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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教主难为全文阅读

作者:扬秋     穿越之教主难为txt下载     穿越之教主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付出代价

    明姑娘无言以对,只能悻悻然的扭头不看大家。

    其他人大概早就习惯她这性子,橙衣少女原还想再说什么,不过被圆脸男子拦住,不让她再说话,橙衣少女愤然跺脚,狠狠的瞪了明姑娘一眼,才转身离去。

    二师兄冷眼看着没说话,只在大家都进城之后,才招呼大家一声,往熟悉的客栈去。

    无巧不巧的,恰与黎浅浅她们投宿同一家兴来客栈。

    兴来客栈背后的金主,是赵国首席皇商辜家所有,所有的兴来客栈都有一样的外观,格局也都一样,去过一家之后,再去另一家,就会有种好像回到第一家客栈的感觉,要不是里头的掌柜、伙计长得不一样,说不定还真有人会弄混了。

    黎浅浅她们之前住的,不是凤家庄的凤栖客栈,就是瑞瑶教的福满园酒楼,住到这间兴来客栈,也算是个意外。

    玮城并没有福满园酒楼,凤栖客栈则在日前遭了祝融之吻,虽没酿成大祸,但厨房半毁,就算赶工另起间厨房,厨房库房里的食材全都付之一炬,重新采买到能开门营业,总得等上十天半个月。

    掌柜的没想到,自己首次在自家公子夫妻面前露脸就出了这种事,都快难过死了,凤公子好生安慰他,所有的人都安然无恙就是不幸中的大幸,其他的慢慢收拾就是,至于闯祸的罪魁祸首可别忘了要好好处置。

    其实不用凤公子说,掌柜的也恨不得把那小贼给凌迟了,可惜他不能,因为那是他闺女儿。

    自家女儿闯的祸,做父母的也只能认了!

    明姑娘一行人在柜台订房时,黎浅浅她们正好从外头回来,双方并未碰到面,不过,当小二领着明姑娘她们去客房时,与黎浅浅她们正好撞个正着。

    黎浅浅之前是坐在车里,所以并不知明姑娘她们就是之前在路上拦人解围的人,春江却是坐在车辕上,所以她对明姑娘等人的样貌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她悄悄对黎浅浅说了明姑娘一行人的身份,黎浅浅点点头,随即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她年纪轻个头娇小,虽梳了妇人髻,可看起来就是娇娇嫩嫩的小姑娘,没有半点威胁感,反倒给人一种好欺负的错觉。

    凤公子因要察看凤栖客栈的损失情况,所以派玄衣护送黎浅浅她们先回客栈。

    倒是没想到,会和明姑娘她们遇上。

    至于孟达生他们,早早就进房休息吃喝去了。

    所以黎浅浅她们认的明姑娘几人,明姑娘她们却不认识黎浅浅她们,只是明姑娘师姐妹几个忍不住直盯着黎浅浅她们瞧。

    因为,黎浅浅一看就知道是主子,她身边的几个女子应该是她的丫鬟,黎浅浅这做主子的穿的是锦衣坊最新一季的服饰也就算了,连她身边的丫鬟身上穿的,也全是锦衣坊最新一季的服饰?

    这是做主子的财大气粗?还是……

    那个穿橙衣的少女想到了,之前二师兄在路上看着那车队过去时的表情,忽然有了想法,心道,眼前这位该不会是凤公子的新婚娇妻吧?天哪!天哪!没想到黎教主竟然长这样?!

    真是太可爱了!橙衣少女看着眼前的少妇,感觉就像看到了可爱萌动的小猫咪,虽然那张脸没有任何表情,可是感觉就是萌萌的,让人好想好想上手摸一把,啊!好可爱啊!

    而和橙衣少女不同想法的明姑娘,则在想,这小姑娘还这么小就嫁人了?这做爹娘的是不是太狠了啊!也不看看闺女儿还这么小就把她嫁人,真是太过份了!

    可是再看看人家身上穿的戴的,都比自己身上穿戴的好上数倍,她又忍不住,也许是这小姑娘自个儿想嫁呢?毕竟能够这样挥霍,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多好啊!

    明姑娘一行除她和橙衣少女,还有三名女子,其中一人是明姑娘的丫鬟兼师妹,另两人一个是明姑娘的表姐,也是师姐,最后一个年纪虽与她们相仿,辈份却高她们一辈,是明姑娘的师父的妹妹。

    这三人都站在明姑娘身后,橙衣少女却是和圆脸的三师兄站在一块儿,他们身后还有门里几位师叔的徒弟。

    虽是同路人却立场分明,二师兄倒是一派兄长作派,与黎浅浅他们点头打过招呼,就领着明姑娘她们走人。

    黎浅浅她们悠悠哉哉的晃着,没走多远,就听到前头传来争吵的声音,而且那吵嚷声由远而近,看来似乎就快到眼前了。

    “教主?”春江问。

    “走!”黎浅浅话声方落人已旋身不见,春江她们动作也不慢,紧跟着旋身而起,几个起落就已不见人影。

    “夫人,夫人!您给我们评评理!”明姑娘边说边大声叫嚷着,紧跟在她身后的,是她那派的三名女子,二师兄不见人影,橙衣少女几人也不见踪影。

    跟着她们过来的,是几个锦衣男子,带头的那人眉宇间一派不正经,“行啦!行啦!不过是家务事,亏你有脸找外人评理?”

    “就是啊!我说嫂子啊!你也给我们修哥留点脸成不?”

    “可不是吗?”

    “嫂子,你们家欠钱的事,咱们大伙儿都知道的,你就服个软,跟咱们修哥求个情,他回家里一说,修家老祖宗肯定是得给你这曾孙媳面子,宽容你们明水派多些时日再还钱。”

    “要我说啊!嫂子你就干脆点,直接点头嫁了,不就没事了吗?”

    “就是,就是!”

    明姑娘脸都黑了,她就是不愿意嫁给眼前的这个修智齐,才宁可待在门派里头,也不愿归家。

    明姑娘名芯,是明水派掌门祁见若的五徒弟,她上有三个师兄一个师姐,师姐也是她的姑表姐祁芳悦,祁掌门是祁芳悦的小叔叔,大师兄祁为民是祁见若的长子,二师兄是祁见若义弟的儿子洪九和。

    橙衣少女和圆脸青年是明水派大长老的徒弟,一人行四,一人行三。

    另外几人则是三长老、四长老的徒弟。

    因为修智齐是明芯的未婚夫,所以他一来,二师兄不好多管,橙衣少女她们更不好置喙,所以全都逮着机会溜了。

    只剩下明姑娘身边的三名女子,一个是她嫡亲表姐兼师姐,一个是她的丫鬟兼师妹,一个是师姑,都不好走开。

    修智齐是为了未婚妻卖了个假货给章少爷而来,如果是正常买卖,他无话可说,可是她却对个男人痴搅蛮缠,硬是把假的青铜鼎卖了一万两白银,现在章城里知道这事的人,全都在嘲笑他,笑他无能,才会让未婚妻去勾引男人,好把假货高价卖给钱多人傻的章少爷。

    修智齐心里那个气啊!这死女人,以为自己非她不可吗?开什么玩笑?又不是什么倾城倾国的绝世大美女,性子泼辣蛮横,长的虽然过得去,可是自己又不是没见过比她美的女人。

    人家一个个比她温柔多情,比她知情识趣,她有什么?不过仗着长辈订下的婚事,仗着修家的势为非作歹,以为所有的人都得买她的帐?

    以为他爱来找她吗?别逗了!

    若不是他祖母坚持,这门亲事早就黄了,她不想嫁,他还不想娶呢!

    明姑娘本以为走在她们身后的黎浅浅她们,肯定离原先碰面的地方不远,修人渣以貌取人,若他看到那位夫人,肯定会被对方迷住。

    对明姑娘来说,只要让他有了新目标,不再缠着自己非娶不可就好,至于会不会给黎浅浅惹麻烦?那关她什么事?

    只是,她甩锅的对象不见了,明姑娘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呆愣愣的反应有点慢。

    修智齐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不过看她边叫边跑,来到此处后,却整个人呆愣住,不由心头一动,再想到她刚刚叫什么夫人夫人的,心说,这是打算给自己甩给一个有夫之妇?呵呵,这是想害死自己不成?

    先不说这位夫人的丈夫是何人,光是想把个有夫之妇扯进他们未婚夫妻间来,足可见此女心术不正。

    如果这位夫人的丈夫是个厉害角色,岂不是害他吗?

    修智齐完全没想过,明姑娘口中的夫人可能是位年长的夫人,只看她如此积极的把自己往这里引,他便认为,那位明姑娘口中的夫人肯定是个年轻少妇。

    暗处里,橙衣少女等人暗自嘀咕,“咦?怎么没看到刚刚那位夫人她们?”

    这条夹道还是他们问领路的小二才知道的,按理说,这一路过来,都是客房的院墙,院门还没到呢!除了明姑娘他们走的那条路,就只剩她们躲着的这条小道,他们走的这条路,可是多亏小二的钥匙,才能打开暗门走过来。

    那位夫人她们既没和明姑娘她们撞上,又不知这条小道,那她们上哪儿去了呢?

    二师兄等人摇头不知,问小二,小二更是一脸茫然。

    他也很想知道,刚刚那位夫人他们上那儿去了。

    修智齐对未婚妻撂了几句狠话,强烈要求她,要嘛回家自己提出退婚要求,要嘛就老实点,待在家里备嫁,别再到处乱跑给他丢人。

    明姑娘一听火气就来了,张嘴就顶了回去,直把修智齐气了个脸黑,橙衣少女以为,要不是这位爷不打女人,明姑娘肯定挨打!

    等修智齐走人后,明姑娘才气呼呼的带着小姐妹们走人。

    橙衣少女几个躲得飞快,没让明姑娘她们发现,不过,祁姑姑应该发现了,只是她什么都没说,跟在明姑娘身后走了。

    等她们全都走了,墙后的大树上才传来黎浅浅的声音。“让刘二派人去查查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是。”

    黎浅浅打了个呵欠,“走了,回去睡午觉。”

    “您午饭还没吃呢!”

    “哎呀!都忘了。”黎浅浅笑着率先飞身回客房,春江几个紧跟在后,客房里叶妈妈和春寿早带着人把行李都安置妥当了,见黎浅浅回来,叶妈妈忙把自己熬的鸡汤端上来,这是一早出门时就放入小红泥炉里慢火细煨着的。

    现在喝,正好。

    喝完鸡汤,午饭也备好了,清凉爽口的凉拌青蔬,绿豆薏仁粥,清蒸鱼,东西不多,却都是清淡可口的,黎浅浅吃完饭,才回房歇下,凤公子就回来了。

    他没让人进去吵她,自己洗漱好,用过饭,才回房歇午。

    主子们歇下了,叶妈妈她们用完饭也歇下了。

    她们这里安安静静,孟达生那儿却热闹得很,大家在说漓水山庄的事,众人都在为自家主子庆幸不已,幸好把人送走了,不然那个见异思迁的女人要真赖上他们家盟主,啧啧啧!幸好,幸好啊!

    不得不说,这凤公子还真是他们家盟主的贵人!

    嗯,他娶的黎教主,也是个大贵人。

    虽然说,这漓水山庄和瑞瑶教是比不得的,但有个觊觎自己夫婿的人,还倾全家之力要抢人,任谁晓得了都会不痛快。

    结果徐大小姐回家那么一说,疼她的徐老庄主夫人是不明对错,命儿孙们要倾力相助,然后,老太太就被丈夫给打趴了!

    哈哈哈!

    想到那个画面,大伙儿又是哄堂大笑,闹着喝了好杯酒。

    大家都没想到,原来黎大教主是徐老庄主的救命恩人咧!救命之恩都还没报呢!就想帮孙女去抢恩人徒弟的夫婿?脸咋这么大呢?

    因为徐老太太对自己救命恩人的不敬,老庄主十分不满,徐庄主想把女儿塞他们盟主的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除掉一朵烂桃花,大家虽为自家盟主的婚事发愁,可这会儿大家都很开心。

    孟达生大概是在座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不怎么开心的人了!

    想娶的人嫁人生子了!不想娶的,偏偏有人要硬塞,被塞的人不高兴,难道他就开心了?

    徐庄主大概以为,婚事没成,他闺女儿被他爹拘起来,连他娘都倒霉了,他这里没被逼着娶他闺女儿,开心高兴之余,就不会跟他计较了!

    凤三说的对,他就是对人太过宽厚,所以这些人以为自己是没脾气的,被算计了也不会生气的老好人!

    哼,他们错了!孟达生暗搓搓的想,从现在开始,但凡算计他的,都得老老实实的付出代价。

    漓水山庄徐庄主将会是第一个,清楚认识到这一点的人!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祸水东引

    漓水山庄的叶庄主最近很烦恼,原本就颇烦恼白发增生,现在嘛!他担心的是会不会在自己头发全白之前先秃了呢?

    养孩子嘛!他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他老婆和他老娘,他老婆的温婉贤良是众所周知有目共睹的,至于他老娘,能养出他们兄弟几个这样的人才来,能说她不会养孩子吗?

    可是直到女儿被孟达生送回来,吵嚷着要嫁凤公子,他才知道大事不妙。

    那天他们兄弟几个齐聚父亲住处,老庄主夫人那天被丈夫在儿孙面前的一顿喝斥,自觉没脸,所以她就病了。

    老庄主只把孙女关在祠堂,并未对妻子做什么,然而因为母亲病了,七个儿子齐齐向父亲求情,想要把叶大小姐接出来,老太太最疼她,如今病中,若她能在身边陪着,老太太的病情肯定好转。

    结果老庄主当众让人把他们祖孙的密谋说出来,叶家几位爷儿们全都听傻了。

    叶老庄主夫人称病,因此是派心腹丫鬟去祠堂与叶大小姐商量,她们要怎么实现叶大小姐嫁凤公子的计划。

    叶大小姐说,不管凤公子有没有妻子,她都要嫁,有老婆,没关系,由老太太出马逼退她,老太太年纪大辈份高,压也压得她得从命,再不然就派她爹和叔叔、兄弟们连番出击,就不信她扛得住。

    若那女人还不肯走,就弄臭那女人的名声,让凤公子不得不休妻。

    对,她可不要当继室,就算元配没有留下孩子,她也不当继室,她才不要站在元配牌位前执妾礼!

    这是他闺女被关祠堂之后,他父亲派去祠堂盯梢的人回报的。

    叶庄主听了之后羞愧不已,他没想到他乖巧懂事的女儿竟然如此狠毒?

    至于叶二老爷他们更是面露鄙夷,虽说因为生不出女儿来,被老娘嫌弃没出息,可要真生出个心思如此狠毒的女儿来,那还不如没有。

    本来几个叔叔们都觉得这个侄女是得受点教训才是,压根就不想来为她求情,拗不过大哥,这才勉为其难走一趟,毕竟那丫头要真能出来,老娘心情一好,这病好了,妻子儿媳们就不用侍疾被搓磨嘛!

    谁知道会听到这些事,根本就没有悔改之心,他们替她求什么情啊?

    叶庄主没想到兄弟们拂袖而去之后,就相继带着家人回娘家的回娘家,出门办事的出门去,整个山庄就剩下他一人独撑大局。

    因为兄弟们把家里人全都带走了,侍疾的人就只剩下大房的女眷,叶庄主夫人带着儿媳侍候装病的婆母,当真是苦不堪言。

    老太太一辈子顺风顺水,生平头一遭装病,业务不熟装得有点用力,分寸拿捏得不是很好,当即就把装病的种种不适不顺,全都一骨脑怪到长媳头上,怨她没帮孙女说话开脱。

    按理说,太婆婆折磨婆母,小辈们当出头帮护着婆母才是,不过叶大奶奶几个妯娌却在太婆婆拿婆婆出气时,个个宛如鹌鹑一样老实得不行,连开口帮说几句好话都不曾。

    叶庄主夫人心里那个气啊!可她心里很清楚,儿媳妇们这是怨她呢!

    平日她偏宠女儿得没了边,只要女儿想要,她从不对女儿说声不。

    长媳的亲娘为女儿求子计,特地上普陀山求注生娘娘赐福,一步一叩首,从山脚一路到山上注生娘娘面前,就这样还是求了三年,才求到注生娘娘首肯赐注生娘娘像,让她带回家给女儿供奉。

    结果女儿想要,去跟长媳要,长媳自然不肯,她为女儿出面讨要,长媳还是不愿,最后是她祭出不孝要儿子休妻,才让女儿如愿。

    诸如此类的事屡见不鲜,在那个当下,她不觉自己有错,可现在回想起来,叶庄主夫人猛然心惊,她很怕,很怕,因为自己把所有的儿媳们全都得罪光了,等他们夫妻老死后,女儿仰仗兄嫂们时,儿媳们会不会记仇?

    叶庄主为庄务忙得焦头烂额之际,妻子跑来跟他诉苦,他只能两手一摊,对她说,只求多福吧!

    就在这时,叶庄主的心腹来报,有好几桩生意出问题,看来人朝自己使得眼色,叶庄主心头一跳,出事的生意不是漓水山庄台面上的生意,那是台面下的?台面下的生意有好几桩,看心腹焦急愁苦的神色,叶庄主心说,不会全都出问题了吧?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漓水山庄台面下的生意,除了生铁就是兵器,从东齐走私进来的,进来之后销给几个中间商,至于这些人会把兵器或生铁转手卖给谁,就不是他管得着的了!

    叶庄主猜过,大概是宫里那几位主儿,不过他不敢往下探,就怕一个不小心惹来灭顶之灾。

    漓水山庄的位置很好,位处赵国国都附城阳守城外,国都并不临河,阳守城却是赵国境内最大河流敏河与禄江的交会处,这一河一江呈斜十字交会,阳守城为水上交通的枢,漓水山庄就与阳守城隔着禄江遥遥相望。

    水上交通如此便利,也因此造就了漓水山庄的富裕,他们手下有无数船只,以及货仓,那几个中间人也是看上他们漓水山庄的船运,才与叶庄主进行台面下的生意。

    这些年来,这些生意渐渐成了他们山庄的最大进项,叶庄主并未把这事与几个弟弟说,唯恐他们走漏风声。

    其实就是不愿他们分走其中的利益,只是纸包不住火,年初时,叶二老爷和四老爷陆续找上叶庄主,就是提醒他,不要闷声发大财,忘了兄弟们。

    这也是他为何要把女儿许给孟达生的主因,找一个强而有力的靠山,几个儿媳娘家虽都是赵国数得上号的武林名家,可相比起孟达生,那层次直接掉一半啊!

    整个山庄里头,除了叶庄主夫妻和叶大小姐一家,其实人都并不看好这门亲事。

    大家又不是住在山沟沟里,自然对孟达生唯一表态追求的蓝棠很好奇。

    在查知对方是南楚神医蓝海的女儿,自己也会医术后,不少人为孟达生感到婉惜,他好不容易让准岳父和准老婆点头,松口前去孟家做客,却被孟氏族人扯后腿。

    自家人知自家事,叶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还会有人比她的叔婶们更清楚的吗?

    有蓝棠珠玉在前,叶大小姐这颗鱼目想要混珠?呵呵,难度太大,他们不敢看。

    所以二老爷和四老爷并未因此而忧心忡忡,相反的,他们等着看好戏呢!

    现在侄女儿被人送回来,表示孟达生并未傻傻被叶大小姐的皮相所惑,然可惜的是,叶大小姐却被凤公子的皮相所惑,吵着要嫁,真是不知羞啊!

    虽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弟,但长久以来的不公,偏宠,早让自觉受委屈的叶二老爷兄弟们对长房不满。

    叶大小姐被人送回来之后,仗着叶老庄主夫人疼她,坐在她身边,受了她亲爹亲娘和叔婶、兄嫂们的礼,这一点让叶二老爷几个的不满达到了高峰,碍于兄长面子去帮侄女求情,却得知,她不止没反省悔改,还变本加厉,被关在祠堂,还能与老太太合计要害黎浅浅。

    叶二老爷等人愤而离家之后,立刻就有人找上门来。

    赫然是之间与叶庄主合作的中间人之一,叶庄主仗着漓水山庄的种种便利,想要提高所得利润,使得这位中间人大表不满,多方打探后得知,叶庄主吃独食后,便找上二老爷兄弟。

    当孟达生的人过来时,漓水山庄已经濒临崩溃。

    叶庄主一个人独木难支,叶二老爷他们有实务经验,也有人手,想要和兄长抢生意,那是一算一个准。

    孟达生派来的管事,很是机敏,看出漓水山庄的颓势,他直接找上那名华姓中间人,得知孟达生想插一手,华姓中间人有些不安,怕孟达生要得太多,而且孟达生从未涉足这门生意,怕他一个外行人会坏事。

    后来知道孟达生只是想教训叶庄主之后,他才稍稍放心。

    不过这都是后话,眼下,孟达生的人才刚从玮城出发。

    安排后怎么对付叶庄主后,孟达生无事一身轻的跑来找凤公子喝酒,黎浅浅眼不见为净的,让人安排酒席,让丈夫招呼朋友,自己则和春江她们玩儿。

    多亏她大哥,把斗地主、叶子牌等游戏给引进瑞瑶教名下各家客栈,现在不管京城的还是水澜城的温泉客栈,最受欢迎的游戏就数这几样。

    春江她们也把这些牌弄了来,消磨打发时间,玩这个最好了!

    孟达生那厢抱着酒瓶和凤公子开怀畅饮,黎浅浅她们玩得开心,明姑娘几个却郁闷得要死。

    把父亲叫她回家的信揉成团,明姑娘生气的将之扔出去,“那男人有没有出息啊!姑奶奶都做到这样了,他开个口说退婚就好了,他为什么就硬是不肯开口。”

    祁见兰端着茶心说,他是男人,又不是你手里的提线玩偶,你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祁芳悦看姑姑一眼,没说话,只摆手让明姑娘的丫鬟兼师妹吴采月端茶过去。

    吴采月眸光微闪,修智齐身为玮城首富之子,想嫁他的女人多着呢!明姑娘条件不算拔尖,要不是两家祖辈有亲,这门亲未必能成。

    修智齐没把明姑娘放在眼里,明姑娘不想嫁,他不说退亲,怕也是拿明姑娘做挡箭牌,修家人也未必乐见明姑娘嫁过去,但阮囊羞涩的明家,却恨不得赶紧把明姑娘她嫁进修家换钱。

    明水派位于玮城与章城间的山上,祁掌门接到消息,得知五徒弟明芯拿个价值不到百两白银的大鼎,当成价值万两的青铜鼎,卖给章城城主的傻孙子,差点没气的昏过去。

    这就是他教出来的徒弟?老友捎信来好生嘲笑他一番,因为祁掌门眼力非凡,可算是珍稀古玩的专家,也就是因为如此,明姑娘才能哄得章少爷花高价,买下她手里的青铜鼎。

    其实那只不过是寻常的大鼎,青铜外表全是做出来的,祁掌门会辨识这些古玩的真假,自然知道如何做旧做假,他几个徒弟当中,就数排行第五的明芯悟性最高,她不只会看知道怎么做,她还会自己亲手做出来。

    章少爷手里那个青铜鼎,就是明姑娘亲手做出来的。

    这件事也就祁掌门,明姑娘和祁掌门的妹子祁见兰知道,外界现在虽然都说明姑娘卖给章少爷的青铜鼎是假货,但那是因为真品就在修家手里,而且大部份的人都看过真品。

    明姑娘也是在修家看过真品,才敢放胆做假货来卖章少爷。

    大概是以为修智齐毕竟是她的未婚夫,就算知道她做假了,也会护着她,帮她圆过去。

    不曾想,修智齐压根就不想要她这个未婚妻,恨不得赶紧退婚咧!

    好不容易逮到她的把柄,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想到好友,也是明姑娘的父亲来信向他求援,祁掌门只能说,自做孽不可活。

    明姑娘是他的徒弟,他怎会看出这孩子的心性?只是他这厢费尽心力扭转这孩子的性情,回头明家人又把她的性子给拉了回去。

    祁掌门心累啊!教自家孩子都没这么用心!

    “老爷,还是别管了,你我一介外人,管那么多干么?她爹娘尚在,我们不过是她们师父师娘罢了!”

