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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教主难为全文阅读

作者:扬秋     穿越之教主难为txt下载     穿越之教主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五十二章 等着让她们付出代价

    还没等王蔺月想出法子,如何脱离眼下困境,新一波难关已经悄然降临。

    怀国公府名下的产业百百种,因没分家,虽然各房有各自的营生,但都算在怀国府名下,其中有家专做茶叶、茶具的茶坊,因为卖的茶具颇具特色,故每个月的收入都极可观。

    这天,是大长公主名下的窑厂新出的茶具上新的日子,王家几房的老少爷儿们,不约而同的聚集在这家名为茶悦的茶坊中。

    看着伙计小心翼翼送上来的茶具,王家的爷儿们眼睛为之一亮。

    “真是太美了!”

    “这真是根据前朝那位白大画师的作品烧出来的茶具?”边说边还伸手把茶杯捧起来细观的,是怀国公的嫡次子,他生平最爱书画,他自己就收藏了白大画师的画作数幅,不过最好的,当然都在他祖母的手里。

    本以为以自己的身份,祖母过世后,这些画作应该会留给自己,可是前两年,他听妻子说,王蔺月在众姐妹面前夸口,说因为她自幼就是临摹白大画师的画,所以她曾祖母已经答应她,等她出嫁,白大画师的画就给她当嫁妆。

    那时王二老爷听了很不悦,可真叫他去和侄女争,他也不屑做这么掉价的事情。

    真迹拿不到,没关系,咱穷则变变则通,差点没把脑袋给挠破,才想出这绝妙好法子,拿白大画师的画作来做茶具的样式。

    那会儿,只要别触及王蔺月,大长公主还是很好说话滴,而且还拨出名下窑厂的老师父为孙子的要求出力。

    好不容易总算弄出来三套,王二老爷心里那个美的哟!呼朋引伴的来茶悦看新茶具上架。

    可谁也没想到,他们有人手滑,把这才刚要上新的茶具给砸了。

    要是砸的,是普通货色的茶具,那也就算了,偏偏是窑厂新研发出来的彩釉人物画茶具,一整套全工笔画细细描绘出人物细节,试验了上千上万回,才成功烧出这么三套来。

    以前不是没有这样的茶具,可是大部份不是名家画作为底稿,大长公主还寄望着这次的茶具能一举成名,最好是能让她献进宫里去,也好弥补一下之前儿孙犯蠢,所造成的不良影响。

    结果,就让他们这群败家子儿给砸了?

    茶悦的掌柜差点没哭出来,这些爷儿们是大长公主的儿孙,干了这样的蠢事,大长公主不会把责任怪到他们头上,只会把火气撒到掌柜和伙计的头上来。

    伙计们当场就跪下了,感觉自己头顶上的那片天空要蹋了。

    正当闯祸的大伙儿愣神,茶悦的伙计掌柜哭成一团时,门口忽然传来带笑声音,“咦?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今儿上新茶具吗?怎么哭成一团了?”

    众人转头看过去,惊见以荣亲王为首的几位王爷,正笑嘻嘻的看着他们。

    “你们,你们……”刚刚拿着茶具在赏玩,却失手砸了茶具的二房王三老爷指着荣亲王他们,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就说嘛!好好的,他拿在手里的茶杯怎么会就滑出他的手,哪儿不好砸,偏就往其他茶具的地方砸过去?肯定是这几个王爷搞得鬼,看看他们身边跟着的侍卫,个个目露精光身材高大英武,说他们没两下子,谁信?

    不过,真是他们在背后使坏?

    王三老爷有些狐疑的盯着荣亲王他们身边的侍卫瞧,跟他最要好的长房五老爷看他紧盯着那几个侍卫瞧,也跟着看,只是他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哥,你瞧那几个侍卫做啥呢?”

    “我在想,刚刚我那手滑,是不是他们做了什么手脚?”

    五老爷好奇的看着那几个侍卫,他认得其中两个,其中一人的兄长跟他是好友,另一个的叔父与他是莫逆,他想着一会儿过去跟他们套套话。

    却不知趁着荣亲王他们登场,茶悦的伙计和掌柜悄悄的脚底抹油,溜出厅堂,掌柜的吁口气,向其他人问,“你们说,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那三套茶具就这么撞到一块儿砸了呢?”

    “不知道啊!”小伙计摇摇头,“三老爷拿在手里头瞧,我看他拿的是蛮稳的,可谁知下一刻就看到他把手里的茶杯给扔到另两套茶具上头。”

    “就是,力道还挺大,被砸的那两套茶具都飞起来了,剩下那套茶具本来可以幸免于难的,可谁知竟然是被另两套茶具飞过来砸碎的。”

    两个小伙计因为个头小,所以就在跟前侍候,看得真真儿的,其他人个儿高,离得较远,免得挡到了其他几位爷儿们欣赏茶具,因此出事的时候,他们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根本没看到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因就在旁侍候,他看到的就如小伙计所言,是三老爷把手里的茶杯扔出去,才导致那两套茶具毁了。

    这还是他们看到的,其实当时拿着茶杯在欣赏的,可不止三老爷一个人,还有被分出去的庶房老太爷们,及长房的七老爷,因为三老爷是第一个拿茶杯起来看的人,所以大家都盯着他。

    另外这几人与三老爷一样,几乎是同时,把手里的茶杯朝那两套茶具扔过去,因为都砸在一块儿了,所以根本分不出来,茶盘里头被砸坏的茶杯到底是被扔下来的,还是原就在茶盘里,被砸坏的。

    “我瞧二老爷似乎承受不住打击,已经呆住了?”一个伙计摸着脑门问,“是不是要给他请大夫来瞧瞧?”

    “那不急,咱们先派人去通知怀国公和大长公主吧?”毕竟荣亲王他们又上门找麻烦来了。

    在屋里面对荣亲王等人的王三老爷等人,心里哭唧唧,面上还强装笑容应对,真是苦哈哈,二房的不敢骂老子,只好把气全出在王六老爷头上,其他房的,尤其是庶房的老太爷们,他们与二老太爷是兄弟,也就他们能说他两句,骂是不敢的,毕竟大长公主可是他们的嫡母啊!

    长房的二老爷还傻在那里,似乎还没能从三套茶具全毁的恶梦中醒来,三老爷他们心里暗骂二房的二老太爷、王六老爷及王蔺月,他们可没忘记,要不是王蔺月,他们怀国公府的名声不会有危机。

    现在只盼她私慕凤公子的事别曝光,不然,要是让人把日前武官们,连手给黎经时女儿送丫鬟做陪嫁的事连想到一块,那怀国公府女眷的名声就毁了。

    要知道,翠依在京里的名气可不小,有不少做丫鬟的以她为榜样,虽然文武百官们对她嫁做官夫人后,仍坚持在公主府当个管事,觉得颇为不解。

    不过人家高兴,大长公主也乐意,他们自然无话可说,只是在翠依丈夫的升迁上,压了压。

    黄炎武是禁卫军统领,是皇上的人,可他老婆却跑去做大长公主的家奴,这,要怎么算呢?上官觉得这样不好,可人家夫妻间的事,他们不好管,只能压着黄炎武,不让他往上升,以免他触及太多宫禁之事。

    大长公主看起来似没有力挺那位皇子,可谁晓得她私底下支持谁?要是她支持的人与皇帝看重的人不是同一个,她想动用黄炎武的力量,来为自己支持的皇子效力,那皇帝的安全岂不岌岌可危?

    黄炎武又不是笨蛋,自是晓得上官们的顾忌,所以他对自己迟迟没能升官,并未感到不满,只是偶尔在面对已成为自己上官的旧时同僚时,会忍不住想抱怨一二,妻子怎么就不顾及他的前途,只晓得自己的虚荣心和她个人的利益呢?

    长房的二老爷和黄炎武曾是同僚,不过二老爷后来被调去管掌旗手,两人关系向来要好,对翠依去办的差事,王二老爷也是知情的,虽是他祖母交办的,王二老爷一听说后,就跟黄炎武说,让他回去跟翠依讲,拖上一拖,等人出嫁了,也就没她的事了。

    可惜的是,翠依压根不听,她迫不及待在大长公主面前表现一番,可惜没能成功不说,还差点把自己给填进去了。

    要说黄炎武对大长公主没有怨言,那是骗人的,可是能怎样呢?是他老婆自己乐意的。

    荣亲王兄弟几个对着王家人冷嘲热讽了一番,看到砸落一地的茶具碎片,虽有些惊艳,不过东西都已经砸烂了,他们看看就走了。

    而顺利坏了茶悦这桩大事的黎令熙等人,随着荣亲王等人离开,也悄然离去。

    紧赶慢赶的,凤庄主夫妇总算是带着孩子赶在黎浅浅出阁前抵京。

    还没进京,蓝棠就听说了荣亲王和大长公主一家对上的事,等知道凤家庄的那次遇袭,竟有大长公主的影子在,不禁大为吃惊,待知晓大长公主竟是因凤老公子夫人拒婚而恼羞成怒,进而做下这样的事情时,不由频频摇头。

    “你说这都什么事啊?嫁不了人,就毁了人全家?那个东齐的长平公主如此,大长公主也这样?”蓝棠抱着儿子直叹气。

    “谁晓得她们的脑子是怎么想的?我们是正常人,想不明白她们的想法,是正常的。”黎浅浅拿着玩具逗弄着小外甥。

    蓝棠把儿子放到黎浅浅怀里,这孩子见他娘把他交给别人抱,当下就扁了嘴,要哭要哭的,黎浅浅忙拿个布老虎给他,布老虎里头缝了铃铛,也不知春江她们怎么做的,铃铛竟然没有哑掉,随着布老虎的晃动,竟然还能发出清脆的响声。

    “咦?这铃铛在哪儿?怎么没看到?”蓝棠以为是缝在布老虎外表,担心儿子会抓来吃,忙把布老虎拿过来,可是看了一遍,就是没看到铃铛。

    倒是把凤磊给惹哭了!

    不抱人家还把人家的玩具给抢走了,坏人!

    凤磊生气要伸手拍他娘,不过黎浅浅把布老虎抢回来塞在他手里,他一愣,看看老虎,又看看她,满含水气氤氲的龙眼大圆眼,看得人心软成水,黎浅浅朝他笑了笑,“给。”抓着他的小手摇摇布老虎。

    小老虎回到手里啦!凤磊咧嘴一笑,露出只有两颗糯米牙的小嘴。

    黎浅浅抱着他亲了一记,才回答蓝棠,“缝在肚子里啦!可是春江她们很厉害,还能让它发出铃声。”

    蓝棠点点头,打算回头找春江她们帮忙,多做几个,好让这小子多点选择。

    “襄静大长公主是有什么毛病啊?那个王蔺月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跟个傻子似的,真让人难以想象,“不都说她精明睿智吗?”

    和她以前给人的印象完全不相符。

    “王蔺月是她的曾孙女,她有必要骗她的曾祖母吗?”

    “怎么没必要,就是把她曾祖母骗得团团转,她才有后来的好日子过啊!”蓝棠冷哼,“你知道,总舵在京城时,楼外楼的规模根本及不上现在规模的五分之一,那么小的地方,肯定对男女之防做的更加慎密。”

    就算江湖儿女不怎么在意男女之防,可是上凤家庄楼外楼暂住的,又不是只有江湖人,多的是各方人士,他们或是来买消息,或来卖消息,凤家庄对男女大防一事,是很小心谨慎的。

    毕竟凤老庄主的夫人出身书香门第,她怎能容许自己管辖下有不名誉的事情发生?就算后来她过世了,楼外楼依旧奉老庄主夫人之命行事。

    所以别说凤公子要和住在楼外楼的王蔺月见面,就是互通有无送信送东西,都是不被允许的。

    再说,王蔺月住在楼外楼期间,凤公子不在凤家庄也不在京城,只要大长公主派人查证立时能知,但她没派人查证,这才让王蔺月得逞,所以活该她被骗啦!

    用过晚饭,蓝棠把儿子哄睡了。“我想起来了,原来是她啊!”

    “谁?”黎浅浅被蓝棠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喊得有点蒙。

    “王蔺月啊!我就在想,这个名字好耳熟,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真是,害我想了好久呢!我跟你说,她啊!住到楼外楼那时,好像才十岁出头吧?我说,换了是你,人家要跟你说,你儿子和个十岁出头的陌生小姑娘互许终生,你会当真吗?”

    蓝棠问黎浅浅,黎浅浅摇摇头,“怎么,凤老公子夫人跟你说过她的事?”

    “嗯,婶娘对王蔺月很不喜,凤三明明不在家,可大长公主派去说亲的妇人却说,凤三跟王蔺月两情相悦,常常相约出游。”

    她儿子明明不在家,却有人上门说她儿子常常跟个小姑娘出去玩,是有人冒充了她儿子,和这小姑娘出去玩呢?还是小姑娘说谎?

    答案呼之欲出,凤老公子夫人当时还对上门说亲的妇人说,请她回去请对方的长辈好好的查一查,免得孩子被人骗了而不自知。

    “看来,婶娘当时的一片好心全被人当成了驴肝肺,大长公主真是不识好人心,还反过来害死了叔叔和婶婶,还有庄里的兄弟姐妹们。”

    蓝棠说到最后眼睛都红了,黎浅浅伸手抱住她,“别气别气,咱们且先忍着,等着让她们付出代价。”

第一千五十三章 日子不好过了

    茶悦一事不过是开端,接下来,只要是怀国公府以及大长公主名下的产业,只要陆陆续续传出惹了麻烦,不是货物来源不清不楚,就是税务上有漏失。

    以前仗着大长公主及怀国公府的权势,他们位于南楚各地的产业,向来是不交税的。现在嘛!

    如果是大长公主封地上的产业,那自然不用交税的,封地都她的了,交的税也是给她,那还多此一举做啥?但问题是,大长公主的封地并不大,而她和怀国公府的产业却遍及整个南楚。

    之前皇帝明知,襄静大长公主一家在各地的产业收益不小,却从来不交税,是睁只眼闭只眼,可是当王二老太爷纵仆行凶,差点要了皇帝儿子的小命之后,孰可忍孰不可忍,当即就派人行动了。

    大长公主和怀国公是家族的大家长,大长公主年纪大了,又是大长公主身份,想出京得皇帝点头,怀国公亦然,可是他们底下的人就不同了!

    怀国公的族人,以及姻亲,就有不少人仗着大长公主及怀国公的权势,在各地为非作歹,不交税不过是小事,与官府、当地权贵勾结拥兵自重为害乡里,那才是大事。

    以前之所以没传到皇帝和御史台耳中,不过是仗着怀国公府有人在朝中为官,得知有人把事情告进京来,就抢先一步拦劫,没让事情传扬开来。

    然而皇帝的态度一转,落井下石的人就接连冒出头了!

    怀国公的族人及姻亲们,在外的行径就瞒藏不住,当姻亲们及族人们纷纷上门求助,怀国公才知道,这些人仗着他势,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一桩桩一件件细究起来,都足以把怀国公府彻底拔除,怀国公冒着冷汗去找他娘,大长公主这里也才晓得,被她派驻到各地的管事们竟然背主?他们仗着自己的权势为非作歹,不知赚了多少黑心钱,她没有看到这些钱,却要将他们下的错全部承担下来?

    这若搁在一年前,也许她还有脸进宫找皇帝哭诉一下,可现在嘛!

    大长公主和长子对看一眼,不约而同的想起茶悦出事那天,荣亲王他们大驾光临茶悦之事。

    “您看,是不是荣亲王他们动的手脚?”

    “他们要动什么手脚?这些事情难道不是王威他们做的?”如果是被人冤枉,栽赃的,那他们肯定不会是现在的表现,应该会很有底气,很理直气壮,很……算了!大长公主懒得再往下掰扯。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既然敢做下这些事,就该有准备,一旦事发,该他们承受的,自然逃不掉。”

    “儿子就怕这些个怂货,为不承担责任,将事情推诿得一乾二净。”怀国公眉头深锁,重重的叹口气。

    别说他们不会,怀国公觉得这些人之所以敢如此胆大妄为,便是早已准备好,日后要如何将事情推到他和母亲身上。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些人背着他们做了多少坏事,但可以想见肯定不少,他想到那天族人们找上门,吞吞吐吐的把他们做的事交代后,世子父子来找他,跟他说,之前他们兄弟为族人及姻亲们拦下了多少状纸。

    怀国公再度叹气,他不晓得自家是怎么回事,之前不说一帆风顺,可是也从未如此艰难过。

    他以右手轻扣所坐的太师椅扶手,将这些日子遭遇到的祸事整理一番,想了良久,他才整理出源头来。

    应该就是从翠依请人给黎经时之女送陪嫁丫鬟一事开始的?

    王蔺月一直得母亲青眼有加,他还是日前才晓得,母亲曾经为她,去向凤家庄的凤老公子夫人提亲过,联姻的对象就是即将迎娶黎经时独女的凤公子。

    这让他不由不多想,翠依请人给黎经时之女送丫鬟,是不是出自母亲所授意?而母亲之所以这么做,为的是谁?为什么?答案似乎就在眼前,不过一层薄纱隔着,只消用力一掀就能窥见真相。

    为了二房的一个庶出曾孙女,做到如此地步,值得吗?

    凤家庄在江湖上确实有其举足轻重的地位,与之联姻,确实是能给自家带来好处,但是,以大长公主的做法,怀国公觉得那完全是在结仇,根本就不是结亲,尤其是在得知,这整件事情全是建立在王蔺月的谎言上。

    让他感到非常的愤怒与难堪,为达目的而说谎,他不是没干过,可是像王蔺月这样子的,他还真是没见识过。

    他完全无法想象,因为她的谎言,导致人家一家子差点覆灭,而她不但没有感到歉疚自责,更不曾为那些枉死者感到难过,相反的,她还在凤公子与黎浅浅订亲之后,妄想要安插人去黎浅浅身边。

    她是打算干么?他完全不相信母亲的说词,当他是无知小儿?送人家即将成亲的新嫁娘年轻貌美温柔多情的丫鬟,只为了要帮侍候新嫁娘?根本就是冲着新郎去的吧?其实怀国公还有更阴暗的想法。

    母亲她们安排要送去黎家的丫鬟,其实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伺机弄死黎浅浅,好给王蔺月腾位子。

    母亲和王蔺月这是把凤家庄和凤公子当白痴看吗?

    就算是亲戚,送这明眼人一看就是别有用心的礼物,谁会收?不翻脸就算给面子了好吧?怀国公想,只要被送礼的人动怒,母亲肯定有后手,要逼对方把人收下。

    可惜她遇上了黎浅浅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她竟然用打折卡把那些送礼的人给笼络了过去。

    翠依大概不晓得,母亲之所以震怒,不是因为她做事失败,而是因为她做事前,没有预想到后路,没能让她有机可趁,逼黎浅浅答应把人收下。

    “在想什么?”

    “儿子在想,以蔺月那样一个养在深闺的孩子,怎么会和凤公子两情相悦的?”

    大长公主冷哼,不屑的睃他一眼,“得了,别装了!你不就是想说,她跟我说的那些话全是假的,我那么大的年纪,怎会被她一个黄毛丫头给骗了?是吧?”

    “母亲英明。”怀国公起身恭敬拱手为礼。

    大长公主道,“曾女官已经查清楚了,她住到楼外楼时,凤公子早就不在京城中,只是此事乃凤家庄内部之事,不曾对外公开,她在这件事情上说谎,也表示她和凤家庄的人没什么往来,要不然怎么会不知道凤公子早在她住进楼外楼之前,就已离京远行?”

    怀国公点头,“那您打算拿她怎么办?”

    “怎么办?一个丫头片子罢了!我还能拿她怎么样?”嗤笑,大长公主扶着儿子的手起身,“给她挑个过得去的人家,嫁了了事呗!”不过嫁妆自然是没有原先大长公主许诺的那么丰厚了!

    怀国公的眉头却不曾松开,“儿子还是那句话,她一个丫头片子,之前一直不曾表现出众过,可她却突然得了您的青眼。”

    他怀疑她背后有人,大长公主之前看王蔺月那是样样都好,根本容不得旁人挑毛病,现在嘛!“查,给我彻查到底。”

    大长公主如今回想起来,竟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因为不想不觉得,如今回想,方才发现不对,王蔺月的表现太过了,以前她只觉得她聪慧,现在却发现从一开始,她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似乎总能刺中她心底最柔软的那个地方。

    因为当时王蔺月年纪小,所以她从不曾怀疑她,现在想想,才发现不对,她对自己的想法、经历都太过了解,太过清楚她所遭遇过的事情,就像是有个曾在自己身边待过许久,对自己十分了解的人,站在王蔺月的身后,教导她如何针对自己的弱点直戳。

    大长公主浑身发冷,会是谁?会是谁在王蔺月的背后指导她这些?是她的那个仇人?大长公主摇摇头,她此生有太多仇人了,为了和丈夫相遇,她动过多少手脚,为了铲除她的情敌,她做过多少恶事。

    她的那些姐妹们,有多少中了她设下的阴招而中箭落马?

    会是她们当中的谁,或是她们的后代?还是……大长公主想不出来,怀国公见母亲有异状,连忙派人去请御医。

    御医来得很快,手搭在大长公主的腕间,好一会儿,他才对怀国公道,“殿下近来思虑过重,导致睡眠不足,大长公主有岁了,吃好睡好是养生首要。”御医说了一大堆,最后开了安神汤。

    怀国公心说,说那么多废话,还不是只开安神汤。这些御医真是越来越不济事。

    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把蓝神医请来给母亲请脉呢?

    宫里,皇帝看了户部呈上来的奏折,若有所思的问户部尚书,“这就是你们算出来的结果?”

    “是。”

    户部尚书叹气,要是可以,他也想替怀国公遮掩一二,不过这数字实在太过庞大,叫他想遮都遮不住。

    “上亿的收益,比国库的收入还多,真是了得啊!”皇帝冷笑,国库每年的收益其实要比襄静大长公主和怀国公府的收入要多很多,可架不住人家支出的地儿大啊!

    所以账面上的存余,就引来了皇帝如此的感言。

    “皇上,这些是金翎卫从各地送回来的快报。”

    这些快报没有用官方的讯息传送管道,而是用金翎卫这两年训练有成的禽鸟来传送。

    不能怪皇帝不让金翎卫用官道传送消息,而是他们初步送回来的消息里显示,地方官不是没有送过类似的折子回京,可是不是消失得无声无息,就是连送信的人都没了。

    让人想查都没地儿查。

    后来还是黎韶熙和另一位中书舍人在闲聊时的对话,给皇帝提了醒儿,也许不是当地的父母官都与大长公主的人同流合污了,而是他们传送消息的管道,被有心人把持住了。

    皇帝命吏部彻查,目前还没有成效,但他对王家人胆敢对他的儿子们出手非常不满,虽然拿了王家的赔偿,但在皇帝眼中,根本不够,王家人敢对他的儿子们出手,就表示他们对皇权不敬服。

    要知道,怀国公府和襄静大长公主的荣华富贵,全来自他,他给,他们才有今日的荣耀。

    什么建树都没有的王家人,竟然胆敢对他不敬?看来是他对他们太过宽容了。

    没彻查前,皇帝以为他这位姑母及表兄应该是很老实的,万万没想到,他们的手竟然伸进了六部,甚至还能拦劫地方官送进京的折子。

    这让皇帝有了危机意识,要知道,襄静大长公主年纪可是一大把了,她的儿子们也老大,看似本份老实,可就这是这份老实本份的样子,让他联想到咏亲王,他不动声色却一动手就除了他所有已成年开府的皇子们。

    要不是他命大,逃过一劫,此刻皇位上坐着的,应该就是咏亲王了!

    因为如此,皇帝现在看这些貌似本份老实的人,都多了一份防备,就怕再出一个咏亲王之流的家伙。

    没想到,襄静大长公主一家子,给他一个大惊喜。

    王二老太爷大概怎么想都想不到,自己不过是像平常一样,以为有人上门找碴,带着人打算给对方一个教训,结果就踢到了铁板。

    还让自己一家子,都在皇帝跟前挂上号,他还在床上养伤,王家的儿孙便陆续被寻了由头丢了官职。

    而怀国公夫人有好几个人品出众的侄儿、侄孙都被官府拿了去,怀国公世子夫人的兄弟也被抓,其他几位夫人的娘家人也陆续被请去官府,族人们是早早就上门求救了。

    可是这次是皇帝亲自下令彻查,以往会给怀国公和大长公主面子的人,这次谁也不敢私下放水,否则回头皇帝追究起来,难道他们有几个脑袋可砍?

