太太更是死死的压着圆悟,不让他有逃离的机会。
是老和尚和两个徒弟路过,见他一个大家少爷,竟被下人围堵在门中不让出,觉得不对劲,就近打听一番后,师徒三个趁夜连手将人救了出来。
因为如此,圆悟要出家,便拜了两位师父,跟着师祖师父一起回了般若寺。
从他们身上,圆悟终于得到了他期盼许久的父爱,只可惜好梦由来容易醒,两位师父相继过世,留下他和师祖相依为命。
如今师祖也过世了,他是要继续留在般若寺呢?还是要另择地方居住。
毕竟褚家人已然找上门来,恐怕他们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到底是谁传出去,说你师祖留了不少宝贝给你?”
“不知道。”圆悟面对表弟的质疑,是一问三不知,只见他一脸茫然的回望着表弟。
“都说五行山劫匪行抢多年,肯定攒了不少好东西,他们全都死于令师祖之手,但他们积攒多年的宝贝却不见踪影。”
安阳侯道,“所以大家才会猜,这些东西都在令师祖手里吧!”
圆悟苦笑,“师祖是我见过最俭朴的人,所住的房也是极清净,根本没地方藏那些东西。”
安阳侯叹气,“我带兵过来,就是因为此事已在外间传得极广,只怕般若寺有段时日要不安了,所以想帮忙镇压。”
“这,这可如何是好?”
安阳侯想了想道,“你师祖都没交给你什么东西吗?”
“没有。”圆悟摇头,他和师祖两个真是身无长物啊!他们的衣服还是寺里发的呢!
安阳侯见状只得拍拍表兄的肩头,“别多想了,照我看,依令师祖的脾气,就算他手里真有那些宝贝,说不定在得到的当时,顺手就散给穷苦人家去了。”
圆悟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师祖就是心善,见不得人受苦,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救我出来了。”
安阳侯点头,他与老和尚有数面之缘,老和尚说他杀伐气重,要他平时多念念经文好平心静气,可惜他听不进去,现在就算他想听老和尚教诲,都已经不可能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劫匪的宝贝呢?
且不说褚老太太这头有多气恼,只说黎浅浅他们这里,黎浅浅和凤公子在听完春江、玄衣等人回报的消息之后,都有些愣神。
于凤公子,他没想到当年那个对自己纠缠不清的女子,是父亲出手收拾的,父亲虽已远去,但这个消息蓦然让他感受到父亲还在身边,一时有些鼻酸。
而黎浅浅则是想都没想到,丈夫、表舅竟然与**教还有此瓜葛,真真叫她想不到啊!
对了,“那个言教主她们,没怀疑过言轻轻的死因吗?”
“没有。”玄衣回答,“言轻轻本就是个麻烦精,对**教大部份人来说,她死了其实是件好消息。”
好嘛!想想定国郡主,不难想见**教上下对言轻轻会有多不待见了。
那言教主呢?“她也没怀疑过孙女的死因?”按说不太可能啊!毕竟这个孙女之所以会如此出格,不就是她宠纵出来的吗?就算她爹不在意女儿,但她娘呢?女儿死于非命,做娘的难道不会追究?
玄衣还真不知道了,刘二倒是适时补上消息,“言轻轻是言教主次子言初元配所出独女,言初元配在生言轻轻时难产过世,因言初未有儿子,因此在言轻轻之母过世后第二年就再娶。”
得,黎浅浅秒懂,言轻轻算是被继母给坑了,祖母本就怜她无母,对她疼宠有加,继母呢!更是对她有求必应,一个小孩被人从小这样宠上了天,从未教她是非对错,莫怪她后来对自己想要的无所不用其极。
甚至不把人命当回事,只求自己快活,她看上凤公子,就不在乎他才多大,或他的意愿,想要得到手不择手段,以为她那些姘头们会听她的,助她得到人,却不知人心最难测,差一点点就害凤公子惨死。
她根本不在乎过程,只在乎得到人。
她会被人弄死,也在情理之中了!就不知她那位好继母可得到报应否?
不过那是**教的家事,她也懒得管,倒是那位想嫁给表舅的言弥,如今怎样了呢?
刘二听她问到言弥,忍不住一笑,“那女人没能如愿之后,就被她娘为扩张势力为由,把她嫁进东齐皇室,只是她运道不好,成亲三年未能有孕,好不容易怀了,却被继女撞掉了。”刘二停下抿了口茶。
“然后?”黎浅浅见他喝完茶润喉,却迟迟没下文,忍不住开口催促。
刘二这才道,“她怂恿丈夫把继女嫁去和亲。”
咦?“送往哪国和亲?”
“海外。”刘二略苦涩道,那女孩未必无辜,但好好一个宗室女和亲国外也属正常,但嫁给海外番邦,嗯,那就略微妙了。
首先海外是海外哪里?东齐海外可有不少海贼肆虐呢!不会是把人嫁给海贼吧?