    “这孩子本性不坏。”祁掌门叹气。

    掌门夫人心里冷哼,本性不坏?是啊!本性不坏,只是擅长用双重标准来要求自己和别人,她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大可自己出头!偏要叫身边人替她出面,等到事成,苦主上门感激,她又跳出来领功。

    她的宝贝儿子,明水派掌门大徒弟祁为民就是这样被她坑了的。

    三年前,几个孩子出门历练,路遇一落难女子,明芯跳出来主张要救助对方,祁为民身为大师兄,因五师妹出头了,他只得出面维护,差点被那女子的仇家砍个半死。

    结果呢?明芯看到对方武功高强,自己就先缩了,把大师兄推出去顶祸,而那个女子早在他们双方打起来时溜得无影无踪。

    要不是那女子的仇家还算讲理,没有揪着这事,而是追着那女子走了,掌门夫人不知儿子当时能否全身而退。

    事后他们才晓得,那个所谓的落难女子,是杀人夺宝的凶手,她所谓的仇家因家有祖传一块菱花镜,据传菱花镜背后的花纹是幅藏宝图,女子先是扮弱混入对方家中,勾得那家的长孙为她颠狂非她不娶。

    做父母的拗不过儿子,只得紧急为长子退婚,彼时离他成亲只剩一个月不到,退婚后,男子向心上人求婚,女子要求看到他的诚意,他以菱花镜为订情信物,不想女子拿到菱花镜便走人。

    男子发现了,忙追赶上去,被女人诱而杀之,她为求不走漏风声,将男子家中上下十余口人全数毒杀。

    追杀她的那几人,事发当晚正好不在府里,才侥幸逃过一劫,他们回家发现家中惨遭横祸,追查数月才找到那女人下落。

    本来稳操胜算的局面,却被明芯不分青红皂白的搅局给毁了!

    掌门夫人心说,她要是那些人,等除去那女人为家人报仇后,肯定是要回头找明芯那死丫头算账。

    “修家那边怎么说?”

    “修家自是看女方怎么想,对他家来说,明丫头嫁过去,不得夫婿欢心,他们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儿媳,冷着她就是,再给儿子另娶门合心意的就是。”祁掌门摇头,他曾经想让儿子娶这徒弟,后来见她闯祸能力实在太强,便打消了此念。

    “我看明家想把女儿嫁到修家,其实是想祸水东引吧?”毕竟出趟门就惹事无数的女儿,如今缺钱势微的明家根本护不住。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祸水的功力

    黎浅浅不想看到孟达生,就算蓝棠已经成亲生子,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可她看到这个人时,忍不住就会想到孟氏族人欺负蓝棠的事。

    虽然凤公子跟她说过,孟达生已经收拾过那些人,可她心里这条还是过不去。

    她写信去跟大哥说,不过大哥还没回信,大概信还没收到吧!

    因为孟达生是丈夫的好友,他们认识的时间,比她早,按说蓝棠自己都放下了,没道理她放不下。

    坐在床上,抱着双膝发呆的黎浅浅,没有发现门外的春江她们,不时忧心从门口往里瞧。

    “公子还没回来?”

    “没呢!”春寿看看外头的天色,摇头道,“看样子今儿又要通宵了!”

    杨柳几个听了义愤填膺,那个孟盟主可真是个讨厌鬼,不知道他们家教主和公子新婚吗?哪有这样抓着人不放尽喝酒了,他自个儿娶不到老婆,也不能害他们家教主和公子因此闹别扭啊!

    春江狠瞪了怂恿大家去给孟达生添堵的春寿一眼,“都给我闭嘴,要知道在外头,你们代表的就是咱们教主,不能给咱们教主丢脸,所以不许去找孟盟主的麻烦。”

    “可是他好讨厌啊!”小七软软抱怨着。

    “就算讨厌也不许,他和公子是至交好友,他们既然未因孟盟主与棠小姐的婚事告吹就生隙,可见这关系之好,你们总不希望教主和公子夫妻生隙吧?”

    众女摇头,她们教主好不容易成亲了,她们都等着教主生小教主呢!当然不希望他们夫妻失和。

    “孟盟主和公子久未见面,难免有许多话要说,还有,孟盟主近来不顺,心头郁气丛生,公子与他既是好友,他有苦无人诉,找公子诉苦吐吐苦水罢了!过几日就好了,你们可千万别因此找他的麻烦,给教主惹事啊!”

    春江语重心长的交代着,众女纵有不满也只能老实听话,毕竟谁也不想给教主惹事。

    却不想,她们没去找孟达生的麻烦,倒是另外有人找她们的麻烦了!

    明姑娘一早起来就觉浑身不得劲儿,把师妹兼丫鬟叫过来,吴采月心知自己其实就只是个丫鬟,那师妹的名头,不过是明姑娘为自己的名声搞出来的噱头,毕竟自己曾经实打实的救过她一命。

    其实真要感谢她的救命之恩,明家大可还她良民身,销了她的卖身契,不必叫她拜师,这些年她跟在明姑娘身边,早把祁掌门教授的武功心法、身法学了个全,只是她不敢明白表露出来。

    一来她觉得祁掌门教的这些,虽好用,但有些太过简单,二来身为奴仆,她真正用在习武上头的时间,远不如明姑娘这位正主,可饶是如此,她的功力还是升得很快,早在一年前,她的内功心法已修习到明水心法第五重初阶。

    明姑娘还在第二重苦苦挣扎,比她早入门的祁芳悦,也只比明姑娘好一点,在第三重升第四重苦熬。

    至于掌门之妹祁见兰因修习比她早,目前在第五重中阶,不过因比她高不了多少,所以看不出吴采月的深浅。

    但她要是跨过第六重,那么就能轻而易举的看出自己的功力了。

    吴采月端水过来侍候明姑娘洗漱,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到底是该死遁呢?还是想办法和祁见兰交心,把她笼络过来呢?

    “你去查过了吗?昨儿那位夫人是谁家的人?还有,她们昨天是怎么消失不见的?”

    吴采月第一次没听见,等明姑娘复述第二次的时候,因恼吴采月心不在焉,所以用长长的指甲戳进吴采月上臂柔软的内侧。

    吴采月疼得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惨叫出声,可她硬是强忍下来,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出声,明姑娘会出声斥责自己外,更会越发折腾她的伤口,如果她忍下来,她觉得无趣,就会放过自己。

    这是她这么多年下来累积的经验,扬起头露出个微弱的笑容,不能太灿烂,她会以为自己不痛,会使劲用力掐的,但也不能表现得很痛,这同样会惹来使劲掐戳。

    “我去问过了,那附近有一条夹道,是通往园子的,她们那时大概去往园子去了。”

    “是吗?”明姑娘有些不太相信,不过她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所以便让吴采月混过去了。

    “那,可查出来,她是那家的人?”

    “凤,凤家庄凤公子的夫人,瑞瑶教的黎教主。”

    话声才落,就见明姑娘手边的茶碗翻落在地,茶碗没破,只是内里的茶水洒落一地,吴采月连忙拿帕子去擦明姑娘身上被茶水泼湿的裙子。

    “你说,那个……那个,夫人,就是黎教主?”明姑娘一时间不知要怎么称呼黎浅浅,是那个女人?还是那个女孩?最后索性只称夫人。

    “对,那位夫人就是黎教主。”吴采月知道黎浅浅的身份后,便对她身边的丫鬟们身上的穿戴释然了,人家主子是锦衣坊和天宝坊的东家,她身边的丫鬟穿戴最新一季的衣服和首饰,似乎再自然不过。

    想到黎浅浅身边跟着的几个丫鬟,除了穿戴比一般富户千金还好之外,她们身上的气息也很平和,不像明家那些整天勾心斗角的丫鬟,身上散发的气息真真是臭死人。

    明水心法练得高深后,可以看出人的气息,而从一个人散发的气息可判断出此人心性如何。

    其实这也是吴采月不懂的地方,祁掌门教导门下修习明水心法,她都能看得出来,明姑娘身上散发的气息不怎么好,为什么祁掌门看不出来,还偏疼明姑娘呢?

    吴采月先是拿出条与明姑娘身上穿的襦裙同色的裙子,侍候明姑娘换下,见明姑娘沉着脸不说话,便安静的收拾好东西退下了。

    明姑娘在她离开之后,气鼓鼓的在屋里转悠了半晌,坐下又站起,正折腾着,吴采月领着祁家姑侄两过来。

    “师妹。”

    “师侄。”

    “师姐、师姑,你们怎么过来了?”明姑娘看她们两来了,忍不住问了一句,祁家姑侄两对看一眼,心说,不过来难道等你派人去请?

    等她派人去请她们过来,她讲话可就不会那么客气了,肯定挟枪带棒的,还不如自觉些,早早就自己过来。

    “你给你师父送信去了吗?”祁见兰坐定后,接过吴采月递来的茶,问。

    明姑娘点头,“昨晚就送去了。”说着还转头看吴采月,想要从她那里得到证实。

    “姑娘一写完,就请人送回去了。”

    她们明水派在山上,虽有喂养信鸽,不过山上野禽众多,当中还有鹰类,因此常有信鸽半道上被天敌猎食的事发生。

    因此她们要送信回去,就得请信使骑马送过去。

    这在章城、玮城一带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毕竟这两地附近的山上有大大小小近二十来个门派。

    大一点的门派,在城里的铺子宅子,有什么事,自有人专程往来送信,明水派算是不大不小的门派,在城中虽也有铺子,有什么事就是铺子掌柜派伙计跑一趟,其他的小门派,在城里没铺子没宅子,便联合附近的小门派,一起出钱雇人跑腿。

    明姑娘在城里闯了祸,铺子的掌柜早有准备,她会送信回去给掌门求救,所以早就等着了,只是他没想到明姑娘会一直熬到那时才命人送信。

    吴采月是天擦黑时送的信,那时,祁家姑侄两都在明姑娘这儿,其实她们是看着月出门的,怎么可能过了一晚就忘了,现在问起来,不过是想知道,祁掌门有回信了没。

    这三位不晓得,但吴采月却再清楚不过,信,虽是昨天天擦黑时送过去的,可负责送信的人却得等到今晨城门开了,他才能出城送信。

    她们不晓得,祁掌门昨日,就已接到他友人的来信,对明姑娘在章城的作为已然心知肚明,夫妻两个夜谈后,祁掌门同意妻子的决定,赶紧给儿子相看对象,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娶媳妇。

    明姑娘不知道这些,她还在想着,等修家退亲之后,她的名声肯定要受影响的,何处是归宿呢?

    明家早些年因为运气好,拣了个大便宜,把明氏族产的两座山卖了,对方出的价钱很高,明氏族人因此分了一大笔钱,所有人过得都不错,明姑娘家亦然,而且她家老祖聪明,拿着这笔钱,在附近的几座城全买了房产。

    一开始有族人嘲笑老祖不会享受,可是后来这些人挥霍无度穷困潦倒,找上门来打秋风的时候,才深深的体会到,人家不是不会享受啊!人家那是低调!

    买了那么多宅子铺子,老祖没卖只租,每年光是收租金,就足够人家再买上个几处黄金店面。

    那,才是真正生钱的金鸡母。

    可惜的是,老祖没有把他的精明能干,眼光精准传给他的儿孙们。

    他过世之后,他的儿孙们就被人各种哄骗,其中最狠的,莫过于当初混得最惨的那伙人,他们引明姑娘家的兄弟去赌。

    辈份高的,他们勾不动,而且那些人见多识广,说不得他们还没人家会玩呢!

    所以他们辈份小,年轻的,他们仗着身份用辈份一压,小辈们全得乖乖任摆布,就这样明姑娘家的产业,被人各种算计给渐渐掏空了。

    明姑娘算是幸运的,小小年纪就被修家老太太相中,订下来给自家孙子做老婆。

    只不过修老太太没想到的是,孙子和明姑娘两个会互看对方不顺眼。

    修智齐想退亲,可不想惹祖母不悦,所以要求明姑娘开口,明姑娘又怎么肯,她虽不想嫁修智齐这个花花大少,可也不想做第一个开口说退婚的人,她祖母会被气死,她祖父、父母又怎会饶得了她?

    于是这门亲事就僵在那里了!

    玮城、章城一带,想嫁入修家做修智齐妻子的女人多了去,她们虎视眈眈,等着抓明姑娘的小辫子,奈何明姑娘满头小辫子,可有明水派和修家做靠山,她们就算把她设计章少爷的事捅出来,修家无作为,章城主没反应,她们也没辙。

    “你待会去铺子等消息吧!”明姑娘对吴采月道。

    “可是,奴婢要是走了,姑娘身边就没人侍候了。”

    “紧张什么?有师姐和师姑在,再说客栈里头,又不是没人侍候。”

    众人心说,敢情你是打算把师姐和师姑当丫鬟使唤?客栈的伙计都有职司在身,哪会听你的呢?

    吴采月不放心,不过最后还是被明姑娘硬赶了出去,她只得请托祁家姑侄多帮忙照应她家姑娘。

    祁家姑侄叹气应下,心道,就算已拜入师门,就吴采月这奴性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

    吴采月一去,就是一天,明姑娘气得半死,可她能怎样?吴采月担心她没人侍候,是她硬把人赶走的,现在她没人侍候,处处不方便,可能怪谁?

    祁见兰见状便把她拉出去,“咱们出去逛逛,别整天待在屋里,越待心头越不痛快。”

    这倒是真的,毕竟天这么热,一直待在屋里,就算有冰,也还是热啊!

    这一出去,就遇上了春寿她们几个。

    春寿她们是出去逛街的,黎浅浅不想出去,就放她们假,她们午前就出门了,在外头吃了饭,还给没出门的黎浅浅、春江和叶妈妈带了小食。

    明姑娘一眼就认出春寿几个,毕竟没几个丫鬟穿得起锦衣坊的衣服,还配戴天宝坊的首饰。

    “你们是黎教主的丫鬟?”

    “是。”春寿是一行人当中年纪最大,职位最高的,因此明姑娘一问,她就站出来,护在其他人面前。

    “昨天我们走了之后,你们上那儿去了?”明姑娘质问道。

    春寿想到昨儿这女人故意引外男过来,摆明了心术不正,便笑了笑反问,“敢问姑娘可是我家夫人婆家的亲戚?”

    “不是。”明姑娘没想到她会反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是我家夫人娘家的亲戚?”

    “也不是。”明姑娘气呼呼的回道,“我跟你家教主素昧平生,仅昨天那一面之缘而已。”明姑娘不笨,她已听出来春寿的问话有问题,可她又听不出来哪里不对。

    春寿点点头,“我就说嘛!我家姑爷家的人最是明理开通,侯爷和几位少将军又最疼我们夫人,姑爷更是夫人要往东他就往东的人,怎么会管她上哪儿去呢!”

    春寿转头对杨柳她们几个说,“看来这位姑娘是认错人了,误把咱们家夫人当成她家亲戚了,不过,这位姑娘,瞧您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呢!眼力如此不佳,日后挑夫婿的时候,可一定要睁大眼睛啊!”

    明姑娘总算听懂了,可是她能说什么?

    于是,她不说了,直接上手就要打人。

    结果嘛!不止她一个,包括祁家姑侄两,全都被春寿一个人打趴了。

    “哟!这位姑娘,我劝您哪!还是收敛着点吧!这都还没嫁人呢!怎么手就伸得那么长,管得哪么宽,连个陌生人的行踪您也要管!人不让管,恼羞成怒就想动手啊?这是那家那门那派的教养啊?”春寿说着用脚踩着明姑娘的手问。

    明姑娘哪敢说,死咬着牙不肯讲,杨柳上前扳着祁见兰的下颌问。“说吧!你们是那家的人?”

    “她,她是明家的人,我们是明水派的。”

    “喔,明水派啊!明水派掌门姓明?”

    “不是,掌门姓祁,是我二哥。”祁见兰有问必答,把自家和明家的底揭了个干净。

    杨柳等人很满意,放她们走人。

    谁知明姑娘才离开她们的视线,就又跳脚发火了!

    祁见兰过去直接一记砍在她脖子上,把她打昏过去。

    “姑姑?”

    “她还真不愧祸水之名,嫂子说的没错,这样子的女子,咱们祁家招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说着拉着祁芳悦把明姑娘扛回房。

    将人扔到床上之后,她就扯着祁芳悦回房收拾东西,走人。

    这枚祸水的功力实在太厉害了,她招架不住,只能带着侄女走。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趁机走人

    急急忙忙出了客栈,祁芳悦被姑姑塞进了租来的马车里。

    “姑姑,我们不跟二师兄他们说一声吗?”

    祁见兰这时才想到了几个师侄,不禁气恼跺脚,她不想再回客栈去,坐在马车里头,跟车夫说了几句话,车夫点头,把车赶到自家巷子外头,把自家小儿子喊来,让他上车,来到客栈外头,叫他拿着祁见兰给的书信和信物,进客栈里去找几个师侄。

    二师兄没出门,倒是橙衣少女和三师兄几个出了门。

    二师兄接了信出来,正好在客栈门口,与橙衣少女几个迎面撞上,看祁见兰所乘马车就在边上,他没多说话,让他们进去收拾行李,自己则上前与祁见兰说话。

    “师姑。师妹。”

    “二师兄。”祁芳悦坐在车里回他一句,祁见兰见他带着行李出来,伸手接过,让他上车。

    “信你看了。”

    “看过了。”对明姑娘这位师妹,二师兄其实有很多怨言,可他身为大师兄之外最大的徒弟,照应师弟妹们,是他的本份,所以才没表露出来,现在师姑做主,扔下祸水离开,他听从长辈的话也是合情合理的。

    然他还是碍于责任心,开口为明姑娘说话。“师姑,我们就这样扔下明师妹,会不会……”有点过份了!

    “之前在路上,你就告诫过大家,那队护卫是孟盟主的人。”

    “是,可师侄并未看出,后头车队是何方神圣。”所以他并未警告师弟妹们远着他们。

    “你可记得,孟盟主的人在你一开始求助时,所说的那些话?”

    二师兄想了一下,反应过来了,能请动孟盟主的人保护他们,来头肯定不小,就算他没说,其他人也应该明白,那他们都是惹不起的。

    明姑娘明知惹不起,偏还管上门去,这不是自己找抽吗?

    “可师父……”师父对明姑娘这个徒弟之好啊!连师娘都看不过眼,觉得丈夫偏疼个外人,只会对自家儿子骂骂咧咧,这算什么事!

    因此师姑一说要弃明姑娘而走,二师兄不免要多想一些。

    “放心,放心,你师父对她特别,那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能跟他谈鉴赏古玩珍品的人,你师父又不傻,他要知道她利用自己教她的本事做假骗人,头一个饶不了她的,就是你师父。”

    是这样子吗?二师兄想到师父对古玩珍品的喜爱,又想到他们师兄弟几个当中,确实只有明姑娘一个人,对这门学问感兴趣,他们其他人对那些古玩珍品,唯一的兴趣就是值多少钱!

    他倒是没想过,竟然还能利用这方面的所学,去造假骗人。

    事实上,他到现在都还没把章少爷买的青铜鼎有问题一事,和明姑娘联想到一块儿,他只知明姑娘故意抬价,把那大鼎卖给章少爷,却没想过那大鼎做假,就是明姑娘所为。

    现在听师姑挑明师父看重明师妹的真相,二师兄恍悟之余,不免对师父的眼光有些疑惑。

    在孩子的心里,父母亲长都是无所不能,没有缺点的存在,二师兄虽已二十出头,但到底自小在师门长大,师父对他来说,就是至亲,无所不能的人,可师父却没看出来明师妹的缺点,兀自把人当宝,这让二师兄不禁有些受到打击。

    祁见兰却没空搭理师侄的心理变化,她只想赶紧离开,离明姑娘越远越好,想到黎教主的丫鬟们身手之好,祁见兰忍不住浑身一抖。

    祁芳悦坐在一旁,不知想到了什么,害怕的往祁见兰身边靠去。

    “师姑,师妹,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们……”祁见兰想了想,还是选择把信上所隐下的事照实说了。

    二师兄一听略呆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黎教主的丫鬟这么厉害?”光是几个丫鬟就能把师姑、师妹们全都打趴?

    “是啊!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浑身生疼。”祁见兰摇摇头叹道,“试想几个丫鬟就如此厉害,可明丫头却不知死活的去招惹人家。”

    这还只是丫鬟们知晓此事而已,谁能保证她们回去,不会跟主子们禀报此事?黎教主自个儿不在意,她丈夫呢?

    一个仅一面之缘的少女,竟试图干涉他妻子的行踪,这算什么?这少女谁啊?管天管地管到他妻子头上来,是看不起他吗?还是受人指使来寻他妻子的麻烦?

    如果凤公子如是想,那么明水派可扛得住他的怒火?他们要是回他,明姑娘未受人指使,他们也不知她找黎教主麻烦,为的是什么,凤公子可会信?

    二师兄思及此,不禁也要怨怪起明姑娘的自做主张了!

    橙衣少女几个,这时也出来了,车夫跟祁见兰他们说了一声,二师兄便下了车,让橙衣少女上车,他们师兄弟几个,随车步行去车马行,他们又租了两辆车,第一辆车的车夫把儿子寄在铺子里,和另两名车夫,驾车送祁见兰他们回师门。

    吴采月回来的时候,经过橙衣少女她们住的客房,发现里头静悄悄的,她拉住一个伙计问,“这客房怎么这么安静?里头的客人出门去啦?”

    “不是啊!这两间客院的客人都已经退房。”伙计指的是橙衣少女、祁见兰以及二师兄他们住的客院。

    祁见兰姑侄两和橙衣少女住一间客院,其他几个男子住一间客院,明姑娘不愿与人挤,所以特地要求独立客院,院子只有正房三间并两耳房,要价不便宜,一天要一两银子。

    祁见兰她们三人住的院子也跟明姑娘这里一样,但因少了耳房,所以一天只要五百文。

    要吴采月说,其实她和明姑娘住一间,祁见兰姑侄与橙衣少女三人挤一间房,如此只要租五百文一天的客院就行了,偏偏姑娘不肯,硬要带着自己住一间客院。

    其实一天一两银子的院子,有两间房加堂屋,并两耳房,她们几个女人挤一挤就行了,姑娘肯定不能委屈的,所以自个儿住一间,祁见兰姑侄住一间,她和橙衣少女住耳房,根本不必再多花五百文租一个客院。

    吴采月得知祁见兰她们退房,忙追问伙计怎么回事。

    这伙计正好是看到明姑娘故意找人麻烦的证人,他把事情那么一说,吴采月的脸都黑了。

    明姑娘傻,可她不傻,祁见兰这是见明姑娘得罪了黎教主的丫鬟,急急走人,怕被连累呢!

    吴采月想了下又问,“那间客院的人,怎么也跟着退房?”

    “不是啊!是你们年纪稍长那个女客人退房后,又乘马车回来,叫个孩子进来送信,把那个没出门的人退房,他出去的时候,正好遇上另外那几个从外头回来,他们就一起退房走了。”

    吴采月听到这儿,自是明白过来了,祁见兰匆匆走了后,想到没把师侄们带走,又匆匆回来,把二师兄他们全都带走了啊!