    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紧跟着,齐家在南楚京中的生意也陆续出了状况,他们不是官身,出的问题自然没有襄静大长公主一家那么大,不过齐家本就是仰赖姻亲拉抬的,一旦生意出了事,连带着亲戚们也受到了影响。

    齐家女多给人作妾,作妻的虽也有,可没几个,齐家的男丁都是好吃懒做的主儿,说起吃喝玩乐,他们个个都能说出朵花来,真要他们扛起事,把生意遇到的麻烦给处理掉?别逗了!

    齐语菲得知有人在查王蔺月身边的事,不由笑了出来,将这些日子遇到麻烦事暂抛脑后去。

    “真是太可笑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大长公主还有闲心查这些事情啊?”

    “是。”来回话的丫鬟又道,“听说大长公主身边的曾女官还特地跑去凤家庄买消息呢。您看,咱们是不是要防着点?”

    “防什么?怀国公府的齐姨娘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他们想查什么,就随他们去吧!放心,反正他们是查不到咱们这里来的。”

    “可是,店里头的生意,最近老是遇到糟心事,您看,会不会跟大长公主有关系呢?”

    “那老太婆有这本事吗?别多想了!”

第一千五十四章 牵线布局大家一起来

    事实证明,齐语菲想得太美好了!

    黎浅浅早在知道齐家在算计她爹和哥哥们时,就派人盯着齐家。

    之所以没有早早动手,无非是因为她实在太忙了!毕竟出阁在即,就算有人帮忙打点所有的事情,她自己还是得上上心,到底是她的婚礼嘛!

    不过蓝棠来了,自动自发的把事情接了过去,她自己出嫁的时候,全靠黎浅浅带着人帮衬她,现在黎浅浅要出阁,自然就换她来帮忙啦!

    因为如此,黎浅浅方能抽出身来,启动针对齐家的行动,正巧,曾女官去凤家庄买消息,黎浅浅心说,来得正巧,于是乎动手的人就披上襄静大长公主及怀国公府的外皮,开始对齐家动手了。

    于此同时,黎浅浅的人还好心的去提醒了齐家的姻亲们,大长公主虽然目前处境艰难,但是好歹人家也是皇帝的亲姑姑不是?她要想为难谁,皇帝总是要给她点面子的。

    毕竟,她儿子、孙子的差事陆续的撸掉了,她要想找个人出出气,只要说得过去,皇帝没有不允的。

    大长公主的儿孙差事被撸,他们还有公主府和怀国公府可依靠,但他们呢?大长公主摆明了要找齐家麻烦,齐家要是不败,大长公主气难消,说不准就迁怒到他们这些齐家的姻亲头上来。

    哦?大长公主为啥不找别家麻烦,偏要找齐家?大概是因为,齐家有位姑娘,给怀国公的侄子当妾室时不安份呗!挑唆王家六老爷的庶女去巴结讨好大长公主,然后仗着大长公主的势,去为难嫡母,及给嫡兄姐们难看。

    大长公主本来不晓得的,她一直以为王六太太对庶女很苛刻,所以对庶曾孙女仗着自己的势去欺压人睁只眼闭只眼,完全不当回事儿。

    最近,大长公主得知这个孙媳妇根本不曾欺负过庶曾孙女,反倒是这庶出的曾孙女诬蔑陷害过嫡姐好几回,最近的一次是她嫡姐的婚事,差那么一点点就被她给毁了。

    大长公主觉得不对劲儿,这庶曾孙女一直养在深闺,也没接触过什么厉害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家里的人,可有谁会从王蔺月与她亲近得到好处呢?除了王蔺月的姨娘还有谁?

    可王蔺月的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家里的人全都清清楚楚,要不是有齐姨娘帮衬着,她连生下王蔺月都有困难。

    那么会是谁教的王蔺月呢?

    答案很明显了,再加上王蔺月出昏招,张狂与王蔺琪对上,都是在齐姨娘过世之后,她把齐姨娘留给她的丫鬟、仆妇全都清出怀国公府后。

    齐家的姻亲们听同僚或同僚妻女,或邻居亲朋们这么一说,心里两厢一计较,便不约而同的对齐家的求助袖手旁观,甚至还严令自家的齐氏女不许再同娘家人往来。

    这可把管着铺子、庄子的齐家男丁们急坏了,纷纷向齐家目前在京城的主事齐语菲求援。

    齐语菲怎么也想不到,姻亲们竟会在这个时候撂挑子,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她上门求证,各姻亲们就把不听话,还跟娘家往来,甚至把婆家的钱财拿来支持娘家的媳妇、妾室全送回来了,更叫齐语菲想象不到的是,他们甚至连齐氏女所出的子女一并送了回来。

    “我家老爷说了,不是他无情,实在婆母说了,我们家庙小位卑得罪不起襄静大长公主和怀国公,我家老爷说,等咱们家的难关解决了,他再来把我们接回去。”这是长房庶出的孙女齐燕笙,她搂着才五岁的女儿,怀里抱着刚满一岁的儿子,陪着笑对齐语菲说。

    丈夫章平和是兵部武库司主事,算得上是肥缺,不过他也是个胆小的,对这个妻子不能说不好,不过只要他娘发话,他就没有不从的。

    “姐夫真好,我家的事,老爷是全凭夫人发落,夫人说,咱们家的事没解决,不许老爷来接我回家。”齐燕笙的庶妹齐燕梅,看着姐姐手里抱一个牵一个好生羡慕。

    她的夫主是吏部郎中的儿子,自己则在礼部做主事,他与妻子成亲二十五年没有生养,四年前纳齐燕梅作妾时说好了,只要生下一儿半女,一律记在妻子名下,若生女,就接着生,若生男,就放她离开,从此与他家再无瓜葛。

    为了能离开那个家,齐燕梅非常渴望能尽快生下个儿子,毕竟她那表哥为了等她,已快三十都还没成亲。

    可是不知为何,她进门四年,肚子连点动静都没有,她姨娘曾过问她,是不是刚好夫主来的时间都不对,没能在她最易受孕的时候来?

    她把行房的日子和小日子来的时间都跟姨娘说之后,她姨娘还找了其他几位姨娘来帮着参详,她们连行房等细节都要问,齐燕梅强忍羞涩统统回答了。

    可是仍然无解。

    所以她看到姐姐抱着孩子归来,心里好生羡慕。

    齐语菲却快被气死了!

    齐燕笙姐妹两是长房的,算是她的侄女儿,就这样被夫家送回来,毫无反抗的意思,她怒其不争,指着姐妹两鼻子臭骂一顿。

    可是就算她把她们骂哭了,也解决不了事情。

    更何况,被婆家送回来的还不止她们两呢!

    齐语菲看着一屋子只会哭,什么都不会做的姐妹、侄女、侄孙女们感到头疼万分。

    而令这一切更加雪上加霜的是,齐月朔的到来。

    “你怎么来了?”

    扔下那一屋子只会哭的莺莺燕燕,齐语菲皱着眉头,看着朝自己缓缓走来的齐月朔。

    “姐姐安好,听说姐姐从怀国公府脱身归来,妹妹实为姐姐感到不胜欢喜。”

    哼!齐语菲冷哼一声,没好气的瞪着年方十九的齐月朔。

    “你不是说,自己有绝对的把握,会让黎漱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的吗?”齐语菲对这个年纪小小却与自己同辈的族妹感到无比的嫉妒。

    齐月朔被她这么一刺,丝毫没有动怒,反而咯咯轻笑出声,“姐姐这话可真酸哪!不过也是,听说当年家主曾经想让姐姐嫁给黎漱的,可惜,姐姐虽然才华出众又聪明伶俐,偏偏这容貌……”

    “你!”齐语菲这辈子最恨人拿她的容貌说事,对齐月朔这么说,火气上头,手一扬就把手边装了热茶的杯子扫向齐月朔。

    齐月朔身后的两名丫鬟急速上前,一人手一扬把疾袭而来的杯子打回去,另一人则扬袖挡在齐月朔的身前,杜绝了杯中热茶在对阵之际泼血齐月朔的可能性。

    齐语菲没想到茶碗会被打回来,她身边可没有如此给力的丫鬟,只能狼狈闪避对方反击的招式。

    “姐姐,听妹妹一声劝儿,没那本事,就别招惹事儿了!”齐月朔早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到京城了,不过她一直没通知齐家人,一来,她想看看情况,二来,她不想听命于人,齐语菲名义上是她姐姐,可年纪相差太多。

    她出生时,齐语菲早已离开赵国到南楚来了,所以虽是姐妹相称,实际上就是两陌生人,而且还都是习惯当家做主的人。

    齐语菲之前虽是王六老爷的妾,可实际上她掌控着齐家在南楚所有的人和产业。

    别看她窝在怀国公府,好似足不出户,实际上,她常常称病到庄子上养病之便出行,在京城的齐家铺子里当差的人都知道,他们真正的东家是个女人,而不是每天在他们铺子里头耀武扬威的总管或管事。

    齐月朔去过这些铺子暗中观察,也去了瑞瑶教的商号,两厢一比较,不得不说高下立见。

    怪不得人家瑞瑶教能挣进这么多钱,而齐家的铺子只能在存活的边缘挣扎。

    在瑞瑶教的商号里做事的人,个个朝气蓬勃活力十足,齐家的伙计们呢?她记得有回在齐家的酒庄坐了半个时辰,竟然都没有伙计上前招呼。

    可把她气得不行,憋了口闷气回客栈,才喝到了冰镇得透心凉的酸梅薄荷汤。

    那还不是她们点的,而是一回到暂住的客房,人家伙计就送上来了,跟着送上的还有添了薄荷的小点心,暑气全消啊!

    原本因天热,和在齐家酒庄受的气,全都在清凉点心和消暑甜汤双重作用下颓然消散。

    这福满园客栈的服务态度如此周到,也难怪他们的客栈实在爆满。

    让她不得不庆幸,当初一得知福满园有房,就立刻弃齐家客栈转投福满园的怀抱。

    现在面对着齐语菲,她不禁要想,倘若自己从这女人手中夺得大权,她要怎样整顿齐氏所有的产业呢?

    齐语菲气呼呼的指着齐月朔数落了半天,然后才愕然发现,对方竟然走神了?!

    “齐月朔!!!”

    “干么啊?”伸出手指挠了挠耳朵,齐月朔没好气的看齐语菲一眼,“姐姐,年纪大了就要认份!别老这么大吼大叫的,会长皱纹的。”她伸手在脸上划了划,表示皱纹难看。

    把齐语菲气得半死,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气定神闲的自得,起而代之的是狼狈不堪,和对年轻貌美的齐月朔的嫉妒与愤恨。

    齐月朔冷哼一声,“姐姐,家主说,你在南楚辛苦多年不曾返家,要你尽快回赵国一趟。”

    “你胡说!”齐语菲乍闻此言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可是齐月朔却神态自若的道,“我说谎骗你干么?我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齐月朔反问她。

    齐语菲语塞。

    “姐姐,你几年不曾回赵国了?难道,不想家?我记得你娘年底时过寿,我来南楚之前,她还派人来见我,要我跟姐姐说,要是有机会,就回家瞧瞧吧!她年纪不小了,姐姐能见一回少一回。

    齐语菲想到母亲,眼眶红了,可是她倔强的没在齐月朔面前掉泪,草草几句话打发她走,齐月朔看她眼红了,知道自己戳到她的痛处了,笑了笑,没跟她多说就起身走了。

    她这头一走,齐语菲立刻派人跟上去,这个齐月朔不愧是她小叔叔的女儿,跟她老子一模一样。

    不过,齐月朔大概不晓得吧?她娘早在齐月朔离开赵国之后就上吊身亡。

    为的就是想逼家主答应让她回赵国,让她离开王六老爷那样的男人。

    可惜的是,齐家根本就是个狼窝,她娘傻得以为能以自己的生命威胁家主,却没想过,家主除了她自己,根本就不在乎她们这些人,无论是她这个孙女,还是她爹,家主的儿子,在家主眼中,都无足轻重。

    不对,或许还有一个人,得家主看重,那就是她小叔叔,齐月朔的父亲,家主的小儿子齐岳明。

    不过她这个小叔早在十年前就失踪了!

    齐语菲的父亲是家主的长子,从小就是被当下一任家主栽培的,但当齐岳明出生后,他就不再似从前那样得宠,从一个不管做什么都会被人拍捧的主儿,一下变成做什么都不对的可怜虫。

    她娘曾说,她爹年轻的时候玉树临风是赵国京城贵女眼中的如意郎君。

    只是小叔叔出生之后,她爹的待遇就一落千丈,她娘说,这是因为小叔叔的父亲是家主倾心相爱之人,她倾毕生之力就为他看她一眼,与她相爱相守,可惜这个愿望没能实现,家主只与他有露水姻缘,好不容易得了心爱之人的血脉,她自是倾心相护。

    齐语菲嗤笑一声,齐月朔以为没了她爹,家主就真心疼她了?

    真傻!

    齐岳明最后的消息指出他往南楚来了,她那时就在猜,他不会是往南楚来找他爹吧?结果还没等她派人出去相迎,就传出他失踪的消息。

    根据她从凤家庄买来的消息指出,齐岳明根本就没到南楚来,而去往西越去了,齐语菲想不明白,齐岳明去西越做什么?他要找他爹,不是该往南楚来的吗?还是说,一直以来,她们都搞错了家主倾慕的那个人,他根本就不是瑞瑶教的老教主?

    小叔叔的生父另有其人,所以他才没进南楚,而是往西越去了?

    凤家庄虽是消息的集散地,可关于齐岳明的消息,还真就只有这些,别说,齐家人,包括家主在内,都一直以为齐岳明是在往南楚的路上失踪的。

    那时凤家庄并未往西越发展,因此对齐岳明是否真进入西越,他们也无法确认。

    齐语菲其实很想往下查,只是她的财力有限,付不起凤家庄专责调查的费用,现在嘛!既然家主想要用齐月朔来把自己换下,那么就别怪她把烂摊子扔给齐月朔啦!

第一千五十五章 得令

    “齐岳明?”黎浅浅正乖乖坐在镜奁前,让春江她们为她试妆,见识过蓝棠出嫁时的妆容,黎浅浅再不愿意试妆,也只能老实听话。

    就连一向传统保守的叶妈妈,在看过蓝棠的新娘妆容后,也举双手赞同,那个妆实在不适合她们家教主。

    因黎浅浅她们在试妆,来回报消息的刘二就不好进来了,而是交由春寿进来转达。

    “齐家家主的小儿子?”

    齐家是个很奇怪的家族,当家的不是齐氏族长,而是家主,这个家主不是男的而是女的,之前她们查到的齐氏三大势力,那是指在南楚境内,而齐氏本家是在赵国,齐氏家主年纪应该不小了,毕竟她的孙女齐语菲,也就是南楚的主事者,今年已经四十出头了。

    此时的黎浅浅她们还不知道,这位齐语菲便是,怀国公府王六老爷那位撺掇着王蔺月去巴结大长公主的妾室,毕竟明面上那位齐氏已经病故,而齐氏南楚主事者可一直都好端端的在京城待着。

    “是,齐家家主最小的儿子,十年前在往南楚的路上失踪,不过还有消息说,他当时其实是在前往西越的路上失踪的,他们母子关系似乎不怎么好,所以他出行时,齐氏家主派了不少人跟着他。”

    明为保护实为监视。但为什么?他们是母子,不是吗?

    春寿摇头表示不清楚,“不过齐氏的人都晓得,齐岳明是齐氏家主倾心爱慕了一辈子的男人的血脉,因此他才出生,一直被家主当继承人养的长子齐岳仪就失宠了,他是齐语菲的父亲,齐语菲当年并不想来南楚,齐氏家主用她娘来威胁她听命。”

    黎浅浅想了一下就明白了,齐语菲的父亲曾经是继承人的身份,待遇规格肯定是全家族仅次于家主的,身为他的女儿,齐语菲从小所受到的待遇,肯定也是极高的,赵国建朝于天盛王朝的旧王都,繁华肯定远非其他地区、国家能与之相比的。

    南楚当时虽已建朝许多年,可在赵国人眼中,肯定远不及他们赵国的,对当时的齐语菲来说,南楚这个陌生的国度就是蛮荒之地,她是未来家主的女儿,就算家主应允她,日后南楚一地全交由她来管,可那得花多少精神和精力去建立起一个基地来?

    她打死不肯去,家主却有的是办法逼她从命,她选择了最简单最粗暴也最有力的方式,拿她娘的命来威胁她。

    “刘二和凤家庄的人调查过了,王蔺月当初会对凤公子一见倾心,就是她设计的,在王蔺月还没见到凤公子之前,齐语菲跟她讲了将近半年的故事,全是才子佳人一见钟情之类的故事。”

    这是在对王蔺月下暗示?真是想不到啊!

    “然后设计她和凤公子遇见的场面,凤公子那相貌,您也是知道的。”春寿略尴尬道。

    凤公子经过了家变,相貌日渐长开,那金童一般的笑容如今只会在她们家教主面前绽放,可是家变前,他性格开朗随时就是笑眯眯的样儿,特别特别的招人,有时候她们都会看傻眼~

    后来,他对外虽然也会微笑,可日益增长的威严,让人很明显的感觉到他与众人间的距离,纵使还是有些姑娘仗着家世想接近,但他都不曾让人成功过。

    倒是在教主跟前,还会像以前笑得跟个孩子似的。

    春寿想到去世的凤老公子夫妻,以及那一天,暗夜里凤家庄牺牲的那些人们,鼻头忽地一酸,就觉得想哭。

    她一个外人,不过是与那些人有的有过一面之缘,有的说过话,一起吃过东西,想到他们不在了,都忍不住想哭,那凤公子呢?肯定更加伤心吧?

    黎浅浅似乎明白春寿突如其来的伤感,伸手拍拍她的手背,她还在试妆,不能起身,所以只能这样安抚她。

    春寿又道,“齐语菲设计王蔺月和凤公子相遇,本来是打算借大长公主之势,把王蔺月嫁去凤家庄,然后借王月打开凤家庄的门,安插人手进凤家庄。不过她失败了。凤老公子夫人婉拒了这门亲事,大长公主气不过,就……”后来的事,她不说,大家都知道。

    “不过她为何会放弃?不是还没成功吗?”黎浅浅问。

    春寿摇头,“这还得查,不过大概是因为王蔺月不是齐家女,她既非齐氏女所出,又不姓齐,就算成功嫁进凤家庄,真正能借她之便得利的,也就只有怀国公府王家的人罢了!再说她诈死之后,齐念荷、齐天娇都开始展开行动,想要计黎大少将军他们。”

    “还有齐月朔从赵国来了。”黎浅浅把这位算进来。

    “对,对,对,还有她。”春寿又道,“这一位可了不得了了,听说她去见齐语菲,她一走,齐语菲就吐血了。”

    春江道,“梳好发髻了,您瞧瞧,有没有那里不好,要修改的?”

    她拿了面靶镜从脑后照向镜奁,好让黎浅浅瞧脑后的发髻有无那里不妥。

    “嗯,很好,就是,这些碎发,你想想法子,别让它们老掉下来。”

    “这个到时候拿发油固定住就成了。”春江安抚她道,蓝棠抱着儿子走过来,凤磊小朋友看着他小姨头上亮晶晶的发簪,就一个猛扑想要揪下来,幸好春江和春寿的功夫都不弱,有她们护着,凤磊小朋友的魔爪扑了空,看到空无一物的手心,凤磊嘴一扁就要哭哭。

    春寿赶忙把旁边的小布狮塞到他手里。

    凤磊一看,嗨,老朋友啊!你怎么换了个样啊?花色变了,手感不一样,不过我还是很喜欢你滴!小嘴一张嗷呜一口咬下去。

    嗯,口感也一样。

    小嘴一咧笑了,拿着手里的布狮子对着他娘献宝。

    蓝棠看着直乐,亲了他一口,换来儿子口水淋漓的亲亲。

    叶妈妈瞧着这两祖宗,怕毁了黎浅浅的妆,连忙找了借口把蓝棠母子给弄出去。

    黎浅浅这厢还在思考齐岳明的事情,“是有切确的证据,证明他是黎老教主的儿子吗?”

    “并没有。”春寿把刘二塞给她的小册子,“这是黎老教主那些年的行程表,老教主比大教主来得严谨,所以他每天的行程几乎都详细纪载在小册子里。”

    “这是当年放在京城分舵里的副本,谨一特意去翻出齐岳明出生前那一年的小册子。”春寿解释着。

    黎浅浅接过来翻阅,心里则在想,瑞瑶教真不愧是前朝太子嫡次子创立的,这什么规矩啊!还保留皇帝翻后宫嫔妃牌子的记载不成?

    等到真正开始看了,她才发现自己误会了!真的,这本小册子不是黎老教主翻后宫牌子的记录,而是他每天行程的记录,有他几时起床,练功到几点,处理教务的时间,还有他接见一些宾客的记录。

    黎浅浅略翻几页后,忽然觉得她这位师祖的每日行程,真能与前世她大哥的行程表媲美了。

    不过,她翻看完一整本小册子后发现,这里头并没有记载,他见齐氏家主的时间,或者他见了,但不曾记录?

    还是说……

    齐氏家主倾慕之人根本就不是他?这也不是不可能嘛!算算年纪,她表舅今年四十几岁了,齐氏家主的孙女都四十出头,可见她肯定要比师祖年纪要大很多,很多很多!

    难不成是姐弟恋?

    黎浅浅不排除齐氏家主当年借助什么手段助孕,如果她用了韦长出品的药,那就不难解释师祖与她有了一个孩子,但他完全不晓得。

    等等,“齐氏家主可曾说过她倾慕的对象是谁?”

    “没有,不过她那段时间很明确的跟身边的友人说过,她有喜欢的人了,可是那个人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让她很苦恼。”

    如果齐岳明真是师祖的儿子,那她让齐月朔去嫁表舅?岂不乱套了?

    “指定齐月朔作表舅妻子人选的,是谁?齐氏家主?齐月朔的爹要真是我师祖的儿子,那她怎能嫁给我表舅?”

    黎浅浅指出这点时,屋里所有人的脸都黑了。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她齐家是个什么玩意儿?还给我指定妻子的人选咧!”黎漱大步流星走进来,他身后跟着凤公子兄弟、黎经时父子等人。

    看到黎浅浅脸上的妆容,凤公子先是眼睛一亮,然后直勾勾的盯着她瞧,直到黎漱拍了他后脑勺一记,“老实点。”

    凤公子捂着脑袋对着黎浅浅傻笑。

    “呆子。”黎浅浅没好气的朝他无声道。

    凤公子的笑容更深,黎经时等人都没眼看了,凤二公子把弟弟搂到怀里,“家教不严,请见谅,请见谅。”

    凤公子被哥哥搂住脑袋时,第一时间想反击,后来及时想到这是他哥,连忙收手,不过凤二公子已经感觉到方才那股杀意,他笑着摇头,“你还想打你哥啊?”

    “直觉反应,直觉反应。”凤公子苦笑,老实的被他哥给圈住。

    黎浅浅让春江跟着她进内室去卸妆,等她卸好妆出来,大家正围在桌边吃东西。

    叶妈妈新熬的甜汤出炉,正好大家都在,就一人一碗试味道。

    看到黎浅浅出来,凤公子连忙把给她的小莲碗递给她,“快,温度正好适口。”

    看着这小两口,长辈们都嘴角噙笑乐见其成,凤老庄主伸手抹去眼角的泪,真好,真好,只可惜他弟夫妻两不能亲眼看到。

    “小二啊!接下来该轮到你了!加油啊!”凤二公子被他说得一脸蒙,怎么回事,怎么又扯到他这里来了呢?

    黎漱放下碗,接过谨一递过来的帕子擦嘴,“我爹就我一个孩子,这是无庸置疑的,再说了,齐氏家主虽在怀孕之前见过我爹,可是我爹并未与她单独相处过,我爹跟我不一样,他身边无时无刻都跟着一堆人,他不可能背着这些人私下见她。”

    他对他爹还是有着基本认知的,他爹和他不同,自小身边侍候的人就是仿照前朝皇子们的规格,明里暗里都一堆人跟着。

    小册子上的记载也是仿前朝皇帝的起居注,日常事务无论大小一律记入册中。

    他去翻过他出生前的记载,他爹娘是夫妻,可他们同房也是被人记在册子上,直到被他娘发现,大发雷霆之后,他爹才让人免去将这事记入册子中。

    按他们查到的齐岳明的年纪来看,此人比他大,所以还没发生他娘震怒,他爹修改记录的事,因此他爹若真与齐氏家主发生关系,应该会记在册子里。

    除非齐氏家主倾慕的对象不是他爹,可她话里话外都暗示着别人,她倾慕的人就是他爹。

    等等,如果他爹也对齐氏家主有意思呢?所以故意避开了所有人,与她有了露水姻缘?好吧!他开始胡思乱想了!

    黎漱抬手抚额,觉得自己开始阴暗了,竟然不相信他爹,以为他爹和齐氏家主有一腿……晚上他爹应该不会入他梦里来胖揍他一顿吧?

