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二章 真巧真巧
白一龙还真就是打着这个主意的。
别说他不疼小妹,他疼,可他是白家下任家主,得为整个白家所有人着想,不能为了一个人,毁了所有人。
小妹自小娇纵,被亲娘宠纵得连兄嫂房里事也要管,稍有不顺她意的,就大吵大闹,完全没有闺阁千金该有的素养,他们做哥哥的但凡因此说她几句,回头就要被亲娘骂得狗血淋头。
老实说纵使他对小妹有再多的感情,也在亲娘一次又一次不分青红皂白的辱骂中,被消磨怠尽了。
如今他也都当祖父了,见识经历都比年轻时增长许多,深知像小妹这样的隐患,要真留在家里,毁的,怕不只是她自己一个,而是祸害整个白家。
虽对外甥女云彩蝶感到些许愧疚,但谁让这孩子是小妹生的呢!她娘犯的错,合该她去承受,凭什么要他们白家的女眷受累。
思及此,白一龙心中的怜惜及心软尽去,和整个白家相比起来,云彩蝶这个只有一半白家血脉的外甥女,完全微不足道。
“就这么办吧!”白一龙强势作主,白二虎也无二话,他习惯听兄长的,既然大哥决定了,他没有异议。
眼看丈夫兄弟两决定了,白大嫂两妯娌则是暗松口气,她们可是早就决定,要把白石楠弄出白家的,现在既已决定,那就不能拖,免得夜长梦多,一旦白石楠清醒,这事就难办了。
没两日就把事情全办妥了,白石楠还在昏迷中,但白太太却已清醒过来了,床上得知这事,气得眼一翻又昏了。
这一昏,就是三天,白石楠母女早就搬出去,并在新添置的小院里安置下来了。
白太太再醒来,气得闭着眼不跟儿媳妇们说话,在她看来,就是这两个坏心的儿媳,撺掇着儿子们把她的宝贝小女儿赶出家门的,所以连听都不愿听她们说。
她不肯听,白大嫂她们反倒松了口气咧!谁乐意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扭头就把事情扔到白一龙兄弟头上去。
白二虎率先上场,可惜他说到口干舌燥,他娘愣是不开眼,没辙了,他弃械投降不厚道的把任务扔给大哥去扛。
白一龙一进来,也不说话,兀自坐在床边,慢条斯理的喝茶,足足喝了两盏茶之后,白太太才睁开眼,“你说,是不是你媳妇的主意?”
“不是。”白一龙把自己为何这么决定的理由说给白太太听,白太太听完之后,只气急败坏的冲儿子大吼,“她是你亲妹妹。”
“就因为是亲妹妹,所以儿子不能不替她着想。”白一龙重申自己这么做的理由,并道,“小妹在云家多年,这性子早被云家人惯得有些左性,您不趁现在把她性子给扭回来,难道您想看她再嫁之后,被休回来?”
“怎么可能?”白太太一心认定,女儿肯定能嫁黎漱,黎漱上头已无长辈,女儿嫁过去,只有人听她的,没有她听别人的理。
“您就别再想着她能嫁给黎大教主了,她云英未嫁时,人家就已经避她如蛇蝎,如今她初婚和离,又带着一个女儿,您自己说吧!以她这样的条件,能再嫁去那家?”
白一龙没有说出口的是,谁家敢要?
倘若白石楠生的是个儿子,和离时带出云家,那么她大可不必再嫁,下半辈子靠着儿子就好了!偏偏她生的是女儿,她又是以那种方式离开云家的,要是她不再嫁,不给云彩蝶找个靠山,日后她出阁,谁能为她撑腰?
白家是能为她撑腰,但到底隔了一层,云家嘛!云家家大业大,光是云彩蝶亲爹的儿女就不少,倘若云彩蝶离家之前,与他们并不亲近,真要有什么事,想叫他们出头,怕是难了。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白石楠再嫁,给女儿生个弟妹,就算不是同父同母,但同母异父的弟妹,总比云家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要强,只要云彩蝶知道轻重,肯定会和继父所出的儿女交好,日后她出阁,这些弟妹便会是她的靠山。
白一龙滔滔不绝的说着这些好处,白太太却不耐烦听下去,“这有什么,一个寻常出身的继父,纵使能和你小妹生一堆孩子,也及不上人黎漱门下的人多啊!”
也就是说,他娘还在幻想小妹能嫁给黎漱为妻。
“母亲,你别再这么说了,你可知,你再这么纵容妹妹下去,她一辈子都清醒不了,她,她这辈子就要毁在这件事这个人上头,你,你难道乐见小妹她,终其一生都困在这个人身上,一辈子走不出来?”
白一龙被老娘气到连敬语都不用了,白太太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她眼一翻,习惯性的又昏过去了事。
“您要是再昏过去,日后小妹再有什么事,你就别叫我帮她出头!”白一龙很平静的说道,光听声音,实在听不出他话里的威胁之意,但白太太却感觉到那股阴寒感。
“我,我……我…我…”我了老半天,白太太再说不出第二个字来,事实上她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长子素来稳重可靠,丈夫医术高明,时常被人请去出诊,有时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家里头的大小事情全仗长子一肩扛下。
可她真不知道,长子会有这么让自己胆寒的一面,白太太怯怯的抓着被面,看着长子,良久说不出话来。
白太太说不出话,不知道要说什么,白一龙却无此困扰,他坐在床边为母亲掖了掖被角,慢条斯理的说道,“母亲大概还不知道,那天,你和小妹高烧不退,服过父亲给的药之后,您是醒了,烧也退了,但小妹她,却持续低烧说胡话,她那些胡话……”
饶是白一龙如今都做祖父了,听到小妹那些情话,还是给臊红了脸,“倘若让人听到了她那些话,只怕,她淫荡的名声就再洗刷不掉。”
“她,是说了些什么?”白太太看儿子的样子也不禁好奇。
“总之是些不堪入耳低俗的情话。”白一龙别过头去,连对母亲告状的心思都歇下了,他怕跟母亲说了,母亲对小妹嫁黎漱一事,就更加走火入魔了!
见儿子不敢直视自己眼睛,白太太只以为是儿子对听见女儿说胡话,所以感到不好意思,浑不知儿子是怕她知道,女儿说胡话的对象是黎漱,更加钻牛角尖而不愿对她详说。
想到儿子的年纪,都已做祖父了还觉得羞臊,可见女儿说的话有多不堪入耳了。
思及此白太太也脸红了,根本不敢往下问,她倒是没想过,女儿说胡话的对象是谁。
“母亲,倘若您还疼爱妹妹,便该为她设想,且不说她日后再嫁谁家,现在肯定是不能妄动,得过段时间,等过个三五年,事过境迁再来打算她的婚事,如今当务之急,是外甥女的婚事。”
外甥女的婚事?彩蝶?“她怎么了?”
“母亲你不会同妹妹一样,都忘了彩蝶可不小了,都已经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了!她的婚事还没着落呢!”
白太太被儿子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啊?她,那么大了?这,都要二十了啊!”这要是在白家,早就嫁出门,说不定还已经为人母了呢!怎么会……小女儿竟然只顾着她自个儿,全然忘了她亲闺女儿的终身大事啦!?
忍不住抱怨数落女儿几句,白一龙趁机对母亲说,“妹妹就是仗着您疼她,以为诸事都会帮她处理的好好的,所以为人母这么多年,还一点长进都没有,这段时间就算是给她一个教训吧!您这几日就别去管她吧!等她怕您不管她,跟您服软了,再叫她把外甥女的婚事打算起来,否则,彩蝶就真只能当个老姑娘了!”
“很是,很是。”白太太万万没想到,外孙女竟然被小女儿和她忽略至此,差点就要步上她娘当年的老路子。
她当年为了小女儿的婚事,差点和嫂子们弄翻,后来女儿反悔不嫁表哥,使得原本强硬逼迫父母和兄嫂应承婚事的她,当场成了笑话。
从那之后,她就几乎不跟娘家往来,想想还是一肚子气。
看长子一眼,她小声的开口和他商量,“若是,你外甥女真找不到好人家,你看……大哥儿他们……”
“娘,大哥儿儿子女儿都有了,你想叫他表妹给他作妾?”
那自然是不行。白太太苦着脸盘点着还没成亲的孙子,白一龙在旁帮忙补充,“二哥儿和三哥儿的婚事都已经定下了,四哥儿、五哥儿和六哥儿的婚事也都谈得差不多了,前儿三弟和四弟才派人捎信提了下。”
白一龙板着脸细数家中几个小辈们的婚事,白太太听完脸都绿了,没想到外孙女的婚事比她娘的还难办,年纪老大不说,还连个候补的人选都没有。
“她们之前挑个媳妇,一挑挑了好几个月,愣是挑不出个人来,怎么突然间都有人了?”这让白太太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长子在哄骗她?
白一龙咧嘴笑了,“就是因为之前花了不少时间和心力挑媳妇,才会陆续挑好了人,准备着要订亲了啊!”
“啊?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难道儿子还会骗您不成?”白一龙嘴上如是说,手指头却在背后悄悄打了个叉,他说的话里头掺了不少水份,二房的两个儿子婚事确实已定,三房和四房的侄儿婚事都还在谈,跟他娘说谈得差不多了,不过是个托词,事后没成,大可说后来谈崩了呗!
反正只要让他娘以为,所有孙子的婚事都有着落了,不再想着把云彩蝶往家里孙子身边塞就好。
别怪他要嫌弃云彩蝶,就算这姑娘条件再好,人品上佳,也扛不过她有个白石楠这样的娘,更何况她本身条件并不好,长相是还可以,但她娘和离还硬要把她带出云家,使得她失去父族护佑,相对的,娶她的人家也就少了云家这个岳家的助力。
人品嘛!白一龙还真看不出这外甥女的人品好坏,不过可以确定一点,她从小被她娘带歪了,脑子不清楚,明明是云家的孩子,却不认亲爹,老是在家中姐妹中扬言,若敢欺负她,等她生父来了,定要叫她们好看云云,纵使云智伟确定这是自个儿的亲骨肉,可面对她脑子抽了的胡乱放话,即便他对这女儿有再多的疼爱,这么多年下来也被消耗光了吧?
云家人明知云彩蝶身世为何,却从未对此纠正她,或教导她?白一龙忍不住要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人动了什么手脚?
会是那个父亲已升至三品京官的县令千金?嘴上边应付着母亲,心里边把云智伟身边的妾室全拉扒出来,一一细数遍,白一龙敢说,动手脚的肯定就是那位被小妹算计进门为妾的县令千金了!