    “谢谢你啊!”吴采月给伙计一块碎银,然后快步往明姑娘所在的客院去。

    进得客院,她就发现院里安静得很,她走到内室,发现被祁见兰丢包的明姑娘,就这样半趴半伏在床与脚踏上。

    她上前把人搬到床上躺好,这一动不免就看到明姑娘脖子上的伤,心说这师姑的手劲儿可真大,看来真是为脱身不择手段,也不管会不会伤到人了。

    吴采月把人放到床上,帮她盖上薄被,然后就去查看行李,明姑娘带出门的东西不多,全是她惯用的,吴采月自己倒是没什么行李,她想了想,把明姑娘放在自己这里的银票取出来。

    一张一百两,十张十两,还有一张千两的,她看着千两银票良久,最后只把十两银票取了两张,其余的放回自己的行李里头,放回原位后,她把明姑娘的行李翻出来,最后在一支银簪里头,找到了自己的卖身契。

    她把卖身契取出,拿出自己早就假造好的卖身契放进去,然后放回行李中,最后,她看着床上的明姑娘好一会儿,长叹一声,把薄被迭起来恢复原状,然后将明姑娘按自己进来时,看到的模样摆回去。

    她跪在明姑娘身前磕三响头,然后起身离开。

    她的明水心法已到五重初阶,运起轻功来跑得比马车还快,虽比祁见兰她们晚出城,却比她们早一步回到明水派。

    她避开人,往自己的住处去,结果发现与她同屋的丫鬟采声竟然在屋里,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想如何把人引开时,有个丫鬟进来,把采声叫走了,原来采声这时在屋里,是在拿要带回家的东西。

    采声叫那丫鬟到门外等她一下,她则绕到吴采月那边,只见她在吴采月的柜子和床边箱笼翻了翻,发现里头什么值钱的都没有,气得直骂吴采月是贱人,狠狠甩下箱笼盖,还提脚用力踹了两脚。

    还是外头的丫鬟听到动静,问她一声,她才草草收拾了事出门去。

    等采声她们走远了,吴采月冷哼一声,她早就猜到采声手脚不干净,却没想到对方没偷到东西,还在背后骂自己是贱人。

    吴采月进门后,把门关了上锁,然后小心的开始翻采声的箱笼,没翻两下,就看到了自己以为早就丢失的耳、小银簪等物什,吴采月冷哼一声,紧跟着在其下发现明姑娘这些年陆续赏给对方的东西。

    采声很爱拿这些东西在自己面前炫耀,悄悄用手劲儿,将这些钗簪从中震断,采声是个仔细人,她的东西都有条不紊,吴采月怕对方看出不妥来,特别仔细的一一摆放回去。

    刚刚采声去翻她的箱笼,把东西弄得很乱,所以她将东西弄得更乱,里头略有点价值的统统拿走,反倒衣饰等物都没动,拿了个不常用的包袱皮,把要带走的东西打包,斜背在身上后,她才把门打开溜了出去。

    下一个目标是明姑娘的房间,明姑娘在门派里侍候的人不少,不过最近她不在,告假回家的人多,除采声之外,就剩一个仆妇玄嫂,玄嫂是个苦命人,丈夫早逝,儿女早夭,婆家嫌她不祥,把她赶出来。

    她便自卖己身进了明家,明家给的钱不多,卖身年限也不长,只五年而已,所以玄嫂的身契早满了,只是一直没续契,明家人乐得装胡涂。

    看到吴采月回来,玄嫂吓了一大跳,看看四下无人,便把人拉进去。

    进了屋,吴采月跟她说了明姑娘近日闯的祸,玄嫂摇头,“姑娘这性子要不改,迟早给家里惹祸。”

    “她现在就已经闯下大祸啦!”吴采月道,“章城城主现在不作为,大概是看在修家的面子上,一旦修家如姑娘所愿退婚,章家怕是立刻上门讨要公道。”

    吴采月道,“我一个不注意,她就惹上黎教主的丫鬟。”吴采月叹气,“我怕咱们再不走,迟早会被她拖累。”

    “走?上哪儿去?”玄嫂问。“我的身契是到期五年没续,如今是个良民,你,你的身契在哪儿?你要一走,就成……”

    “在这儿。”吴采月把身契拿出来,“我请人帮我弄了张假的,把假的放进去,她就算发现我不见了,看到那张身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那张是假的,而我不是失踪,而是逃跑。”

    玄嫂佩服的拍她的肩头一记,“行啊!你,对了,趁她不在,你赶紧进去寻些好东西带走,等风声过了,就拿出来换钱。”

    “嗯,我就是这么打算的,还有就是来问问你,想不想跟我一道儿走?”

    “我?”玄嫂有些心动。

    吴采月柔声劝道,“我自小没娘,若我有娘,我想,她应该就像你一样吧!”

    “呵,死丫头倒是会说话。”玄嫂叹气,“行啊!不过咱们不能一道儿走,你先走,我得等姑娘回来,缓上个一两日,再寻机离开。”

    “好。”两人合计一番后,吴采月想到采声很爱偷自己的东西,便想了一计,拿些东西往采声及自己的箱笼里放。

    她的东西杂乱不堪,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采声的不然,相信只要查到她们屋里,看到她和采声的东西之后,都会认为是采声偷了东西,把不值钱的往她的箱笼里搁,她的东西乱无章法,一时半会很难发现其中被混了旁的东西。

    采声的东西井井有条,搁她那儿的都是值钱的,任谁见了,都不会相信采声喊冤,说自己没见过那些东西。

    说干就干,和玄嫂约好时间和地点碰面,吴采月便去明姑娘房里搜刮财物,玄嫂见她把大宗搁到采声那儿,觉得给那个贱蹄子那么多太浪费了!

    “不会浪费的。你想,她要是发现这些值钱玩意儿,虽会起疑,但她不会舍得说出去。”只要采声贪,就会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吴采月把一些值钱但明姑娘不常戴的首饰,放到采声的箱笼里头,与玄嫂约定好,就自顾自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祁见兰等人就回来了。

    吴采月轻轻一跳,攀上马车顶,坐在马车上回了玮城,她明儿一早还得去衙门消身契,消完身契,她就是个良民了。

    隔天她消完身契,轻松的走出衙门时,客栈里的明姑娘才腰酸背痛脖子疼的醒过来。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你逼我们的

    吴采月忙了一天一夜,累得很,找了家客栈入住,叫了吃食先把饿得直叫的肚子填饱,然后她就上床睡觉了!

    腰酸背疼的明姑娘艰难的爬上床,好好的躺平休息,以缓和筋肉酸痛带来的不适,然后她脑子就开始转开了。

    看这时辰,应该才过午时,为什么自己会那个样子半趴半伏在床和脚踏间?要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会这么不舒服。

    然后她失去意识前的最后记忆回来了,黎教主那几个贱人丫鬟离自己那么远,肯定不是她们出手的,那么是谁对自己动手?答案呼之欲出。

    不管是师姑还是师姐所为,她们把自己带回来,难道就不能好好的把人放到床上吗?显然不行,她们这是……想到自己被那几个贱人丫鬟怼,明姑娘知道自己得罪黎教主的人了,那么师姑她们这是扔下自己不管了?

    可就算她们不管自己,把自己扔下,那从铺子回来的吴采月呢?她不知发生什么事,回来后看到自己那个样子,肯定是会把自己扶上床的,如果有,自己醒来时,就不会还维持那个姿势了。

    难道吴采月从昨天出门后就一直没回来?她去哪儿了?为什么没回来?蓦然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躺在床上的明姑娘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她昨天得罪黎浅浅的人,并非预谋,吴采月本不想离开自己,是自己硬推她出去的,师姑和师姐眼见她得罪人,自知管不住她,怕她会连累她们,所以把她送回来后,人就走了。

    这些都不是预先计划好的,吴采月没回来,有可能是一直没等到师父给的回音,所以才一直等在铺子里,对,肯定是这样,因为那个傻子怕自己没等到回音,回来会被自己责怪,所以就一直在铺子里等。

    她之前不肯去,是怕自己没人侍候,可自己告诉她,有师姑和师姐在,怕什么,她在铺子里,根本不知道客栈里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不知道师姑和师姐扔下自己不管,要是她晓得了,肯定早就赶回来了。

    明姑娘一边强自镇定,一边不断的说服自己。

    只不过,玮城离明水派并不远,来回一两个时辰绰绰有余,吴采月怎么会从昨天一早,直到现在还不见人影呢?

    这都中午了啊!她肚子好饿!

    明姑娘这辈子从没饿肚子过,这回一晚上没吃,早上又没吃,现在已是中午,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啊!

    以前有吴采月侍候她,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就已经把饭菜端上桌,她只要洗净手就可以开吃,现在,她软软的开口喊了一声,没人响应,她只得劳动自己快要散架的身体,慢慢的爬下床,穿上鞋扶着屏风,扶着桌搭着椅,慢慢一步一步往外挪。

    来到门口,然后发现原本蛮气派的小院,如今却坑死人了!她都快饿死了!还得走走走,走过偌大的院子开门走出去找伙计,才能叫人送吃的过来,只是她还不晓得,客栈的伙计忙着呢!谁会没事守在客院门外等人差遣。

    不知者不畏,所以明姑娘拖着脚步边走边哭,心里更是后悔极了,她就不该为逞一时之快,找黎浅浅的丫鬟麻烦,要早知道会换来这样的回报,她肯定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只不过千金难买早知道。

    等她走到门口,打开院子的门,发现外头静悄悄空无一人,她整个人都快崩溃了!人呢?人呢?都上那儿去了?

    吃饱喝足,嗯,该歇午了!黎浅浅笑眯眯的起身在屋里逛了几圈好消食,然后就看到春寿在外头对春江打招呼。

    春江扭头看她,黎浅浅点点头,同意她过去,春江才走过去。“你不去吃饭,作什么怪啊?”

    “嘿嘿!姐姐还记得,昨儿那个管很宽的姑娘吗?”

    “那什么明水派的明姑娘?”明水派的掌门却不姓明,而姓祁,春江听春寿几个说起时,还觉得好玩呢!“怎么了?”

    春寿笑得贱兮兮的,看得春江手好痒,“有话好好说。”

    “是。”春寿应声,把明姑娘昏倒在住处门外的事说了。

    “进来说吧!”黎浅浅在里头扬声道。

    “是。”春寿笑眯眯,春江终究没忍住,伸手朝她脑袋巴了下。

    春寿摸着后脑勺,倒是没恼,径自笑着拉着春江进屋。

    “从头说,是怎么回事?”黎浅浅问,她不知明姑娘昨天找园子找春寿她们麻烦的事。

    春寿只得从头说起,末了还说,“这姑娘心性不怎么好,您可别理她。”春寿强调着,黎浅浅没说话,只对春江道,“去瞧瞧,若她那些同门真走了,就请客栈派人去侍候她,回头让掌柜跟她收钱便是。”

    单身女客人出门在外,难免会遇上不方便的时候,客栈里自有丫鬟侍女供使唤,当然人家不是白干活,得付钱的。

    这在入住时,要事先说明的,若有需要就趁早说一声,他们好趁早安排。

    明姑娘这属突发状况,大概需要多付钱,黎浅浅让春江去跟掌柜说一声,让他派人去,如果明姑娘不愿出钱,掌柜也好把人撤回来。

    春寿她们好心,把明姑娘搬进屋去,帮她把门带上,不过临走时,想到这是个姑娘家,就算她心眼不好,也不好让人欺负了她,便让小七几个留下。

    掌柜领人过来时,小七她们也没跟他们照面,径自离去,倒是让掌柜的对这几人的主子颇有好感。

    明姑娘之前和春寿她们的冲突,掌柜的不可能不晓得,因此之前接到杨柳她们的通知时,掌柜的还有些蒙,不太明白这几位姑娘怎么这么快就放下干戈。

    带着两个丫鬟过来之后,瞄到小七她们离去,掌柜的不禁要感叹,有的人心胸狭隘,看谁都是别有居心,也有的人心胸宽阔,懒得与人斤斤计较。

    有那时间与人计较来计较去的,还不如把这些时间用在更有价值的地方。

    想到锦衣坊和天宝坊的生意之火热,掌柜忍不住叹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明姑娘病倒了,发了高烧,整个人全身滚烫,烧得如此厉害,两个丫鬟可不敢扛责,立马去找了掌柜的。

    明水派的徒子徒孙常常在玮、章几座城走动,再加上明水派在玮城有铺子,因此掌柜的立刻就派人去明水派的铺子找人来。

    明水派在玮城的铺子是家胭脂水粉的铺子,掌柜的是个女的,与祁掌门夫人是亲戚,她在见识过明姑娘的胡搅蛮缠后,就告诫过掌门夫人,这丫头是个祸水,能离她越远越好,免得没事都被她害得惹一身腥。

    因此在接到客栈掌柜通知时,她还有些蒙,追问来通知的小二,“确定是我们明水派的明姑娘?”

    “是啊!本来他们是一群人一块儿来的,做主的姑娘本是说,挤一挤一个院子也就够住了,可就这位明姑娘不肯,硬是要自个儿住一座客院,她住的客院不便宜,不过也就她一个人带一个丫鬟住。”

    小二年纪不过十二、三岁,说起话来很利索,三言两语就把明姑娘的处境说清楚,“说也奇怪,与她同行的那几个人,那天先是走了两个女的,后来留在客栈没出去那个被叫出去,也走了,然后出去玩的几个回来,也立刻收拾东西走了,就剩她一个。”

    “那,她那丫鬟呢?”

    “她的丫鬟?嗯,没瞧见哪!好像那天一早就出门了,然后就一直没回去。”小二顿了下问胭脂铺的女掌柜,“您门派那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不然一个接一个的走了,什么话都没留下。”

    在小二看来,肯定是摊上大事儿,没功夫交代就走了,然后那个明姑娘大概那天就病了,所以大家顾不上她,也或许以为那丫鬟回去就会照顾她。

    谁知那丫鬟就没回来呢?

    其实吴采月有回去,客栈的伙计也有人知道,可没人问到他们那里,所以他们秉持不多嘴原则,啥也没说。

    女掌柜谢过小二,给了赏银送他走,小二临走还追问她何时去接人啊!既然有自家人在,就用不上他们客栈侍候病人啦!

    女掌柜连声道,马上就派人过去,然后写了封信交代人连夜送信回门派,看着送信的人在夜色里一蹦一蹦的从屋顶离开,她才命人备车,她亲自去接明姑娘。

    明姑娘就这样在昏迷中被接回胭脂铺里,胭脂铺不大,前头店面后头一个小院子,外加一间库房、柴房和厨房,店面二楼倒是有间空房,明姑娘就被安置于此。

    店里的伙计打烊后就各回各家,铺子里是没人住的,不过因为明姑娘病重,女掌柜留下照顾她,毕竟是掌门的宝贝徒弟,总不好明知她病了,却把她丢着不理。

    黎浅浅这里在知道明姑娘有客栈丫鬟侍候之后,就丢开这事了,倒是没想到她会重病高烧不退,最后被人接出客栈。

    春寿几个知道她病了,还病得不轻,不禁暗骂一声该,不过也好奇,她一个习武之人,体质应该不算太差,怎么会饿了三顿没吃,就病成这样?可见此人之娇气。

    孟达生派人去对付漓水山庄,已经进入白热化,叶庄主和他几个弟弟几乎到了撕破脸的地步。

    叶老庄主得知长子竟然瞒着所有人走私铁矿和兵器,差点没把他给打死,难道他不知道一旦沾染上争储大事,可能会给自家招来涛天大祸吗?

    叶庄主却是振振有词,直言富贵险中求,他们既有那个条件在,在这些凤子龙孙前来招揽,不选一个投靠,那才真是给家人惹祸。

    父子两一言不合开打,叶老庄主年纪大纵使保养得再好,仍旧是及不上正值壮年的儿子。

    叶老庄主气得病倒在床,没了老父压制,叶庄主在对弟弟们出手时逐渐变得狠辣。

    他把女儿放出来,叶老庄主夫人看到心爱的孙女,病自是好了大半,毕竟本来就是装的嘛!

    叶大小姐对外界诸事是浑然不知浑然不晓,到这个时候了,还在跟她祖母策划要毁掉黎浅浅的清白。

    “二哥,你接到消息了没有?”叶三老爷从码头急急上船,找到他正在与人商议事情的二哥。

    “接到什么消息。”叶二老爷对来人没好气的道,然后向正与自己说事的合作伙伴赔不是后,拉着弟弟去了内室。

    叶三老爷被二哥这么对待,总算明白自己刚刚犯蠢了。

    “对不起,二哥。”

    “你刚刚说接到什么消息?”叶二老爷没空和他计较。

    叶三老爷这才把自己刚知的消息跟二哥说,“老大把他闺女儿放出来了,你说那死丫头和娘会不会又出什么夭蛾子?”

    叶二老爷冷笑,“那是肯定的。”只是会出什么样的夭蛾子呢?“派人盯紧她们两,还有她们身边的人。”

    “二哥觉得她们会做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叶二老爷冷笑,“那死丫头一心一意就是想嫁个如意郎君,她好不容易自己看上一个,你觉得,她会改变主意就此放弃,还是执迷不悟定要作死?”

    叶三老爷听他二哥说完,嗤笑一声道,“那死丫头肯定不会放弃的,那……咱们就看着她作死,不拦她?”

    “拦她干么?你觉得凤公子容得下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践他的妻子?”叶二老爷笑,“她既然要作死,就让她去啊!”想到自己因为这个侄女被母亲多次责备,叶二老爷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凤公子要是处置她,咱们家会被连累的。”

    “所以在那之前,咱们要跟老大分家,到时候长房是长房,我们是我们,凤公子是个聪明人,他不会把帐算到咱们头上的。”

    呵呵,二哥也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你说人不会把帐算在咱们头上,人家就肯定不会?你他谁啊?凤公子会听你的?

    不过他的质疑没有存活太久,因为他二哥伸手把他招过身边,与他咬了番耳朵,叶三老爷明白了,不禁要称赞他二哥一声,高明哪!

    “所以二哥才要我派人盯紧她们?”

    “当然,要知道她们所有行动,如此才能得到凤公子他们的信任。”叶二老爷又道,“大哥既然不孝,把父亲气病了!一会儿你把几个弟弟都找来,咱们回去把父亲接出来。”

    “诶!”叶三老爷开心的转身就走,叶二老爷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道,“老大,这都是你逼我们的!”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信誉很重要

    吴采月从梦中醒来时,已经天黑,她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辰,以前侍候明姑娘,她从未睡得这么深这么沉过,总是有点事就惊醒,一时之间她有些茫然无措,摸索着点着桌上的灯,这才看清屋里。

    就是她之前投宿的客栈房间,这是一间一日五十文的客房,屋子不大,就一张床一张桌和两把椅子,窗边有个洗脸架,铜盆里的装了点水,下方摆了一个铜,里头装有水,应该是每间客房的标准配置。

    她把挂在洗脸架上的帕子泡了水,浸湿后盖在脸上,湿凉的水意让她立刻清醒过来。

    是了!她离开了明水派,恢复良民身份,以后就算见到明姑娘,也不必再委屈巴巴的矮人一截。

    真好。

    整理一下穿戴后,她把值钱的东西全都挟带在身上,才开门出来。

    她住的房间就在柜台楼上,有点动静,柜台里的掌柜就知道了,据掌柜的说,这是保护单身入住的女客,连带着她住的这间房的左右两间房,也是很抢手。

    要不是她入住的时间早,刚好前一位客人退房,她还抢不到这间房咧!

    下楼去柜台再续了两天,吴采月这才在大厅找个角落坐下解决晚饭。

    因才掌灯,大厅里用饭的人还真不少,吴采月放眼望去,发现有几桌是江湖人,他们桌上放着佩剑,大概是怕端汤送水的小二给绊倒。

    还有几桌一看就是文人,他们说起朝政时事,那是头头是道看着很有架势,不过只要那几个江湖人往他们身上一瞧,他们先是瑟缩了下,然后又故作镇定的挺胸继续侃。

    不过要是细心点就会发现,他们说的话题略略偏了,刚刚是批朝政,现在则开始歌功颂德。

    吴采月猜测,那几个江湖人八成是与那些朝官有关。

    还有些行商,他们穿金戴银一看就是我有钱,不过他们有钱也不会太过,要不然大可到楼上坐独立包厢去,何苦和大家挤大厅呢?

    此外还有几个看似单身的客人,可看不出他们的身份与来历,他们有的独占一桌独酌,有的坐在一块儿,彼此间却不说话。

    吴采月没有多想,点的阳春面送上来之后,她闻到香味才知自己真是饿扁了。

    头也不抬的埋头苦吃,直到听见一声轻笑,她才抬起头来。

    这才发现她桌边站了三个女人,还有小二,小二见她抬头,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客倌,不好意思,可以并个桌吗?”

    “行啊!”吴采月没等小二继续说什么,便答应他的请求了,这让小二有些意外,他随即露出大大笑容来,招呼着那三个女人坐下。

    吴采月已经快吃完了,朝三人笑了笑,继续吃完面,然后起身去会帐,只是才回到房间不久,就有人来敲房门。

    “谁?”

    “姑娘,是我们,方便开口说下话吗?”

    吴采月一听刚刚那三个女人,不禁皱起眉头。

    “有什么事吗?可以明天再说不,我已经歇下了。”吴采月站在门边客气的回道。

    那三人当中年纪较大的那个闻言脸就拉下了,暗道一声给脸不要脸。

    三人中年纪小却显然是领头的那人,似知道她的不满,转头看她一眼,开口说话的那人听吴采月这么说,心里已有计较,只是不敢做主,扭头等做主的人开口。

    “姑娘,我们可以进去说吗?”

    “不好意思,我累了,有事请明天再说吧!”打定主意不开门就是,吴采月说完话,就离开房门后,吹熄灯上床去。

    门外三人继续劝说,可都没人响应,她们也只能气呼呼的回房去。

    她们来得迟,只剩一间房,就在吴采月的左侧,吴采月右侧那间房早就租出去了,她们有三个人,得知吴采月是一个人住,就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想要跟她合租,如此两个房间都住两人,也就不会那么挤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吴采月根本没让她们有开口的机会。

    出门在外遇到问题多的是,不过是一间房挤三个人罢了!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年纪较大那女人,却觉得自家师姐妹被小瞧了。

    吴采月才不理她们呢!没人规定她订的房,就得让人一起分住,素昧平生,她可不想引狼入室。

    她小心防范,人家却觉得她小气巴拉,不过就是一间房,她们又不白占她便宜,合租一房又不会少块肉,怎么就这么小气呢?

    黎浅浅这里接到黎漱的消息,要求她派人去帮凤公子收拾漓水山庄的人。

    “你派人去了?”黎浅浅知道凤公子这两天在忙,倒是不知他在忙这个。

    凤公子笑,“孟达生是主力,我们呢,不过是跟在后头捡便宜罢了!”

    漓水山庄财力雄厚,一旦起了内讧,双方互拆,肯定是要抛售一些产业出去换钱的,不然那有现钱使唤人出力呢?

    孟达生和叶二老爷他们合作,叶二老爷兄弟拆长房的墙角,自己未必全吃下,他们的岳家胃口也没那么好,有孟达生作内应,凤公子不就是跟在后头捡现成的了吗?

    “那我们也行?”

    “自然。”凤公子笑着把妻子抱在怀里,边低头指点她买那几家铺子。

    夫妻两这里有说有笑,孟达生那儿却是个个臭着脸,无他,因为这次动作略大,孟氏族人难免得了消息,就跑来吵着要分一杯羹。

    孟达生难得的没拒绝,这就让跟随他的下属们很不满,孟氏族人从来就只会扯退,好不容易打服了,没想到事情才过没多久,他们就又故态复萌,怎不叫他们这些曾经长时间,被这些族人欺凌的人气恼。

    “放心吧!我不会再轻易被他们糊弄过去的,再说了,我们一直防着他们,不让他们有所动作,那要怎么卸下他们的心防,动手做一次大的?他们不踩到我的底线,我实不好放开手好好整治他们。”孟达生安抚他们,下属们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孟达生笑弯了眼,“咱们不止要让他们动,还得引着他们,不然要是他们行差走偏了,回头咱们还得把人揪回来,哪得多费劲儿啊!”

    下属们还是不怎么信服,然而盟主都这么说了,他们还能怎么做?只能照办呗!

    他们却不知,孟达生决定这回要一劳永逸,把这些野心勃勃老不死心的族人们,全收拾干净。

    凤三说得没错,他一直给人的印象,就是个老好人,上回收拾过之后,孟氏族人们看似收敛了,但一有机会,就有冒头了,为什么总有人算计他,就是因为他心软,孟氏族人那样对他,把他娘留给他的产业当成是孟氏族产,人人都有资格挥霍。

    独他这个名正言顺的正主儿,稍动他娘的陪嫁,孟氏族人就一副他犯了涛天大错的样儿,恨不得打杀了他。

    这算什么?

    孟氏族人也许不怎么精明,但架不住那些带头挥霍的长老们精明哪!

    不过凤三给的建议不错,他得让那些人动,他才能逮到他们的把柄,长老们精明,压着小辈不让动,没关系,他就把长老们给搬开。

    长老们年纪都不小了,长期压制小辈们,时间一长,别说小辈们受不了,就是他们自己也都是享受惯了的,哪受得了一直板着面孔,压制小辈们不许这个不许那个的,他们自个儿也受享受,小辈们挥霍成性,难道他们自己就不是?

    所以派人从中撩拨一把,这些人自个儿就先乱起来起内讧了。

    果然,等有关漓水山庄的消息一传过去,这些人立刻就坐不住了。

    老头子们因为要端着架子,不好太过直白的表示什么,可小辈们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

    开什么玩笑啊!自从孟达生把他娘的产业全收回去之后,族中这些只懂得挥霍无度的老少爷儿们,从此就跌入生命的谷底,做什么事都要考虑钱钱钱,没钱真是寸步难行哪!

    现在好不容易听到消息,这漓水山庄兄弟们内讧,拆台拆得很欢实,有孟达生在上头顶着,他们顺势去捞一笔,唉呀!这钱不要来得太容易啊!

    只是老头子们之前给他们上了道紧箍咒,不让他们自由活动,就是钱也是管得死死的,哼哼,别以为他们不晓得,老头子们手头松着呢!不让他们挥霍,不过就是怕他们把家里的钱给花光了,老头子们没得花罢了!

    可现在不一样啊!现在就算谁的动作快,带去捡便宜的钱多,抢得铺子和船货多,赚得也就多!

    于是乎这些老少爷儿们,找上娘亲们,由她们出面把老头子手里的印鉴和令牌弄出来,这样他们才能把公中属于自家的那笔钱给领出来。

    手里有钱心不慌!