    黎浅浅等人不知黎漱已经严重走神,“不管这个齐岳明究竟是不是师祖的儿子,反正他人都已经失踪了!而且,表舅是我们瑞瑶教的大教主,他的婚事这齐氏家主凭什么管?”

    就是就是。

    “大家可别忘了,这齐氏的禀性如何。”黎韶熙这一提醒,大家就想起来,齐氏擅长以裙带关系带擎齐家发展。

    “京里齐氏那些姻亲们现在可说是惊弓之鸟,全都唯恐和齐氏扯上关系,就怕因此被大长公主盯上收拾他们。”

    “齐月朔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到京城了,这段时间,她天天在锦衣坊、天宝坊等地游走,瞧着似乎看出了什么心得,昨日她去见齐语菲,就是为了争南楚主事者的大权,看那样子颇有想大展身手的意思。”凤公子笑弯眼,看着黎浅浅道。

    黎浅浅笑,“看是很容易看出门道啦!不过,没有人手配合,她纵有再大的抱负也难以施展。”

    黎漱赞同的点头,黎经时也颇有同感,凤老庄主冷哼一声,“那丫头还把手伸到我们凤家庄来,想要以高薪拐人过去。”

    凤二公子听完之后,咧嘴笑了笑,“她可是出了高价,财大气粗的很,就不知她晓不晓得,齐语菲已经把账面上的钱全都提领走了?她这些日子一直在瑞瑶教的地盘观察,却不曾留心齐氏的产业,她大概不晓得因为咱们动的手脚,让齐氏名下所有产业都岌岌可危。”

    “没办法,人家就是很傻很天真!”凤公子冷笑,“我记得有赵国有位异姓王的孙子,追着她而来,听说那位世孙扬言这辈子若娶不到她,他这辈子就不娶妻了!”

    “老王爷可急死了!他们家就这么支独苗苗,要是他老子还在,他祖父才不管他成不成亲,偏偏他老子去年底急病死了。”凤二公子补充道。

    “把齐氏的难题告诉老王爷,我想,老王爷肯定不会介意趁人之危。”

    凤公子转头看向黎漱,“就不知表舅意下如何?”

    “把齐氏整得越惨越好,让齐月朔这辈子在那位世孙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只能老实本份的当个世孙妃,别再出来掺和别人家的事。”

    凤公子笑得眉眼俱弯,“得令。”

第一千五十六章 为何对我如此绝情

    这段时间,襄静大长公主一直没放王蔺月离开,所以她一直住在公主府里,以前呢!是恨不得长住此中再不离开,现在嘛!她是巴不得能离开,却走不了。

    听闻凤公子和黎浅浅的婚期将至,气急败坏的她想尽办法想离开公主府,她想去找凤公子,她想问问他,为何要她对如此无情?

    她生得花容月貌又是襄静大长公主的曾孙女,哪一点配不上他?他不过就是那张脸长得好看,其他有什么比得上她?她爹可是怀国公府的六老爷,他呢?不过是江湖中人,她是大长公主最宠爱的曾孙女,她看上他,想嫁给他,那是他的福气!

    别人几生几世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他却弃之如敝屣,那个黎浅浅有什么好?虽然是侯府千金,可她到底只是个粗鄙的江湖人啊!凭什么跟自己比?

    这个时候的她,已忘了齐姨娘临走前交代她的话,千万千万别把大长公主曾派人去凤家庄提亲的事说出来,免得牵扯出凤家庄那桩惨案来。

    她也忘了,齐姨娘曾跟她说,她已为她筹谋好一切,只要她按部就班,就一定能如愿嫁给凤公子。

    翠依给黎浅浅送丫鬟一事的失算,已经让王蔺月对齐姨娘的谋算失去信心,现在的她已经完全忘记齐姨娘的安排,再加上这些日子的被冷落幽闭,更让她心里惶恐万分。

    她只记得最早的时候,齐姨娘跟她讲的那些美好的、梦幻的爱情故事,她就像那些故事里的女角儿,希冀着美好、圆满的新生活,而凤公子就是能为她带来这一切的人。

    眼看困坐愁城的王蔺月越发焦躁,寝食不安,侍候她的几个丫鬟悄悄的凑在一块儿,“你们看,是不是还要再添……”右眼角下有颗泪痣的丫鬟心有不安的问。

    “可不能再加了,秋晚说了这药吃多了,会疯的。”采冬身形高挑胆子却小,闻言连忙制止道。

    “你信她?”采春冷哼,“你们啊!也别假好心了,既然动手了,就谁也脱不开身,谁也没比谁高贵。”采春冷冷的瞟采冬一眼。

    采冬嚅嗫着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讲,只是低头绞着手里的帕子。

    采夏就是眼下有泪痣的,她左右看看,没人能给她答案,只得再问一回,采春没好气的睃她一眼,“你自个儿拿不了主意吗?想她死,就加多点,不想她死,就别再用了,做点事麻利点不行吗?老要别人帮你拿主意,你有没有出息啊?”

    采夏被她怼的脸红眼眶红,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你,你,你,你怎么说话的呢?‘采夏看着采春道,“咱们毕竟侍候小姐多年,难道你们就忍心看着小姐去死?”

    “拜托你,清醒点!”采春冷笑,“蔺琪小姐要她死,国公爷他们个个都想她死,因为她不死,就有可能翻身,就可能再度得到大长公主的疼爱,他们不想她再撺掇着大长公主坏了自己的名声。”

    采春一口气说了老长的话,觉得有点喘不过气,采秋倒了杯茶给她,采夏看着那杯茶不说话,采冬叹气,“咱们到底也侍候蔺月小姐这么多年,不管怎么说……”

    “你把她当主子,她可没把咱们当人看。”采春打断她的话,“你们也都瞧见的,她可是把齐姨娘送过来的那些人怎么处置的。”

    不是打就是杀,再不济就是卖到烟花之地去,“她上下嘴皮子一就了事,咱们呢?可得跑断腿,要不是有后园西侧门的王婆子看不过去,出手帮了咱们,你以为那些事,咱们能处理得好?”

    她们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几曾做过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更别说把人卖去烟花之地了!小姐足不出户,她们难道就成天在外乱跑了吗?哪来的人脉做这些事,多亏了那个王婆子看她们辛苦,跑来跑去却不得法,又不能耽误侍候小姐的事,好心帮她们一把。

    只怕现在的她们,早就因为没处理好那些事,被小姐处置了吧!

    “秋晚说了,这件事咱们要做的好,她出面给咱们安排条去处,我觉得就算是庄子上做粗活,也比继续被小姐拖累的好。”采春打定主意了!

    其他人也渐渐被她说服,于是王蔺月吃的药越来越重。

    午后阳光正好,她蜷缩在门后的地板上,身上盖着她从床上拖过来的被褥,这样她就不会被日渐寒冷的地板给冻到。

    躲在这里有个好处,可以偷听采春她们几个说悄悄话,只是她发现,自己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好像,好像有人躲在她的身体里头,趁她睡着了,就跑出来霸占了她的身体,她不知道那个人对自己做了些什么,只晓得她每次清醒过来都好累。

    如果蓝棠在这里,就能看出来,王蔺月她被人下药了,每次她感觉自己睡着了,其实并没有,她是失去神智了。

    失去神智的她没了禁忌,没了清醒时所知的一切,所以她狂吼大叫,把她掩藏在心里的想法全都叫了出来。

    每当这种时候,采夏她们总会庆幸不已,幸好小姐被关起来了,否则她的这些想法要是被人知道,岂不糟糕!

    那等于坐实了蔺琪小姐在大长公主面前说的话,蔺月小姐就是盼着她赶紧去死,好让她继承公主府。

    还好还好,因为小姐被大长公主拘起来,以往络绎不绝的来巴结讨好的人全都消失了,现在,这座小楼周边根本没人要来,免得沾染上王蔺月的晦气,也因为如此,她的鬼吼鬼叫才没被人听了去,一状告到大长公主那。

    她们与王蔺琪的丫鬟秋晚接触之后,总算是从她嘴里打听到,大长公主为何一夜之间,对王蔺月的态度丕变。

    原来就是王蔺月那天在众人面前让王蔺琪下不了台,她就在大长公主面前挑王蔺月的刺。

    大长公主年纪大了,最听不得有人说什么老啊!死的,还有继承权的事。因为那等于是把她即将老去的事情砰地的摔到她面前,逼得她不得不去正视。

    世人都不想死,都想活,尤其有权有势的人,他们更不想死,不想把已经到手享用了几十年的权势分出去,不想把一身荣华富贵传给别人。

    大长公主也不例外,她这辈子也许初生时并不得宠,但身为公主,什么好的没享用过,如今年纪大了,虽娇宠着一个曾孙女,可也没删减自己的各项享受,她知道自己给王蔺月的太多了!太过了!

    可她年纪大了,公主府和怀国府都是她说了算,她想怎样就怎样,难道她娇宠个人也得听儿孙们的?

    但她愿意给,不代表王蔺月可以自己伸手拿。

    她愿意娇宠王蔺月,不表示这座公主府自己就一定得传给她。

    再说了,一旦她死了,这座公主府可未必留得住,皇帝那里不点头,公主府就只有交还内务府的份。

    还有她库房里的好东西,有不少她打算带到陵墓里去呢!王蔺月想要?谁答应她了?

    大长公主自小就是公主,任性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喜恶不定,王蔺月能让她娇宠这么多年也跌破不少人的眼镜了。

    采春她们得知王蔺月竟然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毁掉自己经营多年的成果时,都有些不敢置信。

    要是换个人,她们兴许还会怂恿着王蔺月挽回对方的欢心,但大长公主?别闹了!她能得宠这么多年,已然是奇迹。

    王蔺月从采春她们口中得知,自己失宠真相时,不禁要狠甩自己几个耳光,她从没想到一直被她踩在脚底下的王蔺琪,竟然有这么好的口才,能将曾祖母对自己的疼爱给扭转过去。

    虽然知道是王蔺琪趁机踩自己,可她依然没搞懂,为什么曾祖母会轻易被王蔺琪给哄了过去。

    王蔺月这一身的才学和面对大长公主的机灵劲儿,全都是齐语菲硬塞活挤给堆砌出来的,一旦离了这位人生导师,她就完全失控了!

    不但没有了机灵劲儿,也没有了才学,她每一次出风头,把王蔺琪与一干京城贵女踩在脚底下的才华,全来自齐语菲,画,是她先查到题目,若对方原要出的题,不合她的意,她就让人在出题的贵女身边碎言碎语,务必要让她照着自己的意思来。

    然后她先按题画出好几幅图,最后挑一副最满意的,要求王蔺月画得熟练为止。

    诗词也一样,齐语菲本就才华出众,贵女之间的才艺表演难不倒她,她在赵国时可是人人称颂的才女呢!

    只不过她的样貌在一众出色的姐妹中实不出挑,所以才会家主弃之如敝屣,其实她的容貌最符合世人对贵妇正妻的要求,她的手腕又高,倘若家主那时为她上上心,说不定齐语菲就是个王妃了!

    可惜,她嘴不甜又恃才傲物,齐氏家主生平最讨厌这样的女人,要是容貌出挑倒还好,偏偏齐语菲相貌平平,于是她就被齐氏家主发配南楚了。

    以她的才华来说,想要助王蔺月出名,不过就是件小事,她做了,王蔺月也出名了。

    齐语菲原以为王蔺月可以顺利入主凤家庄,失败后,她被大长公主的操作吓到了!她没想到大长公主会下如此狠招。

    凤家庄迁出京城,她以为此事无望,王蔺月也该消停,不过她还是帮着王蔺月出谋策划,只要她嫁得好,也不枉她这些年的付出。

    万万没想到,凤公子要成亲了!对象还是黎经时的女儿,就在此时,齐氏家主下令命她帮着齐念荷她们攀上黎家子,其中当以齐月朔最吸引她的目光,因为她有小齐绯樱之称,更因为家主指定她为黎漱的妻子人选。

    黎漱,是她最不为人知的秘密,就是她身边的人也不晓得,她私心恋慕着黎漱,得知瑞瑶教大长老逼他娶妻,他不从时,她暗暗替他担心,却也暗自窃喜。

    王蔺月得知凤公子将娶妻的消息后,就找上她,问她有什么办法,除去黎浅浅,让她得以成为凤公子的妻。

    是的,她不想成为继室,她要成为元配,正妻,结发妻子。

    她要在黎浅浅出阁前,就要她死。

    齐语菲被她闹得不行,最后只得答应她,帮她想出的法子就是派人给黎浅浅送陪嫁丫鬟,她相信,黎漱他们肯定能看出送丫鬟给黎浅浅的人不怀好意,她想要他们往下查,她不想让王蔺月如意。

    她栽培了王蔺月这么多年,可是她一点都不喜欢她,甚至,很讨厌她,因为王蔺月身上有她所没有的美貌,但她的美貌并未给她带来幸福,她喜欢的男人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齐语菲之所以会帮她,除了是想报王蔺月姨娘的救命之恩外,再有就是看到了她姨娘对女儿的疼爱,那让她想到了她娘。

    然而齐月朔的即将到来,也让齐语菲心生警惕,她这个小堂妹是小叔叔的女儿,小叔叔是家主最疼爱的人,可是他已失踪十年,目前南楚的一切都上了轨道,齐月朔是来采桃子的。

    她没见过齐月朔,但她知道此女的所有事,包括那个一照面就说要娶她为妻的赵国颢王世子,颢王是异姓王,祖上跟着赵国开国皇帝打天下,后来又陆续建了大功,可初代颢王很聪明,他把功劳全归在赵国皇帝身上,婉拒了皇帝封他为王的旨意,改而要求赐他十个知名大厨。

    赵国皇帝欣然应允,但还是封了他定南伯之位,之后,他的儿子、孙子也建功不绝,最后终将自家的爵位推上了高峰,成了颢王。

    这一代颢王和他的祖上、父祖辈们不一样,他一心钻研美食,成了赵国知名的胖子,他骑不上马,太肥了,但是他的酱马肉包子却是全中州闻名。

    世子和他爹一样,也爱吃好吃的,不过他也爱美,所以没吃成个大胖子,不过却夸口说要娶中州最美的女人,是以他一见到齐月朔时,便扬言要娶她时,这齐月朔多了一个中州第一美人的封号。

    齐氏家主便想打着这个旗号,让齐月朔吸引众人目光,好将黎漱也引过来,如此就能达到她的目的。

    齐语菲知道这些时,一度哑口无言,她那位好祖母啥时如此天真了!竟然以为以齐月朔的容貌可以吸引住黎漱?他要是能被美色所迷,早在二十几年前,就从了大长老,娶了他们齐氏女为妻了!

    要知道当年以黎漱未婚妻身份去莲城的齐南依,那相貌可说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大美女呢!可惜美女无脑,轻轻松松就被大长老的儿子韩青给勾了去。

    齐语菲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一切,才会干脆利落的从怀国公府诈死,她知道王蔺月那小贱人肯定容不下她给她的丫鬟和仆妇,只是她没想到她会那么狠,而且处置她们的速度如此之快,快到她差点来不及安排人把她们救下来。

    便是因为如此,所以她启动了安插在王蔺琪身边的棋子,让王蔺琪发现大长公主曾为王蔺月做了什么,为了保护怀国公府的名声,王蔺琪会怎么做,齐语菲了如指掌,就连给王蔺月下的药,她都早早安排妥当。

    耳朵边还回荡着采春她们的声音,王蔺月缩在门后,用力的槌打自己的头,想要让自己保持清醒,若说初时,她想质问凤公子,为何对她如此绝情,现在的她,只想问曾祖母和王蔺琪,为何对她如此无情?

第一千五十七章 抽身而退

    凤家庄的效率很高,凤公子的命令很快就传到了赵国,颢王黄镇平虽是胖,但相貌却没因为胖而走样,这会儿,他拿着心腹管事从凤家庄买来的消息,在屋里来来回回的不停踱步。

    “王爷,您看……”另一个心腹看王爷这个样子,不免想要问问他的打算,世子爷年纪不小了,打从三年前遇上齐家那个小妖女,他家世子爷就像是着了魔,非卿不娶啊!不给他娶,他就又哭又闹的。

    都二十出头的人了!还能赖在地上哭闹,想想还真是辣眼睛,可谁让这位是他家王爷的独苗苗咧!人家老子都没说话了,他们做下属的能说什么!

    只是齐家那妖婆拿乔,王爷可是赵国的异姓王,放眼整个中州大陆,有几个异姓王啊?哼哼!虽然说他家王爷没有那个慧根,没办法上马打仗,可是人家开的酒楼可是遍布整个中州大陆啊!

    哦,除了西越没有外,整个中州大陆都涵盖其中,包括海外……嗯,海外的酒楼有点水份,因为那是王爷的叔祖家去开的,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开成……

    颢王对心腹的话及走神完全视而不见,他正在发愁呢!

    他们祖上就是因为生得好,才让赵国开国皇帝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当然,他家祖上骁勇善战也是关键之一,不过人长得好看,确实是占便宜。

    要不然他是怎么娶到王妃的?是吧!颢王妃善厨,初识时她就只是个在赵国都城角落,摆小摊卖吃食的小姑娘。

    本来他们两是根本碰不上的,他爱吃也爱美人,常常是夜不归营,流连忘返于秦楼楚馆中,他爹娘为此伤透脑筋,儿子二十当岁却不肯正经娶妻,这是要愁死他们啊!

    他从烟花地出来时,颢王妃都已经收摊回家了。

    可巧,有一天早上,因为凌晨一场大雷雨,颢王没睡好,天蒙蒙亮时,他难得的没有沉醉美人怀中,而是起床准备回家了!

    此举吓坏了侍候的随从及侍卫们,以为他病了,一路小心翼翼的护卫着他,想着赶紧把人送回王府,结果饥肠辘辘的颢王闻到了颢王妃所做小食的香味,一定要去吃,随从和侍卫们不敢违逆,便把他送过去。

    这一过去,成就了一段姻缘,虽然颢王还是纳了不少美人进府,不过就只和王妃育有一子,世子从小就是听着父母的故事长大,所以对所谓的一见钟情十分的相信。

    他在那次冬猎会上见到了齐月朔后,就扬言要娶她为妻。

    其实以颢王父子在赵国的身份和地位,基本上,颢王世子看上谁,这门亲事都是十拿九稳的,可偏偏他相中的对象是齐月朔。

    齐氏家主向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齐家的姻亲们不是赵国权贵,就是皇亲,就是皇后家也同齐家有着紧密的关连,颢王世子想娶齐月朔,老实说,有点难度。

    颢王想以权势相逼,人家背后靠山实力也不弱啊!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婚姻亦如此,他们是结亲不是要结仇,所以颢王就想叫儿子换个对象好了!可颢王世子却在这个时候执拗了起来,不止追着齐月朔满赵国跑,最近甚至追到南楚去了!

    颢王再好的性儿,也被不听话的儿子给激出火气来了!

    可是他就这么个独苗苗儿,嘴上说狠话,可实际上还是娇宠着儿子。

    尤其在听说,齐氏家主竟然打算把齐月朔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子,也不答应把孙女嫁给他儿子时,颢王怒了!

    正打算派人把儿子从南楚给抓回来呢!谁知就得到这么个消息。

    齐氏不知在南楚得罪了什么人,所有的产业目前都遇上难题,要是在以前,习惯借助姻亲之力度过难关的齐氏,只消找姻亲们出面,所有的难关都能迎刃而解。

    只是这回也不知怎么回事,向来求无不应的姻亲们难得的袖手旁观,眼看着所有的产业就要拱手让人了。

    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利用这个机会,逼齐氏家主同意这门婚事,否则,齐氏在南楚的所有产业都将面临易主的窘境,“派人去估算下,齐氏在南楚的产业总值多少。”

    “王爷,这,短时间内可估算不出来,不过要是凤家庄的消息无误,咱们也不用估算了,就等着三个月后看着他们倒闭就是。”

    现值要估算肯定得花一番功夫,可是要是齐氏的难题解不了,那就只有倒闭一途,还估算什么呢?

    “也是,那……派两个管事去齐氏家主,把这事跟那老太婆说说,她要是还不答应,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就是。”

    颢王顿了下又问,“你这消息准不准确啊?”

    厅里诸人一时有点无语,您这话不是该在一开始就问的吗?现在才问,会不会有点太迟了?

    去买消息的心腹管事道,“凤家庄的消息向来是准确的。”钱要是给的不多,顶多消息给的是片面的,倘若像他家王爷这般财大气粗的,除了买消息的钱,还时不时打赏,那凤家庄也不是不识趣的,瞧,这回,他们不就占便宜了吗?

    除了他们世子的确切下落外,还附赠了齐月朔及齐氏的消息。

    颢王讪笑两声,就把人统统打发走,自己拿着从凤家庄得来的消息纸片,脚步轻快的走回正院去。

    结果快到正院前的小径时,一声娇啼从旁的小道传来。

    “王爷~”娇嗲入骨的让颢王爷浑身一抖,脚下不停的直往正院赶,身后那道声音喊了两声,见喊不停颢王爷,反倒还让人加快脚步,不由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等颢王那圆润的身躯消失在正院院门后,她才停下脚步气呼呼的跳脚。

    “王爷这是怎么了!每次我在他身后喊他,他都不理睬我,还越走越快!”

    宫装美人儿不解跳脚,知道为主子是怎么吓跑王爷的丫鬟暗暗叹气。

    这王府中,谁人不知自家王爷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王妃和鬼。

    怕王妃嘛!这无非是怕惹恼了王妃,王妃不给他吃的,他就只能挨饿呗!至于怕鬼,嗯,这别说王爷怕,她们也怕的呀!

    可是她们家被当成女鬼的主子,一点自觉都没有,她完全不曾想过,她每次喊王爷的声音有多恐怖,王爷每次回正院时,约莫是天擦黑时,也就是人家说的逢魔时刻,丫鬟们心说,这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凑齐了啊!王爷还能不把主子当鬼魅看待吗?

    这位才进府不到半年的美人儿,压根想不到,自己会被自己的夫主当成鬼魅看待,她还一心想攀上枝头作凤凰呢!

    丫鬟们就算晓得,也没人作死的去跟她挑明了说,毕竟这位美人儿美则美矣,脾气可不怎么好,之前侍候的丫鬟不知其脾性,因说错了话便被这位美人给让人杖责死了。

    眼见今天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丫鬟们只能十二万分小心的把人哄回房去。

    颢王丝毫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不知从何时起,每次他要回正院时,总会有个女的在背后娇嗲的喊他王爷。

    他跟王妃说过一回,王妃只笑着说王爷艳福不浅,其他什么都没说,不过光是这样,就已经够让颢王浑身一颤,夫妻多年,他哪听不出来王妃这是生气了,可她生什么气啊?

    不就是个女鬼在背后喊他呗!

    颢王早就忘记了,这名专爱在他进正院前,在背后喊他王爷的女子,是十一皇子赵延送给他的礼物,听说是从南楚带回来的。

    听说十一皇子本来还蛮喜欢她的,可惜她不长眼,得罪了蓝侧妃,十一皇子妃就命丈夫赶紧把她处置了。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虽不知那女子怎么得罪了十一皇子的蓝侧妃,但颢王瞧那女子一派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慨然应下收留了她。

    没想到从那之后,他就开始过起苦日子了!每次回正院都要被鬼吓。

    颢王早就忘记这个美人儿了!只记得每天的恐怖经历。

    王府中,除了王爷,所有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没人去告诉颢王,更没人去提醒那个从南楚来的美人儿。

    于是那位美人儿本来怀揣雄心壮志,想要在十一皇子的后院一人独大,结果败北退走,来到颢王府,本以为有施展抱负的机会了!可惜,颢王就没去过她屋里一回。

    自进府以来,就一直独守空闺,好不容易想出招惹王爷的法子,竟然被王爷认为她是鬼!!!

    幸好她不晓得,不然肯定要气死了!

    颢王妃得知儿子在南楚京城,总算是能放下心来,儿行千里母担忧,虽不知他几时回来,但知道他在那儿,多少能安下心,看完凤家庄给的消息后,她便柔声问道,“王爷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为了咱们儿子,也只能花钱消灾,帮他们齐氏在南楚的产业稳下来。”颢王这一说,颢王妃就知道,他是打算以此逼齐氏家主应允这门亲事。

    “可王爷之前还说,强扭的瓜不甜呢!”

    “这可不是咱们要强扭这瓜,而是她家长辈自个儿乐意点头同意这门亲事。”颢王哼哼两声。

    颢王妃顿了下又问丈夫,“世子素来爱美,王爷不怕费了这么一番功夫后,他又看上别的姑娘,要娶人家为妻?”