若真是她做的,白一龙真没立场怪人家。
人家姑娘好好一个官家千金,能嫁入高门做正室元配,却被她算计来给云智伟作妾,还得在算计她的人面前伏低做小,叫她一个心高气傲的官家千金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再说了,她也不算做得过份,是白石楠先给女儿灌输了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的,她只不过把这事压下来,没第一时间禀报长辈们。
可是,她不过是个妾,主母教坏她自己嫡嫡亲的女儿,与她何关?她也没立场越过主母向婆婆告状嘛!所以严格说起来,她没错。
事后当白一龙从凤家庄买消息,确认这事的因由时,他还真只有拿着那资料苦笑的份儿。
这是后话了,眼下,他在想明白后,便暂将这事放在一旁,全心安抚起母亲,得到母亲的允诺后,侍候她吃饭服药,看着她歇下,这才转回房。
而在黎府这里,黎浅浅接过刘二刚递过来的纸片,迅速看过一遍后,道,“做的好,叫她们继续盯着。”
“白石楠离了白家,没有人管着,只怕要……”
“我啊!就怕她不做。”不做不死啊!把白石楠看得死死的,什么都不让她做,这叫人怎么收拾她啊!无处下手啊!
刘二也明白这道理,不过还是得劝上一劝,他顿了下,“白太太被白大爷劝住,这几天都不会去看她,她手里也不知有钱没有?”
没钱没人还怎么使唤人办事呢?不得不说刘二考虑得满全面的。
“嗯,我记得她和离的时候,连家具都带回来了,怎么可能没带钱嘛!肯定带了的。”黎浅浅安抚他。“放心,放心。”
刘二看她一眼,“她出白家的时候还低烧昏睡着,就怕白大爷他们怕她身上有钱就作怪,顺势把钱财扣下了。”
“你当她女儿是傻的不成?那一位,聪明着呢!她们母女搬出白家的第二天,她就已经去锦衣坊和天宝坊转过一回了,听说还和谢沁华遇上,现在跟谢家姐妹可成了莫逆之交了哟!”
谢家姐妹?刘二不敢置信的望着黎浅浅,“这,您这消息打那儿来的,怎么,我没得到这消息呢?”
“自然是我亲眼看到的嘛!你当然不知道了啊!”黎浅浅哈哈大笑。
第九百六十三章 看上同件首饰
?黎浅浅兴冲冲的跟刘二说起当日的见闻。
谢沁华姐妹跟着周夫人等人再度来到湘城,就一直巴着对方不放,谢沁华若真心要讨好人,那是没人能逃出她的手掌心的,谢紫华嘛!与她姐姐相差极大,周夫人与卫夫人咬耳朵时说,这两姐妹的脾气性格,简直就不像是一对爹妈生的。
一个嘛!温柔婉约能屈能伸,一个则像犟驴,脾气硬嘴巴还不饶人,周大小姐对这个小姐姐很畏惧,但让周夫人想不明白的是,长女对谢沁华也是一样戒慎小心得很。
明明这两位都是官家千金,在外名声都是很好的。
让周夫人更加想不明白的是,长女对黎浅浅这个江湖人,倒是亲近得很,不过,也不能说女儿什么,因为换了是她自己,她也宁可与黎浅浅她们去跑马,而不想和谢沁华她们姐妹去逛街。
因此那天,周夫人母女就随黎浅浅和卫夫人,去凤家庄玩了,谁知才出城,黎浅浅就被人请回城,黎浅浅不想扫了她们的兴,就请她们替自己去凤家庄陪蓝棠说话。
蓝棠现在胎气已稳,每天都精神着,和在楼外楼住着,对凤家兄弟有意的女人们斗气斗法,黎浅浅却不想她和那些女人斗。
本来无事的,万一被她们气出个好歹来,到底是谁的损失大啊!黎浅浅对屡讲不听的蓝棠没辙,只能寄望有人去分她的心,将她的注意力引开。
黎浅浅回城后,就直奔天宝坊,去请她回城的,就是天宝坊的掌柜,这位王掌柜与王师父虽是同姓,但却没有任何关系,两个人在京城时一同在京城天宝坊见习,相处得不错,后来要开湘城天宝坊,黎浅浅把王师父师徒调过来后,又把王掌柜调过来掌事。
说起来还真是巧啊!
因为如此,王师娘就提议两家认个亲吧!就这样,王师父拜了王掌柜的父母为义父母,从此两人成了兄弟,序齿后,王掌柜为兄王师父为弟。
因着这层关系,王掌柜待王师父师徒颇为照顾。
今日也是因为有人上门要刁难王师父的一个徒弟,王师父、王掌柜连番出面都没能摆平,最后只得请黎浅浅出面了。
按说这事,就不该请黎浅浅的,不过他们之前呈报上后,黎浅浅特地交代他们,若对方再来闹,就通知她一声,所以王掌柜才忐忑不安的派人把黎浅浅请过来。
黎浅浅一来,就看到瞧热闹的人里头,有谢家姐妹的身影,她并未在意,只随王掌柜匆匆进了天宝坊二楼厢房。
厢房里头,湘城叶家大小姐正端坐其中,一旁就是王师父师徒,黎浅浅瞟了眼惹出这场祸事来的男子,忍不住要叹一声,还真是蓝颜祸水啊!
是的,这场祸事,起源就是湘城名门叶家的大小姐叶明依,看上了王师父的这位徒弟苏醒舟,苏醒舟今年十九岁,家中虽无长辈,但有妻子和一双儿女,他的妻子与他青梅竹马,当初在北晋遭仙方阁迫害时,苏醒舟的父亲受了重伤,临终前看着儿子成亲才含笑溘然而逝,之后本就体弱的苏母受不住丧夫之痛,及奔波劳顿之苦,在丈夫过世后不久也撒手人寰。
苏醒舟一夕之间骤失双亲,与妻子的感情越发亲近,出孝后,两人接连生了一儿一女,来到湘城之后,他们没和王师父他们同住在天宝坊的宿舍,而是在附近租了一间小院居住,苏醒舟说是带着父母的牌位,不好和大家一起住在宿舍里。
其实王师父和其他人都不在意,不过苏醒舟既然开口了,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
谁知因为如此,就出事了。
如果他和大家一起住宿舍,与大家同进同出,兴许就不会遇上,独自外出遭人调戏的叶大小姐,苏醒舟出手相助,没想到叶大小姐竟然因此对他情根深种,非要嫁他为妻。
好不容易打听到救命恩人的身份和名字,叶大小姐可说欣喜若狂,叶家已经连续三代都只生儿子没有女孩子,她甫出生,就连叶家老祖都高兴得多吃了一碗饭。
在叶家,那就是个要星星不给月亮的主儿。
姑娘养到及笄,准备要出嫁了,叶家人早在她不到十岁就开始择婿,没想到一挑就挑花了眼,现在叶大小姐都已经十九岁了,却还是终身无着落。
就在大家着急上火时,叶大小姐回来说,不用再帮她择婿了!她,有心上人啦!
这话一出,可把大家吓坏了。
等知道她看中的,竟然是个银楼里的银匠师父时,叶家上下全都愣住了,他们千挑百选,就为替她找个好相公,好人家,结果她竟看上这样一个小人物?
怀疑是不是对方设下的计谋,疑心是不是城中那家公子假扮成英雄来救美,一时间叶家大乱,不断派出探子查探消息。
只不过,苏醒舟根本就不是有心算计人的人,想算计叶大小姐的另有其人,只是那天阴错阳差错过了,叶大小姐是真的遇险,她遇上的歹人,不是算计她的人找来的,而是湘城里的无赖。
苏醒舟也是倒霉,本来已经快到天宝坊了,偏偏突然想到有工具落在家里,转头要回家去拿,这才遇上叶大小姐被人调戏。
他的出现把那几个无赖吓到了,苏醒舟他们师徒经历过北晋祸事后,来到南楚,在黎浅浅的建议下,每天都要跟着武学师父练练拳脚,而且有过北晋祸事的经历,遇到事情时,反应较别人要快许多,彵反应很快的从地上抓了把土,朝那些人脸上扔去,然后趁他们还没回神,拉了叶大小姐就跑。
那附近是苏醒舟的地盘,他对地形了解得很,没多久就把叶大小姐带离险地。
他带着叶大小姐到一处小巷,告诉她出了小巷,就是大道,都是大家小姐常去的铺子,她只要走到大道就能找到人送她回家,他就在小巷里,看她安全了才会离开,让叶大小姐放心。
叶大小姐甫遭危难,初始根本不敢放开苏醒舟,还是苏醒舟哄了又哄,才让她放下心走出去。
也就因为如此,叶大小姐才会对他倾心不已,觉得他真是个正人君子,非但没有趁人之危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也没趁机向叶家邀功,只是送走她就走了,连姓名都没留下。
还是她每天坐着马车重回出事之地,守了十来天,才终于再见到恩人出现。
然后循线找到了天宝坊,在天宝坊中看到了他做的首饰之后,叶大小姐那颗少女心就再也克制不住了。
听叶大小姐说完经历,苏醒舟脸都黑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时好心,竟让自己惹上桃花债?真是倒霉啊!
王师父脸也黑了,看着徒弟良久,重重的拍了他的背一记,“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啊!”气得话都要打结了。
黎浅浅抬手安抚他们,转头看叶大小姐,“叶大小姐可知,苏师父已有妻小,你为报救命之恩,硬要插足他们夫妻之间吗?”你确定你是要来报恩,不是来报仇的?
叶大小姐急切的似要说服黎浅浅,“我不在意的,我不在意他已有妻子儿女,我只是想要伴在他身边,只要他有空暇的时候,能陪陪我,那我就满足了。”
黎浅浅脸上笑着,心里小人已经在翻桌了,“叶大小姐真是说笑了。”她看苏醒舟一眼,问,“苏师父觉得呢?”
“我不必叶大小姐报恩。”说完他直接起身,朝王师父和黎浅浅、王掌柜一一施礼,“为了我的事,给师父、东家和掌柜添麻烦了!我真是过意不去。”
“没事,我只想问你,若是可以,你想与叶大小姐结为夫妻吗?
“不想。”苏醒舟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妻子与我青梅竹马,为了我,离乡背井离开娘家人,跟着我来到异乡,她只有我,我也只有她,我们夫妻两个相依为命,这就够了。”从头到尾,他就没看叶大小姐一眼,把叶大小姐身边的丫鬟气得直跳脚。
叶大小姐泪盈眶,满眼不信的看着苏醒舟,“我,我不介意你有妻子儿女,我只是,只是想,报恩哪!”
呵呵,黎浅浅想糊她一脸麻辣小龙虾,啊!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就再也没吃过那么带劲儿的食物了!有叶妈妈和蓝海父女在,这里就算有这么带劲的食物,她也吃不了。
如此想着,她忍不住把对美食求而不得的挫折感,全往叶大小姐身上发泄了。
“叶大小姐嘴上说着不介意,其实心里介意的很,再说,以你的身份,就算你真不在意,你家里也不可能让你屈就,你偏又铁了心要以身相许来偿还恩情,你家里会怎么想?”
