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十七章 如愿以偿及求而不得
全福太太请的是护国公府的七夫人,她的父亲是户部侍郎,祖父是太子太傅,丈夫虽出自护国公府,二十七岁高中进士是为当年的探花郎,膝下一双儿女都很出众,女儿已出阁,儿子明年要考进士。
昨日就跟着婆婆和太婆婆来黎府帮忙,得了不少礼回去,她有些不安,因为无功不受禄,所以今儿来当全福太太就来得很早。
不想进府后,却被告知新娘子还在睡觉。
“今儿事多,该开始忙了!”不然就会来不及啊!
春江笑,“教主还在睡呢!得睡饱了才行。”她凑到全福太太韦七夫人耳边,“昨儿一晚上像煎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没睡好。”
“都是这样子的。”韦七夫人闻言立时安抚着,“我见过这么多新娘子,就没一个前一晚睡的好,哎哟!那脸蛋呀!幸而啊!这妆一上,就都看不出来了。”
春江点头,“所以我家侯爷和大教主说了,让教主睡饱了再叫她,反正要到下晌才出阁嘛!”
“可也不能拖得太迟,不然有好些事就没功夫做了。”例如以香花沐浴,以香油按摩全身,还有绞脸梳头等等。
蓝棠出嫁时,春江也在场,知道全福太太说的是,遂点头应诺,“教主平时都很早起,今儿应该也不会睡得太迟才是。”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黎浅浅还是睡到近午才起身。
一起来就开始忙个没完,嗯,是所有人忙个没完,她呢!就是当个任人摆布的娃娃,其实全福太太说的那些,大概就如前世去美妆会所做脸之类的,她前世虽宅,但这些活动倒也还算熟悉。
在全福太太带来的嬷嬷为她做全身按摩时,黎浅浅不禁想到了温泉客栈里,应该开设类似的活动,想着想着就走神了!等她回过神来,她已从浴间出来,春江她们正在为她的头发抹上香油,并在为她按摩头皮。
黎浅浅在心里暗点头,把这事也加入未来的服务项目中。
韦七夫人大概想不到,不过是来当回全福太太,回头她这些得力助手就被人挖角啦!以后想再被她们服务,就得去京城的温泉客栈了!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吉时,凤公子骑着大白马身着大红衣袍,领着迎亲队伍来了!
好不容易才通过舅兄们的考验,凤公子总算把老婆给迎出来了。
到了拜别高堂时,堂上坐着黎漱和黎经时两位,一位是亲生父亲,一位是抚养她长大的师父,黎浅浅在拜别他们时,不免看到放在他们座位之间的海棠几,海棠几上摆着牌位,是她娘长孙氏的。
黎浅浅抿着嘴微微一笑,低头下跪时,一滴泪却顺着脸颊滑落,她都不知道,她爹把她娘的牌位请来了。
黎经时看着女儿,再看看女婿,嗯,真是一双璧人,就跟当年的他和妻子一样,“你们两,要好好过日子,我的女儿最是乖巧懂事,凤奕,你可得好好待她,不管她说什么,都是对的,你照做就是,懂不?”
凤公子笑着应下,黎浅浅在遮面扇后笑了下。
黎漱只道,“人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丫头就如同我的亲女儿一般,凤三啊!日后你要是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可别怪我这做师父的为她出头,收拾你啊!”
“您放心。”凤公子郑重一礼许下承诺,黎漱看着他良久,方才抬手,“去吧!别误了吉时。”
新人拜别亲长,出了黎将军府,迎亲队伍一路敲敲打打的往凤家庄京城分舵而去。
被关在公主府中的王蔺月,听到风声里微弱的喜乐,顿时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奔到窗前,侧耳倾听着,可是方才的喜乐没了,只有呼啸在院中肆虐的风声。
大长公主倒是带着怀国公府的儿孙们,去了黎将军府观礼,看到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凤公子笑得灿烂,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怀国公等人心思更是复杂。
这么一个俊俏郎君,莫怪王蔺月一见倾心,可惜啊!可惜,王蔺月不入他的眼。
不过细想想,王蔺月和人黎教主相比,她有何优势?家世?她爹就是个老纨绔,成天就只会撺掇着老父,净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想到因为王二老爷,怀国公府与荣亲王等皇子交恶一事,怀国公府诸人的脸就又黑了一层。
只是他们所在的场合,是欢喜嫁人的黎将军府,他们的黑脸不免引起周围人的侧目。
幸而怀国公反应快,三言两语就圆了过去,总算没引起主人家的关注,怀国公摇摇头,带着儿孙扶着大长公主撤退。
黎浅浅这厢坐在花轿里头一摇三晃的,幸好她今儿睡得饱,才没被摇得头晕眼花,春江、春寿做为她的陪嫁大丫鬟,自是跟在轿旁随行,春寿还不时问她饿不饿,渴不渴。
饿倒是不饿,渴吗?也还好,黎浅浅说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她抬手悄悄的透过窗帘往外头张望,放眼所及都是大红色,不管是跟去迎娶的护史公子、数字公子们,还是侍卫们,反正迎亲队伍全着大红衣袍,在冬日银装素裹的京城中,成了最亮眼的一道风景。
是夜,凤家庄里外热闹非凡,不管是来贺的江湖友人,还是朝中显贵,此时此刻都只是来贺的客人,推杯换盏间大家欢声笑语很是热闹。
至于内院里,新房中,也是欢笑声不断,蓝棠做为当家主母,又是长嫂,自然是要来看黎浅浅的,她把儿子和外甥都带来了,小家伙在奶娘怀里,看着穿着嫁衣的黎浅浅,眼神有些陌生,似是没认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最喜欢的小舅母。
直到黎浅浅朝他招呼一声,他才认出来。
“小舅母?”小家伙迟疑的问,可还是没有像平常一样扑过去。
“是啊!小家伙不认得我了?”
“认得认得。”不过还是很矜持的待在奶娘怀中。
春江笑了下把他抱过来,来到黎浅浅跟前,他小心翼翼的伸手探向黎浅浅,黎浅浅穿着这一身不好抱他,他也没要她抱,只是伸手在黎浅浅脸上刮了刮。
“小舅母脸上好多……”不会说,不知道那是什么的小家伙有点蒙。
春江在他耳边说,“那是粉,新娘子要上妆擦粉。”
“哦。”小家伙到底还小,虽不懂,倒也知现在不好问。
蓝棠把孩子留下,“外头还有客人要招呼,他们兄弟两个就留在这儿吧!”
“嗯。”黎浅浅点头,“辛苦你了。”
“应该的。”蓝棠笑眯眯的上前抱了黎浅浅一下,“总算是把你盼进门啦!要是二舅母还在,肯定很高兴。”
黎浅浅点头,没说话,蓝棠也敛了笑,两个人不约而同想到了王蔺月。
谁也想不到,因为王蔺月对凤公子的一见倾心,竟让凤家庄招来如此大祸。
“我听他们说,她,那天借商大表嫂之手,宴请了你哥和凤三他们兄弟,除了要设计凤三之外,还要设计其他人和商大表嫂的表妹们。”
差一点点,又要被人硬塞女人进来了,蓝棠有点气,可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被解决了,叫她满肚子火气想不到人发泄,只能把气闷在心里,感觉超难受。
“放心,放心,回头找始作俑者算账。”
始作俑者,谁?
“就是那对黄姓姐妹啊!还有王蔺月,其他人嘛!要我说都是有贼心没贼胆,黄梓和黄栎姐妹两个,不只有心还有勇有谋。”黎浅浅没跟蓝棠说的是,黄梓一眼就相中了凤庄主,私下派她的丫鬟打听了不少凤庄主的事。
为的就是想要投其所好,那天她便是奔着凤庄主去的,不过很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跟凤庄主接近,就被凤公子安排好的人给拦下来,连王蔺月出事的院门都没得出,还被栽桩私相受授的事。
虽是凤公子他们安排的,不过这事已被坐实,黄梓回去后,怕是再端不起高傲的架子指责人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黎浅浅听凤公子说,之所以会栽这么一件事给黄梓,是凤庄主的意思。
蓝棠还要去招呼客人,交待奶娘和丫鬟们要好好侍候两位少爷,又跟黎浅浅说了几句话,交代人照顾春江她们,就带着云珠她们离开了。
本来商大表嫂应该带着商家亲眷们,来新房看新娘子的,不过之前出了事,商大表嫂被禁足,商二表嫂想了想便拒绝了其他人的要求,没领她们来新房。
商家其他人虽很想来新房看新娘子,不过到底没那个胆子自行前来,有几个商家姑娘本有些不服气的,凤公子兄弟是商家姑太太的儿子,他们要成亲,也该优先选择商家女不是?
结果商大舅没这个打算,商二舅如是,人家嫡亲的舅舅都没这个打算,其他人虽也得凤公子兄弟叫声舅舅,可这关系远得很,想把自家的女儿、孙女儿嫁过来?没有商大舅兄弟的支持,他们哪敢贸然为之。
再说,大家都听说了被清出商氏的旁支,竟然有人妄想把女儿许给凤公子兄弟,结果连凤家庄内院都进不去,他们可不干这种蠢事,招不到凤公子为婿没关系,终究还是亲戚嘛!
他们蹭凤家庄得好处还是能行,要是得罪了凤家兄弟,到时候全家族都能得到好处,就自己蹭不着好处,岂不吃大亏?
可是长辈们的心思未必会和小辈们说明,尤其其中还牵涉到自己的阴暗心思,因此商家的姑娘对黎浅浅的好运可是既羡又妒,既怨且恨,在见识过锦衣坊、天宝坊之后,她们对黎浅浅的感觉更加复杂。
一样都是十几岁的姑娘,当人家把铺子开得风生水起时,她们在做什么?论家世,本以为黎浅浅是乡下野丫头,因她娘的余荫才使她表舅黎大教主收她为徒,其实吧!她就是仗着背有靠山才出头的草包。
结果现实狠狠打了她们的脸,锦衣坊和天宝坊都是经草包点拨才能脱颖而出,在一众类似的铺子里独树一帜,她的表舅师父对这些铺子可是都没插手。
就连她们引以为傲的家世,也在黎浅浅跟前溃不成军,因为人家亲爹的祖上是前朝贤太子呢!与黎大教主其实是同个祖宗。
只不过后来嫡庶分宗,才成了两家人,不过都是黎家人。
因为商二表嫂不肯带她们前来闹新房,商家姑娘们便结伴一块儿来了,只不过来到喜房外的院门,就被看门的婆子拦下。
“请几位表姑娘见谅,老庄主说了,新人累了一天,明儿还要早起祭拜祖先,不好让人打扰,就不请几位表姑娘进去了。”
老庄主?是凤庄主的义父,凤公子表哥的伯父啊!
商家姑娘们闻言,也不敢闹腾就默默站在一旁,正在想是不是就这么回去时,忽听到有女子的谈话声,放眼望去,就见有人提着灯笼走来。
走近一瞧才知道,竟然是来赴宴的贵夫人们。
她们是趁更衣之便,想来看新娘子的。
只是凤家庄里,哪容人胡乱闯,因此负责内院安危的管事,便出手启了阵法。
商家姑娘们就看着那提着灯笼的人,在她们眼前转来转去,可就是转不到她们跟前来,明明就是毫无阻碍的小径啊!她们怎么在里头绕来绕去绕不出来?
刚刚婉拒她们的婆子轻嗤一笑,“还都是诰命夫人呢!竟然自行跑进人内院来,不晓得的还以为她们是来当贼的。”
自从多年前那次意外之后,凤家庄中就设了不少阵法,平时不会轻易启动,但一有事,就会立刻被启动,将来犯之人困于其中。
“你们把人这样困着,不会有事?”
“能有什么事?”婆子看着问话的姑娘反问,“她们是客人没错,可客人来赴宴,都在一定的范围里,就是更衣,也有专人引导前往,会出现在这里,为阵法所困,只说明一件事,她们擅自做主离开了宴客厅,把引导她们去更衣的人支使开了。”
所以才会跑到这里来,被阵法所困,怪谁?
就是说出去,人家也只会说她们这些人自作自受,活该。
因为喜宴是在晚上,唯恐客人离席时会发生意外,还特别派了专人引导,如是,都还能跑到内院被阵法困住,那就不是东道主的问题,而是客人本身有问题了。
你说你好好的吃着喜宴,跑到人内院去乱逛干么呢?
是想去做贼事先去踩点?还是想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才要支使开引导的下人呢?
不管怎样都说不过去。
凤庄主面对来找自家夫人的贵客们,更是硬气,他生得好看,就算板着脸也还是好看得紧,只是吵嚷的宾客们看着他的冷脸,渐渐安静下来,总觉得这位凤庄主看起来比自家的上司还威严是咋回事?
跟着凤庄主进了凤家庄京城分舵的内院,因为只有小径两旁有灯,所以他们根本看不清两旁是些什么样的建筑或风景,只知走了好一段路,正当他们都觉得有点累了,就发现不远处是他们的夫人们。
就见她们跟着提灯笼的丫鬟们,一直在那儿绕啊绕的,还不时抱怨着,走得好累,脚好酸,好想休息了!可是明明在抱怨累脚酸,她们却还是走个没完。
“你快把她们放出来啊!”
“就是,你们把我夫人困着干么啊?”
七嘴八舌的话语冲凤庄主而去,凤庄主没说话,就听到那几位夫人说,“不是说新房就在前头了吗?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啊?”
“是啊!王夫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叶夫人,我可是因为你,才跟过来的,回头要是我家老爷问起来,你可得帮忙顶着些。”
“黄夫人,你说那黎教主生得其貌不扬,是不是真的啊?我瞧她三位兄长生得可俊了!”
“哎哟!再俊也没您家小姐生得好啊!不是您说的吗?要去羞辱黎浅浅一番,为你家女儿出口气,就是因为她,所以你家女儿才没能招凤公子为婿的吗?
全是些求而不得的姑娘的亲娘们,想要来羞辱黎浅浅好为自家女儿出口恶气。
听到这里,不用凤庄主说什么,那几位闹着要来找老婆的贵客们,全都臊红了脸。
第一千六十八章 认亲
凤庄主扬手让人撤去阵法,那几位已然疲累不堪的夫人们就看到,站在她们面前不远处的凤庄主,以及她们的丈夫们。
她们从阴暗的地方出来,乍见灯火通明犹如白昼,不禁都眨着眼,似乎不明白,明明就在一个地方,为何刚刚那么昏暗,然后突然间一下子变得如此明亮。
再抬头看,就看到不远处亮着两盏大红灯笼,灯下站着一圈姑娘们,也不知那是什地方?
就在她们一脸蒙逼的时候,她们的丈夫们纷纷上前,扯了老婆的手便走,不过临走前倒是都到凤庄主跟前,郑重的赔了不是,凤庄主懒得跟他们多说,摆摆手就打发人把他们领出去了。
“我问你啊!刚刚是怎么回事?我们明明就走在小路上要去新房的,怎么突然间就亮堂起来,你们和凤庄主几时来的?”被扯着走了一段路之后,黄夫人生气的停下脚,要求丈夫说明白。
黄大人暗恼,用力扯了老婆的手,“行了,赶紧走,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什么回去说,要说就在这儿给我说清楚。”这一位强势了一辈子,面对依附她娘家父兄才有今日地位的丈夫,那是动不动就把人训得跟儿子一样。
不过现在到底是在外头,多少要顾及丈夫男人的面子,所以她没有说什么过激的话,只是把手抽回来,瞪着丈夫要求他就在此地把话说清楚。
黄夫人自认已经很给丈夫留脸了,可在黄大人眼中,妻子简直就不知所谓,知不知道她们刚刚被人困在阵法里头,凤庄主要是没让人解阵,她们就要被一直困在里头。
夜里的凤家庄并不是处处都点了灯的,谁也不晓得,除了刚刚那处之外,别地方还有没有阵法。
人都害怕未知,如果现在是白天,可以看清楚凤家庄内院的种种,也许,黄大人还不会这么害怕,偏偏此时是晚上,没了灯火照明,他们想看清楚周遭的一切,难!
刚刚他们已经惹恼凤庄主,不赶紧离开,要是凤庄主恼了,又叫人开阵法,他们就休想离开凤家庄了!
直到这个时候,黄大人才真正直面凤家庄不是寻常百姓,可以如妻子说的,用权势威逼的人,他们是江湖人,手段高深莫测,光一个阵法,就把妻子她们几个大活人困在一块空地之中。
她们就在面前绕来绕去,却走不出来,也没看到他们就在一旁,这是什么神鬼手段啊!
黄大人怕了!莫怪岳父得知妻子想招凤公子为婿后,曾把人叫回去臭骂了一顿,妻子虽不满,但碍于父命不敢违逆,黄夫人憋着气,想等过段时间再找老父慢慢说,总能说服他老人家的。
只是不等她开口,凤家庄就出了大事,凤老公子夫妻突然过世,凤公子兄弟得守孝,黄夫人便想,等他们出孝,此事总能成的。
没想到凤家庄就此搬离京城,黄夫人因此还在家里大发雷霆,不过是招个江湖人给女儿做夫婿,怎么就这么难呢?
可是凤家庄到底离京城实在太远了,黄夫人不放心女儿远嫁,而且女儿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拖下去,最后她只得草草为女儿选了婆家,谁知道,那家子是个扶不起的。
没等她女儿生下儿子,那家就因贪墨被人一状告上御史台,女婿连同他爹一起被流放,黄夫人舍不得女儿,派了丈夫儿子把女儿捞出来,正想让女儿缓过来后,再来招凤公子为婿,毕竟他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成亲,焉知是不是在等她女儿呢?
因为外孙女婿家坏了事,外孙女无辜遭殃,连带着曾外孙女也倒霉,黄夫人的父亲总算松口,不再干涉女儿招婿的事。
好不容易等到老父松了口,黄夫人开始积极运作,黄大人对这些事情完全不熟悉,妻子怎么说他毫不怀疑的全盘接受。
他以为女儿和凤公子曾互有过好感过,因此妻子决定就是。
可没等到他们家派媒人去凤家庄提亲,凤庄主来京城娶妻了,黄夫人那会还觉得这是老天爷都帮她们,谁知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黄夫人本来还想,趁凤庄主的妻子还没进门,赶紧让女儿和这位准大嫂培养下感情,日后妯娌和睦,也能帮女儿在夫家迅速站稳脚跟嘛!
结果他家女儿连蓝棠的面都见不到,等蓝棠进门后,本以为能让女儿和新上任的凤庄主夫人交好,抑或是和凤公子结识,只要男人动了心,这桩亲事自然就水到渠成了,黄夫人对自家女儿的容貌与才华可是非常有自信的。
谁晓得自家女儿不巧得了急病,大夫交代要静养。
如此一来只得错过了这天大的好时机。
然后不等她们行动,人凤公子就和黎教主订亲了!
自那之后,黄夫人就一直憋着气,等着寻黎浅浅的晦气。
好不容易熬到了黎浅浅出阁日,她就想着今天来给黎浅浅添堵,她女儿没嫁成凤公子,凭什么她一个乡野出身的江湖人能嫁给他。
黎浅浅对此完全不知情,不过要是知道,大概也只会觉得奇怪,为何黄夫人对把女儿嫁给凤公子如此之执着呢?
这就牵扯到黄夫人的少女时代了!凤公子的父亲凤老公子可是她暗恋的对象,她爹连外孙女要嫁江湖人都反对,还把女儿叫回去臭骂,又怎么可能让女儿嫁给一个江湖人,有那么一个强势又有权势的父亲,黄夫人哪敢说她喜欢凤老公子,不想嫁给黄大人呢?
黄夫人便是因为如此,而有此执着,黄大人不了解妻子所想,他只知道,惹恼了凤庄主,他们能否平安走出凤家庄,怕是都成问题。
见妻子执拗的要求他请清楚,黄大人也恼了!用力甩开妻子的手,道,“你爱走不走,都随你。”
黄大人顿了下又道。“刚刚你们的对话,都被凤庄主他们听得一清二楚,都知道你们来吃喜宴,不是诚心来祝贺,而是来给人妻子添堵的,方才若不是我们来,你们怕是要被困在那个阵法里过夜了!”
现在好不容易脱身了,还不赶紧离开,难道想被留下来过夜不成?
叶夫人等人听黄大人这么一说,想到了光明大作之前,她们说了什么话后,个个脸色都变了。
黄大人不说,她们都没反应过来,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打从她们摆脱引路的丫鬟后,她们就一直在打转,因为天色昏暗,全靠灯笼照明,要不是前头引路的灯笼,她们都不知要往那儿走。
现在回想起来,那盏引路的灯笼不对劲啊!
因为乍见光明之后,那盏引路的灯笼就不见了,她们好像也没看到提着那盏灯笼引路的人。
那么那盏灯是谁提着的?
为去新房找黎浅浅的晦气,她们刻意把自家的丫鬟们遣开了,凤家庄领路的丫鬟也引开了,那,那盏灯是谁提着的?众位夫人们面面相觑。
突然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鬼啊!”顿时所有人作鸟兽散,就剩黄大人夫妻两。
“老爷,老爷,老爷!”黄夫人朝丈夫伸手,“干么?”黄大人没好气的问。
“老爷,快,拉我一把,我,我,我腿软了!”
呸!老子也腿软啊!黄大人心里腹诽着,却还是伸出手去扶妻子,他虽不才,可也做不出危急关头抛弃妻子的事来。
凤公子穿着一身喜服,眉眼俱弯的在听玄衣回报事情,得知黄大人夫妻的情况后,冷笑一声,“这个黄夫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印象中没有这个人,更别提她女儿了!
玄衣也不解,“不知道,不过她爹似乎在朝中还颇有势力的。”
“是吗?”凤公子摇摇头,“去跟二公子说一声,这事,就交给他处理了。”
玄衣苦笑,为二公子一掬同情之泪,低声应诺转身去交办事情了。
今儿是公子的洞房花烛夜,似乎是不宜拿这些琐事惹他心烦。
算啦!二公子能者多劳,日后等他成亲了,再让公子弥补他好了。
黎浅浅在新房里头,充当孩子王,当凤公子过来时,她已经换下嫁衣,洗漱完毕,带着两个小朋友睡着了。
凤公子看她们睡得熟,轻笑一声,把两个小朋友抱起来,交给他们的奶娘,让她们带着孩子在堂屋另一侧的暖阁歇息。
打发走春江她们,凤公子拆了发髻,径自进净房洗漱,等他出来,大红蜡烛还亮晃晃的,他没吹熄那两支喜烛,大哥说,要点到天亮的,他坐上床榻,将床帷拉拢,床帷里虽不暗,也不怎么明亮,有种暧昧飘荡在空气里,他想了下,在黎浅浅的额上印下一吻。
然后把她挪到内侧,黎浅浅顺势翻了个身,睡得更熟了,毕竟前一晚没睡好,起床后又忙又乱了一天,之后又和两个小朋友玩,她一躺到床上立刻沉入梦乡,现在被窝被她睡得热呼呼的,翻过身后,抱着被子揉了揉脸,完全忘了今儿是她的新婚夜。
凤公子倒是对今晚颇为期待的,可看她睡得那么香甜,反倒不忍心吵她了,睡吧!睡吧!反正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也不急着今天晚上就圆房啦!
就这样,两个人的洞房花烛夜过去了!得知小两口新婚当晚没圆房,凤庄主第一个想法是,不会是小弟他,不行吧?
凤二公子则是愣了下,然后问,“小家伙呢?该不会是他闹了他小舅一晚上,害他们夫妻没空圆房?
蓝棠也是愣了下,问云珠,“凤三他,该不会是害羞得过了头,不敢,不敢,嗯,圆房?”云珠先是被主子的问话噎了下,然后笑了下回,“这奴婢不晓得。”心里却在腹诽,凤公子他知道害羞二字怎生书写吗?