    颢王冷笑,“老子费了这么一番功夫,才让他如愿以偿的,倘若他要再生变故,老子就打断他的腿,然后再打断齐家那丫头的腿,让他们夫妻两这辈子再不能到处乱跑,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给老子待在家里生儿育女。”

    说完他转头对着妻子咧嘴一笑,“到时候,咱们就好生栽培小的,至于那两个麻烦,反正也跑不了嘛!就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咱们王府,养得起。”颢王很豪迈的挥手说道。

    颢王妃点点头,“那王爷也想好,日后齐氏要是上门来求助……”颢王妃这回可是彻底领教了齐氏在赵国的能耐了!

    其实不止是她,宫里头的那一位才是被吓得不轻!

    一直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主儿,谁知竟然还有人能透过朝中的高官显贵来意图改变他的心意?

    赵国皇帝向来没把齐氏之流放在眼中,纵使齐氏在赵国也称得上是开国元勋,但到底是靠裙带关系,没有一个有真才实料,配得上齐氏曾有过的爵位。

    齐家女确实是才女、美女层出不穷,但男丁却无一出挑。

    齐氏家主曾试图要他们借科举翻身,或是命他们投身军旅,想要以军功再度拿到爵位,只可惜梦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就算姻亲遍满朝,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人才,叫这些姻亲想帮忙弄个出身都难。

    赵国皇帝以为如此一个家族,就算有给力的姻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结果这回,颢王世子求娶齐月朔一事,就让赵国皇帝见识到齐氏这姻亲满朝的威力有多可惜,甚至连他的皇后娘家都跟齐氏有着极深的瓜葛。

    赵国皇帝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颢王妃想到之前自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丈夫去皇帝面前诉苦成功,不由又感到头疼不已。

    丈夫什么都好,就是看到皇帝有点胆怯,她不是很喜欢叫丈夫去皇帝面前晃悠,可是齐氏是个隐患,儿子偏又非他家姑娘不娶,那么在把齐氏女娶进门前,她必须把隐患先给解决掉。

    丈夫说儿子要不听话,就打断他的腿,她自是心疼的,但说到打断齐月朔的腿?颢王妃举双手双脚赞成,那姑娘太漂亮太傲太目中无人,齐氏家主亦然,既然儿子非她不可,那么为了儿子,为了王府日后的安稳,适当的敲打她们祖孙,确实是有必要。

    远在南楚的齐月朔还不晓得自己已经被颢王夫妻盯上了,她正在锦衣坊里挑衣服,忽然背后感到一股凉意,让她浑身一抖。

    “怎么了?”她的贴身大丫鬟问。

    “我怎么突然感到好冷?”

    大丫鬟忙让人喊锦衣坊的侍女过来,“你们这儿有没有手炉,我家小姐觉得冷。”

    “有有有,您请稍待,我这就让人送过来。”

    侍女顿了下又问,“敢问姐姐,时已近午,贵主人是要等衣服修改试穿过再走,还是这就要走?如果要等,是否需要我们为贵主订席面?请人送过来?”

    “送过来?在这包厢里吃?”丫鬟不以为然的道。

    “自然不是,这里的包厢都是给贵客们试衣的地方,自不能在里面吃东西,以免吃食上的气味沾染上衣服,我们后院另有供贵客休息的厢房。”

    这是新辟出来的,厢房也才刚消了气味启用而已,齐月朔一听顿时眼睛一亮。

    一行人高高兴兴的试了衣,下了不少订单后,又在厢房里吃了福满园新推出的秋日宴,然后才满载而归。

    她们现在还住在福满园客栈,并未住进齐氏在南楚京城的大宅里。

    隔天一早,齐月朔才起身,就听到外头喳喳呼呼的闹成一团。

    “来人,去瞧瞧怎么回事?”

    话声才落,就见她的大丫鬟之一白着脸推门而入,“小姐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她娇斥着,不过大丫鬟丝毫没放在心上,直冲到她面前,浑身微颤的道,“南楚的那个主事者走了。”

    齐月朔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她走了不是正好吗?省了我的时间。”

    “不是啊!她,语菲姑太太她,她……”大丫鬟急得说不出话来,把齐月朔气个半死,“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啊!她到底怎样了?不就是走了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是,不是啊!小姐,她把钱全都拿走了啊!现在咱们南楚所有的产业,就只剩下货架上的货,库房里的存货不知何时都已经被她变卖一空了!可是那些货的货款全都还没付啊!”

    换句话说,齐月朔接下来的,不过是个空壳,就算现在所有铺子里货架上的货全都卖出去,也都不够付待付的货款……齐月朔两眼一翻昏了过去,一时间屋里的人全慌了手脚,谁也想不到,齐语菲来这么一手后抽身而退。

第一千五十八章 投鼠忌器

    说到底,齐月朔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纵使再聪明,她的能力也是有限的。

    再说她以前不曾管过家,不曾管过铺子、庄子,她甚至连帐都没算过,只是跟在她娘身边学了一些皮毛,而且那个时候她还很不耐烦学这些东西。

    她娘板起脸来生她的气,她一点也不怕的振振有词说,反正有管事、总管和账房在,她管着他们就是,管人嘛!有何难!

    她娘被她堵的无话可说,家主知道了,也怪她,把老的看丢了,难道还想把她孙女儿给教歪不成?

    于是齐月朔的娘对女儿的教育问题,再也插不上手,她只得把心思放到儿子身上。只不过让她很失望的是,儿子虽然生的好看,却是个十足十的草包,吃喝玩乐他是样样精通,偏就科举诗词等不通。

    她娘家有的是钱,能为孩子请来好先生,可架不住孩子驽顿不堪造就,如果他是个上进的,就算花再多心思花再多钱,请再多先生,她都能为他办到。

    可是他自个儿不肯学,不肯上进,她花再多心思也是白搭。

    所以她把希望放到了孙辈身上,她开始给儿子挑儿媳妇,不求貌美如花,只求才华出众,人品好的女子。

    只是她很快就认清一个事实,她的儿子是个贪花好色的纨绔子弟,她精挑细选的儿媳人选无一入得了他的眼,因为不够漂亮,他就喜欢貌美如花脑袋空空的草包美人,因为不想再被像他妹一样的聪明女子瞧不起。

    齐夫人自丈夫失踪后,再度遭受重大打击。

    齐月朔离开赵国京城时,她还卧床不起。

    齐月朔醒来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把齐语菲亏空的漏洞给补上,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她娘求援。

    她外祖家是赵国首富,财大气粗的白家外祖白进铭,曾经给外孙女一把夜明珠当弹珠玩,外孙女十岁生日时送了两座红珊瑚,这两座红珊瑚树都有一个大人那么高,价值难以估算。

    结果齐月朔因恼外祖父没出席她的生日宴,让她失信于人,愤而推倒红珊瑚树,珊瑚树应声而倒,消息传出,不少人给齐月朔起了个败家女的外号。

    现在齐月朔遇上了如此难题,想到的解决之道,就是找她娘拿钱,把亏空填起来,然后再派人去找齐语菲算账。

    按说这个想法没有错,毕竟从小她外祖父就是这么教育她的,没有什么事是外祖父的钱摆不平的,所以她醒过来,顾不得洗漱就叫人研墨,她要写信回赵国,找她娘找她外祖父求助。

    只不过这回她注定要失望了!

    黎浅浅她们就想要教训下齐氏,而颢王妃则想彻底打趴齐氏,大长公主更是想要重创齐氏,好给齐氏一个教训,叫他们不敢再来挑衅自己。

    赵国皇帝更想打击齐氏,他见识到齐氏虽无人在朝,可在朝中的势力却让人心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以前不晓得危险,现在既已看到危险所在,难道还放任不管任由齐氏继续坐大?

    本来齐氏的财务危机只限于南楚,赵国这厢可是很稳妥的,毕竟有这么多靠山在,齐家根本不怕。

    孰知前一天还没事的铺子,隔天一早就突然传出掌柜卷款而逃的事情来。

    这还只是第一家,第二家铺子是传出有人在铺子里被杀了,第三家是伙计斗殴,后来演变成那整条街的伙计都打起来了。

    还有走水的,问题层出不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有人要整齐氏,不让齐家人好过,因此聪明人自是退避三舍,免得连累自家人。

    赵国朝堂上不乏精明眼利之人,看出状况的都是齐氏的产业,脑子动得快的就想到了年前颢王夫妻进宫,想请皇帝赐婚的事,那回可是连皇后都加入战局,就为使这门亲事黄了。

    后来皇帝确实打消了赐婚的念头,但齐氏强大的姻亲队伍也正式为人关注。

    如果皇帝为此要敲打齐氏、敲打朝中大臣们,那这次齐氏遭难,便是皇帝出的手,朝臣们谁还敢应齐氏所求出手相助?不敢啦!

    对齐氏家主来说,齐氏位于赵国的产业可远比在南楚的产业重要得多,毕竟这里是她们齐家的根基所在。

    本来颢王用南楚齐氏产业要挟齐氏家主,但他才开口没几天,赵国的齐氏产业就跟着出状况,齐氏家主不免怀疑,是颢王在背后使坏。

    可颢王这厢得知情况后,忙去找老婆询问,他以为是是妻子动手了。

    “我还没来得及出手呢!不是我。”

    “我才叫人准备动手,也还没出手。”

    颢王夫妻面面相觑,良久,夫妻两人异口同声道,“难道会是陛下?”

    “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应该是吧!”也只有皇帝之命,才能这么快速而全面的动手吧?“你没看京城府尹动都没动,按理说,这么多家铺子出问题,府尹那里肯定不敢怠慢,可是衙差虽是出动了,可几天了,一点头绪都没有,不对劲吧?”

    齐氏的铺子一出状况,齐氏家主就命人通知姻亲们相帮,只不过这次姻亲们的反应与之前不一样,有的推三阻四说没空,有说有京城府尹在,他们就不多事了,免得反坏了事。

    一个两个都这样,齐氏家主还能看不出有问题吗?

    在南楚的齐氏产业亏空一事尚未解决,在赵国的产业就又出状况,齐氏家主只得暂把南楚的事搁下,先行处理赵国的齐氏产业。

    她毕竟年事已高,自己一个人哪忙得过来,齐语菲的父亲和兄弟们也都被叫去帮忙,齐语菲的父亲早已没了雄心壮志,如今去到铺子里,也只是坐在那里喝茶,充门神罢了,至于她的兄弟们,嫡出的看上去还好,庶出的几乎是天天抱着酒瓶子入眠的,现在,还不到他们清醒的时候,一个个抱着酒瓶子睡得东倒西歪。

    不但没有起到门神的作用,反倒让客人们心生疑虑,京城里卖一样东西的商号这么多,咱们为什么就要吊死在这样的一家店呢?

    于是他们在铺子里坐镇,不但没有稳住顾客的心,反倒让客人对齐家的铺子没了信心,纷纷打了退堂鼓,一下子就少掉了近半的订单。

    等齐氏家主发现不对劲,去查是何原因时,早就难以挽回商誉。

    一个不慎就把齐家在赵国京城,近百年的商誉给玩完了!

    商誉这个东西呢!要毁很容易,要建立起来说简单也简单,说不容易也不容易,可是一旦毁掉了,想要重建人们心中的商誉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齐氏家主听长辈们说过,她自己也很努力的维持着商誉,不让人轻易破坏,可她万万没想到,竟然在她年老之际才来这么一招,让她猝不及防。

    正当她焦头烂额之际,她想到了小儿媳妇白氏,她娘家是赵国首富,可以先从她娘家那里周转一二。

    “家主不好了!”

    “拉下去掌嘴。”齐氏家主不悦的命人把那口无遮拦的家伙拉下去掌嘴。

    可那人还没拉下去,就又有人来报,“不好了,家主,南少爷和南少奶奶打起来了。”

    什么?这两个不省心,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打起来?

    “不对,是南少爷打少奶奶,少奶奶被打得不轻,少奶奶的陪房已经跑出府,说要回王家告状去。”

    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齐氏家主起身,在下人的簇拥下来到齐南夫妻的住所,这座院子就在齐氏家主的院子旁边,所以走几步路就到了。

    才到院门口就听到里头女子的哭泣声,院子里侍候的人全都低着头不敢动。

    “小夫人呢?她儿子媳妇打起来了,她怎么没过来?”齐氏家主皱着眉头问。

    她身边的丫鬟忙道,“已经派人去请了,相信一会儿就过来了。”

    只是下人口中的小夫人却迟迟未来。

    齐氏家主等不及了,冷哼一声拂袖而入,丢下一句,“要是她来了,就让她在门外候着。”

    这是对小夫人不满了!

    大家同情弱者,不免为小夫人一掬同情之泪,想她进门后为齐家生下一儿一女,相夫教子好不贤惠,结果丈夫突然的失踪,没有任何解释没有留下一句话,就这么失踪了,她没有改嫁,就这样守着一双儿女,还要不时被婆婆刁难,妯娌嘲讽。

    女儿虽有出息,却轮不到她做主,她为儿子操心不已,儿子却是个扶不起的,瞧,就连儿子媳妇打架,她没有及时赶来坐镇,家主就迁怒她了!

    可怜啊!

    齐氏家主气冲冲的进了门,等问明孙子夫妻为何打架时,大家才晓得,原来小夫人不见了!却留下一万银票给儿媳,南少爷就是为了他娘把钱留给他媳妇,没留给他,而对妻子不满的动手动脚。

    “你娘上哪儿去了?”齐氏家主板着脸质问孙子,齐南哪晓得他娘上哪儿去了?他要知道,还不早追上去把钱追回来了吗?

    “不知道。”齐南没好气的道,“您问她吧!毕竟我娘宁可把银子交给她,也不留给我,就知道她肯定比我得我娘欢心。”

    齐氏家主虽不怎么高兴,不过眼下是解决事情优先。

    齐南的妻子方氏却是一问三不知,她才进门不久,跟婆婆也没多亲近,她哪晓得婆婆上哪儿去了。

    等到查出来,白氏离开前,将她陪嫁中的古玩、古董给变卖一空,目前她手里应该有近百万的银票吧?

    想到这儿,大家不免对白氏拥有如许陪嫁好生羡慕,同时也奇怪,好好的她为什么要把这些宝贝脱手呢?

    直到齐南的妻子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才让大家反应过来。

    “小姑子之前曾写了封急信回来,说是南楚那边的产业出了亏空,她手头上没那么多钱周转,所以想找婆婆帮忙。”

    齐氏家主此也想起来了,齐月朔确实曾写信回来求援,可是没等她做出回应,赵国这边的产业就接二连三的出问题,事情来的急又快,她一时反应不及就把齐月朔的求援给忘了。

    看来她不止写信给自己,也给她娘写信了。

    齐月朔的娘亲齐小夫人白氏正急急赶往南楚的路上,黎浅浅和凤公子都派人盯着她,盯着她的,不止他们派出去的人,还有颢王和赵国皇帝的人。

    此外因为她变卖古玩古董的动静不少,盯上她的江湖人士是只多不少。

    黎浅浅看完鸽卫们传回来的消息,对凤公子道,“她不能在南楚出事,不然齐氏家主肯定要借此找事。”

    凤公子想了下点点头,“我就这让人动手。”

    南楚京城离南楚与赵国交接的边界有点距离,就算用上传讯最快的鹰也得花上个两天,黎浅浅只能希望那些江湖人赶在齐小夫人进南楚动手。

    齐氏家主也派人快马加鞭赶去边界,只是当他们赶抵当地时,齐小夫人一行人已经失去踪影。

    就如同当年齐月朔的父亲,齐小夫人的丈夫齐岳明那时一样,他们明明是进入通往南楚的山道,可是却没有抵达南楚,而是在山里消失了。

    齐月朔没能等到母亲带来银票疏困,反等来她失踪的消息,她再一次昏了过去。

    齐氏家主脱不开身,赶往南楚处理产业,只能点头答应颢王世子与齐月朔的婚事。

    颢王妃是个狠角色,虽说两个年轻人都不在,不过不妨碍颢王府到齐家下聘,交换婚书,齐月朔就这样成了颢王世子的未婚妻。

    “既然婚约已成,还请亲家老太太把月朔那孩子召回来吧!我儿年纪不小了,既然已经订亲,我们夫妻不想拖,想他们尽早完婚,我们想早点抱孙子呢!”

    齐氏家主难得被人逼到这个份上,虽是订婚的好日子,可她的脸色黑如锅底,“她娘刚失踪,她跟她娘素来亲近,怕是要亲自去找她娘,这婚期……”

    “等成了亲,她娘身为我颢王世子妃的亲娘,我颢王府自是会帮忙寻找,您老就放心吧!有我们王府出面找人,肯定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

    颢王妃笑得甜美,可看在齐氏家主眼中,宛如凶神恶煞一般,但现在的她根本不敢多说什么,因为她怀疑,小儿媳的失踪其实是被颢王府的人抓走的,目的就是为了逼她答应这门亲事。

    但没有证据证明人是他们抓走的,又怕人就在他们手中,要是不从,人就回不来了,投鼠忌器啊!所以齐氏家主不敢多说什么,只盼应了这门亲事后,小儿媳妇能安然归来。

第一千五十九章 老天保佑

    “失踪?”黎浅浅得知齐月朔的娘亲失踪时,很是错愕,她疑惑的看着凤公子,凤公子对她点点头,表示她没听错。

    “怎么会失踪呢?”那条山道她们都走过,因为是南楚和赵国重要的通道,在此两国的驻军不少,宵小不敢在这里作怪。

    “根据数字公子传回来的消息,因为急着出门,齐小夫人只带了陪嫁过来的白家护卫,以及贴身的大丫鬟及她的奶娘,一行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差不多有五十人。”

    黎浅浅愣了下,“五十个人?”需要这么多人跟着侍候?不过转念想到她身上的巨款,又觉得带的人少了。

    只是,这么多人保护她一个,却还是把人给搞丢了不是?

    “她怎么会失踪?”

    “齐小夫人没什么出远门的经验,出门急,跟着出门的人也就没怎么挑。”凤公子意味深长的扬了扬眉,黎浅浅秒懂。

    齐小夫人急着出门,带着出门的人也就没挑,谁知道这些人是否都对她忠心不二,更何况她身上带着那么大一笔巨款的银票,这银票拿出去换钱,人家银号是认票不认人,难保不会有人起了异心。

    再者,谁也不敢保证跟出门的人嘴巴都极严实,只要有一个嘴上没把门的,跟人说了,那起心动念的人在暗处,齐小夫人他们压根不知防备,有心算无心,那还不是一算一个准?

    说是失踪,指不定是谋财害命,只要没有尸首,大家只会想办法找人,不是找尸首,等齐家人反应过来,那些残留下来的蛛丝马迹早就被收拾干净了,想找到齐小夫人,不管是死是活都难了!

    黎浅浅跟凤公子提了下,凤公子微愣后立即反应过来,“跟着她出去的那些人,只剩两个粗使丫鬟和仆妇,以及十来个护卫,这几人平日都不在她跟前侍候,剩下的十来个护卫算是来充数的,身负保护齐小夫人重担的护卫长及他的亲信也都不见人影。”

    如果要一口气制服齐小夫人她们这么多人,没有帮手兴许做不到。

    “谁说,我们家唐之菁就行。”黎浅浅没好气的喷他。

    凤公子笑,“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不过齐小夫人身边的人未必有这个能耐,不过若是内奸,那在吃食里下药,应是最有效,也不会让人起疑,他们只会觉得是自己累了,所以才会睡着。”

    春江和春寿立在黎浅浅身后,听到这里,不由开口说一句,“可是他们把人送走的时候,客栈里的人难道不会起疑?”

    “也许客栈里,也有内应呢?”黎浅浅道,“可惜咱们没空亲自走一趟。”婚期将至,他们别说出京城了,就是出门都有困难。

    凤公子安慰她,“等成亲之后,咱们就自由了。”黎浅浅看着他的俊脸,不太想在这个时候泼他冷水,便笑着点点头。

    凤公子看她那模样,就知她不信自己的话,当然,他自个儿也不怎么信,他们两个身后都有这么多人要养,别说凤庄主和黎漱不放人了,就是他们自己也不放心,又怎么可能能因一时好奇就大老远的跑去查这件呢!

    伸手在黎浅浅头上安抚的摸了摸,手感非常之好,让凤公子舍不得移开手,不过到底还没成亲,又有丫鬟在场,还是收敛着点,免得回头被黎大教主修理。

    春江本来看他不收手,要开口制止了,可看凤公子很自觉的收回手,她也就不吭声了,倒是当事人黎浅浅毫无所觉,她正在研究当年齐岳明的失踪,与齐小夫人现在的失踪有无关系呢!

    “你们看,当初齐岳明失踪的地点,好像就是这个杏花村?”

    齐岳明身边有齐氏家主派去保护他的人,当年他失踪,这些人也跟着失去踪影,他虽未如妻子那样带着巨款,可身为齐氏家主最疼爱的幼子,他身上带的银票肯定也是不少。

    那么他的失踪,是否有可能是内奸所为?

    要知道他的出生,可是挡了不少人的路,首当其冲的就是齐语菲的父亲齐岳仪,他可是打出生就一直被当是下任家主继承人来栽培的,齐岳明的出生,改变了他的待遇,他的前途。

    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大概不会有人相信,年轻时候的他是如何的意气风发。

    当齐岳明失踪后,齐氏家主一度想回头把长子再拎起来的,可见到他颓废的样子,任凭她有意,也难以再对长子生出信心来,于是齐岳仪再度被其母舍弃,再一次的打击让他彻底失去立起来的心。

    虽然没有沉迷于酒乡之中,但也好不到那里去。

    只是当年齐岳明的失踪,是否是他所为?

    “此处关隘有两**队驻防,山贼之流还不至于胆子那么大,敢明目张胆的在此处作案。”凤公子以食指轻点桌上摆着的地图。

    黎浅浅看着地图上杏花村的位置,忽地她灵光一闪指着位于杏花村北方的山脉问。“这是什么山?”

    “纵西山脉,此地千百年前曾矿场林立,不过后来战乱一起,矿场主相继被杀,后来矿场里的人都逃了,就再没听人说起过。”

    凤公子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么一点,毕竟这些事离现在太遥远,又属于两国边境之地,两国都想管,却又怕动作太多太大引起对方的反感,结果反成了三不管地带。

    “本来当地的父母官每年都要派人去查核一番的,可是山区嘛!山路本崎岖不平,要是再遇到雨季就更是难行,有一年官差上山时遇到地牛翻身,一行近百人全都没回来,自那之后,就甚少再派人上山去废矿场查核了。”

    凤公子临出门时,翻了玄衣送上来的数据,要不然他也说不出这些事来。

    黎浅浅问,“废矿场?”

    “是。怎么了吗?”凤公子不解的问。

    黎浅浅曲指在杏花村的位置轻敲了敲,“我在想,说不定废矿场早就被人占山为王,只不过因为他们行事低调,没有引起外界的注意,齐岳明的失踪,也许是死了,但因不想引人注意,所以才放假消息,把世人的目光引到赵国与西越的边境去。”

    凤公子想了想点头赞同,只是,“他们占废矿场是想做什么?”

    “按你刚才说的,废矿场之所以荒废不是因为没有矿产了,而是因为战乱,矿场主被杀,矿场里的工人跑了才荒废的?可要是那些工人根本就没跑呢?”

    黎浅浅若有所指的看凤公子,凤公子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这些消息全是有心人故意放出来的,为的就是让人不再注意这些矿场,工人没跑,表示矿场依然在生产,我看看,这些矿场都出些什么矿产。”

    有铁、有煤、有银也有金,金的含量最少,银次之,铁和煤不相上下。

    虽然各矿场相距不近,但因为在深山内林之中,人烟罕至,又曾有上百的官差一去不回的前例,当地政府根本不会再轻易派人前往查探。

    “可是占据这些矿场的人是想干么?”凤公子不明白,黎浅浅也不懂,不过,“先派人去看看吧!也许会有意外之喜呢?”

    “别是惊吓才好。”

    纵西山脉指的是向着赵国这一面的山脉,凤公子外祖家则在纵西山脉的另一面,说到这些的时候,凤公子忍不住想到他大舅他们。

    他也不瞒黎浅浅,直言道,“你说这事,我舅他们知不知情?”

    “派人送封信过去问问看,指不定他知道一些内幕呢!”黎浅浅虽是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前山后山说近是近,可真要互通却不是这么容易的。

    商大舅说不定根本不知道有这些矿场存在呢!

    然而这次黎浅浅却是料错了!

    凤公子去信后,商大舅却是携家带眷前来,还把商二舅一家老小也都带来了,毕竟外甥要成亲了,这不来说不过去啊!孩子的双亲已经不在,就一个大伯父在,他们身为娘舅,怎能不到场观礼呢?再怎么样也得替妹妹夫妻两,看着外甥成家啊!