叶大小姐张嘴欲言,就被黎浅浅堵了回去,“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家里已经派人去苏家找苏家嫂子麻烦好几回了。”苏醒舟惊讶的问,“这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然你以为,她为何答应你师娘,带着孩子住到宿舍去?”
苏醒舟喃喃道,“我以为是年关将近,师娘说我们两年纪小,不懂事,怕她不会备年礼,特意要带她操办的。”原来不是吗?
叶大小姐是真不知道家里人已去找苏醒舟妻子,她起身急步上前,欲向苏醒舟解释,行动间太急促,还把椅子给带翻在地。
“我,我真不知道。”叶大小姐伸手要拉苏醒舟,不过被苏醒舟避开去。
“叶大小姐自重。”苏醒舟真是后悔,后悔那天怎么就出手救了这么一个大麻烦呢?
黎浅浅笑,她从孟达生的经历,见识过太多太多类似的例子了!
明明救人的,是孟大盟主,但那些看似可怜兮兮的弱女子,眼力却都一等一的厉害,一眼就相中在一旁袖手旁观的凤公子,要对他以身相许好报救命大恩。
真是……明明出钱出力的冤大头就在旁边,她们就只对冷漠以对的凤公子温言软语,追着他要报恩,说穿了,不过是看凤公子穿得比孟大盟主好,长得比他好看。她们觉得孟达生之所以出手相救,是凤公子开的口,一厢情愿的认定凤公子才是她们的救命恩人,毕竟凤公子穿着华贵,跟着他才能过上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
而叶大小姐嘛!从她的描述中可以看出,她之所以会对苏醒舟倾心,无非是因为危急关头时,他所给的安全感,让她觉得很安全,被人呵护。
黎浅浅看叶大小姐身边的丫鬟们一眼,丫鬟们立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上来。
“叶大小姐,我想请问你,你身边的丫鬟是你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的吗?”
“是啊!”叶大小姐不解黎浅浅为何突然问她这个问题。
黎浅浅笑而不答,指向那几个丫鬟,“我建议叶大小姐还是回去好好的查一查吧!既然她们与你形影不离,何以当日你遇险,她们不在,我看得出来,她们都会武功,苏师父一个不会武的人,都能把你从那几个无赖手里救出来,倘若有她们在,你那天压根就不会遇险才是。”
是啊!叶大小姐眼惊疑的看着身边的丫鬟们。
“我们家苏师父无辜被你连累了,你若真想报恩,就先把这事处理好吧!其余的,再说。”
黎浅浅说完,就不再让叶大小姐说下去,让春江她们送客,春江她们的武力值远在叶家丫鬟之上,不等她们反抗,就已经春江她们押出去,春江让春寿回去侍候黎浅浅,自己亲自押车送叶大小姐主仆回叶家。
苏醒舟上前向黎浅浅道谢,黎浅浅则道,“苏师父别放在心上,这事,是他们叶家理亏,他们家的人和外人算计自家人,却连累了你,亏得他家的人还有脸找上你妻子做怪,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让叶家人给你赔不是。救了他家闺女儿,还平白惹了一堆麻烦,真是倒霉到家了!”
苏醒舟还没反应过来,王师父和王掌柜已然反应过来了,“原来算计叶大小姐遇难的,是他们叶家自己的人?”
“嗯,叶大小姐得宠,惹不少人眼红,叶家富贵,嫁进叶家的女人盼着自己娘家侄儿能娶得这么一尊活财神。”
不惜算计她,让她遇险,叫自家侄儿来英雄救美,还把叶大小姐的丫鬟都收买了,否则有她们在,歹人占不了上风,如何能显出自家侄儿这英雄的威风呢?
可惜,阴错阳差,让苏醒舟救了美,叶大小姐因此对他倾心,不管人家有妻小,嚷着要对他以身相许,这让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的人如何甘心?
于是派人去找苏醒舟的妻子麻烦,要求她退让,以为苏妻会不甘,向苏醒舟告状,让苏醒舟对叶大小姐印象大坏,将叶、苏的亲事毁了。
“这人和叶大小姐有仇?”
叶大小姐要以身相许报救命大恩的事,动静可不小,一旦叶家逼苏妻退让的事传开,亲事不成不说,叶大小姐名声也坏了,到时候,苏醒舟不可能娶她,她能嫁谁?只有草草远嫁啦!
说不定,最后就花落那个算计她的人娘家侄儿了!
“算计她的,究竟是谁?”
“还不能确定,不过肯定在内宅权利不小,否则也没办法一口气收买了她身边所有的丫鬟。”黎浅浅说完,就转移了话题,说起新春要推出的首饰图样,说到自己拿手的活计,王师父师徒可就松口气了。
王掌柜没待多久,就被人请出去了。
“后来我才晓得,原来是谢紫华看上了一件首饰,不想她出手慢了些,另一位姑娘也相中了,而且人家出手快,一相中就付钱了,谢紫华抢不过人家,就开始耍赖。”
这招,谢紫华在岳城时常用,而且屡试不爽,谁知来了湘城竟然踢到铁板,对方那姑娘压根不让她,于是她就和人吵起来了。
“出手比她快的那位姑娘就是……”
“还能是谁,自然是云彩蝶啦!”黎浅浅娇笑出声。
第九百六十四章 不简单的云彩蝶
“那件首饰是王师父精心打造的新饰品,累金丝白玉菊花步摇,以五朵花形各异的菊花为主,四朵以累金丝缠绕而成,居中的是羊脂白玉镂雕而成的重瓣菊花,垂坠是小朵白玉菊,行动间摇曳生姿煞是好看。”黎浅浅为刘二介绍这件精品。
要知道,王师父的这件饰品,并未量产,是他个人创新手法的试验之作,不想才作好端出来,王掌柜这个主事都还没看到呢!就被云彩蝶一眼相中买下了。
晚了她一步的谢紫华气得都哭了!
不像云彩蝶,手里直接掌控着家里的钱财,谢紫华想买这么一件首饰,首先得说服跟她一起出门的姐姐,毕竟钱财是由她管理,说服了姐姐才能把东西买下来。
她没想到,姐姐今天很好说话,她没怎么费功夫,姐姐就点头答应了,只是她没料到的是,竟然有人跟她抢!
“谢家在岳城日久,谢大人声名赫赫,一般富贵人家不会去惹他,就是像宝如县主那样的人家,也不屑和个小辈争,就是他们家的小辈也不和谢紫华争,觉得掉价吧,可是谢紫华并不知人家为何不与她争,还以为人家是畏于她爹的权势。”
想到这里,黎浅浅问刘二,“谢大人最近情况如何?”
“这几日大有好转,谢大小姐姐妹来湘城后不久,就派人送东西回家,自那天起,谢县尉的身子就渐有起色。”说到这个,刘二也觉奇怪。
黎浅浅想了下对刘二道,“派人查查看,湘城中是否还有人,在贩卖韦长玹炼制的药。”
“可是谢大小姐她们这些天,除了待在客栈,就是随周夫人她们去凤家庄,对了,她们派人送东西回岳城之后,就开始逛街。”
去的地方可多了!刘二想到鸽卫们送上来的讯息,忍不住皱了眉头,觉得头好疼啊!女人,为什么就喜欢逛街呢?
黎浅浅托着腮,道,“你说,谢沁华上次来湘城,有没有买到对谢县尉伤势有奇效的药?”
“也许有,也许没有。”刘二的回答很不走心,黎浅浅却从中得到启发,“或许,她上次来湘城时,遇上了卖药人,可是她爹的伤势沉重,需要的药不是那么常见,所以她这次来湘城,没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却能在来湘城不久,就派人送东西回岳城。”
刘二愣了下抚掌道,“您是说,她上回来湘城时,跟卖药人订了药,这次她又来湘城,就是为了取药?”
“嗯。”黎浅浅点头,“说不定卖药的人是直接把药送到客栈去给她,拿了药派人送回岳城,她来湘城的首要目的达成了,她方才有心思与她妹妹逛街。”
刘二捋顺了思虑点头赞同,“应该就是如此。”然后他就把话题回到谢家姐妹与云彩蝶的事情上了。
“谢紫华不懂事,可谢沁华是个明事理的啊!有她在,你觉得谢紫华闹腾得起来?除非是谢沁华刻意纵容,否则谢紫华掀得起风浪?她啊!就是她姐姐手里的傀儡,让发脾气就发脾气,让往东不会往西,可听话了。”
黎浅浅对谢沁华,操控她妹妹的手腕感到由衷佩服。
“你不知道,那谢沁华话里话外都是在劝解她妹,我们在旁边听着,也都觉得这个姐姐真是好,对妹妹照顾体贴,对跟她妹起冲突的人也是温婉有礼,可偏偏她妹听了之后,越发的火冒三丈,结果我细细听着她说的话,然后想,换做我是她妹妹,听到这样的话,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
刘二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为什么?”
“因为啊!谢沁华她每一字每一句在谢紫华听来,就都带着恶意。”
黎浅浅回想起谢家姐妹的对话,都会感到不寒而懔。
谢沁华面容姣好口气温婉,处处尽显知书达礼大家闺秀的气度,但谢紫华就像是个被宠坏的小孩,任性脾气大,因为想要的首饰被人抢走了,她气得几乎要动手要打人了。
“妹妹,别恼,人家云小姐比你运气好,所以才能得到这有福的首饰,咱们另挑一副就是,气什么呢?小心福气都被你吓跑了!”
听起来不过就是劝解之说,没什么奇怪的,可是谢紫华听了却是怒火中烧,“姐姐这意思是说妹妹我没福气,所以才抢不到这副首饰吗?哼!我告诉你,我就偏要这一副,没拿到手,你休想要我罢手。”
这还斗上了呢!
云彩蝶是习惯姐妹吵架的场面的,云家姐妹多,光是她的庶姐庶妹就有近十人,她们的亲娘都是妾,按说她是嫡女,在她面前这些姐姐妹妹只有老实的份,可谁让她犯贱,硬说自己另有生父呢!好好的婚生嫡女,生生把自己搞成了亲娘红杏出墙留下的证据,连父亲的外室女都不如。
这些庶姐妹们自然也就没把她这嫡女放在眼里,然而碍于白大夫的面子,云家人会在这些姐妹做得太过份时,出手维护云彩蝶一二,但不代表日常纷争就没了,姐妹们吵架几乎成了云家每日日常了!