    孟家这些人很快就来到漓水山庄附近,黎浅浅的人才到位,与凤公子的人会合,双方一合计,由孟达生的人从中牵线,把漓水山庄最值钱的项目一一分析给他们看,他们不贪多,也不要那些会引起争议的铺子和船,要的全是船货。

    孟达生的人起先还有些觉得可惜,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咋就不要呢?

    后来才想到,拿铺子和船只,那就表示要留人在此经营,日后势必要和叶家人狭路相逢,倒不如拿船货,到时候拿到别的国家,一转手谁也不知船货的原主人是谁,就算有人想循线来找麻烦,难度颇高的。

    “既是如此,几位要的船货就不能独特性太强的,否则有心人只要顺着那些货就能找上门来。”管事道,见凤家庄和瑞瑶教的人点头赞同,便领他们去看船货。

    独特性没那么强,那就是农产、海货等物。

    单价都不高,但数量多,累积起来也是一笔不少的财富。

    “是要进仓库,日后再运出去,还是……”

    “就用叶家的船送出去,这几艘船上原本就都有货了是吧?”瑞瑶教的那名管事看起来不怎么精明,可话都问到点子上。

    孟达生的管事点点头。

    “嗯,这些米和杂粮,我们的铺子立马就用得上,只是这质量,我得先验验货,成才买。”

    “那是当然。”

    漓水山庄来的管事全程就是个看客,他没想过自家的米粮、杂粮等物销量这么好,本来还想说一说自家所产的米和杂粮质量上佳,结果人一验货,就验出他们家的米粮,今年质量直直落,虽然还是全买了,但价格与往年相比,那是掉了将近一半。

    好吧!就算如此,还是得赶紧脱手才成。

    庄主和几个老爷斗得昏天暗地的,原本说好价的这些粮食,因为庄主不认四老爷说的好价格,坚持不卖,四老爷因此被气昏了过去。

    老庄主本来都卧病在床了,得知四老爷竟气昏过去,着急上火要去看儿子,庄主不让,父子两正僵持着,幸好二老爷几个上门探望老父,见状气不打一处来,领着下人和庄主打了一架,把老庄主夫妻都接走。

    老庄主夫人不想走啊!她的心肝宝贝孙女儿才被放出来,陪她还没几天,这就又要分离了!

    不过老庄主做主,老庄主夫人要不听,就会被休回家去。

    这老太太最识时务了!一旦被老头子休了,几个儿子还听不听她的,那可就难说了。

    于是乎老庄主夫妻就这样随二老爷等人,去了二老爷的宅子。

    四老爷为了信誉,只得向别处调货,把合约先应付过去了。

    但漓水山庄这些粮食就成了无主的货,庄主也不知在忙什么,压根就没帮这批粮食找买主,最重要的是,这批货当初本来都已装上船准备着要出货了,被那么一搞,叶庄主还完全忘记它的存在。

    要是其他的货,就算放在船上搁得略久,也不会坏,但粮食不然,虽然当季新米一直放在仓库里,可能会放到变陈米,但仓库至少比船上靠谱嘛!

    米粮一直放在船上,吸引的水气多了,潮了,要是发霉发芽,那就全废了!

    所以有人买,尽快销出去,他们至少还能拿回点本钱,不至于赔得太惨。

    于是乎,黎浅浅他们就买了一批超便宜的粮食,一一验货无误之后,就送赵国境内的福满园酒楼,及酒庄等地。

    凤公子让人买的不是粮食,而且一些船只,然后转身卖回给叶二老爷他们,这一招,他们花的钱不多,但借凤家庄的名头转了这一手,日后这些船,就不是漓水山庄名下的,回头叶庄主想借这些船生事,还得先掂量下,惹不惹得起凤家庄。

    孟氏族人们赶到时,凤家庄与瑞瑶教双方已经买定离手,有孟达生人在背后操控着,再加上漓水山庄的管事想赶紧把事情了了,孟氏族人买了不少高价的珍稀古玩,还有铺子。

    他们以为有孟达生在,就算日后起纠纷,也有孟达生在前头扛着,所以他们还真没多还价,漓水山庄的管事得了一大笔钱,自觉任务达成,也欢天喜地的回去禀报叶庄主。

    本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却没想到,后续会惹出那么多事来。

    先是四老爷诖得合约全被叶庄主毁约,虽然四老爷事后弥补得宜,但外人皆知,四老爷并无过错,错的全是他大哥,而且四老爷虽在病中,却极力弥补了。

    叶庄主的名声一时间下降不少,若非漓水山庄这块招牌还在,怕漓水山庄的营生已经全毁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会合

    这天吴采月还没完全清醒,就听到隔壁传来的声响。

    有人故意用力的放铜、铜盆,把东西砸得砰砰响,接着有人说话,声音不大,隔着一面墙,吴采月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大略知道对方是在责骂那个弄出声响的人。

    “怕什么啊?不过就是个无门无派的单身女,你没看她之前躲咱们躲得多厉害啊?连门都不出了,哼。”连一日三餐都叫人送到屋里,连门都不敢出来,可见是没什么底气的。

    说这话的是,三个人当中年纪最大那人,开口责备她的,是另一人,隐然带头的那人没开口。

    吴采月搞不清楚她们的关系,只能靠猜。

    “程师妹,你不是说,你表妹请你尽快赶去漓水山庄的吗?怎么半道上和不相干的人斗起气来?”这次开口说话的人,应该就是三人当中一直没说话的那个人了,吴采月眼一亮,悄悄起身,靠近与隔壁客房相邻的墙。

    “师姐,我就是气不过啊!”年纪最长辈份却最低的程师妹口气颇委屈。

    要知道,因为排行最小,年纪却最大,所以出门在外,所有的苦活脏活全是她在干,这次住的房间,那么狭小,要挤三个人,因此最后她是坐着睡觉。

    想想看,忙活了一整天,好不容易能休息了,却只能坐在椅子里睡觉?因为如此,她恨死吴采月了,要不是她,自己也能好好的睡在床上休息了。

    吴采月根本不晓得,自己被人这样无端记恨上了,听到程师妹那句我气不过时,还有些莫名其妙。

    “你有什么气不过的?不就是订房的时候晚了点,所以那姑娘订到了房,咱们就只剩一间房能订吗?”被称为师姐的女子轻描淡写的说完话之后,另一个女子开口了。

    “行啦!赶紧的把东西收拾收拾吧!咱们今天该上路了,再拖下去,我怕你表妹家要遭难了。”

    程师妹听了嘴里嘟嚷着,手上还是老实去收拾东西了。

    等她们带上房门走了,吴采月才摇头着回床上窝着去,她和玄嫂约了时间见面的,因不确定玄嫂是想待在玮城,还是要离开,所以吴采月又下楼又续订。

    掌柜的看到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道,“姑娘你胆子可真大啊!竟然说不理,就真的不理那三位。”

    “那三位是啥身份啊?”说着边悄咪咪的给掌柜的塞钱。

    掌柜收下碎银,“她们三人是玮城城外莲花宫的弟子,年纪最小那一位辈份最高,是莲花宫宫主的女儿,另外两个都是她的师妹,年纪最大那位,脾气最差排行最小,姓程,是章城程家的闺女儿,她娘和漓水山庄的叶庄主夫人是表姐妹。”

    莲花宫啊!就在明水派的对面的对面的对面山头上,从明水派眺望,会有种错觉,两地离得很近,但实际上从明水派山脚下,跑马去莲花宫,要两天时间。

    “她们很少出门?”要不然自己怎么没见过她们。

    “也不是,莲花宫的弟子若未通过考核,是不能下山出门派的。”别说,他在这里当掌柜二十来年,也是头一回见到莲花宫的弟子。

    “今年倒是难得,来了三个。”

    掌柜会知道这事,是因他一上任,上任掌柜就把一本画了好些图样的画册给他,里头有玮城附近各门各派的图样,莲花宫与客栈东家交好,早在客栈兴建之初,双方就曾说好,但凡莲花宫门下弟子前来投宿,都以半价收费。

    上任掌柜说,在他任内,每个月约莫有二十天有莲花宫弟子入住,不过到新掌柜来之前那年,突然就再没见过莲花宫弟子前来。

    有人说莲花宫灭门了,也有人说莲花宫宫主过世了,他的孩子无能接任宫主之位,所以闭门谢客以避难。

    倒是没想到,莲花宫弟子会突然冒了出来。

    吴采月谢过掌柜,然后就又回房去了。

    要她说,莲花宫未必真是闭门谢客,而是玮城里有莲花宫人不愿见之人,所以避开了玮城。

    掌柜不是江湖人,能知道这些,已算是很多了。

    另一头三名莲花宫弟子出了客栈后,就找了车马行租了辆车,载着她们直奔漓水山庄。

    还没抵达就己经听闻关于漓水山庄的种种传闻,不过都很一致的一面倒,漓水山庄叶庄主不孝违背祖训等消息,让程师妹听了心情超低落的,不过另外两个人,显然都没把她的心情低落放在心上。

    被称为师姐的王语意与另一位师妹范容真,一直在翻看她们从凤家庄买来的江湖讯息,在看到漓水山庄父子反目一节时,两人不约而同的抬头对看了下。

    “师姐,你看……”范容真低声问道。

    “先静观其变,程师妹不是傻的,倘若她那姨父真是那样的人,咱们也不必客气。”王语意说话间杀气已然外泄,程师妹坐在车门边,焦急的看着往后飞逝的景色,压根没留心身后的两人在说些什么,只在王语意杀气外露时,不由自主的全身抖了下。

    车夫感觉坐在身边的女子的动静,不禁笑呵呵的招呼她坐进去车里,免得受寒着凉可就不好。

    程师妹只得缩着肩头躲进车里,一进车里,就看到两个师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讪笑着,和两人搭话。

    王语意闭上眼缓和下情绪,并提醒自己,做错事与坏人勾结的不是程师妹,而是她姨父叶庄主,不能迁怒到她头上,而且不能打草惊蛇,要对付那个人,她们必须潜入接近他才行。

    莲花宫宫主曾经是九扇门的捕头之一,时值青春热血的年纪的他,不顾父母反对,毅然决然的前往国都,打算报效朝廷。

    只不过文化课不过关,与进士无缘,当他埋首酒坛子里消磨青春时,被九扇门的总捕头何方雨从刀林剑雨中救了回去,然后他就成了九扇门的捕快,随着年岁增长,办过的案子增多,他升级成了捕头之一。

    后来老父过世,他匆匆返家奔丧,然后一待就待到了现在。

    总捕头可没放过他,前来给他爹上香时,发现他家竟是个小门派,当即就把莲花宫收入门下,王老宫主的徒子徒孙们入九扇门的人不少,王宫主身为宫主,又是捕头之一,便担负起捍卫章城、玮城一带的安宁。

    旁人不知道,但县太爷等父母官却知道得很清楚,毕竟他们手下本事有限,遇事还是得靠九扇门的捕头帮忙。

    叶庄主做的事情虽隐密,但由孟达生这样的江湖人来揭发开来,说服力不够,因此目前,这件事只他们兄弟父子知道,哦,还有叶二老爷他们的那位合作伙伴晓得,再来也就叶庄主的合作伙伴知道。

    外头虽有所耳闻,但未经证实,谁也不敢肯定直言。

    所以凤公子便建议孟达生,让他的管事去向县太爷透个口风。

    县太爷虽是一地父母官,可手头上的人手真真是少啊!因此他便向莲花宫求助。

    至于莲花宫为何派出王语意师姐妹三人,原因再简单不过,谁让程师妹是叶大小姐的表姐呢!有这层关系在,就算现在叶庄主情况对他很不利,他也不会拒绝女儿的表姐带人来家里玩。

    本就不会拒绝了,再加上叶老庄主夫人被强行带走,叶大小姐心情正低落呢!没有祖母帮衬的叶大小姐,现在想做什么,都会遭到亲娘的拒绝,女儿正在气头上,有人送上门来当出气筒,何乐不为呢?

    于是叶大小姐就在家里,着出气筒表姐的到来,叶庄主则从友人哪里得知,县太爷接获消息,指他与外国人勾结,进兵器、铁器物违禁物品。

    不过他那好友也说了,因为县太爷手里没人,所以还要去向周边的门派借人帮忙查案。

    叶庄主一听就放下心了,县太爷就算想借人手,那也得人肯借啊!再说了他漓水山庄邻近国都,不管县太爷从哪里借来的人手,对国都附近的漓水山庄,都没有管辖权。

    更何况他背后靠的可是皇子啊!虽然他背靠好几名皇子,但他相信,只要他什么都不说,这些人会派人护着自己的。

    毕竟,他手里可有这些凤子龙孙们的把柄啊!

    当初那些人找他合作,他就多了个心眼,暗中派人盯着那些人,看他们离开之后去了那里,果然让他抓了这些人就是宫里皇子们派来的证据。

    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他找的靠山不但没能成为自己强而有力的后盾,反而他的要命索。

    本来孟达生的人并没有查到太多东西,他们毕竟不是做这行的,但凤家庄的人是啊!有凤家庄的人介入,叶庄主不为人知的秘密被翻出来了,还被悄悄的送进莲花宫。

    县太爷不过是个文官,拿到这些证据,他也怕啊!所以就交到王宫主手里去了。

    王宫主与九扇门总捕头有往来,那些证据很快就送入京中,在叶庄主还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底已经被九扇门给揭得一乾二净。

    只不过赵国皇帝不想儿子们脸上无光,下旨秘密收拾了让他儿子们脸上无光的家伙,也就是叶庄主。

    莲花宫接到这个任务后,王宫主本是要亲自出马的,不过他闺女儿说了,这事还是由他们小辈来做的好,父亲身份重合该等有份量的人来了再出面不迟。

    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一点都不简单。

    真要混进漓水山庄,王语意三人很容易就混进去了,但是成功混进来,不代表就可以顺利接近叶庄主。

    正当王语意二人伤透筋如何接近人时,程师妹已经和叶大小姐搭上线,她们本就是表姐妹,一个屈意奉承,一个高傲得意,自然谈得来。

    说着说着,程师妹就说起了吴采月,而叶大小姐自然也就抱怨起了黎浅浅。

    坐在一旁的王语意和范容真,听见叶大小姐抱怨着,黎浅浅把凤公子迷得团团转,令他眼中再容不下别人。

    程师妹不觉有异,只是出言附和着,倒是王语意二人听了个目瞪口呆,等叶大小姐与程师妹走开去赏花了,范容真才问王语意,“我若是没记错,叶大小姐口中的狐媚子,是凤公子才新婚的娇妻吧?”

    “是啊!”王语意嗤笑道,“你以为这样豪门巨富家养出来的姑娘,就该是大家闺秀行事循规蹈矩啊?错了!其实这样子人家养出来的孩子,有两种,一种就像你说的,极有规矩绝不行差踏错。”

    范容真催促的道,“那还有一种呢?”

    “还一种就是叶大小姐这种,什么规矩,那全是规范别人的,轮到她自个儿头上,那些规矩就是个屁。”

    “所以她看上了凤公子,想嫁给他,就觉得他妻子挡住路了,就是个狐媚子?”

    “我看程师妹的姨母,不像是这样子的人,想来把她惯成这样的,应是另有其人。”

    范容真听了嗤笑一声,“我觉得叶庄主夫人应该也是把人宠坏的人之一,你没看程师妹和叶大小姐很神似吗?”

    王语意低头沉思了会道,“程师妹如今大半的时间,都跟我们在一块儿,你说,她会不会是被我们带坏的呢?”

    压根没想到王语意会这么说的范容真被问傻了,王语意看着她的呆样,笑了下走了,等范容真回过神来,才急急忙忙追上去。

    吴采月这厢久等不到玄嫂,急得团团转,想回去看看怎么回事,又怕被师门里的人逮个正着,她可没忘了,自己可是搞了个失踪才脱身的,只要一直找不到她,师门的人就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明姑娘之后出了什么事,也都与自己无关。

    可是她又担心玄嫂,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失踪连累到她,所以她才无法自赎己身?

    她又等了三天,总算是看到玄嫂的身影,出现在城门处,她不敢贸然迎上去,只悄悄的给她留暗号,把人领到城门边的小客栈,先换了身衣服,改头换面一番后,两人才在街上假作不期而遇的老乡。

    然后吴采月才把人领回客栈去,王语意她们走了,另一间客房的住客也随家人离开,如今只剩吴采月那间还住着人,玄嫂订房自然很顺利,吴采月站在一旁充当背景,直到房租好,两人才一副他乡遇故知似的,相偕走上楼。

    进门后,玄嫂这才放松下来。

    “玄嫂怎么拖了这么久才来?”

    “你不知道啊!你走了之后,明姑娘就病了,之前她没回来,我就想等她回来再说,哪知后来,她是昏迷的被送回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啊?”吴采月心虚不已。

    “不关你的事,是她自个儿身子虚,大夫说了,她身娇体贵,受不得一丁点劳累,你就说吧!来咱们门派里习武,结果却是个身娇体贵的,受不得劳累,一劳动累着了就要大病一场,你说说,你说说,这还怎么习武啊?”

    吴采月这时才恍然大悟,明姑娘这武功十几年如一日的没啥进展,原来全是因为她受不得累吃不得苦啊!

    “她回来之后,明家派了嬷嬷和丫鬟来侍候她。”

    “那不是很好?”

    “好什么!那是来监视她的,知道她扯着章少爷,硬叫人买下她那什么青铜鼎,修家气坏了,往家里送教养嬷嬷和丫鬟,那几个说是明家派来的,其实是修家的人。”

    吴采月心道,这下子明姑娘可惨了!

    想和修家退婚,故意搞臭自己的名声,结果闹成这样,人家还没没开口退婚!真是何苦来哉。

    “不过家里还是派了人来,知道你失踪了,以为是章城主的人把你掳走了,想从你口中套明姑娘的事,夫人嫌他们要价太高,不打算理他们,可老爷说了,还是得送个信问一下。”

    这一来一往的,时间上就拖延了,玄嫂本想早早离开,就这样左拖一下,右拉一会儿,最后等她离开时,采声的事都已经落幕了。

    “采声?”

    “是啊!那丫头可贪了,偷了姑娘不少好东西,被明家的嬷嬷,以及修家的嬷嬷逮个正着,亏她还有脸喊冤呢!”玄嫂说得义正词严,可她朝吴采月眨眼的动作,毁掉了这话的力度。

    采声是偷了不少东西,但一直以来她掩饰得很好,最重要的是,她把偷来的贵重物品,藏了大半在吴采月的箱笼里。

    然而随着吴采月失踪,东西被翻出来,又有玄嫂及门派中人作证,那些东西在吴采月随明姑娘出门后,仍放在原位没有不见。

    采声百口莫辩,最后只得老实认了。

    玄嫂离开时,也拿了此事做借口,她出面指证了采声,她可不想被采声的家人刁难,而且她的契期早就到了,因此她要走,也没人拦她。

    吴采月这才知道,玄嫂拖了这么久才来,也有采声这事的影响。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隐秘的杀人手段

    莲花宫人,因为王语意三人住进漓水山庄,而引起黎浅浅等人的关注,等知道莲花宫宫主竟是赵国九扇门门下,黎浅浅略感错愕,她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隶属官府的武林门派。

    武林人士在朝为官的,不在少数,但一整个门派?呵呵,还真是头回听说。

    别说她,就是凤公子和孟达生也觉奇怪。

    后来才晓得,原来这位王宫主年轻的时候,因缘巧合进了九扇门,后来他爹过世,他回家奔丧,九扇门总捕头前来探望,这一探,就把莲花宫给纳入九扇门门下啦!

    也亏得这位王宫主是个忠义之士,责任心爆棚,附近诸县父母官求助,他都会带着同门师兄弟及徒子徒孙们前往襄助。

    莲花宫在这一带名声虽不显,不过在朝廷中名声不错,连带着莲花宫的弟子们也都能有好前途。

    只不过莲花宫王宫主的经历无法复制,朝中保守派不想用这些高来高去的武林人士,和激进派形成对垒,所以近期莲花宫的人低调不少。

    “我看她们也没多低调啊!瞧,这一位,为了租间房,天天跑隔壁客房骚扰人。”黎浅浅说的正是程师妹。

    “是吗?”凤公子刚刚只略扫过一眼,并未多留心,听黎浅浅这一提,才把资料拿回来重看一遍。

    程素啊!“原来是她啊!”凤公子冷哼,黎浅浅心里却一咯噔,嗯?有状况?

    “她是谁啊?”

    “表嫂家的亲戚。”凤公子语带嫌恶,“我娘还在的时候,几位表嫂曾经把自家姐妹和表姐妹介绍给我娘。”

    “给你相看?”

    “不是我,是大哥和二哥,你别忘了他们可比我大得多,这一位呢!就是其中之一,本来我那表嫂是没把她算进来的,可是听说她娘知道之后,就冲到我嫂子家大吵大闹,非要我表嫂把她加进去。”

    黎浅浅张着小嘴,她完全没料想到,会是这样子的情况。

    “那,后来呢?”

    “这样子加进来的,我表嫂怎么放心她嫁进凤家庄,所以数据是加进去了,可她也在资料上添加了细节。”

    “所以……”

    “我娘一看就知道了,又怎么会选上她?跟你老实说,我表嫂她们挑的人,清一色都是她们自个家的亲戚,认亲那会儿,你也都见过她们了,你觉得她们表姐妹们,能有多出众?”凤公子笑着为黎浅浅倒了茶。

    黎浅浅接过去喝了一口,“我觉得啊!除了你那位大表嫂之外,其他几位表嫂也都还好。”

    “那是因为你把她们跟大表嫂拿来比了!不过也就这样了!凤家庄与商家日后的关系,就看表哥们和表侄子们的了,至于表嫂们嘛!”呵呵。

    黎浅浅白他一眼,把桌上的信纸收拢,道,“是人都有私心,她们想要自己的娘家过得好,想要给表姐妹们寻个如意郎君,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说了,你以为人家整理这些资料不用花心力的吗?”

    凤公子帮她把收好的信纸放到一个扁平的木匣子里,“我当然知道她们有心了,不过很可惜的是,我们家兄弟三个,有两个在那时就已有意中人了,所以她们这些数据就派不上用场了。”

    后来凤老公子夫人过世,两个儿子要守孝,商家表嫂们送过来的这些女子的数据,自然也就作废了!毕竟她们选的都是正当龄的表姐妹,守孝三年,而且还不一定会挑中自己,谁傻谁等下去。

    就算真等下去了,商家大舅、二舅也不会因为这样,就对她们另眼相看,傻子才继续等呢!

    不过这个程素,又是怎么回事?

    “我让刘二去查。”

    刘二很快就回来了,程素此人在这一带名气不大,但刘二他们的人正在查莲花宫,说到莲花宫程师妹那可就人尽皆知啦!

    原来程素的娘闹腾了那一番之后,住附近的亲戚都知道她们母女的德性了,就是贪财爱富的,一干亲戚自认家底不厚家财不丰,所以都不敢向程家求娶程素,一来二去的,程素都拖过及笄了还没许人家。

    本来她娘知道凤老公子夫人去世后,还想去商家吵,责怪都是她们害她家女儿守到现在,婚事没着落云云,商家人被闹得家无宁日,商大舅不得不出面,质问她究竟想怎样。

    谁知程素的娘竟然大言不惭的要求,凤家庄耽误了她女儿的花期,要求他们兄弟三个,不论那一个,就娶了她女儿吧!

    商大舅没想到程素她娘如此厚颜无耻,回头先把程素那位表姐表嫂给骂了一顿,得知在凤家出事后,这个侄媳妇都尽责的通知了亲戚们,程素家当初也在通知之列。

    之后程家也为程素相看了好几回,只是都不欢而散,所有人都知道为啥,可程素母女自个儿不知道啊!程家其他人也不好跟她们明说。

    只是程家其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程素母女竟然把责任怪到凤家庄,和商家那位表嫂头上,好吧!他们其实也盼着,事情能就此解决,如此他们还高攀上凤家庄与商家呢!

    商大舅打蛇打七寸,他不跟程素母女说什么,问明白咋回事就走人,敲打完侄媳妇后,程家的生意开始一落千丈,再怎么傻的人,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程家老太爷亲自出马把程素母女带回去,程素在邻里间名声不佳,没关系,他舍下老脸,把程素塞进莲花宫去,不求她成为什么绝世高手,只求她在九扇门里有个差事,嫁不出去没关系,她下辈子也能有个去处。

    程素就是这样成为莲花宫里,年纪最大排行最小的师妹。

    王语意也不是刻意叫她干那些粗活,实在是已经二十出头的程素,本身就不是练武的苗子,武艺不行,总得有别的才能吧?

    可惜的是,统统没有。

    绣花裁衣中馈,她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是一窍不通,只能叫她帮跑腿送送信什么的,可她嫌跑来跑去,累人,那还能怎样?只能留在身边,做些轻省侍候人的活计啦!