    再说还有一个不肯成亲的,虽然他很坚持,可做为老舅的,还是得来劝上一劝,好尽尽心嘛!

    于是乎,赶在婚礼前,商大舅他们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他们一到,凤公子兄弟亲自相迎,商大舅兄弟两把家眷扔给玄衣他们去安置,拉着凤公子兄弟辟室密谈。

    说的正是这矿场的事。

    “您是说,这些矿场原本是商家所有?”

    “对。”商大舅叹气,“那个时候动乱初起,就有一批黑衣人趁夜强占了矿场,祖上不敢与之对上,只得故作颓然退离,其实还是留了一手,他们不知,所有矿场皆有密道,可互相通连,这只有咱们商家人才晓得。”

    凤二公子倒杯茶给商大舅润喉,“那可知这些黑衣人是何方神圣?”

    “祖上猜测是西越人,不过不敢确定。”商大舅又道,话声才落,商二舅就有些不快的说,“十年前那个齐岳明,其实根本就不是失踪,他是和那些人做生意时暗藏异心,被那些人发现了,所以给宰了。”

    凤公子兄弟讶异的瞪着说这话的二舅,商二舅见两个外甥盯着自己瞧,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欠动下才道,“都瞪着我干么?”

    “不,只是好奇,您怎么如此清楚?”

    “哼!”商二舅道,“祖上自打矿场被夺,这么多年以来,都派人盯着矿场,不过矿场这些年的产量已大不多前,派驻在此的人也变少了,要不然我们还真查不到他们都把生产出来的矿产卖到那儿去。”

    “卖那儿去?”

    “铁嘛!倒是不曾见着运出来,金、银一开始是交由齐氏负责,齐岳明就是负责人,我们的人说,黑衣人的首领说,齐岳明仗着自己是齐氏家主最疼爱的儿子,所以中饱私囊也不怕被人发现。”

    “但对他们来说,齐岳明的作为伤害到他们的利益,所以不得不除之而后快。”商二舅又道。

    凤公子兄弟两个面面相觑,商家人竟然连黑衣人首领说齐岳明的话都知道了?

    “这不是我们特意去查的,而是那个黑衣人首领在款待齐氏旁支时说的。”

    换句话说,齐氏旁支早就得知齐岳明的下落,只是没跟齐氏家主说?

    “齐岳明是齐氏旁支和黑衣人合作弄死的?”

    “不是。”商二舅有点头疼,难道自己没有说清楚吗?“齐岳明死后,黑衣人派人打扮成他的样子,出现在通往西越的城市,想转移视线,齐岳明‘失踪’之后,齐家和黑衣人的合作还要继续,但齐岳仪等人不堪重任,所以旁支的人自动请缨。”

    只是齐氏家主母子不知道的是,自动请缨的齐氏旁支早就与黑衣人相熟,早在齐岳明还在时,他就随齐岳明出入这些矿场了,只不过在齐岳明眼中,他不过就是个没出息的小喽,带着他开开眼界长见识。

    他根本没想到,在他死后,对方会取代他,成为与黑衣人合作的新一任负责人。

    “那,齐小夫人的失踪,会不会与他们有关?”凤公子问。

    商大舅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们出来前,曾去信问负责盯梢的人,他们还没传消息回来。”

    因为是固定时间传递消息,临时传讯去给对方,就得等对方有时间传消息回来才能知道答案。

    随着黎浅浅出阁的时间逼近,黎经时父子就越发的不安,一来是舍不得,二来嘛!就是皇帝老是派他们父子一堆事,让他们无法抓紧时间和黎浅浅相聚,这叫他们父子怎么高兴得起来。

    不过知道商大舅兄弟两家全都来了,黎经时父子心里总算稍安,毕竟女婿、妹婿的家人还是很重视这门亲事的嘛!

    唯一让人不怎么高兴的是,商家那些旁支也来了。

    虽说已经被分出去了,可是人家要来贺喜,凤家庄也不好拒绝他们。

    不过想要如商大舅他们一样,入住凤家庄京城分舵?呵呵,对不住,没地方让他们住了。

    有鉴于商大表嫂曾有的想法,商大舅他们并未住进凤家庄的楼外楼,更没住进内院,而是选择住到客栈去。

    这可把商大表嫂的表妹们给气炸了!

    她们可都是一心奔着凤二公子的妻,及凤公子与凤庄主妾室的位置而来。

    商家几位嫂嫂来前已被敲打过,纵有小算盘,也不敢表露出来,可是商大表嫂的表妹们仗着自己生得好,家世不错,就觉得有机会把蓝棠及黎浅浅踩下去,只要男人挺她们,还怕不能把正室踩到脚底下嘛!

    老实说,商大表嫂对这几位表妹也是很忌惮的,就怕她们不能如愿之后,把目标转向她丈夫,又或者是丈夫的兄弟、堂兄弟们。

    要是让她们得手,她得怎么面对妯娌们啊!至于她们思嫁凤家兄弟们,一旦成功,她该怎么面对蓝棠及黎浅浅则不在她的思量范围内,毕竟表妹们要是成功成为凤家兄弟的女人,她又不必常常面对蓝棠和黎浅浅二人。

    可婆家的妯娌们就不一样了,她们都住在婆家附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再说表妹们要是和妯娌们争宠,闹到她这里来,她该挺谁?

    所以她私心盼望着她们能如愿,嫁给凤家兄弟们,不论为妻或是妾,都好。

    结果,商大舅带着他们住进京城的客栈,想来个近水楼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一时间,商大表嫂不知作何反应!最后只能求老天保佑,可千万别让表妹们把目标转向商家的男人们才好!

第一千六十章 又一个失踪者

    冬季悄悄降临,黎浅浅的婚期也要到了。

    王蔺月这两天已经不肯吃喝,侍候她的丫鬟们很是忧心,不是担心她不吃不喝身体会扛不住,而是她不吃不喝,她们下在吃食里的药,她也没吃,因此她的脑子也就开始清明起来。

    一旦脑子清明起来,她就开始想东想西的了!

    首先头一件事就是她要离开这里,第二件事就是要摆脱侍候她的这些丫鬟,她算是看清楚了,这几个贱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倚重的采春竟然是执意要给自己下药的人,采夏她们几个也好不到那里去,知道采春有意谋害她,她们不但不提醒自己,还帮着采春给自己下药,甚至没有一个人回府去通知她姨娘来救她!

    王蔺琪那个贱人!她不过就是在人前和她吵两句,她竟然就要置自己于死地!真是恶毒!王蔺月越想越生气,越想就越觉得自己不能死在这里,她一定要逃出去,揭发王蔺琪,让世人看清楚王蔺琪的真面目才行。

    还有,还有,她得去见凤公子!她还没告诉他,自己对他的一往情深,对他的……对,王蔺琪一个自小待在内宅的姑娘,哪来那么恶毒的药,肯定是黎浅浅那个贱人给她的。

    她得去跟凤公子说,让他看清楚黎浅浅的真面目,千万别被她给骗了!

    王蔺月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死在这里,她得逃出去,要揭发这些人的真面目才行,可是,怎么逃?

    这里是公主府,以前觉得公主府气派恢宏,光是进门到内院乘车就要一刻钟,大啊!好大,与公主府相比,怀国公府简直就简陋不堪。

    因为没有分府,怀国公一脉自是住最好的屋子,但王蔺月的祖父虽也是嫡子,还是大长公主最疼宠的儿子,可到底不是他继承爵位,大长公主就算再疼他,也不可能要身为怀国公的长子把正院让出来给他住。

    祖父尚且如此,王蔺月的父亲不过是庶子,王蔺月是他的庶女,住的屋子自是比不嫡姐妹们,更不用说王蔺琪了!

    所以她自打得了大长公主青眼后,大长公主心疼她,拨了揽月小楼给她住之后,她就再也不愿回怀国公府的小院住了。

    直到现在。

    如果她现在是在怀国公府的小院,想要离开,只要离开小院,走上一刻钟就能到角门,出了角门就是府外夹道了。

    可揽月小楼在大长公主住的正院旁,虽然近来因她失宠,往来的人少了,可毕竟就在正院旁,这表示她出了揽月小楼之后,不管走那条路,想要出公主府,都得花上好一番功夫。

    王蔺月本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不过现在的她,倒是觉悟得挺快的,因为再不赶紧清醒过来,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要知道,她在公主府里被大长公主禁足这么多天,她姨娘和她爹完全没有派人来看过她,当然啦!她爹伤得那么重,以他那个人自私自利的性格,是不会记得有她这个女儿的,更何况他还身负重伤呢!

    女儿只在他返家那天,带御医去看过他一次,就毫无音讯了,在他眼中,简直就是大不孝!哪会记得她被大长公主拘在公主府里?

    至于姨娘,就算她知道自己被关,有嫡母压着,她根本是无能为力,想到这里,王蔺月不禁要怀念起齐姨娘来,要是她还在,肯定会想办法把自己弄出公主府,不对,要是她还在,自己根本就不会一时脑热去顶撞王蔺琪,从而把自己搞到如今的惨样。

    可惜齐姨娘已死,她留给自己的人,也全都被她处置掉了,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只是她不可能什么都不吃,连水都不喝,那样的话,她根本没力气逃出去,所以现在她得想办法,争取一个丫鬟过来,如此她才能有干净的吃食。

    还有……她慢慢的挪动身体,尽量不发出声音,以免惊动那几个贱人。

    她挪到床尾,床尾处摆了两个大箱笼,她原本是叫采春她们把箱笼挪出去的,可是她们说这里头摆的全是重要的财物,要是挪出去,里头的东西若少了丢了,把她们几个卖几回都赔不起。

    因为如此,她才勉强同意把箱笼留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采春她们认定她离死不远了,所以箱笼并未上锁,里头的东西倒是摆放得整整齐齐,最上头摆了两本册子,她拿起来翻了下,发现一本是原本的记录,另一本……很明显是删减过的。

    字迹很新,是才写没几天,还飘着墨香,是她最喜欢的百合香,因为是大长公主赏的上贡品,王蔺月虽拥有一大盒,却总舍不得用,没想到被人用来重抄箱笼记录的册子。

    王蔺月愤怒不已,用这墨的人,知道她的喜好,还……以模仿她的字迹来腾抄删减过的册子,她冷笑一声,拿着原本的册子对照箱笼里的东西,还好,册子上虽删减掉不少东西,但这些宝贝都还在箱笼里头,没动。

    哼!看来采春还没来得及动手,把箱笼里的东西拿出去,也是,她一个丫鬟,如被人发现身怀宝贝,要如何解释宝贝的来处?

    说她赏的?只怕没人会相信。

    想到采春手里的药从何而来,王蔺月不禁再度冷哼一声,想也知道,那贱丫头会把自己这些宝贝拿去向谁献宝了!肯定是王蔺琪嘛!

    她现在连走出屋子都成问题,更遑论把这些属于自己的宝贝运出府,还是想些实际点的吧!

    钱。

    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人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不用鬼来帮她推磨,倒是需要钱来使人对自己言听计从。

    她不再相信什么忠诚,在现在的她看来,那都是屁,只有足够的利益,才能使唤得动人,所以她不再看箱笼里的古玩珍品,改翻找银票来。

    当她看到那厚厚一迭的银票时,终于露出了笑容。

    王蔺月以前对采春几个是信任的,再加上王蔺月已被她们毒害得不太正常,采春就没想要防她。

    而且就如王蔺月所想,她不过是个丫鬟,从前王蔺月得宠,自己自跟着水涨船高,在公主府中是人人巴结的对象,可现在嘛!倘若让人发现她身怀巨额银票,保不住倒也罢了!怕的是自己的小命也会被搭进去。

    反正王蔺月已经半疯颠,就算她停了药又怎样?她已经不正常了!等她死了,自己再趁帮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将那些宝贝和银票一起拿走就是。

    现在的王蔺月,在采春的眼中,只不过是帮她看守东西的废人。

    采春一点都不觉得有愧于王蔺月,是王蔺月自己先让人寒了心的,齐姨娘对她多好,可她一死,王蔺月别说照顾齐姨娘留给她的人了,她几乎是恨不得尽快把那些人除之而后快啊!

    那些人帮了王蔺月多少忙就不说了,齐姨娘对王蔺月的恩情,换她帮忙照顾她留下来的人绰绰有余了,结果呢?

    想想就觉得以前对王蔺月忠心耿耿的自己好可怜,怎么就对这么一个白眼狼掏心掏肺呢?所以采春在动手脚时,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因为是采春给王蔺月下药的,所以她知道王蔺月的情况应该已经好不了了!

    她没想到的是,王蔺月竟然对那些药产生了抗药性,这也是因为她之前偷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对她们送来的吃食下意识的排斥,熬不住的时候才吃,一吃就没法停,可一旦她略清醒些就不肯吃喝,直到熬不住。

    齐语菲及王蔺琪他们,以及采春等人大概都没想到,王蔺月还有清醒的一天。

    更想不到,清醒过来的王蔺月竟然反将她们一军。

    几天后,采秋急急忙忙的从内室出来,看到坐在外间悠悠哉哉做着针线的采春几人,忍不住大叫一声,“不好了,小姐她不见了。”

    “什么?你说什么?”采春直接起身,浑忘了手里拿着的绣棚,绣棚掉落在地,她一脚踩了上去,推开采秋往内室去。

    采夏和采冬对看一眼,随即垂下眼睛跟着采春往内室去。

    内室中除她们四个丫鬟外,别无旁人。

    “怎么会?”

    “人呢?”

    采春急切的在屋里翻找,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翻遍了,就是没看到人。

    “不是说小姐在睡觉吗?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不见?去找,都去找,叫外头的护卫帮着找。”

    采春怒吼,两手激动的挥舞着,似乎想借此抒发自己激动的情绪。

    采秋跟在她身后,似以她马首是瞻,不过偶尔会与采冬她们交换眼神,她和采冬、采夏似乎有着自己的小秘密,就瞒着采春一个人。

    采春眼看所有人都动起来了,这才悄悄的转回内室去,她爬上床,来到床尾,小心翼翼的翻开两个箱笼。

    箱笼中乍看没有什么不对,但仔细一瞧就发现了,原本放在最上方的册子都不见了,倒是箱笼里的宝贝都还在,一样不少,应该吧!

    可是册子哪儿去了?采春揉着额角,有点想不起来箱笼里的册子哪儿去了。

    是自己腾抄完后,忘记摆回来?那册子不就在自己房里吗?还有银票,箱笼里的宝贝其实就是摆着好看的,她删减掉的那些,没有内府的标记,应该能变卖吧?

    至于有记号的,她打算拿去卖王蔺琪一个好,反正她出嫁时,搁在嫁妆里头,充当大长公主给她的陪嫁,便说得过去,她要是拿出去就不好交代了!还是别贪心了!

    反正银票在手,想买什么不能买?

    想到这儿,采春不再为那些宝贝不能属于自己感到难过了。

    她翻找起放银票的木匣,可是她把两个箱笼都翻遍了,却依然不见放银票的木匣时,她不由随手抓起箱笼里的一个古董花瓶,就往床外砸!

    咣当一声,花瓶落在床前的大红地衣上,并未破裂开来,只是顺势滚动了几下。

    采春不解气,再抓起箱笼中的一个摆件,用力的砸出去。

    然而她虽用力,可摆件虽小却死沉死沉的,她再使劲儿,也没能把那摆件砸出去多远,只见它落在床沿上,发出低沉咚的一声,落到了床前的脚踏上。

    仔细一瞧,原来这摆件是青铜制的香炉,怪不得死沉。

    采春连砸了两样东西,都没能如愿砸碎,火气没能消散,反倒更加旺盛。

    她又从箱笼里抓了样摆件出来,顺手一丢,这次东西倒是飞得老远,采春满意的等着东西碎落一地的声响时,却听到一声痛呼。

    她震惊的抬头看去,只见大长公主被她丢出去的那方玉璧砸到了额头,玉璧先是把大长公主的额头砸出一个包,然后掉落地上,因为那里没有地方,所以是直接砸到了石板上,碎裂成几大块碎片。

    大长公主脸色铁青,指着采春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乱翻你主子的箱笼,砸毁先帝所赐双鱼羊脂玉璧,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给我往死里打,还有她的家人也一起受罚,有这么个不知尊卑的丫鬟,怪不得把蔺月丫头给我带坏了!”

    采春傻眼,她着急的看向大长公主身边的王蔺琪,王蔺琪见她朝自己投来求助的眼神,本想转开眼不理她,后来又想到王蔺月对齐姨娘留给她的人的薄情无义,遂转回头对大长公主求情。

    “曾祖母,她侍候妹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不知分寸,乱砸御赐宝物确实不该,不过眼下妹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不若留下她的小命,命她去庵堂为妹妹祈福,也算全她们主仆情份一场。”王蔺琪的话让大长公主缓了脸色。

    “也好。”大长公主拍拍王蔺琪的手背,点头同意她的提议,直到大长公主离去,王蔺琪才面沉如水的把采春几人叫过来问话。

    可是翻来覆去就是没发现有何异样,她没好气的瞪采春一眼,心说这个丫鬟真是成事不足败有余,如果不是王蔺月下落不明,曾祖母心里有事,只怕自己是保不住她的,不过,留着她怕是不妥。

    她念头才闪过,她身边的晚秋就靠过来道,“小姐,这采春是负责动手的人,留下她,怕是后患无穷。”

    “我知道,可眼下不保住她不成。”王蔺琪叹气,“不保她,以后就没人要帮我做事了。”

    “可是小姐,她那……”晚秋左右瞧了瞧才道,“她可是把大长公主给砸伤了,而且砸毁的是先帝御赐的玉璧。”

    “我知道,不过是在曾祖母面前保下她罢了!”之后怎么处置她,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王蔺琪虽没明说,不过晚秋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您说,这蔺月小姐究竟跑哪儿去了?”

    “谁晓得,我好奇的是,采春这个人素来冷静,她突然这么大气性砸东西,是为什么?”主仆二人面面相觑,半晌晚秋道,“奴婢去问问。”

第一千六十一章 撞到一块儿了!

    不止王蔺琪对王蔺月的行踪感到好奇,就是大长公主也感到疑惑,她的公主府戒备森严,时时有人巡逻,公主府十分辽阔,就算知道守卫巡逻的时间,从而避开来,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来说,想要逃出去,还是有其困难度的。

    王蔺月在公主府居住多年,有其人脉,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要是她在此处住了这么久,却不曾建立起人脉来,那大长公主才要反省自己对王蔺月的教育是否出了问题。

    大长公主现在对王蔺月的感觉十分复杂,既痛恨她想要取自己而代之,可又担心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又任性霸道,身边没有人侍候保护她,万一要遇上什么事,那……

    “去,赶紧的,派人去查,查清楚来,看看是谁帮了她,赶紧把人给我找回来。”大长公主推着曾女官,让她赶紧去查,曾女官无法,只能亲自去查问侍候王蔺月的丫鬟们。

    这让大长公主看了很高兴,觉得像曾女官这样的,才是把自己放在心上,不曾敷衍了事。

    曾女官不晓得因为自己不想让别人动手,亲自去查问王蔺月的事情,反让自己在大长公主面前狠刷了一波好感度。

    看到坐在对面,面沉如水的曾女官,采夏几个脸都吓白了,再听曾女官说,“行了,别再掩饰了,我都知道了,就是你们三个出手帮蔺月小姐忙的,是吧?”

    她们更是浑身直哆嗦,怎么也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被人看出来了!

    “你们是怎么帮蔺月小姐的?”

    “我,我们……”采夏结结巴巴的把她们如何趁揽月小楼如今人少的空档,让王蔺月换装,和她们一起行动,混蒙过守着院门的婆子。

    然后又以相同的方式,先是哄骗人说王蔺月是她们的小姐妹,因要出阁了,她们知她生平唯一愿望就是进公主府来长长见识。

    现在见识过了,得要出府,可她们身上有差事出不了府,请嫂子、婶子们帮忙,送她出府。

    有钱开道,无有不应的,就这样,她们顺利的把王蔺月送出公主府。

    一层又一层,经手的人都是不相干不相熟的,对她们的借口感同身受的,对她们待小姐妹之心有好感的,没有不慷慨应承的,再说还有钱拿,有便宜不占的是傻子。

    曾女官把她们说的人一一叫人审问,结果就如她们所言,没有一丝造假,这点让曾女官备感头疼,因为她们没有造假的地方,她想从中找破绽都找不着。

    回去向大长公主禀报时,还感慨这三个丫鬟实诚。

    然而,这也造成王蔺月出府后的行踪再无迹可寻。

    京城很大,一个人在京城之中,就像滴水落入了湖中,想找,无迹可寻,难啊!

    “你对她的行踪可有揣测?”大长公主坐在窗前的软榻上,脚踩着熏笼怀里抱着手炉,虽还未下雪,可寒风已无时无刻不在宣告着自己的来临。

    曾女官心里自然对王蔺月的行踪有所猜测的,只不过在大长公主面前,她只是沮丧的摇了摇头,“卑职不晓,不过蔺月小姐对凤公子十分执着,凤公子婚期将至,就不知蔺月小姐会不会跑去找他?”

    大长公主点点头,“这也是个方向,你派人去盯着凤家庄,如果看到她就把人带回来。”

    曾女官起身应下,顿了下又问,“如果蔺月小姐她反抗呢?”

    “那就打昏她,把人带回来。”凤公子已经要和黎浅浅成亲,倘若被人发现王蔺月跑去找他,不管她有没有顺利见到人,抑或是跟他说些不恰当的话,都会对怀国公府的声誉造成莫大的影响。

    曾女官听她这么说,心下一松,觉得她家大长公主总算是恢复理智了!

    “是。”回应大长公主时,都有精神多了。

    大长公主很明显的感觉到曾女官的好心情,不由露出笑容,“让你费心了!”

    “这都是卑职应当做的,应当的。”曾女官笑吟吟的说道,然后就转身出去办事了。

    黎浅浅本就派人盯着王蔺月,毕竟这一位可是对凤公子很有心呢!因为她,大长公主不惜害死了让她觉得没面子的凤老公子夫人。

    所以一得知她失踪了,她不免大吃一惊,“她不是被关在公主府里头,怎么失踪的?”

    “其实说穿了,就一点都不稀罕了!”春江叹气,自家教主总是对这些不重要的事情感兴趣,也不想想自己婚期将近,还有心思管王蔺月的闲事?

    却不知黎浅浅来说,王蔺月的事,真不算什么闲事。

    “这女的对凤公子有心,日前还托人给我送陪嫁丫鬟来,可见是个心思不纯的。”

    “可她都已经被大长公主给禁足在公主府里了,还能失踪,这也未免太离奇了?”

    “说不准是她自编自导的呢!”春寿不以为然的嗤笑道。

    她们对王蔺月都没好感,谁叫她要跟教主抢男人呢!

    黎浅浅对此不予置评。

    杨柳几个手上收拾着东西,边听她们说话,听到王蔺月想要抢凤公子时,几人都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正在这时,凤公子和刘二一起过来了,他们两带来了王蔺月的最新消息。

    听完之后,黎浅浅等人都觉得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她怎么会和商大表嫂她们遇上的?”

    凤公子冷笑,“蛇有蛇道,鼠有鼠路,她们又怎么不会碰到一块儿去?”

    原来王蔺月从公主府出来后,就近找了家客栈窝着,她虽不聪明,但也不笨,既然离开公主府,就得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必须保证自己的事情还没做完前,不被公主府和怀国府的护卫发现,然后给押回去。

    因此先找地方落脚,成了首要之务。

    住进客栈后,她先是好好洗了个澡,吃了个饱,然后睡了一觉,睡醒之后再来想其他。

    王蔺月想得很周到,唯独忘记一件事,财不露白。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平常出门,她身上是不带银子的,而是由丫鬟们带着,丫鬟们身上带的银子,也不是用来买东西的,而是打赏用的,她出门逛街买东西从来都是挂公主府的帐上,到了月底商家把帐送去公主府,月初时再去领钱就是。

    因此她虽知财不露白的道理,却无法实际运用。

    所以隔天她出门买东西时就被贼人盯上了,后来虽被人救了,可身上的钱财也都被人搜刮一空。

    救她的,就是商大表嫂一行人。

    因为之前被丈夫警告过,后来又被公爹敲打过,商大表嫂是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把她的表妹们塞给凤公子兄弟作妾了。

    然而她不敢,不代表她的表妹们不敢!

    商大表嫂的这几位表妹,有表姑母的女儿们顾明珠、顾珠姐妹,有堂姑母的女儿徐素柳及五姨母两个继女黄梓、黄栎,及五姨母的两个亲生女儿黄桂、黄桃。

    其中以五姨母的两个继女最为迫切,因为她们一个已经二十有五,一个二十有三,为何如此高龄未嫁?自是因为自视甚高,觉得她家那的男子全都配不上她们。

    黄家在当地是名门世家,黄梓与黄栎自幼生得极美,外祖家也是当地的名门,本来商大表嫂的五姨母不愿插手管继女的婚事,免得吃力不讨好还要被人说闲话。

    只是黄老太太说了,她虽是继室,可她们到底也喊了她好几年的母亲,她们的婚事怎么她就管不得了呢?