因此在她看来,谢沁华的劝说虽有些不妥,但谢紫华的反应也有点太激烈了。
谢紫华放话了,谢沁华苦劝不听,只得改向云彩蝶寻求解决方法。
云彩蝶还未开口,谢沁华已经对她开价,只要她放弃那套羊脂玉菊花金累丝步摇,不管她看上什么首饰,她都可以帮她出这个钱。
云彩蝶虽和姐姐妹妹们一起长大的,可是从来没有那个姐姐,像谢沁华疼爱谢紫华这样的疼爱她。
谢沁华提出的解决方法,不能说不好,只是有些财大气粗仗财势欺人之嫌。
云彩蝶虽对谢沁华这建议,感觉不是很舒服,但看在她为了让妹妹如愿的份上,她不介意就听她一回,只是她刚想答应,谢紫华就又跳出来叫嚣,那嘴脸让人看了就很不爽!
“那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刘二十分好奇。
黎浅浅笑,“那用得着说吗?既然她们都想要王师父的作品,那么就把王师父另一样作品拿出来拍卖,价高者得。”
刘二愣了下,随即笑了出来,“想来是教主的手笔了?”
“既然她们都想要,咱们做生意的,和气生财嘛!既然还有,那怎好让客人们为了争一件首饰伤了和气呢?而且,想那王师父手里积攒了多少好东西,既有机会能扬名,我们怎好放过这个机会?”
要不是她知道,王师父手里攒了不少好东西,她也不敢如此行。
刘二笑出声来,“怪不得,这两天天宝坊的生意好得出奇,原来是拜教主所赐!”
“听说那位方大奶奶知道了,派人捎信去给她那好侄儿,叫他去帮她把王师父做的首饰全给拍回来。”黎浅浅轻笑,“吕润接了信转手就把信给他小姨父送过去,方大爷知道后,气得直跳脚。”
“那拍卖的结果是……"
“云彩蝶已有那套羊脂白玉菊金累丝步摇,所以她没参与拍卖,倒是谢紫华,她们姐妹出门,由她姐管钱,她想拍什么首饰,也得她姐姐点头才行得通,王师父又拿出来的十套首饰,她没有一套买到手,本来只受到挫折的她,最后是气得昏倒,谢沁华一个人带同两个丫鬟,抬不动她,还是云彩蝶出手帮她一把。”
刘二不解的看黎浅浅,“这根本不用云小姐出手吧?咱们的人就可以解决了。”而且出动天宝坊的人,对商誉可是有所影响的。
“唉呀!人家既然有心,咱们怎好插手呢?”
云彩蝶很聪明,短短时间就套出话,知道谢家姐妹的来历和家世,知道若能靠上这对姐妹,对她们母女有利无害。
若是能巴结上湘城的官宦人家,那是最好,不过能攀上谢家姐妹也不错,既然她们是官家千金,说不得有门路结交上湘城的官家千金呢?
这是她从云家学来的,离开云家之后,她方才发现,曾经让她觉得痛苦不堪或不屑一顾的事情和事物,其实并不如她想象的那么不堪,甚至她所不屑学习的那些知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还蛮有用的。
以前她在云家时,觉得非常痛苦,因为她同时接受两种截然不同的价值观,一是来自生母,一是来自家族长辈、闺学的先生,刚来白家时,因为外祖母对母亲的无条件维护,所以她有种如鱼得水的畅快感。
唯一让她痛苦的是事实的真相,她就是云家的骨肉,黎漱和她们母女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的生身父亲就是她名份上的那个父亲,曾经那个父亲也曾试图亲近她的,可惜都被她狠狠的推开去。
离开云家,又离开白家,住进小院时,因母亲尚昏迷不醒,下人来问她,这门上要怎么写,是写白家,还是云家?她娘姓白,她姓云,写谁的姓氏呢?她娘和父亲和离,若写云家,她娘醒来知道肯定不高兴,可写白宅,她姓云又不姓白。
那时,是云彩蝶生平第一次,对亲娘赐予自己的处境感到难堪和生气。
云家嫡出的千金,和云家媳妇出轨与人私通的孽种的差距有多大,当她在云家时,她根本不明白,出来之后她从白家那些下人口中知道了,差距有如天地之别,她明明是云家嫡出千金的,却傻傻的顺着她娘给自己头上泼脏水。
现在,只要她在湘城人知道这事之前,能与官家千金们交好,在湘城站稳脚跟,就算有人知道此事,也不敢拿到她面前来嘲讽了。
便是因为如此,除拍卖前她买到的金累丝羊脂白玉菊步摇,她又拍到了一组金累丝梅花簪,及兰花头面。
这两套除了都是以金累丝工艺为主外,还都镶嵌上玉镂雕的粉玉梅花和珊瑚兰花,镂雕的梅花与兰花栩栩如生,且轻盈,未出阁的少女配戴最适宜,就是甫出阁的少妇也很适合。
最重要的是,以这种工法做成的首饰在用料上,比之前的工法要省一半,大大的节省了成本啊!但售价却可以再往上提,因为是新工法。
对天宝坊来说,是件好事,对云彩蝶来说,荷包不免损失惨重,不过等她把兰花及菊花这两件首饰送给谢家姐妹后,得到谢沁华姐妹由衷感激后,她也就释怀了。
毕竟花两件首饰的钱,就能与两位官家千金交好,这代价实在划算啊!
“看来云彩蝶能与谢家姐妹交好,也得感谢教主啊!”
“我可不敢当她的谢。”黎浅浅想到云彩蝶和她娘的作为,就觉对她们母女敬谢不敏。
“确实不敢当她家的谢。”刘二朗声大笑,白石楠是个奇葩,她娘白太太也是个奇葩,云彩蝶好一点,不过她年纪尚轻,还不知其未来如何呢!还是离这家子远点的好。
周夫人她们在湘城没待多久,就回岳城去了,谢家姐妹也跟着走了,临走,还把云彩蝶给捎带上了,白石楠终于醒了,不过她一得知自己被挪出白家,气得大发脾气,只是多日昏迷不醒,只靠米汤、补汤维系生机,初醒,整个人没有半点力气,略有点力气了,就开口骂人,挨最多骂的莫过于云彩蝶了。
白大嫂和白二嫂前来探望,发现小姑子对唯一的女儿是丝毫没有半点怜惜,得知云彩蝶新结交了谢家姐妹,便做主让她跟着谢家姐妹回家玩几天。
省得她们处理家务的同时,还得担心云彩蝶会不会被日渐有精神的小姑子打。
刘二得知消息后,立刻向黎浅浅回报,“这位云大小姐不是个简单的,谢沁华邀请她去岳城小住,她早就动心了,可怕其母尚卧病在床,她身为女儿却只顾自己玩乐,会遭人说闲话,就故意在她两个舅母上门时,让她们看到她娘臭骂她的那一幕。”
黎浅浅听了只笑,“她自然不是个简单的,你看看,她离开云家之后,还没进白家,就遭到真相的暴击,要换个软弱点的姑娘,怕是要一病不起了,可你看,她有吗?”
没有。
“她娘病倒昏迷不醒,白太太也昏迷不醒,等于她的两座靠山都倒了,白家把她们母女挪出去,她隔天就上天宝坊去逛街,和谢家姐妹不打不相识,舍得花钱买人心,她能是个简单的?”
刘二也笑了,“只怕要小心的,是谢大小姐了。”
“难道不该是谢二小姐得小心些了吗?”
“云大小姐哪会把谢二小姐放在眼里,唯一称得上是她对手的,也只有谢大小姐一个人了吧?”
“可惜岳城卫大人夫妻还没孩子,周大人的儿子太小,谢大人的儿子……你说,云大小姐会不会看上谢大人的儿子?”
刘二听了忍不住翻个白眼给黎浅浅瞧,“如果在云大小姐的亲娘没和离前,也许有机会嫁入谢家,现在嘛!谢夫人会瞧上她?呵呵。”
“我听说谢大小姐已经订亲了?”
“您哪儿听来的?最新的消息是,谢夫人相中的女婿人选都被人订走了,她如今想要招袁家四少爷为婿呢!”
袁家庄的四少爷?“宝如县主……”
“还没死心,仍在努力奋战中。”
刘二摇摇头,“如今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热闹呢!”他顿了顿,道,“对了,已经查出来了,湘城中确实有人与东齐韦家药房合作,贩卖韦长玹早年大量炼制的各式药品,有伤药、日常保健药丸,以及各种补药,还有如水仙那种害人的药丸。只是还无法确定是何人。”
第九百六十五章 相中了同一人
自云彩蝶跟着谢家姐妹回了岳城,白石楠这里难得的安静下来了。
大概是因为她身边除了下人,就再没人会听她说话了吧?
黎浅浅关注她几天后,就开始投入年底的忙碌去了,连京城多日没来消息,都没发现。
凤家庄今年有新主母,新主母还怀孕了,所有人都处在一种高度欢愉的状态中,尤其明年,就又要迎进另一位主母,大家可是引颈期待着呢!
管事鱼贯入内,蓝棠对云珠苦笑,然后转身正色听各管事回报,蓝棠漫不经心的听着,忽然一个名字跳入耳朵里,她愣了下,问,“商志高?”
“是?”楼外楼的值司管事等着她往下说。
“他不是去岳城了吗?怎么他家女眷还在楼外楼里住着?”蓝棠记得商志高去岳城蛮久的了。
管事翻了下手里的小本本,看了下记录,然后才回道,“商舅爷,不,商老爷去岳城约一个半月了,他家女眷半个月前去岳城一趟,约莫待了三天就又回来了。”
蓝棠不解的问,“商老爷去岳城是做生意?”
管事摇摇头,顿了下才道,“商老爷确是去谈生意,不过这生意……”管事顿了下有点像是不知如何说,后来还是云珠开口帮了他。
“他该不会是为了儿女婚事去岳城的吧?”
“正是。”管事松了口气,对着云珠直点头。
蓝棠不甚明白,儿女婚事怎么和谈生意扯上关系呢?没关系,回头她问浅浅就知道了。
“那,他家现在是什么意思?”蓝棠问管事。
管事苦笑,“商老爷说,请咱们的人帮他,在岳城和湘城各寻处宅子,要便宜,又要在权贵居住之地,地方不能太小,免得日后招待客人时丢脸。”
厅里众人全都听愣了,要便宜,还要在权贵居住之地,附近都是权贵,这房价便宜得了?再说,要多便宜,才合乎他的所求?地方还不能太小,怕小,要买大的宅子,就掏钱啊!说什么日后招待客人怕丢脸,丢也是丢他商家的脸吧?跟他们说?是想怎样?
蓝棠看着管事良久,才问,“庄主怎么说?”说完才发现,不对,这事不该问丈夫,而是该问凤公子兄弟。
管事倒没发现有何不妥,“庄主说了,理他,咱们又不是中人,跟咱们说,咱们听,就是,至于帮忙找房子,年底了,大伙儿忙着呢!再说了,商老爷又不是没钱,多花钱自然有的是人帮他找房子。”
厅里所有人都明白商老爷的言外之意,找楼外楼的管事说这事,无非就是想要凤家庄的人帮他找房子,最好呢!连置宅的钱都帮他出了。
蓝棠听丈夫发话了,就交代管事,“既然庄主说了,那就照庄主的意思办吧!”
