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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教主难为全文阅读

作者:扬秋     穿越之教主难为txt下载     穿越之教主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三十七章 脱身

    做坏事当场被人逮住了,丢脸不?丢脸啊!孔老太爷脸涨着紫红色一言不发,他老婆气势如虹振振有词的对村长和村人们喊着,“这死丫头害死我们家那么多人,不过烧他一座宅子而已,还是便宜她了!”

    村长及村民们看着二老的眼神,有着戒慎有着恐惧,熊熊火光中小屋发出呻吟声,大概是淋了什么易燃物,空气中气味十分难闻。

    “哈哈哈哈哈!”看村民们几度因温度过高,而退缩不敢往前救火,孔老太太疯狂大笑,“我用了唐老头送的黑油和打火石,你们要是想做唐家人的陪葬就去吧!哈哈哈,哈哈哈!”

    孔老太太灰白的发丝散出发髻,在夜色火光中飞舞着,眼睛泛红面目狰狞,就像是个疯子,不,不对,她就是个疯子!

    不过想想她今天白日里,接连送走了她所有的儿子以及孙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怎能不疯,怎么不疯?

    可是能怪唐之菁吗?能吗?是谁害死她仅有唯一的亲人?是谁逼着她嫁进孔家?是谁集全族之力逼迫一个孩子,一个弱女子?能怪她反击吗?

    别告诉他们,孔老大他们那么多人一起上山,真是为寻唐之菁,担心她的安危。

    更何况还有她表哥和表姐三人,下落尚且未明,这下好了!孔老太爷夫妻两个还把暂住唐家小院的刘家兄弟一家三口,连同唐家小院给一块儿烧了!

    葬送在他们孔家手里的人命,就不是命?就只他们孔家人的命才最宝贵?

    村长和村人们心里五味杂陈,看着孔老太太发疯,原本抓着她不放的婆婆妈妈们松开了手,任由她冲到唐家小院的门口,朝着里头吐了好几口口水,火场里头传出爆裂声,然后大家就看到孔老太太痛苦的弯下腰跪倒在地。

    突突突,接连数声异响,大家就看到好几支箭簇就扎在孔老太太周身,那黑得发亮的箭簇在火光中发出幽蓝,这箭头上含有剧毒。

    大伙儿不禁往后倒退好几步,火光中的唐家小院让他们感到巨大恐惧感。

    “这该不会是唐老太爷设的机关吧?”

    也是,能做出能点燃高温异火的打火石,唐老太爷应该不是普通人啊!对了,黑油,村长心说,我怎么不知道唐老太爷有送黑油给孔家人?这两家关系不过寻常,唐老太爷要送礼,怎么会送这种东西?

    其他人想的就多了!

    婆婆妈妈想到孔老大的妻子老爱带孔家的女孩们去唐家,她们和唐之菁关系并不好,可是每每孔太太带着孔家女孩从唐家出来,不是带着时兴的布料,就是首饰,有一回孔太太的女儿就直接穿着唐之菁新做还没上过身的衣服回家。

    唐太太过世时,唐之菁的女红才学了皮毛,她过世后,唐之菁要扛起养家重担,还要教养弟弟,所以那件衣服是村长太太做好送给她,做为她及笄生辰礼的,村长太太做的时候,村里的婆婆妈妈们都参与过意见,还都上过手缝几针呢!

    因此孔太太的闺女儿穿着那身衣服招摇过市时,大家都认出来了。

    想到孔太太母女的性子,再看向烈焰中的唐家小院,众人不禁要想,孔家人是不是在放火前,就把唐家小院那些东西搬空了呢?

    孔家旁支孔济家里,孔太太黑着脸指着地上一个个装着石块的箱子质问着,“孔济你给我老实招来,这里头的东西呢?”

    “你问我,我问谁啊?"孔济很不耐烦的打掉孔太太几乎要指到他鼻子上的手指头。

    “大嫂,你不是说唐家那几间屋里摆的全是好东西吗?怎么会都是石头?”孔济的老婆早就看孔太太盛气凌人样子不爽了,现在还指着她丈夫当孙子一样骂,当他们家里没人了吗?

    孔太太自嫁到孔家来,因为孔老大的武力值是全族最高,族人从来不敢跟她大小声,对她从来都是巴结讨好,谁敢对她高声说话。

    见孔济的妻子对自己不恭不敬,火气立时就上来了,手一扬就往孔济的妻子脸上招呼去。

    孔济的老婆不躲不闪正面迎上去,不过打脸声迟迟没有响起,孔太太右手被孔济的大儿子一手捏住,孔济的老婆趁孔太太还没反应过来,上前啪地一声打了孔太太一记耳光。

    孔太太只觉脑袋嗡地一声,整个人都蒙了!

    她看到孔济的妻子在对自己说话,应该是说话吧?可是她看不懂她在说什么,她听不见她在说什么,蜂鸣声让她整个人反应变慢,手上的疼痛也没能让她缓过来。

    她数度想挣脱那箝制的手,可惜她根本挣脱不开,只觉得手越来越痛。

    跟着孔太太来的儿媳、女儿见状觉得不对,连忙上前帮忙,这时孔济的长子才把孔太太的手摔开。

    “你给我放老实点!你以为现在还跟以前一样吗?告诉你,你们本家就只剩下老弱妇孺,连个能扛起家计的男丁都没有了!还敢在我爹娘面前耀武扬威?哼!想得美!”

    话还没说完,就被孔济给扯开,“大嫂,你要我们去做贼,我看在你们今天痛失至亲的份上,二话不说,帮了。可你不但不感激,还质问我们这里头的东西哪去了,我就问你一句,难道大嫂你知道这里头摆的是些什么东西?”

    要不然你怎么知道,箱子里头原本摆的不是石头?

    孔济没把后头的话问出口,不过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什么意思了。

    孔太太哑口无言,她能怎么说?

    “从你找我们帮忙,到我们把东西搬回来,这段时间里,你可是都一直跟在我们身边,我们就算想动手脚,有那个时间准备石头把里头的东西调包吗?你也都看到了,这些箱子上头,可都挂着锁呢!我们搬回来的箱子可都完好无缺,没有任何损伤。”

    “就是!刚刚开箱子,还是我们家老大用斧头砸开的呢!”孔济的老婆气呼呼的说道。

    孔太太用手捂着被打的脸,她还是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他们的样子猜也猜得出来,他们是在质问自己什么事,眼下还有何事是最急迫的,当然是箱子里的宝贝哪儿去啦!

    “你们不用狡辩了!肯定是你们动了手脚,要不然这些箱子一直放在唐家的屋子里,又没人去动它们,里头的宝贝怎么会不翼而飞!也就只有你们去动它们,肯定就是你们把东西调包了!”

    烦哪!这女人怎么听不懂人话?讲也讲不听,都跟她说了,他们今儿一整天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他们怎么弄鬼?就算他们想弄鬼,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弄来这么多大石块啊!

    孔济的兄弟靠过来跟他咬耳朵,就见他嘀咕了几句,孔济便朝他点点头,那人遂带着兄弟们上前,一一检查那些箱子里的石头。

    孔太太已让儿媳们扶到角落的椅子坐下,等他们全检视完毕,大家的脸全都绿了!那些石头就是村子外头随处可见再普通不过的石头,根本不是孔济他弟猜测的那样,是内含什么美玉的石头。

    还有一些是村里拆房时的大土块,因为灰朴朴的根本看不出是啥材质,直到现在检查,才看出它们的原形。

    老实说,还真像应急随便找来扔进去充数的,嗯,说孔济他们没造假,好像连他们自个儿都不信了!好尴尬啊!

    “老子说了,自这婆娘找上我们之后,就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们家就这么点大,真要是我们把箱子里的东西给调包的话,那我们把东西藏哪儿去了?左邻右舍住得这么近,我们家但凡有点动静,你们听不见?看不着?”

    孔济家两旁都是自家兄弟,他这一说,大家都点了点头,“是啊!嫂子,这真没地儿给他动手脚,再说了,这锁头全都是现砸的,做不得假啊!”

    有老人上来摸了摸那些箱子,“这些箱子他们也做不了假,瞧瞧,全没用钉,全是榫卯拼起来的,他们又没学过木工,哪会这个啊!”

    老人顿了下,很不以为然的对孔太太说,“再说了,你给他们的时间那么短,他们要有这本事,在那么短时间里,不伤锁头不伤箱子把里头的东西调包,那他们也不用龟缩在这山村里啦!”

    老人话声才落,孔济立刻大声道,“十九叔公说的是啊!”

    “嫂子啊!我看,你该不会是被唐家那丫头给骗了吧?她既不想嫁给大侄子,又怎会给你看她家珍藏的宝贝?”

    大家都爱财,可孔太太爱财的程度叫人发指,但凡见到人家家里有什么好的,她家里就算有,她还是想跟人讨回去。

    反正就是见不得别人家拥有比她更好的,兴源村的村民们也许不全吃她那一套,可是孔家本家和旁支因惧怕孔老大,对孔太太几乎是有求必应,搞得这些年孔氏族人在穿着打扮上都越发简朴,怕的就是自个儿身上的穿戴被孔太太相中讨要了去。

    孔太太还在耳鸣,只能比手势,大家只能猜,不等他们猜出个名堂来,就有村民奉村长之命,前来请孔氏族人。

    那几个村民来的匆忙,孔家人未能及时反应过来,就让他们一口气冲到了堂屋,也就看到了堆满屋的箱子。

    村民们看了一下,并未觉得有异,毕竟谁也没看过唐家珍藏的箱子。

    只是看孔济等人脸色有些古怪,回去时不免跟村长提了一句。

    叫孔家人过去,就是要处理孔老太爷夫妻纵火烧房的事,孔太太早知公婆两会去放火烧屋,所以她才找孔济帮忙,把唐家屋里藏的箱子全运出来。

    还不能运到自个儿家里,免得公婆的事情爆发出来,上自家的人太多会露馅。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箱里放的全是石块儿!喔,还有一些是土块儿。

    若不是因为这事大出孔太太意料之外,也不至于在孔济家拖太久,久到村长派来找她的人去了家里找不着人,便跑到孔济家里来找。

    要知道孔老太爷这支是本家,但眼下青壮少全死了,剩下的男丁不是不到十岁,就是还在呀呀学语,除孔老太爷没人能当家做主了!偏他跑人家里纵火去,这下不得找分支的人出来做主了吗?

    孔济算是孔家分支中最出色的一个了,能上山打猎,下地种田,识字算数,性子果决还会点武,虽不像孔老大兄弟那么强,但搁兴源村里,足够了!

    村民们来请孔太太,是因为犯事是她公婆,来请孔济,则是因为孔家本家分支就他一个还算讲理,脑子清楚,不会一开口就上手。

    孔济这会儿还没意会到,在他屋里看到这些箱子代表什么意思,他带着孔家分支的人去见村长。

    待看到被五花大绑的孔老太爷夫妻时,他怒不可遏的朝村长大吼,“村长,您这是干么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定要给我伯他夫妻两这样难堪?他们今儿个才痛失爱子和孙子们啊!”

    村长冷笑,“要是可以,我也不想这样对待他们两个老人,可是不绑不行,你可知他们今晚做了什么?”

    “什么?”孔济还真不知这两个老的能干出啥大事来。

    “你们这一路过来,都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吗?”

    孔济愣了下,指着屋外的天空,“这是哪里走水了吧?村长啊!不是我说您啊!村子里走水了,您老不赶紧带人去灭火,反倒把我伯他们绑起来,这实在……”

    “村子里走水,可我们没法救,因为他们两个在人唐家小院里洒了黑油,又用唐老爷子送的打火石纵了火,唐老爷子送打火石打出来的火温度高,这事你们也都知道的。”

    确实,他们都很清楚,毕竟他们才把孔老大他们的尸体给火化了后,带回村里来,那温度之高,他们可都亲历过,只是这黑油……

    “黑油是啥东西?”

    “问你的好伯父好伯母啊!”村长气得胡子直抖,“也不想想看,这黑油是啥好东西,那是一烧就能把整个村子夷为平地的好东西啊!他竟拿来纵火烧房,他们两不想活,就想把全村的人都给拖进地狱去。”

    越说越生气,村长把手边的杯子朝孔老太爷夫妻两砸过去。

    孔济拦阻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孔老太爷夫妻一个被茶杯砸到额头,一个被泼了一身茶水。

    “村长,不是我要替我伯父讲话,那三个外地来的,暂住在唐家小院的人放火的嫌疑可比我伯父夫妻两来得大吧!我伯父他们两年纪大了,行动也不是很方便,要说他们两纵火,我一点都不相信,村长,你还是查查那三个人吧!”

    “那三个人好像跟我们从山里出来之后,就一直没看到人耶!”

    “是啊!今儿火烧得这么大,好像也没看到他们出来?”

    “哎呀!你们说,他们会不会已经被烧死在里头了啊!”

    “谁晓得。”村民甲没好气的回了人一句,然后回头问村长,“对了,村长,要是那个姓刘的家伙真死在唐家小院里,那他留下来的车,可就成无主的了,咱们可不可以瓜分了啊?”

    “只要确定人已经死了,他家里人不来找,那车就属于咱们村子的。”

    “好耶!他家里人若找来,就说没看到他们有车不就得了!”村民甲道,他旁边不少人跟着起哄,如此一来,他们可就凭白发了笔横财啊!

    得了村长的准话,大伙儿就争先恐后的往村头,假刘二的马车去。

    而假刘二他们高坐在村长家的屋梁上,听到了这一切后,忍不住要摇头,这一整个村子的人都不是啥好人啊!猜测他们可能死在唐家小院里头,不是想着帮他们收尸,或是通知亲人,而是想要瓜分他们的马车。

    啧啧啧,唐之菁姐弟在长辈们撒手人寰后,还能在兴源村活到现在,着实不简单啊!

第一千三十八章 回京

    唐之菁得知她从小到大的家被烧了,足足有两天没说话,不过到底没哭了,刘二直呼阿弥陀佛,总算啊!不再魔音传脑!

    这天晨起,春江让小二打水来,正想帮唐之菁洗漱时,唐之菁忽然问,“假扮你们的那些人安全脱身了吗?”

    “嗯,他们在起火前就离开了。”事实上,假刘二他们全程监控着孔家人的行动,当假刘二跟着村长他们上山时,支持的鸽卫陆续进驻,鹰卫们也在侧护卫,兴源村的变数太多,叫人看着就不放心。

    假刘二随村长他们回村,全程护卫他的鹰卫也跟着回来,他们麻利的把箱子里的东西给调包了。

    因为他们早有准备,带了十几个箱子,还没进村就把石块、石头摆进去,然后上锁,把唐家小院里原有的箱子替换出来,他们还把唐之菁家的祖宗牌位,家具、衣物等所有东西,趁着村长他们在外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悄悄运走了。

    孔老太爷夫妻年纪大了,看唐之菁家的屋子全都上锁,也没去细看,搬着装着黑油的桶子,在地上泼洒着,别以为这是轻省的活计,对他们夫妻来说,还是很吃力的。

    所以他们根本没发现,他们烧得其实就是名符其实的空屋,里头什么都没有。

    如果他们没用黑油,也许还会留些家具让火烧,可用上黑油,烧完之后可就成白地一片了,就算有人死在里头,也会被高温的黑油烧得尸骨无存。

    尤其又有唐老太爷的打火石助威,黑油的威力更是被拔高到前所未有的境界。

    假刘二他们目睹被大火肆虐了三天的唐家小院,那真叫一个干净利落啊!连院子里那几棵树也全都没了,连碴都不剩。

    唐之菁不晓得的是,假刘二他们押着从她家弄出来的箱子、家什等对象,来跟他们会合了。

    在她不言不语也不哭的这两天,他们总算是赶过来了,一到客栈倒头就睡,直到今早才起。

    黎浅浅要求鸽卫们也要修习武术,不要求他们精到成一流高手,但至少要有自保能力,遇到危险时,能逃出生天保住小命。

    武功招式得练,不贪多,但要求他们要练到运用自如。

    所以天还没亮,他们就全都醒了,自动自发开始练武,假刘二叫张良,约莫二十五岁,是刘二的姨表弟,两人有点相像,这也是为何找他假扮刘二,混进兴源村的主因。

    刘二的姨母曾要求刘二帮忙,把张良调到黎浅浅身边去当差。

    刘二对此不置可否,只推说难得和张良碰面,等见面了当面问他的意思。

    张良却是一口就拒绝了,他不想离大老板太近,那压迫感太大了!而且看看他家刘表哥,这才跟在教主身边几年啊!就操劳成这德性了!太辛苦啦!他自问没他表哥那么能耐,还是别折腾自己了。

    假扮春江和春寿的两个女鸽卫也过来了,她们端着早饭过来,春江开门将她们迎进来,唐之菁有点讶异,看着二女良久,才道,“她们两个和你们两长得有些像。”

    “嗯,是有些像。”春江点头给予肯定的答复。

    “她们两假扮成我们去兴源村,能不像吗?”春寿说完啃了口包子。

    唐之菁不懂了,“你们在村子里的时候,不是没下过车吗?”

    “怎么可能完全没下车?总是有需要下车的时候。”春寿吃完了包子喝了口小杂粮粥,嗯,味道还不错,配上时鲜蔬菜,这蔬菜她没见过,应该是山里采的野菜。

    春寿边吃边认着盘子里的菜色,“这个肉很鲜很嫩,是鸡肉吗?”口感很像鸡肉,可仔细品又觉得不是。

    唐之菁看了一眼,抬头看春寿,“春寿姐你敢吃蛇肉吗?”

    敢吃蛇肉吗?

    这话在春江她们脑子里回荡着,不用说了,这肉就是蛇肉吧?四女眼神有点复杂的看着那盘炒肉。

    “你们不敢吃吗?”唐之菁心说,完了,她们该不会当场吐出来吧?

    谁知春江重新挟了一筷子,放进嘴里,细细嚼了嚼道,“不太像,真是蛇肉?”

    “这厨子绝了,把蛇肉弄得不像蛇肉。”

    春寿也挟了一筷子放进嘴里,“我还是喜欢叶妈妈熬的蛇,那才真鲜。”

    “这个炒得有点老了。”同一道菜,四个人就吃出不同的感觉来,唐之菁笑了,因为长得漂亮,家里管得严,她在村子里基本上是没有朋友的。

    村长夫妻对他们姐弟是很照顾,可他们毕竟是一村之长,事多着呢!至于村民们,是有些人不错,可是碍于孔家的淫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他们好。

    至于同龄的女孩们,长得漂亮的那几个厌恶她,因为孔家长孙喜欢她,不喜欢她们。

    孔家的女孩们讨厌她,认为她们孔家是村里最富有最有权势的,可是她们穿的戴的却比不上她。

    这两大圈圈的领头羊都排挤她,她又少在村里走动,所以她就想跟人交朋友,都没人搭理她,长辈们过世前时如此。

    他们过世后,她忙着维持生计,又要照顾弟弟,时不时还要被孔文兴骚扰,孔太太她们上门做客,忙得脚不沾地,晚上几乎是倒头就睡,当生计问题大于一切的时候,是没有精力去顾及旁的东西的。

    现在的她,经历了丧弟之痛的哀伤,失而复得的狂喜,然后是失去了从小到大的家,大悲大喜来得太快太猛,致使现在的她感觉有点奇怪,像是置身事外观察着所有人的悲欢喜怒。

    她自己却处于无感的状况中,好像有个东西把她包起来了,和外头隔绝开来。

    唐之菁也不会形容,彷佛自己就在梦里头,春江她们都是她梦里的人,她们全是她想象出来帮助她,把弟弟救回来,把她救出那个村子,看着春江她们的笑容,唐之菁一时有种不知己身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里。

    唐之菁的这种心理状况,并没有人发觉,大家休整了一番后,就启程回京了。

    至于兴源村里的纷争,孔家二老因纵火烧屋,虽然屋主目前行踪不明,可不能因为人屋主行踪不明,就纵容人把他家给烧了不追究吧?

    因此二老被送去衙门了,孔太太好不容易去掉头顶上的三座大山,但直到她真正当家做主了,她才发现,当家做主好难啊!

    因为孔老大兄弟他们是一起过世的,所以丧事就集中在一起办理,也亏得已经火化了,要不然天气越来越热,气味肯定难闻。

    不过因为是放在一起火化的,尸骨全都混在一块了,毕竟村长他们又不是专门收殓的人,什么规矩忌讳那是全都不懂,所以问题来了,因为全都混在一起了,势必要安葬在一块了,墓地设在那儿,要请什么人来办事,大家要怎么分担这笔费用。

    还有当家人和较大的孩子都死了,剩下的孤儿寡母要怎么过日子?以前有男人在,家里大小事全由他们拿主意,女人们纵使有所不满,可也没人理睬她们。

    现在,男人死了,大的儿子们也死了,女人们只能自己硬着头皮顶上去,这个时候才发现当家真是难。

    男人和孩子的丧事是目前首重要事,旁支的男丁们是出面帮忙了,可他们帮着跑腿可以,真要拿主意时,人家不傻,才不帮着做主!省得将来有什么问题,就找他们负责了。

    因为如此,孔家二老被县太爷关到牢里去之后,苦等不到家里人来探望,他们似乎被所有人遗忘了。

    大家遗忘他们,可孔老太太没忘记儿子和孙子死得那么惨,她天天在牢里咒骂着唐之菁,似乎与之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实际上他们之间确实有仇,还是孔老大他们做下的,唐之菁算是替南楚唐门上下一百多人报仇了。

    兴源村所在地隶属兴华县,兴华县令尹福寿是个耿直的,知道孔老太太他们放火烧屋,可能还涉及三条人命,领着人亲自走了趟兴源村,看到了被烧成白地的唐家小院,心里已有了决断。

    他在兴源村走了遍,又亲自去查看旁支少年队被吊的现场,以及孔老大他们死亡、火化之地,回去之后就判孔老太爷夫妻监禁终身,因他们年纪大了,也不流放了,算是给老人家的一点优待,毕竟他们的儿孙一夜之间全没了,疯狂作死想为他们报仇也说得过去。

    但波及到无辜的人,那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尤其是在判刑前的一个深夜,有人在他书案上留了一份卷宗,那是许多年前岭东之狼犯下的一桩灭门血案。

    看到岭东之狼的身份时,尹县令简直不敢置信,岭东之狼兄弟几个竟就躲在兴源村那样的一个小山村里,若非这份卷宗,打死尹县令都不敢相信啊!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卷宗最后是唐老太爷的亲笔,他因被西越唐门中人所迫害,明明是奉命出西越来南楚调查此事,没想到最后却成了他不得归家的主因,尤其在得知南楚唐门之所以灭门,全是自己做来的时,他一直以来的信念崩坍了。

    所以就算他后来发现孔老大兄弟就是岭东之狼,他也不想逮捕他们回去归案,他只想平平静静的过完下半辈子。

    因为千挑万选的藏身之地,竟出现岭东之狼这样的变量,唐老太爷也不想再折腾了,就在兴源村住下了,明知孔老大他们就是灭了南楚唐门的歹徒,他也不想戳破他们了。

    尹县令看完卷宗之后,忍不住叹气,唐老太爷有心不追究了,但孔家人不晓得啊!孔家人只看到了唐老太爷一家全是硬骨头,硬气得很,油盐不进,就想着要挫挫他们的锐气。

    唐老太爷过世后,唐老爷夫妻意外身亡,根本来不及交代后事,以致于唐之菁姐弟两只能胡乱摸索着往前走。

    他走访过兴源村,知道唐家姐弟不容易,可是孔家人做了什么?为了满足他们家孩子的要求,不惜杀害唐之毓,这家子真是……想到唐之菁的表哥表姐三人上山找人,却始终没有出现,也不知是生是死。

    还有颜大柱的友人一家三口,借住在唐家小院,走水时没看到他们逃出来,事后也不见踪影,尹县令便全都算到孔家人头上了。

    孔太太得知公婆就在衙门里服刑,虽是松了口气,但想到日后的花销,她就开始觉得头痛,二老在家里就是当家做主的人,享受惯了的,现在住在牢里,日子肯定不好过,他们小老百姓要探次监,就得花不少钱。

    更别提从山里出来,到城里去探监了!

    这一来一回得花多少时日,这笔开销怎么算都省不了,还有,家里虽还有男丁,但不到十岁的娃儿,能指望他们扛起家计?去城里探望二老?别开玩笑了。

    孔太太合计来合计去,最后决定把家里那些田全卖了,手里只要有钱,哪儿不能去呢?

    再说了,家里长辈死得那么惨,还有纵火的名声,日后怎么说亲家?