    有婆婆出面,黄梓姐妹再不愿,她们外祖家的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劝她们听话。

    然而黄太太每每为她们相看好人家,想让她们两去瞧瞧,这两姐妹肯定要把事给搅和黄了。

    后来听说商家与凤家庄有亲,凤老公子夫妻已经双双过世,虽之前商家曾敲打过商大表嫂家里,可是架不住人的贪念啊!

    得知商大表嫂要随婆家出席凤公子的婚礼,这几位表妹就被长辈们硬塞过来,美其名是来南楚京城长见识的,实际上呢!就是来看看有没有机会飞上枝头作凤凰,做不了正室,做个受宠的美妾也是好的。

    于是她们就跟来了。

    本来以为能住进凤家庄,可以和凤公子兄弟们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谁曾想她们连凤家庄都住不进去呢!

    商老头兄弟简直就是她们美好前程的破坏者。

    无法接近凤公子兄弟,那就只能将就,商大表哥兄弟们也是不错的丈夫人选,虽然他们都有妻有子,可是不妨碍她们作妾嘛!

    既然要改变勾引的对象,这穿着打扮也得有所不同嘛!于是这些天,她们就是拉着商大表嫂去逛街,既然商大表嫂不助她们嫁入凤家庄,那就贡献些银子,给她们买首饰和衣服,好让她们重振旗鼓嘛!

    便是因为如此,她们才会在锦衣坊外头的坊市救下被人抢劫的王蔺月。

    “王蔺月和她们一拍即合?”

    “是啊!”凤公子冷笑,“听说她们都已经分配好了,王蔺月出主意又是本地人,还又出钱,所以呢!她们不跟她抢我,她们除了相准了我哥他们之外,连你大哥他们都不放过。”

    总之嫁不了凤公子兄弟,嫁进侯府也成。

    “她们不好以自己的名义下帖子给我哥和你哥他们,所以就打算用我表哥他们名义,想把他们诓骗出去,然后再用药迷晕人,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以便到她们的目的。”

    黎浅浅听得都傻眼了!这是怎样?大型车祸现场,集体晕迷然后煮饭?

    “她们的目标还真是极其单一,这是把别人当傻子看?还是觉得她们长得太好,所有人见了她们,都要腿软迈不动脚啊?”

    如此粗暴的作为,真当别人眼瞎?还是以为她们家世太好,有权有钱又有绝世容貌,所有男人被她们如此算计后,还得对她们心悦臣服伏首称臣?

    “谁知道?也许是因为时间实在太过紧迫?”凤公子道,“毕竟她们是跟着,我舅舅他们一起来出席我的婚礼的,一旦婚礼结束,她们不想走也得跟着走才行,我舅舅们是不可能留她们在京城不走的。”

    他们本就无意带这些蔻年华的少女们出行,可亲戚们已经把人塞过来了,你能斩钉截铁的拒绝人吗?那也太无情了,既然把人带出门,那就得好生的把人给带回去,否则有点闪失,商舅舅们不好对亲戚交代。

    至于亲戚是否要趁出行在外时,做些损人利己的事,商舅舅们能拦,那肯定是要拦住的,尤其不能让这些女孩们破坏了外甥的婚事。

    所以商大舅选择住在京城的客栈,而不是住在楼外楼,或凤家庄内院中。

    只是他到底低估了这些花季少女们恨嫁的心。

    黎浅浅得知王蔺月她们的计划,立刻派人去将军府通知她爹和哥哥们,又有人要算计他们了。

    齐语菲离开后,齐家目前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齐月朔向齐小夫人求援,万万没想到母亲会身带巨款失踪,眼下她正处于前所未有的难关中,无暇找黎漱的麻烦。

    黎经时本来对女儿出嫁一事百般不舍,就上朝都是黑着脸的,黎茗熙还好,他现在除了忙着练兵之外,就是对唐之菁姐弟的事极上心,黎令熙倒是很忙,他要收拾齐家人,正好遇上赵国皇帝忌惮齐氏,也要收拾他们。

    虽不曾露面,不过他还是特地跑了趟赵国,与赵国皇帝的心腹连络上,双方谈了好几回,赵国皇帝是要给齐氏一个教训,敲打对方,却不想把齐氏的产业交到外国人手里人去。

    黎令熙是以商人身份,打着要吃下齐氏产业的名号,找赵国皇帝心腹合作。赵国皇帝疑心重,拖着此事不应,黎令熙也不急,派人和赵国皇帝慢慢玩儿,自己则神隐回南楚,妹妹出嫁在即,他可不想误了此事,回头没看到妹妹出嫁,没能刁难妹婿,他找谁哭去?

    留下管事和赵国皇帝心腹玩儿时,又派另一组人去和齐氏家主接洽,因有不少人在和齐氏家主洽谈买铺子的事,他只交代他那些好徒儿们,慢慢跟她玩,铺子能收咱就收,不能收,咱就破坏齐氏和别人家的交易,总之就玩儿!

    他的那些好徒儿可都是颇有来头的,家底厚着呢!师父交代他们玩儿,他们就耗死姓齐的,总之呢,不能让赵国皇帝得逞,也不能让齐氏家主早早脱身。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们被师父扔在赵国,师父自己回南楚送师姑出阁,他们却不能亲临黎教主出阁现场,想想,有点难过啊!

    齐氏家主比他们难过百倍、千倍,虽然已经答应齐月朔与颢王世子的婚事了,可小儿媳妇一直没有消息,到底她是不是被颢王派人抓走的?齐月朔一直派人送信回来,要求家里帮忙找她娘和稳住南楚的齐氏产业。

    但齐氏家主根本分身乏术,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的认识到,自己的失误,齐氏的男丁虽多,却个个草包,出色的女子不少,但她们总要出嫁,将所有的力气全耗费在栽培在女眷身上,一旦她们因表现出色被人相中求娶,剩下来的男丁们能否扛起这个家?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但她年事已高,再撑也没几年了!想改,谈何容易,而且放眼望去,她竟有种后继无人的寂寥感,长叹一声,她垂下头看着厅里满当当的人,却无一人能托负重担!

第一千六十二章 出事啦

    “离那贱人成亲还有几天?”王蔺月端着茶,看着窗外的落叶头也不回的问。

    “还有几天,不急,帖子早送出去了,他们都派人回了话,说今儿一定会来的,你就安心吧!”顾明珠拍拍王蔺月的肩头,手刚下去就感觉到王蔺月的肩绷得死紧,她心里暗笑。

    还以为她胆子大着呢!原来也会紧张啊!

    本来听到她喊黎浅浅贱人,顾明珠还担心会让人听到,不过后来想想,这屋里侍候全是她们的人,怕谁听见呢?

    就算有人听到了,又向谁去告状呢!

    想通这点,她便也不拦着了。

    一开始,商大表嫂听了很不习惯,也很不悦,再怎么说,黎浅浅都是一教之主,都是她丈夫表弟的未婚妻,还是侯府千金,怎么到了王蔺月口中就贱人贱人的没完了!

    她是想制止,不过她几个表妹都拦了她,原因?无非是王蔺月是国公府的小姐,她们都是平民,哪惹得起。

    本来王蔺月还不太敢张狂,毕竟她是偷跑出来的,唯恐被人发现,通知公主府的人来把她抓回去。

    后来看商大表嫂的几个表妹都护着自己,挺自己,渐渐的,她胆子就大了,见她们都想嫁凤公子兄弟,还有黎浅浅的兄弟,没办法,她们认识的人也就这么几个,不像王蔺月知道的人多。

    王蔺月便拿出自己的优势来,跟她们科普了一番京城贵公子一遍,然而说完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说的那些人,严格说起来,还不如黎浅浅的兄弟们,不论是帝宠,还是能力,黎浅浅的兄长们靠的是自个儿,而她说的那些人,靠的是家世和家里长辈们的权势。

    而且,最重要的是,黎浅浅的兄长们一个个皆是人中龙凤,容貌比她提的那几位贵公子要出色多了!

    能力强、相貌佳,还有帝宠,不嫁他们嫁谁?

    王蔺月为她们科普完之后,也清楚认识到这一点,不由深深的郁闷了!

    再看凤公子兄弟,商大表嫂的表妹们为何认定他们是首选,原因很简单,凤家庄在江湖上的地位,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啊!除了地位,还有钱,非常的有钱,没看人家说搬离京城就搬,没有二话,没有点家底,谁敢这样做?

    听说迁了新址的凤家庄,光是专供给客人居住的楼外楼,就比京城的凤家庄还大呢!就算京城以外的地便宜,可那样占地如此宽广,绝非手里有点钱就能办得到的。

    想到了瑞瑶教的有间客栈如此赚钱,当日在京城附近要兴建新的有间客栈时,她曾祖母也曾想仗着身份去分一杯羹,结果不等她派去的人开口,就被等在那儿的人给吓着了,回来嗫嚅半日才说,他见到几位皇子派了长史前去拜访。

    原想等他们走了之后再说,谁知就看到瑞瑶教的人把皇帝身边近侍给送出来。

    连皇帝都派人去了,大长公主想仗着身份压人,自然是不可行。

    事后得知有间客栈每月分红都叫人咋舌后,王蔺月她祖父和父亲虽是看了眼红,可也无法插手其中。

    王蔺月凭着在大长公主身边听到的只字词组,以及她姨娘从她爹口中得知的,拼凑起来的内容,认为瑞瑶教的有间客栈之所以能赚钱,全是凭靠凤家庄在背后的支持。

    所以她认为黎浅浅不过就是个空架子,全是凤公子在背后支持她,为的就是要把她拱起来,如此才够身份匹配她。

    便是因为她自以为是的错误认知,也就造成商大表嫂的表妹们认知上的错误,以为黎浅浅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大草包,她能有今日的身份与地位,全是靠她的兄长及凤公子兄弟拱出来的。

    因为如此,她们不免要想,倘若换成了是自己,得了凤公子他们的扶持,成为一教之主,父兄也成才,还成皇帝近臣,不日自己就要成为凤公子的妻子,啊~那该有多好啊!

    受此影响的,不止商大表嫂的表妹们,就连她自己也渐渐受到影响,觉得黎浅浅不可惧,她不过是个花花架子,全是靠凤公子兄弟以及黎韶熙兄弟捧出来的。

    于是王蔺月说到黎浅浅时,一口一句贱人,她也不再感到为难,甚至在丈夫面前说到黎浅浅时,话语中的鄙夷也毫不加掩饰。

    商大表哥尚未说什么,商大舅就已经把商大表哥叫过去训话了。

    “我不管你媳妇是怎么回事,不过她要是再不收敛,再这么口无遮拦,就别怪我这个做公爹的不给她面子。”商大舅铁青着脸对儿子道。

    商大表哥还不知怎么回事,“爹,是她说话得罪您了吗?您别放在心上,她这个人就是……”

    “哼!她不是得罪我,她是巴不得我们家和你表弟他们家决裂。”

    “什么?不会的,她不敢的,她,她那几个表妹还想着要嫁进凤家庄,她怎么可能希望咱们家和表弟家决裂。”

    商大舅脸由青转黑,“她还不死心?”

    “不,不,不,不是她不死心,是她那几个表妹。”!那就是几个不知地高地厚的傻丫头,以为凤家庄是她们想嫁就嫁得进去的?她们眼界高,要挑人嫁,殊不知人家也要挑人娶的吗?

    以为她们想嫁,人家就一定得娶?全都是傻子。

    “反正你让人看着她们,千万别让她们给我惹出什么事情来,否则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到时候连亲戚都没得做。”

    商大表哥叹气,商大舅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可别忘了,前车之鉴殷鉴不远。”

    商大表哥浑身一凛,连忙躬身应诺。

    从他爹屋里出来,商大表哥原是要把妻子连同她那些表妹们拘起来,不过他身边的心腹劝住了他,“大爷,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可不好一下子就把事情做绝了。”

    “不是我要做绝,而是发狠一回,她和她那些表妹们不知收敛,到时候真做出什么让家人蒙羞的事情来就不好了。”

    心腹想了想道,“不如派人盯着,再有,便是收买大奶奶身边的丫鬟及仆妇,有她们盯着,就不怕大奶奶和那几位表小姐她们想做歹了。”

    商大表哥想了想,点头同意,“你说的是,事不宜迟,赶紧动手。”

    心腹点头应诺转身出去办事,谁知他才出去一会儿,便满脸铁青慌张的转回来。

    “大爷,大爷,不好了,不好了!”

    商大表哥看他的样子,心里硌噔,“怎么回事?”

    “大奶奶她们……”心腹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商大表哥立时变了脸。

    “这个贱人!”商大表哥咬牙切齿的斥道,转身就要出去,心腹忙拉住他,“大爷,大爷,您慢点慢点,这事可不能张扬!千万不能张扬,否则,那几位表小姐的名声一旦有损,回头那几位的家里把这帐算到咱们头上来……”

    商大表哥的脚步迟疑了下,妻子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在他和父亲敲打之后,她是不敢擅自做这个主,“那几个贱人,是那一个出的主意?”

    他知道,这回跟着妻子来的这几个表妹都不是老实本份的,这主意不是妻子出的,肯定是她们其中一个。

    要知道,这事倘若张扬开来,妻子的名声也好不到那儿去,可是表妹们因为有好几个,人家说起来,也只会说,啊,那位商大奶奶的表妹们真是不检点云云,不会单挑其中一人来说嘴。

    更不会像商大表嫂这样,被拎出来做话头。

    “是大奶奶五姨母的那两个继女,她们年纪大了,要是再嫁不出去,若大奶奶的五姨母建议家里,把她们送到庵堂去,一向维护她们的黄老太太也无话可说。”

    黄家那对姐妹花的事,商大表哥也是有所耳闻的。

    她们两个仗着有祖母撑腰,又有疼她们的外祖家做靠山,从黄太太进门,她们就不断挑衅找碴,及长,得找婆家了,不管黄太太给她们相看了什么样的人家,她们都能挑出毛病来。

    搞得黄家人一直以为,黄太太对两个继女的婚事不上心,直到最近,大家才发现原来不是黄太太不上心,而是这两个女人心气高眼界高,黄太太按照自家身份地位给她们挑的人家,她们压根就瞧不上。

    一心高嫁却没那个家世和本事,她们想嫁的对象,根本瞧不上她们,而给她们相看的对象,她们又看不起,其实作亲,合则来不合则散,好来好去,你好我好大家好嘛!可她们两个不,看不起男方,婉拒了也就是了!

    她们两个还跑去嘲讽对方,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话,反正把对方贬得很低,导致她们两在黄家所在的顾岭一带名声极差,之所以二十几岁还没成亲,是没人求娶,连黄太太低声下气去求人帮忙作亲,都被人冷嘲热讽给轰回家。

    得知商家要来京城吃喜酒,黄太太早早就跟商大表嫂说了,被婉拒后,又不死心的找商大表嫂的娘家人施压,最后更是直接把人丢过来,黄家的下人就跑了。

    连带着黄太太的两个亲闺女也被人丢包,当着商家人的面,就急哭了!而黄梓姐妹两丝毫不以为意,却对商大表嫂给她们安排的住处挑三拣四的。

    商大表嫂对这两位很不喜,可碍于来者是客,还有自己的亲表妹在一旁,她只得忍了!

    回头就跟丈夫抱怨了一通,还一边怜惜她姨母可怜,自她嫁进黄家,就被这两个继女折磨至今,本以为长到及笄可以嫁人了,她也就解脱了!谁晓得这两位的婚事如此艰难,拖到现在还没人家肯娶!!

    因此商大表哥对这两位姐妹也是颇有微词,便是因为她们两,害得他忙了一整天,回房后还得继续当妻子的垃圾桶,听她大吐苦水。

    “原来是她们两个啊!”商大表哥冷笑,“既然她们两如此恨嫁,不惜毁掉别人的名声,也要达成她们所求,那就如她们所愿。”

    “大爷?!”心腹大惊,“这,这事若成,可就……”会害凤公子娶不到老婆,自家和凤家撕破脸,还惹上个大仇人瑞瑶教,这怎么能行?

    商大表哥冷冷的看他一眼,问,“我说成全她们所求,如她们所愿,不过就成全她们赶紧嫁人,又没说让她们能嫁入黎家。”

    哦,哦哦?是这样子吗?

    话还没说完,忽然从空中轻轻落下一人,心腹瞪大了眼,这是什么?轻功?不对,这谁啊?怎么突然跑到客栈的内院里头来?

    “大表哥。”

    “奕哥儿。”心腹一听自家大爷这声招呼,反应过来了,原来是凤公子。

    凤公子落下后,还没说什么,就见又有一人轻轻落下,此人走过来时手里还拎着一个人,“方才进来时,看到此人在贵亲眷的院子外头,鬼鬼祟祟的张望着,便多事把人拎进来了。”

    说话的竟然是个女子?!

    就见那人把手里的人扔到地上,砰地一声好吓人,不过心腹发现,地上那人只闷哼一声,没有旁的动作了。

    “他被我点了穴,咱们先说话,一会儿再处理他。”黎浅浅把人丢在地上,就不管了,倒是凤公子拿了张帕子给她擦手,“怎不叫我拎呢?”

    “我就不信你没看到他。”黎浅浅冷哼。

    凤公子笑,“我这不是急着想见大表哥吗?”

    “行了,快说正事,省得误了事儿。”黎浅浅没好气的伸手推他,凤公子便道,“大表嫂以几位表哥的名义,约了我家兄弟,以及我舅兄他们,本来呢!大家不想来,毕竟这会儿大家都忙着,有什么事,不能婚宴后再说。”

    商大表哥脸微红直点头,他才刚知道妻子以他们兄弟名义,给凤公子兄弟以及黎家兄弟下帖子,凤公子他们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本来是想早些跟大表哥说一声的,不过你也知道,我事多忙忘了,还请大表哥见谅。”

    “奕哥儿客气了。”

    商大表哥道,黎浅浅用力扯凤公子一下,凤公子这才道,“我们知道大表嫂没什么坏心思,就是耳根子软,再加上有心人在背后刻意算计,难免做事就出格了些。”

    以他们兄弟名义,邀外男来和自家表妹们小聚,还打算在席间用药迷晕人,好让她们生米煮成熟饭,好使她们如愿嫁进凤家、黎家,这可不能以做事出格些来形容。

    不过商大表哥到现在,还在维护妻子的名声,倒是让凤公子他们另眼相看。

    可惜商大表嫂不知珍惜,如此做下此事,就不知商大舅他们知情后,还容得下她吗?

    “不过此事,不止关系到我们兄弟,还有舅兄他们,大表哥请见谅,我得给他们一个交待才行。”

    人家妹妹还没嫁过来呢!他家表嫂就算计着他们,这要是不处置,难道等成亲之后,她再帮着她家什么表妹堂妹的,算计谋害他们妹妹吗?

    “她可以私下处理,不过,她上回就已经做过一回了,表哥自个儿也差点被算计,我相信,大表哥肯定比我更加生气才是。大表嫂,我就留给大表哥自己处理了,至于其他人……”

    他轻笑了下,“我还得对舅兄们交代,就不交给大表哥了,还请大表哥向贵亲眷的长辈们道个歉,她们要不犯在我手里,我也不会跟几个姑娘家过不去,可惜,她们谁不好惹,偏要惹到我头上来。”

    直到黎浅浅拉着凤公子离开了,商大表哥主仆还没回过神来。

    “大爷,他们把那个人拎走了?”

    “嗯。”商大表哥长叹一声,“走吧!去看看……”他不知妻子将人邀到那儿去,走到院子口又停下来,主仆两正要去问人,就看到有人跌跌撞撞跑过来。

    “大爷,大爷,不好了!不好了!”来人是商大表嫂身边的心腹嬷嬷,她人胖,也不知跑了多远,大冷天的,竟然满头汗,头发都湿漉漉的贴在脸上。

    “怎么回事?”

    “大奶奶她们,出事啦!”

第一千六十三章 阴错阳差的刚刚好

    出事?出什么事?难不成是……不对,应该不会是妻子表妹她们的事成了!

    表弟既然能在事前就知道,妻子和她表妹们想做什么,肯定是有法子拦住的,那,又怎么会出事?

    “怎么回事?”商大表哥拉着前来通报的婆子追问。

    心腹嬷嬷一路跑过来的,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好不容易才喊了那么一句,现在整个人眼前都是黑的,心跳得老快,好像就要从她嘴里蹦出来了了!

    她被商大表哥抓着手臂,手臂传来痛感,让她痛苦不堪,本来都要昏过去了,表姑娘带来的那个姑娘说,只要昏过去,姑爷就是想问也问不成,她口才不好,虽是主子的心腹,可总及不上别人得宠。

    好事轮不到她,像今儿这样劳力的跑腿活儿,就轮到她了!可为保差事,她又不敢推辞,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好不容易快要昏过去啦!谁知姑爷这手劲儿这么强,掐得她老婆子想晕也晕不成,“大爷,大爷,大奶奶,大奶奶出事了,您赶紧的,赶紧过去啊!”心腹嬷嬷说一句喘一下,好不容易把话说完,原以为姑爷会扔下自己,赶紧去大奶奶那儿,谁知……

    “不急。”商大表哥知道,有表弟他们在,妻子不会出什么大事,但吃些苦头是肯定的。

    不急?不急??!心腹嬷嬷都要哭了!‘要急,要急啊!’刚刚说了那么一长串,现在心腹嬷嬷真是再说不出话来了!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声音来,吓得心腹嬷嬷以为自己哑了。

    紧张加害怕,再加上方才的奔跑,心腹嬷嬷现在已是真正心力交瘁,眼一翻整个人就从商大表哥的手里滑到地上,砰地一声,声势惊人得很,商大表哥和心腹两个都被吓了一跳。

    低头看去,商大表嫂的心腹嬷嬷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看来是真的厥过去了。“来人,把路嬷嬷扶进去。”

    他顿了下,又道,“让人去请个大夫来。”到底是妻子的心腹,尽心尽力为她办事,总不好让人为她送了命。

    交代完之后,他才带着心腹出门,站在客栈门口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妻子她们在哪儿宴请黎韶熙他们。

    正在发愁呢!就看到凤公子的侍从,那个叫玄衣的站在面前,“商大爷,我家公子命我在此等候,好领您过去。”

    “啊!有劳。”商大表哥没发现玄衣对他的称呼,不过他的心腹发现了。

    上了马车之后,心腹悄悄提醒他,不等商大表哥开口问,玄衣就已先回答了。

    “大表少爷心里有事,方才大概没留心到,客栈门口不少人盯着我们瞧,我那时要是称您一声表少爷,回头大表少爷怕是有见不完的客人了!卑职怕误了我家公子的婚事,所以自做主张改了称呼,若因此误了大表少爷的事,还请大表少爷见谅。”

    “没事,没事,我们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奕哥儿的婚宴来的,你考虑得很周到。”若是在之前,商大表哥或许会为玄衣的自作主张着恼,不过现在嘛!他忧心妻子会不会给他闯大祸,害他们和表弟一家撕破脸,哪还会心思去计较这个。

    心腹想到进京城前,大爷和他合计了要拜会哪些人家,刚刚玄衣要是直接称呼大爷为表少爷,肯定会省了他们不少事儿,可惜!心腹在心里不禁要怨怪商大表嫂这位主母来,如果不是她事多,大爷的事肯定能顺利进行,可惜啊!可惜。

    当他们赶到城外,才发现他们去的地方,竟然是以默林闻名的梅庄,他们来京城之前,就曾听闻此庄,听说此庄的主人是朝中的王公大臣,非权贵进不了此庄。

    “此地不是我妻子她们能借得到的。”

    “是。”玄衣轻笑,“不过商大奶奶有好帮手,您大概不晓得,她们姐妹日前救了个姑娘,这位姑娘的身份可非同小可,是襄静大长公主的曾孙女。”

    “王蔺琪?”商大表哥冲口而出。

    谁知玄衣竟然摇头,“不是怀国公的嫡孙女,是怀国公的侄孙女王蔺月。”

    王蔺月?商大表哥和心腹两对看一眼,虽说这事很隐密,不过因为他是凤公子的表哥,在凤家庄时,听数字公子与护史公子们说起过。

    襄静大长公主曾派人向凤老公子夫人提过亲事,想将她的曾孙女王蔺月许给凤公子,遭凤老公子夫人婉拒,之后凤家庄就惨遭覆顶之灾,若非侥幸,怕是现在已无凤家庄了!