管事点头应诺。
接下来的,无非是要采买些什么年货,又谁家送什么礼来,要如何回礼等等,蓝棠听得肚子饿,索性命人送茶点进来,大伙儿边吃边说,省得她一个孕妇在那里吃吃吃,底下人看着她吃,看得她心慌。
楼外楼里,商志高一脸疲累的吃着厨房刚送进来的羊肉汤和热模模,商太太坐在一边看着他,心疼不已的问,“怎么样,县主那里可有进展了?”
“什么进展都没有。”他喝了口羊肉汤,然后问,“你之前让人传信给我,说家里有事,信上也不说仔细,害得我提心吊胆的,现在,可以说了吧?”
商太太这才把商见君给他的信从怀里掏出来,“哪!大哥给你的。”
商志高接过信,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看完之后,心头火几乎要压不下来,他忘恩负义?谁TM的才是那个忘恩负义的人?他也不想想,自己前程毁是毁了,可他也不是无路可走的,想当初那几个考上进士的,以及同进士的家伙,可是都抢着要他去给他们做幕僚的。
可他那儿也没去,就老实待在他商见君身边,这些年他不能说商见君待他不好,可是,自从他们这些旁支被分出来后,外头那些见风转舵的小人们逢高踩低的轻待起他们来了,他呢,不过是想帮自家多找个靠山,多寻条出路罢了!
毕竟,他家琏宝才还小着呢!他不帮他的姐姐们找个好人家嫁,日后能提携他,等他们百年之后,谁来照看他啊!
也是,他家琏宝比他商见君的孙子还小着呢!他商见君百年之后,孙子有儿子照看着,哪轮得到他操心,可他家不同啊!没看琏宝的兄长们跟他一点都不亲吗?
他年岁不小了,等他去了,那两个没良心的免崽子会帮照顾琏宝?不可能!
“大哥信上说些什么了?”
商志高瞟妻子一眼,冷声道,“说,他已经为三个丫头寻好了婆家,叫咱们别再在南楚瞎折腾了,赶紧带她们回去,迟了就赶不上跟人相看的时间了。”
“啊?大哥给她们三个寻好了婆家?真的假的?”商太太不相信,“之前可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哪!怎么,突然间就说,他给她们寻好婆家了?可别是蒙我们的啊!”
“你不信?”
“不信。”商太太斩钉截铁的回答丈夫。
她想了想郑重摇头,“我不相信,不可能,他要真有那个心,应该早跟咱们说一声,不然咱们又不知他在帮着相看,自家在外头相看人家,被男方那头知道,怕心里要不高兴呢!没有人帮人家女儿相看人家,却不跟人家里说一声的,我看啊!他不过是想叫我们赶紧回去,便随便寻个借口罢了!”商太太一脸我早就看穿商见君伎俩的自得,“每回只要我们做了什么事,惹他不高兴了,他就都是这样使唤我们的。”
商太太对丈夫黑如锅底的脸色视而不见,径自在那儿给他举例子,什么前年,她想离娘家近点的小城买个小宅子,回娘家时好有个落脚的地方,不用住在娘家看嫂子们的脸色。
商见君知道了,就派人去跟他们说,在商府老宅附近给他们看了座宅子,叫他们过去瞧瞧,结果呢?丈夫兴冲冲的拉了她过去,他想在那里买房子已经想很久了,她不想去,要是买了老宅附近的宅子,怕还得卖一两处产业,才凑得足银子,她娘家附近的宅子就甭想了。
哼!商见君压根就没帮他们看房子,把他们叫过去他在老宅附近新添置的宅子里,狠狠的臭骂了他们一顿,她是压根没明白,他凭什么骂他们,又为了什么骂他们,反正这一来一回,她娘家附近的那处小宅子已被人买走,他们两头皆空,丈夫为筹钱匆匆出手卖了一家铺子和两处庄子,小赔作收,如今回想起来,商太太就恨得牙痒痒。
商志高脸黑如锅底。
连他老婆这等蠢笨如猪只一张脸能看的女人,都能轻易看穿商见君,怎么自己就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看不清他那个人呢?
妻子说的那事,他还记得,他一直不懂,他不过是想在妻子娘家附近买间小宅子,方便回岳家探亲时有个落脚之地罢了!怎么到了他商见君嘴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了呢?
商见君自己不也在妻子娘家附近置了宅,每次陪妻子回岳家探亲时,都是住在自家的宅子里,他还不时拿出来说嘴呢!一样的事情,在他商见君这儿,就是值得骄傲得意的事,换做是他商志高,就成十恶不赦了!
想到匆促出手旳铺子和庄子,他就感到肉痛,那可是足足损失了五千两啊!
倘若不是着急用钱,他根本不会出手,偏生那时,商见君急急催促着,他方匆促出手……
商太太还在叨叨絮念着商见君的做为,商志高原本听不入耳,没放在心上,可越听越觉不对劲儿,单独一件儿,不稀奇,但类似雷同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发生,就不得不让人放在心上仔细琢磨了。
说帮他家女儿寻婆家,叫他们赶紧家去,免得错过与人相看的时间,可是一旦他们匆匆赶回去,大概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不管他们怎么赶路,回到家依然错过和对方相看的时间,对方恼怒拂袖而去,他们夫妻就只落得被商见君痛骂一顿的份儿。
上回便是如此,还有上上回,还有上上上回,商志高已经被妻子那神奇的记忆搞得头疼不己,他就不懂,妻子这记性向来不好,怎么说起这些事情来,记性却出奇的好,有些事情,他早记不清了,她却还能如数家珍一般的说给他听。
“大哥他也是为我们好!”商志高试探的扔下这句,商太太听了直接炸毛,“什么为我们好?你别听他瞎胡说,他那件事情是真的为咱们好的了?”说着,又开始细数商见君的罪过来。
讲真,商志高颇佩服妻子在这方面出奇的记忆力,一件件他早已忘却的旧事,经她重新提起,以前不曾怀疑过商见君,如今回忆起来,他就觉得商见君的每项作为都透露着玄机,似乎,似乎他,早早就在算计着自己了!
并且打定主意,不让自己脱离他的掌控?所以,只要他露出想离他远点的迹象,他就会气急败坏的急召他回去。
上次如此,上上次如此……但他并没有想远离他的意思啊!只不过想,等等,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想招凤公子兄弟为婿,是在为远离他做准备吧?
商志高夫妻的反应,不久就传到凤公子耳中,他对凤二公子与凤庄主道,“看来,这商太太比他还敏锐些?”
凤二公子睨他一眼,“你别小看女人,有的时候,她们的直觉比她们脑子管用。”
“把这句记下来,回头跟我二嫂说去。”
“你等着吧!还二嫂咧!”凤二公子说着边笑,笑着笑着就咳了起来,小家伙原本坐在窗前的大炕上玩儿,听到他心爱的二舅舅在咳嗽,连忙爬起来,让玄衣倒了杯茶过来。
“二舅舅喝茶。”
“欸!”凤二公子笑着接过茶抿了一口,茶水还很烫,所以他又放回桌上,把小家伙抱到腿上坐。
“还是我们小家伙贴心。”凤二公子拍他,小家伙笑得得意万分。
正说着,外头有小厮探头探脑的,凤庄主把他叫进来。
“做什么呢!有什么事大大方方的进来说,畏畏缩缩的成什么样儿?”小厮讪笑着,凤庄主定睛一瞧,才发现这不是他们凤家庄的人。
他不动声色的对凤公子他们使了个眼色,凤公子点头,其实已经看出来,是商家的下人,这个小厮好像是跟着商志高的,二门怎么会放他进来?
这门禁得好好管管了!
小厮见凤公子他们面色如常,这才壮着胆子对小家伙说,“小公子,我家小少爷已在外头等您很久了,不知您几时才要出去?”
小家伙一脸蒙的看着他,然后转头看他二舅,“不认识。”
“你家小少爷是谁?”凤庄主问。
小厮不疑有他,老实回答,“商家,商家的小少爷。”
商琏宝?他几时和小家伙混到一块儿了的?
“小家伙还小,外头冷得很,他就不出去了,你回去跟你家小少爷禀一声,去吧!”说着手一挥,就把人送出去了,小厮一脸蒙的站在院子里发呆,凤庄主连碰都没碰到他,那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呢?
边想边往外走,商琏宝自然不在外头,天这么冷儿,商志高怎么可能让宝贝儿子在外头挨冷受冻?他让小厮混进二门,把凤家小公子拐出来带回楼外楼来陪商琏宝玩。
这个小厮腿脚灵活,脑子机灵,之前就曾逮着机会混进二门,没被人发现,这次他又如法炮制,运气很好的找到了凤小公子的所在之处,也很倒霉的,被凤公子他们逮个正着。
把小厮打发走之后,凤庄主问,“商志高怎么回来了?”
他不在,商太太几乎不敢动,生怕被凤公子他们逮着错处,然后把他们逐出楼外楼,倒没想到,商志高回来还不到半日,就坐不住了,想拐小家伙去给他商志高的儿子做玩伴?
他也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凤公子朝玄衣招手,“怎么回事?他不是在岳城待得挺好的吗?”都成宝如县主及袁家庄的座上宾了。
“是商见君给他写了封信,还有就是,谢县尉的夫人和他眼光一致,都看上了同一个人做女婿。”
凤二公子正和小家伙玩,听到这儿忽好奇问,“谁?”
“袁四少爷。”
“都相中他?”凤庄主摸着下巴问。
玄衣点头,“日前谢沁华姐妹从湘城回去,还带了云彩蝶,听说,袁庄主夫人对谢沁华颇为中意,但袁二少爷对云彩蝶似乎颇为青睐,谢紫华则逮着机会就围着袁四少爷打转。”
“那谢沁华呢?”
“她与袁蜜蜜本就交好,现在袁庄主夫人有意择她为媳,袁蜜蜜与她更加亲密了,商志高赶着回来,也是想把女儿们带过去岳城,好让她们与袁家两位少爷有相处的机会。”
这其实才是商志高赶回凤家庄的主因,只是看了商见君的来信后,把他气得不轻,完全忘了自己赶回凤家庄的本意为何了!
第九百六十六章 婚姻大事马虎不得
湘城黎府小院,黎浅浅拿着一张大红洒金请帖,不解的望着刘二,“这是给我的?”
“是。”刘二也不懂。
这份请帖是从岳城送过来的。
“我们和宝如县主没来往吧?”