    十岁以上的男丁是死了,可女孩们还在呢!她们终究要出阁的,村子里的是别想了,大家知根柢谁敢娶她们。

    那就只有远嫁了!可家里没有父叔辈做主,没有兄长们撑腰,弟弟们还小,真远嫁了,和弟弟们关系不近,日后有个什么事,想叫他们出头,怕是都难了!

    不如搬家,离兴华县远远的,找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头来过?

    于是乎,在春江她们终于抵达京城时,留在兴华县关注此事的鸽卫张良就送消息过来了。

    孔太太悄无声息的把他们这一房的地全卖了,然后有天夜里悄悄的离开了。

    本家大房离开了,不久孔老二的妻子也在娘家人的帮衬下,把田地房子全卖了,然后带着孩子搬回娘家所在的小镇去了。

    紧跟着孔老三、孔老四他们的妻小也做了同样的选择,本家在兴源村自此完全消失了。

    买下孔老祖宅的是旁支的孔济,他们没有立刻搬进去住,而是先去做整理,毕竟本家住了那么多年,也只在孔老大他们结束在外闯荡搬回来住时,才粉刷整理过。

    不整理还好,一整理就发现,本家祖宅堂屋有道暗门,竟是通往地下,进去后才发现,里头堆满了金银珠宝。

    那应该是孔老大他们行走江湖时,积攒下来的财产,孔老大他们没想到自己会死得么早,更没料到他们倚重的几个半大孩子,也跟他们一起死了,孔太太她们压根不知丈夫藏了这么大一笔财富。

    “没想到最后竟让孔济捡了便宜。”唐之菁笑着喂弟弟吃了口粥。

    唐之毓醒是醒了,不过手脚都有伤,还得养养,目前处于半残状态,只能仰赖他姐投喂。

    “孔济也算是个有良心的,卖了一些首饰之后,在兴华城里雇人时不时去给孔家二老送衣物和吃食,做的比孔太太他们还周到。”

    刘二又道,“他买下唐家小院,在里头建了祠堂,用来供奉你和你表哥表姐,以及你表哥的友人一家。”

    “他这是怕我们冤魂不散,找他麻烦吧?毕竟本家那些人都离开了,他们旁支在兴源村可说是要一支独大了。”

    “也许吧!不过他这样的做法,确实让村民们对他印象大好。”

    大家都是过日子的人,谁希望把日子过得动荡不安?新的孔家当家人是个明事理的,做事别太过,大家也就得过且过了!

    “那我们姐弟……”

    “我们离开时,已经帮你们把户籍迁出来了,就是名字改动了下,毕竟在他们心里,你们姐弟都已经死了。”

    为免麻烦,张良直接在村长那本鱼鳞册上动手脚,将唐之菁姐弟改为幼年时就已迁出兴源村,那本鱼鳞册除了尹县令和村长会去看,旁的人根本就没兴趣。

    所以张良是在尹县令查访后动的手脚,就算后头新添了人口,想翻阅前头的记录,也看不了,因为页次被张良用墨沾住了,硬要撕开看,就会毁了之前的记录,相信村长不会毁了册子也硬要查看。

    唐之菁姐弟的户籍问题就算是解决了!

第一千三十九章 说法

    也许是在最危急的时候,被黎茗熙所救,唐之毓对黎茗熙很是依赖,小少年早早失去父母,一直以来与姐姐相依为命,面对孔家人的刁难,唐之毓常常在想,要是有个人能从天而降,救他们姐弟于水火之中就好了!

    这次打猎本没他的事,是孔文清硬拉他去的,孔文清杀小熊,村里跟去的人都不知道,只有孔家人晓得,唐之毓也是直到被摔在小熊血汨中,才晓得孔文清杀了小熊。

    本来想不通为何他要拐自己摔了一身血,难道他不知道,在山里血腥味很容易招惹那些野兽来攻击吗?大家都会因此陷入危险当中吗?

    直到面对熊瞎子,在生死危急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孔文清根本就不怕他一身血引来野兽,因为他没想让自己活着回去,所以根本不怕他身上的血引来野兽。

    万一他侥幸,从熊瞎子的手底下逃出生天,因为他身上血,其他野兽也不会放过他。

    但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针对他,谋害他呢?

    直到他听到侍候他的那些丫鬟闲聊,他才彻底明白过来。

    孔文清想娶他姐姐,可是他姐一直拒绝这门亲事,孔家人向来自以为是,没去招惹他们,尚且会因千千百百种理由来找麻烦,姐姐拒绝这门亲事,让孔家人面子下不去,能放过他们才奇怪呢~

    唐之毓长叹一声,可是他绝对想不到,有人会因这样的原因,就要置他于死地!这也是神了!

    让他这半大的少年想不明白!

    不过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黎二哥说了,那种恶人的心思他要是能想明白,岂不就要跟恶人一样了?所以还是别想了!有那时间胡思乱想,还不如把身体养好,日后成为他姐的依靠而不是负累。

    唐之毓觉得这建议很有道理,可是这会儿,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养身体,他每天清醒的时间,尚不足四个时辰呢!想做什么,还是等他身体恢复了再说。

    唐之菁见弟弟又睡着了,收拾了桌上的东西,端出去想洗,谁知才出门就有丫鬟接过去。

    “唐姑娘,给我吧!”丫鬟是个圆圆脸,笑起来可甜了,名字就叫甜甜,唐之菁有些不好意思,甜甜却说,这是她的差事,要是唐之菁都帮她做了,主子会怪她没做事的。

    唐之菁只得把碗盘交给她,甜甜笑着接下走了,唐之菁本来想跟她走,帮忙洗也是好的,不过甜甜一句话就让她改了主意。

    “唐姑娘您还是留下来看着唐少爷吧!他年纪小睡着了也不安份,虽说现在天还热着,可就是天热才不好松懈了,要不然他要是踢被子着了凉,回头调养起来又得再花一番功夫了。”

    甜甜说的有理,要是调养期间得了风寒,这药方肯定得改,如此就拖长了调养的时间,所以她最后还是留下来守着唐之毓。

    春江她们回京后,就到黎浅浅身边复命去了。

    她本是要去跟黎浅浅道谢的,不过春江她们说了,教主忙得脚不沾地,还是缓缓吧!唐之菁后来想,弟弟尚在病中,人家黎姑娘不久就要出闺,要是被过了病气就不好,便不再强求,索性等弟弟好了,姐弟两再一起去向黎浅浅道谢。

    至于领着人亲自在熊掌下把唐之毓救回来的黎茗熙,因为跟皇帝去打猎了,不在京城,春寿跟她说,不必急于一时,等唐之毓的伤好全了,再谢不迟。

    春江和春寿都这么跟她说,她也就不着急了。

    黎浅浅这里是真的忙到一整个不行,春江和春寿是她的两大臂助,把她们派出去,实是不得已,可真把人派出去,她就后悔了!

    累啊!

    好不容易她们回来了,黎浅浅赶忙把自己代管的事全扔回去,自个儿回房睡她个三天三夜,然后才缓过气儿来。

    这天一早,春江侍候她洗漱,春寿拿着请帖从外头进来,嘴里还念叨着,“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啊?明知道教主不日就要出阁,忙得备嫁呢!他们还一直送帖子来干么?”

    “怎么了?拿来我瞧瞧。”

    黎浅浅坐在镜奁前,听到春寿的碎碎念,忍不住笑了。

    “您看,这些人邀您去参加宴会,嗯,赏荷会,赏花会,吟诗会。”春寿一个个念着,“还有这几个,家里老太太做寿,夫人做寿,这些人年纪长的也就罢了!怎么连这几个生辰也送帖子来?”

    黎浅浅接过来一看,笑着摇了摇头,被春寿嫌弃的这几个姑娘,年纪是不大,可人家身份不凡啊!不是郡主就是县主的,还有一位是长公主家的孙女儿,及两位大长公主的曾孙女就相差一日举行生日宴。

    “您说怪不怪?大长公主的这两个孙女生日就差一天,何不同日举行,也省得大家多跑一趟,府里的人更是要连着忙两天。”

    黎浅浅看了那两张帖子一眼,笑了,“你放心,她们家的人不会连着忙两天,因为这一位王蔺琪是大长公主嫡长孙的女儿,这一位呢!则是大长公主次子的庶孙女。”

    她们虽都是大长公主的曾孙女,但因为父亲的出生不同,连带着她们在家族中的地位也有所不同。

    王蔺琪是襄静大长公主嫡长子的嫡长子的女儿,襄静大长公主的驸马是上一任怀国公,他的嫡长子是现任怀国公,王兰琪是怀国公世子的嫡长女。

    而另一位王蔺月,她的祖父虽是襄静大长公主的嫡次子,但他身上没有爵位,在怀国公过世之后,因大长公主还在,所以怀国公府没分家,他一家子还住在怀国公府中,然而因为他自小就是个纨绔,吃喝开销全靠大哥养。

    所以二房一家底气不怎么足,再加王蔺月的父亲不过是庶出,他文不成武不就,却总是好高鹜远眼高手低,他常要一飞冲天,好叫嫡母后悔对他不好,可惜事与愿违。

    往往是他惹出事来收拾不了了,只得劳驾嫡母嫡兄为他收拾善后。

    王蔺月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就想要出人头地,不止她,还有她哥,只是她们兄妹都是庶出,庶祖母成天只会哭天抹地,叫她们去祖父跟前,为父亲出头,姨娘只会搜刮她们的份例,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还大言不惭的跟她们说,只有她得宠了,她们兄妹才有好日子过。

    只是姨娘是得宠没错,可她们也没因此有好日子过。

    后来还是王蔺月在诗词上的造诣非凡,在曾祖母襄静大长公主办的诗会上大出风头,这才让她进了曾祖母的眼。

    “所以她们姐妹两个的生日宴虽只差一天,不过,你们看,王蔺琪的生日会场在怀国公府中,而王蔺月的生日宴却是在大长公主府举行。”

    春寿接过一看,“咦,真的耶!”

    “教主,那是不是说,大长公主比较看重王蔺月?”

    “谁知道?”黎浅浅两手一摊道,“反正我是都没空出席的,你们帮我去天宝坊挑些小首饰送去做贺礼就是。”

    春江应下,“不过我想,她们大概比较希望拿到,教主送的打折卡吧?”

    春寿频频点头称是,“她们是想呢!可是哪能做这样亏本的事呢!再说了季瑶深和我交情不同,哪是她们能比。”

    以前季瑶深未出嫁前,黎浅浅曾送给她天宝坊、锦衣坊及酒楼等地的打折卡,不得不说季瑶深在京中的人缘因此好得不得了!

    虽然说大家不是想占季瑶深的便宜,可是和她一起去瑞瑶教的铺子,花销全都能凭卡打折,打折省下的钱多寡是其次,重点是别人没有,只有我们有,旁人因此艳羡的眼神就足够这些姑娘家们得意几日了。

    季瑶深出阁后,京城这些贵女们便百般打听,想要和季瑶深一样,拿到瑞瑶教的打折卡,可是就算她们屈尊下折去与瑞瑶教京城分舵主家的女眷交好,也没办法拿到打折下,因为连分舵主家的女眷自个儿也没有呢!

    好不容易终于盼到瑞瑶教的黎教主来京城了,知道她要出阁了,忙着备嫁无暇出席宴会,但不打紧啊!只要她给她们送打折卡就好,她本人不出席,其实更好呢!

    免得她们不晓得要怎么招呼她,毕竟她的出身太低,说不定不识字呢!

    “我不出席没关系,只要送上她们想要的礼就行,我要真出去了,她们反倒烦恼要怎么招呼我啦!”

    春江想了下就明白过来了,有些动气道,“季姑娘当初明知那些人对您有所误解,竟也没帮您辩解一二。”

    “你要她怎么说?我跟她,交情其实也没多深,更何况,我娘之所以会死,还不是她娘和黎老太太作的孽吗?不然我娘怎么会早产,怎么会因此把身子给拖垮了?”

    春江迟疑的看着黎浅浅,黎浅浅看她这模样,不禁笑了,“这是怎么了?莫非我说的有错?"

    “不是。”春江深呼一口气后,道,“我们的人查到您……侯夫人的死有可能是被人谋害的。”

    黎浅浅一愣,她过来的时候,长孙氏已经下葬,自己也病得糊里胡涂的,所以她真不太清楚那时发生的事。

    “说吧!我扛得住。”

    春江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我们派去小蒋氏身边的人说,她有时会梦魇,有时嘟嚷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可有时说的话却又非常清楚,只是就那一两句,实在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嗯,然后呢?”

    “后来,我们的人就想法子和蒋家来的那些下人套近乎,总算是查出来一些端倪。”

    “什么?”黎浅浅觉得心口砰砰的直跳得好厉害,似乎下一秒心就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您不觉得,依蒋老太太夫妻对小女儿的宠爱,竟然没派人丫鬟、仆妇去侍候她们母女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不过当初蒋家人也说了,怕水澜城那些人找麻烦,所以不敢给小蒋氏侍候的人,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叫长孙氏挺着肚子侍候小蒋氏母女。

    “其实蒋老太太还是派了亲信去照应小蒋氏的,只不过名义上并不是小蒋氏的仆人,而是新搬到村里落户的人家。“

    “啊!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她带着季瑶深在深夜里离开村子,若没有人帮忙,她是绝对办不到的,而且我娘过世之后,到她离开这段时间里,谁做饭给她们母女吃,谁帮她收拾家里?”

    肯定就是蒋老太太的亲信做的。

    “那……”黎浅浅顿了下,分析道,“我家在山里,小蒋氏从搬到我家来住之后,就很少出门。”她们很少出门的最大原因,应该是不方便,家里没有车、马,就算有车也没人赶车。

    不对,她娘长孙氏应该是会赶车的,要不然她如何去城里?总不会每次都找村里人帮忙。黎浅浅摇摇头,把这问题暂时抛在脑后,“她就算想害我娘,她手上有东西害人吗?”

    “有。听说是蒋老太太给她防身用的。”春江意味深长的看黎浅浅一眼,黎浅浅对防身二字有了别样的想法。

    防身,最好的防备就是攻击。

    “我们的人去问了蒋老太太安插在村子里的亲信,那女人也不知走了什么楣运,她丈夫、儿子陆续死于意外,媳妇熬不住她成日打骂,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小蒋氏离开后,蒋老太太就像忘了她一样,对她迟迟没有安排。”

    春江心说,那女人既是蒋老太太的亲信,看来在蒋家时肯定没做过坏事。

    “反正她就孤身一人在村里,靠着屋前的几分地过日子,我们的人找她打听小蒋氏的事时,也没费太大的功夫,她就把底全抖了出来。”

    “她怎么说?”

    “她说,那时她嫂子给她捎信,说有人在城里,看到了当年小蒋氏的那个奸夫。”

    蒋老太太她们这些做主子的兴许不晓得,谁是小蒋氏肚子里孩子的爹,但她们这些下人却鲜有不晓的,她们不说,除了是怕被主子责备外,更多的是不想多事,还有就是,她是打心底瞧不起小蒋氏。

    论出身,小蒋氏完胜她们所有人,论样貌,小蒋氏也是顶尖的,那亲信不过清秀之姿,可是她婚前失贞,还怀了孩子,这要换做是旁人,早就被人浸猪笼了,哪像小蒋氏这般,竟然逼得表嫂退位让贤,把正室之位拱手相让,就为保她和她肚里的孩子。

    “所以她就跑去和小蒋氏说,小蒋氏听了大喜,以为那人是来找她的,可是现在的她是黎经时的妻,她的女儿是黎经时的女儿,家里还有个因她由妻贬为妾的长孙氏对她虎视眈眈。”

    “她说小蒋氏很怕,怕那男人万一不是来找她们母女的,所以她得给自己留条退路,一旦事情不成,她还是黎经时的妻,谁也动她不得。”

    “所以她就杀了我娘?”

    春江点点头,“那个亲信也贼,她不想替小蒋氏背负杀人的罪名,所以借口回娘家探亲,全家都离开了。直到夫人过世丧事办得差不多了,她们一家才回来。”

    “小蒋氏动手的时候,她根本不在村子里,她怎么确定我娘是她杀的?”

第一千四十章 梦话

    春江迟疑了半晌后,才说,“是小蒋氏半夜说梦话说的,也许是侯夫人生前跟她说了什么吧!自从季瑶深生女的消息传回京城后,她就开始梦魇不断。”

    “她那个儿子……”

    “她那个儿子越大和平亲王越发相像,不少人在平亲王跟前说,小公子越来越有平亲王的风采。”

    平亲王这几年对王妃和世子母子的不满是越来越深,季耀珏年纪小,生母娘家说权没权,说势没什么势,也就只在水澜城中有点势力,与王妃母子拥有的权势相比起来,有如蜉蝣撼大树,一点威力都没有。

    众人说他像自己,平亲王初时并不觉得,毕竟孩子还小,能有什么地方像他?不过都是有心攀附的人穿凿附会之语罢了!

    等季耀珏渐渐长大,平亲王因他是老来子,常把他带在身边,父子相处日长,他发现还真不是人强加附会而已,而是从这孩子身上,他看到了不少自己的影子,从那之后他就开始把这个儿子放在心上了。

    小蒋氏母女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季瑶深出嫁之后,把人手留在母亲和弟弟身边,盼能护着他们长久。

    只是随着她出嫁的时间日长,这些人手的心也开始浮动。

    原因之一,小蒋氏不会收买人心,更不会稳定人心,这些在季瑶深手中老实忠心的人,因府中有人不断向她们递出来橄榄枝,而开始动摇。

    其二,在有心人的不断挑拨中,这些人开始愤愤不平,一样都是十三小姐身边的人,她们自问忠心不输旁人,为什么十三小姐把她们留下来,照顾一个什么都不懂,也不愿也懂,一把年纪的人了,脾气还比小姑娘娇。

    跟在小公子身边侍候的人,待遇可比她们好上一大截,更不用说前途了,小公子日后有出息,跟着他的人势必水涨船高,她们呢?府里不断进新人,蒋姨娘纵然有个嫁得好归宿的女儿,和一个日渐出息的儿子,可她自己日渐年老,却不思长进。

    跟着她,她们能有什么好前途?

    十三小姐出嫁前跟她们说的很好听,可日子一长,就觉出不对了!十三小姐嫁得远,就算想为她们做主,这一来一往的,哪来得及啊!

    眼看着一个好姐妹被府中侧妃的表弟相中,就这么被送了过去,连问,都不曾问过蒋姨娘一声,蒋姨娘压根都没发现那丫鬟不见了。

    这怎不叫她们心寒呢?

    “咱们的人动了不少心思哪!”黎浅浅听春江这么一说,就知鸽卫们费了不少心思挑拨离间。

    “那是,也是因为如此,小蒋氏身边侍候的,都不如以往上心了,咱们的人才能顺利的潜进去。便是如此,方能听到小蒋氏的梦话。”

    小蒋氏一点防心都没有,就这样被人听去了自己藏得最深的秘密,她连女儿都不曾说起过,不曾想因为做恶梦说梦话,把自己的底给抖得一乾二净。

    “我找蓝先生问问看,有没有什么药可以诱发人的梦魇。”

    “教主,要不,我先去问问唐姑娘?”春寿顿了下道。

    唐之菁?“她会制药?”

    “她出身西越唐门,算是制毒的高手吧?”春江补充道。

    黎浅浅想到她孤身一人制服了孔家人的事迹,便点头道,“去请她过来一趟也好,她一个大姑娘带着弟弟过日子也不易,总得问问人家日后的打算。”

    春江笑着点点头,春寿则朗笑一声,“我去请她来。”

    唐之菁得知黎浅浅要见她时,差点腿软得站不住,还是春寿扶住她,唐之毓躺在床上紧张得直问,“姐,你还好吗?你要是害怕,咱们今儿就不过去啦!请春寿姐姐跟黎教主说一声,她不会怪你的。”

    “不,不,不是。”唐之菁结结巴巴的道,“我就是没想到,黎教主要见我。”

    实在是这些日子以来,听多了黎浅浅的事情,对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不知不觉中竟产生了畏惧,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觉得这女孩好厉害,好厉害,要是她看出自己心里那些阴暗的想法,会不会就把她连同弟弟一起赶出去?

    毕竟自己杀了孔家那么多人呢!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唐之菁心里只有愤恨没有害怕,她就想大不了把她这条命抵给他们就是。

    可现在回想起来,她都不晓得自己怎么那么大的胆子啊!

    春江春寿她们知道她杀了孔家那么多人,可是一直没说什么,从她们的举止上看,也看不出来她们怕不怕自己,也许是一开始遇上她们的时候,她还处于为弟报仇的情绪里,之后得知弟弟没死,她情绪崩溃。

    她们看着她的这些变化,所以不怕她吧?应该吧!

    她看弟弟一眼,安抚道,“没事,我就是紧张,你知道黎教主是个很厉害的人,所以想到可以见到她,我,紧张。”

    唐之毓点点头,“我第一次见黎教主的时候,也是很紧张,不过后来就好了,她是个很好的人,很好很好的人。嗯,很好看,非常好看,看着她,你就会忘记紧张了。”

    顿了下,他又补充,“她未婚夫也是个非常好看的人,看着他们两个,你就忘记紧张是什么了!因为看他们两个都来不及了,根本没空去多想。”

    春寿取笑他,“原来你那会儿不说话,就是因为看傻了啊!”

    “是啊!我真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呢!”

    “你还没见过我家大少将军和三少爷呢!他们生得也好看,哦,对,还有我们家大教主,他年纪虽大,可是站出去真不输凤公子兄弟呢!”

    “你们家大少将军和三少爷?你们家到底有几位主子啊?”唐之毓好奇问。

    春寿为缓和唐之菁的情绪,扶着她坐下,为唐家姐弟好好科普了下黎家和凤家庄的主子们。

    唐之菁听完后,若有所思的问,“你们家教主该不会就是锦衣坊和天宝坊的东家吧?”

    “是啊!咦?你听过教主的名号?”

    “我们住的虽然偏僻,可还没死好吧!锦衣坊和天宝坊这些年可红透大江南北,那个孔家的女眷们,最想要拥有锦衣坊出的衣服,和天宝坊出的首饰,不过孔老太太不许她们出兴源村。”唐之菁翻了个白眼,可说完后,不禁有些感慨。

    从春寿口中得知,孔家拥有大批金银珠宝,可惜孔氏本家的人都不知晓,接手老宅子的孔济捡了个大便宜,这个人倒也算厚道,孔老大兄弟死了,老太爷夫妻在衙中蹲苦牢,他出钱雇人照料二老。

    也算代孔老大兄弟尽孝了!

    至于孔家兄弟的遗孀和儿女,离了兴源村的,他就随他们去了,只有孔老六的妻子因为孩子小,娘家人又迟迟没来,因此得了照拂,倒也是巧了。

    孔老太太扣门,一个钱儿能打二十四个结,对自己的亲闺女尚且小气得紧,对媳妇和孙女更是小气得不行。

    孔家分支有人在城里做生意,他家的老婆和女儿回了老宅,就忍不住要炫耀一二,孔太太几个妯娌为此大表不平,凭什么分支的人日子能过得比她们好?

    她们也不是一进门就在兴源村里生活的,都是从外头跟着丈夫回老家的,如果一开始她们就在兴源村里生活,也许不会感受那么深,偏偏是从外头回来的,对婆婆的压制便非常的不满。

    奈何一个孝字压下来,她们只能向下发泄脾气,这还不够,就往村人们撒气,可村里人也不是软子随人捏的,于是乎唐之菁就个没爹没娘的孤女,便成了孔太太她们撒气理想对象。

    因为如此,唐之菁才会对锦衣坊和天宝坊印象如此深刻,毕竟孔太太她们总把锦衣坊和天宝坊挂在嘴上,念叨个没完啊!

    “听说黎教主小小年纪,就担起瑞瑶教教众的生计问题。”

    “是啊!”春寿笑眯眯的说起她家教主的事迹来,那是如数家珍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不过不等唐之毓提醒,她就打住了,“走吧!我们边走边说,可不好让教主等。”

    “嗯。”那是,黎教主日理万机可忙着了呢!

    ……忙着睡觉吗?

    春寿领着唐之菁走进黎浅浅屋里时,就看到一个丽秀美的姑娘靠着罗汉椅上的靠枕睡得正香。

    春江看到她们进来了,苦笑着迎上来,“昨儿被凤家的小少爷闹得没睡好,刚刚凤公子把那祸头子抱走了,教主这才闭眼休息。”

    春寿笑着摇摇头,把唐之菁领到暖阁去。

    “凤家的小少爷?”

    “是凤大小姐的儿子,她过世之后,因婆家不慈,凤老庄主就把外孙接回身边来,这小子最黏他二舅舅,除此之外就最亲近我们家教主,连他小舅舅都得往后排呢!”