她就没在凤公子看到过害羞是咋回事。
直到大家用过饭之后,蓝棠从奶娘那里得知,凤公子回房前,黎浅浅就已经因为和小朋友玩得太累而睡着,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问题不是出在凤公子身上,而是黎浅浅太累睡着了啊!
“都怪我,昨儿竟然忘了把孩子们领回来。”
凤老庄主也难得苦笑了,“怪我,怪我,把他们兄弟两给忘了,原来你是把孩子放在浅浅那里了啊!”
“是啊!昨儿来得亲戚们有点多,人多嘴杂的,小家伙现在渐渐大了,我怕那些人嘴上没把门,胡说些什么,让孩子听见了,那可就不好,所以浅浅进门后,我就把孩子放她那儿,那些人不好进去,孩子也就不会听到她们的胡言乱语。”
凤老庄主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等到凤公子牵着黎浅浅的手进来,大家才停下这个话题,看凤公子领着黎浅浅,一一为她介绍家族成员。
凤家庄的主子就这么多,而且黎浅浅早就认识了,因此认亲很快就结束了,至于商大舅他们,不急,等他们祭告祖先之后,再来认这些亲戚不迟。
更何况商大舅他们住在城里的客栈中,要到凤家庄的分舵有段距离,要真等他们来认亲后,再去祭告祖先,怕祭祖的时间略晚,因此双方讲定,先他们自家人认亲,然后祭祖,等他们到了再去认这些亲戚就好。
商大舅很是开通,商二舅嘛!也没什么意见,至于最会斤斤计较的商大嫂嘛!因为尚在禁足中,所以她的意见可以不列考虑中。
而其他商家嫂子们,有商大嫂的殷鉴不远,谁也不敢再贸然尝试,所以认亲仪式很顺利的结束。
这次认亲,可还包括了凤庄主夫人蓝棠,以及她的儿子凤磊,还有凤云,也就是小家伙,虽然是凤家长房的人,可是凤老庄主夫人娘家人早没了,方夫人一家子也都让她们自己作没了,严格说起来,凤公子他们的亲戚还真只有商大舅他们。
而凤家庄的护史公子、数字公子们,那都是凤家庄的自家人。
黎浅浅这些年早就与他们熟识,互相赠送见面礼后,就又被凤公子带回房去补眠。
等到三朝回门,黎浅浅看到凤老庄主、凤庄主他们为她准备的礼物时,忽然有点头晕,怎么这么多礼啊?
“都是大家的一番心意,你替爹他们收着,一会给他们带过去就是。”
黎浅浅只得点头,等黎韶熙兄弟上门,请新嫁娘回门时,看到那一车车的礼物,也有点蒙,不过黎韶熙很快就反应过来,用力拍了拍凤公子的背,“娶了我妹这个大福星,送这么多礼,应该的,应该的。”
“是。”大舅兄您说的是。凤公子微笑点头,随黎浅浅兄妹回黎将军府。
远远的,就见黎将军府开了大门相迎。
“开大门相迎啊!会不会太过了?”凤公子探头看了下问。
黎浅浅笑,“一会儿叫大哥开东角门让我们进去就是。”
她爹开那个门迎接她这个女儿回来,是他的心意,他们从家人进出的角门进去,表示还是一家人,则是她的心意。
凤公子笑,“都听你的。”
第一千六十九章 进宫谢恩
黎浅浅回门后,就随凤公子暂在京城住下,蓝棠她们才到京城不久,自然也要休整一些日子再回凤家庄,因此这段时间,蓝海和黎经时两人那笑停都停不住,就连宫里,皇帝都很明显感觉到他们二人的欢愉。
皇帝好奇动问,得知他二人的女儿都在京城,且都出阁了,蓝海的闺女还给他添了个大胖孙子,然后皇帝才在大太监的提醒下想起来,蓝海的外孙不就是之前才被自己封了镇南侯的那个小娃娃吗?
“这可是朕朝中年纪最小的小侯爷了!朕可得好好的瞧瞧他才成。”
蓝海虽有些不乐意,不过外孙到底是领了侯爷的爵位,之前远在凤家庄,不克进宫谢恩倒也罢了!现在既然进了京,就得进宫谢恩。
黎经时暗暗庆幸,自家女儿不用进宫来,天知道这宫里有多少贵女,个个都是不好惹的,他家女儿娇弱,还是别进宫来的好,免得被这些贵女盯上。
黎经时还不晓得,黎浅浅早就被人盯上了,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帖子送上门。
他还在庆幸女儿不用进宫,皇帝就转向他,道,“黎侯的闺女儿难得进京一趟,正好陪蓝卿的女儿和外孙一起进宫来。”
呃,他能说不吗?显然不行,黎经时只得郑重谢恩,然后皱着眉头和蓝海一起告退。
蓝海倒是蛮开心的,他原就担心外孙进宫谢恩没人帮照看,现在皇帝这么一说,黎浅浅和蓝棠都要一起进宫来,外孙的安危就有保障了。
消息传回凤家庄分舵,黎浅浅不以为意,蓝棠觉得蛮麻烦的,拉着抱着外孙笑得开怀的蓝海问,“以后皇帝不会心血一来,就召小石头进宫吧?”
“没事儿,今儿要不是有大太监提醒,皇上都想不起来小石头是谁!再说京里朝贵满地走,人多着呢!光是皇帝的孙子就十来个,他们身上都还没封爵呢!他们身后的亲族们可急着,肯定会拦着皇帝常常召见小石头。”
皇帝就这么一个,有这么多人想要得到皇帝关注,少掉一个,就表示他们得到关注的机会就多一点。
蓝棠听父亲这么说,心下稍安,与黎浅浅开始给儿子挑进宫穿的衣服。
不过才开始挑,就听下人来报,道是内务府的人给侯爷送衣服来了。
收下东西一看才知,原来镇南侯是有朝服的,不过因他还小,又不在京城,内务府的人就一直拖着,反正也不晓得蓝海会不会一直得宠下去,他身无官职,全靠皇帝青眼在宫中行走,哪天要失宠了,谁还记得他外孙啊!还是抓紧时间巴结在京里的权贵。
因为如此,凤磊的朝服就一拖拖到了现在,要不是内务府总管消息灵通,只怕凤磊进宫时就得穿着家常服进宫。
若真是如此,到时惹皇帝不悦,追究起来,内务府总管别想落着好,所以来送衣服是总管太监最重用的徒弟。
他一见到蓝棠她们,就笑容满面打迭了一堆好话奉上,蓝棠虽不耐烦听他说这些,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一二。
毕竟明日要进宫,可不好得罪了这些内官。
黎浅浅本坐在一旁逗孩子玩,见状歪着脑袋想了下,转头让春江拿了几张折扣卡给来送衣服的太监。
“这是我们锦衣坊、天宝坊以及福满园的九折卡,大人拿着玩儿,再不济也能打赏人。”春江笑盈盈的将九折卡递给那位太监。
虽说太监们都是无根之人,不过还是有人与家里关系不错的,就如眼前这位,他幼时家贫,本来是他妹要进宫做宫女,好换钱养家的,可是不巧,她临进宫时发了高烧,最后这位徐内官便自告奋勇,替他妹进了宫。
可男孩和女孩不同,宫女六岁起就能进宫学习宫规,学得好的,就送到教引嬷嬷那里学着各项活计,等宫里有缺,她们就能顶上,等到了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归家。
但男孩子则不然,他们得受宫刑,也没有出宫的机制,只有一辈子待在宫中的份儿,如果幸运得主子看重,也许还能有一番造化,若不幸,那不知何时丢了小命,也是常有的事。
徐内官进宫后,他妹身体渐好,来年也跟着进宫,家中有两人在宫中当差,家里自宽裕不少,等到二十五岁,徐内官的妹妹就出宫嫁人,徐内官与家中兄妹感情不错,小辈多,他这舅舅若能拿这些九折卡,带侄子、外甥们去买东西,肯定会很受欢迎。
脑子一转立刻就想明白了,徐内官脸上笑意渐深,他不是不知好歹的,话语中就点拨蓝棠她们不少,还将明日进宫的外命妇有那些人,都一一告知黎浅浅她们,此外,内命妇有几位会召见她们的,也都跟她们细说。
黎浅浅见他上道,送他出府时,不免再添了些礼,不止他个人的礼再厚了几分,连总管太监、随行的小太监们个个都有礼,春江还对小太监们说,他们是有福的,能跟在徐太监身边学习,要好好学习才是。
徐内官站在一旁笑得满脸菊花开,春江把人送走后,杨柳好奇问她,“不过是个内官,日后又不一定会再见,为何要对他这么好?”
“多个人就多个机缘,你说日后不一定会再见,也许接下来会常常碰面呢?再说了,就算我们日后不和这些内官打交道,可咱们在京里的人可不少呢!你怎知他们不会需要有这么一个人脉呢?”
杨柳闻言点点头,“春**姐说的是。”
春江摸摸她的头,然后有点惊讶,“杨柳长高了呢!”以前不用抬手就能摸到她的头顶,现在不只略抬手,而是要抬得高些,才能摸到她的头顶。
杨柳听了直笑,“嗯,叶妈妈说我抽条了,衣服都变短了呢!”
春江笑着点头和她一起回去,凤公子成亲的新房设在凤老公子夫妻的旧院子里,凤二公子原也住在此处,不过因在此设了新房,他便带着小家伙住到凤老庄主那去。
凤老庄主近来除了忙襄静大长公主和瑞郡王妃的事,就是忙着逗两个孙子。
小家伙大点,会跑会跳会说话,凤老庄主自凤公子成亲后,就常带着他出门去,凤磊还小,不懂得吃醋,现在的他还是个吃饱睡睡饱吃的小宝宝,哥哥回来,有人陪玩,他就玩,没有,他一个人也能自得其乐,和自个儿的脚丫子玩得很起劲儿。
凤老庄主回来,得知蓝棠明儿要带着小石头进宫谢恩,便把儿子、侄子找过来,“给咱们在宫里的人知会一声,让他们照顾着点。”
“已经通知过了,您就放心吧!”凤庄主道,开玩笑,他儿子要进宫去,自己又不能跟着去,自然要早早安排接应的人手。
凤公子看凤老庄主满意的颌首,不由好奇,“大伯父,那两人……”
“都要安排好了,我就不信皇帝还容得下她们二人。”
凤公子和凤庄主交换一眼,没说话。
当晚凤公子回房时,黎浅浅她们正在给她挑衣裳,“这是在干么?”
“在挑明日进宫的衣服。”黎浅浅笑着迎上来,帮凤公子除去天青织锦狐狸毛斗篷,交给春寿后,挽着凤公子的手,走到桌边瞧摆在上头的衣服。
因黎浅浅是新嫁娘,所以春江她们给她挑的,都是以红色为基底的衣服,佐以深浅不一的红色系配件。
“这件橘红色锦缎比甲还不错。”凤公子看了一圈,觉得有点眼花,只好挑了件在自己近前的衣袍。
黎浅浅笑着摇头,“要我说,不要绣样繁琐的,简单就好。”
春江她们却觉得花样越繁复越大气富贵,主仆几人意见相左,黎浅浅觉得有点头疼。
“我知道你不喜欢花样繁复的,觉得那样太隆重,不过进宫嘛!最好是别与众不同为佳,免得因此被人给盯上。”
从众低调,有时也是自保的方式。
然而黎浅浅的身份,注定她不可能低调。
天色还蒙蒙亮时,黎浅浅就已经起身练武,凤公子和凤庄主在她过来时,已经开始过招,凤二公子坐在廊下,看到她过来,忙招呼她坐。
“你今儿要进宫?”
“嗯,还有大嫂和小石头。”
凤二公子点头,“小家伙本来说要跟去保护弟弟,不过被我派了功课,所以他就不能去了。”
黎浅浅笑,“二哥给他派了什么功课?”能够让他割舍下弟弟,不陪他进宫?
“我说带他去京城的温泉客栈小住,至于什么功课,自然是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二哥厉害。”小家伙不喜欢一直待在一处,尤其日前因凤公子要成亲,分舵来了不少客人,因怕人多嘴杂,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叫小孩子听了不好,便拘着他不许他往外跑,大家都忙,也没什么时间带他出门玩。
说起来已经憋闷了好些天了,怪不得听说要带他去温泉客栈小住,就连要派功课给他,他都不愁了。
“回头让他小舅给他带些好吃的回来。”黎浅浅道,凤二公子闻言直笑,“这就派差事给他去做了?”
“那是。”黎浅浅扬起下巴,有点小傲娇的道,“他是我相公嘛!有事自然得由他代劳啦!”
凤二公子闻言直笑,“行啊!那我列张清单给你,回头让他也给我带点啊!”
黎浅浅笑道,“二哥使唤起人来,也不差啊!”
“那当啦!”凤二公子说着,朝身边的小厮招手,让他们准备笔墨,黎浅浅见状也就不扰他,径自起身到一旁打坐练气去了。
等到收功,回房洗漱用过早饭,就准备更衣进宫了。
黎浅浅是侯府千金,但身上并无诰命,因此没有大衣裳,只能穿自家的衣服,她最后挑的是套玫瑰红锦缎小袄,同色毛里长裙,外罩橘地洒金斗篷,长发梳了流云髻,上头簪着的是金累丝玫瑰步摇,间中还点缀着几支珠簪。
让她在端庄大气外,还添了些许少女的俏皮。
春江她们只能跟到宫外,蓝棠因带着儿子镇南侯,可以另带一人帮忙照顾孩子。
蓝棠想了想,最后选择由云珠充当奶娘,随她和儿子进宫。
蓝棠抱着儿子下了车,只是儿子日益沉重,她虽也有习武,不过到底不够高深,没多久就觉得累了。
云珠忙要接过去,却被黎浅浅半道给截了。
“我先抱他,一会儿你要抱着的时间可长了,现在先好好歇着。”黎浅浅抱着凤磊颠了下,嗯,这小石头确实很符他小名,真的像是小石子儿,又重又沉。
见云珠还有些忐忑,蓝棠安抚她,“现在浅浅还能帮你抱,一会儿,就得你一个人抱着了,现在就先歇着吧!”
云珠想想也是,教主和夫人虽不是诰命夫人,可是也没有叫她们二人在宫里自个儿抱孩子的理,可不就都得由自己来吗?
因为皇帝还在上朝,她们进宫后,就被领去见太后,太后宫里已经热闹非凡,也不知是平时就这么热闹呢?还是因为知道黎浅浅她们要进宫来,所以特别来此相候。
太后早听闻今儿来的这两位的身份,蓝棠的父亲蓝海可是神医,轻易得罪不得,黎浅浅的父兄都是皇帝跟前得用之人,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再说了,黎浅浅名下的产业,就是太后在深闺之中也有所耳闻。
黎浅浅一上来,奉上的礼就是折扣卡,嗯,都是一视同仁的九折卡,席间就有贵女忍不住酸她几句,黎浅浅不以为意的看她两眼,便挪开了眼。
见状,那位贵女气得半死,可又不好明白说些什么,反倒是她的闺蜜们纷纷跳出来,打着为友出头的名义,找黎浅浅的麻烦。
黎浅浅轻笑反问,“我家这九折卡呢!其实拿着的人都不在意能打几折,而是在乎这卡的稀有性,若真如几位小姐说的,广而发之,那岂不是失去了它的独特性及稀有性,满京城人手一张,虽是招了不少客人,但实际上铺子得益不多,还不如保持其独特及稀有。”
黎浅浅并不是听不出来,这几位贵女的目的,就是想从她这里讨好处,想拿几张折扣卡回去,好让她们在小姐妹间显摆呗!
可黎浅浅与她们不过一面之缘,凭什么要求她给这份人情?
没看贵为太后,也只从她这里拿了一张九折卡而已吗?嗯,好吧!太后那张是她特地设计的,只此一张,且所有商家皆通用,比之昨日给徐内官的九折卡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这些日子以来,黎浅浅送出不少折扣卡,不过如太后手里这张的,却只此一张别无分号,尽显尊荣与不凡。
眼前这位呢!听说是皇上的侄女,也就是皇上兄弟的女儿,仗着在太后宠爱,颇为高傲任性,听说不少朝臣的女儿因被她刁难,从此视入宫为畏途呢!
她早就相中黎浅浅手里的天宝坊和锦衣坊,想抢来占为己有,不过她娘还算是个聪明人,知晓女儿的性子,早早就对她三申五令,不许她任意妄为。
可惜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她女儿到底还是按捺不住性子,当着太后的面就发难了!
第一千七十章 羡慕嫉妒
太后坐在上首,笑得很是和,不过眼底闪过的精光,以及微微上扬的嘴角弧度,却没逃过黎浅浅的眼睛,她侧头回想了下,便明白了。
知道要进宫,她自是要提前做准备的,再加上前一天徐内官给的内线消息,黎浅浅晓得,那位找她麻烦后,靠一群闺蜜替她出头的贵女是静王庶女,虽是庶出,但她的母亲与太后系出同门,也是因为如此,太后才会对她颇为恩宠。
不过这不代表太后待见静王,以及她侄女儿姚侧妃,静王当年也有望登基为帝,太后娘家没把自家女儿嫁给当时尚为皇子的当今,而是选择了静王,虽只是侧妃,但一旦静王登基,一个贵妃之位没跑的。
纵使后来是当今登基,且之后娘家人没少来巴结示好,甚至想将姚家女送入宫中为妃,有太后这个姑母在,想来姚家女在宫中,肯定能混得风生水起。
只不过太后都以皇帝不喜为由给推掉了,姚家人以为皇帝是恼他们在他势微时,看不上他,没把自家女儿许给他,现在他当皇帝了,他们又来想把女儿送进宫,如此行径引皇帝不喜。
试探几回后,姚家人就打消念头,老实了数年,等到皇子们长大,便又积极运作,想把姚家女再嫁入皇室,争取姚氏女为后的可能性。
这次倒是让他们如愿以偿,姚氏女陆续嫁给了多位皇子,只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全毁在了咏亲王之手。
现在新一茬的皇子要成亲,姚氏女却偏无适龄的,因为年纪相当的姚木兰,就在出事的当天,被三皇子纳进府做侧妃去了。
可怜她不过双十年华就要守寡,上头还有正妃在,她就算想改嫁也不成,谁让她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侧妃。
这个侄孙女在娘家时,与静王侧妃的女儿季楠楠最要好,当初也是因为随季楠楠进宫,才得了太后青眼,将她许给皇子,倒是没想到,就此葬送了她一辈子。
太后一边怜惜姚木兰,一边对领她进宫的季楠楠颇为不满,因为季楠楠一直以来都像是没事人似的,从不曾去探望姚木兰。
在太后心中的天平来说,娘家人自然要比出嫁的姚家女重,娘家侄孙女当然要比出嫁的姚家女所生的女儿重要。
在没见到姚木兰前,季楠楠在太后面前,当然要比朝臣之女,或其他宗室女要来得得宠些,毕竟她是她们姚家女所出。
但别忘了,季楠楠的父亲是谁,太后怎么可能会真心疼爱她?真要疼女儿家,皇上又不是没女儿。
只不过公主们不是已经出嫁,就是还在丫丫学语,所以太后才会宠爱季楠楠。
然而真心疼宠,和只做表面功夫的,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差别的。
季楠楠又不傻,怎会看不出来,只是每每向母亲抱怨时,总会被她以‘太后是为咱们母女着想,毕竟咱们上头有你嫡母和嫡姐在,太后真要荣宠太过,不免要让人质疑,太后支持你父王宠妾灭妻。’
季楠楠明知这全是她娘安慰她的话,可是又忍不住想,万一真是如此呢?
所以她时不时会悄悄的试探着太后,想要看看太后对自己的容忍底线在哪?要真是如她娘所言,那么像今儿这事,太后应该会挺她,甚至二话不说,就把黎浅浅给她的九折卡交给季楠楠,任她使用。
然而,季楠楠等了又等,都没等到太后松口,并把手里的九折卡给她,而是交代女官收好。
力挺季楠楠的闺蜜们见状也有点蒙,太后不是一直很宠爱季楠楠的吗?怎么今儿不一样了?
她们虽未开口,可一个个都在绞尽脑汁,想着把话题扯回来那张折扣卡上头,因为季楠楠可是跟她们说了,只要她们帮她,把黎浅浅手里的这些赚钱的铺子给弄到手,日后的回报定然不少。
别说,这些贵女们虽说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但是那毕竟是家里的钱,她们手头上私人所有的零花钱,真的就只是零花钱,毕竟她们还要打赏人,这个钱,不能省,如此一来,她们手头上可以自由运用的钱就不多了!
锦衣坊每季都会推出新款,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虽然说自己家若有绣工不错的丫鬟,也不是做不出来,但就是缺乏人家的巧思啊!
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手里有点闲钱,想学人家开店赚钱,可到底是没有经验,也没人手,不像黎浅浅,她可是有黎漱及整个瑞瑶教的支持,所以这些贵女们的铺子赔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要黎浅浅说,这几位姑娘眼高手低,既没自知之明,也无识人之明,她们身边既有长辈精挑细选的人,便都是可用的人才,可惜人材也是有其脾气的,对主子,尤其是没本事的主子,她们是不会弯下腰卑躬屈膝百般讨好对方的。
人都喜欢听好话,这几位姑娘也不例外,重用了会说好话拍捧她们的人,而将真正人才撇在一旁,如此一来,不管她们开什么铺子,赔钱,都是可预见的结果。
因为自家做什么都赔钱,就看人家赚钱眼红啦!
其实京城里头,不乏赚钱的老字号,可这些姑娘为何独独相准了黎浅浅的铺子呢?无非是因为黎浅浅是最常被家长们拿来和自己儿女做比较的对象了!
黎浅浅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这些贵女们看不到黎浅浅做了多少事,只看到了她外在风光的一面,鄙视她乡野出身,瞧不起她是个江湖人,嗤笑她不过是靠父亲和师父才有今日的成就。
倘若换成是她们,肯定会比她更有成就云云。
反正嘴上说说又不犯法,姑娘家私下聊天又不会传出去,也不怕因此得罪人。
季楠楠之前也和闺蜜们聊得很起劲,只是她的身份到底和其他人不一样,她,可是亲王之女!又得太后宠爱,如果她想要,黎浅浅一个乡野来的,江湖出身的臣下女,敢拒绝季楠楠的要求吗?
眼下她们缺的就是一个借口,只要顺着这个借口撕开一个口子,不愁黎浅浅不双手奉上季楠楠要的东西。
大家之前说得很美好,很热乎,都以为今天肯定能得偿所愿!
谁知太后压根没给她们机会,把话题拉向她们想要的方向,而是朝蓝棠招手,让她把凤磊抱过去。
凤磊宝宝刚睡醒,他睡饱了却饿了,蓝棠给他一块麦做的磨牙饼,这磨牙饼入口即化,看太后满脸笑的看着自己,他以为太后也想要小麦磨牙饼,便伸手把饼递过去,后来又好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把手收回来,并用小手拍着他娘的手,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说什么。
黎浅浅看他的动作,略猜到一二了,不过人家亲娘在呢!她就不多嘴了。
蓝棠看儿子的样子,自然也知道他想干么了,只是,“太后吃饼吗?小儿他以为您想要,所以想分您一块。”
“好啊!”从来都是被人寄望着给人东西的太后,难得遇上有人想给她东西的,还是个这么小的孩子,感觉很新鲜哪!
等看到蓝棠从包里取出来的小麦饼时,她也不禁错愕愣怔了下,就这么一块干巴巴,平淡无奇的饼?