“是。”刘二再次给予肯定答复。
黎浅浅把请帖扔到桌上,“那她特地送帖子给我,是想干么?”
刘二摇头,“不知,不过已经派人查过了,湘城好几家家有正当龄的姑娘的,都接到了帖子。”刘二心说,摆明了宝如县主这是想为儿子挑媳妇,只是,儿子没认她,还在袁家好好的当他的四少爷呢!
倒是宝如县主这厢,因为要把儿子认回来,和府里不愿她儿子认亲娘的叔叔们斗了好几回合。
目前是宝如县主占了上风,不过她那几位叔父也不是省油的灯,好歹,也是南亲王的骨肉,当今圣上的亲戚嘛!都是皇帝的亲戚,他们辈份还比宝如县主高呢!凭什么宗室只能成为她的助力,而不是他们的?
差别不过她是嫡出,他们是庶出罢了!
对皇帝来说,南亲王这个爵位若没人能继承,收回就是,没什么好为难的,之所以在南亲王过世后没立刻收回爵位,便是因为南亲王妃还活着,她没儿子,只有宝如县主一个女儿,待她百年,爵位就收回,理所当然,没有问题。
就算南王妃想要过继人,或以庶充嫡,那也得是南亲王的庶子才成,他庶出的兄弟们想继任王位?机会真不大。
然而宝如县主的这些叔叔们对这些东西,了解的不多,还以为只要南亲王妃点头,他们就有望能继承爵位,殊不知要不要让南亲王爵位后继有人,还得看皇帝怎么想,兀自上窜下跳斗得好不热闹。
其实就算袁四少真的认了亲娘,那又如何?能否继承爵位,一样,皇帝说了算,宝如县主纵有心,也得先说服儿子认她这个亲娘,不过宝如县主不可能等到儿子点头,才运作此事,早早就已派人去京里活动。
黎经时是武将,管的是皇帝亲卫,不管这事,但他儿子是皇帝身边的中书舍人啊!倘若有适当的时机,他帮腔说上两句好话,可比那些不管事的宗室老头子们要强上几分,只不过去京里活动的管事送信回来,黎家门坎实在难进,他们方法用尽,至今仍未能和黎韶熙搭上话。
宝如县主和幕僚们左思右想,才终于想到了黎浅浅,她就近在湘城,陪凤庄主夫人养胎呢!姑娘家大了,得为自己的婚事做打算,宝如县主心里一合计,得,黎浅浅尚未婚配,她儿子也还没订亲,若是他们两小能看对眼,为妹妹、妹婿出力,黎韶熙能不倾力相助吗?
黎经时能不帮女儿、女婿出头?要知道,此事若成,他就多了个亲王女婿啊!宝如县主就不信,黎经时对这门亲事会不点头,只要他点头,肯定要为女婿继承王爵下死力气的。
宝如县主从未想过,会有人对她的宝贝儿子不感兴趣。
毕竟,谢夫人母女还有凤公子的舅舅,可都很有意愿争夺南亲王妃的宝座呢!
商志高就是以凤公子舅舅的身份,前去拜见宝如县主的,商家旁支被分出去的事并未广而周知,商家或许在老家当地是世家大族,但在整个南楚,其实称不上的顶级世家,因此,商志高顶着凤公子舅舅的名头,也未太引人关注。
若他是凤公子的嫡亲舅舅,用得着他自己打着这名头进社交圈吗?凤公子自己若无暇亲自引荐他,认识岳城的这些贵人,也会拿自己拜帖给他做引门砖,但是商志高手上并没有凤公子的拜帖,可见他这个舅舅不是嫡亲,兴许只能说是同族吧!
而且凤家庄就在湘城外,如果是嫡亲的舅舅,没亲自出马为他引荐,也没给他拜帖方便他进入岳城社交圈,那也该派个管事给他,或是给几个凤家庄的人,方便他行事吧?
从这点就能看出,就算商志高真是凤公子的亲舅舅,这关系应该也没好到那里去。
然而因为宝如县主的关系,商志高还是顺利进入岳城的上层社交圈。
商志高此人相貌堂堂又言之有物,后来大家也就不太在意,他究竟与凤公子有无亲戚关系了,毕竟他背后还有好几位商氏出身的官员呢!
凤公子再怎么样总还是江湖人出身,与官宦之家相比,终究是差了一层。
商志高便是因此改变了初衷,凤公子再好,又怎样呢?不过是个江湖人嘛!他的女儿倘真成了南亲王妃,凤公子见了她,还是得按规矩下跪行礼的。
当他得知谢家也有意角逐南亲王妃时,他就急了,急急忙忙赶回湘城,要接妻女去岳城。
黎浅浅皱着鼻子道,“回掉,现在忙都忙疯了,哪有那个闲功夫跑一趟。”还赏梅宴呢!这种宴会肯定是又冻又饿,与会的姑娘们为了在宝如县主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绝对是笑不露齿行不摇裙,吃的更是不多,然后还得写诗作赋以表示自己的才艺非凡。
不去。绝对不去。
接到回音的宝如县主百思不得其解,“没空?她堂堂一教教主,有什么事好忙的?怎么会没空来呢?”
随侍的大丫鬟们交换一眼,心说,不来,也许是瞧不上袁四少吧!要知道袁四少从前的名声,那就一枚妥妥的纨绔子弟啊!要不然袁家当初也不会算计徐秀梅了,谁晓得,自家之后遭了殃,好好的四个儿子平白就去了两个,虽不是袁庄主夫人亲生的,但好歹也都是她拉拔大的啊!
再想到宝如县主想跟她抢儿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恨死她也恨死自家男人了!若不是他和宝如县主厮混,她四个儿子怎么会死了两个?就剩两个了,那贱人还好意思来抢?
袁庄主夫人气忿不已,边听三个女儿的,好好的给仅剩的两个儿子挑老婆,务求让他们顺心如意,记她的好,不要被宝如县主给拉拢了去。
袁四少这段时间天天相亲,相亲宴吃得他想吐,可嫡母要求,他不好拒绝,反正有二哥作伴,他不愁。
只不过,有必要现在就急吼吼的相看吗?他大哥和三哥过世都还没到一年呢!
奈何那是嫡母,不是亲娘,他就算再不满,也不敢直说,更何况大哥、三哥他们都是因为自己才遭此横祸,袁四少想到英年早逝的两位兄长,就再没异议。
袁二少爷倒是向袁庄主抱怨过,袁庄主理亏,只能尽力安抚儿子们,老实听他们嫡母的话!其实他也很怕,仅剩的这两个儿子,哪天风一吹也灭了!
想想去年此时,四个儿子吵翻天,争着出头帮他去各地查账,去收银子,尤其是两个小的,闹腾得最欢,因为出去查账,就能出去玩儿,没人管,自由自在多逍遥。
现在,最闹腾的就剩下小儿子了!两个哥哥虽不是他亲手害死的,却也是因他之故而死,负疚感日重,妻子压着他们相亲,更是把那小子逼得都变了样。
只是袁庄主在妻子面前,什么都不敢说,毕竟长子和老三都是因宝如县主之故才死的,他只要一开口,袁庄主夫人就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他头上来。
他,是动辄得咎啊!
黎浅浅虽对宝如县主的宴会没兴趣,却还是派人去关注了下,毕竟有商志高夹杂其中嘛!
商志高这厢,虽接到商见君的来信,但他压根就没打算回去,带着妻女离了凤家庄往岳城去了。
上车前,商樱璎扶着丫鬟的手上车,边低声问已经坐在车上的商太太:“我们之后还会回来这儿吗?”
“不回来了,还回来这儿做什么?”商太太冷哼一声,撩帘往外看,“这一家子都是薄情寡义的。”他们一家在楼外楼住了这么久,他们没派人来关心一下,也不曾亲自来探望,现在他们要离开了,他们一家全都没人露个脸。
真真是薄情!
却不想,他们一来就一副赖上你们家的模样,不止要塞一个女儿给他们兄弟,是三个女儿全塞给他们,两个嫁给还没成亲的做元配正妻,剩下的那个就给已经成亲的作小,反正无一遗漏,凤庄主他们敢来露面?
再说了,若他们真没交代人照顾他们,他们能在楼外楼待这么久,没人上门找麻烦?要知道商太太母女两可是惹事精,初来乍到那几天,可是把周遭的住客全都得罪遍了,若非派人照应着,怕是早被人捉弄惨了。
要知道,商志高一家都不会武,而左邻右舍住的全是武林中人啊!
若凤公子他们真不管,这些高来高去的主儿,只要半夜来作怪,绝对能把他们吓掉半条命,然后落荒而逃的。
商太太不知究里,商志高却是心知肚明,因为楼外楼的管事很坦白的告诉他,叫他管好自家老婆女儿那张嘴,出门在外大大咧咧的说人闲话,是活得不耐烦找死吗?难道不知道楼外楼里住的全是江湖人,得罪这些人,他们都不用怎么出手,只要弹弹手指头,在他们的吃食里下点泻药,就能整得他们半死不活了!
要不是他们拦着,那个住他们左侧的假道士,半夜给他们来场群魔乱舞,绝对能吓掉他们的小命。
商志高直到管事跟他说了,他才知道,原来他在岳城努力奋战的时候,妻子和女儿在楼外楼里,给他添了多少敌人。
“他们说了,看在公子的薄面上,不跟你家计较了,但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家婆娘和闺女儿再在外头说他们的闲言闲语,那就算是我家公子出面,也不管用了啊!”
“是是。”
因为这事,商志高上车时脸都还臭着,听到妻子唠唠叨叨的数落着凤公子兄弟,不由大怒,“够了!你有完没完!”
“老爷?”
“你给我老实一点。”见妻子噤若寒蝉,方才怒斥,“你还有脸说人家没照看你们,你知不知道,你和女儿这些天得罪了多少人,全是凤公子兄弟他们帮忙摆平的啊?”
“我,我们成天就待在屋里,那儿也没去,怎么得罪人了?”
“没有吗?”
“没有。”商太太斩钉截铁的回道。
商志高冷哼,指出,“我回来那时,你正和女儿高声骂人,骂的是谁?”
商太太卡住了,这些天她们那儿都没去,整天待在院里,便悄悄的偷窥邻居们的动静。
偷窥也就罢了!看到什么都放在心里,没人晓得,也就不会有人计较,偏偏商太太是个话多的,好为人师不说,看到见不惯的,就忍不住要数落人几句。
她在家就是这样子,邻居都晓得她这脾气,所以不想被她看到听到的事,就绝对别在院子里说或做,有什么事,都进屋里再说就是。
那是商家老宅所在地,附近住的邻居不是姓商,就是碍于商家,不敢同她计较,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
没想到竟把她纵出这等毛病来,还惹了不该惹的人。
商太太原本不以为意,可看到丈夫的脸色之后,才隐约明白自己好像给丈夫惹事了?可她也没做什么啊?平常在家,不都是这样子过的吗?怎么,换个地方,就不成了?还是这楼外楼的风水跟她犯冲呢?