    他的小舅舅就是黎教主的未婚夫吧?唐之菁没问出口,不过她漂亮的大眼睛都说了,春寿笑着点头,“就是。”

    “这几天凤公子他们忙得脚不沾地,本来孩子该放在他们那里的,可是凤二公子被蓝先生盯上,拉去调养身体了,每天一睁眼就泡药浴,怕孩子找他,不知道危险,要是沾染了药汁可就不好,所以就把他送过来。”

    他们这里不管是黎府还是将军府,多的是人,照料个孩子不过是举手之劳,可谁成想小家伙这回一到晚上就找他舅,二舅不在,找小舅,小舅妈都不要了。

    这才把黎浅浅给累得够呛。

    结果天没亮,黎令熙就通知凤公子过来接小外甥,省得把他妹给累坏了,别到时候出嫁时,新娘子不漂亮,怪谁去?

    凤公子接到通知,立刻就赶过来了,看到累出黑眼圈的黎浅浅心疼得不得了,便把小外甥接走,扔给他二哥去了。

    不等唐之菁喝完一杯茶,春江就来喊她了。

    一进门,唐之菁就被眼前的姑娘给迷住了眼。

    连黎浅浅招呼她坐都没听到,还是春寿扯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黎教主见谅,小女失礼了。”

    “唐姑娘客气了!”

    “还没谢过黎教主兄妹对我们姐弟的搭救大恩。”唐之菁跪伏在地,恭恭敬敬的行了三个大礼,黎浅浅并没有避让,大大方方的受了她的礼。

    毕竟她们姐弟确实是受了她们兄妹的协助,现在方能平安团圆的嘛!

    “我听说,唐姑娘姐弟出自西越唐门?”

    “是,家祖曾是西越唐门家主的左右手,不过在家祖生前,已遭家主厌弃,令我们家在南楚自生自灭。”

    她对西越唐门并无归属感,有的,只有愤恨,是家主派她祖父前来南楚,清查南楚唐门灭门一案,可事情尚未完全水落石出,家主就已厌弃他们家,祖父在查明真相后,尚不死心的给家主送信,请他小心他弟弟,可惜随之而来的,就是那场无情大火。

    也让她祖父从此对家主失望,老人家经此打击,原本健壮的身子便渐渐衰败下去,最后怀抱着对家主的念想与痛心死去。

    所以她对西越唐门没有好感,要是可以,她真想说自己就是唐门,不属于西越也不属于南楚,毕竟南楚唐门曾经存在过,她不是那一支的人,不想被冠以南楚唐门之名。

    黎浅浅问起她在山上所用的武器,唐之菁有些狼狈的道,“那不是武器,是药,只要散在空气中,猎物就会昏迷一个时辰。”

    这么厉害?“一个时辰?”

    “是,不过这药材难寻,西越皇帝曾命西越唐门家主大量制造以供军队使用,不过家主说药材难寻,无法从命,西越皇帝气极,一度要砍了家主的脑袋,可家主依然不从,最后是抓了家主的弟弟威胁他。

    唐家主为保弟弟的命,不得已把药方献上,西越皇帝找人验看之后,确认家主所言属实,这才放他一马。

    不过唐家主因此落下隐疾,且唐门有祖训,药方不得流出落入外人之手,家主的作为实已触犯祖训,只不过他那也是为保命,不得而为之,换做别人,怕是皇帝一说就双手奉上了,哪能像唐家主那样,被架在钢刀之下还不肯从。

    就因为唐家主这等倔性子,才能把唐之菁的祖父那辈的人收服,可惜心腹终究及不上亲弟弟,唐之菁的祖父被唐家主厌弃,就不知他那些同伴们是否也同他一个下场?

    黎浅浅想了想,道,“我这里有位蓝先生,大家都称他神医,我让你同他先见上一见,看他愿不愿意指点你,兴许日后,你们姐弟就能建立起属于你们的唐门。”

    “真的吗?”

    “嗯。”

    唐之菁激动落泪,哽咽了许久,才喃声道,“若是可以,我想成为瑞瑶教唐门的人。”

    她觉得只有依附在瑞瑶教之下,她和弟弟才有安稳的日子可过,“我弟弟喜欢钻研机关术,可惜我祖父和我爹去得早,只教了他入门,不过祖父说他很有天份,日后定有出息。”

    “不急,咱们慢慢来,先让他养好身子再说。”机关术啊!她可认识璇玑阁的人呢!若那小子真有天份,那就把人送去璇玑阁拜师,若拜不了师,请他们指点一二也成啊!

    如此一来,他们瑞瑶教想在铺子里建个什么密室啊!地道之类的,就有现成的人手啦!

    真是太好了!

第一千四十一章 找死

    小蒋氏的事情,黎浅浅考虑再三后,决定和家里人坐下来好好的讨论怎么处置她。

    于是这天,黎府正院堂屋里,黎经时父子,黎浅浅师徒同聚一堂,黎浅浅把事情说完之后,黎经时气得眼睛发红。

    小蒋氏!

    就是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自己犯的事却要别人替她付代价!

    在黎老太太的操控下,他的正室之位被她占了数年,与他共患难的妻子被迫降为妾室,他的儿女因她受累,死的死,被卖的被卖,早产的早产,最后,因为她想为自己留条退路,便动手杀了他的妻子,他孩子们的母亲!

    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黎漱冷笑,“你一直和季瑶深没断了往来,就是因为觉得你娘的死有问题?”

    “其实我就是经由季瑶深来助小蒋氏在平亲王府立稳脚跟,这样她才有本钱和平亲王其他的女人们斗,追根究底,还是平亲王造的孽!如果不是他诱奸小蒋氏,蒋家不必为了小蒋氏费尽心思。”

    黎老太太也不必应娘家兄弟的请托,强行做主把长孙氏由妻降为妾,就为了给小蒋氏腾位置。

    黎浅浅冷冷一笑,“不管我娘是不是她下的毒手,我娘的死,她都脱不了关系,若不是她,我娘不会体弱多病,我不会早产,小哥不会溺水,三哥不会被卖,这两个仇人就得凑到一块儿去,让他们互相折磨去才成。”

    黎韶熙闻言轻笑出声,“妹妹说的是,就是得把他们捆绑在一块儿,让他们一起吃罪才是。”

    “你想做什么?”黎茗熙问他。

    “我没想做什么,小妹不是早都安排好了吗?”黎韶熙虽在笑,但眼里完全没笑意。

    大家顺着他的话转头看黎浅浅,黎浅浅挠挠腮帮子,“平亲王近来很偏宠小蒋氏的儿子,走到哪儿都带着他,所以,我昨晚让人给平亲王妃送消息去了,我想,她会好好利用这件事的。”

    平亲王妃啊!众人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为了令世子之位稳固,平亲王妃怕是要尽显手段了!

    不过不能单靠她一个,他们得在暗地里悄悄的给予协助。

    平亲王府中,早已不往日雍容华贵的平亲王妃悄悄的捏紧手里的纸条,这纸条来得突兀,不过上头写的东西却正对她的胃口。

    现如今的她,早没了往日的风华,没了权柄又被禁足的她,就像是被遗忘的旧衣服,昔日荣光衬得如今的她愈发凄凉。

    后院的女人为什么要争权夺利,因为有权有势才能为自己的儿女争取最多最好的资源,这些道理,平亲王妃早在闺中就已明白。

    其实,平亲王妃身为正妃,又是世子的亲娘,其实她大可不必去争,她只要隔岸观火就好。

    然而她是有血有肉的人,所以她会嫉妒会愤恨会因为情绪失控而做错事。

    如今的她,不止一次悔恨,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冲动,亲身上阵对付季瑶深,如果她忍住了,说不定就不是今天的局面了。

    再度紧捏手心里的纸条,指甲都掐进肉里了,可她还是紧掐不放。

    “那个贱人也真敢肖想。”

    “王妃,您且缓口气,冷静想一下,那贱人的靠山如今远嫁,她身边侍候的那些人个个人心浮动,只消稍稍推一把,肯定就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说话的仆妇以前是掌管平亲王妃嫁妆的管事媳妇,可在她被禁足之后,身边侍候的陆续被清理掉,她不敢用儿媳妇们和侧妃们指派来侍候她的丫鬟和仆妇,只能把以前管外务的仆妇调到王府里头来。

    因为她们不是住在王府里头,在外头另有家,也方便了平亲王妃和外头连系,世子曾要求她别再搅风弄雨,安安份份平静过日子不好吗?

    平亲王妃冷笑,要是能平静过日子,谁不向往?可是那些贱人能放过她,放过世子吗?

    “王妃,您千万别急,别冲动啊!别忘了当初就是因为您忍不住,才会犯下大错的。”仆妇提醒她,要是可以,她是真不想进府来侍候这位主儿,脾气不好倒也罢了!偏偏自以为是聪明人,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旁人。

    倘若王妃能冷静些,早在十三小姐母女初进府时,就把人拉拢到自个儿这边来,还不早就借这条线搭上黎侯爷了吗?

    就算他闺女儿是个江湖粗人又如何?便是出身不好,才更需要王妃的提携嘛!

    想想看,如果王妃借十三小姐搭上了黎教主,那瑞瑶教那些赚钱的玩意儿,早就成她们的囊中物了,侯府千金给世子作妾,是不太好听,不过她出身不佳,世子肯纳她为妾,已是她祖上积德了!

    再不济,就让府中未娶正妻的少爷娶了她,为了讨好婆婆,还怕她不把那锦衣坊和天宝坊及那些客栈双手奉上吗?

    可惜啊!王妃就没能忍下来,硬是和十三小姐母女对上,真是跟钱过不去啊!

    仆妇暗暗叹息,面对平亲王妃时,却不敢露出半点端倪,就被她看出来,狠削自己一顿。

    没几日,小蒋氏的儿子跟着平亲王出门赴宴时,和几个同为王亲贵的孩子们在湖边打闹起来,然后失足落水差点葬送一条小命。

    说起来这时天热得紧,不少男子受不了这热度,纷纷跳进湖里戏水呢!可谁知孩子们在湖边打闹时,天空一顿闷雷,吓得不少人赶紧避到屋里。

    就在这时,季耀珏失足落水时,正好大雨倾盆,那群小子就这么跑去躲雨了,把失足落水的季耀珏给忘得一乾二净,直到丫鬟问起,大家才想起来,急急忙忙派人去救。

    然而已经错过最好的时机,季耀珏被救上来之后,就高烧不退,御医一度说没救了!

    后来还是皇帝派蓝海前去救治,这才把那孩子给救了回来。

    不过那孩子日后怕会是体弱多病的命。

    想要像之前那样,跟着平亲王四处乱跑,怕是再不能了!除非,有人给他准备上好药材,让他像黎浅浅当初那样,泡几年药浴,才有可能把身体调养回来。

    蓝海一说完,小蒋氏就晕了过去,平亲王下令要蓝海全力救治他儿子。

    可蓝海是谁啊?是他平亲王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主儿?他很大方的甩下一张药方,“王爷若是有心,就把这上头的药材备齐了,按上头的份量,每天给小少爷泡药浴,我相信这样的差事还用不着我出手,平亲王府里多的是能人,相信他们就能做好。”

    见平亲王的脸黑如锅底,蓝海笑了笑,“当然啦!王爷的儿子不少,不差这么一个孩子,不想花费这等功夫,也没人会怨怪王爷。”

    谁说的,头一个会怨怪他的人,应该就是躺在床上那个可怜的孩子。

    平亲王拿了蓝海的药方,不瞧还没那么大的气,看完之后,他差点气炸了!

    这是坑爹呢这是?这方子上头竟然罗列了近三十样药材,且有一半以上是只听过,连见都没地儿见的那种传说中的药材,这是要怎么准备啊?

    “王爷权大势大,相信定是难不倒王爷的。”蓝海打迭了一堆好话给平亲王套上,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啦!

    平亲王妃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因得知丈夫把找药材的事甩给世子而大发雷霆。

    问题是,她再怎么生气,平亲王不知道,世子也不晓得,因她还在禁足中,他们不来看她,她根本没法子出去。

    平亲王妃气不过,便又使人去找小蒋氏的麻烦,小蒋氏本就因儿子一度病危而恐惧不已,再被王妃使人找麻烦,她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去。

    小蒋氏原本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生来就漂亮仙气十足,在家得宠,就算被水澜城那些乡绅们喊着要追究她未婚生子一事,她也依然像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姑娘似的。

    在黎家有黎老太太护着,在亲王府有她女儿保护,有人娇宠着,小蒋氏就如不食人间火的贵夫人一样,还保留着少女的天真无邪,现在儿子濒临死亡的恐惧,让她有生以来头一回正视死亡这件事。

    她从不知道,自己会如此的害怕,夜里她无法入眠,总趁白日时补眠。

    其实早在儿子出事前,她就常常作恶梦,梦到那个温婉和气的女子,只是梦中的她,不复她记忆里的温婉和气,而是铁青着脸,对她怒目而视。

    质问她为何要杀害她,质问她为什么如此狠心,她已经害得她们家家破人亡了,为何还不肯放过他们?如今的三房就剩她们母女两了!她为何还要置自己于死地,害她的小女儿从此没有依靠?

    长孙氏质问她良心何在?她们三房从不曾害过她,为什么她要来害她们?

    害死她小儿子还不够,还害她三儿子被卖到不知名的地方去,害她的小女儿一出生就体弱多病。

    无论小蒋氏如何辩解,梦里的长孙氏就像是没有耳朵,完全听不进她说的话。

    她原想请大夫给她开安神药,可是世子妃和侧妃们一拖再拖,迟迟没请大夫来给她开药。

    这次趁儿子病危,皇上特命蓝海前来为他诊治,她总算逮到机会,请蓝海为她开安神药。

    却不知,此举正中黎浅浅她们的下怀,她之前正愁着,没法名正言顺让小蒋氏把药吃进去,这下子好,这可是她自找的啊!

    服下那帖安神药之后,小蒋氏的睡眠确实得到了改善,可是她的容貌也迅速减损了下去,不过区区十天,她就像是老了十岁一样。

    不过因为她之前保养得宜,四十岁的人了,仍如二十出头般娇美,王府里不少人私下叫她不老妖精,现在,也不过就是恢复到她应有年龄的外貌罢了!

    如果这容颜的变幻是在忙于养家活口的女人身上,兴许不会那么在意,但小蒋氏她生来命好,从不需为五斗米折腰,她只要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她的男人见了欢喜就好。

    也许就连黎浅浅也想象不到,小蒋氏对自己容貌的在乎,竟比儿子的生死还重要!

    自她发现蓝海开给她的药,虽能令她安睡无忧,但却是以消减容貌为代价后,只要蓝海来王府,她就紧跟着蓝海,要求他给自己重开药方。

    蓝海被她烦得不行,最后告到平亲王那里去,直言他开的安神药没问题,他也不明白为何小蒋氏服用后,容貌会变化如此之大。

    平亲王也见不得美人白头,遂应蓝海之邀,与他一同观察小蒋氏服药之后的情况。

    只不过两人都不曾跟小蒋氏说一声,小蒋氏苦求蓝海重开药方不可得,便擅自停了药。

    结果当晚恶梦再临,她在梦里再度被长孙氏质问,小蒋氏怒不可遏,大声斥责长孙氏,指控她既要让出正室之位给她,就该老老实实的去死,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反正是在梦中,小蒋氏再无平日的小心谨慎,再加上她已被恶梦侵扰多时,此刻恶向胆边生,怒斥长孙氏的话是怎么恶毒怎么来。

    让平亲王大开眼界,他知道女人在他面前,是怎么讨好怎么来,可他从不晓得,背着他时,就连最胆小如鼠的小蒋氏也会口出恶言,还是如此恶毒的咒骂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正当他觉得自己听够了的时候,小蒋氏忽然咬牙切齿道,“长孙氏你该死,我只恨自己怎不早早毒死你和你的孩子,你们要是早早死了,我就不必留在黎家小院过苦日子,早就可以和二表哥双宿双飞了!”

    蓝海觉得头皮炸开了!

    娘喂!浅浅那丫头可没说,小蒋氏会说出如此劲爆的话来啊!

    他悄悄瞄平亲王一眼,见他脸都黑了!不由心头一跳,蓝海觉得耳膜嗡嗡作响,电光火石之间,他按着胸口喊疼然后栽头,昏了过去。

    平亲王看他一眼,冷哼一声,心说,倒是个机灵的,等他醒来之后就能托词自己昏过去了,之前的事都想不起来了,自己也拿他没辙。

    对平亲王来说,小蒋氏动手杀人,口出恶言咒骂人,不过只是小事一桩,毕竟她杀的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口出恶言咒骂的又不是他,所以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但是,小蒋氏和别的男人有暧昧关系,这等同于送他头上一片草原啊!他能忍?才怪了!

    小蒋氏尚不知,她给自己签下了死亡令,还在梦里咒骂长孙氏,骂得格外痛快。

第一千四十二章 差别待遇

    若问男人最受不了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他的女人给他头上弄了片草原。

    平亲王位尊权重,在他的眼中,女人不过是依附他的玩意儿。

    所以当他得到小蒋氏之后,就把人抛到脑后去了,根本就没想过再见到她,或是被他抛弃之后,她的日子该怎么过,唯我独尊的他,在得知小蒋氏竟然为自己生下了一个女儿时,心里略有触动,。

    感动,不过是短暂的念头而已。

    亲王府里所有人,包括小蒋氏自己,大概都没想到,她之所以能在王府中立足,全是靠季瑶深,这个长得与平亲王相像的女儿。

    因为她和平亲王相貌相仿,这才让平亲王消除了对小蒋氏的疑虑,虽晓得分别这么多年以来,她虽挂名黎经时的妻子身份,但因黎经时在外征战,他们这对假夫妻根本就不曾见面,更别说相处了。

    因此平亲王一直认为小蒋氏的贞洁无虞。

    结果现在,她自己亲口说出,她恨不能长孙氏早早去死,因为她碍到她与她二表兄双宿双飞了。

    这无疑是在告诉他,小蒋氏早就和她二表哥搅和在一块了!

    当她挂名黎经时妻子时,就与她二表兄……平亲王无力的闭上眼,这一刻,他,真恨不能冲进去,用双手把那贱人活活勒死。

    蓝海听到身边人咬牙切齿浑身发抖的声音,暗叹一声,心说也是,小蒋氏那些丑事应该没人跟孩子们提起过,或者该说,大人们肯定是刻意瞒着她们,所以浅浅不知小蒋氏和她二伯父搅和在一块儿。

    他忘了,早在小蒋氏尚在南城时,名份上虽还是三房的主母,可实际上她早就和黎二老爷厮混在一块了。

    黎老太太知道,黎二太太晓得,黎大老爷大概只知皮毛,黎大太太掌理内宅,怕是最早掌握情况的人。

    黎浅浅虽没和这些人住在一起,不过她身边有黎漱和刘二在,想知道什么,这两位怕是都不会瞒着她才是。

    蓝海收敛思绪不敢再走神,身体尽量放松,整个人却处于高度警戒的状况下,这个时候他就不得不感谢黎漱一下,因为他每天坚持盯着自己练功,所以这两年他的武功大有进益不说,还因有药膳调理,早些年亏损的身子已渐渐调养过来了。

    因此像现在这样高强度的专注警戒,他也能轻松完成,而不至于警戒防备一下子就全身酸软而昏厥。

    平亲王愤而起身,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起得太急,把他坐的交椅给带起来摔在地上,砰地一声,把地上躺着的蓝海耳膜都给震得一痛,这么大的动静,小蒋氏睡得再沉也被吵起来了。

    她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看到床前多了一道人影,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因为小蒋氏之前总是做恶梦,怕她半夜惊醒,一个丫鬟侍候不周,所以上夜的丫鬟有两个,今天因平亲王要来,便让丫鬟们在小蒋氏睡着后,挪到外间去睡。

    这会儿听到小蒋氏惊声尖叫,外间上夜的丫鬟忙不迭一前一后冲进来查看,不想却看到床前站着的平亲王,床边高几上摆着的油灯照映下,衬得平亲王那张俊美的脸黑沉如锅底。

    两个丫鬟吓得倒退,两个人摔成一团,蜷缩在外间不敢动弹。

    “王爷?”小蒋氏怯怯的看着他,神智还没完全回笼,犹在梦境与现实的魔幻地里挣扎着。

    平亲王冷笑一声,缓缓上前,就在小蒋氏嘤咛一声,想要靠到他怀里撒娇的时候,出手如电狠狠的掐住了小蒋氏的脖子。

    “原来,你怨怪你三表嫂不早早去死,不是因为她嫁给你三表哥,而是因为有她在,你就只能待在三房的宅子里,不能回去你姑姑住的大宅子里,享受荣华富贵,更不能和你的二表哥双宿双飞。”

    小蒋氏整个人僵住了,她双眼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的男人,这个男人是她的初恋,是她一辈子的念想,就算二表哥对她好,她却还是忍不住拿他和眼前的男人相比。

    黎家的男人长得都很好,黎经时三兄弟以黎经时最出众,然后是黎二老爷,年纪最大的黎大老爷算是兄弟三人中最不起眼的,黎二老爷玩世不恭最懂玩乐,哄女人的手段是一套套的,连番上阵直把人哄得心花怒放才肯罢休。

    但他和平亲王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平亲王身上那种尊贵气势是他黎二老爷怎么学都学不来的。

    所以就算和黎二老爷厮混到一块儿时,她心里还是惦记着平亲王。

    那是她青春年少时最美的梦,纵使后来的际遇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但平亲王依然是她梦里最美的寄托。

    只是在她的想象里,绝对想不到的是,他竟然会用手掐住她的脖子,这是要置她于死地吗?“

    “我问你,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跟着我了,才会作梦都梦到了想要和你的二表哥双宿双飞?”说着就越来气儿,手下越发没个分寸,死死的攒住了小蒋氏的脖子,小蒋氏双手拚命的去掰平亲王的手。

    可是她一个弱女子本就力弱,再加上近日恶梦缠身没歇好没吃好,全身本就乏力,这时虽已是攸关性命的紧要关头了,她却根本就挣不开平亲王的手。

    双眼圆睁血丝渐渐染上了眼白,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声响,似在做最后的挣扎,最后所有的声音都被平亲王粗重的呼息声所淹没。

    他大口大口的粗喘着气,嘴巴像离了水的鱼拚命的呼吸着,怒火渐渐退去,烧红了的眼,失去的理智慢慢回笼,他手一颤,却没能松开小蒋氏的脖子,僵住了!

    平亲王维持着掐小蒋氏脖子的姿势好半晌,吸到胸膛的每一口空气就像火一样烧灼着他的喉咙,他的胸口,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过了千千万万年一般,他试着扭动肩膀,动了动手臂,然后才强迫自己松开手指头,把已经失去生命的小蒋氏甩落在床上。

    小蒋氏不重,她很轻,被抛到床上时,整个尸身还跳了好几下。

    平亲王厌恶的抽出一条帕子来擦手,他很仔细的把修长的手指擦干净,然后把帕子扔到小蒋氏脸上,遮住了她死不瞑目的脸。

    “来人,叫总管来一趟,把她给我处理掉,扔到乱葬岗去喂野狗。”血腥之气随着平亲王的话从他周身漫涎开来。

    “王爷……”丫鬟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看到床上被帕子遮脸却一动也不动的小蒋氏,都傻住了,“姨娘,姨娘……”傻住的丫鬟来来回回只会重复这一句。

    平亲王看着不悦,可是女人本就胆小,乍然看到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小蒋氏,就这么死了!会被吓到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不悦的扬声喊自己的贴身侍从进来,他那两个侍从进来后,看到小蒋氏已死,都有些震惊,似乎不敢置信,要知道小蒋氏这些年算得上是得宠,尤其在她儿子被传说与平亲王幼时极像后,她在府中的地位可谓是水涨船高。

    甚至有传言说,平亲王有意另立世子,属意的就是这个老来子。

    可这小少爷的身份不够啊!众人瞧平亲王宠这老来子的劲头,便猜,兴许王爷拿抬举蒋姨娘,给她抬个侧妃当当呢!

    小少爷受了惊吓,性命垂危,好不容易把人救回来了,王府上下这口气总算是松了,因为平亲王总算露出笑容了!

    谁知就在今晚,小蒋氏死了?还是王爷亲自弄死的?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把小少爷记到嫡母名下,好方便另立世子?所以蒋姨娘因此激怒王爷,王爷盛怒下就把人给掐死了?