太后的错愕太明显,季楠楠等人看了不免嗤笑一声,等着看蓝棠和黎浅浅倒霉。
季楠楠她们都看出来的事,黎浅浅自也看在眼中,她欠了欠身,上前道,“娘娘容禀,这是我家长嫂特意为小侄子做的吃食,专为给他磨牙用的,因为他还小,不能吃太油太咸的食物,所以这个饼也是如此,自然也没有馅料。”
太后听了就笑了,“是是是,这么大的孩子,饮食上是该小心着,磨牙用的啊!他长牙了?”
说起育儿经来,太后也是小有经验的,与蓝棠这位新手妈妈凑在一块儿,竟然非常有话聊。
太后与蓝棠投缘,说得兴起,索性带着孩子一起进了暖阁,太后坐到暖阁里的暖榻上,还叫蓝棠一起坐,凤磊被放在暖榻上头,看他躺着咿呀,学翻身,太后看了乐不可支。
皇帝下朝过来时,才走近就听到太后的笑声,不由惊疑的看着女官和宫女们,“这是……”太后向来是笑不露齿,曾几何时会如此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
“禀陛下,凤庄主夫人妯娌两,带着镇南侯在暖阁里侍候太后。”
皇帝瞟了眼被晾在正殿里的众官眷们,嘴角微翘,“走,我们去暖阁瞧瞧。”
回话的那位女官嘴角微抽,适才静王妃让她去问问太后,看何时放她们走,本以为皇帝来了,见此情状,就会主动发话,让她们离开,谁知……
皇帝看到她们被太后晾着了,却故意视若无睹,任她们继续被晾着,嗯,看来,皇帝应该是知道,之前静王庶女季楠楠一伙人所为了!
要知道,皇帝看似对这些侄子侄女不错,但实际上如何?她们这些在宫里侍候的人都品得出几分来。
皇帝又不是没儿女,为何要对侄子、侄女比自家的儿女还好?那肯定是有缘由的,例如故意把人立起来,当做是砥砺皇子们的磨刀石。
至于侄女们,看看此前季楠楠把多少贵女吓得不敢进宫,可给皇帝省了多少事儿,不用担心那些朝臣们拚命的往后宫塞女儿,或是成天把女儿带到太后跟前,好给皇子们塞女人。
季楠楠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功用在。
黎浅浅和蓝棠看皇帝来了,本想告退的,不过皇帝可没打算放她们走,他先是把凤磊抱过来逗弄一番,得知凤磊大方的分享了块磨牙饼给太后,皇帝竟也难得的孩子气起来,开口跟凤磊讨要。
凤磊小朋友还是个奶娃娃,也不知他是听懂皇帝的话没,睁着黑亮有神的圆眼睛,看着皇帝好一会儿,转头朝他娘咿咿呀呀半晌,蓝棠有点崩溃,儿子到底想干么啊?
黎浅浅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从包里取出块饼来,“你给他,看他想做什么。”
蓝棠不好直接给凤磊,而是交给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凤磊看饼干跑到个陌生人手里,不高兴的用力拍着皇帝抱着他的手背,一边两条小腿蹬呀蹬的,在皇帝的常服上蹬出皱折来。
“这是怎么了?”
大太监忙把手里的饼递给镇南侯,只见镇南侯咧出只有两颗糯米牙的小嘴对他笑了下,然后把饼干很郑重的放到皇帝的嘴边,还一边张大嘴,示意他张嘴。“啊!”
皇帝笑了,张嘴咬下饼干一口。
原以为硬脆的饼,入口就化开来了。
皇帝愣了下,问,“不说是磨牙饼吗?怎么入口即化?”
“虽是为孩子磨牙特别做的,可孩子的牙才刚长出来,很脆弱,要是饼太硬,难免会伤了牙和牙床,孩子长牙时口腔会分泌许多口涎,这饼遇上口涎就化开,便不会因为太硬伤牙或令孩子受伤。”
要是小利牙磨啊磨,断了一块饼在嘴里噎住了,岂非不妙?因此入口即化,也就不会产生这样的危险。
皇帝一听才知,原来这养孩子不容易啊!连给孩子磨牙的饼,也得这么费心思。
暖阁里头,太后母子因这育儿问题,难得亲近了下,太后原是要赐蓝棠她们用膳的,不过看凤磊已经在打瞌睡,心有不忍,便放人回去。
正殿里候着的各家外命妇,便有幸陪皇帝母子用膳,个个都觉脸上有光,唯独季楠楠有些不快。
本来还想皇帝来了,当着皇帝伯父的面,黎浅浅可不敢再像之前那样,不给自己脸面了吧?
谁知开席后方知,黎浅浅竟然已同蓝棠母子离宫,虽有些失望,不过,季楠楠心想,太后不是很喜欢蓝棠吗?可是在皇帝来后,没留她们用膳,肯定是她们不知怎地得罪皇上了!
要不然太后怎么会不留她们用饭呢?
因如是想,季楠楠总算是露出笑容来,打定主意,等出宫之后,就上门威逼黎浅浅去,就不信得罪了太后和皇帝的她,敢不对自己言听计从,毕竟自己可比她了解这两位至尊,想要挽回颓势,黎浅浅肯定乐意出点血的。
因为这么想,季楠楠这餐吃得很开心,虽说这宫宴菜都是半冷不热的,让惯于吃热腾腾饭菜的贵女们不怎么尽兴。
从太后宫中出来,为季楠楠出头的几位贵女,纷纷聚到季楠楠身边,她们开心的猜测着,对宫规不怎么了解的黎浅浅和蓝棠,之所以没被赐宴,肯定是在皇帝面前失仪了,所以才会没有领宴就出宫。
几位贵女听她这么说,虽心有疑惑,可她们之中又有谁比季楠楠更了解太后的呢?她说的肯定没错。
于是大家就开始起哄,闹腾着出宫后,去凤家庄找黎浅浅麻烦。
谁知才出宫,上了马车正准备要去凤家庄,就听到有马蹄声由远而近,这是出门办差回来的太监和侍卫们?
季楠楠悄悄掀了帘往外瞧,就见门前侍卫上前问好,“苏大人差事办好了?”
“好了!”为首的太监姓苏,是皇帝身边的近侍,他掏出个荷包,扔给门前侍卫,“这是黎教主赏的,说是给兄弟们喝茶用的。”
门前侍卫打开一瞧,乐了,“多谢苏大人,多谢黎教主。”
“嗯,行了,咱家还得回去给皇上回话,回了。”
“。”苏太监打头领着几个小太监走了,护送他们的侍卫则归队,门前侍卫们围过来好奇问道,“你们刚刚是上哪儿去了?”
“还能上哪儿去,送镇南侯和黎教主回凤家庄呗!陛下和太后娘娘心疼镇南侯,说他小小年纪熬了一上午了,便让他早些回去歇着,还赐了一桌御膳给黎教主和凤庄主夫人,和家里人一起享用。”
哗!这也太荣宠了吧?
话声才落,就见又有一队太监捧着红木托盘,上头全是密封的匣子,看那精美雕工,就知那匣子价值不菲。
“咦?蔡大人这是往那儿去啊?”
“正好,点一队人护送我们去凤家庄,这是陛下赏给镇南侯的小玩意儿。”
季楠楠撩着帘子的手不禁狠狠的扯了帘子一把,这哪是惹恼了两位至尊,分明是得了皇帝和太后的青眼嘛!
“小姐,咱们还去凤家庄吗?”
“回家。”去什么去,去自取其辱吗?帘子被她用力的摔下,差点就被扯掉下来。
第一千七十一章 整顿
与季楠楠交好的几位贵女,坐在自家马车里,注意着这头的动静,她们自也听到太监和门卫的谈话了,正想派人去问季楠楠还去不去凤家庄时,就看到静王府的马车动了。
“咦?她这是要去哪儿?”一个站外头的丫鬟,看静王府的马车转向王府的方向,而不是往凤家庄去时,不由大声的喊了一声。
这一声,不止守在宫门前的御卫们听见了,就是坐在马车里的季楠楠也听见!
“那是谁家的丫鬟?忐没眼色的。”侍候季楠楠的大丫鬟气红了脸啐了一声,然后她就被突如其来的巴掌给打蒙了。
“小姐?”大丫鬟不敢置信的捂着脸颊看着打人的季楠楠。
“说谁没眼色呢?给我滚下去。”季楠楠峨眉轻扬话声方落,就见那大丫鬟被人从马车里踢下去,因为车速快,她被踢出去后,立刻就被马车的车轮给辗过,连呼救一声都来不及就香消玉殒了。
其他侍候的丫鬟见状个个呆若木鸡,怔怔的看着刚刚处置完大丫鬟的季楠楠,就见她一脸平静的回视她们,“怎么,都傻了?给我上茶。”
“,就来,小姐稍等。”丫鬟中有个较伶俐的,听到主子呼喝,连忙应声上前倒茶。
就这样一条人命没了,可在季楠楠心里,那人无足轻重,她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车里侍候的丫鬟,驾车的车夫,以及随行的嬷嬷和侍卫们全都心颤了下。
丫鬟们个个噤若寒蝉,越发小心侍候,随行嬷嬷们也不敢开口,毕竟她们就在马车旁边,不管说什么,都会传入主子耳中的。
车夫嘛!他没人可分享,不过这不妨碍他,回到王府之后,跟人说这件事。
侍卫们就比较直来直往些,在前开路的,不知后头发生何事,可在后头的,却个个亲眼目睹那被车轮辗压破碎的尸身。
反正走在后头,也不虞被主子听见他们说什么,便大胆点评了自家主子们的性情来。
人嘛!都爱八卦,尤其爱这些权贵豪门的八卦,静王自先帝还在时,就一直有贤王之称,呼声极高,当时大家都以为,他有望登基为帝,谁也没想到会被当今截胡。
当然啦!这些都是民间说法,其实老臣们早就晓得,在先帝心中,当今一直是不二人选,会有这些传闻流传开来,有人说是支持贤王的人代他不平,而散布出来的消息,也有人说,是静王自己不甘心,愤而命人将这些传闻传扬于市。
但不管事实真相如何,静王都不可能成为皇帝了!
就算当今驾崩,也有他的儿子会继承帝位,再不济,也还有孙子啊!
所以这些年,关于那些传闻淡了,再加上每个月都有新鲜事发生,谁还会记得静王曾经有过贤王这个称号呢?
只不过静王府一向很平静,静王内敛沉潜,静王妃能干贤惠,静王的儿女们虽不出众,倒也不曾出现过纨绔子弟,总的来说呢!在京城这个贵人如织的地方,静王一家真的很安静。
直到最近一两年,才传出静王侧妃姚氏所出之女,颇得太后欢心,时常召她进宫相伴,这位主儿呢!是个泼辣如姜蒜的主儿,不知有多少进宫向太后请安的贵女,被她怼的不敢再踏足宫中。
而就是这么一个泼辣的主儿,刚刚竟然从马车里踢了一个丫鬟下车,结果那丫鬟就这么活生生被马车给辗死了,可她主子连停车下来察看都没有,就这样毫不当回事的走了。
京城百姓们几曾见识过这样的贵人啊?
虽都听说,给贵人当下人不是像他们所想的那么轻松,那得命好遇上好主子,才有那个福气。
因为当今圣上宽厚仁慈,底下的人秉承上意,自然也都是宽厚待人,几曾听过出手狠厉的主人,不想,今日,就在大街上,让他们亲眼目睹了!
而且听静王府的侍卫们所言,这位主儿还不是独一份呢!
传闻中那位能干贤惠的静王妃就是御下最为严苛的一位,想想看,连个庶女都如此狠辣了!那嫡女呢?庶女会对丫鬟下手这么重,是不是因为平常被嫡女欺压得无法喘息,才会把气出在侍候的下人身上?
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嫡女如此,是否都是有样学样,跟静王妃学的呢?
不得不说,京城人的发散思维非常的有意思,季楠楠万万想不到,自己发泄情绪的举动,竟然意外的黑了嫡母和嫡姐们一把。
想来她要是知道,是绝对不敢这样任性妄为的,可这不是想不到吗?
毕竟她也才刚及笄不久,还是个孩子不是吗?
每次只要她做事,她娘总是护着她,挡在她前头这么说的。
静王妃不像平亲王妃那样,因为名声而装贤良,她精明能干,丈夫的每个妾室、庶子女们,在她眼中都是可标价的商品。
季楠楠得太后青眼,那便厚待一些,因为要常进宫,新衣首饰必不可少,静王妃虽不在意贤良名声,可也不能落个苛待庶女的评价,毕竟她还有女儿要嫁人呢!
季楠楠的脾气不好,她不是没想把人教好来,奈何人家的亲娘有宫里的太后撑腰,略说几句,姚侧妃就把宫里的大山搬出来了,搞得静王妃三番两回不是人的好尴尬。
她是真心为孩子好,毕竟就算是闺女儿,出阁之后还是要和亲家往来的,又不是嫁个女儿就断绝关系不走动了!女儿要是没教好,亲家自有微词,两家还怎么往来密切呢?
所以说,当年,静王娶正妃时,选了静王妃,而比静王妃更美,家世也更好的姚氏则为侧妃,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是姚侧妃却认定了,是静王妃抢了自己的正妃宝座,入府之后,处处和静王妃作对,然而就算背靠太后,她仍旧争不过命,因为心怀怨念又一心争宠,导致她进府后迟迟无法受孕。
等到她好不容易从太后手中,得到宫廷秘方,怀上孩子,又要小心翼翼保胎,唯恐早早被人瞧出来,然后对她的孩子出手。
却不知,静王妃早就三申五令,命家中姬妾不许去招惹姚侧妃,省得她孩子出什么问题,把锅推给她来背。
静王妃管家甚严,姬妾们自进府就明白一件事,想在静王府里活下来,唯一要讨好巴结的,不是静王,而是王妃。
她们的吃穿用度全是静王妃在安排,就连住所也是静王妃命人修整的,静王对所有女人雨露均沾,也都是静王妃在调度,不会让某人特别得宠,也不会让人一空房就三四个月。
她就像是女将军一样,把静王的后宫当军队在调度,把整个静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唯二两个不受控因素,就是姚侧妃母女。
年轻的时候,她们两并列京城双姝,当年双姝归静,可是京城大事,也成了一段佳话。
任谁也想不到,在外人面前和乐融融的两美拱月,私底下却如水火般不相容。
季楠楠心思重、贪婪、任性,不过那张脸真是得天独厚,净挑她爹娘好看的地方长,是个标准的大美人儿,自小就是让人拍捧着长大的。
可是因她是庶出,玩伴也多是庶出,嫡女自有她们的小圈圈,季楠楠进不去,便带着小伙伴排挤人,那些在宫中被她挤兑得对进宫有阴影的,就是嫡女小圈圈的人。
静王妃为此没少做些安抚人的工作,可是季楠楠浑然不知,要不是她有个好嫡母,为她扫除了潜在的危险,怕她早就被人蒙头痛打一顿了!
毕竟被她怼的贵女,可是有不少家世显赫,且家中长辈手握权柄,这些人有不少是想把女儿或孙女送进宫做宫妃的,当然也有不少,是冲着皇子妃、侧妃等位置去的。
结果被季楠楠吓得不轻,还有一个姑娘被吓得整天说胡话,大夫精心调养了大半年才渐渐恢复过来。
静王妃听闻最近传闻,不禁闭上眼深呼吸,等到那口气呼出来之后,她觉得腹中浊气消减不少,这才追问传闻真实性。
“是真的,就在大街上,好多人都亲眼目睹,咱们就算说楠楠小姐不知发生何事,也圆不过去,因为当时,大家亲眼目睹时还有人大喊轮下有人,快停车,危险……可是楠楠小姐都没让人把车停下来。”
就这样生生把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给辗死了!
要知道,府中小姐身边侍候的大丫鬟,都是貌美如花,心灵手巧的,要不然也不会被挑去侍候小姐。
那个大丫鬟听说侍候季楠楠近十年,是个顶顶贴心的,大家都以为,这一位将来大概就是通房选候了,之前还有些小丫鬟争着要去侍候她,便是想着,等楠楠小姐出阁后,她便会成为姑爷的通房,好帮小姐固宠,若能得姑爷宠爱,生下一儿半女的,那可就成半个主子啦!
没想到,不过是例行一次随主子进宫的行程,竟然会成为她的绝路。
黎浅浅这里也没想到,当她听说后,不免有些低落,感觉那个大丫鬟就是替她受过,因为她在太后宫里和季楠楠针锋相对,依季楠楠的性子,她肯定要找回场子的,谁知自己没去宫宴,而是径自回家。
这让想继续找她麻烦的季楠楠,那口闷气只能生生憋着,这对生来就一帆风顺的季楠楠是一大耻辱,那日她肯定想追到凤家庄来找碴,可是在宫门前,得知她们不是因为恼皇帝,被草草送出宫,而是皇帝和太后都心疼镇南侯,才让她们姐妹早早返家。
这谅季楠楠临时改变了主意,那个大丫鬟就是撞到了枪口上,才会被季楠楠弄死的。
黎浅浅长叹一声,“那个丫鬟……”
刘二立刻回答,“静王府的侍卫收了尸,静王妃命人给她老子娘一百两银子,并将她厚葬,不过,她老子是个好赌成性的,老娘也是个不靠谱的,倒是她妹子是个烈性的,拿着那一百两银子就砸人,把去处理这事的管事媳妇气得不轻。”
刘二低声道,“那管事媳妇放话,只要这丫头落到她手里,肯定把她搓磨死。”
黎浅浅笑着摇头,“她老子手里有着一百两,想来不会在意他这女儿卖多少银子吧?你让人把她买下来,送到东晋那边的铺子去做事。”
“您这是……”
“能帮一个是一个,她姐姐既然能做到季楠楠身边的丫鬟,肯定是个心灵手巧的,想来她妹妹也不差吧?”黎浅浅看刘二和春江她们一脸诧异,苦笑了下,道,“我就是想,如果那天没和季楠楠针锋相对,也许她姐姐不会惨死吧?”
刘二和春江连忙开解她,“这不是您的错,有错的是季楠楠。”
“是啊!听说她们之前就私下商议好,要朝您发难,太后素来疼她,一旦您和她发生冲突,肯定会护着她。”
黎浅浅猜到了她们的计划,却忘了太后的心思,别说黎浅浅没料到,就是皇帝也没想到,皇帝之所以去太后宫里,就是为了给黎浅浅她们撑腰的。
不想太后没有顺着季楠楠计划那样行事,反倒护着黎浅浅,没让季楠楠再有机会发难。
“您说,这太后究竟是怎么想的?”春江好奇的问黎浅浅。
黎浅浅笑,“还能怎么想?别忘了,季楠楠是谁的女儿!”
“静王的女儿啊!啊!静王!”刘二反应过来了,倒是春江还没想通。
“当年静王有贤王之称,在民间极有民望,成为下任皇帝的呼声很高,太后是当今的亲娘,你们说,她对想跟她儿子争皇位的人的女儿能有多宠爱?”
原来是这样吗?
“不说你们,大概就连皇帝,也都被太后这几年宠爱季楠楠的作为给迷惑了。”
刘二点头,“这两天宫里一连下了三道申斥的旨意去静王府,季楠楠这回可惨了!不止要被禁足,就连她娘姚侧妃也一并受罚,季楠楠还好,只在自己住处禁足,倒是姚侧妃,可惨了!听说是要送去庵堂静修,说是她教养不力,没把季楠楠教好,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竟然如此残忍。”
妄顾人命当街行凶云云,本来按照这样的罪名,进庵堂修身养性的,应该是季楠楠才对,不过皇帝说,她这样心恶之人,还是别去污了人神佛清净地,就待在府中思过吧!
皇帝的三道申斥旨意,一是给季楠楠,另一道是给姚侧妃,第三道嘛!则是训斥静王夫妻两,痛责静王为人父没尽到应有的教养之责,一味的修身养性,可皇帝看不出来,他修身养性的成果为何?
对静王妃的,则是要求她拿出亲王正妃的魄力来,一个正妃却让侧妃母女玩弄于股掌间,很是丢皇室宗室的脸面,要她好好的整顿静王府。
第一千七十二章 仰赖
静王妃早就想要整顿王府,唯二的两个目标,自然就是姚侧妃母女,在她看来,这两人就是静王府里的毒瘤,老的嘛!老是在她面前摆出一副被她欺负,抢了王妃之位的死样子,小的呢,早些年还好。
可自打进宫后,得了太后青眼,就开始作夭,现在更好了,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就当街弄死侍候她的大丫鬟。
那丫头对她可是忠心耿耿的,漂亮贴心机灵,静王妃颇后悔,当年将她拨给季楠楠,若当日就知这丫头是个好的,她肯定就留给自己的女儿了。
可惜啊!
要知道庶女身边侍候的丫鬟,和嫡女身边侍候的丫鬟,看起来都一样,可实质上差别可大了,别的不说,光是婚嫁对象就天差地远,她们做大丫鬟的若被姑爷看上,收为通房姨娘,日后生下一儿半女,那身份可就不同了。
主子嫁得好,姑爷是有出息的,她们就算不作妾,也能跟着享福,要是为妾,生的孩子也能有出息,她们下半辈子便有靠了。
可主子要是嫁得不好,姑爷是个没出息的,她们不为妾,想嫁姑爷家有出息的管事,怕是都没人要。
静王妃曾对那大丫鬟递出橄榄枝,不过被婉拒了,后来发生的事,让静王妃不禁要怀疑,是不是季楠楠知道,自己曾想撬她的墙角,所以她才会这样对那个大丫鬟?
不晓得,现在季楠楠被禁足关在自己的院子里,姚侧妃被送去庵堂念经了,季楠楠还能作夭?有静王妃在,她连想送信出院子都办不到,更别说送信进宫向太后求救了!
黎浅浅和蓝棠一起去逛街,在锦衣坊的二楼包厢,听到了外头人议论纷纷,不由好奇让春寿和云珠出去打听。
不一会儿,她们两个就回来了,脸红红满眼晶亮,看起来是处于高度狂热之中。
“怎么了?”
“外头在说季楠楠的事情。”春寿先说。
“带头议论她的,就是那天在太后宫中,帮她出头的那几位贵女。”云珠补述,“她们说季楠楠心肠坏着呢!想仗着太后的势,强抢您的铺子,不想太后不帮她作孽,出宫后她还想跑来凤家庄找碴,结果得知您和夫人是陛下和太后体恤,才早早归家。”
春寿接手说,“她就不敢上门寻衅了,可又满心怨愤,便把侍候她的大丫鬟踢出车外。”
“也不知她们是有心为她说话呢?还是借机给她泼脏水,总之说得绘声绘影,好像她们就在场亲眼目睹似的。”云珠冷哼,“这几个女人也不是好东西,她们之所以对季楠楠的作为如此清楚,可见助纣为虐的次数不少,要不怎会如此清楚?"
黎浅浅点点头,“她们能跟季楠楠交好,那定是有其相合之处。”例如有相同的价值观,否则早就因为看不惯季楠楠的作为而疏远她了。
“把店掌柜找过来,我有话交代她。”
不多时,店掌柜就过来了,这是个年约四旬的美妇人,精明干练的精光在眼里不显,外人只看到她和善圆滑的一面。
得知是大东家来了,店掌柜很激动,要知道就算明知教主来了,未经召唤,她们是不得近前,能得教主召唤,那可是无上光荣的事,不过,店掌柜稍稍冷静下来后,就有些担心。
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吗?所以才会被教主召见?
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店掌柜踏进包厢,全然没发现自己这一路走来,有多少人主动招呼她。
等听完教主的吩咐后,店掌柜还犹似在梦里,她愣愣的反问句,“办抽奖活动?”