商志高车后,商樱璎就到后头的车子,跟两个庶妹作伴去了,所以并不知道父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出了凤家庄往岳城去,抵达第一个歇脚的小镇时,她见父母亲情况不太对劲儿,忙派人去打听,待晓得自己和母亲竟然惹了祸而不自知,商樱璎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她娘不知道,不代表她不晓得,他们在楼外楼里的左邻右舍,一个个都是来头不小,跟她娘在那儿偷窥时,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毕竟在家里时,不就都是这样子打发时间的吗?
那会儿她娘也时常大声的说些阴阳怪气的话,邻居们也都没说什么嘛!可这会儿她觉得不对劲了。
“姑娘,回头您可得劝劝太太,可别,别再偷瞧别人家的事情了。”就算瞧了,也别大剌剌的说出来啊!那不是给自己添仇家吗?去打听的丫鬟跟商樱璎如是说。
因为那几家人的来历,可都是她去打听的,全都是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听说其中一个还是擅长抓鬼的道士呢!
有小厮亲眼见到,那道士对着空无一物的院子说话,还举杯邀人喝酒呢!明明院子里除道士就没旁的人了!也不知他是邀谁一道儿喝酒啊!
“姑娘,您记得住左边院子的那个道士吧?听说上次有人得罪他,足足有半个月不得安眠,每天晚上都会遇上鬼怪作祟呢!”
“那不过是瞎说的,你也信?”
丫鬟苦笑,“是不是奴婢瞎说,姑娘您那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吗?”
就是看出来了,才不能认嘛!“知道了知道了!回头我会劝着太太的。”如果丫鬟说的没错,那凤公子对他们家还是有照应的嘛!只是为何不让他们知道呢?真是让人想不通?
丫鬟们对看一眼,心说,凤公子不想娶您为妻,自然不能让老爷和太太知道他对自家的照看,否则老爷和太太肯定拉着姑娘又赖了上去,岂不叫人烦不胜烦?
不过这话,谁也不敢说,只能放在心里。
等来到岳城商志高置办的宅子,商太太大喜,倒是没想到,在别处要买却迟迟落空的宅子,丈夫竟然在岳城办好了?
“这可都是为了咱们闺女儿的婚事着想,自然是马虎不得啊!”商志高洋洋得意,绝口不提,这座院子是他卖了多少商氏旁支的内幕消息给凤公子才换来的。
第九百六十七章 親自守著
看著新置的宅子,商志高心得意滿,這宅子乍看古樸典雅毫不出奇,但細看才能瞧出門道來,屋頂上頭的黑瓦是特別燒的黑琉璃瓦,可老貴了,院子裏的山石造景,用的可全是趙國專產奇石的磷山運過來的,聽說原屋主從磷山礦場運過來的費用,就花了近萬兩,這還沒包括賺買山石的錢,以及顧請護衛沿路護送的費用呢!
奇石假山上種植的異草,他雖看不出價格,但觀其品相,也知肯定是價值不菲。
商志高領著家人,昂首闊步進入商府,越看就越發滿意,這宅子真真是合了他的心意,比起老宅子,這座宅子顯然很合他的品味。
商太太就不作如是想了,她就喜歡花花綠綠的配色,熱鬧又喜慶,那像這宅子這樣,看起來死氣沉沉的,她不知這宅子沒花丈夫一文錢,倘若曉得,肯定要把這些黑沉沉的配色給全換了。
因為不知丈夫花多少錢買宅子,她連開口問都不敢,唯恐觸到了丈夫的逆鱗,接連幾次想置產,被人打斷不說,還因此賠了不少錢,搞得她現在都不敢說要買房宅了。
沒想到丈夫竟然如此大手筆,在岳城添置了新宅。
思及這都是為了小女兒的婚事做準備,商太太不禁樂開了懷,拉著小女兒的手,高興的輕拍著。
商櫻瓔看著這宅子,微抬下頜似示威的看了兩個庶妹一眼,她娘可是跟她說了,她爹之所以帶她們來岳城,就是為了她們的婚事,更準確的說,是為了她的婚事,等她高嫁成了高高在上的親王妃,她的庶妹們自然也不能嫁得太差,嚴格說起來,她們兩個的終身大事,還得托附在她的身上呢!
想當然爾,這座宅子最後的歸屬自然是自己的。
商玫瓔和商瑰瓔兩個自然也從心腹那兒得知,父親來岳城是為嫡姐婚事,想到素來高傲的嫡姐,日後的身份可能更加高不可攀,她們兩心裏怎麼會好受,可又能如何呢?她們是庶出,她是嫡出,世人擇媳,皆以嫡出為首選,庶出如她們,想嫁好點的人家,不是給人續弦,就是嫁個人人都不肯嫁的紈絝子弟。
似之前,她們以鳳二公子及鳳莊主為目標,那也是因為,父親想把嫡姐嫁給鳳公子,她們若不想被大伯父許給老頭子作妾或作繼室,就只能攀緊鳳二公子兄弟,畢竟有嫡姐在鳳家莊,嫡母就算再不把她們放在眼裏,也不能厚此薄彼。
只可惜事前千百種盤算,終究敗在不得其門而入上頭。
兩姐妹難過沒兩天,就又開始另尋出路,只是有鳳家莊在前,樓外樓裏住著的江湖名門俠少,都入不了姐妹兩的眼。
父親獨自離開時,她們還同姨娘嘀咕了許久,商志高的妾室們擔心夫主在外有了新歡,商玫瓔姐妹卻覺得不是,因為嫡母一派鎮定,完全沒有半點焦慮慌張,父親之前也曾在外頭養外室,嫡母察覺有異後,她幾欲瘋狂的樣子,可是讓她們記憶猶新呢!
後來好像還是大伯父出面擺平了此事,嫡母方才恢復正常。
那之後不久,嫡母就又有了身孕,她那時可被折騰慘了,吃啥吐啥,整個人暴瘦幾成皮包骨,那時她們兩還慫恿著姨娘們趁機趕緊懷孕,免得嫡母情況好轉,騰出手來,她們想要有孩子就難了!
她們沒想到,嫡母不適無法彈壓妾室,竟是嫡姐出面,一棒子就把蠢蠢欲動的姨娘們全打趴了,自此後,再無人敢再起心思懷孩子爭寵,全都像鵪鶉似的老老實實不敢亂動。
後來,嫡母就生了璉寶。
想到了商璉寶,商玫瓔方才發現,怎麼不見這小子人影呢?
正想開口詢問呢!就聽到小孩子瘋跑亂叫的聲音由遠而近,商玫瓔扭頭往聲音來處看去,說時遲那時快,便看到一團火紅像炮仗似的朝她飛奔而來。
她整個人傻住不知閃躲,還是商瑰瓔伸手拉她一把,商璉寶沒想到目標會突然避開,腳下實在煞不住,直直的朝他娘撞過去。
商太太母女雖也聽到動靜,但素知商璉寶作弄的對象不會是她們,因此壓根沒想到他會朝自己衝撞而來。
等她們發現時,已經為時已晚,商璉寶直直的撞向商太太,商太太身嬌骨軟何時曾受過這等衝撞,整個人被撞翻過去,身後的女兒也被撞倒在地,更慘的是,她和兒子就這麼壓在商櫻瓔身上,把她的右手給壓骨折了,肋骨骨裂,頭很不幸的撞在圍在小徑上作景的石頭上。
商璉寶年紀雖小但壯實,重力加速度下,商太太內傷頗重,但遠不及商櫻瓔慘重,但娘兩兒全都暈了過去,獨商璉寶,因有母姐做肉盾,整個人完好無損,見自己闖禍了,害怕不已,轉頭就指著商玫瓔破口大罵,指責她不敢躲了開去,害他撞上母姐,現在闖下大禍了!都是她害的。
商玫瓔姐妹兩個不敢頂回去,只能瑟縮的抱在一起嚶嚶輕泣。
商志高一開始整個人是懞的,還是總管及管事們上來處理,他才回過神來,先是狠狠的甩了寶貝兒子一巴掌。
“自己闖了大禍,不知反省也就罷了!竟然還把事情怪在你姐姐身上!來人,把小少爺給我關起來。”商璉寶何曾受過如此待遇,嚇得都尿褲子了,嘴裏還胡亂叫嚷著,要他娘救他。
商志高叫人堵上他的嘴,見婆子們已抬來軟轎,將受傷的商太太母女抬進屋後,才轉頭安撫兩個庶女。
“不關你們兩的事,這都是被你們嫡母給慣壞了!她們母女兩個比你們姐妹壯實,尚且傷成這樣,要是你們被那臭小子撞了,肯定不只如此。”商志高歎氣道。
商玫瓔低聲道,“都是女兒的錯,女兒就不該避去,應該讓弟弟撞上我才是,不然母親和姐姐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了。”
“沒事,沒事,說了不關你的事,那小子太過莾撞,都是他不好,你嫡母平時太嬌慣他了!”商志高安撫完庶女們,將她們打發走之後,才哀聲歎氣的回正院去。
此時的他已無心查問妻女的傷勢,他現在擔心的是,她們兩這一傷,得多久才能好,妻子受傷,兩個庶女的前程勢必受影響,反倒是嫡女的婚事,他不愁。
袁四少爺若真喜歡謝家大小姐,那早就請袁莊主上門提親了,聽說謝縣尉人面廣著呢!倘有心,早就配成對啦!又怎會拖到現在,再說謝縣尉受傷好些時日了,一直聽人說,謝家族裏都已經派人準備接受他的人脈和職位了,他家現在攀上袁四少爺,無非是孤注一擲,想要扳回頹勢。
他謝家有意,還得看人袁家肯不肯買這個帳呢!
倒是自家,他和袁莊主處得不錯,又與寶如縣主有往來,若真能說服袁四少爺低頭認親娘,那女兒的婚事十拿九穩跑不掉了。
想到嫡女那個性子,也許在小兩口成親之前不要見面的好!
思及謝大小姐現在就端著主人的做派,幫袁七小姐招呼賓客的畫面,商志高冷哼一聲,自家的閨女兒可不能像她那麼掉價,八字都還沒一撇呢!就已經迫不及待的登堂入室做主人了!
嫡女受傷不便出門,也好,省得他找借口不讓她出門。
就是要委屈兩個庶女,這段日子也不能出門赴宴!
這才進新宅子的門,就出這樣的事,商志高吩咐下人,“多花些炮竹,好把這些晦氣全都一掃而空!”