    没想到她还是有怨言,有怨言也没什么,这世上的人,谁的生活能一帆风顺毫无波折呢?遇到挫折还不准人有怨言?那也太苛刻了,但是,程素最可怕的地方就在,她说怨言的对象,她从来不会分辨对象和场合,这些怨言能不能在这里说,能不能跟眼前的人说。

    她对九扇门来的捕头们抱怨,师父和师姐们只会叫她做杂事,做些无聊的差事,有什么刺激的,抓人的,从来都不用她。

    一开始还有人因此代她,向莲花宫王宫主说情的,后来就都没有了。

    不过程师妹的名声也就传出来了。

    黎浅浅愣了下问,“程素,她不挑,你们兄弟三个,只要有人娶她就好?”

    “嗯,不过,你想,我大伯父会允?”凤公子轻笑道,“我大舅那关她就过不了,倒是没想到,她和叶大小姐是表姐妹。”

    不止凤公子想不到,就是叶大小姐和程素两人,也都没想到,她们两人竟然分别曾经和凤家庄有过牵扯。

    当然啦!叶大小姐那是自己一厢情愿,程素嘛!一开始是没太多,毕竟之前她也只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宅闺秀。

    入了莲花宫之后,跟着师父、师兄姐们四处跑,眼界开阔了,也终于知道,当初被表姐把她数据送去凤家庄,是件多好的事情,虽然后来因为凤老公子夫妻过世,凤家兄弟要守孝,婚事告吹,可她也算是凤家庄媳妇候选之一啊!

    那可比叶大小姐看中凤公子,想要谋害人家老婆,强要人娶来得强啊!

    叶大小姐这厢则是既恼又恨,黎浅浅好歹还是个一教之主,她程素是个什么东西?因为大龄嫁不出去,被程家老太爷送去莲花宫习武的废物,凭什么有机会能嫁入凤家庄?

    这两个人都忘了,程素只是被放到名册中,送去凤家庄供凤老公子夫人挑选而已,凤老公子夫人压根就没打算从这些人里头挑儿媳妇。

    而叶大小姐一厢情愿思嫁凤公子,人凤公子知不知道有她这个人还两说呢!

    结果她们两个就因为这事闹了起来?

    王语意和范容真自进山庄后,就在思考如何不着痕迹接近叶庄主,根本就没发现程素和她表妹两个闹别扭的事,等到她们两发现,叶大小姐已经受不了程素,想要赶她出去了。

    程素这头则一派无辜,叶大小姐想赶她走,哼!这个家可不是她叶大小姐做主啊!有她娘挡着,程素就不信她敢赶自己走。

    叶庄主夫人真是一个头比两个大,女儿和外甥女两个谁也不让谁,可谁也不肯跟她老实说,她们两个到底在闹什么?

    叶庄主夫人毕竟是当家多年的主母,从小辈那儿问不出来,那就把侍候的人叫来问吧!

    这一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棍子下去,也就都明白了!

    得知这姐儿两,为了凤家庄闹不休,可把叶庄主夫人气得不轻,把这姐儿两叫过来,狠狠的骂了一顿,指着女儿的鼻子道,“人家凤公子新婚燕尔,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因见了人一面,就心心念念要嫁,你还要不要脸啊!”

    “那个黎浅浅不过是仗着她与凤庄主夫人亲近,近水楼台才嫁给凤公子的,只要凤公子见过我之后,女儿保证,他肯定会拜倒在女儿的石榴裙下,非女儿莫娶。”

    叶大小姐也不知那儿来的谜之自信,对母亲信誓旦旦这么说。

    “我呸!倘若凤公子是这么容易见异思迁的人,你更不能嫁,他今日能因你貌美就休妻再娶,明日他也能为长得比你好的姑娘,休了你另娶她人。”叶庄主夫人觉得心累,她是宠女儿,可她自觉她没把女儿宠成这样。

    “娘,你怎么对女儿这么没信心啊!祖母就不会这样子。”

    “你祖母……”顾念着叶老庄主夫人是丈夫的亲娘,叶庄主夫人不能口出恶言,只能悻悻然瞪着女儿。

    程素看姨母气得够呛,没打声招呼就想脚底抹油,结果被火烧到头上来。“还有你,你如今也在外头行走,有些事当说不当说,心里也该有个底,你当初是怎么被列上那份名单的,我相信我不说,你也心知肚明。”

    “是,外甥女儿知道。”程素被点明,心里自不痛快,脸上就带出来了。

    接到通知赶过来的王语意和范容真,意外的发现,就在她们不远处,依柱站着的,不就是叶庄主吗?

    两人互相交换一眼,趁着暮色四合之际,两人悄悄接近叶庄主,叶庄主正全神贯注在屋里的三人身上,根本没发现有人靠近他,就算发现了也只以为是有职司的丫鬟路过罢了。

    王语意二人在靠近叶庄主的时候,还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像你昨儿泡的茶水有点淡,用的是多热的水,泡了多久,新做的衣服料子有点粗糙,不知织衣坊的掌事媳妇从中捞了多少油水云云。

    很生活化,很无聊,听了让人想睡觉。

    叶庄主便是如此,这些女人谈的话题永远是这么的可笑和乏味……

    然后他就觉得疲累,眼睛酸涩得睁不开了,只是临闭上眼的时候,他惊觉到不对劲儿,可那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他张了张嘴想说话,然而在他轰然倒下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这是怎么回事!救命,救我!

    他看到有两个人影从眼前掠过,他伸出手想喊人救他,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那两道人影在他轰然倒下时,快速的退到柱子后头,站在附近的丫鬟、仆妇本不以为意,其后有人发现倒下那人竟是庄主时,不由发出惊声尖叫,一时间尖叫声此起彼落,屋里正训斥女儿的叶庄主夫人气恼的命人出来查看。

    那嬷嬷是庄主夫人的亲信,在山庄中素来有威严,平常只要站出来,就能把底下丫鬟仆妇镇住了,可今天,她的出现却让这些下人更加怆慌失措。

    “统统给我闭嘴,安静下来,吵什么吵,夫人在里头办事呢!吵什么?一会儿把夫人惹恼了,仔细你们的皮。”

    “嬷嬷,嬷嬷,庄主,庄主……”丫鬟们年轻没经过事,张开嘴想说明,却发现自个儿连话都说不完整。

    “庄主,庄主怎么了?”心腹嬷嬷还没走到跟前,她前头还一堆人挡着,所以她没看到廊下柱前躺着的叶庄主。

    直到众人让开一条路,让她走过去,她这才看到躺在廊下的叶庄主,一声比刚刚诸人发出的声音,更加尖锐更加响亮的尖叫响起,直震云霄。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脱身之计

    白发人送黑发人,叶老庄主看上去整个人老了十岁有余,叶老庄主夫人一脸茫然的任由几个儿媳摆布,她还没从长子去世的事反应过来,叶大小姐倒是一看到她,就立刻要扑将上来,然而叶二夫人几位和她们的儿媳们,却是让人紧紧的扣住她。

    “这是怎么回事?老大怎么会死?”叶老庄主震怒拍桌,可是底下跪了一溜的儿孙却无话可说。

    叶庄主是死在山庄里的,而且他死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身上没有伤口,就是头顶脚底也都完好无伤,现在大概可以猜测他是中毒身亡,可是他身上、脸上却都没有中毒者的迹象,若真是中毒,那这个毒会是什么毒?又是何人所下?

    叶老庄主让孙子们去衙门报官,等衙役、仵作来了,应该就能知道,叶庄主是怎么死的了。

    叶庄主夫人靠在外甥女程素怀里,她已经哭到虚脱,儿子夫妻站在她身后低头不语,叶家几位老爷们商量了下,决定暂时搬回来住,不过这个决定,立刻就被叶老庄主否决了。

    “老大死了!你们兄弟几个都是嫌疑人,现在回来,就是在给官府的人添乱,你们还是回去吧!我们也不在这儿住。”省得触景伤情。

    叶老庄主夫人发现儿媳们扶着自己往外走,立刻就恼了,拿着手里的拐杖打向儿媳们。

    叶二太太几个那曾受过这样的对待,匆忙闪避的同时,不忘往丈夫身边跑,在丈夫身边,就算婆婆要打人,也会因要避着她儿子们而手下留情。

    叶老庄主看着眼前这场闹剧,真个是气不打一处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老太婆还有闲心打儿子出气?

    她是嫌死了一个儿子不够多,要多死几个才够是吗?

    “去,把老夫人打晕了送回去。”烦死了!这老太婆,没本事也就算了,眼色还不好,回头衙门的人来了,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

    他知道几个儿子虽都有心杀了长子,可他们没那本事也没那功夫,可若让衙役们看到老太太追打几个儿子,万一被他们误会,老太婆是因他们杀了长子,才动气要打人,二话不说就把罪名往他们身上扣可怎么办?

    且不过地方父母官有没有足够的才能来审这个案子,只要他们身份在哪儿,你不想他们来审案都不成,那,不报官呢?成吗?行啊!只要堵成世人悠悠众口,那就没事,可是之前叶家兄弟闹得太大,现在都成了大家关注焦点。

    要是让人知道,叶庄主突然暴毙,之前与他起争端的兄弟们,都要被列入嫌疑人之列了!

    对叶老庄主来说,这事绝对不能让它发生,可是不管怎么绕,都绕不过去啊!

    当叶家的人齐聚一堂之际,王语意和范容真这厢正好九扇门的接头人云捕头见面。

    “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云捕头得知叶庄主的死,与她们两有关,差点昏死过去,好逃避这个事实,这两个老鸟怎么会犯这种菜鸟级的错误。

    拿错药?不能够吧?

    王语意沉吟好半晌后,才老实招了,“其实,我们并未拿错药,而是我们原本放在那里的药,被人调包了。”

    调包?这种低级错误的借口,她们怎么敢说出来糊弄人啊?

    “调包,你们就两个人,谁把药给调包的?”而且那个药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调包拿走有何用?

    “你们原本放在那里的是什么药?”

    “是迷药,我们本打算把叶庄主迷昏带走。”把人带走,想怎么审问都不怕时间不够,可惜的是,迷药在动手之前被人调包了。

    只是是谁把迷药换成了毒药?还是见血封的剧毒?

    花毒散开之际,王诗意闻到了,不过她发现那毒似对她不起作用,事后她问范容真,范容真也同她一样,闻到了花香味,但那毒对她不起作用。

    “对你们两都不起作用?”

    “是啊!我们还想问云捕头,这是怎么回事呢?”

    云捕头一听立刻来兴趣,让王诗意把药拿出来,他蒙上口鼻,让范容真去抓鸡来测试。

    后来发现她们师门练的功夫,刚好可以抑制这种毒性的发作。

    “你们两个人……”云捕头很不愿意相信,不过看起来,这两个女人当中有人说谎,他觉得应该动手脚的应该不是王宫主的女儿,另一个女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动手的人,云捕头素来引以为傲的直觉,难得的出错了吗?

    “我们还有一个师妹,她是叶庄主妻子的外甥女。”

    “还有一人?她还是叶庄主的亲戚?”

    “是。之前叶庄主就是在廊下,看叶庄主夫人训斥她和叶大小姐。”

    范容真虽不觉得程素有那脑子,避开她们两人,将迷药取走,还把这不知打哪儿得来毒药放到他们身上。

    可是,她为何要这么做?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还有她放到她们身上的毒药究竟是什么?

    云捕头觉得这都还只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为何这种毒遇上莲花宫人会不起作用?且还很玄奇的被程素拿来放在她们两人的身上。

    程素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取走迷药,换上她娘给她防身用的药,竟然是害死叶庄主的主因。

    她正头疼的听着姨母叶庄主夫人诉苦,从女儿不听话,到丈夫一意孤行,自私自利引发家庭纠纷,她原本只需要做个贤妻良母就好,可现在,她守寡了!丈夫和公爹、小叔子们闹翻,纠纷未平,他就两腿一蹬死啦!

    丢下她们母子,惹出一堆破事,叫她怎么收尾?

    “大嫂,你要不要去看看,大侄女啊!她在外头吵闹个没完,还闹着要去见她祖母。”叶三太太边抱怨边走进屋里来,看到长房屋里的摆饰,叶三太太真是又妒又恨,老大夫妻就是这么贪,拿着家里的优势,坑害一家老小,享福的时候只有长房自个儿,可一旦事发,那就是全家老小拿命去偿的事儿。

    叶五太太边打量屋里的摆设,边在心里盘算,要是老头子点头,准他们从长房这里取东西贴补一二时,她要拿那些东西。

    另外几个太太也各有盘算,只不过较隐讳些,没有大刺刺的表露出来。

    “大嫂,你去看看大侄女吧!一个大姑娘家,父亲才刚刚没了,她竟然还想着要赶着在百日里嫁给凤公子!真是昏头了!”

    叶大小姐会有这种想法,其实也不足为奇,因为她是未嫁女,父亲过世,她需要守孝三年,凤公子和他妻子目前才成亲几个月而已,感情还不深厚,凭着自己的美貌和聪颖,他迟早被自己笼络过来的。

    但是,父亲身死她守孝三年,这三年会让他们夫妻感情变深,甚至有可能生儿育女,她只想嫁凤公子做妻,可不想给他的孩子做后娘。

    为了完成自己的心头,所以她不惜被人痛斥是不孝女,也要完成自己在百日内嫁给凤公子的愿望。

    叶二太太她们都是人精儿,谁看不出这大侄女儿想些什么,可是,人凤公子才成亲,凭什么要求人家要在叶庄主百日之内娶叶大小姐,叶家有这么大能耐的话,当初早就把叶大小姐嫁给凤公子了!

    漓水山庄现在名声降到谷底,兄弟阋墙的戏码还未落幕,叶庄主疑似与外人勾结,盗卖兵器和铁矿,这罪名要是落实了,叶家一个谋逆的罪名逃不掉。

    叶二太太几位当家主母也许对外务不曾明白,但丈夫略略一提,她们就转过弯了,怪不得丈夫要和大哥翻脸。

    真不怪他们兄弟啊!有个这样的大哥,在背后坑人毫无破绽,真真叫人想起来就觉胆寒。

    只是现在他人是死了,可他之前做下的事,要怎么算?就此一笔勾消?怎么可能?肯定要追查幕后主使,但叶庄主死了,他的儿子们又不知此事,怎么查?

    当然如何查案,那是官府的事,她们只怕自家被牵累进去。

    叶大小姐那颗恨嫁心恋爱脑,从头到尾都没把她爹疑似与人勾结,有通敌叛国嫌弃的事放在心上,一心一意就在闹腾着要嫁凤公子。

    叶家几位少爷们实在受不了她的痴搅蛮缠,私下道,“若非她姓叶,早被我打死了!”

    “现在打死她也不迟!要不是因为要给她找个如意郎君,硬是让孟盟主掺和进来,大伯父那事也不会被人挑破。”虽然也觉得大伯父做的太过,他却觉得若不是为了要给叶大小姐相看,也不会把她送出去。

    她那个性张扬,嘴巴不牢靠,说不定她爹那事就是这死丫头在外头说溜了嘴,才引起人注意,进而被揭发开来。

    总而言之一句话,叶家如今的困境,都是这死丫头引起的,若非祖母宠她宠过头,引起叔婶们的不满,兴许不会引发如今的困境。

    见叶大小姐犹在那里大呼小叫,闹着要她祖母帮她的忙云云,她大哥叶大爷走到她身边,忽地出手如电,在她颈项上一捏,叶大小姐立刻像是坏掉的破布娃娃,瘫倒了下来。

    叶大爷没接住她,任由她软软的瘫到地上。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侍候的丫鬟们发现她突然瘫倒,都吓了一大跳,有人说活该,不孝女,亲爹才死,还不知是谁害死他的呢!她就在那儿吵吵闹闹,一点也不像大家闺秀。

    也有人心说,大小姐是有多恨嫁啊!她爹死不瞑目,她竟然就在计划着,要在百日之内嫁给凤公子,有没有脑子啊!人凤公子有老婆的,她还想赶在百日之日嫁给他?是想弄死人家老婆不成?

    官府的人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叶老庄主等人,安安静静的在为亡者烧纸钱,女眷们聚集在一起折纸钱,待一一查核身份,询问事发时的情况后,就斥退叶二老爷等人,命他们返回现在的住处,因为他们需要在漓水山庄做一次彻底清查。

    他们这些事发时并不在山庄里的人,还是别待在这儿,免得干扰他们的行动。

    叶二老爷兄弟侍候父母返回现在的住处,与此同时,云捕头也把王语意和范容真二人带回衙门。

    虽然莲花宫人也属于九扇门,但程素才进门不久,与叶庄主有亲,还有动手换药的嫌疑,所以云捕头并未把她列九扇门人之列。

    反正王语意也说了,她们并未告知程素,莲花宫人的这层身份,只是因为她们身上的药有些复杂,所以才会告知她那些药的事情。

    而且她们本来并不想进漓水山庄,是叶大小姐来信,要求程素前去的。

    这些事情单一看起来,并不足为奇,可合在一起之后,就由不得云捕头不多想,尤其是叶庄主刚死,他女儿就吵着要在百日之日嫁凤公子。

    她一个闺阁中人,哪来的手段,在父亲百日之日,除掉凤公子的妻子,并完成百日内嫁凤公子的目标?

    她肯定是有帮手,叶老庄主夫人是一个,但她上了年纪,手里纵使有人手,这些人可有能耐助叶大小姐达成心愿?

    因此她在这个时候,邀请程素前来,就显得格外突兀。

    程素好不容易侍候姨母喝下安神汤,看她睡着之后,她才拖着脚步,走回住处。

    此时暮色低垂,小院却只有廊下有灯,屋里是漆黑一片。

    怎么回事?就算她不在,两位师姐也在啊!这些丫鬟就这样侍候两位师姐的?程素气得浑身发抖,好不容易来到她的主场,不想下人竟如此扯她的后腿,回头回了师门,那两个贱人不会让自己好过。

    她却不知,自己为帮叶大小姐偷药,竟误打误撞害死了叶庄主。

    云捕头与王语意二人议定,要把叶庄主一事安到程素和叶大小姐头上。

    她们两虽对叶庄主没有杀意,但可以确定的是,叶大小姐对其父的死并不伤心,而且还能这么短的时间内,计划好要在百日内嫁人。

    由此推断,其父会死,她或许早就知情,那么她不是谋划者也是知情人。

    而程素,虽不知她为何谋害叶庄主,但在她应叶大小姐之邀前来时,她就已经脱不开身了。

    九扇门的动作很快,隔天一早就把叶大小姐和程素拘提到案,不管叶大小姐如何嘶吼着自己是冤枉的,自己没有杀人,她没有杀她爹,狱卒们全都充耳不闻,大家可都知道了,这姑娘在其父过世后,没有伤心欲绝,而是吵着闹着要赶在百日内嫁人。

    说她没杀人?嗯,是个人都不信。

    至于程素,她倒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自己在得知师门给的迷药有奇效后,曾显摆的在信上对叶大小姐提了一嘴,不过也就那样而已,后来叶大小姐要求她偷迷药给她,她怕拿走师姐身上的迷药,会被师姐发现,所以摆上一瓶师门发的药,以混淆视听。

    至于师门给的药,怎么会对叶庄主有致命效果,她是真不知道!

    还有就是,被她偷换的药怎会出现在叶庄主身边,还把人毒死了?程素算是唯一在场知情人,可她和叶庄主夫人在屋里,与廊下中毒而忘的叶庄主,可是隔了一个院子呢!

    她是怎么毒死叶庄主的呢?

    云捕头不知道,衙门的人也不知道,这可算是疑点之一,不过这世上疑点重重不得解的事多了去,云捕头但求破案即可。

    对叶家人来说,祸头子叶大小姐能进去吃牢饭,真是太好了!他们就不用面对她无理的要求发愁,尤其还有个不问青红皂白偏心护着她的祖母,老太太面对孙女的要求,那真是有求必应,最重要的是,那个应其所求的人,是他们,是他们。

    跑断腿愁白头的,是他们,事不如愿,挨骂的,全都是他们。

    现在好啦!

    他们总算可以脱离苦海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叶庄主遭女儿和妻子的外甥女设计,断送了性命一事,因为叶大小姐和程素两人被抓进衙门关起来,叶老庄主夫人强撑着病体,跑去衙门外喊冤,一时间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本来还有不少人质疑这件案子的真实性,毕竟叶庄主夫妻有多疼女儿,那可是人所皆知的事情,好好的,叶大小姐怎么会和表姐勾结,谋害生父呢?

    可后来衙门传出来,确定这件事就是叶大小姐主谋,她表姐是被她拖下水的消息,且这事不是衙役和县府捕头查出来的,而是九扇门的捕头查到的。

    九扇门的威望可比县府一众父母官要大,他们说出来的话,基本可以确定无误。

    再说了,人九扇门和叶大小姐素昧平生,为何要冤枉她?是吧?

    紧跟着叶老庄主夫人不顾病体,亲自为孙女喊冤的事,也被扯出来了,叶大小姐之所以对亲生父亲下毒手,就是因为她看中了一个有妇之夫,想要嫁给对方,碍于对方已有妻子,她不管不顾闹着要嫁,叶老庄主夫人疼孙女,要求儿孙们帮她达成心愿。

    这也是叶家七子闹翻的导火线,叶老庄主夫人疼孙女入骨,儿子、孙子在孙女面前,都得靠边站。

    叶家兄弟闹翻之后,叶大小姐还是闹着要嫁心上人,但整个家里,也就老太太是义无反顾站在她那边的。

    叶大小姐为了达成心愿,便把表姐找来,表姐是某个门派的弟子,其门下迷药颇有奇效,她们想拿迷药迷晕叶大小姐心上人的妻子。

    可惜用在叶庄主身上时,出了差错,叶庄主死了!叶大小姐虽无杀父之心,但杀人的事实摆在那里,她们两还是得吃罪。

    “难道都没人怀疑,这理由太牵强了?”黎浅浅问刘二,刘二没回答她,拿眼去看凤公子,“没有。前头就说了,九扇门与叶家无冤无仇,怎么会坑害她呢?”

    “但,实际上是王语意和范容真她们的过失啊!”

    “如果程素没有趁她们不注意,偷走她们身上的迷药,换上不知名的药物,她们也不会误把叶庄主杀了。”

    叶庄主的死,其实是件蛮麻烦的事情,因为与他合作的幕后东家们,还没被揪出来,王语意她们原是想迷昏叶庄主,趁人之危好逼供,可惜用错药,还没逼供就先把人弄死了。

    “你们这回,没动手吧?”黎浅浅好奇的问凤公子。

    刘二也好奇的抬眼看他,凤公子面不改色的回道,“没有,那个叶大小姐虽很麻烦,不过叶庄主死了,更麻烦。”

    “那孟达生呢?”黎浅浅冷哼一声。

    凤公子愣了下,“他,那我就不晓得了,他做事又不需要跟我报备,我哪知道他做了些什么。”

    嗯哼!黎浅浅很想揪着他的耳朵说,露馅了!不过,再想想,还是别在其他人面前让他没脸,也就再冷哼一声,没再提了。

    倒是出去之后,刘二拉着凤公子追问,“程素身上能有什么药,这么厉害的,肯定没有,叶庄主之所以会死,是孟盟主的人动了手脚,是吧?”

    “啧,瞒不过你。”凤公子没好气的瞪刘二一眼,拉着刘二边走边说,“叶大小姐那边吵着非我不嫁,可叶庄主却觉得,把女儿嫁给我,还不如嫁孟达生,一来,人家是头婚,二来,凤家庄在南楚势力大,在赵国的势力,绝对比不上孟达生。”

    凤公子顿了下,斜睨他一眼又道,“再说,他一开始就打算把女儿嫁给他,后来变卦,是叶大小姐自做主张的。”

    刘二恍悟,“叶庄主若铁了心硬要把女儿塞给他,他那个性子绝对说不出什么绝决拒绝的话。”

    没办法,孟达生性子如此,就算后来因为种种事情,性情略有改变,可那根深柢固深扎在他骨子里的性子,真要全改了?谈何容易啊!叶庄主当家做主惯了,他强势威逼的话,说不定孟达生真就老老实实的认栽。

    为了以防万一,在得知叶大小姐有心谋害黎浅浅后,他便做了准备,他的人也机灵,发现王语意她们来者不善,便顺势出手。

    “不过仵作验尸怎么会没看出,叶庄主的死有问题?”