“嗯,按今日购买金额给抽奖券。”黎浅浅沉吟半晌,道,“截止时间到午时末,满一百两银子就给一张抽奖券,以此类推。”
购买金额满一千两就给抽奖券十张?店掌柜得了黎浅浅肯定的颌首后,又问,“那奖品呢?”
“一会儿我出去挑。头奖就一套这季新款的衣服,二奖是一件这季新款的上衣及搭配的裙子,三奖一件新款的上衣或裙子,肆奖……”黎浅浅手指动了下,春江把笔放到她手里,她已在黎浅浅面前铺好纸,墨也磨好了。
店掌柜看到这一切,不免要想,怪不得人家能当教主身边侍候大丫鬟,看看这反应灵敏的,真是厉害。
黎浅浅把奖项列好后,就和蓝棠出去挑衣服。
既然是锦衣坊,挑的自全是衣服,只是店掌柜看她这一挑,不止刚刚列的数目,不禁有些错愕。
春江靠到她身边,低声道,“教主说了,连着三天举行抽奖活动,算是回馈顾客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
店掌柜点头表示了解。
挑好了奖品,接下来就是制作抽奖券,因为是临时想的,所以就以云染纸裁剪成小方块,上头也没什么花稍图样,黎浅浅用毛笔在上头画了简笔十二生肖,再加上数字,就完成发给客人们的抽奖券。
蓝棠她们看了也来帮忙,简笔画十二生肖很简单,很容易就被人模仿,不过因为事急,就算有人想当场作弊也无法。
因为有人帮忙了,黎浅浅的负担轻了,也有时间和店掌柜说仔细了。“日后你让人用竹子做签,给抽奖券的额度也可提高,不必定要百两,偶尔来个高额度的,不过奖品相对就要提高。”
店掌柜点头,“奴明白。”
反正就是刺激顾客消费,她明白的。
黎浅浅笑,又同她说了不少窍门,店掌柜反应快举一反三,让黎浅浅对她颇为满意。
“待会我还得去天宝坊一趟,这里就交给你了,嗯,你可以出去宣布这事了,叫大伙儿提起精神来,活动办得好,回头大家都有奖赏。”
“是。”店掌柜顿了下,嘴角翕翕,黎浅浅见她似有话说,便问,“还有事?”
“那个,奴家中小儿,大夫说他体虚,若能泡温泉……”
黎浅浅不待她说完,抬手制止她往下说,“你差事做的好,我自有奖励,你觉得你儿子是因你做事出色,而能去温泉客栈小住好呢?还是求着我得来此机会好?”
自然是因自己做事出色,有此机会好啊!店掌柜若有所思,黎浅浅笑着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在锦衣坊一直很努力尽心,你儿子的病,回头我会和大嫂提一声,让她帮忙看看,你放心,这个活动办好了,你们一家今年过年就去温泉客栈过吧!”
店掌柜欣喜若狂频频点头,黎浅浅笑着抬手给她条帕子,“擦擦,你可是咱们锦衣坊的门面,可别让人看笑话了!”
“是。”店掌柜擦干眼泪,又找春江要了镜子仔细上妆后,就出去宣布此事了。
蓝棠这时才走过来,“要派人去温泉客栈说一声吧?”
“这是自然。”京城外的温泉客栈也是大爆满,要安排地方给店掌柜一家住,自然是要说一声的。
得知锦衣坊要连办三天抽奖活动,当下锦衣坊里就闹腾开来了,还在坊里的客人们顾得听八卦了,忙着和自家的丫鬟算着自己花多少钱了,有几张抽券,还差多少能再换一张。
有人忙派人回家通知家人及亲朋,让她们也赶快过来参与盛举。
不用说,那几个嚼舌头的姑娘身边一下子就空了,她们初初有些错愕,似不解人怎么突然就散去了,接着就反应过来,她们一来就忙着嚼季楠楠的舌根,还没买东西呢!既已身在此园中,倘若与这抽奖活动擦身而过,岂非是入宝山而空手返?
这怎么可以!
于是乎也开始忙着购物攒抽奖券去了,至于季楠楠的事,早就被人抛诸脑后,不再记起,这个人得了皇帝那么一句评语,日后就算出来,怕也落不着好,她们还是远着她的好,免得被她所牵累。
锦衣坊的抽奖活动无疑是轰动的,原本还有人酸言酸语说,根本就没有定出头奖,所有得奖的人都是内定好的云云,不得不说,这种小道消息很耸动很吸引人,相信的人也不少。
直到头奖得主出现。
第一天的头奖得主是个小官的女儿,她娘在知道锦衣坊办抽奖活动后,东拼西凑攒了二百两,来锦衣坊给女儿买嫁妆用的衣服。
二百两,只得两张抽奖券,机率实在太低了。
王夫人母女捏着那两张抽奖券,紧张的等着抽奖结果时,还被素来与她不合的同僚夫人撞见。
那位夫人的丈夫与王夫人丈夫同为吏部同僚,不过人善钻营,妻家又有钱,听说已得上官发话,年后就能升一级,到时就会把王夫人的丈夫压得死死的。
王夫人不想理她,不过对方死缠着她不放,直到上头宣布得奖号码,她还傻在哪里,直到女儿推了她一把,她才反应过来,是她们抽中头奖。
那位夫人气死了,伸手就要抢王夫人手里中奖的抽奖券,王夫人反应不及,被她强抢了一张,剩下那张被她紧攒不放,那夫人没得逞,心想反正已抢到一张,便拿着那张去领奖。
谁知那抽奖券却是早在发放时,就记名的。
那夫人没能领到奖项,还被围观的人狠批了下她的人品,把她和跟她过来的一众人羞得不行。
不过店掌柜拿着那夫人来兑奖的抽奖券,略有些反应不过来。
“掌柜的?你怎么了?”
“是王夫人的?”她问,女侍点头探头过去看她手里的抽奖券号码,然后她也目瞪口呆了。
这位王夫人到底有多幸运啊!
她就这么唯二,两张,竟分别中了头奖和三奖。
坊中诸人得知这好消息,全怔住了!王夫人母女亦然,然后就响起此起彼落的祝贺声。
在得知王夫人之所以来锦衣坊,是为女添置嫁妆后,店掌柜喜道,“连中两个大奖,可见这福气,请夫人一定要让我们沾沾这个喜气啊!”她朝一旁的侍女招招手,侍女会意。
“这是我们锦衣坊请天宝坊,专为新人备的。”侍女将那大红喜庆的木箱打开,里头摆着一套头面,底下还有簪子、耳环等物,这是黎浅浅去天宝坊后,命人送过来的。
说这是专为新人备的吉庆箱,店掌柜她们接了之后也还没来得及看,现在一看,方知黎浅浅这操作真是神了!
只是教主如何得知,中奖者有准新娘呢?
黎浅浅当然是不知道,只不过年底了,会来采办新衣的女子当中,定有为嫁妆而来的人,反正东西先备好,若有准新娘中奖,吉庆箱就派上用场了,反正有三天时间嘛!总会遇上的。
就算遇不上,最后一天,拿来当特别奖也成啊!总而言之,她总会让这个吉庆箱有用武之地。
却不想,头一天就遇上了,只能说王夫人母女运气真是爆棚!
“这吉庆箱就算是我们为王小姐添妆,恭喜了!"
王夫人喜极而泣,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她花了二百两,却意外得回数千两的奖品。
狼狈而出的那位夫人,在得知王夫人手气如此之好,气得狠了,也不管外头下着雪,原地直跳脚,不想雪地滑,就这么滑倒摔了个屁股墩。
随她来的亲友们,却是一出锦衣坊就纷找借口离开了,眼下就她们母女和随行的下人,她疼得痛彻心肺,女儿吓得半死,下人不知所措,也不知扶她起来,还是锦衣坊的小厮瞧见了,忙带着两名侍女过来帮忙。
看着她们家的马车离去,小厮不禁摇头,“这位于夫人是个脾气大的,于大人也是个混不吝的,只怕回头他们夫妻会找王夫人一家的麻烦。”
侍女看似毫不在意,不过回锦衣坊后,立刻就把于夫人给卖了。
锦衣坊中,多的是贵妇,当中就有王、于两位上司夫人。
听了这话后,回家就给丈夫吹起了枕头风,于大人万万没想到,因为妻子这日的行径,使他期待已久的升官泡汤了!
黎浅浅早在锦衣坊办活动第一天,就派人去温泉客栈传话。
此时京城外温泉客栈里,不止大爆满,还有好几位黎浅浅的熟人在。
其中就有季瑶深夫妻,他们大老远回京来,不好住到岳家,也不想住在京城里头,三天两头被寻上门来的客人给扰了安宁,所以就住到温泉客栈来。
不是客栈住客,客栈的工作人员不让进,住在这里,被不识相之人扰了安宁的机会几乎是零。
就算来人想动武,那也得问问人温泉客栈的人允不允他们擅自动武。
因为如此,温泉客栈里有不少武林人士入住,就算是仇人当面撞上,也只能休兵。
季瑶深知道亲娘过世,难过了好些天,不过她也知道,以她娘的性子,没有她在旁出谋策划,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命大了。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护好弟弟长大,而这,她得仰赖丈夫帮忙。
第一千七十三章 找上门
夜里,外头大雪纷飞,屋里暖融如春,黎浅浅坐在书案前,正在奋笔疾书写着企划案,自有了有间客栈后,开创了客栈办各项活动的先河。
春有赏春会,夏有赏荷宴、戏水节,秋有丰收晚宴,冬有冬藏会。
此外春节、花朝、清明、端午、中秋、登高等等各种节日,都有对应的节目,可以说这有间客栈都能想出活动来,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办不到的。
本以为这已是极限,没想到后来又开了间温泉客栈,又是一堆活动新鲜出炉。
京城的温泉客栈算是集前两家客栈之大成,因为京里的温泉客栈附近有座大湖,还有瀑布呢!因路途崎岖不平,一直未被人发现。
早前兴建客栈的时候,被来堪地的瑞瑶教京城分舵主意外发现,当时可真吓了一大跳,上报给黎浅浅后,黎浅浅因远在湘城,便让他请黎韶熙去看,黎韶熙去看了之后,大手一挥,便把温泉客栈的地盘又扩大了近三倍,将瀑布所在那座山全买下来。
因在京城附近的山区,当地的县令知道竟然有冤大头要买那片山地,立马就狮子大开口,开了高价不说,还伸手索贿,连衙门里办事的小吏、衙差个个都伸手要钱。
黎韶熙没说什么,他们要多少,就给多少,然后回京后就捅到皇帝跟前去。
他身为皇帝近臣,知道有官员贪墨,不向皇帝呈报,那是失职,不过他不是御史,就当日常闲聊跟皇帝诉苦,也让皇帝知晓,他妹的生意不好做。
当然也悄无声息的向皇帝表白,他们家可没仗势欺人,相反的还被人仗着官威给欺了呢!
皇帝自是知道黎韶熙未出口的意思,很快就派人去彻查,虽然信任黎韶熙,可空口说白话,得有实棰的证据方能服众。
再说了黎韶熙不是御史,不能闻风奏事。
虽说皇权至上,但坐在皇位上,才晓得就算贵为皇帝也不能任性行事。
要处置那个贪墨的县令及其手下一干人等很简单,可得照规矩来,否则就可能乱套。
没多久,查明属实,不止那个县令人头落地,连同那附近数个县的父母官也一并中箭落马。
既然要查,那就别浪费人力,把那附近数个县的父母官一起查了,不查不知道,一查才晓得,这些人有多胆大妄为?!
因就在京城附近,所以这些县的父母官不是背有靠山,就是自家便握有大权的,他们之所以会来当父母官,有的是来攒资历的,有的是家里特别安排的,既然要外放,就选个离家近油水多的,有事家里人照看得到的。
倒是没想到,皇帝会派人来查他们。
因为离家近,又自小顺风顺水,做起事来不免就漏洞百出,皇帝派来的人几乎不用特别去查,就查到他们的漏洞了。
不过这些事,黎浅浅都不知晓,她忙着筹备适合各个铺子的活动。
凤公子回房时,就看到娇妻独坐灯下努力奋战。
“忙什么?”
“写企划案。”凤公子拿了张大红拜帖放到她面前,黎浅浅抬眼一看,问,“她怎么回京了?”
“她娘过世了,为人女回娘家祭拜,很正常。”
黎浅浅点头,没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笔搁下,接过那张拜帖。
“不见,我忙得很,没空陪她说她娘的事情。”
再说了,小蒋氏算是她的杀母仇人,她死了,黎浅浅高兴得很,不过那到底是季瑶深的亲娘,她会伤心难过很正常,想找人聊她娘,也没错,问题就在于,黎浅浅不想陪她缅怀她娘。
她只怕没早早弄死小蒋氏,不曾为她的死感到难过,所以她不想看到季瑶深到她面前来怀念她娘,那让她觉得恶心。
“让人给她的孩子送些见面礼,旁的,就不必了。”她转头交代春江,春江点头应下,别说她家教主了,就是她,光想都觉得恶心,小蒋氏可是害死教主亲娘的人,季瑶深那么聪明的人,她就不信,她一点都没察觉个中异状。
可她仰仗着教主的势,在王府立足,帮着她娘生下儿子,处处依靠她家教主,却不曾为教主做什么,甚至,连朋友之间的关心都没做到呢!现在又想来见她家教主做啥?
黎浅浅的回信很快就送到季瑶深手中,得知黎浅浅不见她,不由重重叹气,抱着儿子看黎浅浅送来的见面礼。
她敢说,这些礼不是看自己的面子送的,而是看在丈夫的面子上送过来的,她是想和黎浅浅一直交好,可是她似乎不想和自己再有往来。
商程涛意气风发的从外头走进来,看到妻子抱着儿子,不禁露出笑容,眼一瞟挪到桌上那些礼物上头。
“这是黎教主命人送来给儿子的见面礼?”
“是啊!你看是不是太贵重了些?”季瑶深把已经抱不住的儿子,交到他老子手上,看儿子在丈夫怀里蹦着,露出柔和的笑容。
商程涛看了下,道,“不算很贵重,咱们之前送凤庄主儿子的,和这差不多,不算太贵重。”
饶是在王府中,见惯好东西的季瑶深闻言,也不禁倒抽口气。
凤庄主夫妻喜获麟儿,是堡中总管负责送礼的,她连看都没看到,又怎知送的是些什么东西,可现在听丈夫这么说,她不禁有些惊讶,原来黎浅浅送来的这些礼,与他们送给凤庄主儿子的礼差不多?
她看桌上那两盏琉璃灯,晶莹剔透很是精致,她记得刚回王府时,嫡姐房里就有这么一盏,嫡姐视若珍宝,结果黎浅浅一出手就是两盏,而且比嫡姐所有的那盏还要精致华美。
嫡姐那盏琉璃灯是银框为架,琉璃为屏,里头点的蜡烛可香了,一般的蜡烛没法用,得请人特别制作才成。
黎浅浅送的这两盏是金框为架,琉璃上还刻了花纹,是自己最喜欢的牡丹和玫瑰,她伸手打开琉璃灯旁的两个木匣,一个里头放着上刻牡丹纹的蜡烛,另一个则是玫块,若如她所料,这两匣子的蜡烛也该是这两种香味。
“黎教主真是有心了。”商程涛看着直笑,“这应该是给你的吧?那几样才是给儿子的。”他伸手指向那些柔软的布料,以及木制、布质的各种玩具。
“浅浅素来有心。”季瑶深叹气,只可惜她不再拿自己当姐妹了。
商程涛早就知晓妻子和黎浅浅之间的事,要他说,岳母的死,黎浅浅肯定掺了一手,不过也不能怪她,连他都查得出来,黎浅浅亲娘的死有问题,黎浅浅身为人女,又怎么可能不详查,再说还有她爹和三个哥哥在呢!
他们是黎家的男人,怎可能坐视害死妻子、亲娘的女人安享荣华富贵?
现在才弄死她,没有殃及她的儿女,已是万幸。
看妻子情绪低落,商程涛并没有把事情挑破,她是小蒋氏的女儿,她亲娘对她并无错,老实说他不是很喜欢那个岳母,也不喜欢妻子老是为她挂心,筹谋着一切,不过人既然已经死了,那就不再说了,还是想想怎么安排那个小舅子吧!
本还沉溺在丧母之痛的季瑶深,立刻就振作起来了。
“我弟他还小,可是我爹肯定是不会让我把他带在身边的,我们是否能派些人到他身边去侍候?”
商程涛点头,“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个,虽然说你那嫡母被拘着,世子夫妻也没能掌大权,不过还是得防着,毕竟那几位侧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们可都有儿孙在,季瑶深的弟弟年岁小,眼下看,似乎没什么威胁,可他得平亲王疼宠,光这一点,就足以让府中那些不得宠的嫡子、庶子们眼红,至于嫡女们,早就出嫁的她们,在王妃被拘起来后,在婆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如今能给平亲王吹枕头风的人已经死了,季瑶深嫁了个江湖人,还是远嫁,难得回京一趟,季耀珏这颗眼中钉,他们迟早会拔除掉。
一旦没了同母所出的兄弟,季瑶深在婆家,怕是连腰杆子都挺不直吧!
抑或是,不用拔掉他,只需将人养废了,捧杀的手段他们见得还少了吗?
平亲王府中暗潮汹涌,季瑶深就算出嫁,也牵挂着幼弟。
商程涛听闻妻子的忧心后,大手一挥派了三十个人去季耀珏身边,明的十人,暗的二十,平亲王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可是他能怎么样?把这些人丢回去,跟女婿呛声,他的儿子,他自己能保护?别开玩笑了,他连小蒋氏都没护好,怎么说服女婿?找女儿?要是女儿跟他吵,要把她弟接去养。
堂堂亲王护不住幼子,出嫁的女儿担心幼弟会遭遇不测,硬要把人接去养,那岂不成天大笑话?
所以平亲王只能捏着鼻子忍下来。
商程涛派来的人只保护小舅子,而且还不听平亲王的调度使唤,更不用说王府中其他人的命令了。
因为如此,平亲王世子及几位爷们,在外头被这些狠削了脸面,一个个气得脸色铁青,可又能如何呢?
人家是奉自家主子之命来的,而且人家不拿你王府一分一毫,凭什么听你们使唤?
这些爷们几曾被人这样下过脸面,纷纷向平亲王那儿告状,可平亲王能怎样?他们连他的命令都不听!
平亲王府这头的热闹还延续,襄静大长公主悄无声息的把王蔺月给嫁了出去,嫁给谁,嫁到何处,外界一概不知,只晓得怀国公府分家了,王二老太爷一家给分出去了,王六爷伤好后,再度出现京城之中时,已与往日的风光模样大不相同。
王蔺琪年前出阁,却不如她想象中的热闹,不过她不在意,因为王蔺月那人已经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中了。
齐家与瑞郡王府的铺子,在凤老庄主指挥下,纷纷倒闭,没了进项的齐月朔原本强撑着不肯离开南楚,回赵国嫁人。
她还想要去见黎漱,想要用美色勾动黎漱为她出手,只不过,她的心思实在太过浅白,黎漱没见她。
她只得另辟蹊径,去凤家庄找黎浅浅帮忙。
黎浅浅接到齐月朔的拜帖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凤公子抱着她笑了下道,“你不记得她了?齐氏家主擅自指定给表舅的新娘子。”
哦,她啊!“她来找我干么?”
“谁晓得,不过肯定没安好心,要见吗?不见的话,就打发人走吧?”
凤公子抱着她不撒手,昨儿说好了,今天要去温泉客栈小住的。
“不见。”黎浅浅点头,她抬头看向春江,春江会意,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凤公子把下巴放在她头顶轻轻的摩挲着,“我们进山之后,就先去瀑布那里玩,听大哥说,那里可漂亮了!”
“我大哥还你大哥?”两个大哥,有点搞不太清楚啊!
“你大哥。我大哥想去,不过还没空去,大嫂带着凤磊,他还小,就这样带进山,有点不放心。”
现在天气可冷着呢!凤磊还是个奶娃娃,进山怕他冻着了,瀑布又在深山,肯定更冷。
“回头我们帮大哥他们带孩子,让大哥也带大嫂进山玩一趟。”
“嗯,知道你疼你棠姐姐。”
黎浅浅见他似在吃味儿,忍不住笑,春江去办事了,春寿拉着杨柳她们忙避出去,教主和凤公子好像还没圆房呢!这些天凤公子老是逮着机会,就对教主动手动脚的,这要是以前,教主肯定要红着脸嗔他,现在嘛!呵呵,嫁都嫁了,迟早圆房,还拦什么呢?
只是她们都是没出阁的姑娘,吃多了狗粮,有点消化不良呢!
齐月朔完全没想到黎浅浅会拒绝见自己,站在凤家庄的会客厅前,板着脸质问那负责待客的管事,“我是她师父的未婚妻,我来见她,她敢不见我?”
“这位姑娘,您既然说自己是黎大教主的未婚妻,那您有什么事,该去黎府见黎大教主才是,跑来我们凤家庄,见我们公子夫人做啥?”
“就是,就是。”
“哎哟!她说是黎大教主的未婚妻,就真是啦?要是,是谁给订的亲事?黎大教主知不知道?”
会客厅里外都是客,听到齐月朔的话,当即议论纷纷。
“凤公子夫人黎教主是晚辈,她师父的婚事,她能做主?”
“不行啊!”
“那她来找黎教主干么?”
“肯定是去了黎府,人黎大教主不见她,她才想着从黎教主这里下手呗!”
“这是欺负凤公子夫人?”
“那可不!”
“真当凤家庄没人啊!这都欺上门了!”
第一千七十四章 原来如此
齐月朔很想捂住耳朵,充耳不闻这些碎言碎语,可惜的是,她没有武功,没办法震慑下这些人,而在凤家庄会客厅里外的这些人能是什么人?那可都不是初出茅卢的江湖侠少,不是混迹江湖的老油子,就是各门派派来凤家庄办事的。
这些人都有武功,且还不低,说起话来中气十足,还隐隐加了内力,让你捂了耳朵,都还能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齐月朔就算真捂了耳朵,也一样会将这些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她不知道,一张绝美脱俗的脸满是嫌恶的看着跟前的诸人。
“啊!我想起来了,这黎大教主的父母都已过世,祖父母也都不在了,旁支的长辈也没人能做他的主,那这所谓的未婚妻,是谁给订的?”
“还能是谁啊?人都大剌剌的上门来了,自然是自个儿给封的呗!不然真要是亲长给订的亲,黎大教主怎会不见?黎教主又怎会不会?”
“啊!原来如此啊!”
众人恍然大悟的声响此起彼落,把个齐月朔几乎给气昏过去,她紧攒着身边丫鬟的手,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把丫鬟的手背给抠出洞来。
颢王世子被颢王派来保护他的侍卫给拦得远远,他看着齐月朔被人嘲弄,气得快要站不住,可不他爹派来的这些人,可都不是吃素的,一个个手臂硬得跟铁似的,他根本挣脱不开。
齐月朔的丫鬟们一边扶着自家小姐着急万分,一边四下张望着,看能否找个救兵帮忙施以援手。
只是她们失望了,凤家庄的人是不会帮她们的,而会客厅中的这些武林人士更不会出手帮忙,他们在这里就表示有求于凤家庄,又怎会帮着和凤家庄有矛盾的她们呢?
要是在从前,她们还能拿齐氏的姻亲和钱财来做为筹码,可现在……
听说齐氏已失去在赵国的产业的大半产业,余下的,都是些位置不佳,生意不好的铺子,位置好且赚钱的铺子早就被人抢光了,但卖铺子筹得的钱,于齐氏的难关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丫鬟们不是很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家小姐之所以还能在这里蹦,全是因为被那些黑衣侍卫拦住的颢王世子。
若不是他在背后护着,小姐和她们怕早就落入那些有心人之手。
要知道齐家之前看似风光,其实也是有不少仇家的,齐家好的时候,他们不好出手,现在齐家的亲戚都袖手旁观了,他们不趁机踩落水狗,岂不是傻?