    嗯,按照他们家王爷的性子,似乎是有这个可能。

    侍从们在短短时间里,脑子高速运转,脑洞大开什么猜测都有,不过他们不敢显露在脸上,只敢暗暗揣测着。

    平亲王不管他们心里胡思乱想些什么,交代他们把小蒋氏的尸身给处理掉,他转身欲走,不过侍从留住他,问,“王爷,蒋姨娘的尸身要怎么处理掉?”

    “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掉?”平亲王口气很不好的质问。

    侍从们为难的道,“蒋姨娘毕竟有儿女的,小少爷还在病中,要是知道蒋姨娘突然没了,肯定要问要……”侍从看到平亲王黑如锅底的脸,说不下去了。

    以前王爷的女人暴毙的,不是用草席草草卷了,丢到城外乱葬岗去,就是送到庄子上,寻个地儿烧了了事,可那是没儿没女没娘家人的,蒋姨娘有儿子,儿子还极得宠,女儿虽嫁得远,可人家嫁得好啊!

    小少爷倒也还罢了!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自己又在病中,就算想闹,都不知从哪儿闹起来,但十三小姐不同!

    要知道这位主儿,可是和黎教主交好,嫁的丈夫还是个江湖人,王妃和几位已经出嫁的姑奶奶原以为她们做的事天衣无缝,不想早早就被十三姑爷看在眼里了。

    这一位主儿要是知道,她娘是生生被王爷掐死的,会不会对王爷有所想法?

    大家都知道,十三小姐虽是在府外出生长大的,可架不住人家会长,她的样貌是集小蒋氏与平亲王的优点长的,让人不得不说她实在很会长。

    平亲王的儿女中,以季瑶深的容貌最出众,其他人虽也长得不错,可是多多少少都带了父母双方的缺点,季瑶深却没有。

    以世子来说,平亲王夫妻男的俊女的美,可偏偏世子的容貌尽父母双方的缺点长,不过整体来说,他还是很英俊的,只是不如季瑶深那般精致,但与他的同胞姐妹相比起来,那他真可说是得天独厚了。

    因为季大小姐她们的容貌就极其平庸,要不是亲自守着看着她们出生的,平亲王大概都要质疑她们是不是被调包了。

    侍从叹口气,小声提醒平亲王,这位十三姑爷的厉害。

    “哼!她要是有疑问,就让她去查,真要查出来,她娘为什么会死,丢脸的可是她。”平亲王口气不善的道。

    侍从方才不在屋里,并不知小蒋氏梦里说了什么,只是觉得王爷都已经掐死小蒋氏了,要是还把她扔到乱葬岗去,未免太过了些。

    只是他们不知小蒋氏究竟何事触怒了王爷,因此一直劝不到点子上头。

    面上维持呆傻样抱在一起的丫鬟着急不已,要真让王爷把小蒋氏扔到乱葬岗去,回头十三小姐问起来,她们要怎么回答啊?

    就在大伙儿僵持住时,总管接到命令赶过来了,他是侍从们进屋前,传了讯息通知他过来的,他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本已睡下的他匆匆披了件外就赶过来了,形容不免有些不整。

    一进门看到眼前这场面,他不禁吓傻了,不过到底在王府担任总管多年,遇事总能在最短时间内平静下来。

    “王爷,蒋姨娘这是因为知道小少爷濒危,所以想不开上吊自杀了?”

    这话一出,侍从和丫鬟暗地里松了口气,装昏的蓝海都忍不住嘴角微翘。

    平亲王愣了下,看向总管的眼神略复杂。

    “王爷节哀。蒋姨娘向来疼孩子,知道儿子可能不保,心里这个过不去也是有的。”总管一张口就把小蒋氏的死定调为忧心儿子而上吊自杀,如此一来就得给她办葬礼,不能随便把人扔到乱葬岗了事。

    “你倒是机灵。”平亲王冷哼一声,顺着总管给架的梯子下来了。

    总管轻笑了一声,“您看,要不要先瞒着小少爷,好不容易才调养回来的,总不好被这事给影响。

    这倒是,平亲王看向床上的小蒋氏,冷笑一声,“倒是便宜她了!”

    “王爷,蒋姨娘这丧事要在那里办?”

    终究是王爷的女人,又给王爷生儿育女的,不好怠慢了她。

    平亲王之前的满腔怒火,现在也差不多平息下来了,他想了下,小蒋氏是可恶,可她的一双儿女却是好的,他不想和儿女因她而生份,罢了!给她一个葬礼吧!算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给她的最后一份仁慈。

    总管办事能力很高,不多时就有仆妇来为小蒋氏做清理的动作,然后是更衣,看到她脖子上那明显的手印,众仆妇皆噤若寒蝉不敢多言,为小蒋氏打理好穿上寿衣入殓。

    小蒋氏在她的住处停灵两天就匆匆下葬了,然后平亲王才修书给女儿季瑶深,跟她说,她亲娘没了。

    希望这死丫头接到信之后,不要不管不顾的跑回来,不过她要是回来,他就能看到小外孙了!多好。

    “走,跟我去库房,我要好好挑些见面礼给十三的孩子。”嗯,得在信中添上,叫她回来时记得把孩子带回来。

    要是王府中,平亲王那些孙儿孙女知道,他们祖父竟然对个外孙如此期待,肯定要哭死了!因为平亲王对他们从来不曾如此看重过。

第一千四十三章 想得真长远

    春寿苦着脸抱着一摞请帖,匆匆从外头进来,看到春江和叶妈妈正在看黎浅浅的嫁衣,忍不住探头看了下。

    “哗!真漂亮。”

    叶妈妈笑着转头,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请帖。“那是,这可是绣娘们努力了近半年的成果。”大红嫁衣上的刺绣精致华美,是数字绣娘奋战的结果。

    “怎么又来这么多请帖?”春江看着叶妈妈把那摞请帖放到桌上,忍不住要皱眉头。

    “大概是因为,她们很喜欢教主送去的礼吧!”叶妈妈把请帖放到桌上后,因请帖太高上头的请帖差点滑下来,她赶忙伸手扶了下。

    “教主送的那些小首饰叫人看了好喜欢,别说她们了,就是咱们见了也喜欢得舍不得送人。”杨柳端着茶盘进来,听到她们的话题,忍不住插了一句。

    叶妈妈看她端着茶过来,本想要接过来,继续放到桌上,不过怕请帖滑下来砸到茶那就不好。

    “放那边去吧?”七儿笑嘻嘻的指着墙边的高几。

    杨柳便端着茶盘过去,放好后才走过来看黎浅浅的嫁衣。

    青儿拿着册子从外头进来,看到她们都在嫁衣,便小跑过来嚷着,“我也要看。”结果跑得太急差点跌倒,还是杨柳伸手扶住她。

    “急什么,衣服又不会跑了。”叶妈妈轻斥一句,边为她掸着身上的灰尘。

    “咦?教主呢?怎么不在?”

    叶妈妈和春江几个讨论完嫁衣后,青儿方才发现怎么不见教主的人影。

    “教主让黎将军请过去了。”春江想到黎经时派人来请时,还特意说了侍候的人不必跟过去,她就隐约有个猜测,只是不到捅破那层窗户纸,她一个丫鬟也不好说什么。

    黎浅浅没让她等太久,从黎漱的院子回来之后,就把她和春寿找过来,“我想,我不说,你们大概也能猜到,我爹把我找去说了什么吧?”

    春寿是完全没概念,春江隐约猜到了,她脸色略苍白的问,“是关于陪嫁丫鬟的事?”

    “嗯。也不知道是谁跟他胡说了些什么,啧!竟然跟我说,若你们两不愿意,他就让人把他挑好的丫鬟送过来。”

    “侯爷是想……”

    “我爹说呢!京里贵女们出阁时,都会带貌美的大丫鬟跟去婆家,日后不方便侍候丈夫的时候,就把她们收房,让她们帮着侍候丈夫,免得被外头的女人勾了魂,便宜了外头的野女人。”黎浅浅愣是没想明白,有她大哥在,怎么会让她爹被人蛊惑了去?

    “那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啊!是你们两个自小侍候我到大,我才不会委屈你们叫你们给人作妾,要嘛!就要当正头娘子,和丈夫白头偕老和和美美过一辈子才好。再说了,你们觉得你们主子我,是那种成天埋首在后宅内院里,与人计较那些琐事的人吗?”

    春江摇摇头,她想象不出来她家教主与妾室计较,谁得的首饰较贵重,谁侍寝的日子比较多。

    “我和凤公子说好了,他婚后不纳二色,就只我们两个过日子,反正他家上头就只有个大伯父,二哥甚至不想成亲呢!他要管到他弟屋里人来,凤三大概就能直接把人送回他床上。”

    黎浅浅边说边想象那个画面,春江她们听了也忍不住笑。

    至于大哥大嫂,那就更不用愁了。

    蓝棠和她们教主是好姐妹,凤庄主有蓝棠管着,他敢给弟弟塞妾室?不怕被棠姑娘给敲头?

    这些日子以来,她们都看出来了,凤庄主待蓝棠,那可比孟盟主当初还要好,孟盟主虽说不擅言词,但他对棠姑娘的好,可是都托凤公子转述了!

    凤庄主的作法可就高明多了,人家就如春雨细无声浸润到你的生活里头,知道棠姑娘不爱人管着她,他便在她面前皱眉说肚子饿,逼得沉迷医书里的棠姑娘抽身出来,陪着他用饭,还管着他的饮食。

    后来有了孩子,不用他说了,棠姑娘自动把儿子放第一位,他就在一旁可怜巴巴的装可怜,让棠姑娘心虚,不得不从照顾儿子的琐事中抽身出来关照丈夫一些。

    棠姑娘用惯的,爱吃的,他统统都如数家珍,凤公子看到她们震惊的样子,还忍不住吐槽,那都是从他这里得到的消息,为了逼他去查这些事儿,凤庄主主动把他的身上的担子接过去,好方便凤公子来帮他查这些事情。

    春江听黎浅浅这么说,总算放下心来。

    “你们要是和谁看对了眼,直管来跟我说,保管让你们嫁得如意郎君。”黎浅浅笑,又道,“若有好的人家上门来求娶,你们若觉得好,想嫁,也只管说。”

    “我可不外嫁,我就要赖着教主,等您生了孩子,我给孩子做奶娘,或是管事妈妈。”春寿嘟着嘴道,“到时候,您可别嫌我什么都不会啊!”

    “不会就学啊!还好意思要教主别嫌你。”春江瞪春寿一眼。

    春寿笑嘻嘻,凤公子生得俊,教主长得美,他们两生的孩子肯定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孩子了!她要能给那孩子做管事妈妈,就能整天跟他在一块儿,想起来就觉得这样的日子好美好!

    春江看着想入非非一个劲儿傻笑的春寿,只能摇头叹气。

    黎浅浅拉着她的手问,“你怎么想?”

    “我也不想外嫁,就在教里挑个人嫁了,然后回您身边当管事媳妇。”管事妈妈有叶妈妈在,她可不敢跟她抢。

    黎浅浅点点头,她身边就这么几个人,刘二手底下那些鸽卫们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大概是平日里常常要戴着面具,四处打探消息的关系,这些人的毛病也是千奇百怪的,彷佛要借由这样的坚持,好划分真实的自己,与戴上面具工作状态中的自己。

    不过也因为这样,她不想把春江嫁给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她不想春江受委屈。

    对了,刘二似乎也一直没成亲?嗯,鹰卫统领成亲没呢?黎浅浅越发发散思维,走神到一整个无法挽救的地步。

    春江叫她两声,没能把人喊回神,与春寿相视苦笑,婚期越近,教主走神的情况好像就越发严重呢!

    “对了,那个唐之菁……”

    “她这几天都住在蓝家,蓝先生说,她资质不错,是个可造之才。”不过蓝先生没提议将人收入药堂,大概是知道教主有意开一个关于机关设计的部门,只不过在瑞瑶教之下,开一个唐门似乎不太好。

    她想了想还是选择跟黎浅浅明说。

    黎浅浅笑了,“知道你思虑周到,其实唐之菁那天也跟我说了,她不想再和西越唐门扯上关系,所以她想请我另起堂名。”

    药堂、刑堂这些名称很直接,让人望名即知其意,唐之菁她们这个就有些小难了,“她跟蓝先生说,她可以把她所学的那些药方献出来,不过要用的话,可能得要改良后才能用,否则怕西越唐门的人会上门找麻烦。”

    是了!西越唐门,“教主,咱们的人可查到西越唐门的消息了?”

    “还没,哪这么快。”黎浅浅对这个世界的消息传送速度完全无力了!可是这里不是现代,有计算器,有网络,信息爆炸的年代想查什么都快狠准,哪像……唉!算了,还是不要想了,越想越伤心。

    “一会儿跟刘二说,让他派人去查查,看是谁给我爹出的馊主意,哼!”

    有人想经由她的手,给她的男人塞女人?当她是死的还是傻的?

    刘二接到春江的通知后,差点把嘴里刚喝的那口茶给喷出来。

    “这是那个天才出的馊主意啊?”刘二赶忙抬手用袖子擦嘴角的茶渍,春寿见了忍不住翻了白眼,递给他一条帕子,“给。”

    刘二接过来擦了下就顺手兜怀里了,春寿似也习以为常,没多说什么。

    春江看着两人的互动,暗叹口气,看这个样子,这两个似乎都没发现彼此之间的默契啊!

    还是跟教主说一声好了,让教主来点他们得了。

    刘二出马,当晚就查到了。

    “有几拨人,不过最有说服力的,当属襄静大长公主的人。”

    黎浅浅想了下问,“那对王家姐妹花的祖母?”

    这位大长公主是想干么?

    “听说,王蔺月自小就极仰慕凤公子,当初凤家庄还在京城时,她就时常住到凤家庄的楼外楼去,后来是凤老公子的夫人发现她对凤公子怀有情愫,便下令申明,楼外楼是服务远道而来的客人而设。”

    话点到为止,襄静大长公主是个聪明人,当即就派人把已在楼外楼小住近两个月的王蔺月给接回去。

    得亏王蔺月年纪小,不然凤老公子夫人那话放出来,肯定会有人注意到她。

    “那现在呢?”

    “王蔺月及笄前,她娘就给她订了门亲事,是她舅家表兄,不过那一位是个木讷老实的,相貌敦厚老实,身材粗壮,她不喜欢,听说后来她那表哥与她一位姨表姐厮混,被长辈们逮个正着,她那位表姐直喊冤,可是她那表哥却坦言承认,他就是喜欢这位姨表妹。”

    后来婚事自然是黄了,舅家表兄娶了姨母家的表家,而她成了人人同情的对象。

    因为如此,她的婚事也就自然而然的延宕下来。

    黎浅浅暗暗摇头,啐道,“祸水。”

    春江和春寿对视一笑,刘二却郑重其色的道,“教主,您可万万不能小看了这两位。襄静大长公主不是嫡公主,可是她嫁得比嫡公主还好,她样貌在一众出色的公主姐妹中,只能说清秀之姿,但她硬是打败了嫡公主,嫁了老怀国公。”

    且婚后数十年里,夫妻恩爱家庭和美,与她的姐妹们相比,真是幸福多了!

    “怀国公年少时曾有位青梅竹马的表姐,听说双方长辈都有意亲上加亲,可是老怀国公年青英俊,出席一次宫宴后,就被公主们相中了。”

    刘二苦笑,看完这位老怀国公年轻的经历,刘二一时不知该同情他,还是羡慕他,他一直以为相貌出众的人,肯定没有相貌丑陋的人烦恼那么多,可看过老怀国公的经历方知,原来长得出众也不完全是好事。

    老怀国公身材高大英挺,但容貌却带有几份阴柔,他举手投足间尽是翩翩佳公子的风采,吸引的不止有女人,还有男人。

    亏得他武力不俗,想要用武力压制侵犯他?得防着反被他揍得半死。

    襄静大长公主很聪明,在宫中庶出公主本就不受宠,再加上那些年皇子们争夺太子之位,朝堂上纷争不绝,怀国公府自然也不能独善其身,老怀国公虽非世子,但因与大哥要好,再加上容貌诱人,时不时被人算计。

    襄静大长公主利用她皇商舅家,给予老怀国公帮助,甚至给他藏身之地,在他疲于奔命的时候,有个安心休息的地方。

    就这样,两个人越走越近,最后结为连理。

    “皇上的兄弟们闹腾得最凶的时候,曾试图拉拢他们夫妻,不过都被大长公主以孩子还小,需要他们夫妻倾全力教养为由婉拒。”

    刘二又道,“世人总以为是老怀国公眼力好,不肯早早站队,是因为他看中的是当今圣上,可我今儿整理这些资料才发现,老怀国公没那个眼力劲儿,他对陛下的兄弟们了解不多,襄静大长公主对这些皇侄们那才叫了如指掌。”

    换句话说,一直压着不愿站队,是因为让她站队的人,都不是她心目中的那个人选,她有耐心有眼力劲儿,所以她等,当今陛下的兄弟们拢络不了她,就找别人去了。

    老怀国公武力值虽高,可到底握在手里的军权不重,与其他嫡公主的驸马相比起来,他的份量太轻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最后会是承平帝胜出,而原先为朝臣所看好投靠的皇子们,在他们激烈的竞争中死去或致残。

    “大概就是因为她自己是庶出的,所以她对王蔺月这个庶孙女特别的照拂,对嫡孙女们反倒没那么好,当然,这也是因为王蔺月能言善道,她惯会装,装无辜,她嫡母嫡姐就常常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刘二觉得他们家教主太过光明磊落,肯定不会是这种心计深沉的女子的对手。

    他看着自家教主那张绝美的小脸,忽然替她担忧起来。

    襄静大长公主想要借由黎侯爷之手,把她训练好的女子送到教主身边,跟着她嫁去凤家庄,是想干么?总不会是想让王蔺月抛弃身份,当个陪嫁大丫鬟陪嫁去凤家庄,好让她接近凤公子吧?

    可是抛弃身份,当个丫鬟,那等于是把把柄送到教主手里,受制于人,这对祖孙能忍?

    还是说……

    “我猜她大概是想,借由这个机会在我身边安插人,然后想办法除掉我,等到我死掉了,凤公子总还是要续弦的嘛!那王蔺月就有机会啦!”

    “可是大长公主的孙女给凤公子作继室?”

    “放心,她若打得是这个主意,肯定会在我还没死之前,想办法给凤公子抬身份,只要让他立功,由皇帝封他个爵位,不用太高,甚至跟我哥他们一样,一世爵,便足以匹配她大长公主孙女的身份了。”

第一千四十四章 意想不到的破功

    襄静大长公主府正院内室,大长公主斜倚在罗汉椅中,慢悠悠的品着茶,她身边坐着一个美貌少女,只不过她脸上的焦急和愁绪,将她的容貌减损了近半。

    “曾曾祖母,翠依怎么还没回来啊?”王蔺月索性起身赖到大长公主怀里去,大长公主怜爱的看她一眼,笑着拂了她额上的碎发,“别着急,急事缓办,你越是着急就越容易出错。”

    是这么个道理没错,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啊!

    “曾祖母,可我就是忍不住嘛!您看有没有法子,叫翠依赶紧把事情办好回来啊?”

    “急什么?”大长公主笑,把怀里的孙女推坐起来,“这件事,不能急,越急,就越能叫人看出破绽。你也不想和那个人就此无缘吧?既然如此,那你就得忍住,想想看,你都忍这么多年了,难道几个月的时间,你都忍不了了?”

    大长公主想到曾孙女对凤公子的执念,忍不住低头叹口气,这世间事,有许多是努力了,就能得到回报的,但是,还是有许多事情,是努力了一辈子,也看不到成果,甚至会失望痛苦后悔莫及的。

    感情事,就是其中之一。

    她算幸运,在最好的时候遇上了那个让她倾心的人,那个时候对所有人来说,可能是记忆中最不愿回想的时代,可对她来说,时机再好不过了!因为那让她轻轻松松,把人一步步拉进她为他所编织的罗网中。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她的作法是正确的。

    她为自己收获了一个听话的丈夫,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他们夫妻恩恩爱爱过了几十年,直到他去世前,还抓着她的手,说若有下辈子还想同她作夫妻。

    襄静大长公主嘴角微翘,她并没有应承丈夫,只是拉着他的手哭,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伤心过度,丈夫临终时还心疼不舍的看着她。

    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如果还有下辈子,想再同她作夫妻?那也得看他的条件合不合她的意,不合意,没达到她的要求,想娶她?作梦去吧!

    “曾祖母?”王蔺月看到了曾祖母的笑,她可以感觉到曾祖母心情很好,暗暗吁口气,她就怕老人不高兴,要知道她能有今天的日子,全是靠这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撑腰,要不然嫡母早一把捏死她了。

    “曾祖母,您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想到你祖父了。”大长公主轻笑一声,把王蔺月轻推开,然后扶着宫女的手起身,“我乏了,你且去吧!”

    王蔺月连忙起身屈膝,“是。”然后转身出去了。

    大长公主没看她出门,就已转身去了净房。

    王蔺月走出来之后,仰头看向明亮的阳光,轻轻叹了口气,扶着丫鬟的手上了软轿回她住的揽月小楼。

    走在铺了青石的路上,王蔺月再度软气,不过一句话也没说,随侍丫鬟们互看一眼,也没说话只是紧跟在轿旁,快到揽月小楼时,忽然出现另一队人马,来人并未乘轿,而是步行而来。

    不过听着她们说说笑笑的声音,王蔺月只觉气血一阵翻涌。

    王蔺琪!她什么时候来公主府的?还带了这么多人来,难道她不知道曾祖母怕吵爱静吗?而且现在正是她紧要关头的时候,她的未来就全看翠依这次能否成功,她这里正焦心如焚,王蔺琪身为长姐,不照拂体谅她这个妹妹也就算了,还找人来闹腾?

    事实上,王蔺琪确实对王蔺月的处境毫不知情,因为王蔺月压根不想让王蔺琪知道她的事情,大长公主也不管这些事,所以在王蔺月刻意隐瞒的情况下,王蔺琪对王蔺月的事根本毫无所悉,当然啦!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就是。

    在她眼中,庶出的王蔺月纵使诗词书画样样出众,那又怎样?看看她和她表哥的亲事闹出的笑话,她只有一句话,上不得台面的,还就是认份些,别老把自己当盘菜了!

    因此,当王蔺月气冲冲的冲到她面前,质问她为何出现在这里,还带了这么多人来,不怕吵到曾祖母时,王蔺琪笑了。

    “王蔺月,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是曾祖母的曾孙女,难道我就不是了?凭什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喔,我来,还得经过你的同意?是谁死了,这公主府轮到你当家了?”

    王蔺琪身后的女孩们听到这里,心里都有个念头,看来外头传言不假,这对姐妹花还真是不对付啊!

    “你,你你,你,竟然敢说曾祖母死了?!”

    “拜托,你问问她们,那一只耳朵听到我说曾祖母半个字了?”王蔺琪不屑的冷哼一声,“知道自己笨,就别出来丢人现眼,告诉所有人自己笨了好吗?”

    王蔺月气得直跳脚,她真是没想到,王蔺琪今天竟然丝毫不顾及彼此的脸面,这样直白的说自己笨。

    只是她就算气到眼前发黑,还是没能成功把王蔺琪给怼回去。

    侍候她的丫鬟连忙上前扶了她就走,连话都不敢跟王蔺琪说,只是她们想逃,还得看王蔺琪让不让走。

    她一扬手,周围的丫鬟们就围了过来,“一点规矩都不懂吗?王蔺月?我不去惹你,你偏要来招惹我,看到我,不用见礼问安的吗?还有,张狂完了,说走就走,还真当自己是公主府的主人了啊!”

    王蔺月在丫鬟们的扶持下,看来娇软无力可怜巴巴的,“那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么,就只要求你,给我按规矩来,过来给我好好的见礼问安。”

    跟在王蔺琪身后的姑娘们,有人不是很懂王蔺琪这是什么意,有个圆圆脸总是笑咪咪的女孩跟她们解惑。

    “蔺琪出生后不久,就被皇上封了县主,好像是怀国公请封的。”

    “毕竟是嫡长孙女嘛!她娘又是首辅最宠的嫡女,身份贵重。”

    王蔺月听到她们的耳语声,心火更盛,面上表情越发可怜兮兮,倘若她面对的是年少气盛的少年郎们,那肯定是会惹来一堆桃花。

    只是她现在面对的,是花季少女们,她们自个儿正是花骨朵的年纪,她们可不会看你可怜巴巴的模样儿,就对你产生怜爱之意,相反的,她们会对在她们面前装柔软的女孩产生敌意。

    因为她们家里头,就不乏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女人可能是祖父、父亲或兄长的小妾,专给自家祖母、娘亲或嫂子们添堵的货色。

    王蔺琪听到身后有人悄悄的在给小伙伴们科普自己的县主身份,老实说,她还真不想拿这身份来压人,可是王蔺月都当着她朋友的面,踩到她头上来了,她要是还忍下去,日后王蔺月岂不是要蹬鼻子上脸了?