    倘若只护史公子们说这事,商大表哥兴许还要怀疑下真实性,毕竟他们不常外出,对外头的事了解绝对没有自己多。

    但数字公子们就不一样了!他们经历的事情远比自己还多,若是出自他们之口,那肯定是真非假。

    换言之,王蔺月这个人是害凤老公子夫妻双双亡故的罪魁祸首,就算她曾祖母所为她不知情,可就是因为她,使得凤公子兄弟痛失双亲,凤二公子受了重伤,至今未能完全痊愈,蓝神医说了,就算好,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健康。

    听说之前,她曾祖母还派人送丫鬟给黎浅浅,摆明了就不安好心!妻子同她搅和在一起,能有好的?

    想到这儿,商大表哥的脸都黑了。

    心腹则是噤若寒蝉不敢动弹,谁不晓得多年前的那一场**,几乎让凤家庄主事者全军覆没!

    凤老庄主的闺女儿因此自责,都疯了啊!

    而那始作俑者却活得好好的,还妄想谋害凤公子的未婚妻,好让自己取而代之?心腹忽然想为自家主母点一排蜡,你说你得多傻,才能和这人厮混在一块儿,被人利用算计而毫无所觉?

    “大表少爷大概还不知道,商大奶奶的表妹们和这位王小姐达成协议,王小姐助她们得偿所愿,她们则不和王小姐抢凤公子。”

    商大表哥听了不禁喷笑出声,这都什么事啊?把人当物品还分起赃啦?

    下了马车之后,商大表哥跟着玄衣走进梅庄。

    梅庄的主子本是不想把庄子借给王蔺月,可王蔺月却找上他最宠爱的小妾和女儿,在她们母女的劝说下,梅庄主人再不愿,也只得应承了,谁让她们母女已经把人送的礼给收了呢!

    不过看到王蔺月为租梅庄送上的银票,梅庄主人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

    来借庄子的人,多的是只口头商借,没人付银子的,那也太俗气啦!梅庄这么高雅的地方,怎能用金钱来衡量价值呢?

    但是,没钱就养不起那些精心呵护默林的工匠们,没钱就撑不起这偌大的场子,所以梅庄主人见王蔺月为租用一日,付出了一万两白银,他不得不点头!

    所以说,什么非权贵不外借,其实都是哄人的,真要有人付大钱要租庄子,哪有不借的理,有钱不赚是王八蛋啊!

    “这梅庄的主人跟王蔺月很熟?”

    “王蔺月跟他的一个庶女很熟。”玄衣回道,毕竟两个人都是庶出,身份相同,遭遇相似,都有个对她们另眼相看的长辈,自然谈得来。

    事实上,梅庄主人的母亲之所以会对这个孙女另眼相看,全是王蔺月之功,她把齐姨娘教她的那套,全教给梅庄主人的女儿,梅庄主人的娘亲没大长公主那么难搞,因此梅庄主人的女儿只用了齐姨娘传授的招式三分之一,就已经得祖母青睐。

    而这时在梅庄的一处院子里,一群女子怒气冲冲的正对着商大表嫂等人发火,内室里头还隐约传来女子的啜泣声。

    商大表哥走在玄衣身后,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禁怒火中烧,妻子屡教不改莫不是仗着生了儿女,知道自己心软,不会让儿女们没了娘亲,所以才敢如此行事?

    那头商大表嫂看到丈夫来了,嘤咛一声就甩开握住她手臂的女子,朝商大表哥而来。

    玄衣早在此前就已闪开,商大表嫂的表妹们眼见挡在前头的表姐不见了,害怕自己会被对方抓住,连忙提着裙子跟过来。

    对方为首的女子见状,冷哼一声,走过来对商大表哥道,“这是你家的亲眷?我劝你小心点啊!她们这一伙都不是好东西。”

    “就是就是。”后头跟过来的女子们,指着商大表嫂的表妹们道,“看着呢!是年青貌美单纯可人,实际上呢,没一个好东西,瞧着我家大哥年轻有为,就迈不动腿了,知道我们今儿到梅庄来赏梅,竟然不顾廉耻的跟了进来。”

    说话的姑娘面露鄙夷,指着黄梓道,“这个尤其不要脸,在临书阁就意图勾引我哥,还送了块玉佩给我哥,要不是我嫂子管得严,怕她就要因此赖上我哥了吧?”

    商大表哥听得云里雾里的,实话说,他对妻子的表妹们真没怎么关注,不过黄梓真会做出这姑娘指控的事情来吗?

    他满腹疑惑的看着黄梓,不止是他,就连顾明珠她们也都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她。

    “表姐,我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啊!再说,我才来京城,对京里的人完全不熟,试问我如何去勾搭这姑娘的兄长?更不用说还送玉佩给人了,我身上就没几件值钱的东西,怎拿得出那姑娘手中上好的玉佩送人?”

    大家闻言不由将目光转到那姑娘手里的玉佩上,那是一方上好羊脂玉佩,上头雕的是马上封侯,这不是一般姑娘会选用的样式。

    见大家看向自己的眼光布满疑惑,那姑娘冷哼一声,“我说的自然不是这方玉佩,她送我哥的那块玉佩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上头刻的也不是马上封侯,而是鸳鸯戏水,我哥不肯给我,说有机会,他亲自还给这贱人。”

    玄衣在旁听着忍不住想笑,看到黄梓被人当面骂是贱人,他心里可痛快了!

    叫你们动不动就骂我家夫人是贱人,哼!谁才是贱人!

    玄衣看戏看得正开心呢!忽然接到凤庄主的传音,不禁正了正脸色,朝来寻衅的那些人使了个眼色。

    立时就有人开口了,“这几个且稍候再处理吧!屋里那个还是先处置得好。”

    这话声一落,立刻引来众人附合,纷纷掉转头就往屋里去,商大表哥正想跟过去,却被妻子用力一拽。

    “怎么?”

    “别去,那人,和咱们没关系,由着她们去吧!”商大表嫂扯着丈夫低声说道,商大表哥虽不解,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顺着妻子往外头去,商大表嫂的表妹们见她们夫妻就这么走了,有点反应不过来,后来见他们夫妻走远了,连忙边喊边追上去。

    “表姐,表姐,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啊!那个蔺月还在屋里啊!”

    “是啊!表姐,蔺月她……她……”她要嫁的是凤公子,可是和她在屋里的那男人,根本就不是凤公子啊!

    事实上她们完全不懂,明明下了帖子邀请凤公子兄弟以及黎韶熙兄弟前来赏梅,为此,王蔺月还花了一万两白银租梅庄呢!

    怎么会临到头,却冒出来一大堆不相干的人?

    黄梓扯着顾明珠道,“表姐和表姐夫根本不想理她,你们还看不出来吗?”

    “可,为啥啊?我们不是和蔺月说好了,我们助她嫁给凤公子,她帮我们嫁给凤庄主他们吗?”顾珠不解的问,见其他人都不理自己,她也恼了,扭了身子不搭理其他人。

    玄衣也没耽搁,把商大表哥一行人送上马车,便自行回报去了。

    他没走多远,出了梅庄就往梅庄旁的林子去,林子里凤庄主等人正候在这里。

    “如何?”

    “他们正闹腾着。”玄衣笑着拱手回道。

    凤庄主冷哼一声,“奕哥儿可说他表嫂的表妹们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谁家养出来的麻烦,自然是谁家自个儿受着,咱们又不是收拾破烂的,被人家看上,还得出手帮忙给她们一个着落。”

    大伙儿都忙着呢!这些女人没的找事,想赖给他们为妻作妾,他们还得想办法给这女人们一个归处不成?

    至于那个王蔺月嘛!仗着手里有钱,还想算计人,呵呵,自然是不能让她好过。

    刚刚找商大表嫂她们麻烦的,是凤公子的人,那什么玉佩的,不过是拦着她们,不让她们进内室,为王蔺月说话的借口罢了!为的就是要支开她们。

    只要她们也被人找麻烦了!她们就不会急着去为王蔺月说话,一旦将她们隔开来,王蔺月没了底气,就只能老老实实待着了。

    屋里头的王蔺月嘤嘤啜泣,可是她等待的帮手没进来,反倒进来一堆她没见过的女人,至于那个与她滚在一块的男人,在她发现对方不是她所期待的凤公子时,就被她一爪子挠伤了脸。

    只见他脸上鲜血淋漓可怖至极,王蔺月看不出他的样貌,不知他是何人,自己一身清白竟然葬送在这个男人手里,她又羞又恼又气,冲上去又是狠狠的挠了一顿。

    直把那人的脸挠得看不出长相来,来找碴的女人们见状都有些替那男人疼,不过这男人也是自作孽,怪谁呢?

    这头黎浅浅和凤公子回府后,才有时间询问细节,“和王蔺月滚到一块儿的男人是谁?”

    “是梅庄主人的儿子,那人早就对王蔺月有好感,只是王蔺月看不上他,毕竟他爹不过是国子监的先生,他自己虽在国子监读书,但也不过是举人而已。他跟他爹说过想求娶王蔺月,不过他那好妹妹知道后,跟王蔺月当面嘲笑他,好好一个人被她们搞得有些失常。”

    黎浅浅听了之后有些无语,“你不要告诉我,因为他有些不正常,所以就被他爹关在这梅庄里了?”

    “是啊!后来也不知是谁跑去跟他说,王蔺月今天要来,所以,他就跑出来了,正好吃了王蔺月特意准备的加料食物。”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言明,黎浅浅也想得到。

第一千六十四章 自作孽怪谁

    梅庄主人国子监先生高胜利,在得知关在梅庄里的儿子,竟然和王蔺月滚到了一块儿,下巴差点就接不回来了!

    王蔺月,那可襄静大长公主的心肝宝贝啊!虽然前阵子听说,因为姐妹龃龉,使得大长公主大怒,进而将她拘在公主府里头,可这做父母长辈的哪瞧不出来,大长公主还是心疼这小姑娘的嘛!

    倘若王蔺月彻底失宠了!那肯定是被扔回怀国公府去禁足,怎么会留在公主府?留她在公主府里禁足,肯定是怕她回去后,会被她伯祖父母、祖父母及嫡母怪罪嘛!所以才要把人留在公主府,如此大长公主才关照得到!

    便是因为如此,她上门来借梅庄,他才会点头答应,否则区区一万两银子,就想跟他借梅庄?哼哼!好吧!他还是会借的,毕竟会真的付钱跟他借梅庄的,还真只有她一个呢!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儿子竟然会跟王蔺月滚到一块儿去?!!

    王蔺月现在前途未明,大长公主究竟会不会解除对她的禁令?若会,何时?如果说只是订亲,以后王蔺月若成弃子,那自家就算是退婚,就不会被扯进去,可是闹成这样……

    这亲事就甩不掉了!

    想到儿子因为暗恋王蔺月一事,被其妹高明玉得知后,不止把这事捅到王蔺月那儿去,还跟王蔺月一起嘲笑他,把他好好的一个儿子给刺激得有些不正常,高先生就满肚子火。

    可这火气他不好向女儿发作,谁让她姨娘黄氏不止貌美手腕还极高,最重要的是,当年曾救自己一命,为此他不得不违背当年夫子嫁女时,要求他许下不许纳妾的承诺。

    带着黄氏回京后,妻子和岳家都无法体谅他,原本和睦的夫妻因此闹翻,本来前程似锦的他,因为岳父与舅兄们从中作梗,散布他无法信守承诺,致使他从此只能在国子监任先生。

    为此,他愤而与岳家撕破脸,好不容易熬到岳父过世,本以为总算能出头了,可惜,他毁信弃诺的名声已然传扬出去,他不想再把时间空耗在国子监,与妻子商量,拿她的嫁妆为自己铺路,谋一任外放也好啊!

    本来妻子答应得好好的,谁知竟在最后关头打了他的脸。

    她不止没拿出嫁妆来帮他铺路,还联合她兄弟们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黄氏说,她肯定是知道,一旦他外放成功,会带着自己和女儿一同赴任,而将妻子及儿子留在京中,就为了不想让他们双宿双飞,宁可毁了他的前途。

    梅庄,其实是岳父留给女儿的遗产,黄氏母女一直想要,可高夫人紧攒在手里不放。

    高胜利叹气,因为如此,他把内宅给由黄氏掌理,高夫人在儿子受创后,便避居到梅庄来,因此说他把儿子关在梅庄,其实是不正确的,应该说是高夫人把儿子带在身边,母子一起住在梅庄才对。

    既然妻子在梅庄里,怎么会让儿子跑出来,误食了王蔺月用来算计人的吃食,然后和王蔺月滚到一块儿?莫不是她计划好的吧?

    反正王蔺月本就要对男人用药,那他儿子吃了,也没什么不对,他可是误食的,又不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王胜利笑着捋把胡须,反正不是他做的,大长公主他们要怪,就怪王蔺月自个儿呗!他家儿子不过是无辜被牵连的。

    嗯。

    为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之后,王胜利就等着大长公主派人来说亲事了。

    谁知才刚做好心理建设,女儿高明玉就急吼吼的跑进来。

    “爹,爹,王蔺月真要嫁给我哥啊?”

    “女孩子家吱吱喳喳的成何体统?”

    “不是啊!爹,我哥他,他脑子不正常啊!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拍掌甩了到地上去。

    “夫人?”高胜利惊讶的看着妻子,根本没空搭理被婆子打脸摔倒在地的女儿。

    高夫人对高明玉怒目而视,“在我的地盘上,说我的儿子脑子不正常?呵呵,我看是你脑子不正常吧?我好好的一个儿子,被你们姐儿两个欺负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竟然还有胆子到我面前来,数落我儿子脑子不正常?”

    高明玉对嫡母印象不是很深刻,因为在她向王蔺月学习如何讨好巴结老人家后,有祖母撑腰,她娘黄氏这个小妾在高家可比高夫人有地位得多,高夫人避居到梅庄来,就甚少回府。

    高明玉母女在高家可说是说一不二的主儿,以致于高明玉都快忘记,自己的亲娘是个小妾,她不过是个庶女,她们母女上头还有个嫡母、嫡妻压着,不过,等她娘生下儿子,嫡母也就成昨日黄花,不足为惧啦!

    不过现在嘛!还是得给她点面子,省得她脑子抽了,跑回家去跟她姨娘争权。

    “母亲。”高明玉委委屈屈的跪在地上,向高夫人磕头。

    不等她磕满三个头,高胜利已然开口制止。“行了!孩子还小,一会儿磕坏了。”

    “怎么会呢?老爷不是说王妹妹最是知礼懂礼,她教出来的女儿也最是知礼才是,多年不见嫡母,不过磕头见礼罢了!老爷这就舍不得了?”

    “多年不见?怎么会是多年不见,她姨娘说了,明玉每个月初一十五都来梅庄跟你请安的啊!而且她还时常带人到梅庄来游玩,同在一庄怎么会多年不见?”

    “是吗?可妾身在梅庄居住多年,可从未见她来跟我请安过啊!这事,全梅庄上下都晓得,老爷随便叫一个人来问就知道了!”高夫人居高临下的看高明玉一眼,甩开高胜利的手,走到厅中的太师椅坐下。

    高夫人话声才落,高明玉已经迫不及待反驳了!“可他们都是你的人,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瞧瞧,可真是知礼数!跟嫡母说话都不用敬称的呢!”高夫人嗤笑,“可真是不负她姨娘的教导。”

    高胜利再笨也看出来了,妻子没必要说谎,但女儿却有可能因为不想对妻子服软,就算同在梅庄里,也不曾前去向嫡母请安过。

    高胜利有对女儿和妾室黄氏欺瞒了自己有些恼,毕竟当初说好的,妻子避居梅庄,女儿每个月都得来请安两趟,最好还能小住几日,与妻子培养下感情,以便女儿及笄之后,能把她记到嫡妻名下,毕竟就算是记名嫡女也比庶女好找人家。

    他没想到,她们母女两竟对自己阳奉阴违,亏他一心为女儿谋前途,她二人既然不看在眼中,那就别怪他无情了!

    “来人,把小姐捆起来,送回房里。”才说完就看到高夫人冷冷的看着自己,高胜利忙改口,“关到柴房去,让她败败火,三日不许给吃食,就给点水就好,夫人,您看这样可好?”

    高夫人看着他良久,道,“她自有亲娘教导,我呢!就不讨人嫌了!日后,老爷也别想着把她记到我名下来,人家啊!可不在乎呢!”

    话说到这儿时,高胜利正想说些软话好说服妻子,不想那头高明玉挣扎着吐掉塞在她嘴里的布,高声大叫着,她才不在乎被记为嫡女。

    后头原本还有一句,她想要她姨娘扶正,做个名正言顺的嫡女,不想抓住她的婆子们可不想她说出来,连忙把堵嘴的布塞回去。

    气得高明玉只能唔唔唔叫个不停,不过没人在乎她叫什么,高夫人不在意,高胜利也不在意。

    高明玉就这样被扔到柴房里头关起来,高夫人才不想替黄氏教女儿,高明玉是好是歹,都跟自己无关,反正满京城的人都晓得,高明玉是小娘教养的,她的教养如何,自有高老夫人和王姨娘自己去扛。

    自己作的孽,自然是要自己去扛嘛!她啊!没那个本事替人背锅,就不凑这个趣了。

    高胜利却还想让妻子好好教教高明玉,免得日后嫁出去,因不懂事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人,拖累了自家。

    高夫人懒得和他唆,直指要害,“儿子和王蔺月的事,你怎么看?”

    “这个嘛!还得看大长公主和怀国公怎么决定。”

    “你别等了!再等下去,你就等着为儿子收尸吧!现在立刻派人给怀国公府递帖子,命管事去请一个媒人,备上厚礼,你跟我一起去怀国公府提亲。”

    “嘎?不是,咱们就这样杀过去?成吗?”这门亲事不该先试探下怀国公府和大长公主是何意思吗?就这样直来直往的,会不会有点失礼啊?

    高夫人听完他的顾虑之后,冷哼的同时挥手命人去准备,“这件事还怎么试探啊?要知道这件事,理亏的,可是他们王家,不是咱们家,是他们家女儿跑到咱们家来,设计谋害人,可巧的是中了算计的,是咱们的儿子。”

    她嘲讽的看丈夫一眼,没提醒他,这桥段与他和黄氏当初结织时好生雷同。

    当年高胜利出游,被人看上暗中给他下了药,想要以此成就好事,好进门与她共侍一夫,谁知竟然被黄氏识破,把高胜利救出来,但其时高胜利已然中了媚毒,神智不清的情况下与黄氏生米煮成熟饭。

    这是高胜利说的版本,可高夫人查到的版本是,算计高胜利的本来就与黄氏是一伙的,之所以增加事端,让黄氏把高胜利救出来,是因高胜利此人生性极为高傲,倘若黄氏在他被下药后,立刻与他发生关系。

    等他清醒之后,未必能如愿嫁给他。

    若多了一重救命之恩呢?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因救他而搭上自己清白,高胜利若不娶她,就成忘恩负义之徒了。

    黄氏当初大概没想到,自己看上的这个男人早已成亲生子,而且他的岳家还在他迎娶妻子时,要他许诺不得纳妾。

    更叫她想不到的是,虽然让她进了门,可是男人因她而前程尽毁,当下他或许不以为意,或还没反应过来,但等他回过神来,她的下场大概就是自此被冷落在后宅中,吃不饱饿不死直到终老。

    所以黄氏一直很小心的哄着高胜利,就怕一个不小心,让他对当年事起疑。

    都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最亲近的人,而是你的敌人,最了解黄氏的人,也高夫人莫属,所以她在说起儿子与王蔺月的事情时,也是格外小心,还不时稍稍影摄当年事。

    乍一听似乎没什么,高胜利也不觉有异,可说得多了,难免就开始多想。

    而商大表哥这头,把妻子和她的表妹们带回客栈之后,连话都懒得跟妻子多说,直接就命人把她们分别拘起来,“侍候她们的丫鬟们统统关在一起,她们,不用人侍候,每日派婆子给她们茶水饭菜,不许她们外出。”

    商大表哥话声才落,黄梓姐妹就出声抗议了!“表姐夫你不能这样对我们,我们不是你的犯人,你不能把我们关起来。”

    “就是,你又不是我们爹娘,凭什么管我们?”黄栎附和姐姐,其他如顾明珠等人也面露赞同,不过没敢发声。

    “你们吃我的用我的,这一路的开销全他妈的花的是我的钱,闯祸要人去帮你们摆平的时候,怎么不撇清关系,不用我出面啊?我的女儿要是像你们这个样子,我他妈的趁早捏死她们,免得给我生事找麻烦。”

    商大表哥怒不可遏,指着黄梓姐妹的鼻子就开炮,因为不是自己的亲表妹,商大表嫂也就没插话,黄梓姐妹两个却看着她,想要她帮着说话。

    “你们不用指望她了!她已经被你们害得快要被休回家去了,你要敢再帮她们说话,那你就回娘家去吧!屡教不听,屡劝不改,你当我是神仙,有那么好的耐性和脾气陪着你们胡闹?”

    听到丈夫要把她休了,商大表嫂傻了,扯着丈夫的袖子直说以后不敢了,她会改,她一定会改。

    “迟了!我一再的给你机会,可你就是当耳边风,以为老子就得这么任你予取予求?哼哼!你把她们放在心上,为她们的婚事如此上心,我问你,你可知道咱们儿子现在在哪儿?女儿学会女红了没有?”

    “儿子,儿子不是在家里吗?”商大表嫂道,“女儿,咱们女儿手笨得很,我根本没打算让她学女红啊!”

    “错了!儿子在京城的鸿泽书院读书,我前天才送他去书院读书,女儿手虽笨,不过学到现在已小有所成,这个荷包,是她前儿晚上刚绣好的。”商大表哥撩了下系在腰带上的荷包。

    商大表嫂愣怔住,她怎么没发现,儿子和女儿都跟着一起来南楚京城了?

    “你根本不晓得他们跟我们一起来京城,对吧?”商大表哥自嘲的笑了下,“因为你眼里心里全是她们,所以就连儿女就在你身边,你也都毫无所悉,你啊!真是个最失败的母亲了!”

    商大表哥这句话彷佛是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压垮了商大表嫂的神智,眼前一片漆黑的她就这样倒下,商大表哥命人把她送回房,然后挥手令婆子们把黄梓她们给送回房去。

    没有他的允许,不许她们出房门半步,“我既把你们带来京城,就得把你们好好的送回去,才不辜负了你们长辈托付之心。”

    换言之,你们休想再做怪了。

第一千六十五章 催妆

    商大表嫂一直自诩是贤妻良母来着,没想到竟然被丈夫评为最失败的母亲,自傲的她哪受得住这样的打击,昏倒再醒来,整个人郁郁寡欢,还得女儿陪在床前逗她开心,只是才受打击的她,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不理睬女儿。

    在商大表嫂身边侍候的人,都觉得她这种行为是情有可原,但在商大表哥眼中,恰恰坐实了他对妻子的评语。

    这一路行来,她只顾着招呼表妹们,根本没注意到自家儿女也在,为表妹们的婚事鞠躬尽瘁,却对儿女视若无睹,被丈夫批评了,她不知反省,只知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自怨自艾,根本不搭理女儿。

    这日,凤公子他们要去催妆,商大表哥亲自来妻子房里,把愁着脸的女儿带出来,“走,爹带你瞧热闹去。”

    “不管娘,没关系吗?”

    “没关系,不用管她,反正在她心里,她那几个表妹远比我们要重要的多,之前她们闯了祸,现在被你爹关起来了,你娘她大概正在发愁,要怎么向她们的父母交代呢!”

    年方十一的商小团子点点头,长叹一声,“我娘担心几位表姨也是应该的,毕竟她们年纪都不小了!我年纪尚小,还不愁终身大事,娘为她们愁也无可厚非。”

    商大表哥点点头,摸摸女儿脑袋,“幸而你姐她们几个都嫁了,不然还真不知道你姐她们的婚事,和你几个表姨的婚事是谁的比较重要。”

    小团子想了下,拽着她爹的手前后摇摆着道,“那肯定是我几个表姨的婚事要紧,因为我娘要是为她们的婚事操劳,她们要能顺利嫁出去,她们的家人和婆家肯定都要谢谢我娘的。”

    “哦?”商大表哥笑着伸手点点女儿的鼻子,“是这样子吗?”

    “是啊!帮我表姨们操劳她们的婚事,我娘可以得到贤惠的好名声,可给自己的女儿操办婚事,可得不到这样的好名声,更得不到亲戚好评。”

    小团子小小年纪已经把她娘的心思捉摸得十分透彻,商大表哥却是头一回从女儿说的观点去看妻子,不得不说,他对妻子的了解,还真远不如女儿呢!