既然不傻,那对齐家出手就不足为奇了!
这几天丫鬟们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因为害怕睡着之后,可能有人会趁夜偷袭,毕竟她们身边的护卫已经不多了。
凤家庄会客厅里的总管接到通知,终于姗姗来迟,看到齐月朔被气得不轻,遂命人将她送去客房暂时歇息。
另外又跟那些仗义的江湖侠士致谢,每人给个大大的红包,请他们去饭厅好好的吃一顿,才询问当时在厅中侍候的众人。
听完他们的回报后,总管淡然一笑,“行了,这一位有人守着,那就给人护花使者一个表现的机会吧!”
说完便让人交代下去,待齐月朔醒了,就打发人走,后头的事,自然有她的护花使者会处理。
处置完此间事,总管便去向凤庄主回报了。
凤庄主听完后忍不住看坐在一旁的凤公子夫妻一眼,凤公子接收到大哥的眼神,扬眉疑惑的回看他,黎浅浅则问,“齐月朔的护花使者是谁?”
“还能是谁?颢王世子呗!”
黎浅浅一听微愣,“这两个还在南楚,还没回去?”
“颢王早就派人来接了,不过齐月朔拒绝回赵国,颢王世子向着她,只能罪老父派来的人。”出手之狠,真是叫人咋舌,“原本以为不过是给人下点药,让他们难受几日,好拖延回去的时间,没想到他是直接把人给杀了。”
这么狠厉,还真与齐氏家主有得拚。
“把人送出凤家庄,让颢王世子把人带回赵国去,别让她再出来膈应人了。”
凤公子嫌恶的皱着鼻子交代下去,玄衣领命而去,黎浅浅方才问,“齐月朔怎么还有脸说自己是表舅的未婚妻?”
之前齐氏家主自做主张订下这门亲事,黎漱这头可是听都没听过,更别说答应了!后来颢王施压,齐氏家主也答应把孙女许给世子了!此事赵国上下皆知,南楚消息虽慢些,可也不是真的无人知晓。
齐月朔却打着黎漱未婚妻的名头,来凤家庄找黎浅浅,她是想干么呢?不过黎浅浅没多想,也不纠结这个事情上头,表舅没打算娶齐月朔,齐月朔跟她们就是毫不相干的外人,又何需在意她想些什么呢?
齐月朔这头被请出凤家庄之后,气得吐血,原本颢王世子还由着她,可现在凤家庄把她主仆请出来,被颢王府的人接下,她的事,就不是颢王世子说了算啦!
护卫们簇拥着自家世子和齐家一行人,都不带打顿的,就往河边去,齐月朔原本还以为有机可趁,谁晓得颢王府的护卫压根没打算给她有逃脱的机会。
早早就在吃食里下了药,吃食下肚后,就昏昏沉沉的倒下,等到她醒来,人,已经回到赵国京城,身上穿着大红嫁衣,之所以让她清醒过来,就是因为吉日已到,要成亲了!
齐氏在赵国早已不复往日风光,齐氏家主拄着拐杖慢慢的走在齐家大宅里头。
她最心爱的儿子早已被人算计死了,齐月朔的亲娘是被放回来了,不过她身边跟着一个男子,此人高大壮硕,白氏看着他,眼里满是甜蜜,看得出来她倾心对方。
“去把小夫人请过来。”
白氏很快就来了,那个男人候在月洞门外,看似不想打扰她们婆媳,实际上,她们的对话,他全都听得一清二楚吧?
“你想好了!”
“嗯,媳妇想好了,相公既然已经过世多年,月朔又有好归宿了,儿媳想跟着他,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原本以为嫁给齐岳明就能白头到老,可万万没想到,十年前的离别,竟然就是永别,她为他哭断肠,恨他既然还活着,为何不回家来,却不想那消息竟是假的,是贼人用来欺骗他们的。
真相是,当年他前去边界之时,就已注定命丧该处。
“母亲打算怎么处置齐永棠?”
齐永棠,那个跟在齐岳明身边学办事,后来接替他,成为齐氏与西越皇室接头人的旁支。
“还能怎么处置?”齐氏家主淡淡的看她一眼,觉得她傻,齐永棠害死她的儿子,欺瞒她这么多年,想到自己曾经称赞他好,就觉得恶心不已。
白氏顿了下,轻笑出声,“您就不怕,这事背后还有人?齐永棠或许是谋害了相公,可是当时的他就算有野心,也没那个能耐和资历,和西越人合谋要了相公的命吧?”
齐氏家主原没想那么多,可被白氏这么一提点,立刻就想通了,她和西越人合作,有齐岳明在,为何要舍他就齐永棠?
齐岳明得她宠爱,很可能就是下任家主,让他每年去和西越人往来,是在为他日后铺路,毕竟想要撑起一个家,不是光待在家里坐井观天就可以的,得有人脉,而这就是齐氏家主为儿子安排好的路。
西越人只要能定期取得矿产,根本就不在乎是谁来接头,那么谁与西越人接头,会受到直接影响呢?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可是齐氏家主不敢相信,是长子吗?是他吗?如果真的是他,那他潜藏得够深,这么多年来,一直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装颓废,心机够深的。
“您以为是大哥?”
白氏冷笑,要不是这次被掳,她也不会知道真相。
“难道不是他?”
“不是。大哥自小被您当成继承人养大,他这一辈子就为了接手家主之位在做准备,结果临了,您把个几乎可以当他儿子的兄弟给捧得比他还高,只要是正常人,都会受不了的。”
所以,齐大老爷是真的伤心欲绝,真的灰心丧志,真的颓废。
“那是谁?”
“您的宝贝大孙子啊!齐盛翰。”白氏笑,没有拖泥带水而是直接了当的说了。
齐氏家主没想到答案会是这个。她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瞪着白氏。
“不是外人?”
“不是。我被掳走,也是他和颢王合作的,不对,应该说,他把我掳走,然后卖给颢王,他,想要另起炉灶,重新建造一个新的齐氏,您的大孙子啊!他不想接手您手里的齐氏,呵呵呵,他跟我说,现在的齐氏,只会依靠裙带关系,男人在齐氏出不了头,男人在齐氏根本毫无地位。”
白氏大概是憋太久了,今日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就想一吐为快。
“他爹被您当继承人养大,自小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可他没想到,任他再怎么小心翼翼不犯错,最后却敌不过您的偏心。”
白氏嗤笑一声,“相公他何德何能,被您这么捧着,把他的兄长们全踩在脚底下,以前我不懂,后来我才明白,您那样做,根本就不是疼爱他,而是捧杀。”
“你胡说。”齐氏家主才得知心爱么儿的死讯,听儿媳妇这么说,哪还撑得住,两腿一软直接坐到地上去。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最清楚。”她两眼无光的看着齐氏家主好一会儿,“真正对孩子好,是该像您早前教大哥那样,事事样样都有准则,可您对相公那是无限度的好,好到让人怀疑,您那是在疼儿子,还是疼孙子?”
齐氏家主冷哼,“他是我心爱之人给我的儿子,我对他自然是疼的。”
“心爱之人?那人真是黎老教主?”
齐氏家主瞟她一眼,“自然。”
“不对,他出现在您附近的时间,和您有孩子的时间对不上,除非那个生孩子的人,不是你。”白氏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实则却掀起了千层浪,此言一出,不止齐氏家主愣了,就连躲在外头偷听的齐家人也都傻了!
唯一没受影响,就只有陪着白氏前来的那个男人。
“你胡说些什么?”
“这心爱之人,可未必指的就是男人。”
如果齐岳明的母亲是齐氏家主很看重的人,那么他的父亲是谁,似乎就不重要了!
“我记得相公还在时曾说过,小时候您曾带他去祭拜过一座坟,上头的人名被抹去了,不过可以看得出来,墓碑上的姓氏是齐。”
齐氏家主颓然伸手抠着面前的土,“是,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所生,可是他的父亲却是个该死的混蛋。”
“他娘是……”
“我最小的姑姑,也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我也是她这辈子最爱的人,但这一切,都被那个恶心的男人给毁了!”齐氏家主的话才出口,外头传来数声倒抽凉气的声响。
原来,家主和她姑姑是……
“我们两年纪相近,自小我爹就一直栽培我们两个,她比我聪明,比我漂亮,也比我善良,她从来都学不会对人要有防备,要有戒心。”
齐氏家主似乎听不到外头的动静,“我爹给她安排了婆家,可是那个男人是个风流多情的,才刚传出要订亲,就有女人带着孩子找上门,请我小姑姑帮忙,给她,和她的孩子一个名份。”
白氏嗤笑,“然后呢?您替她出头,把婚事搅和了?”
“是啊!本以为就此无事了,没想到我的婚事就被安排好了,不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出阁了。”
齐氏老家主当家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自家小妹和长女之间的暗潮汹涌?当女儿去拆散小妹婚事的同时,他立刻以雷霆手段把她嫁出去。
“小姑姑不知和父亲说了什么,就此终身未嫁,结果,她一次出行时,被人盯上掳了去,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身怀六甲,我本来想帮她把孩子流了!可是孩子已经太大了,要是硬生生的把孩子打下来,只怕会是一尸两命的结果。”
所以她立刻放出风声,说她有了钟爱之人,还有了孩子,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就由她来养,那时候她已是齐氏家主,小姑姑却还云英未嫁,把孩子当成是她的,至少可以保住小姑姑的名声。
只不过她千算万算都没想到,小姑姑难产而亡。
第一千七十五章 偷盗的齐家人
齐氏家主与白氏的这段谈话,很快就被传回南楚,黎浅浅这里了。
事实上,早在此前,鸽卫们就已经查到关于齐岳明身世的蛛丝马迹,只是没想到的是,他并不是齐氏家主的儿子,而是她的兄弟,只是被她当儿子养。
“大概是因为齐绯樱的缘故,齐氏笃信他们祖上那套,靠女子攀附权贵,挖夫家的墙补娘家的墙。
其实在这样的作为,不止在古代如此,就是在黎浅浅前世,也有不少女子是这么做的,娘家人也不以为意,还说这样的女儿孝顺,可看在婆家眼中,这样的媳妇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吃的住的用的花的,全是婆家的,还把婆家的东西拿回去贴补婆家。
婆家人辛苦劳作一辈子,才攒下来的钱财和产业,就这样被媳妇拿回娘家去,娶这个儿媳做什么?养来挖空自家的吗?
黎浅浅前世看多了新闻,对这样子的行为,只能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因为还有凤凰男呢!
吃住用花全靠老婆娘家,挖岳家的墙补自家的墙。
她们那个圈子里头,就有不少姐姐嫁了这样的男人,一流学府毕业高等学历,有好工作,婚前是她说什么都说好的好男友,婚后是要求多多的丈夫。
不过这些和齐氏相比起来,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投胎到齐家的男儿们真是好命,什么都不用做,整天就只需要吃喝玩乐就好,当然啦!皮相越好的齐家子往往待遇也是最好的。
齐家女们不止样貌出众,且才华洋溢,别的家族女孩们想出头,行!等你成了祖奶奶时,全家族你年纪最大,儿孙有出息,自然你就掌权了。
可齐家不然,齐氏家主的父亲是老家主,当年曾想把家传给长子,只可惜长子是个扶不起的烂泥。
最后不得不在没有旁的人选状况下,只能把家主一位传给齐氏家主,她当时已经出嫁了,不过她没有随夫回婆家,而是在新婚三朝回门时,带着丈夫回娘家长住。
黎浅浅看数据那时,就觉得她很奇怪,好好的为何不回婆家,而要回娘家长住,其中她虽陆续生下数名子女,但是她和丈夫其实是分房睡的。
生下长子时,她就直言要让儿子姓齐,她丈夫没有反对,且在公婆跑来闹腾时,负责把人安抚下来,没让他们闹到她面前去。
想到齐氏家主与她小姑姑的情况,黎浅浅不由有个大胆的猜测,齐氏家主的丈夫应该也有个同性的恋人吧?只是数据上看不出来。
齐氏家主的丈夫曾是赵国有名的才子,然而不过四十就过世了,是意外身亡的,黎浅浅敲着桌面细细回想了一遍,“刘二,你记不记得齐氏家主的丈夫过世前,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刘二一愣,不太明白她的问题,直到她又再问了一遍,他才想了下回答道,“他过世前,赵国和西越曾经发生一次规模不小的战争,那次死了不少人,不过也因为如此,后来赵国再遇上西越人挑衅的时候,就把南楚拽了过去。”
黎经时他们之所以会被调派去支持赵国,便是从此而来。
南楚皇帝是想借赵国之手,锻炼出属于自己国家的将领,西越与南楚之间屏障多,西越若想入侵,赵国是最好的选择。
那一次,西越倾尽他们积累了近十年的兵力,全力进攻赵国,赵国在军事上一直很强,可是也难敌西越这样激烈的攻势。
那一次,死伤惨重,不止赵国,西越亦然……
赵国有不少小将在那场战争中折翼。
其中一个最负盛名,因为他的父祖皆为赵国名将,可以说从他出生就备受诸人期待,可惜,他在那场战争中殒落,死时不过二十九岁,已婚,育有一子。
如果他的儿子顺利长大成亲,他应该有曾孙了吧?
黎浅浅之所以会注意到他,是因为他与齐氏家主的丈夫是莫逆知交。
他死后,齐氏家主的丈夫不久就过世了!
黎浅浅不禁要想,这位小将是不是就是齐氏家主丈夫的情人?
不过这事,她也不过心,她在意的是,齐岳明的生父会是谁?
然而按照现在的发展,可以想见,齐岳明和黎老教主没有父子关系,因为齐氏家主的小姑姑与黎老教主完全没有关系,甚至不曾在同一个地方出现过,这样的两个人若说他们之间有暧昧,甚至还有个孩子,黎浅浅是无论如何都不信。
可是为什么齐氏家主当年要放出那样的风声?
黎浅浅想了想,只能解释为,黎老教主名气大,如果齐氏家主与他有什么绯闻传出,外界的目光就会聚焦在他们二人身上,便不会有人发现齐小姑姑未婚有孕的事情了。
再说了,齐氏家主当时是寡妇身份,这件事发生在她身上,绝对要比发生在齐小姑姑身上好。
想想看,几十年后小蒋氏未婚有孕,蒋家和黎老太太为了保护她们母女,不惜逼长孙氏退位让,就知未婚有孕这事,在这个时代是件很严重的事。
更何况齐小姑姑这事发生在那么多年以前,可以想见世人会如何看待她。
尤其,齐氏是靠什么起家的?齐氏女。
一般的家族若发生类似的事,其家族不管已外嫁的,还是没出阁的女子,名声都会受到影响,更何况是靠女儿攀附权贵的齐氏。
黎浅浅想,齐氏老家主会传位给女儿,兴许也和这件事,她处理得宜有关吧?因为她为了齐氏的名声,不惜毁掉自己的名声。
“齐氏家主真不愧是个狠人。”晚上,黎浅浅和凤公子用过饭,在园子里消食时,忍不住评价了下。
凤公子愣了下,他还不知赵国那边传消息回来了。
黎浅浅便说给他听,他听完之后,问,“你说以齐氏家主的能耐,可曾查出齐岳明的生父是谁?”
“管他是谁,反正齐岳明都已经死了,我觉得齐月朔应该不会在意这个。”反正不管她亲祖父是谁,她都是颢王世子妃啦!
想到她再不能回来生事,黎浅浅就觉松了一大口气。
“我觉得还是查个明白的好,毕竟齐氏这些人实在太恶心,难得有件事可以恶心他们,难道你要就此放过?”凤公子意有所指的朝她笑了下。
黎浅浅红了小脸,伸手轻拍他一下,“自然不能放过,可,要不是齐氏家主自己说,我们怕是连她有这么一个小姑姑都不晓得吧!人都死多少年了,怎么去查?”
“有些事情,在事情发生的当时,知情的人会因为种种考虑,而选择不说出来,然而时过境迁后,他们当初的考虑也发生了变化,这个时候去查,也许他们反倒愿意说了。”
黎浅浅想了想,才道,“你说的有理,可是要从何处下手?”
“这个啊!就用不着咱们伤神了!只要把这个消息放过去,自然有人会去查。”
“谁?”黎浅浅拉着他的手问。
凤公子笑着握紧妻子的手,“赵国皇帝、颢王,颢王的对头。”
他顿了下又道,“反正把水搅混了,多的是人会去查,齐氏那些姻亲们,恐怕也不会袖手旁观,我猜,他们应该会是最积极的人了。”
以齐氏的地位,能和齐氏家主的小姑姑诞育一子,想来地位也不可能太差,再加上他们刻意散布出去的线索,这些人只怕会把此人的身份往上抬了又抬。
倘若齐岳明的生父是个地位比齐氏更高,更有权势的人,认祖归宗好处多多,这些人会不急着查出来吗?
齐岳明是死了!但他还留有孩子啊!
“我们回去好好的研究研究,务必要使这些线索和消息送到所有该知道的人手上。”
夫妻两个高高兴兴的运起轻功回房去,他们离开后,蓝棠才抱着儿子从一旁的亭子走出来,“这两个又在搞什么?”看那一脸兴奋的样子,肯定是要搞事情。
“他们要搞齐氏,看样子齐氏要大乱,嗯,我这叫人盯牢了。”
顺便还要叫人把资金准备好,一有便宜可拣就立即进场收购。
齐月朔尚不知她娘和祖母摊牌,准备要离家再嫁,她在船上清醒过来,就是让她吃饭和解决生理需求的,侍候她的人,全是颢王府护卫派来的,护卫觉得世子实在太过心软,面对齐月朔这样一个心机深重的人,实在不该太过心软。
反正她还不是世子妃,他们是颢王的人,日后就算世子上位,他们也早就离开王府了,这是在来之前,王爷答应他们的。
全赵国上下都知道,他们家世子遇上齐月朔就完全没有底限的偏疼,他们既要护着世子,又要尽早把人带回去,势必会得罪世子,可王爷之命不能违,那就只能另辟蹊径,如此就会得罪世子,他们只能早早找好退路。
以护卫们的眼光来说,齐月朔真不是个好世子妃人选,可世子爱啊!王爷也同意,那他们就只能另谋出路了!
世子气得半死,张嘴闭口就是回去要跟他爹告状,绝对要让这些不听他使唤下人们好看。
护卫们压根就不甩他,世子想派自己的人去侍候齐月朔,可惜他的人和齐氏的人全都在后头的船上,护卫们没让他们有机会翻盘。
船就这样往赵国驶去,他们抵赵国京郊码头时,已经时近年关,天上细雪纷飞,整个码头全都笼罩在大雪中,赵国现在情况不是太好。
雪已连降十天,京里有些宅子扛不起,屋顶塌的塌,墙倒的倒,有人一家子在睡梦中被大雪和倒塌的屋子给埋了。
等到人发现时,一家子全死透了,这样的情况不是少数,尤以北城居多,北城住的多是平民百姓,本来条件就不好,又遇天灾更是雪上加霜。
不少富户开始施粥,就连官眷也加入行列。
以往这种活动都以齐氏带头为多,可今年不知为何,却迟迟不见行动。
就有人说,你们莫不是忘了吧?齐氏今年流年不利啊!遭遇祸事不断,现在还能保住一些铺子和老宅已属大幸。
人话声才落,立刻有人附和着,“听说齐氏那些个姻亲全都袖手旁观,真不知道,齐氏是得罪了那路神仙啊!”
“我可是听说了,连宫里都插了一手咧!”
齐月朔坐在马车里,从码头一路往东城的齐氏老宅去,世子被护卫们以婚事未定妾身不明为由,强制不许他与齐月朔同车。
把个世子气得半死,可是打,他打不过这些人,骂,很可怜的是,他也骂不过人家,只能生生把自己气得晕过去,眼不见为净。
齐月朔在车里却是把颢王世子给骂得狗血淋头,“不是口口声声说,不会让我受委屈吗?现在欺负人的是他家的奴才,怎么,他就不敢动他们了?”
侍候的丫鬟们个个噤若寒蝉,这位主子不好侍候,她们早就晓得了,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位主子骂起人来,能一个劲儿一个时间,不带一句重复的。
她们是不敢劝,只能老老实实待着连台都不敢抬。
因为有护卫开道,很快的,他们就经过北城,往东城去了。
东城齐氏老宅,白氏那天和齐氏家主摊牌之后,就把自己的嫁妆封存,然后和那个男人扬长而去。
家里其实有不少人看着她的嫁妆眼红,想要抢到手,只是有家主压着,大家只能看着不敢妄动,不过那不表示入夜后,也一样没人敢动。
这几天夜里,齐氏老宅很热闹,小贼不断,护卫们也不怎么上心,频频让他们得手,白氏不在,白氏的陪房们也跟着走了,齐月朔还没回来呢!就算有东西丢了,也没人去清点,谁晓得丢了些什么啊?
所以尽管有人看守,白氏的嫁妆还是陆陆续续被人偷走不少,齐氏家主根本不知情,底下的人谁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去跟她说,于是,齐月朔回来时,她娘封存的嫁妆虽还很多,可到底还是被人偷盗不少。
齐氏家主这时才晓得,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偷盗他人财物。
齐月朔仗着有颢王世子撑腰,要求那些偷东西的人,三天内自个儿送回来,要不然时辰一到,她就告到官府去,回头衙差们上门查案,那就不好看了
第一千七十六章 报应
穿着大红锦袍的小家伙跑在最前头,黎浅浅一行人在后面慢慢走,因为小家伙已开始习武,所以凤公子特地调了两个武婢来侍候他。
有了这两个武婢,可让侍候凤云的丫鬟和仆妇们大松口气,也许是得自凤老庄主的体质,小家伙学起武来可快了,按凤老庄主的话来说,也就比凤二公子小时候差一些而已。
凤家三兄弟中,凤二公子资质算殿底的,小家伙还比他差,却说他有天赋?
这当然是因为凤公子和凤庄主两个人都是属于变态型的天才,凤老庄主兄弟也是这等级的,不过他娶了凤老庄主夫人,她家是读书人,女孩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她生的凤乐悠的武学天份不过是普通而已。
小家伙是凤乐悠的儿子,其父不过是个读书人,后来被人用药毒成傻子,与凤乐悠育有一子,此子的资质如何,大家心里也都有数。
因此在知道他,学武的速度只比童年时的凤二公子略差,凤老庄主反倒放下心来。
原本他还颇担心外孙会不会没有习武天份,毕竟他外祖母和父亲都没有武学天份,就算他娘有,那传给他时,还能有多少?
幸而现在看起来,还算不错。
武婢们不远不近的跟着小家伙,小家伙跑一跑,然后发现他不知道自己要往何处去了,鼻头一红嘴一扁眼看着就要哭了,黎浅浅忙让春江去把他抱过来。
小家伙看到黎浅浅,立刻吸了吸鼻子,扑了过来。
不过斜刺里探出一双手,从中拦劫把他抱过去,小家伙瞪大乌溜溜的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他小舅,小舅在闹什么啊?他要小舅母抱抱啦!
“你小舅抱你,你还嫌啊?”
没有,不敢嫌。小家伙很机灵的摇摇头,小手圈住他小舅的脖子。
黎浅浅睨他一眼,把小家伙抱过来,“你要上哪儿去啊?跑这么快?”
嗯,好像想不起来了!“忘了。”小家伙很干脆的招了。
春江拿着块帕子给他擦汗,“刚刚大家说要出门,后来又说要去厨房拿些吃的,小少爷刚刚的方向,应该就是往厨房去的吧?”