    所以,她决定不忍了!她就不信,曾祖母要是知道王蔺月的作为后,还会责骂自己。

    是曾祖母自个儿说的,她们怀国公府的人不容人欺到头上来。

    她祖父是怀国公,王蔺月的祖父是她的叔祖,虽没分家,王蔺月还算怀国公府的小姐,但那不代表她就能欺到她这正牌怀国公嫡孙女的头上来。

    外人都没踩她的脸,自家人反倒先踩她一脚?哼哼,不能忍。

    等到下晌,她的小伙伴们纷纷告辞回家后,大长公主身边的女官才一脸笑的来请她过去用饭。

    王蔺琪冷笑,“怎么,妹妹去跟祖母告状了?”

    “大长公主已经训斥过蔺月小姐了。”来请王蔺琪的女官姓曾,年纪已经不小,是大长公主从宫里带出来的,本来曾女官对两个姑娘并无特别的喜恶,都是大长公主的曾孙女嘛!

    可是人心是肉长的,王蔺琪虽因出身好,性子娇纵了些,可至少人挺正派的,而王蔺月嘛!在大长公主面前,那叫一个乖顺听话,可私底下也不是个老实的,大长公主也知道,不过大长公主不介意,她们这些侍候的人自然不敢有异议。

    就一视同仁的待着呗!

    可是后来得知,因为凤老公子夫人婉拒了王蔺月长住楼外楼后,大长公主竟然帮着东齐那个长平公主,也就是后来嫁给瑞郡王的那个女人,把凤家庄给挑了!曾女官大骇,她没想到大长公主会帮个异邦公主来对付南楚人。

    后来她才晓得,大长公主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凤老公子夫人拒绝了大长公主派去向凤公子提亲的人。

    凤老公子夫人直言她已给儿子相看好妻子人选,只不过对方还太小,所以才不急着提亲。

    曾女官心想,幸好凤家庄在事故发生后不久,就搬离京城了,要不然依王蔺月的性子,大长公主又纵着她,怕是早早就缠上去了。

    到那个时候,怀国公府的名声尽毁,大长公主怕是会强逼凤公子娶王蔺月为妻吧?幸好,幸好,他们搬走了,王蔺月就算想缠上去,她一个从未离开家,离开过京城的姑娘家根本不敢妄动。

    曾女官想到这儿,不得不庆幸,王蔺月是个庶女,上头有嫡母压着,就算有大长公主撑腰,她也万万不敢妄动,毕竟她和凤公子无名无份,她要真贸然找上门缠着人不放,言官就能把怀国公府给掀翻了。

    王蔺月不傻,她想名正言顺嫁给凤公子为妻,可不想名声尽毁,令凤公子嫌弃,连妾的名份都不肯给她。

    因为凤公子一直不曾传出成亲的消息,所以王蔺月一直以为,他是在等自己。

    也不知她是那来的自信。

    直到凤公子订亲的消息传来,王蔺月就疯了!把屋里的东西全砸了,大长公主派人去家里把她接过来,直到那会儿,曾女官才晓得前事。

    当她晓得大长公主的打算后,她不得不为大长公主忧心,担心她晚节不保,一辈子清誉就毁在王蔺月的身上。

    她希冀的看着王蔺琪,王蔺琪被她看得感觉毛毛的。

    “曾女官?”

    “县主。我有话想跟您说,等您用过晚饭后,请在府中稍候片刻。”

    “曾女官想跟我说什么?”

    “有点事,关于蔺月小姐的。”

    王蔺琪想了下,点头答应,“成,晚上我就不回去了,秋晚,你派人回去跟我娘说一声。”

    “是。”秋晚领命而去,曾女官遂笑着领王蔺琪进了大长公主的正院。

    王蔺琪原以为曾祖母会因为她叫王蔺月向自己见礼问安的事责备,倒是没想到,老太太一张口就夸她做的好。

    “我们王家的闺女儿,就该有你这样的气度,你那妹妹,气量太小了!上不得台面。”

    既然说她上不得台面,又为何把人护在公主府里,让她嫡母无法好好教她规矩呢?王蔺琪满腹狐疑,可她还真不好开口问。

    大长公主朝她笑了下,“其实啊!不过就是人老了,为了拚一口气,赌上了。”她像是在向王蔺琪解释什么,又像是在为自己的作为开脱。

    不过王蔺琪聪明的不予置评,只是挟了一块蒸鱼小心剔好刺,才端给她,“曾祖母,吃。”

    “嗯,乖。”

    祖孙两儿吃好晚饭,一起到院子里消食,才走没几步,就有王蔺月身边的丫鬟来报,“大长公主,蔺月小姐她哭得喘不过气来,您看……”是不是要过去瞧瞧?丫鬟说到一半,就被王蔺琪看过来的眼神给冻得把后半句给吞了。

    “去府外请个大夫来给她瞧瞧,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跟在我身边长大的,却一点规矩都不懂,真是没出息。”大长公主冷哼一声,宫女见状哪还不懂,王蔺月这是被大长公主嫌弃了?

    可是,不过是短短半日的时间,之前祖孙两在屋里,还有说有笑的呢?怎么会变化这么大?莫非中间出了什么事情,是她们不晓得的?

    不得不说,王蔺月还是挺会做人的,虽然是庶出,但因有大长公主的疼惜,嫡母也不敢太过苛扣她的用度,她姨娘又是个得宠的,因她得大长公主青睐,她爹对她出手也算大方,所以她手里还挺有钱的,对大长公主身边的宫女、女官和太监们,她出手很大方,有什么事,她们也很乐意跟她互通有无。

    因此知道她被大长公主嫌弃了,宫女还挺为她担心的。

    王蔺月那厢等不到大长公主匆忙来探,只等到大夫背着药箱赶来,心里那个气啊!竟然不是派驻在公主府中的御医来给她看诊?

    这是怎么回事?她离开曾祖母时,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间就翻天覆地了呢?

    “大小姐,您说这是怎么回事啊?”王蔺琪的丫鬟晚秋小声的询问。

    王蔺琪想了下,道,“大概是我说的那句,‘是谁死了,这公主府轮到你当家了?’的缘故吧?”

    “咦?那句话?”晚秋听不出来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另一个丫鬟晚春也听不出来,纳闷的摇摇头,问,“大小姐,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吗?”

    “曾祖母是大长公主,是公主府的主人,你说,她会高兴王蔺月想取她而代之,做公主府的当家人吗?”

    那肯定不会的。

    且不说王蔺月有没有那个胆子,可她今天挑衅王蔺琪的这个作为,就令大长公主不得不有此疑心。

    大长公主养尊处优一辈子,从没为自己的行为向谁解释过,所以她因这事生王蔺月的气,只是直接表现出来,老娘不待见这丫头了,却不会向身边的人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待王蔺月。

    王蔺琪这么猜测,王蔺月却万万想不到,因为自己这么一个挑衅王蔺琪的行为,竟然让自己长期以来的小心戒慎巴结讨好全然破功。

第一千四十五章 多年前安插的棋子

    王蔺琪才回到她在公主府的住处东篱院,曾女官就跟过来了。

    双方问礼后,在次间坐下,王蔺琪丫鬟晚秋忙上茶,曾女官连忙道,“我只喝水,给我白开就好。”

    知道曾女官晚上不喝茶,晚秋忙又换了白开来。

    “曾女官想要跟我说什么?”

    “不知大小姐可看出来,大长公主对蔺月小姐的不同?”

    王蔺琪点头,这件事明明白白的晾在那儿,谁看不出来呢?

    “大小姐可知,大长公主何以对她另眼相待?”

    王蔺琪摇摇头道,“不知道,曾女官晓得?”

    “是。我猜应该是这个缘故,却不知对还是不对。”曾女官暗叹口气。

    “你说。”

    曾女官却没往下说,反而问她,是否知道几年前凤家庄差点覆灭一事。

    “这是京里的大案子,而且牵扯其中的人,还是皇亲国戚。”瑞郡王妃,东齐的公主。王蔺琪自然是知道的。

    “其实这件事情,是大长公主在背后怂恿的。”曾女官叹气,“只是做得很隐密,怕瑞郡王妃到现在也都不晓得呢!”

    怎么会?“曾祖母和凤家庄是有什么恩怨吗?”

    “没有,怎么可能会有恩怨?不过是,蔺月小姐喜欢上凤公子,当年曾要大长公主派人前去提亲。”

    竟然有这回事,“我们怎么都不晓得?那后来呢?凤公子没答应?”话才说完,她就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自然是没答应嘛!要不然王蔺月不早就嫁了。

    “凤公子只怕都不晓得有这事呢!因为当初大长公主嫌他们是江湖人,所以只派了个嬷嬷去说亲,本来是想,只要咱们一提,对方势必会感恩戴德立刻应承下来,到时候让他们派人上门来提亲,要他们表现得非蔺月小姐不娶不可。”

    反正就是要凤家庄给王蔺月做脸,别让人看出来,是王蔺月上赶着要嫁凤公子。

    可是人凤家庄压根儿就没想攀这门亲事,凤老公子夫人很干脆的拒绝了,还坦言她早就给儿子相看好媳妇了。

    “大长公主那受过这样的气,就……”曾女官说到这儿,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王蔺琪嗤笑一声,“我说呢!原来如此啊!”只是,“曾祖母为何会帮王蔺月去说亲?”外人不晓得,她身为大长公主的嫡亲曾孙女,对她还不了解吗?

    看似和善的大长公主,心里其实很介意嫡庶之分,以及看重权势,她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在乎名利权势,相反的,她最在意这些,还有旁人看她的眼光了!

    不管王蔺月是如何说动她,派人去凤家庄为她提亲,她心里肯定对凤家庄不喜的,毕竟对方是江湖人,于朝中没有权势,纵使对朝臣有些影响力,但也就那样而已。

    她的曾孙女看上了他家的儿子,他们不赶紧感恩戴德的把王蔺月求娶回去,还敢拒绝她?还说什么已经给他儿子相看好对象了,这世上难道会有人比她的曾孙女更适合凤公子?

    “曾祖母就因为如此,受不了人家拒绝她的提亲,就愤而唆使人,想将人一家子都灭了?”王蔺琪喃喃自语,曾女官同情的看她一眼,她想,任谁都无法接受,自家长辈是这个样子的吧?

    长辈们平日在教孩子的时候,总是给孩子们条条框框,限制这个管束那个的,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行,当孩子稍有走偏步错的时候,就会换来长辈们的贬斥痛责,结果当孩子们小心翼翼生怕犯错被责骂的时候,赫然知道长辈们不止会犯错,犯下的错还比他们大上许多倍时,那种感受,曾女官觉得自己怕想象不来啊!

    曾女官叹气说道,“我觉得大长公主似乎魔怔了,偏偏蔺月小姐不达目的誓不休。”

    曾女官把大长公主和王蔺月的计划全抖给王蔺琪知道,王蔺琪听完之后忍不住浑身发抖,“王蔺月她,怎么这么恶毒啊!”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曾女官,“她竟然想害死凤公子的未婚妻,好让自己能嫁过去?”

    她是哪来的自信,没了黎浅浅,凤公子就一定会娶她?她谁啊?就算是公主要下降,那也得准驸马同意才行,否则皇帝都不敢指婚呢!

    王蔺月她何德何能,想嫁谁,人家就一定得娶她?不娶她,她就害死人家的未婚妻,除掉挡在她面前的挡路石……

    “她找我麻烦之前,该不会就是在和曾祖母商议此事吧?”

    “应该是的,大长公主派了翠依去办这事。”

    翠依是大长公主身边最得力的左右手,大长公主为她做主,嫁的男人是禁卫军的统领之一,因为这个身份,让她有资格与外命妇们往来。

    由她去穿针引线,将大长公主备下的女子送到黎浅浅身边侍候,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王蔺琪冷哼一声,“有个惯会使手段的姨娘,耳濡目染之下,怨不得她会使这种手段。”

    可是她还是不懂,王蔺月是如何入了曾祖母的眼,得了她另眼相看,早在那么多年前,就已经点头为她的婚事出头了。

    曾女官轻笑,“还能是为什么?您且想想大长公主的身份,与蔺月小姐有何相似之处,应该就能想明白了?”

    咦?大长公主,可是公主出身,和王蔺月那个庶女有什么相似之处,等等,庶女,大长公主的娘亲不是皇后,只是嫔妃……所以她也是庶出,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可还是庶女的身份,就算生母再怎么得宠,也改变不了她的出身。

    “虽然在皇室,嫡庶之分并没有像外间那么严重,可庶公主和嫡公主的待遇,还是有落差的。”

    曾女官是从宫里出来的,又怎会不知这其中的差异呢?只是宫外的人以为生在皇室,贵为公主就该是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的好命女,又有谁会晓得,个中辛酸泪?

    她想了下,把大长公主幼时的事说给王蔺琪知道,说完之后道,“大长公主那时的日子不好过,常常被嫡公主们欺负,她有个得宠的母妃,被欺负了便回去告状。”

    嫡公主们就会被皇帝责骂,护女的皇后自然不甘示弱,不止刁难襄静大长公主,还以各式各样的方法为难她的母妃。

    襄静大长公主的母妃也不是省油的灯,与皇后斗来斗去,倒是便宜了围观的嫔妃们,趁机拉走了皇帝。

    “蔺琪小姐那时和几位公子们玩闹得厉害。”曾女官一说,王蔺琪立刻想起那段时候的她,因为怕再大一点就会被拘起来,不许和兄弟们一起玩耍,所以玩得很疯,世子夫妻也体谅女儿,怜惜她再大一点就得开始学规矩礼仪,所以也没拘着她,任她疯玩。

    而王蔺月因是隔房的又是庶出的,所以就算想和她们一起玩,也没人搭理她,觉得自己被排挤受了委屈的她,看着是个傻白甜,可实际上一点也不傻白甜,她想办法打听到大长公主的作息。

    然后就开始蹲守,等大长公主注意到她了,她就消失个一两天,等大长公主有些不耐烦,她又出现了,可是从不凑到大长公主跟前去。

    勾得大长公主好奇,派人来请,她才跟着来人去见大长公主,可是大长公主问她怎么独自一人在园子里玩儿,她又顾左右而言他。

    把大长公主的胃口吊得老高,最后派人去查,待得知她因庶出被人排挤时,大长公主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于是就这样一来二去,大长公主越来越疼惜王蔺月,在她眼中,王蔺月是个懂事明理却又处处委屈求全的好孩子。

    “大长公主有点把蔺月小姐当成是自己的替身了,想着自己当年能嫁得如意郎君,夫妻恩爱举案齐眉,便对蔺月小姐的婚事上了心,也想让她能如愿,就同当年的她一样,也能嫁得如意郎。”

    只是,王蔺月与当初的大长公主其实并不完全一样,她可比当年的大长公主娇纵许多,大长公主的母妃虽得宠,但到底不是皇后,她不敢也不能跟皇后叫板,可王蔺月的姨娘敢。

    嫡妻出身高贵,做不出撒泼的样子,可王蔺月的姨娘会,所以王蔺月的嫡母常常被妾室压制得有苦难言,大长公主的母妃可是皇帝的妃嫔,她一样做不出市井泼妇撒泼的样子。

    王蔺月比大长公主当年更敢。

    所以她敢去凤家庄的楼外楼长住,大长公主未出阁前,除非是去皇兄们的王府或别院,否则根本不可能出宫,更别说在外长住了!

    她与丈夫是在最好的时机遇上的,当时的危机乱象,促使她和丈夫有接触的机会,那是迫于情势,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但王蔺月的作为可就不同了!

    太平盛世,她,大长公主的曾孙女,家里不住,跑到人家专给客人居住的院子来长住干么呢?

    要知道楼外楼里住的,可都全是江湖人啊!她一个皇亲国戚家的娇娇女,跑来那种蛇鼠杂处的地方厮混,是想干么?想要毁了怀国公府女眷的名声?

    王蔺琪直到现在方才得知,原来自家的名声早在那么多年前就曾经如此危险过啊!

    “我祖父、祖母他们知道这件事情吗?”

    “应该都不知道吧?”曾女官叹气,“现在您该知道,为什么我要跟您说这件事情了吧?”

    王蔺琪心乱如麻,她胡乱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不,您还不知道这事的严重性,您可知凤公子的未婚妻是何人?”

    “我知道啊!黎浅浅嘛!黎经时黎侯爷的闺女儿。”黎韶熙的妹妹。想到黎韶熙,王蔺琪的脸微微红了起来。

    曾女官又叹气,“她可不止是黎侯爷的闺女儿,她还是瑞瑶教的教主,是锦衣坊、天宝阁的东家。”

    “我知道啊!”

    “您可想过,一旦她出事,这些人会怎么做?”

    等等,她突然想起来,凤家庄,瑞瑶教,这都是江湖门派啊!听说,瑞瑶教的大教主武功深不可测……前些年为了他要收徒,京里不少人蠢蠢欲动呢!其实她爹也曾派她几个哥哥前去碰碰运气,只可惜他们运气不好,还没到莲城就受伤被送回来。

    曾女官看王蔺琪已然有些懂了,忙又道,“听说黎大教主就这么一个徒弟,可娇宠着!还有,她的三哥,您听说过吗?”

    黎浅浅的三哥?黎黎什么来着……王蔺琪抚额苦思此人的名字,不等她想出来,曾女官已经迫不及待的直说了,“黎令熙,东齐清平门的前门主,清平门做的生意可是杀人的生意。”

    换句话说,此人不怕杀人,也不怕官府,能活到脱离清平门,不曾被官府通缉,可见此人手段,“大长公主身份尊贵,一旦事发,她兴许无事,可蔺月小姐呢?”

    王蔺琪还没反应过来,曾女官已经又道,“大长公主若要保蔺月小姐,他若杀不了蔺月小姐,会不会把气出到别人身上去?”

    肯定会的,到时候首当其冲的会是谁?就是她家,怀国公府啊!

    这时的她,已经完全不知要怎么思考,只是曾女官说什么她听什么。

    直到匆匆应下曾女官的请求,她才回过神来,“我,你,我怎么就应了你,可是,就我们两个,想阻止这件事,谈何容易啊?”

    “这不愁。”曾女官暗松口气,总算是做到刘二的要求了。

    曾女官是瑞瑶教的鸽卫,许多年以前,被择选进宫,本来黎浅浅不打算动用这颗暗棋,毕竟人家跟在大长公主身边,已有近三十年,贸然叫她背弃旧主,实在不是件简单的事。

    可黎漱知晓后,坚持启动这颗暗棋,正好看看此人对瑞瑶教的忠诚度,当年为了提防先帝,他爹可是费了不少功夫,还在宫中安插不少钉子,之前住在京里时,他没想着去启动他们,只是派人和这些人连络上,当时就发现,有不少人已不在宫里,曾女官就是其中之一。

    刘二派了最擅与女人套近乎套消息的两位鸽卫,由她们与曾女官接头,出乎黎漱意料的是,曾女官对她们的提议只考虑了一天就答应了。

    黎漱不晓得,黎浅浅在知道这件事后,和她哥讨论过曾女官的心态,认为曾女官对瑞瑶教虽有旧情,可是她应该更加在乎大长公主吧?

    毕竟她伴着大长公主这么多年,在她心里,应该是大长公主的份量略重些,所以黎浅浅就交代那两位鸽卫,在和曾女官交谈时,记得多体谅她为大长公主思量的行为,多站在为大长公主名声思考的立场发言。

    黎漱没想到,这招竟让曾女官未多加思考,就答应与他们合作了。

第一千四十六章 老实点

    得了王蔺琪应允帮忙后,曾女官便立刻通知刘二,刘二拿着曾女官的来信去见黎浅浅,“教主,曾女官回信了。”

    “嗯,她倒聪明,选了个好合作对象。”王蔺琪的婚事本来已经定下了,对方是东昌伯爵府的世孙,上个月东昌伯过世,父亲早逝的他是承重孙,得守三年孝,而不是像一般的孙辈只需守一年。

    此外,他的祖母、母亲身体都不好,要是在守孝的三年里过世,孝期迭加许是不会太长,顶多四、五年,她还是等得起的。

    就怕她们撑过了老伯爷的孝期才过世,怀国公夫人心疼孙女,舍不得她就这么磋跎下去,所以就和对方退婚了。

    眼下,王蔺琪的婚事又要重头来过,因此当她得知王蔺月和曾祖母的计划时,怎能不恼不恨?要知道这事一旦爆发,怀国公府的名声肯定要跌倒谷底,人家不会说大长公主什么,而是会说怀国公一家纵容王蔺月作歹。

    毕竟王蔺月是王家人,大长公主长年独居公主府,就算王蔺月常去小住,可教养之职还是在王蔺月的父母身上。

    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王家名声,王蔺琪都一定得插手。

    “教主,您看,要怎么做?”

    “父亲已经婉拒那些想要送人的同僚们了,等着吧!她们贼心不死,定会再出手,咱们就等着她们出手吧!”

    黎浅浅说完便不再理会王蔺月的事,她的事情多着呢!没那闲功夫一直盯着对她怀有恶意的无聊人士。

    虽然她不再理会,可刘二他们哪敢真的撂开手,有曾女官这个内应,以及王蔺琪和怀国公府这些帮手,襄静大长公主和王蔺月的一举一动,全都在他们的监控中。

    因为刘二只要求曾女官把襄静大长公主和王蔺月的打算告诉他们,其他的并未要求她去做什么,她便稍稍放下心来,只要别让她做什么危害大长公主的事,她就安心了。

    奉命挑唆着人去给黎经时送丫鬟的翠依,这时得知她怂恿的对象,竟然没有一人成功把人送进安齐侯府,气得把手里的茶盏扔出去,把来禀事的管事媳妇给砸得一身湿。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肯定会办到的吗?”

    “夫人,我们问过了,听说那安齐侯看似好说话,可是到临门一脚的时候,他就说要问问他女儿的意思,毕竟是她要用的人嘛!那几位老爷们也不觉得有异,便同意了。”

    管事媳妇被砸了那么一下,不只是衣服湿了,要知道这会儿还是夏天,衣服薄着呢!这滚热的茶水往身上砸,哪有不被烫伤的,可是她不敢退下去上药啊!只能强忍着。

    “然后呢?”

    “然后,那位黎大小姐就派人来回话说,她不缺人,要用人,她手底下多的是,就多谢诸位叔伯的好意了。”

    “就这样?”翠依冷哼一声,管事媳妇倒抽口气,忍着疼痛又道,“她派去回话的人还给各位爷儿们送了礼,听说是福满园酒楼的打折卡,是张九折卡,只要去福满园订席就能享九折的优惠。”

    别说,这张卡一送出手,每位被拒绝的爷儿们脸上都有了笑容。

    管事媳妇是跟着老爷的一位同僚的侍从,混进安齐侯府的,因此她亲眼看到了,那些平日道貌岸然的老爷们,接过那张卡,得知用途后,一个个老脸笑得像菊花似的。

    “这些混账,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他们给收买了?”翠依臭骂这些人的时候,完全忘记自己也是用同样的手段,才将这些人笼络过来的。

    只能说,能被她用小恩小惠收买的人,自然也能被别人的小恩小惠所收买,就看谁出的价码高。

    现在明摆在眼前的,是她付的价码太低,被她收买被她当枪使的这些人,自然就舍弃了她,改投别家了!

    再说了,黎经时父女不过就只要他们别再往他们家里送人就好,他们既没损失,还白得了张打折卡,要知道这福满园酒楼的席位难订不说,还死贵死贵的,更不会因你是熟客就算你便宜点,没有,每次结账,都是他们肉疼的时候。

    虽说这张打折卡打的折扣不是很多,但好歹省一点了不是?

    而且他们拿了打折卡,从安齐候府告辞回去之后,脑子清楚了就想明白了。

    好好的,人家黎侯爷嫁女,他们去凑兴逗逗趣儿,也就是了!为什么硬要往人家闺女儿房里塞那些貌美才华出众的丫鬟?

    这些大老爷们儿冷静下来后,发现要是有人要塞这样的丫鬟给自家的闺女儿,他们肯定要拿刀和对方打起来,他们闺女儿就要出嫁了,强塞这样的丫鬟给她,这不是给他们女儿帮着固宠的,而是摆明了就是去抢男人的啊!

    黎经时没拿刀砍他们,还客客气气的说他得问问女儿,真是给足他们面子了!