    “那是因为,他们是分段作案。”凤公子为刘二解惑,“王语意她们动手时,被换上的药不过是不入流的迷药,就因为那药效不佳,所以叶大小姐怕制不住浅浅,所以让程素偷师门的迷药。”

    不入流的迷药,在那么近的距离下吸入,还是有效的,只不过叶庄主好歹也是个武林高手,那点药效能制住他多久?所以当那些人发现他轰然倒地时,孟达生的人追加了点昏穴。

    大家都以为他死了,谁也没想到他被点穴,那时叶庄主还没死,直到所有人都围到他身边,才有人趁乱点了他的死穴。

    仵作来了,检查外伤没有任何发现,王语意彼时已向云捕头报备,有云捕头的交代,仵作便往中毒的思路去想,而完全忽略了,身上无外伤,没有明显外伤及刺伤,还有点死穴这招。

    云捕头这是为护住王语意二人,而且他对程素十分不满,在他看来,王语意她们之所以失手,全是程素所害,实话说,叶庄主的死,与她偷换了药有关,所以把责任全推到她身上,他完全没负担啊!

    “九扇门的把责任全推在叶大小姐和程素身上,没问题吗?”刘二有些担心,毕竟那个叶大小姐是个刺头,浑身是刺,而且不会看场合说话,是个标准的二愣子。

    大概是因为叶老庄主夫人把她当心头肉之故,家里不论老小都得捧着她,讨好巴结她,就像那天,她从外头回来,和老太太说她要嫁给凤公子,老太太就把全家都招来,命他们所有人帮忙想办法时那样,她一个小辈,就那样大剌剌的坐在祖母身边。

    底下跪了一地的人,有她的父母、叔婶和兄弟,以及嫂子们,知礼的早就避开了,可她没有,就那么得意洋洋的坐在祖母身边,享受着所有人的注视礼。

    “放心吧!程素之所以会偷师门迷药,就是为叶大小姐鼓动的,其实那个迷药,并不是莲花宫所有,她之所以误认是师门独有,是因为没人告诉她,他们师门是九扇门门下。”

    程素偷走,想用来对付黎浅浅的迷药,实际上是九扇门请太医院院使,专为九扇门特制的,那是为了使九扇门门人在外办事的时候,能够不动声色悄无声息,倘若闹出去,只怕九扇门也要被连累。

    索性就把这肉焖锅里炖烂了,别传出去,免得节外生枝。

    有云捕头带头追查,县令敢质疑?仵作敢多想?不敢。

    于是就这么被蒙混过关。

    刘二叹道,“孟盟主这运气也是,怎么就这么巧,有九扇门的捕头介入,这锅,叶大小姐和程素不背也得背。”

    凤公子轻笑没说话,叶大小姐想要弄死他等候多年才终于娶进门的老婆,就已经得罪他了,他怎么可能放她继续给自己夫妻找麻烦。

    她既对浅浅怀有恶意,那么,他不介意把她的恶意张扬得人尽皆知,只有这样,她会找上程素,倒是个意外。

    叶老庄主夫人年纪大了,儿孙们不搭理她之后,她手上就等于没人手了,所以潜入漓水山庄的数字公子,就悄悄的让人在她耳边传了话,本以为她会找她娘要人手,倒是没想到人家转头就找外援去了。

    凤公子更没料到的是,程素所在的门派竟然与九扇门有关。

    “公子,叶庄主勾结外邦,进口铁矿和兵器的事,会不会就这么不了了之?”刘二想了想还是张口问了。

    不想,凤公子回他一个你好奇怪的眼神,“叶庄主有没有进兵器和卖铁矿,跟咱们没关系吧?你别忘了,他是赵国人,赵国皇帝若要追究到底,漓水山庄就有事,赵国皇帝若因叶庄主已死,再追查下去难度很大而不查,那也是他赵国的事,和我们没关系。”

    呃,刘二反应过来,好像就是如此!呵呵,他刚刚在想什么啊!

    “也是,不管这叶庄主与谁合作,都和咱们没关系。”

    “嗯。”凤公子拍拍他的肩头,“我记得你,还没成亲啊!”刘二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一咯噔,防备的看着他。

    “没事,只是顺口一问而已。”凤公子笑着又再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转身出门办事去了。

    凤公子前脚才走,孟达生派来找他的人后脚就到,刘二不满的嘀咕着,打发走孟达生的人之后,就又回黎浅浅那里,把刚刚凤公子说的这些,仔仔细细的跟黎浅浅禀报。

    黎浅浅听完之后,笑着点头,“我就知道,他不可能没动手,孟达生怕是还被他利用了呢!”

    刘二小心看着自家教主,“公子利用他,也是他的福气,谁让叶大小姐是他招惹来的。”

    黎浅浅点点头,赞同道,“你说的没错,是他的锅,不过我还是不懂,这叶大小姐那时不过就见了他一面吧!也没说话,她怎么就一头栽了进去呢?”

    要她说,如果不是从小和凤公子熟识,大家都知根知柢的,光看他那张脸,嗯,她真不敢嫁。

    太俊俏了!不管笑不笑,猛然一瞧都有点像假人,得亏知道他在家里出变故前,是个怎么样的人,丧亲之痛时,他时时给她写信,有时候不能对二哥开口的话,他全都在信里跟她说了个遍。

    也许是隔着信纸,又同有失去亲人的痛,凤公子和黎浅浅很有话聊,黎浅浅安慰他的话,不会让他感到空泛无力。

    黎漱就曾跟谨一抱怨,说不知他们两个怎么这么有话聊,鱼雁往返得这么勤快,还真是没谁了!要不是家里都有自家消息网络,送信不用另外花钱,不然每个月光赚的,都不够两小花的。

    “我也不明白。”刘二仔细看过资料,怎么都看不出来,这位叶大小姐是怎么对凤公子一见钟情的,还是说,那女人只看皮相,只要人长得好看就好?可是孟达生身边也有几个部下长得不错啊!

    “你以为她只看脸啊?错了!她还看身份及地位,要不然她都二十了,为什么叶庄主没早早为她相看?肯定是他之前为她挑的人不合她的意。”

    刘二摇头,“叶老庄主肯定很后悔,让老太太养孙女,如果不是老太太宠着惯着,叶大小姐应该也不至于如此?”

    黎浅浅两手一摊,“谁知道呢?这事告诉我们,儿子女儿都一样,要好好教,不能因为有所偏疼就手软,有的时候为了孩子将来好,得狠下心。”

    刘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听说,叶家三代就独生叶大小姐一个女儿,老太太连生七子没有女儿,好不容易有个孙女,她便娇宠得不行。”

    黎浅浅摇头,“老太太因为孙女进了大牢,还去衙门外头吵?”

    “是啊!不过叶二太太她们动作很快,对外宣称老太太是因为痛失长子,所以得了失心疯,她不相信叶大小姐如此丧心病狂,才会去闹着要见孙女。”

    刘二想了下又道,“咱们之前买下的货,都已经送抵各地的铺子了。”

    “嗯,那就好,再盯着漓水山庄,叶家因为老太太,说不定会再变卖些产业来营救叶大小姐。”

    刘二应下,“程家人却是凉薄,知道程素进了监牢,只她娘赶来探望,程家人都装着不知道此事。”

    “程素的娘,我记得也是个浑不吝的?”要不然怎么会去商家大闹?

    刘二闻言有些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意味的笑了,“程母除了去衙门探望女儿,也去了漓水山庄,要不是王语意她们走得早,八成也会被她缠上。”

    程母这时正满头大汗奔波在衙门和漓水山庄之间,本来她问明女儿,得知她是和师门的两位师姐一起去漓水山庄的,她就着急要找到这两人,认定她们肯定知道些什么,想要把责任推到她们头上去。

    结果去到漓水山庄一问才晓得,早在叶庄主出事前,这师姐两就已离开漓水山庄了,当然,这全是云捕头安排的,他不想王语意二人被扯进去,就安排人这样回答。

    漓水山庄现在是二房当家,晓得云捕头此来,是为他大哥与人合作贩卖铁矿及兵器的事,见他护着莲花宫的那两位,便已猜到,程素的师姐们是为查案来的,而程素不知内情,傻傻的被大侄女给哄来为她作恶。

    见云捕头这么安排,他自不会拆台,帮着善后圆谎。

    程母不但没见到女儿师门的两位师姐,还被漓水山庄的人告知,叶庄主之所以会死,她女儿居功厥伟,把程母吓得个半死。

    程素在牢里,听母亲转述外头对自己的评价和种种内情,气愤的扑向牢房那如婴儿手臂粗的铁栅栏,“是你!都是你害的!你,你怎么这么,这么狠心啊!”程素伸出双手探出铁栅栏,想要撕扯叶大小姐。

    叶大小姐呆坐在她对面的牢房里,“我问你,你偷换给你师姐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我爹会死,就是因为你换给她们的药啊!你个白痴!”

    至于程素的师姐为什么会在她父亲身边拿出迷药,她还没想明白,但她浑浑噩噩的脑袋终于开始运转,也终于让她发现了问题所在。

    但程素不懂,面对叶大小姐的问题,她是一问三不知。

    叶大小姐看着她,恨不能掐死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事情很严重

    然而不管叶大小姐乐不乐意,程素母女是她唯一能知道外界消息的窗口,她不得不按捺着脾气与之交好。

    漓水山庄眼下正在给叶庄主办丧事,老太太哭了几天,又闹着几天后,终于扛不住倒下了,不得不说,她病倒在床动弹不得,对叶家其他人来说,真是一大福音,不用再听老太太嚎丧,不用再听她怨天怨地鬼吼鬼叫,更不用被她逼着去营救叶大小姐,真好。

    当然,对老太太来说,这一点也不好,她还想逼着儿孙们,帮她把孙女救出来呢!可是她病得一点力气也没有,连半坐起来都成问题,更不用说她直接感觉到双腿传来的无力感。

    她怀疑媳妇们给她吃的东西里头掺了东西,这才让自己变得如此古怪,可是为了杜绝吃到这些有问题的食物和水,她只能水米不进,可如此一来只会让自己更加虚弱无力,尤其现在她已没有助力,能帮她从外头偷运食物和水给她。

    越怕越不想吃有问题的食物和水,就越发全身无力。

    老太太这纯粹是自己吓自己,不过大家也由着她,不去开解她,何必呢!老太太根本不讲理,也不听人说理,她认定的理是只对自己有利的理,其他的都是胡说,再说大家都见识过老太太对叶大小姐的偏疼了,谁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不自在的去开解她呢?

    叶老庄主打从老妻讲不听,孙女被拘,她还能想着与对方连手对府黎浅浅起,就对妻子十分不满,儿子死了,也没见她放在心上,心心念念全都在为满足叶大小姐的野望。

    叶老庄主一边去信,去向黎漱请罪,一边派人去衙门请见九扇门的云捕头。

    等到他们父子如愿见到对方,从对方口中得知长子去世的真相后,叶家父子只能徒负呼呼,怪谁?怪出手要擒长子去审讯的九扇门捕快?人家是如常执行公务,没有谋害之心。

    怪程素?她不过是在孙女面前炫耀了师门的东西厉害,就被教唆去偷东西,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换上的药是什么。

    叶大小姐确有害人之心,虽然要谋害的并不是她的亲爹,但那也没好到那儿去好吧!她想谋害的是对叶老庄主有救命之恩的恩人的徒弟,那可是等同亲生女儿的表外甥女兼徒弟,凭什么叶大小姐看上她相公,她就得让路得去死啊?

    追根究柢,叶大小姐确实没有谋害亲爹的意思,但谋害一个陌生人意图夺人夫,那也是大罪啊!更何况其中还牵扯到她祖父与对方的救命恩情。

    不管从那个角度来看,叶大小姐都是死有余辜啊!

    叶老庄主无话可说,叶家兄弟们无言以对,只能说长兄夫妻没把女儿养好,最后被这没心没肺的女儿反噬了。

    从衙门出来,叶老庄主交代儿子们,“刚刚听到的这些,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头,不许往外传。”

    “是。”

    叶老庄主得到儿子的答复后,才迈着比来时更加苍老的步伐,缓缓的走出衙门,叶二老爷兄弟几个面面相觑长叹一声,跟在老父身后离去。

    “云捕头,没我们的事了?”

    “嗯。”云捕头扭头看王语意姐儿两,,“以后办事情前,记得仔细检查装备,装备不齐就会死得很惨,这次的教训希望你们永志不忘。”

    王语意和范容真郑重点头应诺,若非托大,行事前没有检查过任务要用的东西,也不会没发现药被换了,掳走目标的行动没达成,还让目标死了。

    这算是她们两的污点,同时也会被算在莲花宫的头上。

    王语意十分懊恼,她爹本不同意她走这一趟的,可是她不想让程素和师兄们一起出行,所以强行和师兄们换了差事,结果程素果然是个不争气的,她,也托大出现失误。

    回到衙门给她们安排的住处后,王语意拉着范容真的手,跟她赔赔不是,范容真摇头安慰她,“这不是师姐的错,毕竟我们谁也没想到,程素竟然会对我们出手,活该她被抓起来。”

    顿了下她满眼忧心的问,“师姐,你说她娘会不会找师父闹啊?”

    “嗯,肯定会,她在漓水山庄讨不着好之后,肯定要上门找我爹帮她救女儿。”王语意沉吟片刻后,便带着范容真去找云捕头。

    云捕头才把王语意她们送走,衙役就来报,道是犯女程素之母要见他。

    “她说要见,本官就得见吗?”云捕头嗤笑,让衙役把程母打发走,程素的娘哪肯罢休,就在衙门外闹起来。

    云捕头拒不见她,她女儿不就没救了?都是姓叶的死丫头害的,她女儿何其无辜啊!她坐到地上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这一套戏路,几乎是每次有什么大案子时,就会在衙门前上演好几回,演出者有时是男的,有时是女的,每个都很激烈,哭诉喊冤好像他们的家人受了极大的冤屈似的。

    不过有一回,县太爷在里头被吵得每天无法午休,晚上又被妻妾争斗闹得心烦,气不打一处来的,把师爷喊来,命他把仵作验尸格念了一遍。

    娘喂!那验尸格厚厚一迭,师爷头上顶着寒风细雪,还念得口干舌燥,边念边灌了四五茶,这些死者全是那哭着喊冤的那家人,他们家那可怜无助弱小委屈还无辜的孙子杀的。

    他脾气暴,常与人口角,奇的是,与他口角的人家,之后没多久就全家死于非命,这些年他残害他家左邻右舍亲戚朋友约莫十来户人家,人数高达近百人。

    为什么他杀人这么凶残,这么多人,却直到这会儿才被人逮捕呢?

    因为他有帮凶啊!他祖父母、爹娘甚至兄弟全都是帮凶,帮着他掩饰,直到他被九扇门的捕头逮捕入了牢,这些陈年旧事才渐渐露出曙光。

    师爷那儿还没收工,那人帮喊冤的家人就一个个灰溜溜的脚底抹油溜走了。

    因这事,衙门的衙差们对九扇门的捕头,那叫一个崇拜啊!那叫一个佩服啊!

    而那些犯人的家属从那之后,就再也不敢到衙门来喊冤了!万一县太爷又叫师爷出来念验尸格,把他们家人干的那些好事,全都给抖出来怎么办?

    所以这次叶庄主的案子,叶老太太来喊冤,大家有些佩服之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死的是她儿子,害人的是她孙女,她不为儿子喊冤,而是给孙女喊冤?而且按官府的说法,确定是她孙女干的了啊?

    老太太身体不好,叶家人说她伤心过度脑子胡涂了,把人带走后就再没看她露脸,好奇热心的百姓们还去叶家打听了一番,认老太太人活得好好的,就是伤心过度病得下不了床。

    大伙儿也就安心了,没事就好。

    谁知事情才平静没两天,又来个程太太的,说她女儿是被叶大小姐唆使的,等大家搞清楚关系之后,看热闹之余,只剩鄙夷,所有人统统在心里暗骂程素一声蠢。

    可不是吗?

    程素可比叶大小姐大上好几岁呢!可是叶大小姐稍一撩拨,她就瞒着师姐们,偷了师门的东西,想要害叶大小姐看上那男人的妻子,究其因,原来那男人家里为他相看时,程表姐也曾是其一。

    只是男方家里出事,长辈们过世需要守孝,这些被相看的适龄姑娘自是等不起,便纷纷出嫁了,这位程表姐大概是蠢得没人要,才会在大龄后仍嫁不出去时,轻易的被表妹的甜言蜜语所骗。

    所以,程表姐有什么冤啊?啊,不对,她是有冤,何其冤枉生在程家,有程母这样的亲娘,在女儿还小时,不好好教导她,等出了事情就把责任怪到别人身上,她这个做娘的怎么没早发现,女儿这么蠢,没教她精明点?

    然而再想想,就觉得怪不得女儿蠢呢!因为她娘就蠢啊!

    这都有多长时候,没有人敢再到衙门前喊冤了,程母是病胡涂的叶老庄主夫人之外头一个呢!

    她要是不蠢,肯定不敢来衙门前喊冤的。

    等大家看到衙门里出来的师爷之后,大家对看一眼,深觉有好戏看了。

    “程王氏,县老爷让我来问问你,你可知道,你女儿所犯之案?要是不晓得的话呢!我就给你念念卷宗,让你和大家都了解一下,你女儿究竟犯了什么错。”

    说完,师爷清清喉咙就要开念,不过不等他翻开卷宗,程母就先缩成一团溜了。

    她是想见云捕头,为女儿开脱罪责,可不是让人把她闺女干的蠢事传扬出去。

    师爷看她走了,捋了捋颌下长须转身回衙门,衙役们在他进门后,把门关上,外头传来议论声,吵得要命,师爷挠挠耳朵,抱着卷宗头也不回的去交差了。

    云捕头再度见到王语意,知她二人要在程母之前赶回去,便道,“行吧!此处已无你二人的事,早些回去,把事情跟王宫主说清楚也好,省得程母去闹腾,影响王宫主办事心情。”

    “我爹还有什么要事要办?”王语意好奇问。

    云捕头看她一眼,伸出一指指着她道,“回去之后就老实待着吧!好好练功,跟你爹他们好好学,别半桶水就急着出来晃荡。”

    办事不力搞砸了,还得顶头上司帮着收拾善后的王语意姐儿两,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实点头,回去收拾行李赶紧启程走人。

    另一边叶大小姐得知程素的娘没见到九扇门的捕头,不由在心里暗骂对方蠢货,边小心打探着外头的情况,还提出要求,请对方去漓水山庄见她娘,母女情深,相信她娘知道她在牢里过得不好,肯定会急着来见她的。

    程母得了叶大小姐应承,会让她娘给她一笔丰厚的酬金,便屁颠屁颠的跑去漓水山庄见叶庄主夫人,程母和叶庄主夫人本就是表姐妹,她客客气气来要见人,漓水山庄的人也不好拒绝。

    等看到叶庄主夫人之后,程母被吓到说不出话来。

    程王氏和叶兰氏的娘家都是有点家底,程王氏所嫁的程家,是当地有点名气的小门派,因为如此,程素的表姐才能嫁入商家,和凤家庄扯上关系,虽只是旁系,但好歹扯上边了嘛!

    叶兰氏的娘家则是璋城一地小有名气的门派,所以她才能嫁进漓水山庄,只是漓水山庄后来发展得好,声势蒸蒸日上,就远非程家所能相比。

    叶兰氏一向保养得很好,养尊处优的她,看上去比人家一般富贵人家的当家主母要显得年轻许多,但是,现在的她,虽然脸上皱纹还不算太多,但因暴瘦,整个人看起来很没元气,原本乌黑亮丽的秀发,多了好多白头发。

    因带着孝,穿着素简,头上没有首饰,只用根木条草草攥了髻。

    “表姐你来了。”叶庄主夫人有气无力的跟表姐程王氏打了招呼。

    “你,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人家才刚死了丈夫,又有公婆在上头看着,她要是再显得容光焕发神采飞扬,岂非找死?

    装,也要装出颓废无神的样子嘛!如此一想,程母自以为找到合理的解释了。

    却不晓,叶庄主夫人是真的心力交瘁,早在叶庄主与弟弟们翻脸,她就已经开始焦灼不安,等到公公和丈夫闹翻,她更是焦心不己,丈夫的死,其实给她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好似所有的一切,到此,就已经要结束了。

    只是她没想到,造成丈夫死亡的会是女儿。

    一开始她不相信,可是心底一直出现另一种声音,质问她为何不信?她的女儿不是和婆婆共谋想要害死凤公子的妻子,她好嫁给凤公子为妻吗?为了不要在正室元配的牌位前执妾礼,她不是还想着毁掉凤公子夫人的名声,好逼凤公子休了她?

    心肠如此歹毒,她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虽然看起来并不合理,但是,她的女儿,不就是这样一个歹毒心肠的人吗?

    因此她借口为夫办丧事,无暇去牢里探望女儿吗?

    “表姐此来是……”叶庄主夫人知道程表被自家女儿连累,但她并不知事情很严重,程母对此也是一知半解,她想帮女儿脱罪,那就得责任全推到叶大小姐身上,程母虽自私,然面对叶大小姐的亲娘,她还是感到各不自在。

    “你闺女儿说,你都没去看她,她在牢里过得苦。”

    “我虽然没空过去,可是都派了嬷嬷和丫鬟去见她啊!”

    “唉哟!这下人哪能跟亲娘比啊!有什么话,你说她是跟你说好呢?还是她跟下人说,你再听下人转一手?”

    那自然是自己听女儿亲口说好嘛!只是,她现在真有些不想看到女儿的那张脸。

    程母好说歹说,都没能说服叶庄主夫人,最后只得撂下狠话,断定她日后肯定会后悔莫及。

    叶庄主夫人抬手拭泪,她已经后悔不已了!可她过不了心里那道,所以,再等等吧!

    程母回去客栈,听到楼下大厅里,有几个人正在说叶庄主的案子。

    听完他们的讨论之后,程母方才头一次认识到,女儿所犯的罪可能很严重,严重到女儿因是杀人从犯而被判流刑。

    她闺女儿还小!都还没嫁人呢!要是因杀人罪被判刑,那她这辈子就都毁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幼稚的熊孩子

    在牢里的叶大小姐苦等不到亲娘来,只能每天看程素母女秀母女情,看得她都快呕死了!可没办法,想要继续催她娘来看她,就必须和程家母女打好交道,毕竟她根本没有其他办法,和外界连络上。

    她娘派来探望她的人,只是把东西送进牢里给她,并不曾进来看过她,和她说过话,所以她根本没办法,叫他们帮忙带话回去给她娘。

    其实叶庄主夫人有给来探望女儿的下人一些交际费,奈何长房现在前途茫茫,主子们尚不知自己的未来会如何,更何况下人,所以她们能省则省,省下来的就全是自个儿的,不用交回去。

    叶庄主夫人平常很精明世故,否则她也不会额外给钱,按她平常的精明,在程母找上门时,她就该看出来,下人没有把事情办好,她们几乎天天去衙门送东西,为何从没替女儿带话回来,而让女儿找上程母帮忙。

    丈夫的骤逝,女儿陷入囹圄,婆婆的责怪,公爹无声叹息,小叔子们和妯娌们似有若无的打量,都让她疲累不堪,根本就没心思去关注,而且她们家目前遭逢的一切厄运,都是女儿造成的。

    这让她不愿去想,不愿去听跟女儿相关的事。

    她身边的嬷嬷发现,主子只要听了大小姐的事情后,就会连着好几天睡不好,为了主子好,她们真不想主子出事,于是有志一同帮忙摒蔽了关于大小姐的事。

    程素母女从叶庄主夫人那里得了不少好处,可是程母一直无法见到官老爷们,自也无法为女儿申辩,最后程素熬不住了,催促程母前往师门,请师父出面救她。

    “可是,你,你才进师门没多久,他能答应出面帮忙?”对此,程母还真没多少把握,“再说你进监牢之后,这都快一个月了,消息早该传到你师父耳中,他若是想出面,早就来了吧?”

    “对了!娘,你来城里这么久,可曾见过我那两位师姐?”

    “师姐?”

    “是啊!我一个才进师门不久的徒弟要出门,师父怎么可能放行,是师父的女儿和另一位师姐陪我来漓水山庄的。”

    程母这时才头一回听说,原来女儿不是单独出门,而是有人陪伴的,但是她来了这么久,却一直没见到两人。

    “娘你不是去过漓水山庄吗?难道都没有在山庄见到她们两?”

    “没有。你两个师姐会不会在知道你出事的消息,就赶回师门求助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不用担心女儿的师门不出手了。

    她才放松不过一会儿,立刻又担心起来,“不对啊!如果早在你出事后,她们就赶回师门求助,那你师门的人也早就该赶到了。”

    程母想得到的,程素怎么可能没想到,只是她不想说出来,只要没有宣诸于口,那就还能安慰自己,他们很快就到了,他们不可能不出手救她的。

    然而在牢里待得越久,程素越发忧心自己这悲观的想法可能会被落实。

    而王语意她们赶回师门的途中,竟意外见到王宫主带领几个徒弟,风尘仆仆的跟她们投宿同一家客栈。

    “爹?”