别说,还真是如此。
那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其实根本还没到婆家,见到那长她三十多岁的丈夫,就已然先香消玉殒于海上,成了海底亡魂。
至于那庞大嫁妆?其实早在运出府门,就被送往王妃言弥名下的庄园藏匿,真正送上船的,不过是她让人弄的破烂,哪怕那姑娘安然抵达婆家,日子也不会好过,因为她手上根本没有半点银钱,更别说其他。
“这女人可真是够狠的。”
“可不是。所以她也没能活多长,她那位好丈夫的几位侧妃连手把她除了。”
因为元配王妃留下的嫡子嫡女,已然被言弥给养废弄死,侧妃们为自己的儿女安全及前程着想,只能请言弥这位王妃去死一死了。
她们的手段再自然不过,言弥虽是习武之人,身体棒棒哒!但是,她之前小产后没有多少时间休养生息,侧妃们不断的挑唆府中美人儿滋事,身为王妃岂能置身事外不管事?
好强的言弥自然是要管的,还要管得众人满意,那就只能累着自己了。
没调养好身子就怀孕,生子风险自然倍增,虽然言教主亲至,又带了有经验的嬷嬷一同前往,还是没能阻止女儿的悲剧。
不得不说,在后宅阴私上,言教主这位叱咤江湖的女强人,还是比不上王府侧妃们的能耐,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在她面前一尸两命。
便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对同样因难产而丧母的嫡长孙女言轻轻格外疼惜,见次媳也同样疼惜长孙女,言教主还觉得很安慰呢!觉得次子真是交好运,遇上这么个贤惠的老婆,愿意如此善待前人子。
根本想不到对方其实包藏祸心,人家压根就不是对言轻轻好,而是捧杀。
在言教主的世界里,就没这种事,因此她哪想得到,次媳这样做其实并不是好事呢?
黎浅浅叹气,“所以说,未必在外头风光无限,家里就一定一帆风顺。”
刘二和玄衣两面面相觑,有些不懂她何出此言,不过这不妨碍他们继续回报事情。
“安阳侯此来,说是得到消息,外头盛传老和尚当年寻仇,将五行山劫匪一荡而空,其实他也收获不少。”说起了五行山劫匪的宝藏来。
“这种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
“这就不知道了!”刘二摇头道,“其实类似的传言每年都有,因此来般若寺上香的信众中,有不少是冲着这所谓的宝藏而来。”
黎浅浅懂了,凤公子也道,“看来般若寺这些年香火旺盛,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要以为出家人就一定安贫乐道,要养活这一大家子,就算是只吃素,也得费不少粮食的。
再说,寺里的佛像不塑金身吗?全靠信众捐钱?涧澜山共有十二峰,大大小小的佛寺道观无数,哪家不用信众供奉的?僧多粥少,自然各家要施出浑身解数来吸引大家损钱啊!
般若寺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没有。
那么般若寺有什么,是别人家没有的?有,老和尚,但老和尚业已出家,方外之人,在他身上有什么可以吸引人前来般若寺的呢?
纵观他生平,真是命苦啊!不止他一家老小死得凄惨,就连和他沾边的姨表兄弟桑江县令严县令一家也死得好惨,严县令甚至吐血身亡。
他有两个逆徒成了五行山的劫匪,他另外四个徒弟遭两逆徒所杀,唯一的女徒更是为护他家人惨死。
就连他出家之后,收的两徒弟也死在他前头,真真是命硬到叫人叹为观止啊!
那么,他身上还有什么足以吸引人前来般若寺的呢?
有,五行山劫匪们当年可是劫了不少金银珠宝,他们一个个死在老和尚手中,那么,这些财宝呢?哪儿去了?被老和尚献给般若寺了?还是另觅地方藏了起来?
他已无家人,连徒弟都没了,能把这些宝贝留给谁?
然后大家就想到了,老和尚出家后收的徒弟们虽是死了,但是,他们生前曾收一徒,此人在两师父过世之后,就一直陪伴在老和尚身边啊!
老和尚把那些财宝会留给他了吗?
还是藏在般若寺的某个角落呢?
老和尚在时,五行山劫匪的财宝就是有主的,大家想动也不能动。
现在他死了,这些财宝的归属问题就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圆悟是老和尚的徒孙,他是般若寺的僧人,名下并无财产。
若有人发现这些财宝所在地,是不是就成为财宝的所有人了呢?
莫怪安阳侯要带人上山来,他是怕有人为夺宝,而伤害到他表哥吧?
“是般若寺的人散布消息出去的?”
“也许是,也或许不是。”凤公子道,“如果是他们,肯定不会让人轻易发现宝藏所在之地,他们要的是细水长流,老和尚过世后,般若寺需要吸引信众继续前来,五行山劫匪的宝藏会是一个好引子,吸引诸人年年来此。"
此刻是重要关键,处理得好,信众们会继续前来,处理得不好,信众就会流失。
“这是般若寺主持他们需要烦恼的事,与咱们的关系不大,倒是……”凤公子迟疑了下道,“我怕大伯父会……”为圆悟出头啊!