    那位黎大侄女儿没气没恼,只派人出来婉拒,还送了他们这些给她添麻烦的叔伯们礼物,这真是……大老爷儿们回想起来都觉得臊得慌。

    回头就问老婆和女儿们,送安齐侯女儿陪嫁丫鬟是谁出的主意,日后不许她们再同对方来往。

    翠依这厢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这些武将家眷的拒绝往来户,还一个劲儿的在家里撒气。

    翠依身边侍候的丫鬟看那管事媳妇脸色惨白,身上已微微发红,见事不妙,赶忙阻止她再问下去,挥手让人把那管事媳妇送去医馆看大夫,伤成这样,也不能再侍候主子了,还是赶紧把人送出去,免得回头被主子迁怒,弄死了可就不好。

    翠依的祖母是跟着大长公主出宫的宫女,她自小聪明伶俐嘴巴又甜,所以还不到十岁就进公主府侍候了。

    等到十八岁时,由大长公主做主许婚给了丈夫黄炎武,他的父亲是公主府的侍卫长,黄炎武年少英伟是公主府中不少女子的理想丈夫。

    成亲后黄炎武由大长公主举荐,到宫中担任禁卫军,苦熬这么些年,总算升上的统领一职。

    不过黄炎武是个极耿直的人,并不喜欢妻子和大长公主走得太近,可惜翠依在公主府挂职管事媳妇,天天都要往公主府跑,夫妻两成亲近二十年只得了一个女儿黄毓青,黄毓青肖父,生性好武不喜静,最讨厌她娘老拉她去公主府,和那个矫揉造作的王蔺月套近乎。

    黄毓青从外头回来,正好和被送去医馆的管事媳妇擦身而过,看那人痛苦的脸都扭曲了,黄毓青看着都替她感到疼,她拉住要送那管事媳妇出去的丫鬟,“她怎么了?”

    “办事不力,被主子责罚了。”丫鬟苦笑,反拉住黄毓青的手,“大小姐您这会儿就先慢着进去请安了,夫人正在气头上。”

    黄毓青探头看了一眼,问,“这是怎么了?谁惹她生气了?”

    “还能有谁?”丫鬟长叹一声,“之前夫人不是宴请了不少夫人太太们,说是要请她们帮个小忙,当时大伙儿拍着胸脯答应,结果今儿……”她凑近黄毓青的耳边低语,“她们回说没办法做到,跟夫人赔不是。”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指向躺在春凳上被抬出去的管事媳妇问。

    “她啊!自告奋勇跟着其中一位夫人的夫婿,去看了热闹,结果事情出乎夫人意料之外,她,就挨了夫人砸过去的茶盏。”丫鬟叹气,“茶盏里还装着热茶。”

    黄毓青咋舌,她老娘这脾气怎么日日见涨!“我娘砸了人,肯定没立刻放人,是吧?”

    “是。”丫鬟有点兔死狐悲的伤感,都是在夫人跟前侍候的,谁知道同样的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呢?“夫人问完了话,才让她出去求医。”

    “嗯,知道了,给,你快跟上去,帮着付医钱,可别让她受委屈了,要是还缺钱,就回来跟我说。”黄毓青掏出个钱袋给她,丫鬟接过替管事媳妇跟她道了谢,就赶紧跟上去了。

    黄毓青等人走了,才想起来,“哎哟!怎么忘记问她,我娘是找那些人帮什么忙!值得发这么大的火。”

    她的丫鬟慕夏道,“回头去问夫人身边其他几位姐姐不就得了。”

    “嗯,那你去问吧!我就不去了,省得我娘见到我,又要发火。”慕夏哎了一声,举步往正院去打听消息了。

    黄毓青这才带着另一个丫鬟慕春回房去。

    回房后,她立刻让慕春把她们带回来的包袱拿出来,里头是锦衣坊这一季新出的夏裳,这次的设计很特别,袖子是收口的,不像她们平常穿的全是广袖,做事很不方便。

    “小姐,这件衣服跟奴婢们的衣服有些像,这,您要是穿这样的衣服出去,怕是会让人误会了您的身份的。”

    不得不说,这件衣服是真漂亮,可是这袖口的样子,真的和丫鬟们穿的衣服颇像,慕春是真怕她家小姐穿上这件衣服出门,会被人误认了身份。

    “这有什么,你不知道,广平郡王府的柴郡主昨儿就是穿了这样的一件上衣,大家都夸好看呢!而且你看这袖口上绣的荷花,可真好看呢!”

    那家丫鬟会在袖口上绣这么精致的花,会花心思在这上头折腾的,也就只有做主子的贵女们,才有那个闲情逸致吧?

    慕春讪笑,广平郡王府的柴郡主那是位我行我素的主儿,偏偏广平郡王娇宠妹妹啊!人家是宠女儿,他是把妹妹当女儿宠,都已经快三十岁的人了还不成亲。

    “夫人不喜欢您和柴郡主走得太近,您……”

    “行啦!慕春你明明就只比我大一岁,怎么老气横秋得比我娘还像娘。”

    才说完话,就见慕夏匆匆回来,“小姐,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瞧你慌张成这个样子。”

    “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派人把夫人带走了。”慕夏浑身发抖,嘴唇直颤,话都有些说不太清楚,口气很不稳,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夫人身边的姐姐们说,能否缓缓,让夫人穿件厚的斗篷,毕竟天色晚了,起风了,若回来的晚会冷,可那些人说,回来?还不知回不回得来呢!还怕什么冷。”

    大长公主?黄毓青皱了眉头,她娘虽是官夫人,可是她却在大长公主的公主府里挂名管事,她娘是大长公主的左右手,很受倚重的,往日公主府来人都是客客气气的,能把慕夏吓成这个样子,来人肯定很不客气。

    只是她娘是为大长公主办事的,有什么事情,能让大长公主派人来把她娘带走,态度还如此强硬,强硬到把她的丫鬟给吓到呢?

    “你去打听出什么来了?”

    “姐姐们都不敢说,只知道,夫人拜托那些太太、夫人帮忙的小事,是大长公主交代下来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啊?黄毓青抓了屏风上挂着的披风,匆匆披上身就要往外走,谁知来到二门,就见她爹回来了。

    “爹,爹,您可回来了,我娘她……”

    “我都已经知道了,你先回房去吧!这件事,咱们都插不上手。”

    黄毓青看她爹的俊脸黑成了锅底,心里惊讶但挂记着她娘的事,倔着不肯走。“我不走,我要去公主府,我要去问问大长公主,我娘是犯了什么事,要这样待她。”

    “你,够了!你娘她!”黄炎武拉着女儿回正院,进了堂屋后,让人在外守着,他把妻子请托人给黎经时女儿送丫鬟的事说给她听。

    “这有什么啊?不过是互相送礼,您和几位袍泽叔伯们不也常常互通往来的吗?”

    “问题是这丫鬟非比寻常,黎侯爷是什么身份,我们又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人家女儿要出阁,我们这些平日与他素无往来的人,要强行送人丫鬟?”

    黄毓青愣了下,“我娘请那些夫人太太帮忙,就是请她们的丈夫给黎侯爷的女儿送丫鬟?”

    “是。”

    “这丫鬟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就是别人要是送给你老子,你老娘肯定去厨房拿把刀要来砍我的那一种。”

    所以黎侯爷拒绝了这些袍泽们的好意,那,大长公主有必要为了这么一桩小事,这般派人恶狠狠的把她娘带走吗?

    “如果,这事被御史那些好管闲事的给弹劾了呢?”黄炎武想到回来前在外头听到的那些话,要是属实,皇上那里肯定要震怒,皇上最不喜他手底下这些官员们串连在一块儿。

    黄毓青听她爹这么说,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呃,那会很惨吧?

    “是说大长公主为什么要我娘请人给黎侯爷的闺女儿送丫鬟?”她想了下想不明白,便问她爹。

    黄炎武两手一摊,“我哪知道啊!我要知道,就成仙了,不会是你爹了好吧!”

    黄毓青没好气的看她爹一眼,“您整天在外头的人,您要不知道,女儿就更是两眼一抹黑了。”

    “反正,这事你别管,也别想去和大长公主说理去,大长公主最近不太正常。”他边说边以手指头往太阳穴划了划,意指脑子有问题。

    黄毓青只得应承下来,她娘现在被公主府的人带走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还是老实些的好。

第一千四十七章 再出手

    黄夫人翠依被带进公主府后,三天没有音讯,黄炎武心里焦急却也无计可施,黄毓青则是跑去找她的外婆,襄静大长公主从宫里带出宫的宫女之一。

    叶氏看到曾外孙女来,很是高兴,等听完外孙女说完来意,她却板起了脸,“我早叫你娘别去掺和这件事,可她就是不听,现在事情没办好,大长公主自是要拿她撒气的。”

    “曾外祖母,您看能不能去大长公主那儿求求情?”

    “别说了。”叶氏苦笑摇头。

    黄毓青眼含希冀的看着她,“可是您是大长公主身边侍候的,最是亲近的,您若开口替我娘求情,肯定……”

    “别傻了!”叶氏收了笑,摇摇头道,“这事咱们都别管,兴许大长公主火气消了,也就没事了,你要是一意纠缠,反倒可能陷你娘于危险中。”

    黄毓青不懂,她焦急的拉着叶氏的手,“为什么?”

    “此事与蔺月小姐有关,事关女子清誉,大长公主捂都来不及了,要不是气昏了头,她也不至于派人去拿你娘,你且乖乖的安心等着,等大长公主想明白了,就会把你娘放了。”

    事关蔺月小姐,王蔺月?呸!她算什么小姐啊!不过仗着大长公主的势,会写几首歪诗,得了那些想讨好大长公主的穷酸书生们的夸赞,就以为自己真是才华出众了不得了?哼!

    “你别不拿她当回事儿,她能得大长公主青眼,那就是她的本事,否则,大长公主这么多小辈,为何独独对她青眼有加?”叶氏拍拍曾外孙女的手道,“你娘是我的孙女,我怎会不心疼她?”

    顿了下,叶氏又道,“只是这会儿,大长公主正在气头上,咱们要是急吼吼的去给你娘求情,就怕反倒惹大长公主不快,要是因此迁怒到你娘身上,那才是不妙。”

    黄毓青低下头,小声问,“大长公主让我娘请人帮忙,给黎侯爷的女儿送丫鬟,到底是想干什么?”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人家黎大小姐聪明着呢!不过送几张打折卡,就把那些大老爷们全给收拢过去,他们啊!家去之后还约束起自家的女人,不许再同你娘往来。”说到这里,叶氏忍不住要佩服下这位黎大小姐了!

    黄毓青冷笑,“所以大长公主因为黎大小姐拒绝收这些丫鬟,才恼火的把我娘抓了去?”

    “也是你娘不该,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就在大长公主面前抱胸脯打包票,说这事肯定能成,她啊!以为黎大小姐不过是乡下长大的小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见父亲的同僚来给她送礼,不好驳了这些人的面子,肯定就会收下来,只要她收下来,不管她带不带过去婆家,那些丫鬟都能搅和出事情来。”

    可谁知人家根本就不收,不但不收,还反过来把送礼的人给笼络过去,她本无意拉拢这些人,可如今就像是她娘特地将这些人送到她手里似的,不收白不收。

    “黎大小姐……”她从小在京中长大,对曾外祖母口中的黎大小姐还真没什么印象。

    “你娘她啊!就是认为自己在京里长大,对京里的事了如指掌,没什么人什么事是不在她掌握中的,可惜,她就如井底之蛙,不知这天下有多大。”

    叶氏是在宫里历练着长大的,随襄静大长公主下降怀国公府,出公主府嫁人,夫妻和美父慈子孝,她的心计可不比大长公主浅,甚至要比大长公主要深几成,至少到目前为止,大长公主只把她当貌美无脑的无知妇人看待,从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见曾外孙女犹满脸担忧,她拍拍她的小手,“你放心吧!你今天既来这么一趟,明儿,不,待会我就亲自走一趟公主府,你……”她看着黄毓青良久,最后决定,“你跟我走一趟,千万记得,你什么话都别说,哭就对了,哭得越伤心越好,旁的,你就别管了。”

    “曾外祖母?”黄毓青不懂叶氏何意,本来不是说别掺和吗?怎么现在又……

    叶氏笑着抚过她的头发,“你娘好自做聪明,可大长公主偏生最厌恶这样的人,因为那会显得她自己不够聪明。”

    可惜她这个孙女,在大长公主身边侍候多年,却不知主子的喜好,惹主子厌弃还不自知,真是个面精心蒙的蠢货,早年之所以送她到大长公主身边去侍候,是为了她的前途着想,想着有大长公主做主,她能有个好归宿。

    确实,她们达成目的了,翠依由大长公主做主,嫁给做武官的黄炎武,成了官夫人,算是光耀门楣了。

    只是这丫头不知见好就收,成亲后,已是官夫人的她,还是在公主府当个管事,外人见了,说的好听是她不忘本,说得难听的说她就算飞上枝头做凤凰,还是不忘奴才身份,定要在大长公主跟前奴颜屈膝的巴结讨好,好为她的丈夫谋前途。

    大长公主是个好面子的,怎会不知外头人因此非议她?可她那好孙女毫不知情还沾沾自喜,经常就在大长公主面前特意巴结讨好给人看。

    殊不知外人见了,越发说大长公主张狂跋扈,把个五品官夫人当自家奴才使,没把陛下放在眼里云云。

    叶氏三番两次的诉斥孙女,可惜她听不进去,让她爹娘说她,她也不听,当时叶氏就担心,她总有一天要因此吃大亏的,没想到果然就应验了。

    叶氏看看自己身上的打扮,再看黄毓青身上的装扮,点点头,带着她起身去了公主府。

    “然后呢?”黎浅浅带着章朵梨、高灵儿及唐之菁去了京外的客栈巡视,这间客栈叫天下客栈,有温泉也有其他客栈的各项活动,但最重要的是,它还有其他两家客栈所没有的,天下客栈有个特别区块,是块特别围起来的猎场,专供人在内骑射比试。

    不过此猎场,得事先预定,还需讲明用途,方便客栈为客人的用途做准备。

    自开幕以来,已有不少王公贵族订此猎场供做玩乐,不过此地十天才接一单,想进猎场玩,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黎浅浅她们来,并未进猎场,因为今天有人预定了,她们就站在不远处的一座小楼,远眺着猎场里的赛事。

    刘二上来时,高灵儿她们正站在外头的回廊上观战,他与黎浅浅打了招呼,黎浅浅便走进屋里,听他回报襄静大长公主府的事。

    刘二见她问,忙道,“那位叶氏不愧是大长公主身边的老人儿,把大长公主的性子给摸透了,一上来就哭得淅沥哗啦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就像是个市井老婆子,不过大长公主看她哭成那样,似乎挺高兴的。”

    黎浅浅愣了下,问,“那叶氏生得可美?”

    “美,比大长公主还美上三分,就是这一哭,整个人就变了样,连跟在她身边的曾外孙女儿都看呆了,似乎不曾见她曾外祖母这副德行。”

    黎浅浅笑,“这人真是人精儿,不用说,她这一哭一闹,大长公主高兴了,她把黄夫人放了?”

    “是。”刘二佩服的看向黎浅浅,“教主您怎么知道的?”

    “大长公主这个人其实见不得人好,叶氏比她美,却能活到这把岁数,可见她必有其让大长公主满意的地方,我想,就是她敢在大长公主面前露出自己丑陋的一面。”

    一般来说,越知道自己美的人越不敢自毁形象,叶氏却敢,在黎浅浅她们看来,叶氏是个有勇有谋的人,可在她主子大长公主眼里呢?那就是个草包美人儿,空有一张脸却没有相匹配的脑袋。

    遇着事就是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来跟她求助求援,而她这个做主子的人,看在她哭得凄惨的份上,总是会伸手拉她一把。

    今次也不例外。

    那天在气头上,她让人把办事不力的翠依抓了来,可是真把人抓来了,她又不想见她,便把人给晾在那里,只叫人盯着黄家。

    黄炎武那个家伙倒是沉得住气,总是叫他女儿忍忍,可黄毓青毕竟是个花季少女,她娘出事了,她能忍得住?这不,今儿就找上她曾外祖母,请她曾外祖母出面求情。

    襄静大长公主也好久不曾见到叶氏了,说起来这女人也快七十了吧?还像个老妖精似的不显老,看上去还像四五十岁的人,脸上连条皱纹都没有,看着就让人生气。

    可见叶氏在自己面前为孙女求情,哭得凄惨,大长公主心里莫名的就觉得畅快。

    她心里一痛快,再被叶氏那么一求,便心软的答应放翠依回去了。

    “那个叶氏还替她孙女跟大长公主辞了公主府管事的职位,叶氏说她那孙女蠢,办事不力还惹大长公主不悦,实在是罪大恶极,等回去之后,她必狠狠的教训一顿,以赎她给大长公主丢脸之过。”

    “大长公主答应了?”黎浅浅问。

    刘二笑,“应了,应了,还赏了不少东西呢!说是奖赏她这么多年来的辛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黎浅浅笑得眼弯弯,“那,王蔺月知道了?”

    “知道了,大长公主这厢才放人,她那厢立马就知道了,到底是跟在大长公主身边多年,怎么可能没插几个人手呢?”刘二嗤笑,“再加上王蔺琪的人推波助澜,她第一时间就晓得了,她气冲冲的跑去找大长公主,想劝她不能放过翠依。”

    只不过大长公主才对她起疑心,又见她来闹腾这事,心里对她更加不快。“大长公主不想见她,早派人拦着不许她进正院,她在外头闹腾得厉害,就被曾女官派人堵了嘴送回房去。”

    刘二颇为这位脑子不太清楚的姑娘一掬同情之泪。

    就这等段数,也想在大长公主跟前邀宠?不过之前这么些年,她又是怎么让大长公主对她另眼相看的呢?莫不是得力于她姨娘的功劳吧?

    黎浅浅听刘二这么一说,不由对王蔺月的姨娘产生好奇,“派人去摸摸这位姨娘的底。”

    “是。”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不过不是王蔺月姨娘之功,而是她爹另一位妾室的功劳,这位姨娘好巧不巧的也姓齐。

    “齐氏?”

    “是。不过这位齐氏不久前,突发急病去世了。”刘二若有所思的摸着脑袋道。“就在侯爷和几位公子他们与齐氏女遭遇前不久。”

    黎浅浅沉吟良久,“所以她这是为了方便行事死遁了?”

    “应该是。这位齐氏并未生育,在王蔺月父亲跟前也不怎么得宠,王蔺月的姨娘与她倒是情同姐妹,似乎齐氏为她出过不少主意,令她在与正室的斗争中占了上风。”

    刘二顿了下又道,“王蔺月能得大长公主青眼,也是出自她的谋划。”

    “所以她死遁之后,王蔺月没了帮她出谋策划的军师,行事上就失了往日的分寸。”

    这才会做出向王蔺琪挑衅的举动来?

    “我要是齐氏,扶持这样的一个人那么多年,不累也烦。”黎浅浅轻笑,“不过她怎么会放弃王蔺月这颗棋子呢?”

    都帮她取得大长公主的青眼相待了,有大长公主给撑腰,就算弄不死自己,也能给自己添添堵啊!怎么就放弃她了呢?

    “也许她没想放弃的,只不过,王蔺月这颗棋子也不甘愿一直受制听命于她吧?”

    刘二这般猜测着,却不知齐语菲,也就是王蔺月父亲的妾室齐姨娘这会儿正气得直跳脚。

    她面前跪着一个女子,女子身上伤痕累累,她以额触地,全身轻颤着,哭着对旧主诉苦,“主子,不是奴不愿再侍候蔺月小姐,而是她容不下奴。”

    “你说,你不过是规劝她一句,她就让人把你打成这副模样?”

    “是。主子,您说过,要她忍忍,别去挑衅大小姐她们,可她,她不肯听啊!”女子哭诉着,“您好不容易扶持她,有了今日的局面,可她一点都不珍惜,还去挑衅大小姐,结果大小姐一句话,就让大长公主对她生疑。”

    齐语菲冷哼,“我知道她很想摆脱我,倒是没想到,我这才走了多久,她就迫不及待对你们动手了。”

    “主子,您看,要不要给她点教训?”齐语菲身边的丫鬟建议道。

    齐语菲冷冷的看她一眼,直把那丫鬟看得浑身一抖,“不必,她既不听劝,那就把安插在她身边的人全都撤回来吧!反正有大长公主看着,日后她是好是歹,全看她自个儿了,我欠她娘的救命之恩,至此,已经还完了,再多的,我也做不到了,就随她去吧!”

    丫鬟和跪在地上的女子交换了一眼,齐齐应诺。

第一千四十八章 阴魂不散

    跟着祖母、女儿回到黄家,翠依还有些不敢置信,在公主府那么多天,没人搭理她,也没人给她吃的,只是每天给她一水,不让她渴死。

    她一直紧绷着不敢睡沉,就怕醒不来,其实水,她也不怎么敢喝,就怕水里下毒,每次都是实在熬不下去了,才抿了一口。

    才短短几日,她整个人就瘦脱了形,憔悴不已,黄炎武看着心疼极了,躲着悄悄抹泪,都叫黄毓青看见了,帮她娘洗漱的时候就全说给她娘听,见她娘愧疚的红了眼,这才稍稍安心。

    还知道心疼她爹,够了!

    叶氏把黄毓青打发去厨房,给她娘做些粥,又把孙女婿打发出去请大夫,等家里只剩下侍候的人后,又把这些人打发去做事,然后才冷冷的教训了翠依一顿。

    把翠依镇得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这才作罢。

    “你看你,家里夫妻和美,女儿孝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早就告诉过你,成了亲嫁作黄家妇,婚后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偏你不认份,还总想着在大长公主面前出头,我问你,你在大长公主面前出头作什么?”

    翠依低垂着头不敢回答,叶氏冷哼一声,“要是早些年,驸马尚在,你在她面前这么做,兴许不会惹大长公主不快,可惜,驸马已逝,在她心里,她的幸福没了,可你的还在,你在她面前表示夫妻和美,那是在她心上戳刀。”

    翠依听到这里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祖母,怎么会?

    叶氏冷笑,“你以为你是她的左右手,可你瞧,不过才一件事情没办妥,还不是你这儿出的差错,是你请托去办事的人不给力,被黎大小姐给笼络过去,但大长公主那儿就全怪到你头上了,你被关在公主府里,没人给你求情,你可想过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大长公主身边的人全是人精,大长公主没说给你吃的喝的,那些人就理所当然的不给你吃喝,给你水,那还是你祖母请人帮忙的,他们也是怕不给你喝水,万一把你热出毛病来,大长公主问起来,他们无法交代,这才给你送的水。”

    叶氏轻叹一声,看孙女一脸的不敢置信,“是不是觉得以你在公主府的地位,她们怎么敢如此待你?”

    翠依点点头,叶氏抬手抚过孙女的枯干毛燥的头发,“以前,她们待你好,是因为你在大长公主面前得脸,现在,不过就是你在大长公主面前不中用了呗!所以祖母索性帮你辞了公主府的差事。”

    “祖母?”

    “你这件事没办好,大长公主气还消呢!祖母这张老脸只能卖一回,再多就没用了,能趁机把你捞出来,已是极限,原谅祖母不能顾及你的大好前途了!”叶氏看她还记挂着大长公主府的差事,忍不住语出嘲讽。

    翠依赶忙认错,“祖母您误会了,孙女不是……”舍不得那差事,可她确实是舍不得啊!虽然说她一个官夫人还在大长公主府当管事,但谁让丈夫的官位不高,她出门只要端出大长公主的名头,所有的人都要捧着自己啊!

    她习惯了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她真不想……

    “反正我是已经把你捞出来了,你要是再往里头钻,回头要是再出事,你也别再叫毓青来找我了,我无能为力了。”

    “祖母,祖母,您别生气,我,我从今往后都不去公主府了还不行吗?”

    “行不行的不是我说了算,是你自己做主,反正我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吧!”

    翠依看祖母要走,连忙挽着她的手不让走,见她还是要走,忙开口说起她这次的差事来,以期能把祖母留下来。

    “祖母,祖母,孙女不懂啊!为什么那些人这么轻易就被黎浅浅那贱人给笼络过去。”翠依实在想不通。

    叶氏板起脸,怒斥道,“你说什么?人家黎大小姐那里得罪你了,张口闭口的就叫人贱人,我和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没有没有,只是……听月小姐骂习惯了,忍不住就……”见翠依还称王蔺月为小姐,叶氏实在忍不住伸手就往她的额头一戳。

    “王蔺月的父亲无官无职,又是个白身,你一个五品官夫人叫她王蔺月蔺月小姐?你真当自己是公主府的家奴不成?你知不知道,你的夫婿升不上去,很可能就是被你这作派给连累的?”