黎浅浅点点头,只不过孩子年纪还小,跑着跑着跑得快活了,就忘了初衷是什么了。
凤公子笑着把小家伙接过来,“你们要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年底了,趁着新账本还没送过来,先去天宝坊和锦衣坊逛逛呗!”黎浅浅顿了下又道,“然后去福满园吃中饭,顺便打包些吃食给表舅和我爹他们送过去。”
“可不能给章老知道,不然他又不肯老老实实忌口了。”
黎漱自黎浅浅出阁后,就搬回黎府去,黎经时父子想留都没留住人,章老师徒也跟着他从将军府搬回去。
却不想,章老搬回黎府后就得了风寒,病情几次三番反复不定,最后被蓝海三申五令不许他再贪凉开窗睡。
章朵梨只得带着丫鬟盯着,好不容易才把老先生的病情给稳定下来,只是,这贪凉开窗睡觉,不该是夏天才会做的事吗?怎么会出现在冬日呢?
章朵梨私下和黎浅浅说了,因为章老进京后,和蓝海一起研究了药酒,这药酒是大补之物,喝了之后全身燥热不已,所以章老才会贪凉,得了风寒之后,被章朵梨严格控管,那药酒就被列入违禁品。
凤老庄主得知后,特意上门好好的嘲弄了章老一番,章老年纪可比凤老庄主大上一辈,那受得了这气,当晚就给气得吃不下饭,还是蓝海出面才把老人家给镇压了。
不过自那之后,章老受限制的地方变多了,他爱吃的很多东西不能吃了,就算吃,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毫无顾忌敞开肚子吃,现在的他,只能吃一两口,就不能多吃啦!
老先生很不高兴,可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还是只能如此。
章老很喜欢福满园的菜,不过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这些菜还是暂时别吃为妙,毕竟油腻居多,尤其他的病还没好全呢!
得了凤公子提醒,黎浅浅便打定主意,把表舅请到将军府用饭,然后请福满园的师父给章老专做一桌素宴。
黎浅浅的算盘打得妙,不过可惜得是,她们今儿根本没法去福满园,半道上就转去城外的温泉客栈了。
霸刀山庄庄主夫妻两坐在客房的宴客厅中,面前的桌子摆了满当当的酒菜,黎浅浅她们进来时,看到这一幕,都有点傻眼,不知该做何反应。
“怎么,几年不见,就生疏至此?”叶夫人笑眯眯的看着黎浅浅等人,黎浅浅笑得甜。
“怎会?只是没想到姐姐把我们的口味猜得如此精准。”备得全是她们喜欢的菜色。
叶夫人睨她一眼,“这是你的地盘,你的人,自然要对自己东家爱吃什么有些了解呗!”
说着上前挽住黎浅浅的手,引她入席。
边在她耳边悄悄说,“你那位好姐姐就在隔壁,我是受她所托,请你过来的。”
“季瑶深?”
“除了她还有谁?”叶夫人叹气,“她跟我说,她娘和你父母的旧事,我是不信她说的那套,不过,既然有人负责出钱,咱们得以见面又有得吃,何乐不为,你放心,我没打算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她娘年轻时行差踏错未婚生女,为了护住她们母女的小命,我祖母逼我娘退让,让她娘成为我爹的正室,我娘则从元配降为妾。”
叶夫人早知黎浅浅和季瑶深之间有故事,可没想到是这样的故事。
黎浅浅想既然要说,那就要说个明白,于是话说从头,没有丝毫隐瞒的全抖了出来。
叶夫人早就听得目瞪口呆,黎浅浅又把小蒋氏母女进京后的事说了,等听到黎浅浅竟拿钱给季瑶深母女用,好让她们在王府中立稳脚跟时,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啊!
“你啊!你,我说你是咋回事?她们母女跟你,是有仇的吧?你咋就对她们母女这么好,还给钱给人,掏心掏肺的,我……哎哟!我被你气得心肺疼啊!”叶夫人伸出玉手轻戳黎浅浅光洁的额头。
黎浅浅冲着她傻笑,她刚刚这些话都是用蚁音入密传给叶夫人知道的,就算季瑶深在隔壁,也听不到她们谈话的内容,更何况还有蓝棠她们在说话呢!。
“那她娘?”叶夫人也同样以蚁音入密回她。
“我哪知啊!反正她已经是平亲王府的妾室,就算死了,也只能是平亲王府的鬼,和我们家是半点关系都没了。”
叶夫人想了想,又问,“那她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我娘原本好好的,因为她不知检点,逼她退让,我三哥被祖母卖了,四哥因帮她们母女打水溺水身亡,我,早产,我娘原本可以陪我长大,等到我爹回来,可是都被她娘给毁了,你说,她娘,该不该死呢?”
该死!非常该死,这要是换到自个儿上,她哪会让小蒋氏在王府享受荣华富贵多年,肯定早早弄死她。
“本来我是想,季瑶深她出阁后,小蒋氏没了这么个帮她出谋策划的好女儿,在王府那些女人的环伺下,也没几日好活,就不太想去管她,只是后来发现,我娘是被人毒害的,下手的人就是她。”
叶夫人是完全不同情小蒋氏其人,在她看来,小蒋氏要追求爱情,可以啊!但别因自己的事祸及他人啊!黎经时的妻子和儿女就是小蒋氏追求爱情的牺牲品。
黎小四断送性命,黎小三被卖不知所踪,当然啦!现在他是回来了,但又有谁知道,这些年他在外头吃了多少苦头,才换得现在的安然无恙呢?
黎浅浅是早产儿,要不是她娘费尽心血拉拔大,怕早就死了!更不用说长孙氏的死。
“你说,你娘是被人毒害的?”
“是啊!连经手毒药的人都找到了,不过就算她不认,对我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因为早在她下毒之前,我娘的身子骨早就快熬不住了。但她若不动手,我娘兴许还能熬上几年。”
事实上长孙氏若没被毒死,只要熬到黎漱找来,有蓝海在,就有一线生机。
可惜小蒋氏动手了,长孙氏死于非命,这让黎浅浅他们得知真相后,如何承受得住?
想要快意恩仇给她个痛快,也无可厚非。
叶夫人长叹一声,“我明白了。”她不会再帮季瑶深了!其实她和季瑶深本无交情,全是看在黎浅浅的份上,才与之往来的。
现在嘛!就维持淡淡的君子之交得了。
季瑶深大概想不到,因为想要挽回与黎浅浅的交情,反倒把与叶夫人的交情给折进去。
黎浅浅她们用过饭后,没有在温泉客栈里多待,赶在日落前回京,季瑶深因要问叶夫人结果如何,所以没追上去,事后她十分后悔,早知道就该不管不顾追着黎浅浅她们回京城。
黎浅浅这头可不在乎她怎么想,回到京城之后,没有回凤家庄,而是先去将军府,派人把黎漱请来,把季瑶深的事跟大家说。
黎经时对她只有厌恶,虽然说事情是她娘干的,可是季瑶深一直以来就依附着他女儿不放,感觉十分不爽啊!
黎漱对此深有同感,不过鉴于季瑶深已经出阁,而且婆家远在水澜城附近,想来日后不太可能常常往返京城与婆家之间了。
就是她那个弟弟有点麻烦,别以为那孩子有亲爹护着就没事,平亲王妃母子若真想对那孩子动手,多的是办法,而且根本查不到他们身上去。
这不,季耀珏才遭逢丧母之痛,虽然等到了姐姐、姐夫回来,可是他姐到底是已经出嫁的女儿,就算想护着他,没有父亲点头,根本带不走他。
正在颓丧时,学堂里的小伙伴来邀他出游,冬天了,河都结冻了,正是玩冰嬉好时候。
结果季耀珏身手灵活学习力强,因此平亲王才有那句此子肖我的话传出来。
没几下就学全了,他动作灵活速度快,看他冰嬉是件赏心悦目的事。
然而到底年纪小,到后来就有点负荷不了了,只见他飞快的在冰河上滑行着,突然一个趔趄,他双脚打滑失速,旁边围观群众尖叫声不断,季耀珏已完全听不见这些人的声音。
他全心在稳住自己,可他根本稳不住,因为他脚下的冰河已然开始出现裂缝,原来他不知何时已滑入河中央,那里日前曾经运送过粮食,因气候变化及重压之故,导致冰层出现裂缝。
本来他们玩耍的地方,只在河边,所以负责这些公子哥儿们安全的各府护卫们,也就没费事的查到河中央去,毕竟这些公子哥儿们也是极爱命的。
谁也不会做傻事。
可谁会想到,季耀珏会因为一个趔趄,而失速滑向河中央?
于是乎就在大家的惊呼声中,季耀珏快速的飞跃在脆弱的冰层上,也不知他是吓傻了,还是根本没发现脚下的冰层有问题,就在王府护卫们套上冰鞋,追赶过去的时候,就见他忽地脚下一顿,整个人就此沉入河中。
惊叫声四起,护卫们吓得心神俱裂,要知道这一位可是他们王爷手把手拉扯着长大的啊!要是他有个什么万一,那王爷震怒之下,怕是他们这些人都要被拿去陪葬了!
因为如此,大家拚了命想要把季耀珏给救上来。
然而河中央的冰层既然出现裂缝,那就不会只有季耀珏出事的那一点点而已。
护卫们个个人高马大,可比季耀珏更加有份量,他们一过来,本就脆弱的冰层瞬间碎裂,护卫们纷纷落水,一时之间河中只见一群人扬着手喊救命,而最早落水的季耀珏却不其中。
等到岸边的人反应过来,组织众人过来救援,距季耀珏落水已过了半刻钟。
消息传回平亲王府时,平亲王整个人都傻了,他呆坐在椅中,两眼无神,季瑶深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印象中高大挺拔又帅气的父王,竟然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
“父亲。”
“阿深,你回来了!你弟他,他,他们说,他死了!我派了那么多人去保护他,他怎么还会死?啊?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啊?”
季瑶深看着眼前伤心欲绝的父亲,忽然想到从未谋面的黎浅浅四哥,据说,他就是溺水身亡的。
莫不是,报应?
第一千七十七章 夭折
季瑶深情不自禁的浑身颤抖起来,她的异状太过明显,商程涛和平亲王都扭过头来看她。
发现他们异样的眼光,季瑶深觉得浑身不自在,颤抖着开了口,“我,我想,想……”终究是没把话说完,商程涛是知道黎浅浅家和季瑶深母女的关系的,自然也晓得黎浅浅的四哥是溺水而亡。
不过当着平亲王的面,他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知道,只要这话一说出口,保不准平亲王立马就冲去找黎浅浅他们算账了!
但问题是,季耀珏的死,是意外,就算黎浅浅和凤公子夫妻是武学高手,也不太可能众目睽睽下,对季耀珏出手。
小舅子出事的地点他去看过,因为是死于意外,要由法师去招魂,平亲王是长辈不能出面,得由平辈或晚辈代劳,世子他们与这个弟弟不亲近,也就商程涛可以帮忙,毕竟招魂是件辛苦活,就别让妻子去了。
想到她才失去生母,又接着失去弟弟,打击不可谓不大,商程涛心疼妻子,便自告奋勇的去了。
看过现场的地形之后,商程涛只能把小舅子的死,归咎于是意外,就算是**,也是无意中造成的**。
那条河日前以雪橇运送粮食,京里人谁不知道,就是季耀珏他们也都晓得,他们之所以选择那条河,便是以人家都坚固到能运送粮食了,他们才几个人,重量跟那些粮食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有什么可怕的?
结果很打脸。
这些人不知道,再坚固的冰面,长期以一定重量快速通过冰面,肯定会造成损伤的,这个时候只要一个契机,冰面碎裂不是不可能的事。
季耀珏这件意外,他就是那个契机。
为求表现的他速度快不说,还时不时做几个高难度的跳跃旋转的动作,他表现非常出众,几乎是掌声一直不断。
其实一开始,他离河中心蛮远的,直到脚步乱了,差点跌倒后,他就慌了。
毕竟还小,遇事慌乱这很正常,如果他就此离开冰面,回到岸边休息,也就没事了,可是季耀珏好胜,不愿狼狈离开,拚命想挽回大家的掌声。
可以说,季耀珏的死,护卫们救援不力外,他的好胜与倔强,也成了他死亡的原因之一。
然而平亲王显然是听不进去的,现在的他,不再是那个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尊贵王爷,他只是个痛失爱子的父亲罢了!
商程涛不再是初出茅庐冲动的年轻人,对岳父的性子多少有些了解,也不跟他争什么,只道,“瑶深伤心过度,难免伤身,小婿带她回去好好让人调养。”
平亲王看着女儿女婿良久,才点头放行,季瑶深上了自家马车后,还是直发抖,商程涛只得把她抱在怀里,又命人添熏笼里的炭,直到他感觉如在盛夏,全身上下直冒汗,季瑶深终于不再发抖,而是缓缓的平和下来。
“你刚刚想到了什么?”商程涛问。
“我想到了黎浅浅有个哥哥,就是溺水身亡的,和小珏一样。”季瑶深说着抬手抹泪,“你说,会不会是她们下的手?”
要不然黎浅浅为何会拒绝与自己见面,她们曾经很亲近的。
商程涛想了下问她,“既然你这么怀疑,为何刚刚不跟岳父说?”
“说什么?我爹虽是亲王,可是手里没有实权,黎浅浅的父兄都是皇帝跟前得用的,手握大权呢!她自己又刚嫁入凤家庄,成了凤公子夫人。”在江湖上地位可比她强数倍。
要是她贸然说出这样没根据的话,她爹信以为真就上门寻衅,那……
商程涛本来拍着她的手安抚她,听到这话,便轻轻将她推坐起来,“小珏他们出去玩,是早就计划好的,还是临时起意的?”
“这,我怎么会知道?”
“你是他亲姐姐,你都不知道他的行程,黎教主他们又怎会知道他们要去哪儿?”
话虽是这么说,不过商程涛知道,如果黎浅浅真想要对季耀珏出手,在他身边安插人手,知道他的行程不是难事。
换句话说,如果她真想要季耀珏的小命,办法多的是,根本用不着绕这么大一圈。别忘了,她三哥可曾经是清平门的门主,有他在,想要收拾人,又能让人看不出端倪,何苦用这么一个法子呢?
“如果是报仇,为让我弟溺水,和她小哥死法一样呢?”季瑶深小声道。
商程涛笑,“如果是为报仇,定要和她小哥一样死法,在王府里就能做到了,而且不会启人疑窦。”
“是这样吗?”季瑶深不会武,她只是个懂些内宅手段的女人,自是丈夫说什么她信什么。
商程涛长叹一声,“本来还想把小珏接到身边住几年,也好和他外甥相处一段日子,没想到……”
虽说平亲王的爵位,日后肯定传给世子的,但有个在京城的小舅子,总好过没有嘛!他本来计划着,把小舅子扶持起来,日后云天堡在京里就多一个靠山,可惜啊!
季瑶深的异样,平亲王并未多想,不过他没多久也想起黎浅浅的四哥死于溺水意外的事情来。
他并未如季瑶深所以为的,气急败坏的冲去找黎浅浅他们理论,而且派人去调查黎浅浅他们一家子这一天行踪。
此外连他们身边亲信的行踪,也一并列入调查范围。
这个命令可说是奇怪到家了,可是主子交代了,他们做就是了。
平亲王到底是宗室,就算手底下的人逐渐锐减,可办事效率还是很不错的,他交办下去后,半夜时就已经陆续有人回报。
平亲王看着黎浅浅他们的行踪,没有人接近他儿子出事的那条河,甚至别说接近了,黎浅浅她们原是去逛街,结果半途被人拦着请去了温泉客栈。
也就是说,季耀珏出事的时候,她们其实和季瑶深同在温泉客栈里。
至于黎经时父子,黎韶熙在皇帝跟前,黎经时带着次子、三子在京郊大营,已经有九天没出营门,营里呼喝声不断,可以想见里头正在操练中。
而黎漱,他在家,和那个姓章的老头一起喝茶下棋,日子过得再悠哉不过。
而他们的心腹都跟在身边,没有人被派出去……等等,那个,“那个叫刘二的?他不在京里,也没跟去温泉客栈?”
“是,他是瑞瑶教鸽卫的首领,他今儿在京里闲逛。”说是闲逛,是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悠闲,但行踪却是遍布了整个京城,看那个样子,似乎是在巡视鸽卫的训练所。
只是这不好提,免得平亲王多心。
来回报事情的有小厮,有管事,也有护卫,他们另有职司,都不是专业打探消息的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这些消息,那还得归功商程涛这位姑爷。
这位姑爷毕竟是江湖中人,有许多手段是他们官门中人及不上的,遇事向他请教,他都会很热心为人解惑,今儿就是因他帮忙,他们才能这么快办好亲王交办的事情。
平亲王是在上位者,对底下人怎么做事,是一点都不在乎,他只要知道结果就好。
所以他不知道,商程涛在教这些人怎么去查消息时,同时也给黎浅浅和凤公子夫妻打了招呼。
他们曾是商业伙伴,就算是现在,商程涛还是希望能快复往来。
对此,黎浅浅想了想,觉得交由凤公子做主,至于她这边,云天堡想合作,可以,合作条件重新谈,反正云天堡在水澜城附近,到时候与他的合作,交给黎大老爷兄弟去负责就好。
她想想,到底还是得给黎大老爷他们找个可靠的合作伴伴,商程涛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反正小蒋氏和季耀珏都死了嘛!
只是,季耀珏这倒霉娃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去玩个冰嬉,竟然把自个儿小命给玩掉了?这也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在得知季耀珏身故后,黎浅浅派人去查怎么回事。
结果让黎浅浅很讶异,因为她不晓得季耀珏这么好强,嗯,还挺虚荣的。
不过孩子嘛!有几个能不幼稚的呢?想她小的时候不也挺幼稚的吗?回想自己这辈子曾做过的事,黎浅浅有些脸红,凤公子见状不禁好奇问了一句,结果被老婆给顶回来。
凤公子也难得幼稚了下,抱起老婆在屋里院子里飞窜着。
黎浅浅娇笑声不断,把蓝棠夫妻和凤二公子都引来了,他们来了,两个小朋友自然也来了,看到小舅和小舅母玩得开心,小家伙也要凑兴,小石头还小,看得直尖叫,他爹要抱他去飞飞,他立刻扭头紧抱他娘不放。
他不想去飞,他想和娘在一块。
结果就是他爹发疯了!
抱着他娘和他,一起玩飞飞。
凤二公子是无法抱着小家伙飞的,因此他眼巴巴的看着黎浅浅夫妻两玩疯了!焦急的直在凤二公子的腿上直蹬着。
黎浅浅看着心疼,拍拍凤公子,凤公子会意,放她下来,改从他哥怀里抱起小家伙,用手掂了掂,嗯,又胖了!然后带着他一块儿飞,一时间小院里笑声、孩子尖叫声笑声不断。
凤老庄主闻声而来,看到小家伙和凤公子玩得好,遂不插手,径直坐到黎浅浅身边,“听说,季瑶深的弟弟死了!”
“嗯,溺水,其实也是侍候的人一时慌了手脚所致,不然他应该不会死。”
黎浅浅摇头,季耀珏的死,既是意外也是**,可是真怪不得那些侍候的人,谁晓得他会溜到河中心去,而一直坚实的河面会碎裂,意外发生的当下,大家反应不过来,很正常。
但事后的营救就有点乱套了!
因为一起出去玩的那几个孩子,哪个不是家中宝贝,他们出事,可以想见侍候他们的人会如何慌乱,六神无主之下无法及时反应进而采取救援行动,也是情有可原,反应过来后,这些人各为其主,成了多头马车,也是在所难免。
而季耀珏就这场忙乱下的牺牲品。
“我觉得,这件事可当前车之鉴,小家伙和小石头他们会长大,也会和朋友一起出去玩,要是遇到这样的情况,他身边的人就成了第一时间救援的人,因此我们要及早做准备,宁可备而不用,也不能让今天的情况,发生在侍候他们兄弟的人身上。”
黎浅浅沉着脸道。
凤老庄主自是举双手赞同,“侍候的人也得精挑细选,还得注重他们平日的训练,不能寄望他们遇到事情,都能自行组织起来。”
说起来,侍候季耀珏他和他的小伙伴们的人,肯定都是家长们精挑细选的,那何还会出现慌乱?
其实这些人既然都是精心挑选的,自然能力都不差,而问题就在他们全都很优秀,都想冒出头,可有的时候,他们所在的位置需要的是团队力量,而不是个人主义的自我表现。
季耀珏可以表现突出,因为他是主子,但他的护卫们,是为保护他的安危而设,在他们的保护下,季耀珏死了!这些人却还活着,这就是他们的原罪。
平亲王府这些天惩治杖责不少人,血腥味一时之间有些大。
平亲王妃闻着这味道很不舒服,派人传消息出去,等了许久,才等到长子来见她。
“外头是怎么了,血腥味这么大?”
“季耀珏死了,父王在收拾人。”
啊?“他死了?怎么死的?”平亲王妃很讶异的追问。
世子便把事情说给母亲听,平亲王妃听完后,放声大笑,“报应,报应,你知道吧?她进黎家三房后不久,就把黎经时小儿子给克死了!这下子好啦!她死都已经死了!她儿子还会被她克死!”
平亲王妃难得听到这么让人大快人心的消息,疯狂的大笑,世子看她笑到流眼泪,本来想劝的,后来想了想,还是没开口,让平亲王妃笑个痛快。
“你父王呢?没气疯了?”
“有。气坏了,不过派人反复查验过,没有人动手脚的痕迹,不是根本没人动手脚,只是单纯意外,就是动手的人太过高明,高明到让人看不出来被人动了手脚。”
世子轻叹,他是希望有人对季耀珏下手,那么一来,父亲就会把精神放在对方身上,自己才好在王府动手脚,铲除掉父亲的亲信和人手。
可又怕父亲查来查去,会查到母妃或是自己身上来,如此一来,他们母子肯定承受不住父王的怒火,难道要提前对父王出手?
第一千七十八章 折翼
“你是说,平亲王世子……”黎浅浅面不改色的问凤公子。
凤公子点点头,他今儿穿着玄色的锦袍,里头铺了狐狸毛,领口和袖口都露着毛边,看起来暖和得很,黎浅浅上手摸了下,软绵厚实面料上的绣花很精致,是上了心的。
这衣服谁给做的?
凤公子见她对自己衣服好奇,笑着道,“这是娘在的时候给做的,放在箱子里好几年了。”
舍不得穿,也不敢穿,怕穿了触景伤情,可今儿一早,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就想着这件衣服,翻箱倒柜的给找出来。
“娘做的啊?我倒不知娘绣花的手艺这么好。”
“嗯,是好,不过我娘不爱做,觉得花时间又耗功夫,可她在的那年,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就动手裁剪起来,一做就是六件,说什么要一家子都有。”凤公子握着黎浅浅的手低声道。
“六件?”黎浅浅闻言惊道,六件,凤公子兄弟、父母,就四件了,那,自己也有?还有一件谁的呢?
凤公子笑,拉着她起身走到落地柜前,“这件是你的。”他伸手打开柜子,里头挂着一件大红锦袍。
“那……”
“爹娘的,我们兄弟做主给陪葬了。另外两件,在二哥那里。”
黎浅浅想了下问,“看得出来是给谁的吗?”她这件上头绣的是红梅,凤公子的则是绣福纹。
“我们兄弟的都是福纹,你和未来二嫂的,都是梅花,不过你的是小红梅,有的还含苞,未来二嫂的是红梅,大多是盛开的。”
凤公子顿了下道,“我觉得娘早就给二哥相看好媳妇了,只是不知为何,她一直没说。”
黎浅浅想了想,把柜门关上,“我觉得是灵儿姐,你看呢?”