    “你们怎么……”王宫主看到女儿和女徒弟略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向客栈掌柜订房的房间数,也多添了两间。

    “爹,不用了,女儿和范师妹同一个房间就好。”

    王宫主点点头同意女儿的要求。

    掌柜很快就帮他们登记好数据,然后喊小二带路,引他们去房间歇息。

    进了客房,小二很快帮他们送来茶水和热水,又询问他们要不要用餐,此时午时刚过,若是一路赶着进城,很可能在城门处等进城时误了午食,所以要吃食也该然。

    王宫主一行路上是吃了干粮的,但忧心女儿不懂这些,便让小二送些简便又快捷的热食过来。

    小二脆声应下走了,王宫主这才让大家坐下,开始询问女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语意有些为难,她是宫主的女儿,程素犯的事由她说出口,似乎有点卸责的感觉,所以她妙目转向范容真,希望由她代为张口。

    范容真组织了下语言,便开口道,“师父,说起来这件事,我和师姐都有错,我们太过相信程师妹了,没想到程师妹竟然会对我们出手。”

    “她做了什么?”

    范容真便把程素做的事详细说了一遍,王宫主等人听明白之后,不禁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我们与九扇门的关系,日后,不必告诉新进门的弟子。”王宫主顿了下,见大徒弟张口欲言,抬手制止他开口,又道,“就算要注入新血,也得九扇门同意,考验人品后再说。”

    大徒弟似安了心不再言语,王宫主又对女儿问了程素这一路的言行举止,待得知程素曾在客栈,意图强逼人分租客房给她,顿时就黑了脸。

    “此女心性不佳,要不是你们两压着她,怕迟早会做出有害师门名声的事情来。”

    当初收下这个徒弟,王宫主是满心的不乐意,可他能怎么办,岳母特地求上门来的,只能勉强答应。

    倒是没想到程素耳根子如此之软,他长叹一声,其实在程素来跟他说,想去漓水山庄拜访她姨母时,他就该看出此女心性不佳,不过是应叶大小姐之邀前去做客,她来跟自己说起此事时竟然语带显摆。

    对自己的师父显摆自己有个靠山?还是要干么?

    王宫主不懂小女子的想法,只知幸好!幸好程素犯浑时,没把王语意和范容真牵扯进去。

    “不过这件案子,最大的漏洞就是她们两在叶庄主出事时,都在挨叶庄主夫人的训斥。”王宫主一语挑破目前说法中最大的漏洞。

    王语意和范容真同时点头,云捕头不可能没发现如此明显的漏洞,所以他直接告诉叶老庄主父子,出手的,是他们九扇门的捕快,但因程素受叶大小姐唆使,偷了两位捕快身上的药,怕被发现另放了别的药,捕快们不知要用的药被动手脚,这才致使叶庄主死亡。

    云捕头并未告知王语意二人,他的这个说法,因此她二人在说明案情时,就被王宫主发了这个大漏洞。

    “这个洞得补起来,不然你们两个肯定要受牵连。”

    王宫主叹气,这都什么事啊!原本是再简单不过的差事,却因某些人的私心而坏事。

    王宫主因此告诫弟子们,做事前务必要再三思量,这次王语意她们是因云捕头帮忙,才能逃过一劫,万望他们不要犯跟她们两一样的错,也盼王语意二人日后不要再犯。

    众弟子起身齐声唯唯。

    黎浅浅她们这头,原是因孟达生的人要去料理叶大小姐,后来又是黎漱交代要出口气,因此才在玮城耽误良久。

    叶大小姐作死,哦,是把她爹给作死了,下了狱,相信此女就算没被抓进去,她大概也不敢再妄想嫁凤公子了吧?

    春江如是问。

    黎浅浅听了之后,却没有给她肯定的答复。

    还没判刑呢!急什么呢?

    不过她们终究是要去赵国国都的,在此耽误这么久,也该启程了。

    才上路不久,就听闻荣国公近来的事迹,总的来说,大概就是个自小被娇宠长大的熊孩子,在失去靠山后的落难史。

    荣国公活到这么大把年纪,难得的竟是栽在一个江湖人手里,而最妙的是,他并不知道,自己连日来的噩运是从何而来。

    齐氏家主这厢则是照常过日子,就是侍寝的人又换了好几个,被换下来的那些人都不知所踪,令齐氏家主豢养面首的几个小院,都有些不平静。

    平日里争宠争得厉害的小院中,人心惶惶,有人悄悄连络外界,好一走了之,也有人开始扮丑,就怕被家氏选上去侍寝。

    以前,曾有管事安抚他们,说被挑上去侍寝的,若侍候的好,等主子腻了自会给他们一大笔金钱,让他们出去谋生。

    当然要是侍候得不好,惹主子生气,那么下场不必管事说,他们也想得到。

    因这样的事间隔长,大家自然不会太过注意,可现在,一个月里就挑了七八个人去侍候,最可怕的是,这些人都没回来啊!

    总不能是主子腻烦他们了吧?

    黎漱和凤老庄主这些天也没闲着,派人混进齐家,给齐氏家主找麻烦,给荣国公添堵,全都一起混合双打,如果只有瑞瑶教和凤家庄动手,荣国公和齐氏家主肯定没多久就会发现端倪。

    所以凤老庄主和黎漱两个坏透了的帅老头,就分别去信给他们的老友们,要不要一起来玩啊!还能趁机捞一笔喔!

    开玩笑吗?先前齐氏被恶整那一回,就有不少人扼腕,没有及早得知消息,一起共襄盛举啊!现在还添上个荣国公,反正法不责众,就算荣国公事后查到有他们一份,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他们是根据市井传言,才购入或收购荣国公家的产业或铺子,他们是正当买卖,凭什么要找他们麻烦?

    于是乎齐氏名下的产业,再一次迎来大风浪,这一次直接就扑街了。

    而荣国公名下所有产业,全都被抛售一空,最可怜的是,得到的金银全都进了荣国公夫人手里。

    荣国公分文未得,还失了所有财产,嗯,好歹国公府库房里,他还有不少皇帝给的赏赐,只不过皇帝所赐不能变卖,荣国公这时才稍稍感受到一文钱逼死一名好汉的痛苦。

    这天外头下着大雨,还不时闪电打雷,荣国公夫人正在和心腹们对帐,不想荣国公就闯了进来。

    “国公爷这是怎么了?”心腹嬷嬷上前相询,边查看荣国公有无淋湿。

    荣国公不耐烦的踢她一脚,“出去。”

    心腹嬷嬷无故挨了一脚,痛得半死呢!抬头看荣国公夫人,见夫人对她点头示意,她知道这是要她们离开,便强忍着痛,带着人离开。

    “国公爷这是怎么了?在外头受了气,家来就拿妾身的下人出气?”

    “你个贱人!我问你,我又没有要卖铺子,为什么我的铺子全都被卖掉了?”

    荣国公夫人心说,这都已经卖掉多久了啊?现在才发现呢?面上却是安抚着丈夫,“铺子生意不好,做一笔生意没赚钱还倒贴,这样的铺子,您还要开下去?”

    荣国公哪懂得生意上的事,一听做一笔生意没赚钱还倒贴,连忙拉着妻子询问相关事情。

    荣国公夫人见他要问,自不会隐瞒,就等着你来问呢!

    浑浑噩噩听完妻子的生意学课程,荣国公只有一个想法,“以后这铺子的事,国公府的事全都由你来管吧!我,只要每个月有钱花就行。”

    荣国公夫人点头,“那是自然,国公爷毕竟是一家之主,手头上怎么能没有钱花用呢?自然是要给您备上钱财的。只不过您也是知道的,之前亏损得多,家里开销又大,能给您花用的银子就不多了,还请国公爷原谅则个。”

    “原谅,原谅!当然会原谅你。”荣国公只要有钱供他继续挥霍,旁的事他不管。

    荣国公夫人对他的上道很满意。

    只停了一会儿,荣国公吞吞吐吐的看着妻子,“国公爷还有何事?”

    “呃,没什么,就是,就是……那个黎漱……”

    “国公爷还惦记着他做什么?”荣国公夫人满含疑惑的看着丈夫,荣国公重重拍桌,“老子打落地就没受过如此的耻辱,此人,此人!哼!哼!”他又再次重重拍桌以示心中愤恨。“此人不除,老子心头之恨难消。”

    荣国公夫人心下暗叹,心说你要不上赶去找人麻烦,人家哪会反击,以为自己是国公爷了不得啊!这老家伙大概还不晓得,陛下如今对他的信任降低,宠信不再似往日隆重,偏生这没脑子的,还以为这样子的回击是耻辱,他是真没吃过苦啊!

    自小长在糖罐子里,一点点挫折就以为天塌了!

    仔细想想,荣国公之所以看黎漱不顺眼,不就是因为威远侯回国都后,没有像往日一样,第一时间来找他吗?

    他也不想想,这次威远侯除了找到了救命恩人,并一起回京外,他岳母和大小舅子全家都来了。

    威远侯的老岳父过世,人走茶凉,岳母便趁他去接回妻小之便,带着儿孙一起跟来赵国,看样子是要长住,威远侯身为人婿,又是赵国人,能不帮着岳家安置下来吗?

    相比之下,一直待在国都,那儿都没去的发小,有皇帝哥哥罩着,有朝臣们护着,诸事不愁,无忧无虑的他,自然不需威远侯费心,上门拜访一事,自是排在诸多事务之后。

    按所有人的想法来看,威远侯没错,错的是那个挑刺的荣国公。

    结果这熊孩子还跟人救命恩人怼上?荣国公夫人觉得这个丈夫,真比她那年纪最小,才刚学步的孙子还幼稚。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快乐的一起玩耍吧

    有的熊孩子命好,能从小熊一辈子,到老,还有儿孙为他收拾善后,荣国公原本就是这么一个存在。

    他虽是遗腹子,身为皇子,却打没出生就没了亲爹,按说,命应该不算太好,毕竟有亲爹在的皇子,和没亲爹护着的皇子,是有其基本上的差别的。

    当然,有没有母妃在,母妃得不得宠,也是有其关连的。

    荣国公虽然没有被封为王,可是他的日子过得,可比他那些被封为亲王的皇兄们,要来得优渥许多。

    要知道,他大部份被他亲爹封为亲王的皇兄,都死在争储的战争中,幸存的,除被圈禁的几个,日子过得其实比他这个国公爷要差上许多。

    就说这皇帝的恩宠吧!荣国公虽是国公,可是每年皇帝给的赏赐,便远胜于几位亲王,更别说这几位亲王残的残,弱的弱,得到的赏赐多是药材,与荣国公得到珍玩古董,名贵的料子、各地上贡的名品等物了!

    光是珍稀水果就够让人垂涎三尺,他比皇帝年幼许多,皇帝基本拿他当儿子看。

    因此这位熊孩子身后最有权势的熊家长,当属皇帝陛下,再来就是太后、太妃。

    都说山不在高,有灵就好,靠山不在多,有权势最好。

    有这三位靠山在,熊孩子荣国公那不得使劲儿的作呗?

    荣国公夫人刚进门的时候,觉得自己蛮委屈的,明明嫁的就先帝皇子,可名份上硬是矮了其他人一截。

    就更别说几位年长的皇子,出宫开府封的那都是亲王爵啊!夹在兄弟侄子一群亲王爵中间,独他一个国公爷,他自个儿不觉委屈,国公夫人和妯娌、侄媳往来,都觉掉价。

    但后来她发现,亲王爵虽好,头衔、封地、月例都比国公府高,但是,比宠爱,他们都及不上荣国公。

    大概就是从那之后,荣国公夫人心境开始有了变化。

    然而长期当一个熊孩子的家长,也是会累的,尤其她与熊孩子朝夕相处,熊孩子惹出来的麻烦,全都得她一个人去解决时,她的心态又开始转变。

    所以这次,查觉到皇帝对荣国公的恩宠有变,她立即抓住机会,彻底架空荣国公的权,抽光他的钱根,太妃要是问起来,简单啊!她们得为儿孙计,毕竟,皇帝不年轻了!

    他比荣国公年长,纵使皇帝现在依然龙马精神,可这种事情很难说的,想当初先帝不也身强体壮,知太妃怀着孩子,他还满心欢喜的跟她计划着儿子的一切,结果咧?

    一下子就撒手人寰,连句交代都没有。

    当今陛下年纪可比先帝驾崩时要年长许多,她们能说,皇帝肯定会活得比荣国公长久吗?

    不能嘛!

    皇后所出之三皇子,也就是太子赵茗,只有女儿没儿子,不少朝臣为此忧心忡忡,就怕日后没太子可立,其他几位皇子虽有儿有女,却或多或少,有些皇帝看不上的毛病。

    赵茗与荣国公的关系普通,严格说起来,皇子们与荣国公这位小叔叔的感情都不怎好。

    皇子们彼此间的争宠就已经很激烈了!结果大家拚死拚活,想尽办法表现自己之际,突然从天而降,来一个啥都不用做小叔叔,轻而易举获得皇帝的关注,赢得皇帝的欢心,谁的心情会好?

    不管这些皇子们谁上位,荣国公府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可若是,在皇帝还在时,荣国公的恩宠不复存在,将来不管是那个皇子登基为帝,都不会对荣国公府太差,一来新帝要表现自己的宽容,二来要表示敬重先帝的兄弟,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讲,对早在他们登基前,就已失帝宠的荣国公好,都是件划算的事。

    相反的,他们若对荣国公不好,朝臣们就会拿着这事群起围攻。

    就算他们也看不惯当今恩宠荣国公,但一旦荣国公失势,新帝登基后苛待了他,朝臣们也会拿此事。

    贤太妃听儿媳分析之后,竟也同意了她的说法,为了荣国公府将来的富贵荣华,确实,眼下的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势实在太过了,是时候降降温,低调些了。

    再说,听了儿媳说起儿子针对黎漱一事后,贤太妃也觉得这儿子做得实在过份,人黎漱是威远侯的救命恩人哪!不管怎么说,人威远侯要回报救命之恩,关他荣国公啥事?他去插什么手?

    而且,听儿媳转述得知,那黎大教主当初救人,还花费不少呢!可人家向威远侯讨要过回报?没有,向人家索求救命之恩的回报了吗?没有,人家根本就施恩不望报,人威远侯心里为此正不舒服呢!觉得亏了人家救命恩人哪!

    结果他的发小竟然要对付他的救命恩人?

    这是不是表示,在他这位发小的心里,认为他不该活下来,不该被救命恩人救下来?虽说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可谁也不能说这交情会一直不变直到老死。

    贤太妃听荣国公夫人这么一番话后,不得不拉着儿媳的手说,“你有心了,要不是你居中调解着,只怕威远侯心里早就对我儿起嫌隙了。”

    荣国公在朝堂上没有多少朋友,一来身为宗室,与朝臣往来不宜过密,二来他碌碌无为吃喝玩乐在行,文不成武不就,除非纨绔子弟谁会与他为伍,一旦朝堂上有人对他有意见,还真没人能为他说句话。

    威远侯同他一样,也无实权,不过他要比荣国公好一点,朝堂上还有几个朋友,他若有事被弹劾,还有人能为他说话,威远侯与荣国公要好,荣国公有事,威远侯出面请朋友帮忙,他们多少看在威远侯的面上,能出手时,不会吝惜出手拉一把。

    爵位上,威远侯绝对及不上荣国公,但实质是威远侯能给荣国公的助力远大于荣国公对他。

    得罪了威远侯,荣国公在朝堂上就真的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荣国公夫人这些日子以来,不断的与威远侯夫人拉近关系,她本来还有些生气,觉得儿媳太过巴结对方了,听儿媳说明之后,她才赫然发现,对方的作为都是为了荣国公着想。

    有贤太妃支持之后,荣国公夫人可谓如虎添翼,荣国公只有被妻子辗压的份。

    黎漱得知后,冷哼了一声,“反倒帮了这家伙的忙?”谨一笑道,“得亏他有个贤内助,不然,他坟上的草大概早就比人还高了。”

    黎漱懒得再管荣国公的事,黎令熙来了之后,就把事情推给他去做。

    黎令熙早在进入赵国之前,就和黎浅浅他们分边而行,那些拜他为师的家伙,盛情相邀,他也得去走走,所以当他逛到玮城的时候,正好听闻漓水山庄的大小姐扬言要嫁凤公子的事。

    为了妹妹的幸福,他大爷难得的走了趟漓水山庄,正想出手收拾叶老庄主夫人和叶大小姐,就发现凤公子的人,鸽卫以及孟达生的人都来了,他便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不想就让他看到了九扇门人出手,本要抓人的,结果却错手把人杀了。

    对此,黎令熙深有感触,所以清平门门人接人任务之后,甚少与人合作,怕的,就是会出现这种情况。

    想了想,他还是拿此事来告诫了那些世家少爷徒弟们一番,然后就赶在黎浅浅她们之前,来到国都。

    谁知才一进门,都还没打招呼,就被黎表舅派去给荣国公薄惩。

    “就是给他吃些苦头,让他再不敢来找麻烦就是。”

    您说的好简单啊!可做起来,这分寸的拿捏就能难死人的好吗?

    黎令熙心里直抱怨,不过面上才不会显露出来,老实乖巧的应下后退出去。

    黎漱对谨一道,“这小子是个老滑头。”比他大哥老实点,比他二哥机灵得多,比他小妹嘛!又差点聪慧。

    “他要是不机灵、聪明,也没办法在清平门里活下来。”

    “哪倒是。”

    黎漱当年曾跟老清平门主打过交道,知道那个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疑心病很重,能在他手底下活下来已然不易,更别说黎令熙还能得他看重,把门主之位传给他。

    “虽是同胞兄妹,不过手指头伸出来都还有长短,也莫怪三少爷和教主有所不同。”谨一道。

    “我本是看好老大,他精明干练沉稳成熟,最重要的是,他做事情不显山露水,令熙嘛!有些太过跳脱。”黎漱道。“不过比起他妹来,倒是多了些少年人的活泼。”

    谨一唯唯,心说,教主要是太跳脱,只怕您早受不了了啦!还好咱们教主自小就是个小老太婆,也就是晚上不太好睡觉,除此之外,还真是个叫人省心的孩子。

    莫怪他们这些身边侍候的都心疼她。

    “那个姓叶的丫头,如何了?”

    “在衙门里等判刑呢!九扇门的人是打定主意,要把他们的人藏得密密实实的,所以这个锅,叶大小姐背定了。至于那个程素,为了确保她不会把莲花宫的人抖出去,已经哑了,手也在牢里跟人起冲突时给砍断了。”

    这是杜绝程素说出王语意二人的机会。黎漱顿了下又问,“那程母呢?”

    “她,出城要赶赴莲花宫的路上遭遇意外,她所乘的马车遇上暴雨山崩,人找不到了,车夫跳车得早,只跌断了腿,好歹保住了命。”谨一叹息,“就不知道真是天灾,还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

    “莲花宫宫主他们不是赶去衙门了吗?”

    “是,他们赶到了,不过只和云捕头会合,并未进衙门去探望程素。”谨一说着都有点替程素感到悲哀,好歹也是莲花宫宫主的徒弟嘛!怎么进了牢里,师门的人都到了,却没去牢里探望下呢?

    黎漱见谨一的样子想了下,道,“要知道被程素害得失手的,是王宫主的女儿,再说程素性子并不讨喜,又是被迫收她为徒的,能跟她把关系撇清,王宫主高兴都来不及了,又怎会去牢里探望她。”

    说的也是。谨一想想确是如此。

    黎令熙才到没两天,黎浅浅她们也到了。

    孟达生知道凤老庄主也在,便知机的在附近另寻住处住下,凤公子还被拉去暖宅。

    黎浅浅知道表舅派了差事给三哥,便趁凤公子去给孟达生暖宅时,带着刘二他们溜去找黎令熙。

    别说,黎浅浅加入之后,黎令熙方才知道,有妹妹这么一个高手帮忙,真是件快乐的事情啊!

    清平门人大都是独立做事,所以就算黎令熙曾贵为门主,之后又带了一群人脱离清平门,可是去到南楚之后,这些人修生养息之后,就各做各的,平常或有书信往来,但不会跟在黎令熙身边。

    除了是在清平门时养成的习惯之外,也同他如今的身份有很大的关系,毕竟他现在可是侯爷之子,又在南楚皇帝跟前过过明路的,奉命在军中做过事,对跟着黎令熙离开清平门的人来说,黎令熙已然跟他们不是同一个层面上的人了。

    能够自立起来,在刘二介引下,在瑞瑶教中找到差事做之后,一般就不会再来叨扰黎令熙了。

    这也让黎令熙到赵国办事时,苦无人手可用,只能找他之前收下的武林世家的子弟们帮忙。

    这些人好用是好用,但是,他们背后有家族在,要用他们做事,就得让利给他们的家族。

    如果他办的事,是他自己想干的,把利全让出去,都无所谓,若是他表舅黎漱或父亲交代的呢?让一次,好说,每次都要用他们,每回都要让不少利给这些人的家族,那就对长辈们不好交代了!

    长期下来,长辈们会觉得奇怪,你怎么就没栽培几个心腹呢?

    一有事要做,就得去找这些人,还得让利给他们的家族?你自个儿就一点利都不要吗?

    本来黎令熙只觉得累,在妹妹带着刘二他们到来后,事情变顺了,他就开始琢磨着,要培养自己的人手了。

    嚼着他妹带来的卤味小食,黎令熙问,“你说,我要是想培养自己的人手,要怎么做才好?”

    “嗯,首先,你得先规划好,你要做什么,这样你才知道,你首先要栽培那方面的人才。”黎浅浅捧着一杯菊花茶慢慢闻着香味,边心不在焉的说道。

    “啧!真是麻烦。”他就是想不到自己想做什么啊!这个才是最麻烦的啦!

    “要不你就进我们瑞瑶教吧!哪!我们有周延的人才培训计划,不管是情报方面的,还是经商的人才,统统有。你看!我嫁人了,以后得常常待在婆家,不能到处考察了,所以我需要有人替我坐镇总坛之外,还要帮我四处考察。”

    黎浅浅放下茶盏,专注的看着她三哥,“三哥,来吧!加入我们,快乐的一起玩耍吧?”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齐氏家主的小金库

    黎令熙一个人自在惯了,虽然觉得有人帮手、使唤很好,但真要加入瑞瑶教,成为他妹的手下……嗯,怎么感觉有点怪呢?

    黎浅浅说完之后,也没急着要答案,这到底是大事嘛!她在心里盘算着,如果她三哥加入了,那,表示不久之后,她大哥也可以用兼职的方式,继续为瑞瑶教发光发热,嘿嘿!

    想到大哥一出手,有间客栈就成了中州大陆上,最特别最赚钱的一颗明珠,啊!真好,不用花脑筋去构思,花时间去盯工程进度,更不用费心去训练人手,就能坐拥赚钱金鸡母,嗯,这种日子真是不要太美好啊!

    黎令熙扭头一看,见妹妹笑得很……猥琐?不禁伸手赏她一记爆栗。

    “嗷!”黎浅浅冷不防被敲一记,随即伸手反击,黎令熙没想到妹妹反应这么快,被打了个正着,想到凤公子曾说,他妹的武功可是得自表舅真传的,不由来了劲儿,手一挥直袭黎浅浅的门面,不想黎浅浅脚一滑,整个人就似轻灵的蝴蝶一样避开他的手。

    黎令熙及时反应的反手追过去,只是还没攻击到人,他身后就已中招,这时他才发现,他妹的影子虽在他追过去的方向,但她的人其实已经避到他身后,错身之际,她拍了他的背一记。

    黎令熙略不解,他妹是何时闪到他身后去的?他怎么毫无所觉?

    要知道他是干杀手的,感觉最是灵敏,那往往能在危急之中救自己的小命呢!

    黎浅浅收手,站在黎令熙身侧的树枝上,“三哥不用怀疑,你之所以没感觉到,不是因为你的感觉出问题,而是因为我对你没有杀意,所以你没察觉到我,不是很正常的吗?”

    黎令熙闻言低头沉吟片刻,这才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那么说,我以前之所以感觉那么灵敏,其实并非是感觉到有人,而是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杀意?”

    “应该吧!”黎浅浅皱着眉头苦恼不已,“其实我的问题也不小,应该跟我过招的人,都是对我没有杀意的人,我不知道那天遇上对我有杀意的人时,我的临场反应会是如何?”

    黎令熙皱着眉头看着他妹,他大哥和小妹讲话的时候,偶尔会出现一些怪怪的词语,如刚刚说的临场反应,虽然不多,且意思也很浅显,可仔细想想,还是觉得怪。

    他原以为小妹会这么说话是大哥教的,但他发现二哥和他爹都没有这种情况,不过二哥也说,大哥和小妹通信的次数比和他跟爹都多,他常觉得大哥的脑子好使,说的内容常叫他摸不着头绪,小妹亦然。

    他们两因为瑞瑶教生意上的事情,常常鱼雁往返,那是在情理之中,或许不是大哥教小妹,而是小妹在信里潜移默化影响了大哥?那又是谁教的小妹?表舅?