    啊?翠依不懂张大眼睛不解看着叶氏。

    叶氏叹气,“怪我,怪我,是我没把你教好,我虽是宫女出身,可我的父亲好歹也是九品芝麻小官,你爹在娶你娘前,也是一介武官,虽然后来因伤退下来去做生意,可你也算是官家女出身。”

    偏偏她为了孙女一个好前途,让她进公主府去做丫鬟,没想到公主府的嬷嬷太厉害,竟让她从此以公主府家奴自居,成亲后还是往公主府跑。

    连累孙女婿蹉跎多年升不了官,与他同期的同僚有的已升至三品,还有的外放成了封疆大吏,也是因为如此,翠依才会着急万分,接下这次的差事,也是为丈夫前程着想,除为大长公主办事,还为丈夫笼络了同僚们,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最好的是,这笼络人的钱还不是自己出的,而且她还从中捞了好处。

    只是没想到,那些人竟被黎浅浅轻松撬了过去。

    所以她嘴上虽应着祖母,心里还是在骂黎浅浅是贱人,坏了她的好事。

    完全不曾反省,自己的行为有多荒唐可笑及可恶。

    今天要换作被送陪嫁丫鬟的人是她,或是她女儿,只怕她立时就要拿刀冲出去砍人了!

    叶氏见她犹不知反省,暗暗摇头,却也不再多说,与其在她这里浪费唇舌,还不如找能管束她的人说话去。

    翠依在公主府确实吓坏了,回到熟悉的环境后,安心了,洗去一身疲惫,吃饱喝足后倒头就睡,这一睡就是两天,其间连大夫来给她把脉,她都没醒。

    黄炎武父女可是被她吓着了,听大夫说她没事儿,就是吓着了,如今安心了,睡够了就起了,不过为了安他们父女两的心,还是开了安神药。

    而这几天,王蔺月的日子并不好过,她发现曾祖母对自己的态度大不如前,可她完全不知问题出在哪儿,更不知要从何弥补起,要是在以前,她还能派人回家去讨救兵,可现在……齐姨娘过世之后,遇到事,她再没人能帮她出谋策划了。

    她姨娘看着似个精明人,可和齐姨娘相比那就如天壤之别,找她出主意,不过是给自己找麻烦,因为除了要想办法解决自己面临的问题,还得不断的安抚她,所以还是算了,自己想办法吧?

    可是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姑娘,能有多少见识?以前能得曾祖母青眼,靠的是齐姨娘在背后谋划,手把手的教着她,她在的时候,王蔺月不觉得她有多厉害,只觉得她好烦,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她的计划之中,被她算得死死的,让她窒息想逃。

    现在没了那个在前头带领她一步步前进的人,她全都得自己摸索着来,王蔺月已然没有齐姨娘刚过世时,那种获得自由的轻松感,有的只是疲惫与厌倦,还有对未来的茫然感与无所适从。

    “小姐,您看要不要去跟大长公主认个错?”丫鬟建议道。

    “认错?认什么错?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要真去跟曾祖母认错,她要是问起来,我怎么说?”

    大长公主看似很疼她,可是对她的要求也很严格,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千万别装懂,她老人家最讨厌人不懂装懂,她说这样的人最讨人厌,因为浪费了她的时间。

    她不想惹曾祖母厌弃,所以没搞懂之前,她才不会傻傻的往上凑。

    “可是,蔺琪小姐这两日天天陪着大长公主,昨儿大长公主说要在公主府里,给蔺琪小姐办个赏荷宴。”

    赏荷宴?这不是之前曾祖母答应要给她办的吗?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变成是要为王蔺琪举宴了?

    “可订好赴宴的人选了?”她想了下,问道。

    丫鬟们摇头,“奴婢们不知道,也不好问。”要是在大长公主生自家小姐气之前,她们在公主府里,自是无往不利,问谁话,谁不上赶着啊!现在,就是掏钱给人,都没人理会。

    “你们想想办法,去问清楚赴宴的人有谁,看有没有黎浅浅,如果没有,就怂恿她们把人加上去。”

    “小姐,这位主不好请哪!之前就请过她了,可她只送了锦衣坊的帕子来。”

    “她送王蔺琪的,也是锦衣坊的帕子吗?”

    呃,她们好像没留心过耶!这时一个丫鬟忽道,“蔺琪小姐收到的是天宝坊的一对耳环,金累丝的荷花,大概就值个一百两吧!”

    丫鬟之所以晓得,是因为前天她沐休,和家里的嫂子去逛了街,看到了天宝坊里卖的金累丝荷花耳环,虽然只值一百两,可也不是她一个丫鬟买得起的。

    不过她觉得蔺琪小姐得的那副耳环,远比天宝坊铺子里卖的那副要精致许多。

    但这种话不好说出来,省得小姐知道了,又要发火,唉!老实说,她还真想念齐姨娘还在的时候,那时,小姐虽总是被齐姨娘从头管到脚,可是有什么事都有人扛着啊!多好,大长公主那会儿也对小姐最好,心里眼里就只小姐一个宝贝,哪像现在。

    眼看着蔺琪小姐在大长公主心里的位置,就要越过小姐了,不,不对,是已经越过去了,可小姐还不知道着急,成天还想着男人!

    天晓得凤公子到底知不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可她却把凤公子当成自己的男人,不许人说他不好。

    要丫鬟们说,自家小姐那是魔怔了!偏偏齐姨娘还挑唆着她越陷越深。

    本以为齐姨娘死了,小姐那个梦也该醒了吧?可是没想到她竟和大长公主拟了计划,要派人潜进黎教主身边,伺机想要把人给弄死,好给小姐让路。

    她们原本以为有大长公主撑腰,理应顺利成事,结果却出人意料之外。

    更让她们想不到的是,理应不知情,被大长公主和王蔺月算计的黎浅浅,早早就已经开始反击了。

    因为答应了曾女官,不会让她做危害到大长公主的事情,所以黎浅浅花了不少功夫安排这件事。

    正在愁要派谁去公主府动手时,黎令熙带着休养多时,觉得全身快废了的杨宝儿来。

    “小妹要是有什么事不好办的,就交给她去办吧!她是我带出来的人,能力不俗。”黎令熙如是道,黎浅浅看看正朝自己笑得很甜的杨宝儿,她眼尖,看得出杨宝儿笑容下的忐忑不安。

    她跟着三哥离开了清平门那个鬼地方,这么长的时间里,什么都不让做,她心里肯定有些慌,不知未来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她需要做些自己熟悉的事情,好用来肯定自己,告诉自己,她还是有用的,不是个废物。

    “行啊!我正愁不晓得派谁去呢!”鸽卫们的武力值普遍不高,她对他们的要求是能自保,打不过,咱们得跑得过,保住小命最重要。

    杨宝儿是她三哥从清平门带出来的,武力值肯定不低,否则要如何完成任务呢?

    黎浅浅与杨宝儿交代了任务细节之后,就把她交给春江,让春江安排她住处。

    回过头,她朝正慢条斯理宽着茶的三哥问,“她身体己经全好了?你放心让她出任务?”

    “总要让她出去闯一闯,否则光听我跟她说,她有多厉害,她都不相信。”黎令熙觉得自己很可怜,说老实话都没人要信他。

    “活该。”黎浅浅一点都不同情他,“你平常肯定说多了哄人的话,才会让她不信你。”

    “天地良心啊!对了,大长公主这老女人算是杀害凤公子父母的幕后黑手,你真不打算告诉他?”

    “我说了。”黎浅浅没好气的瞪他,“不过他说了,让我先动手,他再来收尾就是。”

    就因为他娘拒绝了大长公主派来的媒人,不答应他和王蔺月的亲事,这老女人就怂恿东齐那个公主对凤家庄动手,就够那老女人死一百次了,不过瑞郡王妃都还活着,这老女人自不能现在就让她死。

    还有那个王蔺月,严格说起来,她才是促使大长公主对凤家庄出手的主因,还想嫁他为妻?想谋害黎浅浅?呵呵,当她是谁?当朝公主都没她那么横。

    “他跟凤老庄主说了没?”

    “不知道。”黎浅浅叹气,“我是前天跟他说这件事情的,已有两天没他消息了。”

    黎令熙伸手摸摸妹妹的头,安抚她道,“放心吧!没事的,只是这齐家人还真是阴魂不散,真是讨人厌。”

    “嗯,确实很讨厌。”

    黎令熙拍拍妹妹的肩头,“你命人把齐氏的底给查明白了,回头,哥哥我带人掀了他们的老巢。”

第一千四十九章 崩塌

    襄月大长公主的气还没消,怀国公府的产业开始频频出状况,首当其冲的,就是怀国公府中几个在产业中挂名的爷儿们,王蔺月的父亲、祖父也在其中。

    怀国公府因襄月大长公主尚在世,所以不曾分家,老怀国公与大长公主共有嫡子三人,庶子四人,嫡女一个,庶女三个,其中嫡幼子未曾成亲就已过世,嫡女嫁的夫婿原是南楚的显贵,后来家道中落,搬到东齐去了。

    庶女嫁得倒近,不过她们也都过世了,一个是生孩子的时候难产,一尸两命,一个是急病而亡,还有一个是年纪大了,眼睛不好失足落水溺毙。

    庶子们虽尚在世,不过身体都不好,不像他们的嫡出的两个哥哥,年纪虽老大身体却还倍儿棒。

    怀国公和二弟都是自幼习武,因为幼弟去世得早,大长公主把对幼子的疼爱全都挪到次子身上,以致他的武功稀疏平常,但身体却很好,怀国公因早年长期待在军中,在战场历练,导致身体时有病痛。

    怀国公早早就专注养生,而王二老太爷则是从年轻就是吃喝玩乐的一把手,嫡子有妻子管束着,不跟他玩儿,没关系,他就带着庶子们玩儿。

    成亲时因没有爵位,又身无官职,大长公主觉得不好看,进宫求皇帝给他个职位挂个虚衔也好,结果这头才下旨,他那头就因冒犯首辅的外孙女而被人丈夫扭送官府。

    皇帝震怒,他娘才给他弄来的虚衔飞了,大长公主自觉面上无光,再不为次子求官职,怀国公见不得人闲着,就让他在自家产业上挂名管事,其实就是给个头衔,不至于是游手好闲的主儿。

    王二老太爷自个儿的名头是这么来的,嫡子们有老婆管着,一个个不算很有出息,但至少,都有个官身,至于庶子嘛!王二老太太是不管的,于是王蔺月的爹从小就跟着他爹一起混,其他几个庶子还没到成亲的年纪,就开始为前程作打算,早早向嫡母服了软。

    也就王蔺月的爹不止没跟嫡母服软,还跟她拗着来,时不时撺掇着王二老太爷和妻子作对,好借此从王二老太爷这里讨得好处。

    这也是叶氏瞧不上他的主因,因为他曾把主意打到翠依头上来。

    翠依在大长公主身边侍候,怀国公府的小辈们,想要讨好大长公主的,总会从翠依这里下手,一来她年轻貌美好说话,二来她是叶氏的孙女,大长公主看在叶氏的面子上,总会给翠依几份脸面。

    叶氏有时回想起来,都会质疑自己当初的做法是否有错,她运用自己的人脉,把翠依护得滴水不漏,倘若翠依晓得,王蔺月的父亲曾经意图污辱她,好将她收房,以便达到笼络叶氏的目的,她还会不会把王蔺月当主子看待,尽心尽力的为她的婚事尽力?

    叶氏虽不想孙女再和公主府的人有所牵扯,但她毕竟才去过公主府,所以当怀国公府的产业陆续出事,就有旧识连番上门,跟她说起这事。

    “你是说,有人故意找事?”叶氏给来探望她的老姐妹倒茶,边好奇的问道。

    “是啊!”老太太一身简朴,面容憔悴,看得出日子不怎么好过,不过说到怀国公府的八卦,精神倒好,两眼发亮。

    “老姐姐你也是知道的,我家那个孙子就在东远酒楼对门的隆升客栈做管事,他们那附近的商家,没有不讨厌东远酒楼的,财大气粗不说,还蛮横无礼,仗着是襄静大长公主府的人,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狗样子。"

    老太太学起东远酒楼那些人的模样,看得叶氏直笑。

    “东远那些家伙就爱看人下菜碟,看到衣冠华美的就卑躬屈膝的巴结讨好,看到衣饰素淡的,就恨不得把人踩死,好不进他们酒楼用饭。”

    叶氏扶着老太太坐下来,“咱们坐着说,坐着说。”

    “这东远酒楼,昨儿被怀国公转手给了荣亲王啦!就不知这酒楼还开不开。”

    老太太说完这话才坐下来,把东远酒楼那天得罪几位亲王的事说给她听。

    叶氏听完之后直道该。

    怀国府家的东远酒楼,在京城算不上是数一数二的,可也不容小觑,不过因为他家伙计的作派,生意向来是不好不坏,别的酒楼忙到没空位时,也就他家还能有空位。

    那一天,几位亲王风尘仆仆从城外回来,大概是没有预先订位,所以平常去的酒楼没有空位,所以他们便听同行人的建议,来了东远酒楼。

    东远酒楼的伙计哪想得到,这几个风尘仆仆穿着打扮都很寻常的公子哥儿,竟然会是当朝亲王?不止言词中多有怠慢,还动手了。

    亲王们脾气再好,又有几人曾受过这样的对待的?

    当下就恼了。

    主辱臣忧,侍卫们就开打了,酒楼的伙计哪是亲王府侍卫们的对手,就有人赶去向怀国公府求援。

    向怀国公府求援,主要是找谁?自然是找在酒楼挂名的二老太爷及王蔺月的父亲王六老爷。

    酒楼的人根本不清楚和自家伙计起冲突的是何人,不过要找救兵嘛!自然是把对方往坏里说,还夸大了讲,务求二老太爷和王六老爷听了之后,就义愤填膺火气上头冲来为他们解危。

    二老太爷年纪虽一把,这脾气还是很大的,尤其这来求救的小伙计很对他的胃口,每句话都搔到了他的痒处,于是乎不管侍从们劝阻,跑去校场点了人,带着和他最合拍的六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杀去东远酒楼了。

    怀国府这些人是见过血的,亲王府的侍卫们跟他们一比,那是小巫见大巫啊!再说了,他们在京城也从未撞上铁板,这下子可就惨啦!

    等看热闹的群众发现这些人是真打,还是往死里打,那个王二老太爷在旁边直这么吆喝着,他们才有人匆匆去报官。

    等五城兵马司派人来,已经有亲王府的侍卫被活活打死了!

    五城兵马司的人一看,完了,和东远酒楼的人起冲突的,怎么会是亲王府人马呢?

    亲王们自然是不用进衙门的,指挥也不敢请他们去,只能请亲王身边能说上话的人走一趟。

    王二老太爷因一直在旁吆喝,被众人指证历历,一个教唆杀人的罪名是逃不掉滴,王六老爷也脱不开关系,因为他也在凑趣儿吆喝了两句。

    等怀国公得知二弟父子被逮,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他气急败坏的赶往衙门想要兴师问罪,方才得知,他手下的老兵打死的竟是荣亲王府的侍卫,小侍卫上有寡母下有幼弟,一家子就靠他养活,现在他被打死了,荣亲王不肯善罢干休。

    因为若非小侍卫舍己救人,死的就是荣亲王了!

    怀国公一听眼前一片漆黑,这什么跟什么啊?为什么他弟一个开酒楼的,会和亲王侍卫们打起来?还把人打死了?不,不对,是差点把荣亲王给打死了,这都什么事啊?

    等到问明详情后,怀国公真是左右为难,要想保手下的老兵,二弟这教唆杀人的罪名就脱不掉,要想保二弟,跟着他出生入死还曾在战场上救他一命的老兵就得死。

    保二弟,对老兵对下属们无法交代,保老兵,对老娘无法交代。

    气得怀国公真想先把二弟抓过来胖揍一顿,你说你好好的在家待着,为什么偏要跑去凑热闹,凑热闹就凑热闹呗!你带着一群老兵去干么?

    那是他的兵,不是他弟的,为什么他弟吆喝一声,他们就跟着走啊?

    只是不管怀国公怎么想,府尹就是不肯放人,被怀国公逼问得急了,才道,“国公爷,不是下官不给您面子,实在是,荣亲王并几位亲王都交代了,这些人太可恶了,他们不过是去酒楼吃顿饭,招谁惹谁啦?酒楼的伙计一言不合就撂人来开打。”

    府尹顿了下又道,“人家是客,上门吃饭,给钱的,凭什么叫人花钱还受气?现在把人打死了,人家能不急不气吗?”

    所以明知是大长公主的儿子和孙子,几位亲王咬死了不肯放人,连通知犯人家属都不许,府尹能不照做?敢不照做?

    就是闹到皇帝面前,那也是几位亲王们有理啊!

    怀国公没办法,只得找上荣亲王,想要私下合解。

    荣亲王晾了他几天才见他,这时的怀国公提出的赔偿金额已是天价,小侍卫的娘和弟弟不止这辈子不愁吃喝,就连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有着落了。

    当然,荣亲王也得了赔偿,东远酒楼成了他的产业不说,就连其中的人也都一并交给荣亲王发落。

    王二老太爷杖责六十,是被抬着回家的,王六老爷也好不到那里去,身为人子,见父亲行差踏错,却没及时劝阻,所以他也被杖责四十,王二老太爷到底是襄静大长公主的嫡子,是怀国公的嫡亲弟弟,他挨打的时候,怀国公打点过。

    轮到王六老爷时,怀国公恼他老带着他老子四处鬼混,也让人打点过,让人打得重一点,以致于才挨四十棍的王六老爷,远比被杖责六十的王二老太爷还严重,差点就高烧不退小命不保。

    是王蔺月得了嫡母通知,请公主府中长驻的御医去给王六老爷治疗,这才挽回他的命。

    事情虽不是王蔺月和他爹犯的,但大长公主哪管那么多,本还因对王蔺月疼惜,爱乌及乌,对王六老爷还算不错,现在嘛!看到次子年纪一把还挨打,她又不能进宫请皇帝做主,因为她儿子差点害死皇帝的儿子啊!

    要知道之前她那便宜弟弟害死了皇帝那么多个儿子,死后,他一家老小全没落着好,要是皇帝知道,她儿子教唆人差点打死了荣亲王,只怕次子是活不了了。

    她也不敢对几个皇侄孙发火,她儿子差点害死对方,已是理亏,她要是再找上门去讨公道,岂不是自找没趣儿?因此大长公主满腔怒火就只有朝王蔺月父女发泄了。

    就连王蔺月的嫡母、兄弟姐妹们全都遭殃。

    不过因为他们平常鲜少到公主府来刷存在,因此就算大长公主对她们不满,也不过是派人去怀国公府训斥他们几人一番,就连王蔺月的亲祖母也没能例外。

    首当其冲的,当属王蔺月,因为她就住在公主府中,大长公主直言不想见她,可也没放她回家,就这么把她拘在府里。

    王蔺月眼看着王蔺琪的宴会就要举行,心里着急上火,可是她又出不去,只能在住处里干著急。

    侍候她的丫鬟原本还能自由出入,可闹出东远酒楼这事后,她们也不能出去了,每天就只能干等着府中仆妇给送饭菜。

    叶氏得了消息后,便托人暗中给王蔺月点苦头吃,谁叫她孙女因她受难呢?

    公主府中派系多,有与叶氏交好的,自然也有与她交恶的,不过在这件事上,大家倒是都有志一同的,要给王蔺月一点颜色瞧瞧。

    虽说她是大长公主的曾孙女儿,但是,她已经没之前那么得宠了,公主府里侍侯的人那个不是人精?王蔺月得势时嚣张跋扈得很,见人就踩,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不自知,如今遭大长公主厌弃,此时不踩她,难道等她翻身来掀翻大家吗?

    曾女官恼她撺掇着大长公主去招惹凤家庄和瑞瑶教,也暗中发话让人为难她。

    王蔺月在公主府中,是墙倒众人推。

    再有王蔺琪及怀国公等人,对她的言行败坏了王家名声多有不满,之前是大长公主护着,她言行再出格,也有大长公主护着,现在嘛!自然是要好好的收拾她一番,省得她再做出什么危害王家声誉的事情来。

    王蔺月怕是想不到,自己在王家,在公主府,竟然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

    也许她还小的时候,吃穿用度曾经不怎么好过,可打从她得曾祖母青眼后,就再不曾吃过眼前这样寡淡无味的菜色了!

    她指着桌上的饭菜,气得浑身直发抖,“她们怎么敢送这样的饭菜来给我?难道不怕我去跟曾祖母告状吗?”

    “小姐,您且忍忍吧!这些饭菜不过是看起来卖相不佳,其实,还是能吃的。”丫鬟劝道。

    桌上摆的菜色是一片白,白菜炒豆腐、豆腐鱼,水煮豆腐和豆腐清汤,没有别的颜色,就是白,看着就让人没胃口,可实际上菜还是不错吃的,尤其在夏天,还算清淡。

    可是王蔺月气不过,一抬手就把桌子掀翻了。

    众丫鬟瞧着不住叹气,这下好了,别说小姐没得吃,就连她们,也没吃的了!大伙儿一块饿肚子吧!

    当天晚上,王蔺月才晓得,中午那样的菜色已算好的了,因为到了晚饭,还是一片白之外,还明显是被人吃剩下的。

    王蔺月气得又想掀翻桌子,不过被众丫鬟们拦了,开玩笑,再让她翻桌,她们就得跟着饿肚子,她是主子,什么都可以不做,她们不行,不吃不喝还要洗衣做事,她们会饿昏过去的,不能不吃。

    于是王蔺月就这样被丫鬟们架进内室去,大家在外头填肚子,她在屋里发脾气,反正她气都气饱了,就别来跟她们抢食物吧!

第一千五十章 您不疼我了

    怀国公府,难得打开的中门大开,迎进了这个家位最尊年纪最大的当家主母襄静大长公主。

    车门一开,怀国公夫妻连忙迎上前去,大长公主扶着曾女官的手颤危危的下了车,一下车看到长子夫妻,气恨不已的伸手推开他们两,嘴里还训斥着,“你行啊!你,帮着外人欺负我老二,啊?这是我还在哪!这那天要是我不在了,你是不是就帮着外人欺负你弟弟了?”

    得知次子挨打,大长公主第一时间就晕了过去,之后她想去看儿子,大家都不敢让她动,只能请御医开药让她静养着。

    因为不能去看心爱的儿子,她才会把一腔怒火全往王六爷这房发泄,好不容易起身时不会再晕眩不适了,就连忙过来探望王二老太爷。

    王二老太太对丈夫早就死心了,对把丈夫宠上天的公主婆婆也心怀不满,所以她早早就在得知丈夫得罪了荣亲王后,就以为丈夫祈福为由,住到庵堂里去了。

    大长公主见二媳妇不在场,本来颇为不满的,不过怀国公世子夫人上前,柔声向大长公主解释道,“老祖宗见谅,婶娘一知道二叔犯了官厄,就到庵堂为二叔祈福解厄去了,说不定二叔能这么快回来,还是婶娘求的佛祖赐的福呢!”

    得,照她这么说,王二老太爷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是拜王二老太太求的神明庇佑的,大长公主要是还要骂人,岂不是要得罪神明?大长公主也不信神也不信佛,但为了儿子,她宁可信其有。

    所以只得蔫蔫的摆摆手,不再计较二老太太不在家的事实。

    老怀国公还在世时,大长公主也是常常回怀国公府小住的,因此不用人领路,她便直往次子的住处走。

    来到二老太爷住处外头,就闻到了浓烈的药味儿,大长公主心头一跳,加快脚步往里走,嘴里高声嚷着,“我苦命的儿啊!”

    屋里哼唧的声音越发响亮,紧跟在大长公主身后的怀国公夫妻皱着眉头,怀国公问妻子,“二弟的伤没那么重吧?我一早还来瞧过他,药味儿没这么浓啊?”

    怀国公夫人冷哼,还能为什么?不过是做给她婆婆瞧的呗!也不想想看,年纪一大把的老人家了,还以为自己仍是十六七的少年郎?做了什么错事,都有人替他收拾善后?