“我也觉得是她,不过若是她,我娘为何不早说?”
黎浅浅大概猜得出来原因为何,只是丈夫应该不会懂。
高灵儿是孤儿,无父无母,被凤老公子夫人收养后,才有了家,她是女数字公子之一,在凤家庄想要立足有一席之地,并不是有凤老公子夫人支持就行的,她们付出的努力,比男子更多,可是并未获得所有人的肯定。
大难中,女数字公子除高灵儿全数折翼,活下来的她,心里的压力会有多大,黎浅浅想都不敢去想。
“也许是因为二哥受伤后的态度,让灵儿姐不敢说?”黎浅浅道。
凤公子耸肩,“大概吧!”然后又把话题转回平亲王府上。“你觉得,要拦吗?”
“拦什么?不止不拦,还得让他清楚明白,他的儿子们有多恨他。”黎浅浅冷哼一声,平亲王的风流,造成了小蒋氏母女的无依无靠,疼爱女儿的蒋氏夫妇为了保护女儿和外孙女,间接造成了黎家三房的不幸。
对于这个始作俑者,黎浅浅恨不得让他赶紧去死,不过她不能动手,毕竟这个人是皇亲是宗室,他要是突然暴毙,皇帝肯定要派人查,要是她被牵扯进去,不止对她爹和哥哥不好,就是对凤家庄也不好。
平亲王妃为保儿子世子之位,世子为保自己前途,会做些什么事,相信平亲王心里都很清楚,季瑶深和商程涛虽然都把季耀珏的事,连想到自己身上,可在平亲王查过他们的行踪后,肯定是解除嫌疑了,那么接下来,会被他怀疑的人,会是谁?
平亲王妃不止一个儿子,世子是嫡长子,能力相貌妻家都是上乘,但他这世子之位也不是很牢固的。
之前就有传言,平亲王打算把爵位传给小儿子季耀珏,就算这个消息不靠谱,可到底还是在王府诸人心中掀起了涟漪。
如果说,世子之位可以从嫡长子身上夺走,凭什么庶出的季耀珏可以,而他们不行?季耀珏还小,谁晓得他能否平安长大,说不定哪天就夭折了!
所以他们也是可以争上一争。
这个念头在平亲王府几位爷们心里日渐扩大,不满的情绪也逐渐升高。
紧接着季耀珏就出事了!
王府诸人的猜测倒是没往黎浅浅她们家去想,毕竟他们并不知晓,因为平亲王作孽,小蒋氏母女入主黎家三房,导致黎经时一家生离死别,自然也更不晓得,黎浅浅的四哥是溺水身亡,季耀珏的死似是报应一说。
世子的这些兄弟们以为,是世子下的手,他在世子之位待几年了,如今英俊相貌未变,但内里着实不像以前那般单纯。
说来也是,身为宗室子,有才能也不会被重用,吃喝玩乐才是皇帝希望他们从事的本职,身为平亲王世子,父亲平亲王不甘平凡,私底下养了不少兵,还与诸皇子走得近,他年纪与几位年长的皇子接近,交情不错,可以说,前期他爹都是靠他去开路。
但,自从与他交好的几位皇子在咏王之乱尽数亡故后,他的用处就没了。
年纪小的几个皇子们,与他关系不怎么好,因为他跟他们已故的兄长们玩得来,这表示他不看好他们。
皇子嘛!就算无心去争那个位置,可是我不争,不代表你可以看不上我。
基于这个想法,世子在现存的这几位皇子之间,并不受欢迎。
而他几个弟弟们反倒比他受欢迎,其中尤以季耀珏为最,一来他年纪小,比皇子们都小,二来他得平亲王看重,荣亲王他们兄弟几个虽贵为皇子,可从未有过被皇帝带着身边,手把手带着长大的经历,因此他们都想从季耀珏这里偷师。
三嘛!季耀珏年纪小单纯,不像平亲王世子他们,与他们往来是有所目的的,这小子就是爱吃,跟着他们,有好吃的,他就行,不会东挑西拣说些酸不溜秋的话,惹人心烦。
同是皇子,对平亲王世子的得遇却截然不同,有此落差,平亲王世子受得了?
因此他对季耀珏出手,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那就让人传话过去,看看平亲王做何反应吧?”黎浅浅道。
凤公子笑着点头应下,把事情交代给玄衣和刘二后,夫妻两就把这事丢到脑后去,转而关注襄静大长公主这里,王蔺月已经出阁,她爹娘都没出席,她爹还在养伤,她娘是妾,没有正妻点头,她就只能待在后宅。
纵使是她的女儿出阁,未得允许她连见女儿一面,送她出阁都不成。
王蔺月也没什么嫁妆,怀国公府上下众人恼她为了一己之私,差点毁了怀国公府所有女眷的名声。
出阁前,虽王蔺琪带着姐妹来给她添妆,不过能给她添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王蔺月恨死王蔺琪了!
要不是她跑去曾祖母面前嚼舌根,自己也不会是现今的处境,可是在场这么多人,她甚至无法靠近王蔺琪。
她要求和王蔺琪单独说话,王蔺琪站得远远的看着她,笑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明知道你恨毒了我,还会答应和你单独说话?别傻了!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不必故弄玄虚。”
“你!”王蔺月气得脸红,最后她指着王蔺琪质问,“你为什么要害我,跑去跟曾祖母乱说?我们可是一家子姐妹,你这样子对我,就不怕其他姐妹们看了心寒?”
王蔺琪笑,“我害你了吗?我不过是对曾祖母实话实说罢了!至于一家子姐妹,我是把你当姐妹,可你对我,对我们。”她手指着自己,又指向屋中姐妹。
冷笑的看着王蔺月,问,“曾把我们当姐妹吗?如果有,你那天就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当着那些贵女的面,故意要我下不了台了!”
“你!你胡说!我才没有故意要你下不了台,我那天根本就没注意到你身边有人。”
“得了,别越描越黑了!”王蔺琪道,“如果这就是你要说的话,那,我们已经听完了。”说完再不理拿王蔺月,掉头就走,其他见状个个脚下生风走得飞快。
因大长公主曾答应会为王蔺月准备嫁妆,所以王蔺月并不担心自己的嫁妆,她想的是怀国公府的姑娘们出嫁时,公中给的嫁妆呢?
因为姨娘不能来,嫡母不会为她操心这个,大长公主现在对她不冷不热,所以她的嫁妆全得她自己过问。
“公中给的嫁妆呢?”
“国公夫人说了,因为急,也不知道要给您置办些什么,所以就全都换成银票给您。”不多不少,五万两银票。
对怀国府的姑娘们来说,算多的了,她们的压箱银能有两万就要偷着乐了!她可是有五万两呢!
但王蔺月知道,这根本不对,因为怀国公夫人是把她的嫁妆全换成银票给她,如此才五万,那表示公中办的嫁妆不过三万两?她才不相信,可是她不信又如何?她连公主府都出不去,难道能跑回去国公府和怀国公夫人为此力争?
这还没完,等到晚上,大长公主命女官给她送来嫁妆单子,她才晓得糟了,因为大长公主给她办的嫁妆里,并没有她从前答应要给她的那些古玩珍藏,就是布料和首饰的质量也很差。
跟她现在穿戴的,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她气得脸白了,指着这些东西质问送东西来的女官,“你就拿这些东西来唬弄我?”
这名女官姓王,她年纪比曾女官小很多,是才来公主府不久的,以前就知道这位主脾气不好,挺会在大长公主面前装良善,实际上是个脾气一上来,就会顺手拿东西砸人的主。
王女官小心防备的看着王蔺月,见她手里没拿东西,身边也没什么可砸人的,这才放胆道,“大长公主说了,您以后断不可再拿自己和别人相比,因为您嫁的人家,和府中其他姑娘不同,您嫁过去若是穿戴与他们格格不入,怕是很难融入他们家。”
在王女官她们这些下人看来,大长公主对王蔺月可真好!为她准备嫁妆就算了,还为她考虑得如此周详,要知道,就是王蔺琪都没这等待遇呢!
可是王蔺月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因为她就算嫁不了凤公子,也绝对不想嫁什么泥腿子,她可以一辈子不嫁,可以等着黎浅浅死掉,然后嫁给凤公子作继室都成。
但形势比人强,有大长公主做主,就是怀国公也不敢反对的情况下,想要不嫁?呵呵,说笑话呢!
嫁吧!想到嫁妆与自己想象相差太多,王蔺月心里就过不了那道。
所以她不管不顾的跑去找大长公主。
本来,大长公主还可怜她呢!想着明儿一早再贴补她一些,不入嫁妆单子,给她做压箱底的,可她来这么一闹腾,大长公主就恼了。
“把她押回去,既然那张嘴这么不讲究,就堵上呗!免得吵吵乱乱的扰人清净。”
外头的动静很快就没了,大长公主这才对曾女官道,“多亏了你出的这主意,让我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实在是太可怕了!”
曾女官给她奉上杯热茶,“殿下不必愁,反正她明儿出阁之后,就有公婆教着,不会再闹到您跟前来了。”
大长公主点点头,“我真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因为那点嫁妆,就想跑来我跟前闹,真是眼皮子浅的。”
她不敢相信,自己教出来的曾孙女是这么一个人。
看着大长公主一脸不敢置信,曾女官心里叹气,面上还得安抚她,“这可跟您没关系,也跟二老太爷没关系,毕竟是她爹娘生的,六老爷是好,可她姨娘……”
这是把王蔺月所有不好的地方,全归因于她姨娘身上。
大长公主点点头,对曾女官的说法很满意,能把王蔺月不成器的责任顺理成章推卸掉,真是再好不过的事。
大长公主意兴阑珊的把手边的一本单子交给曾女官,“收起来吧!与其给她,我还不如留下来,日后给其他人,说不定还能得句感谢的话。”
曾女官把单子接过来,锦缎封面里写的全是大长公主给王蔺月的添妆,这些不列在嫁妆单子上,是给王蔺月当压箱底带过去婆家的。
嫁妆没有太过丰厚,是怕她去了婆家,没的压了妯娌们一头,惹人不快,一进门就被人排挤,毕竟是那样进的门。
压箱底的宝贝越丰厚,代表她的底气越足,形之于外的气势就叫婆家那些人不敢小看她。
只是没想到,她临出阁了,竟为嫁妆不如她意,就跑来找大长公主闹,把大长公主气着了,得,这下子本来要给她的压箱底不给她了!
日后王蔺月要是知道,肯定要后悔莫及,不过,曾女官觉得她活该,叫她惹大长公主伤心,活该她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第一千七十九章 死的不冤
平亲王妃和世子虽想对平亲王下手,可是他们不敢贸然行动,就怕没成功,反倒倒大楣,为求稳妥,他们花了大半个月,才找到突破口。
“你确定这个丫鬟能行?”
“能。”平亲王妃冷笑,“要不是为着这事,我都忘记你父王身边,还有这个丫头在了。”看白发苍苍的母妃咬牙切齿的说道,平亲王世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印象中,他的母妃是那么端庄典雅的一个女人,养尊处优的她,脸上皮肤光洁滑嫩如幼儿,妻子就曾怂恿他,去向母妃打听是如何保养的。
可眼前的这个苍老面容扭曲的女人,哪还有昔日的风采?
“这个丫头是谁?”
平亲王妃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她啊!她是你妹妹。”
妹妹?
世子不敢置信的望着亲娘,“是父王那个妾室所出?”
他父王不止有正妃、侧妃还有许多妾室,是那个妾生的女儿,竟然在王府里当丫头?而且还是在父王的书房里侍候?
“她啊!她娘叫宣明薇。”
宣?是曾为首辅的宣老太爷那个宣?等等,宣老太爷的女儿怎么可能和他父王……
“她娘是宣老头最骄傲的女儿。”世子连忙在脑中搜索着,宣,宣老头,不对,宣老太爷最骄傲的女儿。
“现任次辅张大人的妻子,宣老太爷的嫡长女?”世子总算想起来了,次辅张大人的妻子不就叫宣明薇吗?
“对,就是她,那丫头叫念薇,呵呵,念薇。”
难不成是父王和张夫人所生?
“就是你想的那样,那女人不愧是首辅的女儿,多能耐啊!背着丈夫与你父王有了私情,还生下一个女儿,你父王不愿女儿认张大人为父,就把她抱回来。”
平亲王妃冷笑,“他把那死丫头抱回来后,骗我说是在外头捡到的,呵,当我是傻子吗?那么好骗,光看那孩子的穿著,我就知道,这不可能是被人遗弃的孩子。”说到最后,因为太过激动而开始咳嗽。
世子忙倒了杯茶给她。
平亲王妃一口饮尽,喘了口气才道,“那孩子身上的衣服和襁褓太干净了,像是穿好包好就一直被人抱在手里,根本就没有放下来过。”
世子抚额,他娘关注的焦点真特别,难道不是应该先注意这孩子哪来的,谁生的?
“你父王跟我说,那孩子是夜里就被人丢在荒郊野外的,可那是夏天,夜里把孩子扔在野外,她能不被蚊虫叮咬?”
“也许她身上有防虫的香囊呢?”
“对,也许她身上有防虫的香囊,既然都要丢掉这孩子了,还特意给她带上防虫的香囊?”
平亲王妃斜睨着儿子道。
世子讪笑,好吧,他娘说的有理。“那您怎么知道她是父王和她,她娘……”
“这种事情啊!她瞒得过张大人,却瞒不过娘家人,若不是她娘家人帮她遮掩,她能瞒着人生下女儿?”
世子完全想象不出来,一个已婚妇人,要如何在丈夫、婆家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产女。
“想象不出来?”
世子点点头,他是真无法想象。
“宣明薇很聪明,非常的聪明,我们前后脚出阁,可是她比我早生子,早在婆家立稳脚跟,她还知道,你父王对她求而不得。”
因为距离产生了美感。
宣明薇就是平亲王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与红蔷薇。
“母妃,父王和她,是不是您误会了?”
“这可是她和你父王亲口承认的。”平亲王妃直接敲灭了儿子的希冀。
世子抬手抹脸,平亲王妃又道,“你父王把她抱回来,想要让我记在名下,抱养在身边,真是可笑,我有亲生儿女,为何要抱养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婴充当嫡女?就算我要抱养孩子养在身边,府里就有庶女可供我选,何必抱养那孩子?”
“父王为使您抱养那孩子,就跟您老实招了?”
“自然,不过我没松口,就要求见孩子生母。”
为了这个不能相认的女儿的前途,宣明薇破天荒的来见她,跟她坦承了所有的事情。“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跟我说,她和你父王是真心相爱的,我应该为她没破坏我的家庭感谢她,因为只要她想,你父王就会休了我改娶她。”
世子张目结舌的看着平亲王妃,宣明薇不是首辅的女儿吗?怎么这么不要脸啊?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她说,让我代她抚养她和你父王生的女儿,是我莫大的荣幸,我应该对此感恩戴德,立刻就应承下来,好生照料她的女儿才是。”
“她不怕您把这事抖出去?”
“她敢到我跟前来耀武扬威,自然是早就做好万全准备了!”平亲王妃苦笑,“后来我派人去查,她是借回家探望生病的首辅夫人,和你爹私会,怀上之后,她想打掉,你父王不肯,派人守着她,她娘假称病了,要女儿侍疾。”
就这样名正言顺的待在娘家安胎,其中张大人也曾多次前往岳家探视妻子,不过家里有美妾侍候着,对妻子长期不在家,倒也不以为意,倒是张大人的母亲曾向亲朋抱怨,儿媳实在心大,就这样把家丢着,守着娘家老娘。
虽是抱怨,可张家的亲朋好友谁看不出来,张老夫人是在显摆自家儿妇孝顺,她亲家可是首辅呢!这些亲朋好友们谁不因此巴结他家?
直到瓜熟蒂落产下一名女婴,她便假称侍疾辛苦病倒了,坐足了双月子。
“那后来,怎么没养在您身边,反倒在父王书房里当起丫鬟来了?"世子问。
“后来啊!那丫头跟在我身边,三天两头的病,你父王大概是怕我弄死她,就把她接去书房养着。”
可是在书房里头养着一个孩子,不是件简单容易的事,尤其平亲王野心颇大,企图问鼎大位,书房常有幕僚门客出入。
平亲王是很想直接挑明,平亲王妃容不下他这女儿,可是他要怎么向这些人交代女儿的身世?说她亲娘是宣明薇?此言一出,大概会被读书人骂得狗血淋头吧!因为宣明薇可是他们那一代读书人心目中的女神啊!
他不敢说,可平亲王妃不怕,她恨不得在所有人面前揭穿宣明薇的假面具。
于是平亲王只得把念薇当丫鬟,养在书房小院里。
念薇的年纪要比季瑶深大,季瑶深都已出嫁生子,平亲王妃没想到念薇竟然还在书房里当差。
“您打算拿她怎么办?”
“怎么办?”平亲王妃冷笑,“我们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让人把她的身世捅给她知道就行,让人把她盯紧了,不用拦着她接近你父王。”
让人告诉她她的身世,又不拦着她接近父王,那岂不是让她直接跑去质问父王了?“这能行?”
“放心吧!她啊!跟她娘一个脾气,性子高傲无比。”尤其又是自小被平亲王娇养在书房中长大的,自认在平亲王心中,在王府里身份不一般。
她已二十出头,却迟迟未许人,兴许她心里还以为,平亲王在等她长大,好将她纳为妾室呢!她绝对想不到,她以为的良人,其实是她的父亲。
多年梦想破灭,心中的倾慕的对象,高大上的形象一旦轰然倒塌,那杀伤力,可想而知会有多么可怕!
世子光想,就觉得浑身直抖,他无法想象,念薇一旦知道真相会如何?
她想杀人!
她以为自己是孤儿,是被平亲王捡回来的孤儿,因为她的美貌与聪慧,所以王妃容不下自己,王爷因此把她娇养在书房中,及笄前她什么都不敢想,及笄后,知府中丫鬟二十岁出府,除非是特别得宠的,才会被主子留在身边继续侍候。
这个留,可就有许多种解释了。
有的是留下来做妾的,有的是留下来,好帮着主子把眼前事做完才嫁出去,念薇以为自己是被王爷留下来,等着被收房的。
万万没想到,她心心念念想要拥有的爹,竟然就在她身边,如果她亲爹的王,为何他不把她记在王妃名下?不让她认祖归宗,为何让她当丫鬟?
她娘是谁?是王府的侍妾,如果是,她就是庶女,不该是丫鬟啊!
难道是她娘得罪了王妃,王妃发话,不许王爷认她?
她满腹疑惑想不明白,世子的人还没进行下一步,她已经自行冲去找平亲王了。
平亲王没想到念薇会问这些事。
“我不是说了吗?你是孤儿,我有一回出门办事,一大早出门准备回家时,在路边看到你被人扔在草丛里头,然后就把你救回来。”
“那我娘呢?”
“你娘?”
“是啊!我那时还小,肯定没办法自己去郊外,那是谁把我扔在那里的呢?我娘?还是我爹?还是家里的下人?您是王爷,肯定有办法查,是吧?”
“我……”
念薇说个没完,把平亲王气得够呛,直接就吼出来,“我就是你爹,亲爹,你满意了?”
“不满意,你是我爹,那谁是我娘?我娘既然生下我,为何不要我?”
“她没有不要你,她,她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
素来所有的孤儿都喜欢怀想自己的亲爹亲娘,为何不要自己,他们可能是被人偷走的,他们一直以来都在寻找自己云云。
念薇自不例外,她也是常常幻想着自己的身世,自己的亲爹娘,可她万万没想到,她倾慕的王爷就是她亲爹?这叫她简直无法相信。
既然把她带在身边,为何不给她庶女身份?为何她已年过二十,还不为她找婆家?
平亲王只得把她带进书房,为她一一解惑。
“你娘她很爱你,只是,她,到底还是别人的妻子。”
别人的妻子?!!念薇如遭雷击不敢置信的看着平亲王,“您的意思是,我娘她,她是,有夫之妇?”
她就是她娘和她爹私通的私生女?
“你,你不要伤心,你娘和我是真心相爱的,只是,我们背后到底牵扯了太多人家,我不可能和王妃和离,你娘她,她也不可能和她相公和离,所以,所以我们,我们……”
平亲王原本理直气壮的,可在女儿那双明亮的灼人的眼睛直视下,最后狼狈别开眼,不敢再和女儿对视。
“我娘是谁?”
“她,姓宣,是现任次辅张大人之妻,前任宣首辅之女。”
她的薇字是从她那里来的?原本一直以为自己的名字是平亲王所起,是因为疼爱她,对她另眼相看,所以……
“书房小院里种的蔷薇,全是因为她?”而不是因为我?
平亲王点头,不过又立刻解释,“你娘和你一样喜欢蔷薇。”
她并不喜欢蔷薇,她是因为自己的名字里有薇字,又以为平亲王喜欢,所以她才喜欢的。
念薇到底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到底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她狼狈的推开想上前拥抱她的平亲王。
平亲王想给她一个父亲的拥抱。
可是在念薇眼中,这个动作无比恶心!
要是在今天以前,她会为王爷的这个拥抱欣喜若狂,因为他是自己倾慕之人,可现在,现在,她知道了!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把她当丫鬟下人养在身边的父亲,明明是她的父亲,为何不认她?为什么把她当下人养大?
他不承认自己是他的女儿,还说什么她娘和他真心相爱,自己是她们两的爱情结晶,混-蛋!
她为自己曾把父亲当成倾慕的男人感到恶心无比!
她冲出去书房小院后,立刻就被世子的人带走,平亲王派人追出来时,己经不见人影。
平亲王并不担心女儿,但他怕这事会被传出去,他和念薇并不足惜,可明薇……
这事要是传出去,对明薇会是致命的打击。
他赶忙派人去通知宣明薇,此时的宣明薇一家老小,正陪着已致仕的宣老太爷,在京城外的温泉客栈玩。
平亲王的人到张家扑了个空,又往宣家去,这才知道两家人都去温泉客栈了,他们又忙转往温泉客栈。
隔天回转京城时,在城门处竟得到平亲王过世的恶耗。
第一千八十章 被掉包的女儿
平亲王死了!
黎浅浅在念薇还没动手之前,就知道他活不长了,不过她没想到,念薇丝毫没有犹豫,直接了当的动手了。
“她人呢?”
“已经死了。”刘二不胜唏嘘,这个姑娘要不是有这么一对父母,应该是能过得很好,可惜!
黎浅浅让他坐,给他倒了杯热茶暖手,“其实她的悲剧,在她还没出生时就已经注定了。就算她贵为平亲王之女,可是这样的出身,权贵之家是不会把她列入媳妇人选的,她生得美貌,尽得父母优点,若有好色者见了想纳为妾室,也得衡量会否得罪平亲王。
不过平亲王一直把她养在自己书房里,不是府中小姐,待遇却更胜她的姐妹们,不止是庶女比不上,就是嫡女也望尘莫及。
名份上,她只是府中一名丫鬟,却可以不必向王爷之外的人行礼,这是平亲王亲自下的令。
季瑶深初入王府时,曾对这位待遇如此特殊的丫鬟十分防备,唯恐她会坏了自己的事,趁黎浅浅去王府探望她时,拉她一起去偷瞧过,黎浅浅会武,能带着她不被人发现的潜入书房小院。
然而黎浅浅没答应她,这种事一旦开了先例,就后患无穷,这次应了,下回呢?为何不应?所以黎浅浅很干脆的拒绝了季瑶深。
才不惯着她。
现在倒是有点后悔,没去偷偷看过这位姑娘了!
刘二挠挠头,道,“她死了也好,省得被王妃和世子折磨。”
黎浅浅赞同的点头,“平亲王一死,平亲王妃便出来主持大局了?”