    黎浅浅不知道黎令熙在想什么,不过她也没打扰他,朝被惊动的刘二他们挥挥手,然后坐到树枝上,往下张望着,“三哥,瞧。”

    黎令熙被她一拍,回过神来,“那是谁?”见荣国公府管事正卑躬屈膝迎进一名女子,他不由好奇问道。

    “齐氏家主。”刘二过来时听到他问,便顺口回了句。

    “齐氏家主?”黎令熙上回来恶整齐氏,不过无缘得见齐氏家主,如今见到了,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惊讶……这感觉颇微妙。

    暑风带着闷热吹来,不但没有解暑,反让大家都汗流浃背,管事领着齐氏家主来到荣国公的外书房,往来下人皆恭敬有礼,让齐氏家主微微点头。

    “你们国公府的下人倒是都挺懂规矩的。”

    “多谢齐家主夸奖。”

    齐氏家主笑了笑,跟着管事的脚步进了书房。

    荣国公看到她来没有露出笑容,反倒板起了脸,“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成吗?”齐氏笑了下,“你个败家子,好好的产业交到你手里,你竟然败光了。”

    “那是我的产业,跟你没关系。”荣国公冷笑。

    齐氏家主冷笑回视,“不关我事吗?你娘当初把产业交给我,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有今天的局面,没想到你竟然让人把产业给变卖了。”

    荣国公嗤笑,“我娘拜托你的吗?是你变着法儿,从我娘那里哄骗过去的吧?”他斜睨着对方,“我听说齐氏最近损失惨重啊!怎么,亏损太大,你承担不起了?所以打起我名下产业的主意来了?”

    齐氏家主虽被荣国公挑破心思,可她毕竟老于世故,面上丝毫不见狼狈与心虚,反倒是满满的委屈。“你怎么能这样子说我呢?我好歹也是你表姨母啊!”

    “我呸!表姨母!那是你自个儿封的吧?”荣国公指着齐氏家主的鼻子怒斥。

    齐氏家主从容淡定的挥开他的手,“你这个孩子就是不知好歹,你也不想想,当初若非我为你母妃献策,你以为,就凭她,能想得出保住你们母子小命,还保住你一辈子荣华富贵的法子来?”

    这个话,荣国公早在眼前这女人口中听过好几回,可每一回,他都没听进心去,现在也一样,不过外头守着的黎浅浅她们就不同了。

    “原来,贤太妃那番话,是她教的啊?”黎浅浅若有所思。

    黎令熙嗤笑看妹妹一眼,“真要是她教的,也不会是她自个儿想出来的,要不然她就不会一直挂在嘴边,不断的提醒荣国公,而且应该继续供献她听明的计谋,让荣国公对她心悦臣服。”

    咦?是这样吗?黎浅浅转头看她三哥,“献策之人真不是她?”

    “应该不是,而且,当初献策之人可能早就死了,不然就是离开了,让她无法再利用对方了。”黎令熙若有所思的道,“我在想,对方很可能是她的情人。”

    黎浅浅不解的瞪大眼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黎令熙却没继续往下说,而是,“这不急,先搞清楚她此行的目的。”

    齐氏家主的目的很简单,她在荣国公府的产业花的心血可不小,结果荣国公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把产业给转手卖了!

    贤太妃当初答应给她一成的营利为报酬,原是三七分,她三荣国公七,可是那时,她为得贤太妃信重,所以让了二成利,只收一成,不过所有产业都在她的掌控之下,总营利是多少,她说了算。

    现在产业转手,当初说好的报酬自不作数,这要是在齐氏吃亏之前,齐氏家主也不在乎那些钱,可现在,齐氏本身的产业,亏的亏倒的倒,荣国公的产业算是她为人代管的产业最大一笔。

    只要把这笔产业牢牢捏住,就算齐氏在赵国的产业真的保不住了,他们齐氏也还能依靠荣国公的产业卷土重来。

    结果她昨日心血来潮,去荣国公名下的酒楼吃饭,迎接她的却是不熟识的掌柜和伙计,她要求的专属包厢竟被告知已取消。

    怒不可遏的她命人把掌柜叫过来,对方却迟迟不来,气得她把一桌子吃食全打翻。

    对方没来,只派了伙计过来算账,她吃饭不成反吃了一肚子气。

    然后她才晓得,那家酒楼已经换了东家,东家不是荣国公了,她的专属包厢自然就没有了。

    因为这些产业都归她管,她在店里吃用不必付钱,有时候,掌柜的还会塞红包给她,就盼她高抬贵手,她也不是不识相的人,既然收了人家红包,就对这些人浑水摸鱼贪墨的作为睁只眼闭只眼。

    昨日她点的那一桌席面,约莫三千两一桌,结果她连吃都没吃就全打翻了,这要是在以前,反正不用自己掏钱,不觉得心疼,可现在……

    所以她才会怒气冲冲的跑来质问荣国公,为何要把手里的产业变卖掉。

    见荣国公对自己重提往事毫不在意,齐氏家主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孩子怎么如此冥顽不灵?你之前有帝宠在,做什么事都无往不利,可是现在不复恩宠,你当那些人还会把你捧在手心上,哄着你,拍捧你吗?”

    荣国公嗤笑起身,走到齐氏家主跟前,弯身面对她的眼睛,“我自然晓得,那些人是什么德性,不过你?跟他们相比起来,呵,还更恶心。”

    他和齐氏家主四目相望,冷冷的,他拉开距离后,拿出腰间的汗巾擦了擦自己额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前些日子,齐氏在南楚遭逢重创,卷款而逃的,是你那长子的女儿吧?被你卖到南楚作妾,还得继续为你卖命,代你掌管齐氏在南楚的产业。”

    说话时,荣国公嘴角微翘满是嘲讽意味,“你对自己所出的亲孙女,都能如此狠心利用,我与你不过一层薄弱的亲戚关系,你说,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你继续掌理我的产业?”

    信你,还不如信我媳妇呢!至少我媳妇儿就算从我这儿把钱掏光了,那也为儿孙们日后计,那像眼前这女人,美则美矣,实则妥妥的蛇蝎美人一枚。

    她来找自己吵,说是自己变卖产业没通知她,但是他为何要通知对方?

    双方争吵不休,最后不欢而散。

    荣国公交代下去,日后齐氏再有人来一律不见。

    这等于是杜绝了齐氏包括家主在内的所有人,进入荣国公府的机会。

    对荣国公府的人来说,那是再好不过了。

    但对齐氏的人来讲,尤其是齐氏家主,那感觉就实在太不美妙了!

    因为这么一来,齐氏家主连要找贤太妃抱怨诉苦的机会都没啦!

    贤太妃自听了儿媳一番话之后,深感自家确实需要低调沉潜一番,把手里那些酒楼、酒肆、茶坊等产业处理掉,老实说,这些铺子都被齐氏家主弄得太高调了!

    就像是唯恐没人上门找碴似的,要不是人家知道,这些铺子背后的东家是他们荣国公府,怕是早就上门挑衅了。

    她不止一次后悔的对身边人说,当初就不该贪图便宜和偷懒,把儿子手里那些产业交给齐氏家主去经营。

    诚然,齐氏家主手腕很好,为荣国公府赚进不少银子,可是也因为太过高调,使得朝臣们群起围剿,认为荣国公不该与民争利。

    要不是皇帝护着,怕早就出事了。

    近几年,齐氏家主还搞出什么书坊书肆的,还出什么艳俗话本之类的,虽然是很赚,不少文人雅士也吹捧得很,甚至朝中的高官显贵也暗搓搓的差自家下人去买,但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她曾去信跟齐氏家主抱怨过,可对方压根就不理她。

    “其实趁此机会,和齐氏掰扯开来也是好事。”荣国公夫人得知齐氏家主找上门来,便暗暗派人提防着,唯恐对方和丈夫撕破脸之后,会找上婆婆继续闹,幸好幸好!那位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被气昏了头,从外书房出来之后就气冲冲的回家去了。

    否则她还真怕,她跑来找婆婆的麻烦,两位老太太闹起来,要是有个万一,那才真是麻烦大了!

    “也是。”贤太妃叹口气,接过儿媳递过来的桂花杏仁汤。

    “这事呢!其实早该跟您说的,不过怕您听了不高兴,就一直压着没说。”荣国公夫人低声道。

    “什么事儿呢?瞧你,这么小心翼翼的,这,可不像你啊!”贤太妃喝着冰凉却不冻人的桂花杏仁汤,心里正高兴着,听儿媳这么说,不由笑起来打趣她。

    荣国公夫人便将这次将产业脱手,事前查账等事说给贤太妃听,贤太妃听完后脸色微变,轻轻放下手里的碗,拿起手绢按着嘴角,问,“你的意思是说,真正查出来的账本,每个月的总营收和她跟咱们说的,不一样?”

    “是,当初媳妇听说,齐家主只收一成利,心里还觉着这位可真是个好人哪!您有这么一位为您着想的好表姐真是太好了!谁知这一查才晓得,原来她明着跟您约好是只收一成利,可是她打一开始就从收益做假。”

    收益是假的,总收益到底是多少,齐氏家主说了算,因此她到底拿了多少,只有齐氏家主自己清楚。

    “她很精明,一直以来咱们家的铺子全都极为高调,就算您去查,她只要告诉您,因为闹腾太过,名声虽然打出去了,但真正上门掏钱的客人并不多,实际上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样。”

    荣国公夫人是个精明人,没有通知齐氏家主就直接把铺子里原有的那些掌柜、伙计全都控制起来,他们根本不知要防,所做的几套帐全都摊在账房里头,压根没想到要藏,荣国公夫人的人查过账,有问题的人全送交官府。

    那些人知道要坏事,想通知齐氏家主来救他们,根本来不及行动就被扔进官府去了。

    荣国公眼下看似失了帝宠,可他到底是皇帝的幼弟,明摆着有人占他便宜欺负他,皇帝知道了能坐视不管?因此受理此案的知府,面对那些人送上来的红包,想请他通融一二,他们好通知齐氏家主的要求全数被驳回。

    因为如此,齐氏家主才会直到昨日才晓得,荣国公夫人顺利将产业变卖,从此让齐氏家主再无法染指她儿孙的钱财。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原来齐家有地宫入口

    对齐氏家主来说,损失掉荣国公府产业的掌控权,真是痛彻心扉啊!

    毕竟不是自己的钱,花起来痛快啊!现在骤然间全没了,挥霍惯了的齐氏家主,真是不习惯。

    首先,因为没钱,大家的月钱都要删减,齐大老爷这些老爷子们,手里都有产业,虽受此前影响锐减许多。

    不过大老爷有个会赚钱的女儿,离开南楚时,还卷了公中一大笔钱走,有她贴补,大老爷表示日子照样过。

    其他几位大老爷的日子可就苦哈哈了,他们手里的产业,除要供养自己及一众小妾们,还有不成材的儿孙们,因此常需公中贴补。

    公中亏损,直接影响到他们的生活,真的是过得苦哈哈的。

    幸好女儿、孙女嫁得好,还能帮着补贴一二。

    不过她们现如今的日子也不比从前了,能贴补娘家的也有限。

    在这种情况下,齐氏家主又要删减大家的月钱,众人习惯家主的独断,虽有怨但不敢言,只是私下抱怨。

    女眷们嫁妆丰厚的,大家一起共体时艰也就熬过去了,可惜,这些人全都有样学样,齐氏家主往日就是个挥霍惯了的主儿,儿孙们跟着学,也还罢了!谁知就连这些儿媳、孙媳也跟着学。

    反正花的是公中的钱,他们不花,难道便宜别房的人?自然不可能。

    于是整个齐氏赚钱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她们都是家主培养的,日后嫁人了还得继续为家族效力,然除她们这些有才有貌的女子外,男丁及其家眷们,那叫一个废。

    黎浅浅和黎令熙他们在荣国公府待了一晚上,刚刚来齐家,才找到家主的住处,都还没藏好,就听到有人在抱怨,声音那叫一个响亮。

    黎浅浅对二他们挥手,示意他们各找地方安身,刘二他们会意,咻地一下子就不见了。

    黎令熙看到他们消失的速度,不由暗咋舌,正想问他妹怎么训练的,忽地自己也被扯了下,兄妹两就跳上家主堂屋旁的树上。

    “我早就跟你说了,哪哪哪!家主啊!这心就是偏的,宁可偏心那些外人,就是不肯帮自家人做主。”说这话的人声音是很好听,可惜,就是内容不好听。

    不止被迫听的黎浅浅她们,还有听她说话,被她挽着胳臂不撒手的那位少妇,以及身后跟随侍候的丫鬟及仆妇们,丫鬟们的脸色很不好看,时不时把怨怪的眼神投向说话的女子。

    少妇年约二十,黎浅浅看过她样貌后,暗暗在心里比对齐氏家谱的图像,不多时就确认,此女谢氏漾惠,是齐氏家主三子的小孙子齐羡麟的妻子。

    说话的女子还在吱喳个没完没了,黎令熙听得直皱眉,感觉手好痒,好想把那女人砸昏。

    “外头在吵什么?”

    突然,屋里传出声音,是齐氏家主的声音,那名女子听见了,朝谢氏扮了个鬼脸,然后就转身往后跑掉了。

    那女子跑了,跟在谢氏身后的丫鬟们,得主子授意,一半留下,另一半追着那女子跑了。

    “老祖宗,是麟哥儿媳妇来给您请安了。”谢氏步上台阶来到门帘外,门帘是由竹片细编而成,在制作的时候,大概是泡了香料,因此风吹过时,会带起一阵香气。

    谢氏闻到那个香气却直觉得作呕,她强忍着不适屈膝福了一福。

    “进来吧!”

    “是。”谢氏从打帘的丫鬟身边经过,提裙步入屋里,屋里光线乍暗,谢氏有些不适的眨眨眼,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家主。

    “过来。”谢氏闻言便轻轻上前,走到家主面前三步停下。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再把那死丫头带过来,你就是不听。”家主微眯眼看着她。

    谢氏略感窘迫,陪笑道,“阿芜毕竟是相公的姐姐。”

    “呵!”齐氏家主冷笑一声,对谢氏口中的阿芜没有半点好感。“齐氏养她这么大,苦心栽培十几年,结果呢?”齐氏家主没说下去,不过谢氏也知道,不说,是给自己面子,不让她难堪。

    谢家家规不可兄妹同嫁娶一家兄妹,亦即不可姑换嫂。

    齐羡芜和她大哥谢漾明是自小就订下娃娃亲的,可是成亲前,谢氏不慎落水,被齐羡麟所救,两人在水中肌肤相亲,众目睽睽谢氏名声岌岌可危,最后谢漾明大方退让,成全妹妹和齐羡麟,他则与齐羡芜退亲。

    如此一来,便没有违反谢家家规。

    本来事情到此就结束,齐羡芜和谢漾明各自婚嫁,两相安好嘛!

    谁知,就在这时,国都里悄悄流传起,谢漾明早就另有心上人,是他在北晋进学时,认识的大儒孙女,可碍于谢漾明早有婚约,大儒孙女不肯为妾,北晋士人娶亲没有平妻之说,因此,谢漾明想要与她成亲,势必要退掉齐家的婚事。

    只是这门婚约,当年是谢家巴着齐家要订下的,而且这些年来,谢家靠着齐氏襄助,方能在国都立足,一旦谢漾明和齐羡芜退亲,势必会惹来齐氏的报复,谢家肯定扛不住。

    因为如此,谢漾明设计妹妹落水,并让齐羡麟救了她。

    他计划得天衣无缝,连谢漾惠都不知道自己被亲哥给设计了。

    齐氏姻亲满天下,想查,再简单不过。

    事实真相曝光,谢漾明被暴揍一顿,手脚骨折,他那位大儒孙女娇妻受到惊吓小产,脸上被齐羡芜赏了一鞭,说是给她长记性,别总惦记着别人的男人。

    这事闹出来后,谢家自是要找齐家讨说法,不过谢家理亏在先,饶是书香门第出身,要跟齐氏家主辩,终究心虚,最后无功而返,之后谢家就败了,谢氏在齐家的日子不太好过,不过齐羡芜对她很好,说她也是被父母兄长蒙骗的。

    齐氏家主对齐羡芜打个孕妇一鞭子十分不满,认为她出手太重,好歹也该等那孩子生下来,再行事不迟。

    齐羡芜则觉得,谢漾明的妻子既是自小跟在大儒祖父身边长大的,理应知书达礼,她祖父身边那么多男人,她为何偏偏看上谢漾明?既知不可为偏要为之,就该做好事后被人算账的准备。

    再说了,那女人一直跟她说,情之所至情不自禁嘛!那她也是听了对方的话之后,情之所至情不自禁的想揍她啊!

    有何不对?

    齐氏家主差点被她气死。

    “不说她,你今儿来是……”

    “曾孙媳的嫁妆铺子……”谢氏说到这里就梗住,说不下去了。她的嫁妆铺子就在荣国公府的胭脂铺旁,荣国公府卖掉他们铺子的时候,也不知是怎么搞的,竟然把她的铺子也算进去了。

    这一卖,竟然把她的铺子一并卖掉了。

    她的人去吵过,可是都被顶回来,说是齐氏家主之前来,两家铺子都拿了账本给她老人家看过,齐氏家主当初代管荣国公府的铺子,谁知道,是不是趁便,把他们荣国公府的铺子占为己有,偷偷的转到自家人名下啊?

    这种事不是没有,可是这回,真不是那么回事啊!

    齐氏家主笑了下道,“知道了,回头让人去查,要荣国公府的管事真搞错了,我就是告到御前,也会帮你把铺子弄回来。”

    “多谢老祖宗。”谢氏笑得很甜,终于放下心中大石退了出去。

    齐氏家主看她出去了,忙叫人去查,查明之后,她不禁开心的笑了起来,总算是找到个口子,可以突破了啊!

    黎浅浅留下盯梢的鸽卫,与黎令熙和刘二他们退出齐家。

    回到住处,刘二已经把谢氏的身世和她说的事给查清楚了。

    “这谢氏的哥哥还真不是个东西。”黎令熙摇头,竟然为了自己能和情人成双成对,不惜设计自己的亲妹妹。

    黎浅浅则道,“你相信谢氏所说?”

    “为何不信?”黎令熙不解反问。

    黎浅浅指着数据上的一段话让他看,黎令熙看完之后,扬眉疑惑的看着他妹。

    “这上头说,谢氏和她嫂子感情很好,两个人在她出嫁之前,就常常鱼雁往返。”

    “那又怎样?那只代表谢氏和她嫂子在她出嫁就认识了。”黎令熙疑惑的接过资料细看。“等等,等等,怎么会,她哥是在她邀她嫂子到谢家做客才认识她的?那……”

    黎令熙细看上头的数据记载的时间,黎浅浅拿了支笔给他,又铺了张纸在他手边,“记下来。”

    黎令熙抬头看他妹一眼,然后低下头把那时间记在纸上,等墨干的时候,他方若有所思道,“她哥该不会才是被设计的那个人吧?”

    “你看,她嫂子是何时不再与她鱼雁往返的?”

    “小产之后。”黎令熙摸着下颌道,“你说,她哥和嫂子这一场灾难,会不会也是……”黎令熙顿了下又道,“也是她设计的,为的就是名正言顺不再和娘家常常往来?”

    理由可说是因为内疚,没能劝住小姑子,别对她哥和嫂子出手?

    “应该就是如此吧!”黎浅浅摇头,“看,这上头说,谢氏曾对身边的一个丫鬟表示过对齐羡麟的好感,那个丫鬟曾对她娘说过这事,之后不久那丫鬟就出意外死了。”

    “意外?”根据他这个前杀手所知,这世上很多的意外和巧合,都是人为造成的,“可还真是方便啊!不过一个书香门第小姐身边的丫鬟,哪来这么多的意外,还都是足以让她们死亡的意外?”

    黎令熙算了算,谢氏曾经有过大丫鬟十八个,而跟着她出嫁的丫鬟,跟她最长的,也不过三个月之久,其他的陪嫁丫鬟,甚至还有出嫁前一天才来侍候她的。

    “那也就莫怪我们刚刚看到,那几个跟在她身边的丫鬟们,还得她一个眼神才会动。”黎浅浅得意道,“要像是我们春江她们几个,根本不用我使眼色,她们就已经跟上去了。”

    黎令熙拍拍妹妹的头,“那倒是。”他顿了下问,“从昨天到今儿,你也累了吧?回去好好歇一会儿吧!”

    “知道了。”

    兄妹两个又讨论了下谢氏的事,然后就各自回房去。

    凤公子宿醉,还躺在床上休息,见她回来,忙让人备水给她洗漱,等她收拾好,两个人才坐到窗边的炕上吃迟来的早饭。

    “都近午了,现在才吃。”凤公子道。

    “你头痛不痛?”黎浅浅喝了口粥,看他恹恹的把粥碗放下,一口都没动,不由开口问道。

    “有点。”凤公子单手支额道,“你们怎么拖到早上才回来?”孟达生还说,浅浅看到他喝得那么醉,肯定要跟他急,呵呵,结果人根本不在家。

    “昨儿守在荣国公府,你猜,谁去找荣国公?”

    “谁?”脑子像是泡了水似的,浑沌不明,根本不想动脑子的凤公子直接问。

    黎浅浅知他现在在不舒服,也不跟他绕圈子,“齐氏家主。”

    “她?他们两个怎么会扯到一块儿的?”凤公子惊讶的猛然抬头,结果遭报应了,头痛啊!黎浅浅看他难受,连忙扑过去把人抱在怀里,轻轻的伸手按压他的太阳穴。

    “怎么样?好点没?”不知过了多久,黎浅浅才低声问道,回答她的,是丈夫轻微的呼声。

    得,都舒服得睡着了!不过她也没把人放下,唤人进来把桌子收拾了,然后才扶着丈夫在炕上躺平。

    春江拿来枕头,春寿拿来薄被,帮着侍候凤公子睡下,才悄悄退下。

    过午,春江进来问可要摆饭,凤公子才悠悠醒转。

    “以后记得提醒我,别再跟那混蛋喝酒。”眼都还没睁开呢!就先扬言了。

    黎浅浅笑着应下,“不过到时候,可别怪我不让你跟他去喝酒啊!”

    “不会,那混蛋,昨儿是故意灌我酒的。”凤公子洗漱出来,换了一身衣服,才对黎浅浅说。

    黎浅浅但笑不语,她才不做这个恶人呢!

    春江她们端着炕桌进来摆午饭,刘二拿着鸽卫从齐府送回来的消息过来,并道,“荣国公夫人已经得知,她派去转卖产业的管事,把谢氏的嫁妆铺子给卖了,还中饱私囊,把卖谢氏铺子的钱给吞了。”

    “啧啧啧,那齐氏家主岂不跟她闹才怪!”

    “荣国公交代不见齐氏的人,荣国公夫人之所以知道这事,还是咱们的人帮忙送的信。”刘二觉得他手下这些鸽卫们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知道主子们见不得这两家好,一有机会让这两家撕起来,他们就见缝插针的帮忙,务必要让这两家热闹起来。

    “对了,这是咱们的人意外发现的,齐家宅子的地形图。”刘二脸色沉重的把一张图交给黎浅浅,黎浅浅原还不懂他怎么脸色突然变了,直到看到地形图上的标记,她也跟着变了脸。

    “怎么了?”凤公子见状大疑,问道。

    “这上头的标记,和表舅与章老捣鼓许久的藏宝图上的记号一模一样。”

    凤公子知道他们在弄藏宝图,但详细的细节并不是很清楚。

    “这表示……”黎浅浅顿了下才道,“齐家有地宫的入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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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教主难为介绍:
她是个父母双亡的死宅,但有万能大哥护着,日子可好过了!奈何难逃野心勃勃的亲戚们算计谋害,来到异世之后,方知有兄长护着有多好!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辈子的她是个武林高手?还被师父交付重担当起了一教之主,想到从此背负着成千上万教众的生计,黎浅浅整个人都不好了,真是太瞧得起她了!凭她这细胳臂,她扛得起吗? 教中长老们不服,时不时找她的麻烦,朝中的皇子们也纷朝她递出橄榄枝,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贵人们面上朝她笑的甜,背后捅她刀子可是毫不手软,焦头烂额之际,她那堪称白莲花的嫡母和嫡姐,以及她那好嫡祖母,似乎嫌她麻烦不够多,时常上门找麻烦不说,要她照顾整个家族,更想踩着她好让嫡姐去攀龙附凤? 真当她真是好欺负的?穿越之教主难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之教主难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之教主难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