    想到赔给荣亲王的酒楼,以及其他产业和财物,怀国公夫人心如刀绞。

    大长公主总自豪自己教养出两个出众的儿子,可谁知道,王二老太爷根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呢?学文不成,学武也不成,顶多就是身子骨壮实些。

    可怀国公夫人宁可这位小叔身体不好,得用药养着,因为花在药材上的钱再多,也比不上这位主儿这些年挥霍无度耗费去的钱财。

    眼力价不好,咱就认份,别乱洒钱买些大而无当的假货回来,可他偏不,没那个眼力,还耳根子软,人家一吹一捧,他就昏头买下来,这些年他花在什么古董、珍玩上的钱财,就有百万两之谱。

    要不是两代怀国公都擅攒钱,大长公主的陪嫁丰厚,又有能人为她理财,短短几年就把她的陪嫁经营得有声有色的,家里哪来那么多银子供他二老太爷挥霍啊?

    思及此,怀国公夫人不免有些怨恨,要知道,二老太爷挥霍掉的那么多银子,有一大半是属于她的丈夫以及她的孩子们的。

    要是说,他真把钱花在真古董、真古玩上头那也就算了!偏偏他不是,人家随便拿块石头,跟他说那是什么名人用过的栓马石,一个破门环,说是那个权贵家的门上环,开价多少他都买,压根不会讨价还价,还嫌讨价还价的人掉价没品。

    怀国公夫人一想起来就恨不得捏死他,没本事赚钱的人还敢嫌别人没品?

    前头大长公主已经一头栽进屋里,跟她宝贝儿子相见欢了。

    怀国公长叹一声拉住夫人,不让她进去。

    “国公爷不进去?”

    “进去干吗?看二弟一把年纪了还跟娘撒娇撒泼?”别说,光想他就觉得辣眼睛。

    国公夫人嗤笑,“您不进去,不怕一会儿二弟把事情推到您头上,怪您没护着他,让他挨了打?”

    “母亲要是觉得二弟没错,自然会去宫里为他讨公道,我已仁至义尽,还想我怎样呢?莫不是要我把国公爷的位置让出来给他?就算我肯,也得看宫里那位让不让。”

    怀国公冷笑,二老太爷从没那个意思,他知道自己扛不起,可他知道,不代表他的儿子们也都认份啊!至少,怀国公晓得王六老爷父女有这个野心。

    二房嫡子庶子数人,嫡子们精明认份,庶子嘛!有的被二老太太养废了,还有如王六老爷这样的,自视甚高却从不知自己的斤两,以为自己是不走运,投生在了姨娘的肚子里,只要把他姨娘扶正,他就能一跃而为嫡子,他爹要能继承爵位,那他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啦!

    也是这些年,大长公主对王六老爷的女儿王蔺月另眼相看,给予她高过王蔺琪这个国公世子嫡长女的待遇,让王六老爷有了野望。

    这些人,只看到了怀国公的风光,却不知这等风光的背后,是多少辛酸与艰难。

    要扛起这个家,可不容易啊!

    要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不能显得自己无能,却又不能表现得太好,那会功高震主,不能对家里这些有如吸血虫的亲戚们无情,否则皇帝会以为自己太过冷血,得适时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对这些亲戚们的无力管束。

    但真要叫怀国公夫人点头,答应丈夫把爵位拱手相让给小叔子?那又绝无可能,因为他们夫妻已为这爵位劳累多年,要传下去,也只能传给自家儿孙,小叔子一家,想都别想。

    所以说,人就是这么矛盾。

    而屋里的大长公主也正面临两难,看到二儿子被打成这副模样,心里难过不已,可真要叫她为儿子去宫里找皇帝讨公道,她又说不出口,因为自知理亏,她儿子只是被杖责,皇帝的儿子可是差点被这混账的人给杀了!

    听说双方打起来时,她这儿子不但不劝阻,还在一旁吆喝着,用力打往死里打。

    光想,大长公主就觉得胆寒,要换了自己是皇帝,有人在威胁自己儿子生命时,还在一旁如此吆喝,怕是定要这些人的小命。

    可是看到儿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大长公主又替儿子感到委屈。

    又没真把人打死,不说有人替那小子去死了吗?凭什么把我儿子打成这样啊!大长公主心疼不已眼泪直掉。

    王二老太爷看亲娘掉泪却没说帮他出气,心知自己这顿戏白做了,心里失望不已,早知如此,就不叫人把屋子熏得全是臭药味儿,他还不知,他大哥帮了他大忙,没让人把他打得太狠,反倒是他那宝贝儿子实打实的挨了顿打,眼下还没醒呢!

    “娘,大哥已经给对方赔钱了,咱这儿,应该没事了吧?”

    “没事儿,没事了!”大长公主坐在儿子床边叹气,“你说你,好好的在家里待着,怎么没事跑酒楼去干啥呢?”

    王二老太爷听他娘这么说,心里一顿,难不成他哥没把事情全告诉他娘?

    心里暗暗跟他大哥道声谢,苦着脸跟他娘诉苦,说牢里多难熬,他那三天待在牢里有多害怕,多委屈云云。

    大长公主怒不可遏,张嘴就要叫人把怀国公喊来,别人不敢训他,她可不怕他,不过还没张嘴,就被王二老太爷出声拦住。

    “娘啊!您别怪我哥了,衙门把我们关了三天,才让人通知家里的,全是荣亲王那几个小鬼干的。”

    “你还敢喊人家是小鬼,那都是亲王,亲王,日后,也不知会是哪个坐上那个位置,你啊,你连个官身都没有……”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还敢喊人家小鬼?大长公主难得的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自己把次子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喊皇子亲王为小鬼?

    王二老太爷平常在家乱喊乱骂惯了,他在怀国公府中是他大哥老大他老二,就是他大嫂也不管束他,从来自在惯了的,因为他娘是大长公主,是皇帝的姑母,他和皇帝同辈,因此他从不曾把皇子们放在眼里。

    他爹过世的时候,他都快要当祖父了,被亲人宠惯了,积习难改,若没有什么太大的挫折,也许他就这样活到老死了!

    王二老太爷心里其实也很矛盾,他既想要他娘去宫里向皇帝讨公道,可也知,他把他哥的人带出去,闯了祸,打死人,还差点打死了荣亲王,虽然平常总叫人小鬼,可他也知,这些小鬼的身份非同小可。

    没出事的时候呢,都觉得天大的事情自己都扛得住,可事情真发生了,他扛不住了,就迫不及待的把事儿往他哥他娘身上推,他在牢里吃了苦,是没办法找荣亲王他们讨公道的,可是府尹呢?

    他不敢动荣亲王,难道对付一个府尹也办不到?

    事实确实如此,他不过一白身,面对府尹,他还得下跪咧!想捏死府尹?人家背后有荣亲王兄弟几个撑腰,别说他了,就是大长公主和怀国公想找府尹的麻烦,都不可能实现。

    所以大长公主听到儿子要求后,气恼的起身用力拍了儿子的脑袋一记。

    “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啊?府尹敢不通知你哥,那是荣亲王交代的,他敢不从?你们差点害死荣亲王,不让他出口气,你是想日后被他盯上,找你儿子、孙子的麻烦?”

    “他敢?”

    别说,他还真敢。

    荣亲王对上怀国公府没有功名没有官身的老少爷儿们,不用说,谁都知道谁胜谁败。

    难得的,王二老太爷对官身有了渴望,想要拥有一身官皮了!

    不过他这辈子是别想了!就连他的儿孙也都别作妄想,有荣亲王等几位王爷压着,别说二房的儿孙了,怕是连怀国公的子孙都要受牵连。

    大长公主这时还没想到这些,等到她发现,孙子们、曾孙们的官职、前程因各式各样的理由没了,她方后悔莫及,不过那都为时已晚。

    大长公主从次子屋里出来,没看到长子候在院中,心中有些不快,等她找到长子时,正好听见他们在说王蔺月的事。

    “老六那个女儿现在还在公主府,没回来过?”

    “就带御医回来给她爹瞧过,后来就没回来了,听说是被老祖宗拘起来了。”

    “拘起来也好,那丫头的那双眼睛一看就是个不安份的。小小年纪就知道耍心机,巴结讨好老祖宗,知道的说是老祖宗心慈,不晓得的,怕要说她嫡母不慈,才使她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在家里待不住,定要往老祖宗身边凑。”

    “弟妹这些年被那丫头和她姨娘压得喘不过气呢!老祖宗疼她,可那丫头却不是个安份的,仗着老祖宗的势,帮着她姨娘欺压嫡母,就连我们这些做伯娘的看不过去,说她两句,她就把老祖宗搬出来,倒似我们这些人不孝老祖宗了。”

    “老祖宗一辈子名声都叫她给毁了!”

    “听说那丫请老祖宗派人去凤家庄提亲,也不知她在老祖宗面前说了什么,老祖宗大概以为她和凤公子两情相悦,就派人去了,没想到被人给回绝掉,害老祖宗没脸,其实啊!人凤公子压根不知有她这个人。”

    “可不是,可怜凤公子因为她的私心,没了爹娘,庄里兄弟死伤无数。”

    “若换了是我,知道是王蔺月害了他们家,没杀了她报仇就算好的了,她竟然还想嫁给他?”

    “我听说,翠依请人帮忙,给黎教主送丫鬟,结果她请托的那些人反被人笼络过去,可把翠依气坏了。”

    大长公主听得脸都黑了,她不知屋里这些人怎么知道她和王蔺月做的事,可听到屋里人说,王蔺月哄骗了自己,倒是让她找到了为己辩解的由头。

    是啊!当初要不是王蔺月说她和凤公子两情相悦,自己又怎会派人去凤家庄提亲呢?便是因为王蔺月这么说了,可是凤老公子夫人却说她已为凤公子相看好媳妇,她才觉得被打脸,觉得面子上下不去。

    认为凤老公子夫人瞧不上她,看不起王蔺月。

    但要是从头到尾,自己所知的一切都是王蔺月胡说的呢?凤老公子夫人母子压根不知道王蔺月此人,凤公子不曾与她两情相悦,她突然派人前去提亲,凤老公子夫人拒绝婚事,就说得过去了!

    大长公主这时赫然醒悟到,自己可能被王蔺月蒙骗,且自己在她的蒙骗下犯了大错!

    此刻的大长公主只觉脸**辣的生疼,她以为王蔺月和凤公子是一对不被父母认可的小情人,凤老公子夫人嫌弃她是庶女出身,为了让王蔺月像当年的自己一样,有美满的归宿,所以她为其出头……

    如果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是谎言……

    大长公主没有进去找长子,而是踉跄着回了公主府。

    她走向揽月小楼,紧闭多日的院门终于打开,王蔺月看到大长公主,哭着飞扑过来。

    “曾祖母,曾祖母,蔺月还以为您不理我,不疼我了!曾祖母,蔺月知道错了,蔺月以后不敢了!您就原谅蔺月吧?”

第一千五十一章 骗人还有理了!

    大长公主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她无法相信,自己活到这么大岁数了!竟然会被这么一个混账给骗了!

    回想起这些年,为了维护这个丫头,自己做了多少事,不顾长子夫妻的劝阻,就是要为她出气,想起这些旧事,任是大长公主年纪老大,还是感到脸皮**辣的。

    王蔺月还在苦苦哀求哭诉撒娇,可是她渐渐发现不对劲,往常只要她哭上那么一句,曾祖母就会心疼不已的把她拉起来,抱在怀里哄着了,可今天她使出浑身解数唱上那么一出大戏,老人家却不为所动?

    这一变故让王蔺月有些反应不及。

    一直以来,齐姨娘都帮她算得好好的,说什么话,大长公主有什么反应,她该怎么回答,怎么响应,都事先在家练习过。

    所以大长公主觉得这个曾孙女真是特别的贴心,说的话特别的贴合她的心意。

    但齐姨娘死了。

    她留给她的丫篓、仆妇在她死后,仍会教王蔺月如何应对大长公主,就像,齐姨娘还在时一样。

    不过王蔺月受不了,走了个齐姨娘,难道自己还要被她留下来的人所管束?

    她找了各式各样的理由,把这些人弄走,她姨娘见了,原还有些担心,她可比王蔺月了解齐姨娘其人,知晓她的能耐,要不是有她在,自己怎么可能生下女儿呢?

    不过王蔺月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了她姨娘,王蔺月对她姨娘颇为不满,要知道齐姨娘不过是个和她地位相等的妾室,可她姨娘却老在齐姨娘跟前矮了半截,这让心高气傲的王蔺月日渐不满。

    凭什么她姨娘就得在齐姨娘俯低做小?

    不都一样是她爹的小妾吗?

    她娘可是良妾,齐姨娘呢?听说她不过是人送给她爹的玩物,凭什么瞧不起她姨娘?

    去了齐姨娘这座大山,王蔺月便迫不及待的把她留下来的小喽全给打发掉。

    直到现在。

    她后悔了!

    要是她们还在,是不是就有人可以告诉她,自己到底那里做错了?为什么没有奏效?为什么曾祖母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却不哄着她?就这样任由她哭泣呢?

    大长公主见她绕来绕去就只有那么几句话,当下就听不下去了,起身就走。

    速度之快,让王蔺月措手不及,不等她过来,大长公主已在曾女官的扶持下走了。

    “你们怎么不帮我搁着曾祖母啊?”王蔺月气急败坏直跺脚,侍候的丫鬟相视苦笑,小姐没忘记,她口中的曾祖母是大长公主吧?她们都是奴籍,敢去拦大长公主?活得不耐烦了吗?

    可是主子不讲理,难道她们可以跟她讲理?不成的,所以她们全都老实低着头不说话。

    王蔺月更气了!

    想到齐姨娘留给她的那些人,如果是她们,遇上这种情况,肯定就会上前来,在她耳边手把手的教她该怎么做,要说什么,才能把曾祖母给挽留下来,而不是一言不发任她发脾气骂人,而没有任何建议。

    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那些人被她找理由打了一顿后,死的死,卖的卖,想把人找回来?难如登天。

    当初只想尽快摆脱她们,把她们弄得远远的,最好再也看不到她们,她以为自己没把人卖到烟花之地,已是很对得起她们了。

    她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有后悔的一刻。

    气呼呼的抬脚就往丫鬟们身上踢,王蔺月追了出去,可是大长公主不是自己走路,她是乘轿辇过来的,轿辇就停在小楼的前院,大长公主一出来,曾女官立刻把人扶上轿辇,抬轿的全是臂圆腰粗的婆子,见大长公主脸色不好,怕她在轿辇上有个好歹,所以个个脚下如风,跑得飞快。

    王蔺月毕竟是个养在深闺的娇姑娘,没有走几步路就气喘如牛,已是了不得了,哪赶得上这些婆子的脚程。

    她追出小楼时,左右张望,小楼前四通八达的小径上完全不见大长公主的人影。

    想再往前走,就被守门的婆子给拦下来了。

    “蔺月小姐真是对不住,大长公主下了禁令的,不许您出小楼。”

    “刚刚曾祖母来瞧我了,她肯定是原谅我了!这禁令……”

    婆子低着头语气是毕躬毕敬,可话却一点也不客气。“大长公主没说,小的们不敢有所违逆,还请蔺月小姐见谅,请吧?”

    说着以手比向小楼里,就是要请她回去。

    王蔺月抿着嘴往前冲了几步,她就不信,这些婆子们敢对她不敬。

    婆子们是不敢动手,不过一旁的几个太监可没这个顾忌,大长公主说了,不许王蔺月出小楼,他们是直接受命于大长公主的,所以他们直接出手把王蔺月给拎回来。

    “蔺月小姐要是不听大长公主的话,可就别怪小的们得罪了。”

    王蔺月被扔在婆子们的怀里,狼狈不已的挣扎着站起来,不过婆子们也不是省油的灯,人都送到她们怀里了,她们要是还让人跑了出去,那她们的差事也别干了。

    当即说说笑笑的把人给送进小楼中,婆子们朝太监们道了谢,关上小楼的门。

    太监们看着紧闭的门扉,然后才笑着回去向曾女官复命。

    曾女官得了消息后,就回去禀报给大长公主知晓。

    不过在回话前,她颇为忐忑不安,因为要按过往大长公主的脾气,大概在得知王蔺月听话退回小楼去后,就会叫人解了她的禁令。

    刘二给她的传话,也是希望能解了王蔺月的禁令,毕竟她不出来闹腾,要怎么让她作死呢?

    可是看大长公主的样子,似对王蔺月颇为不满,也许不会解她禁令吧?要她有那个意思,方才在小楼里,她就会说了,可她没说,还匆匆离开。

    曾女官其实并不希望王蔺月出来,她恨不得就这样直接把人拘到出嫁得了。

    反正以大长公主的势,给王蔺月挑个过得去的婆家还是能行的。

    怕就怕,王蔺月不认份,嫁人之后还要作怪,到时候结亲不成反结仇,坏了大长公主的名声,那就不好了。

    曾女官左右为难,悄声问来回报的小太监,“蔺月小姐真的老老实实的回小楼去了?”

    “是啊!小田子哥哥看她不听婆子的劝,硬要往外跑,伸手拎了她领子,把她扔给婆子们,婆子们就把她抱回楼里去了。”小太监笑嘻嘻的说,他对王蔺月的印象很不好,因为他有个好兄弟就是被王蔺月下令打死的。

    他那兄弟不过就是跑得慢一些,王蔺月让他去通知曾女官事情,他回得慢了些,就被下令杖责,还叫他们所有人去观刑。

    事后,大家都说,王蔺月越俎代庖,这里是公主府,不是怀国公府,就算是怀国公府,也轮不到她王蔺月做这样的主,更何况这是公主府,他们是大长公主的人,不是她王蔺月的下人。

    可那时,大长公主娇惯她,她又擅言词,大长公主没理由为一个小太监为难自己的曾孙女。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要是同样的事发生在今天,恐怕王蔺月再做不了主了吧?

    曾女官叹口气摸摸小太监的头,“去吧!日后行事小心些,蔺月小姐到底是大长公主的曾孙女,又得大长公主娇宠多年,你要以为她不得宠了,在她面前行事不检,小心她一状告到大长公主那儿,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吧!”

    小太监听她这么说,顿时有些蔫,老老实实的应诺,转身出去了。

    曾女官回到大长公主身边,大长公主的一头长发已经拆了髻,正由一擅梳头的宫女慢慢的梳理着。

    “怎么了?”

    “是蔺月小姐。”曾女官想了想还是没有隐瞒的把事情告诉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听完后,冷哼了一声,“不用理她,晾她几天。”

    曾女官应诺,又问“那翠依之前办的那事……”还要找人去办吗?

    大长公主长叹一声摆了摆手,“不提了,不提了!”花了她一大笔银子,费了她好一番心血,就叫人教出来的美女丫鬟们,就这样落入那些粗糙不文的大老爷们儿手里,怕是早就在黎浅浅拒收之日,就被他们收用了。

    眼下就是想送,她也无人可送,更何况她也没人可帮着送,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后悔,那天怎么就应了叶氏所求,放翠依自由呢?唉!她真是老了!心软了啊!

    “那,蔺月小姐……”曾女官小心的看着大长公主的表情,“您向来最疼惜她,翠依差事没办好,您答应她的事,怕是……”

    大长公主想到自己答应了王蔺月,要帮她除去黎浅浅,好让她能嫁给凤公子为妻,顿时脸就黑了。

    “把她继续关着,另外,派人去打听清楚,她当年和凤公子到底有没有两情相悦过?”

    这个问题其实根本不用去打听,所有人都晓得,王蔺月是有一次和朋友们出游,意外见到从旁经过的凤公子,从此她就像小花痴一样,四处打听凤公子的事情,当天和她出游的贵女中,就有季瑶深。

    季瑶深当时对王蔺月的行为看不过去,还写了信跟黎浅浅说,不过黎浅浅没当回事,凤公子生得好,武功又好,家世更好,有女孩子看上他,不足为奇。

    让她们想不到的是,凤家庄差点遭遇灭顶之灾,竟会与王蔺月及她的曾祖母有关。凤老公子夫人当初婉拒亲事,并未跟儿子们说,只是和丈夫抱怨几句,也就算了。

    只能说,她们隐藏得太深,根本没人猜想得到。

    现在晓得了,自然就把她们列入仇人名单当中。

    要不是凤公子和黎浅浅的婚期在即,且他们一进京,瑞郡王妃就出事,未免太打眼,凤老庄主怕是早就打上门去了。

    现在多了襄静大长公主祖孙,凤老庄主觉得有事可忙,太好了!

    大长公主还不知道,东远酒楼一事,不过是个开头而已,被几位亲王盯上了,就算是大长公主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的份儿。

    曾女官应下大长公主的要求之后,转身回了房,写了封信给刘二送去,她毕竟是鸽卫出身的,鸽卫送信的管道,她还记得一二,因此十分隐匿,未被公主府中的侍卫们发现。

    刘二接了信,便给黎浅浅送去,黎浅浅看了信后,问刘二,“王蔺月当初不是长住楼外楼吗?凤公子真没跟她见过面?”

    “没。我问过玄衣了,他说,当初王蔺月在楼外楼长住时,凤公子不是正巧去找您玩儿,就是出门办事去,因为事涉凤家庄内务,所以楼外楼中的客人没人知道他不在庄里。”

    换句话说,王蔺月以为凤公子在庄中,觉得自己在楼外楼长住,就可以让外人以为,她和凤公子常在庄里见面,交情极好,其实呢!凤家庄上下都晓得,凤公子不在庄中,王蔺月是跟谁交情好啊?跟鬼吗?

    不过是凤家庄的人有风度,不会当面拆穿个小姑娘的谎言,面对王蔺月当着庄里人的面,对她的小伙伴们说瞎话,凤家庄的人都能淡然以对。

    她们的小伙伴中,其实有不少也都心知肚明,因为她们有看凤家庄出的江湖快报等物,大家对王蔺月一厢情愿花痴凤公子的行为很不满,所以大家就瞒着她,没人告诉她有这东西可看。

    凤家庄的人不会主动去推销自家报刊,同住楼外楼的江湖人,大概都以为这位京城贵女理应知道这东西,不用他们多事介绍,因此直到现在,王蔺月都不晓得凤家庄曾经出过江湖快报等产物。

    自凤庄主接手庄务后,这些快报等刊物就渐渐退出市场,如今的凤家庄专注在贩卖消息,及开拓更广阔的消息来源及范围。

    “大长公主命曾女官去查,她有地方可查吗?”

    “查王蔺月身边的丫鬟或她的奶娘,应该就可以知道了吧?”

    黎浅浅想了下,道,“你让她去凤家庄买消息,我想,她听了应该就知道怎么说。”

    刘二笑着应下,不久曾女官就接到刘二送过来的消息,看到黎浅浅的建议,她不禁笑了。

    这位教主还真是……曾女官把灯罩拿起来,将写了消息的纸片靠近烛火,看着纸片起火烧了个干净,她才吹熄了灯,起身去见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才刚起,坐在床上听她说到,要去凤家庄买消息时,不禁瞪大了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卑职只是去买那段时间,关于京城中发生的大小事情,想来凤家庄的人是不会察觉有异的。”

    “是吗?”

    “您或许不晓得,凤家庄的凤公子兄弟,可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名人,江湖名人录里就曾详载他们的行踪,只不过想要按照上头的消息去堵人,那肯定是堵不到人的,因为刊物出刊时,他们人早就不知到哪儿去了,可是咱们可以从上头的消息,对照蔺月小姐所言是否为真。”

    也就是说,王蔺月哄骗大长公主,说她与凤公子两情相悦,小情侣自然是舍不得分离的嘛!要照她所言,她住在楼外楼时,可是常常与凤公子出游,倘若有证据左证那是最好,要是没有,那便可证实她所言全是虚构的。

    “我就怕,就算你弄来了证据,她也可以推说那些证据全是假的。”大长公主苦笑。“她被我宠怀了,你看她昨儿那个样子,明明是骗人的,偏还以为自己有理!”

    曾女官陪笑,这个话只能大长公主自个儿说,她只能陪着笑,心里则在叹气,大长公主的一世英名全都被王蔺月这个话精给毁了!偏她还以为自己有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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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教主难为介绍:
她是个父母双亡的死宅,但有万能大哥护着,日子可好过了!奈何难逃野心勃勃的亲戚们算计谋害,来到异世之后,方知有兄长护着有多好!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辈子的她是个武林高手?还被师父交付重担当起了一教之主,想到从此背负着成千上万教众的生计,黎浅浅整个人都不好了,真是太瞧得起她了!凭她这细胳臂,她扛得起吗? 教中长老们不服,时不时找她的麻烦,朝中的皇子们也纷朝她递出橄榄枝,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贵人们面上朝她笑的甜,背后捅她刀子可是毫不手软,焦头烂额之际,她那堪称白莲花的嫡母和嫡姐,以及她那好嫡祖母,似乎嫌她麻烦不够多,时常上门找麻烦不说,要她照顾整个家族,更想踩着她好让嫡姐去攀龙附凤? 真当她真是好欺负的?穿越之教主难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之教主难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之教主难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