“那是。”
“让我们的人警醒点,找到机会的撤出来吧!”反正该死的两个人都死了,其他人,不值得再花精神关注了。
刘二应下,“那商大奶奶那里……”
商大奶奶,哦,季瑶深,“她有丈夫儿女在,商少堡主会照顾她的。”
刘二再次应诺,然后就开始和黎浅浅商议几个铺子的事。
等刘二告退,春江给黎浅浅上茶,“教主,那个念薇真是平亲王和次辅夫人所出?"
“谁晓得?也许是,也可能不是。”黎浅浅模棱两可的笑了笑。
春江不解的看着她,黎浅浅抿了口茶,然后才为她解惑。“如果你是做娘的,明知平亲王妃知道这事后,会对你的女儿不好,却还让平亲王把女儿带回去吗?”
春江还没回答,春寿就抢先回话,“肯定不会,要换了是我,肯定会找个仇人生的女娃,顶替自己女儿送回王府去,反正名不正言不顺,这孩子在王府肯定是人见人憎,与其让我的女儿受委屈,不如让仇人的女儿受委屈去。”
春寿一说完,就啊了一声,春江也看向黎浅浅,“您的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再说,人都死了,还计较这干么?”黎浅浅两手一摊,笑着朝春江她们眨眼。
“可是……”春寿急了,教主要啥都不说,她不会急着想知道答案。
“让刘二派人去查,看看宣明薇生产时,她丈夫后院里有没人的孩子不见了,还得是个女娃娃,如果有,那念薇就可能不是她和平亲王所出。”
春江听傻了,春寿张着小嘴呆望着黎浅浅。
“您,这是怎么说的?”
“宣明薇是个做娘的,就算不疼孩子,也会处处为孩子设想周全,明知这孩子送回去,就等于是入了平亲王妃这个虎口,平亲王说的再好,身处内宅,平亲王妃想动手脚,他一个大男人根本想都想不到,更别说是防着了。”
春寿皱着眉头,“可是念薇都活到二十出头了。”
是啊!都活到二十出头了,“先去查吧!”
再说宣明薇这里,得知平亲王过世,整个人都呆住了,宣老太爷夫妻知晓后,由宣老夫人过来张家看女儿。
见她还呆坐在床上,问过侍候的丫鬟,得知女婿与人喝茶聊天去了,方才松了口气,打发走侍候的丫鬟,派自己带来的亲信去守着门,然后才拉着女儿的手道,“你到现在还想着他?”
宣明薇抽回自己的手,“当初我和师兄情投意合,是你和爹拆散我们的。”
“那是先帝赐婚,我们能抗旨不成?”
宣老夫人叹气,她何尝不喜女儿嫁入宗室,皇子妃啊!可是,先帝偏偏拆散了一对有情人,他们能怎样?可他们各自成婚后,又搞到一块儿,还生下孩子,这就……
“源儿近来可好?”
“好。她去年底才生了个儿子,现在又怀了,明年初就又要生孩子了。”说到宣筱源,宣老夫人眉眼弯弯,可开心了。
“那就好。”宣明薇笑。
宣筱源才是她和平亲王所出之女,她没把女儿交给平亲王带回王府,而是把女儿放在娘家,交给大嫂充做她和大哥的女儿,念薇是张大人宠妾的女儿,这名宠妾是张大人下属献的,打南边来的瘦马。
她算是命好,服了多年绝子药,偏还能生孩子,只不过因绝子药影响,念薇一出生就极为瘦弱,她其实比宣筱源大上半年,可是因为瘦弱,就算冒充甫满月的孩子也没被人瞧出来。
“她姨娘呢?”
“早死了。”宣明薇笑,“她是个福薄的,我跟她说,她女儿在王府过得很好,当晚她就吞金死了。”
这是怕自己不死,女儿在王府就会过得不好吧?宣老夫人暗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女婿那里……”
“他什么都不知道。”宣明薇斩钉截铁的说道。
宣老夫人有些忧心,“你确定,女婿可不傻啊!”
“放心,他是不傻,可也不会故意找事。”丈夫全心都在事业上,内宅事,他懒得管。
“那就好。”宣老夫人叹气,“你啊!也该把心思收回来了。”既然平亲王已死,他曾经有过的打算及野心都成了泡影,女儿该把心思收回来放到女婿身上了。
宣明薇点点头,脸色却有些不好看,宣老夫人拍拍女儿的手,道,“女婿的后宅也该整顿整顿了,你爹那时候可不像他,有这么多女人,尚且被先帝训斥,女人太多,心思都在女人身上,哪还有心神用在国事上。”
宣明薇一凛,郑重应下。
等老夫人一走,张大人就回来了,“岳母大人怎么有空过来?”
“是来训斥我的。”
“夫人一向做的很好,岳母怎么还来训斥你?”张大人不解。
宣明薇笑,把前事隐了,只是先帝训斥她爹的事说了,张大人是个聪明人,一听就知,岳母此来是为他后宅那些女人。
“岳母说的是,回去好好的整顿一番。”张大人说着,忽感心中一恸,却不知何事,等了一会儿,感觉消失,他以为是自己喝酒太过引起的。
等到隔天起来,才知道平亲王死在他娇养大丫鬟手中,张大人边享受妻子温存的侍候,边为平亲王感到……是羡慕还是同情呢?
自小娇养,那肯定是千宠万宠,听说是娇养在书房里,就怕她被平亲王妃刁难,好不容易养大了,却死在她手里。
有句话说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不知平亲王如愿与否?
宣明薇冷眼看着丈夫,心道,若他知道杀人的丫鬟,是他和他那位早逝的宠妾的女儿时,会不会伤心欲绝气疯了呢?
算了,她儿子还不能独当一面,他得活着,好好的活着才行。
张大人不知自己逃过一劫,拉着妻子腻歪了下,这才起身去用早饭。
平亲王府已然挂起白幡,府中一片银装素裹,哀凄的哭声此起彼落,后院里的女人们哭成一团,就不知她们是在哭夫主的死,还是在哭她们的未来。
宫里一早就派人来上香,世子带着众人跪谢,侧妃们哭得眼红脸白,心里却是恨极了!因为平亲王死得突然,为主持大局,只得放平亲王妃出来,可她一出来,就没她们什么事了。
毕竟,平亲王妃才是正室元配,她们纵使是上了玉牒的,但到底是妾,这个时候,有王妃这个正室在,基本就没她们什么事了。
来上香吊唁的人,个个面色沉重,虽没说什么,但私下凑在一块儿闲聊,都在说平亲王的死。
几个亲近的,是一出事就过来帮忙的,自然都知晓内情,不过为平亲王一家的面子,便都没有说出来,反倒是得了小道消息的一些人,叽叽喳喳的讨论个没完,这也难怪,因为平亲王的死,还带着桃色绯闻,这种消息最是引人侧目。
世子送走宫中来使,走过来时,正好听到几位权贵正讨论着他爹的死,有说他不亏了,一把年纪了还有个年轻貌美的俏丫鬟陪着一块儿死,算好命了!
另一个则说,他们想这样死法,可到底和平亲王不能比,人家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凤子龙孙,打落地起,就是美婢俏仆侍候着。
世子听他们越说越不象样,正要上前训斥,就听人道,“要我说啊!平亲王肯定很乐意把这种机会让给诸位,也不愿这么早死,世子还年轻,府中爷儿们还小呢!”
“可不是,王爷撒手西归,该数人家儿女最伤心了,你们这些老家伙在这里说这种死法好命?啧!回头被人家孩子打出去,可别哭着喊冤啊!”
世子命人去打听这二位是谁,而被这二位嘲讽一番的权贵们,摸着鼻子讪讪离去。
不久,下人来报,道是黎侯爷的两个儿子。
“黎侯爷?”
“是,就是黎将军。”下人见世子不知黎侯爷是哪个,忙又把他另一位称呼搬出来,世子这才反应过来。
“知道了,下去吧!”
被黎茗熙兄弟两那么一搅和,这些不看场合乱开口的权贵们,不敢再大肆批评平亲王的死法,而是悄悄的说着平亲王这一去,平亲王府接下来该由谁承爵。
有说世子,也有人说未必,二少爷也是不错的,还有人说,平亲王之前不是属意小儿吗?
结果被众人讥笑他消息不灵通,平亲王小儿子日前才在河里落水,死掉了。
小蒋氏也被人提及,众人这才发现,从小蒋氏,到小少爷,再到平亲王,短短几个月,平亲王府竟然死了三个主子,而且越来越贵重。
小蒋氏虽是妾室,但她到底生了季耀珏,而季耀珏是平亲王的老来子,生前又得父亲看重及疼爱,最后是平亲王。
“这平亲王府是咋啦?流年不利?”不到半年连死三位主子,大家面面相觑,于是乎,平亲王世子兄弟几个就接收到来自亲朋好友们的关注。
大伙都在提醒他们去庙里上个香,好祈求接下来一初顺当。
世子兄弟几个自不当回事,再说了,大家还在忙平亲王的丧事呢!谁有那闲空去庙里上香啊?
当平亲王过世,平亲王府忙着办丧事时,赵国颢王府则忙着办喜事,世子终于要抱得美人归啦!
颢王夫妻总算盼得儿子成亲,王府上下喜不自胜,唯一不开心的,就是这场婚事的当事人之一齐月朔了。
老实说,她到南楚这么久,并未正式与黎漱见过面,可是她曾远远的看过他,再说她曾见过黎浅浅,还去和她说过话,他们师徒给她的感觉,绝对比颢王世子好上千日倍,可是黎漱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嫁不成黎漱,她原该在南楚待着,伺机而动的,却被祖母草草将她许嫁出去,她能不恨?尤其那颢王世子的人一点也不怜香惜玉,那么粗鲁的把她揪回来。
她心里暗恨,发誓日后定要找回场子。
然而她的运气实在不怎么好,才新婚三天,颢王妃的亲娘就因病过世,齐月朔三朝回门当日没能回娘家,而是跟着婆家人去了婆婆娘家帮忙。
颢王妃是出嫁女,得知亲娘过世,那是一路哭着进门的,齐月朔身为刚进门的新媳妇,老实说她才进门两天,嫁妆都还没空归置呢!箱笼里收的全是大红衣裳,因为是新媳妇嘛!穿的喜庆不是很正常的吗?
突然接到婆婆的亲娘过世,要她换一身素净的,讲真,还真有点难度,为了找衣服就迟到了,出门时就惹婆婆不高兴。
等到了婆婆娘家,下车时,因为新婚嘛!开荤的世子自然好好的折腾媳妇一番,齐月朔精神不济,在车上睡着了,大家都下车了,她还没醒呢!这可是世子交代的,别吵她让她好好睡。
结果所有人都进门去了,她还在车上睡着,侍候的丫鬟着急不已,忙不迭把人叫醒赶进去时,大家都已换上丧服,准备要哭灵了!
姗姗来迟的齐月朔顿时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
这么一来,她在婆婆娘家的评价就不怎么好了!再加上近来齐氏女风评普遍不佳,齐月朔有生以来,头一遭被人狠批到想死的地步。
第一千八十一章 忍耐有限度
颢王世子和颢王在男客那头,且他们身份贵重,虽是孝女婿和孝外孙,但王家人都不敢上前要求他们去履行孝女婿及孝外孙的份内事。
因此外头在上香哭灵,他们父子却被请到一旁的花厅里安坐。
颢王妃是孝女,亲娘过世,她哭得可伤心了!她身边围着数名妙龄少女,这几位都是要叫颢王妃姑姑、表姑或姨母的。
颢王世子英俊高大相貌堂堂,是闺中少女的倾慕对象,不少王家女眷做着美梦,盼能近水楼台,能同颢王妃一样飞上枝头当凤凰。
谁也没想到,颢王世子一直不肯成亲,害得这些姑娘们枯等,然后平地一声雷,他闹着要娶齐氏女,还追人追到南楚去了。
齐氏一直婉拒婚事,大家以为等久了,终究会让她们等到机会的。
谁知齐氏突然改了主意,把齐月朔叫回来嫁给颢王世子。
娶亲那天她们都去了,当然也看到了,颢王妃见到掀了盖头的齐月朔后的脸色有多难看。
颢王妃那时没有说一句话,可是她的脸色很直接的告诉旁人,她对这位祸水媳妇有多厌恶。
入门才三日,她娘就死了!肯定是被齐月朔给克死的。
因为如是想,颢王妃看到媳妇时,就直接喝斥了。
齐月朔被骂得莫名其妙,看颢王妃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神经病,她没巴着要嫁她儿子好不,要不是祖母下令,颢王府的侍卫强把她押回赵国来,她才不会嫁给她儿子。
现在是怎样?硬逼得她嫁过来了,然后就翻脸不认账?
齐月朔是很想当场翻脸,不过左右一瞧,她的人手都还被祖母扣在齐家,而且这里是那啊?颢王妃的娘家,有什么事,还是回颢王府再说。
于是齐月朔就低着头整个人放空,任由颢王妃开骂。
幸而颢王妃养尊处优惯了,骂起人来没什么力道不说,还中气不足,骂没几句就上气不接下气了!没办法,知道她娘过世,伤心啊!哭得有点脱力,所以现在骂人也没法持久。
“看看你哟!把你婆婆气成这样,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媳妇的。”颢王妃没力气继续骂媳妇,不代表没有帮手,就见王家的亲戚们轮番上阵。
要知道这位可是新上任的颢王世子妃!这身份尊贵的,平常见了,她们这些人可都是要下跪见礼的,没想到今儿竟然能指着她鼻子骂,哎哟!说出去怕是会被人羡慕死啊!
这么一想,这些王家的亲戚们骂得更加起劲了!
就连未出阁的姑娘们,也掺和上了,围着齐月朔一圈又一圈的,个个嘴里叽哩呱啦的骂个没完。
齐月朔低着头冷笑,颢王妃骂她,看在她是自己的婆婆的份上,她忍,可这些人是谁啊?还指着她骂?
头一扬,齐月朔冷冷的看着颢王妃,颢王妃被她看得背脊一冷,然后就听见她这位新进门的媳妇问道,“听说是公婆派人抓了我娘,逼我祖母答应这门亲事的,怎的到了贵亲口里,就成我们齐家死皮赖脸硬要把我嫁过来了?”
啊咧?这小媳妇翻天啦!竟然敢这样跟婆婆说话?
不等那站在颢王妃身边的妇人开口,齐月朔手一扬就先甩她一个巴掌,她不能打颢王妃,可不代表她不能打其他人,颢王妃是王妃,她是世子妃,其他这些人什么也不是,凭什么指着她鼻子骂?
“你,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你谁啊?我是颢王世子妃,容得你指着我鼻子骂?你把颢王置于何地?”
“你!”被打的妇人捂着脸,疼啊!伸手指着齐月朔不知要说她什么,谁知下一秒,指着齐月朔的手指就被人拧住了,十指连心,疼得那妇人眼泪鼻涕直流,再说不出话来。
“婆婆是我长辈,她要不讲理骂人,我受着,可你,你是什么东西?”
“她是你舅母。”颢王妃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着了,良久才挤出这么一句。
“哦,舅母,几品啊?”齐月朔凉凉的看颢王妃一眼,那个舅母黑了脸,她丈夫是白身,她哪有品级。
颢王妃张了嘴还想说什么,齐月朔却不想听她说了,“婆母不必说了,您容得了贵亲不把颢王府放在眼里,我可看不下去,既然贵亲没把我这个世子妃,我就不在这里讨人嫌了,先告退了。”
说完,趁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推开挡住她的人,溜了。
颢王妃身边的丫鬟这时才挤到主子身边,“王妃放心,世子派了人在世子妃身边保护她。”
丫鬟这个话传到颢王妃耳中,这才让她惊醒过来,她就算再怎么看齐月朔不顺眼,那也只能她这个做婆婆的来冲她发火,她娘家这些人有什么资格,指着她媳妇鼻子骂?
颢王妃慢反拍的想起来,齐月朔今日真没犯什么错,她还是新嫁娘,箱笼里没有素色的衣服不是很正常的吗?若有,她才该怀疑齐月朔是什么意思了。
今天是齐月朔三朝回门的日子,王府没安排她回门,拖着人来王家吊唁她娘,也没派人去通知亲家一声,这要是传出去,虽然可以推说,她因丧母之痛而有所疏忽,可不代表颢王世子妃就能任人随意唾骂。
“快,快,派人跟世子说一声,还有,让人回府去,把给世子妃回门的礼送去齐家,着人小心侍候着世子妃回门。”
颢王妃不知想到了什么,焦急的交代着。
齐月朔虽然是头回来王家,不过王家的格局和别人家也没什么两样。
她一路走来,惹得不少人注目,王家的下人匆匆赶来,一名仆妇上手就要拉她,不过被隐在暗处保护她的人刚要出手,就见他们家新上任的世子妃抬脚对着那仆妇小腹踢了过去。
齐月朔会武?
不,她不会,她只是因为原本要嫁给黎漱,而被逼着学了些花拳绣腿,想到千里迢迢跑去南楚,原以为是美好生活的开始,结果接了个烂摊子不说,还差点把她娘给填进去。
但现在也没好到那里去,颢王府的侍卫头儿说的好听,颢王交代了,会接下齐家在南楚的烂摊子,可实际上颢王府根本不用花半毛钱,因为被拿去填这个窟窿的钱,是从她娘白氏那里得来的。
所以,别说颢王妃对她意见很大,她对颢王府的意见更大。
尤其是坑了她娘的嫁妆,坑了她,还指责她不要脸,巴着世子非嫁不可,哼哼,骂人之前,能不能先搞清楚事情真相啊!
到底是谁坑谁?
想到这里,齐月朔气上心头,对着那仆妇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再想到自己不远千里去南楚,却被黎漱、黎浅浅师徒拒于门外,火气更盛,下手也就更加粗暴,跟着仆妇一块儿过来的仆妇们,见状连拦都不敢,只远远站着观望。
最后还是暗中保护的侍卫们出面,把齐月朔拦下,这才救了那仆妇一条命。
这事自然是瞒不了人的,毕竟此地人来人往,颢王父子很快就接到消息,世子起身道,“今儿是三朝回门,还请父王代儿子向舅舅们赔个不是。”
“嗯,去吧!”颢王并不以儿媳妇打人为忤,反倒叫人再给自己上坛酒来。
颢王妃这里消息有些滞后,不过她一知道儿媳打人,脸色有点难看,再听丫鬟禀报,世子已告辞,带他媳妇回门去了,她才一抹脸,全是汗水。
不待她说什么,又有丫鬟来报,“王爷要了一坛酒。”
这是什么意思啊?岳母大人的丧礼上,他颢王爷公然要了一坛酒?且不说颢王这举动是何意思,颢王世子夫妻都没去灵堂上香吧?这就走了?
之后,不止颢王没再出席王老夫人的丧礼,就连颢王妃这位孝女也没出现过了,至于世子小两口?呵,颢王妃都没出现了,他二人自然也没出席,这可把一堆想借机在世子面前出头的王家女及王家亲戚们给气坏了。
可是能怪谁呢?
人家颢王妃骂自个儿媳妇,名正言顺理直气壮,王家的这些亲戚们不帮世子妃说话,劝颢王妃别动气,反倒自个儿亲自上阵辱骂世子妃,颢王妃也许护着她们,可不代表颢王父子乐见世子妃挨骂。
这件事因事涉齐氏女,所以消息飞快传遍赵国,南楚这头也很快得到消息。
黎漱得知后,不禁冷笑,“齐氏家主胆子很大嘛!”
大啊!怎么不大!都敢给大教主做主婚事了!
黎漱看看凤老庄主,“看来,是时候需要亲自上门去拜会一下了。”
省得这一位自以为是的老女人,回头又要往他这里塞个女人。
凤老庄主点头,“确实是需要去见一见,你想带谁去?”
“就带谨一一个,等安排好了,你们再过来吧!”
黎漱这是打算顺势潜入赵国皇宫去了?
“什么时候动身?”
“今晚就走。”说起来,还没收黎浅浅为徒时,他和谨一就是这样随性而为,说走就走,可是养了个徒弟之后,唉!说多了都是泪啊!女孩子娇贵,黎浅浅小时候体弱多病,想走,就得拖着一大堆行李。
侍候的人得带着,侍卫、马车、车夫、厨子云云,每回出门都得劳师动众,可不带上这些人,又怕黎浅浅那里出什么状况,一回两回下来,黎漱就习惯了。
反正又不用他亲自动手,又有谨一在,诸事都有人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后来福满园等铺子开满中州大陆,出门就更方便了!
黎浅浅身边的人也能干了,谨一就轻松啦!
现在啊!黎漱说要出门,谨一只消给刘二送个消息,剩下的事就有人安排得好好的。
凤老庄主瞧着眼热,就想着哪天他也要出门去溜溜,别说,凤家庄可是更早把触角伸向整个中州大陆的,这遍地开满自己铺子的梦想,他们凤家庄早就实现了好吗?只不过没有具体体现在出来而已。
等他回去,把他们凤家庄的铺子也一一详列出来,再来和黎漱比评。
不过想到黎漱说今晚就要走,心情顿时有些灰暗。
看他这样子,黎漱忽地心中一动,“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咦?能行?”
“为啥不能行?你家就剩小二还没着落,与其在家盯着,不如放手,说不准那混小子就想通了,等你再回来的时候,兴许就是为了他成亲呢?”
凤老庄主想也是,因为凤庄主和凤公子都陆续成亲,接下来他肯定会盯着小二成亲,可他那个身子,令他坚决不肯松口,有时候,凤老庄主也怕自己执拗起来,硬逼着小二成亲,最后把他逼入一桩不幸福的婚姻里。
凤二公子从一个天之骄子落入现在的处境,本身就已经很难过了,要是再让他陷入不幸福的婚姻中,日后他该如何面对弟弟夫妻呢?
“也罢,我和你们一块儿,不过,我可不如你洒脱,得带几个人才成。”
“行啊!只要他们跟得上,我没意见。”
凤老庄主笑,各自回房收拾行李去。
凤庄主得知父亲打算丢下他们,和黎漱去赵国,不禁有点意外,再听父亲说原因,他不禁感叹,父亲如今真的是变了!
这要是在以前,小二不肯成亲,父亲会直接替他做主,选对象订亲选日子等等,正主什么事都不用做,只要婚礼当天出席就好。
可现在,为了不让自己这么强势作为,而选择离家出游一阵子,凤庄主长叹一声,二叔夫妻过世后,父亲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您放心,有什么事,就让人通知我。”
“嗯,不过有你漱叔叔在,肯定是没啥事的。”
凤庄主自然也对黎漱主仆的能力了如指掌,闻言轻笑,“您悠着点,可别把福满园给吃垮了!”
“!说的什么大实话啊!”
黎浅浅得知黎漱要去赵国,急急忙忙就赶回黎府去,连马车都没坐,就这样一路施展轻功飞回去,凤公子中途加入,还在她脚滑时,扶了她一把。
“急什么,小心点。”
怎么能不急啊!黎浅浅腹诽,“你说表舅为什么突然想要去赵国?”
“表舅一直都想去赵国吧?不是突然有这想法的。”凤公子提醒她。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黎浅浅两手一挥,有点不知怎么说。
凤公子笑着拉住她的手,“表舅一直想去赵国,是为搞清楚,祖上传下来的藏宝图,他也一直在为此做准备,不过,我猜今儿他之所以赶着去,怕是为了齐家吧?”
“齐家?”黎浅浅想到齐月朔,“是为了齐月朔?”
“不,应该是为了齐氏家主,表舅应该是不想这女人再自做主张,插手他的婚事了。”
没看意图干涉他婚事的大长老一家,早早就被他整趴下了吗?
齐氏家主以为自己是谁?三番两次想做他的主?看来齐氏家主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