    长叹一声后,带着女儿慢慢走远,身后侍候商大表嫂的那些人个个面色十分复杂,她们没想到,小小姐竟然如此清楚大奶奶的想法,都说知女莫若母,可在她们小姐和大奶奶这儿,却是知母莫若女。

    凤公子今日要去黎侯府催嫁,一行人男的英俊高大,女的美丽大方,就是凤老庄主也是英姿挺拔的老帅哥一枚,路上的围观群众一会儿看老帅哥,一会儿又对凤公子兄弟评头论足,他们这一行全是骑在骏马上,非常的有看头。

    聘礼早两天已经送去黎侯府,这会儿虽也抬着礼,不过不像那天的声势浩大。

    人群中不少人是刚刚来的,不知这是些什么人,就有热心人士为他们科普。

    待得知这队催嫁人马不过是江湖人,新来的围观群众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说江湖人都是些粗鄙不文的粗人吗?可看看这些人的样貌,老实说,京里不少名门望族的公子哥儿们及爷儿们才真真是粗鲁不文的莽夫,论斯文俊雅还不及人家十分之一呢!

    就看他们带头的那几位,举止间充满了贵气,说他们祖上是什么王公贵族都有人信。

    “之前我们还同情人黎侯爷,怎么就把闺女儿许给个江湖人,现在看起来,我们反是井底蛙没见识了!”

    “我听说,这凤公子容貌丽,襄静大长公主你们知道吧?听说就曾为她家曾孙女去向凤老公子夫人提亲呢!”

    “咦?真的假的?”

    “真的。”说话的妇人斩钉截铁的道,“不过呢!凤老公子夫人有眼力劲儿,早早就婉拒了这门亲事。”

    “人大长公主可不只一个曾孙女,王大娘你说的是哪一个啊?可没得害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啊!”说这话的是个青衣文士,面容看起来古板,应该是个极为讲礼的文人吧?

    王大娘被他这么一说,却不曾收敛,反倒声音更大了,“就是那个前日被人捉奸的王蔺月呗!那姑娘啊!大概是急了,毕竟年纪也不小了,逮着人就……哎哟!她有脸做,咱可没脸说啊!”

    “就您王大娘,还能有让您没脸说的事啊?”旁边的人闻言一起起哄闹腾着。

    凤公子他们已经顺利进到黎经时的将军府,黎经时的妻子早逝,今天这么大的日子也没个正经的女性长辈来主持,所以他便请了护国公老夫人以及承恩公夫人前来帮忙,反正事情有管事们会打理,两位老夫人只需坐镇内堂,招呼上门的女眷就行。

    两位老太太乐得不行,她们一早来就去看过黎浅浅,给她添了妆,还从黎浅浅手里得了回礼,那可是好东西啊!锦衣坊和天宝坊、京城温泉客栈、福满园酒楼等店的打折卡。

    虽说只有九折,可有这个卡,就代表了自身的身份不俗,至于能打几折,倒没让她们两看在眼里。

    最重要的是,黎经时去商请她们二位帮忙,可是经由皇帝点拨的,那表示什么?表示皇帝对自家的看重啊!不然怎会指点黎经时去请她们来帮这个忙?

    再说了,她们也不用出什么力,就是坐在堂上当供奉,自有人来巴结她们两,懒得说话就不说话,黎侯府的人自会让来客宾至如归。

    不过她们两位也不是傻的,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好好利用,家里的小辈们全员出动,要知道皇帝越发多疑,不愿自己的亲信与权贵太过亲近,自家这回有此机会,是皇帝指派的,也就是说,皇帝不介意他们两家和黎经时父子接近。

    因此今儿他们是全员出动,媳妇、女儿就跟在她们二老身边帮衬着,小辈们则在黎浅浅身边陪着,男丁们就权充黎家人,陪在黎经时父子身边招呼客人。

    不得不说,因有这两家人帮忙,黎经时一家才没捉襟见肘。

    凤公子一行人一进门,立刻就抓住了所有的目光,其中当以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凤公子最引人注目,他本就生得俊美,今儿他又是主角,那满心喜悦几乎要满溢出来,所有人看到他,都能感受到他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喜悦之情。

    “听说凤公子向来冷情,凤家庄还在京里时,就曾有不少姑娘倾慕于他,送信示好的不在少数,可就不见他笑一个,原以为他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没想到他笑起来竟然么明亮这么……”说话的人绞尽脑汁却找不着一个形容词,来贴切形容凤公子的笑容。

    “幸福。”旁边一个老太太看着那俊美无俦的青年脸上的笑,冲口而出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方才找不到形容词的男人,闻言如茅塞顿开,右手用力拍着大腿咧嘴笑道。“对对对,就是幸福。”

    “我们也算是看着凤公子兄弟三个长大的了!凤庄主成亲后,这人也不像以前那么冷了!”

    “就是。”

    凤家庄三兄弟对不少老京城人来说,就像是自家的孩子一样,毕竟凤家庄在京城多年,那些王公贵族或权贵家的子弟,对他们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人物,可凤家庄不一样啊!

    他们名下产业繁多,凤家三兄弟又不像那些权贵子弟或文官子弟,出入时总是一群人簇拥着,他们习武,身边侍候的人少,他们也不是非酒楼不吃的,常常可以看到当大哥的凤庄主带着两个弟弟,还有个像男孩子的姑娘一起出游。

    他们可能就排在你前头或后边,等着买肉包子,或是等着买碗热粥吃,有时候还会帮你捡拣掉落的东西,被地痞混混找麻烦时,可能就是半大不小的凤公子臭着张脸,跑过来把地痞混混给打跑。

    不等你回过神道谢,他人就跑了!

    凤庄主如天人之姿的丽容颜,常让人看傻眼,他看似冷漠,可对上两个弟弟,那就是个成熟可靠的大哥。

    凤二公子温文儒雅,最是和气,心地也最好,看到人遭难,都是他开口让人去帮忙的。

    凤公子嘛!年纪最小,小的时候真像是仙童一样,圆滚滚的,可爱得得让人想捏脸蛋,抽条后的凤公子是个别扭的小少年,总是臭着张脸来帮人解围,可一跟他道谢脸就红咚咚的跑掉。

    当大伙儿得知凤家庄遭逢巨变,不少人都为兄弟三个疼惜不已。

    尤其在知道凤二公子武功全毁,日后兴许再不能习武时,大伙儿更是心疼啊!凤家庄搬离京城,大伙儿虽不舍,可也知他们这是不想留在伤心地啊!

    不少人还挂记着凤家三兄弟!

    看到凤庄主成亲,大家看到了三兄弟如今的样子,不免有些惊讶,因为兄弟三个都变了样。

    凤庄主成熟稳重却会笑了!凤二公子温文儒雅依旧,不过行走时速度缓慢,可以想见那次的巨变,给他身体带来的是毁灭性的伤害。

    以致于他们看到如今的凤公子都没那么惊讶了!到底是没了爹娘的孩子,又要照顾受重伤的二哥,他再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得扛起凤家庄的重担,能不变?

    可是那样冷漠的凤公子,今儿却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怎不叫大家看了直乐呵!

    看他那个傻样啊!就知道这黎教主有多得他欢心了!瞧瞧,凤公子这笑得,就跟邻家要娶老婆的傻子没什么两样啊!

    啧啧啧,真是叫人无法直视。

    黎浅浅虽然不知道外头的情况如何,不过她有鸽卫,想要什么消息不能有。

    得知外头一堆大爷大娘拿凤公子兄弟,当自家子侄看,黎浅浅不由嘴角微抽,晓得凤二公子身体不好,至今尚未成亲,也没订亲都心疼他,不少人想为他做媒呢!

    因为心疼凤家兄弟,当初的始作俑者自然就被大家拎出来臭骂。

    原本以为事不关己的怀国公府的王家人,听闻这些,个个脸色都为不好看,可是能怪谁?毕竟是他们对王蔺月管教不力,致使她小小年纪就知道煽动大长公主为她出头,说到大长公主,怀国公就觉自己这张脸近来真是**得紧。

    以为母亲是这世上最好的人,谁知临老才发现,她也不过是个凡人,有私心有私欲,为了一己之私不把人命当回事,毁了人家和乐的一家后,竟然还想谋害凤公子的未婚妻,好圆王蔺月思嫁凤公子的愿望。

    怀国公从小就被父亲教导得极为正直,对母亲的这种行为,简直是没眼看,失望之余,他真无法面对母亲,他没办法接受一直以来教导他,要以民为重,不能视百姓为蝼蚁的母亲,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故而自得知真相后,怀国公就一直称病,不去上朝也不去公主府晨昏定省。

    大长公主倒没心思和长子计较,在知道王蔺月逃出公主府后,花了一万两租梅庄,想要给凤公子下药,好一圆自己的相思意,结果竟然和梅庄主人的儿子滚到一起。

    老实说,这事要是没传扬开来,大长公主有的是手段把这事掩下来,并且还能对凤公子和黎经时施压,逼黎经时给女儿退婚,让王蔺月嫁进凤家庄。

    可是,梅庄主人特不要脸了!

    竟然当天就大张旗鼓跑去怀国公府提亲,还把他们之所以敢登门求娶,就是因为王蔺月思嫁他家儿子,不惜花大钱包下梅庄,只为和他家儿子明正言顺的见面。

    世人听了高家的版本,没有不为王蔺月倾慕高明磊之心一掬同情泪的,高明磊在学期间受了刺激,失了神魂因而被家人关在梅庄里休养,王蔺月在得知情郎近况后,不惜违逆大长公主禁足之令,也要前去探望情郎。

    年轻人嘛!血气方刚做事冲动,小情侣久别重逢一时情热难以自持铸下大错,那也没什么嘛!长辈们点头同意她们成亲,成就一桩好事何乐不呢?

    大长公主不是不想叫人放话,试图扭转众人的印象,可是他们放出来的版本不符合大众的期待,捧场的人少,没一会儿功夫就被大家乐见其成的传闻所掩盖。

    大长公主气得半死,却也无计可施。

    她手底下原有不少人手,可大家在看过翠依的下场后,对大长公主都有些心寒,他们自问不像翠依,是从小就待在大长公主身边长大的,情份如她,都难免被大长公主不给情面的关押起来,换做是他们,能否全身而退?

    他们和大长公主之间,既没如翠依那样的情份,又没一个在大长公主面前说得上话的祖母,可保他们犯错后能全身而退,所以还是趁早打算,有机会离开就抽身而退,现在嘛!分派到什么差事就做着,却没什么人敢不遗余力的全力以赴。

    就拿控制传闻这事来说,被分派到差事的几名管事,都不怎么上心,甚至领了钱,就带着手底下的人上茶馆酒楼吃酒喝茶,至于散布对王蔺月有利的传言?他们压根就没开过口,又怎么可能为王蔺月扭转乾坤呢?

第一千六十六章 出阁前夕

    凤家庄上下忙碌了一天,晚上却还无法早早就寝,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凤公子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事情要忙,小家伙被他二哥丢来给他照顾。

    “你虽是新郎倌,不过你最闲,所以,你不帮着照顾孩子,谁来?”

    好吧!有道理,毕竟所有人都是在为他明日娶妻大事忙碌,他还真是最闲的一个,照顾孩子嘛!他行。

    小家伙却不怎么高兴,“小舅,我二舅还没成亲呢!怎么就轮到你了?”小家伙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一串话,说完之后有点小喘,嘴里口水差点来不及吸回去而掉下来。

    凤公子笑着拿了条帕子帮他擦嘴,“你二舅舅傲娇呗!明明心里就装着人,可嘴硬,你长大以后可别学他啊!不然,就娶不到老婆。”

    “嗯嗯。”小家伙用力点点头,大舅舅娶了大舅母,大舅母给他生了个小弟弟,还常给他做好吃的,小舅舅明儿就要把他最喜欢的姐姐娶回来,小舅舅说了,以后小舅母也会生小宝宝陪他玩。

    他将来就是大哥哥了!他要赶紧把武功学好,把字写子,等弟弟妹妹长大了,他就可以帮舅舅们教他们了!

    “小舅,抱。”擦完脸,小家伙伸手讨抱,凤公子伸手点点他的小鼻子,把他抱起来。“你该睡觉了。”

    “我想去看弟弟。”

    凤公子点点头,抱着他去凤庄主那里,夜已深,凤磊已经在睡觉,奶娘开门让他们叔侄进去,凤公子抱着小家伙居高临下,看着睡得像小猪的凤磊。

    “弟弟已经睡着了,你也该睡了。”

    凤公子朝小家伙说,小家伙打了个呵欠嘴硬道,“我是大小孩了!不用睡那么早。”

    奶娘和丫鬟们听了全都笑了,凤公子也不跟他闹,让他趴在肩头上,伸手轻拍他的背,没一会儿功夫,小家伙已经睡着了。

    “公子,外头凉,要不,就让小少爷在这里睡?”反正孩子还小,占不了那大的位置,那张床睡两个大人都还嫌大呢!更何况两个小娃娃。

    凤公子想了下,点头同意,让人去把小家伙的奶娘和丫鬟叫过来,“屋里不用那么多人侍候,各留一个奶娘和帮跑腿的丫鬟就好,其他人都去歇着吧!”

    凤磊的奶娘闻言就把凤磊的大丫鬟留下,其他人都让她们回去睡觉,不一会儿,小家伙的奶娘和丫鬟过来了,小家伙的奶娘听凤公子交代,只带一个丫鬟过来,倒是不必打发人走。

    凤公子看着她们四人道,“明儿肯定人多嘴杂,云少爷已经开始懂事了,为免他听到那些扰人的闲言闲语,似懂非懂的搅出事来,你们把人给我看好了,要是有人嚼舌头,就让人打出去。”

    两位奶娘听了都傻住了,倒是两个丫鬟郑重的点点头,奶娘是从外头聘的,丫鬟则是从凤家庄里挑的,知道的比奶娘们多,自然反应也不一般。

    两位奶娘都是心善软心肠的人,照顾孩子虽是无微不至,但应对起某些事情来,就比两个丫鬟差得不只一星半点。

    现在听凤公子如此交代,虽不懂也只能点头应了,等凤公子走后,她们忙问丫鬟内情,待得知小家伙凤云的身世,不免都有些心疼他。

    “明儿是公子的好日子,未必会有人不长眼的挑这时候嚼舌头,可来人多且杂,还真没办法确定,真不会有人借机生事。”小家伙凤云的丫鬟道。

    凤磊的丫鬟也点头附合,“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自个儿日子过得不顺遂,看着别人过得好,他们看了不顺眼便要给人添堵,其实给人添堵之后,自己未必能得利,可他们就乐意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两位奶娘闻言直点头,仔细的给两个孩子掖了掖被角,四个人就分别去洗漱,明儿肯定又忙又乱,她们得养足精神才好。

    黎浅浅这会儿正对着哭丧着脸的父兄们不知所措。

    当然,哭丧着脸的人只有黎经时和黎茗熙,黎韶熙还是维持他一向的温和笑容,在给黎浅浅上课,黎令熙则在旁边时不时插上一句。

    黎漱坐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章老师徒两坐在他旁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边跟着他一起喝茶。

    春江她们已把屋里原有的摆设都收起来了,有的已经送去凤家庄的新房,有的打包装箱,等着明儿跟她们一起去凤家庄。

    所以这会儿她们全坐在角落里,看着黎韶熙给教主上课。

    至于上什么课?

    她们也很疑惑啊!黎大少爷自个儿都没成亲,怎么说起夫妻之道,为人媳该做些什么却如此清楚?

    黎浅浅对着她大哥苦笑,很想跟他说,可不可以不要照数据念啊!她大哥现在说的这些,全都是她前世闲着无聊时,从网络上找来的数据集锦,不过来到异世这么多年,老实说对前世的一些事情,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了!

    没想到前世时,对她花时间在查找这些数据曾予以嘲讽的大哥,竟然将这些被他斥为无聊琐事的东西记得这么清楚。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真不好吐槽他,而且因为他是长兄,长兄如父啊!看看,坐在一旁的正牌父亲已经难过的说不出话来了,黎浅浅暗叹口气,默念着长兄如父,不能拆大哥的台,只能默默受了!

    眼看夜已深,黎大哥还在念叨着,大伙儿都不敢上前打断他,只能用眼去看黎漱,黎漱身为表舅又是黎浅浅的师父,他开口,黎韶熙应该会听吧?应该吧?

    只是黎漱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喝茶,搞得大伙儿也不敢跟他说话。

    最后还是叶妈妈威武,“教主明儿出阁,今晚得好好休息,不然明儿精神头不足,看起来不漂亮,可是会被那些来观礼的夫人太太以及姑娘们笑话的。”

    一句话就让他们所有人散了。

    他们家浅浅明儿要出阁,这是女子最重要的一天,怎么能让她被人笑话呢?是得让她好好休息才是。

    黎经时和黎茗熙父子两个是互相扶持走出去的,黎令熙看着直摇头,难道他们两个在战场上,也如此优柔寡断不成?

    想到这儿,他转头看向大哥,黎韶熙正好也看过来,“对了,一直忘了问你,齐氏现在如何了?”

    “齐氏现在在赵国的产业,多数已被我们的人吞了,不过不好吃独食嘛!所以就让了些肥肉给人,反正日后这些人要是跟咱们翻脸,到时再收回来就是。”

    既要马儿好,还是得给马儿吃些好料。

    黎韶熙见他明白,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前头的父亲和二弟直摇头。

    “父亲和二哥一直这么……多愁善感?”黎令熙好奇的问。

    黎韶熙笑,“是啊!知道你被老太太给卖了,你二哥不顾军规就要离营回去找你,还是被我给打昏了,扔到战场上去,告诉他没立寸功,就这样跑回来救你,就算找到人,也保不住你,连他自个儿都栽进去,这么赔本的生意他做?”

    “那大哥呢?”黎令熙垂下眼,问,“大哥不气?”

    “气啊!可再气又能怎样,我们远在北晋的疆土上,远水救不了近火,不过我知道,你从小就倔,可聪明,肯定能保全自己。”

    他顿了下,良久才道,“就是没想到,小四他……”

    心地善良热心开朗的乖宝宝黎顺熙,就这样葬送在江水之中。

    黎韶熙对黎顺熙的印象,全来自原主的记忆,毕竟他来到异世时,已是在战场上了,根本不曾和黎顺熙相处过。

    但黎令熙不然,他是和黎顺熙一起长大的,父亲、大哥和二哥离家从军,把家交到他手上,让他保护母亲和幼弟,可是他没做到还被老太太给卖得远远的,想逃回来都不知怎么逃。

    “顺熙会水,我教他的,老实说,我不信他会溺水身亡,可是……”黎令熙咬着牙良久没再说话,黎韶熙轻拍他的肩头,“我相信他在娘身边看着我们,所以我们要过得好,才不会让他和娘挂记着。”

    “大哥,你相信他和娘在一块儿?”

    “当然,娘最疼我们,她这么早走,肯定放不下我们,再说了,你放心让爹照顾我们?”

    换句话说,在北晋那几年,都是大哥和二哥在照顾父亲的?

    “不然咧?”听到黎韶熙回答自己的话,黎令熙才知道自己问出口了。

    “走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儿咱们还有重要任务。”

    咦?重要任务?

    “不是吧?难道你要让凤三那小子轻轻松松就把小妹娶回去?当然要好好的为难他的嘛!”黎韶熙如是说,黎令熙听了直点头,确实是该好好为难凤公子一番。

    “大哥你们想好怎么为难他了吗?”

    “比武功,我和你二哥不是他的对手,论学识,他肯定及不上我们。”

    比武功啊……黎令熙自认武艺高强,不过那是他和凤公子过招之前的想法。

    再说了,他以前是杀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武功不如人也不打紧,多的是手段,可说起光明正大的比武嘛!嗯,他真不是凤公子的对手。

    明儿也不是生死对擂的时候,他就别出去献丑了!

    看黎令熙被自己一句话转移了心思,黎韶熙笑了下,把三弟送回房,重重的叹口气回房睡觉。

    至于黎漱,他本来跟叶妈妈拿了坛酒,后来想想,还是放回去了,长孙氏无缘目睹女儿出嫁,他替表姐看着,年轻时蒙懂无知,以为自己和她能有一辈子,一辈子,好长的,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

    所以他什么话都放在心里,不曾告诉过她,他,心悦她。

    在她被家人卖掉后,若不是因为对他没有信心,不相信他会来找她,又怎会那么轻易点头,嫁给黎经时?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有缘把她的女儿收做徒弟,当自个儿女儿养,也不错,反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就算不成亲,也有人养老啦!嗯,还可以时不时去给黎经时添个堵,他闺女儿对他这个师父,可比对他那个父亲要亲近的多!

    嗯,决定了,以后就时不时去给黎经时添添堵,他要是敢再娶,那他更是要时不时上门闹一闹,谁让他娶了她,却没好好保护好她,让她早早就香消玉殒,他比自己有福,却不珍惜,就别怪他不客气啦!

    黎漱坐在自己院子里,抬头看着天空,良久,才轻声道,“我帮你看着你的孩子们,你,就安心吧!”

    顿了下,他又道,“我也会帮你看着表姐夫,下辈子,等我。”

    夜色中忽地刮起一阵风,风中似乎传来一阵笑声,轻轻的,似有人在喟叹,模糊的说了句傻子!

    黎漱想再听清楚时,风声忽然大作,树上残存的叶片簌簌作响,扛不住寒风肆虐,终于离了恋恋不舍的枝头,随风流浪去了。

    黎浅浅回房后,就被春江她们请去洗漱,沐浴出来后,春江手脚麻利的为她烘干头发,春寿则在为她按摩脚,叶妈妈一派大方拿着本书进来,可脸上的红晕出卖了她。

    在黎浅浅饶有兴味的表情下,叶妈妈差点弃甲溃逃,好在她还记得自个儿的职责,今儿这事她不上,谁来?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黎浅浅笑着接下她递过来的红皮书,里头内容嘛!黎浅浅不用看书名,光看叶妈妈的样子就猜到是什么了。

    “这个,你且拿去看看,翻翻就好,凤公子素来疼你,想必会很疼惜你的,那个,一开始会有点痛,不过习惯了,就会好点的……”叶妈妈说的坑坑巴巴,春江几个听了话头大概知道是什么了,就被叶妈妈给赶出去了。

    黎浅浅见叶妈妈满脸通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不好意思再为难她,把书放一边,安抚了她几句话之后,就借口自己要翻书,嗯,她摒住呼吸硬是逼出脸红来,这让叶妈妈放心不少,她就怕教主从小就知道得太多。

    万一因此被凤公子嫌弃,那可就不好。

    不对,凤公子向来疼惜自家教主,根本就是唯教主的话是从,应该不会弃妻子什么才是。

    不过他要是敢嫌弃,她叶妈妈第一个喷死他。

    就算自己没武功又怎样,教主的师父武功可高着呢!又疼教主,想来凤公子是不敢做出什么对不起教主的事来的。

    黎浅浅不知道叶妈妈已经想得这么多,送走叶妈妈,春江她们要进来上夜,都被她推了,“我今儿要自个儿一个人睡,你们都去休息吧!”

    等到把人都打发走了,黎浅浅才躺到床上去,两辈子头一遭嫁人,不得不说,她心里有些忐忑,万一成亲之后,她晚上说梦话说了些前世的事情,怎么办呢?

    凤三是个好性子的,嗯,长得也好,不对,是长得太好,前世像他那样长相的,鲜少不进演艺圈的,她前世不曾追过星,不过因为宅,所围观过无数网上的热闹场面,想到她明儿就要嫁一个顶级样貌的大帅哥,黎浅浅有点小得意。

    两辈子头一回出嫁,可惜都没亲娘在,!真是可怜啊!

    这一夜,她就在胡思乱想中沉入了梦乡,难得的是,一夜无梦,倒是让她睡得饱饱的。

    春江怕她没睡够,拦着人不让叫她,要让她睡够,免得精神不济,回头出什么差池可就不妙。

    因此出阁这天,黎浅浅竟然是睡到自然醒,连早起练武都错过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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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教主难为介绍:
她是个父母双亡的死宅,但有万能大哥护着,日子可好过了!奈何难逃野心勃勃的亲戚们算计谋害,来到异世之后,方知有兄长护着有多好!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辈子的她是个武林高手?还被师父交付重担当起了一教之主,想到从此背负着成千上万教众的生计,黎浅浅整个人都不好了,真是太瞧得起她了!凭她这细胳臂,她扛得起吗? 教中长老们不服,时不时找她的麻烦,朝中的皇子们也纷朝她递出橄榄枝,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贵人们面上朝她笑的甜,背后捅她刀子可是毫不手软,焦头烂额之际,她那堪称白莲花的嫡母和嫡姐,以及她那好嫡祖母,似乎嫌她麻烦不够多,时常上门找麻烦不说,要她照顾整个家族,更想踩着她好让嫡姐去攀龙附凤? 真当她真是好欺负的?穿越之教主难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之教主难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之教主难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