因为没见到老和尚最后一面,只要圆悟提出要求,凤老庄主怕是会无条件答应下来吧?
黎浅浅和丈夫交换了一眼,然后双双叹息,刘二和玄衣两个看他们夫妻如此有默契,忍不住嘴角微翘,然后心里禁不住要想,怎么就还没传出好消息来啊!
要是黎浅浅这时传出喜讯,凤老庄主就算再想为圆悟出头,也得先考虑他亲亲侄孙的安全问题。
可惜啊!
这两个不约而同看向黎浅浅的小腹,怎么就还没传出好消息呢?然后这两货不禁带点谴责的看向凤公子,肯定是公子不给力啊!
凤公子被他们的眼光看得有点毛,他不由疑惑的望着妻子,黎浅浅不解的耸个肩,她哪知道这两人想到哪儿去了。
黎漱那边正和凤老庄主在谈话,说的正是五行山劫匪的财宝。
“老和尚真没拿那些东西?”
“他就一个人,能一口气劫杀那些人就已经不是件简单的事,还能拿走那些东西?”凤老庄主笑,“他一心报仇,心思压根不在那些身外之物上头,不过他还是长了个心眼的,毕竟走江湖那么些年,知道人心难测。”
“那……”
“他把东西留在五行山劫匪原本存放的地方,没动过,不过,他留了这个给我。”凤老庄主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信里自然是老和尚手书,还有一张地图。
黎漱这些年就为祖上留下的藏宝图费神不少,因此一拿到这张藏宝图,立刻就看出问题所在。
“这只怕不是完整的地图吧?”
“没错。”凤老庄主道,“不过这是五行山劫匪留下来的,他对这些财宝没兴趣,因此拿到这张藏宝图后,就没去探查过。”
五行山劫匪留下的宝藏是否就在图上所标示的地方,没人知道,黎漱一眼就看出地图不完整,凤老庄主自然也看出来了,圆悟有没有看出来,他就不知道了。
他只知圆悟看到信里有张地图时颇为惊讶,似乎没想到有这东西在信里。
“你说他……”黎漱顿了下,不知要怎么问下去。
凤老庄主看他一眼,“他很伤心,就像骤失亲人的孩子一样,很茫然,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无所适从,正如当年他父母过世时,他和弟弟的感受,但那会儿,他还有弟弟相依为命,现在,弟弟夫妻都已经去他们父母身边了。
黎漱点点头,说起在大厅里看到的四拨人,凤老庄主听到白衣教和**教时,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等听到那一家子穿着华丽的人时,还冷哼一声,只有听到安阳侯也在时,才松了眉头道,“他总算还有个家人来。”
黎漱不知安阳侯与圆悟关系,凤老庄主为他解说这四拨人的身份,及他们与老和尚、圆悟的关系。
黎漱是知道**教教主,曾对他父亲有意,不过他爹对她不感兴趣,他还知道,言教主的女儿曾经想嫁给自己,好为她娘跟他爹搭鹊桥,可惜她自己先被嫁到东齐去了。
至于言教主的长子,竟就是老和尚出家后收的徒弟之一时,他微感惊讶,不过想到**教以女为尊,便可知她那个长子在教里并不好过,也就明白了。
对圆悟的身世,他并不感兴趣,“这张藏宝图,你打算怎么做?”
信里说了,那张地图是五行山劫匪头子为求保命,硬塞给老和尚的,他还趁塞给老和尚的时候,伺机拿匕首刺杀他,不想老和尚精得很,他根本不在乎那张图,就算弄破了他也不在乎。
他不在乎,那劫匪头子可在乎了!在老和尚拿图来挡他的匕首时,他迟疑了!毕竟他多年所得全在记载在那张图上啊!所以他死了,老和尚活了。
劫匪头子大概想都没想到,老和尚对那张图是真不感兴趣,在他拿到手之后,也不曾去寻找过宝藏。
“可见那个头子对他的手下也不是很信任,否则收在他们山寨里就得了,用得着弄个藏宝图出来吗?”黎漱嗤笑道。
凤老庄主颇有同感,点头附合道,“这些宝藏你说要去起出来吗?”
“起出来干吗?”黎漱不以为然的道,“五行山在赵国,起出这些宝藏,你说赵国皇帝想不想要分一杯羹?就算他不开口,他底下那些官员来,你给不给呢?要我说,这张图留都别留,趁早丢出去了事。”
凤老庄主道,“我怕有负故人所托。”
“老和尚自个儿都不在意了!他交给你,怕是为解圆悟之围。”
有那样的一位祖母在,老和尚要真把东西交给圆悟,面对祖母的要求,他给不给?不给就是不孝顺,可他的父母等于是死在老太太手里,他对她真能心无怨言?
褚家是宇国人,把宝藏交到褚老太太手里,赵国皇帝会答应?
到时夹在中间受夹板气的,就是圆悟了!
更别说般若寺的僧人们会怎么想?
光想,黎漱都为圆悟感到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