“是。”總管見新主子沒有因為妻女受傷,就對新宅有成見,放下懸著的心,出去辦事了。
鳳公子接到消息,忍不住要撫掌大笑。
“笑什麼呢?”藍棠吃飽飯,在丈夫陪同下消食蹓彎兒,忽然聽到亭子裏傳來笑聲,忍不住開口問了一聲。
鳳莊主遂扶著妻子往亭子去,見到鳳公子拿著底下送上來的消息兀自笑得開懷,也不禁要問。
“哪!給。”鳳公子不藏私,遞給兄長瞧。
鳳莊主一看也樂了,“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藍棠等不及他跟自己說,把紙片搶過去瞧,一看她也樂了,“這個商璉寶也太逗了吧?不過這孩子才多大啊!竟然把母姐都撞得不輕啊!商櫻瓔的手都被撞骨折了?這力道得有多大啊!”
“最主要是她娘和她弟全都壓在她身上,她手伸出去擋,這才被壓得骨折。”鳳公子道,“最慘的莫過於,她的腦袋磕到石頭上了。”
確實,這姑娘的運氣也太慘了些,小徑上做景的石頭就那麼一段,偏讓她遇上了。
“你把那宅子給了商志高,不覺得可惜?”鳳莊主知道,那宅子的原主是鳳公子。
“可惜什麼?他可回饋我不少好東西,那座宅子就當是送他三個女兒的添妝吧!”
鳳莊主已經知道,商玫瓔姐妹兩個曾鎖定他和二弟為目標,還決定若進他這房為妾,就要聯手除去藍棠,好爭取上位當正室,等她們兩坐穩了,就一起把商櫻瓔這個嫡姐給壓得抬不起頭。
她們要對付商櫻瓔,那是她們家的事,可千不該萬不該把主意打到藍棠頭上來。
給座宅子,就讓商志高轉移目標,別再來打他們兄弟的主意,這筆生意,划算。
鳳莊主沒瞞著藍棠,商志高一家離開樓外樓,他就跟她交了底,藍棠氣呼呼的打了他背後一掌,怨他不早說,要早早跟她講了,她肯定要好好收拾商家人一頓的。
“你確定要把商志高跟袁家綁在一起?”
“那得看他的本事,咱們可管不著。”鳳公子才懶得管商志高的事情,更不在乎他家女兒嫁給誰。
不過,鳳二公子有些擔心,“我怕這老小子一旦得志就猖狂,倘若真讓他成了南親王的岳丈,回頭要是擺架子欺上門來,咱們理不理?”
岳城和湘城離得近,就算商志高不會這做,難保他那個老婆不會這麼幹。
“怕什麼?你以為他女兒真能入寶如縣主的眼?難著呢!那女人可是皇族出身,一旦袁四少肯認親娘,她肯定要給他娶個高門貴女做媳婦的。”
畢竟袁四少打小就在江湖長大,就算真封了南親王,也是底氣不足,給他娶個高門貴女好添些底氣,最好還是父兄在朝中都是有實權的……
忽然,鳳公子似想到什麼了,臉色倏地一變。
“怎麼了?”
“去,派人去問問,寶如縣主的賞花宴可給黎教主送帖子了。”玄衣領命而去。
鳳莊主讓人把亭子的槅扇裝起來,又讓人給炭盆添新炭。
“你想到什麼了?”鳳二公子由著大哥去折騰,拉著弟弟問話。
藍棠把手裏的手爐交給丈夫去添炭,邊吃著云珠遞過來的橘子,心不在焉的說,“高門貴女,父兄在朝有實權,我們家淺淺除高門貴女這項,有點名不符實外,父兄在朝不止有實權,還有帝寵,自個兒雖是江湖人,卻是一教之主,瑞瑤教每年的進帳可是相當可觀的,淺淺啊!可堪為財女了。”
玄衣不一會兒就回來了,“寶如縣主確有派人給黎教主送帖子,不過黎教主借口忙得很,給推了。”
“寶如縣主肯定不會死心的。”鳳莊主沉吟半晌後道。
黎淺淺相比起京裏那些貴女們,條件比她們好上數倍,且近在湘城,好親近,最重要的是,她與袁四少同為江湖人出身,要是真嫁了袁四少爺,在寶如縣主這位婆婆面前,肯定是挺不直腰捍的,畢竟寶如縣主出身宗室,可她的父兄又貴為侯、伯,袁莊主夫人想壓她一頭?門兒都沒有。
正經婆婆被她反壓一頭,真婆婆卻壓著她,對寶如縣主來說,這個媳婦真是再好不過了!
雖然黎淺淺無意搭理寶如縣主,但架不住寶如縣主有心啊!如果她有心算無心,黎淺淺縱使武力值再高,也難逃她的算計。
鳳公子對這門親事向來十分篤定,這會兒也難得失了分寸的問大哥,“怎麼辦?”
鳳莊主與鳳二公子交換一眼,心裏不約而同閃過一個念頭,還真是難得啊!看到小弟向兩個哥哥求助!
既然小弟都開口了,做哥哥們的,又怎能讓他失望呢?
“放心,你先去見淺淺,跟她師徒打個招呼,然後就在黎府住下,其他的,就看哥哥們的了。”鳳莊主拍拍小弟的背,給他吃顆定心丸,把他打發去黎淺淺那裏住下,讓他親自守著,免得他這個不省心,來來回回的瞎忙,要是被人趁機鑽了空子,可就不好。
第九百六十八章 搅乱一池水
大清早一起床,就听到春江小声跟她说,凤公子来了,黎浅浅眨眨眼不解的看着春江,来就来了,他平常不就常常突然冒出来吗?
春江笑着侍候她起身,“今儿不太一样。”黎浅浅打了个呵欠,推被坐起,春江把温热的帕子递给她,黎浅浅把帕子摀到脸上,暖暖的热气让她舒服的叹气,好一会儿春江才听到她的声音从帕子底下传出来。
“怎么个不一样法?”
“凤公子把行李都带过来了,看那样子,似乎是打算住下来。”
他之前也不是没有住下来,不过行李?“什么行李?”
“就是公子平日里惯用的物什,听玄衣说,公子之前来小住,都没有带行李过来,因为怕被凤庄主骂,不过今儿这趟,是凤庄主和凤二公子他们点了头的,所以公子这趟就把平日惯用的全都带过来了。”
黎浅浅倒是不晓得这些,好奇的问,“怎么,他之前来家里住,并没把惯用的东西带过来?”
“是呢!不过凤公子之前在家里用的东西,也不算是新置办的,全是他之前,在家里住下时用过的。”
基本上是黎浅浅走到那儿,这些东西也跟到那儿,反正大家早有心理准备,这两位日后是一对儿,凤公子又常常过来小住,索性就把他用过的东西全收拾起来,黎浅浅出门,就带着走,反正教主出门带着的箱笼不少,也不差那么一两箱东西啦!
黎浅浅还是头一回听说,红晕不受控制的缓缓爬上脸颊,“是这样啊!”春江看着她的脸红了,忍不住低头无声笑了起来。
凤公子这会儿正在黎漱跟前,他把两位兄长写的信呈上后,黎漱边看信边打趣的瞅着他。
“你两个哥哥思虑倒是周到。不过,他们两似乎也太小瞧我们师徒二人了。”
“兄长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小侄,小侄不放心。”凤公子如玉般白晳的脸慢慢爬上了红晕,黎漱看着他那模样,心里不禁感叹,知道这孩子生得好,可没想到白玉染绯竟然更好看了!
要不是他家徒弟容貌与他不相上下,就冲着这张脸,他还真不敢把黎浅浅嫁过去。
“你跟我说说,我们家丫头那里好啊!回头我帮你到她跟前说说好话。”黎漱话声一落,谨一和凤公子都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谨一是讶异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凤公子则是没想到黎漱会想帮他说好话。
“这事,还是小侄当着浅浅的面说的好。”看着黎漱的狐狸脸,凤公子硬是扛住了,没有点头。
黎漱收回威压,见凤公子若无其事,倒是身边的谨一已然逼出一身汗来,不禁暗暗点头,这小子功力还是不错的。
“行吧!回头你们自个儿说去,倒是,这个要怎么解决?”说着,黎漱从桌上取了帖子给凤公子。
凤公子面色一沉,这是宝如县主的拜帖,她这是还没死心?
黎漱见凤公子变脸,轻笑出声,“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要知道,就算袁四少当真认了亲娘,也未必能顺利承爵,皇帝想从这些老牌王爵手里收回权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们手中权柄越大,相对的皇帝手中的权势就越小,虽然承平帝已经努力削爵,不过这些人生下来就是集荣华富贵于一身的人,怎可能轻易让原就属于自己的权势被收回。”
“宝如县主是南亲王的嫡长女,倘若是她所出,宗室那边再敲敲边鼓,再有个父兄皆为皇帝跟前得用的权贵,说不定还真能让她如愿以偿。”
黎漱为凤公子分析道。
这些东西,凤公子兄弟早就分析过了,当然晓得有黎浅浅这么一个好人选在,宝如县主自然不可能轻易松手。
其实在黎漱看来,如果真让宝如县主得逞,叫袁四少顺利娶回黎浅浅,那么,南亲王府一家覆灭之日不远矣。
甚至,还可能带累黎经时父子一家。
黎经时也许看不清局势,不过黎韶熙肯定清楚,所以就算宝如县主派人去京城,向黎经时提亲,黎经时也不可能会答应的。
“要我说啊!宝如县主若真想儿子能继承南亲王府,只有低娶,方能让皇帝对他们放下戒备,可惜,那女人不可能想通的。”凤公子嘲讽的笑弯了眼,黎漱赞同的点头,“没错,正是如此,皇帝想收回南亲王爵位,若新亲王低娶,承继一世,也算是给个恩典,可他要是娶个朝中重臣之女,那表示什么?他有野心啊!一个藩王要野心做什么?”
那就是作死啊!可惜,宝如县主堪不破,且正如凤公子说的,宝如县主确实没死心,她兵分两路,她这头努力不懈邀请黎浅浅去王府做客,一方面想让她看看王府的富贵,另一方面则是想让儿子与她有相处的机会,说不定两小就看对眼,非君不嫁了呢!如此也就不必她多费心思,这个媳妇就顺顺当当的手到擒来。
另一头则派人前往京城,一边向宗室那边使力,一边向黎经时父子示好,顺便试探下有无直接提亲的可能性。
她也是听说过了,黎浅浅自小就是由她师父带大的,她的婚事,师父能做一大半的主儿,至于亲爹嘛!大概仅供参考吧!
在宝如县主看来,黎经时的这么经历和自己出奇的相仿啊!
她的宝贝儿子不就像黎浅浅一样,是由他亲爹和养母带大的吗?他的婚事,他那面善心恶的养母能大大方方的为他做主为他盘算,可是,那女人真的用心为儿子盘算过婚事吗?
她怎么觉得那女人一心扑在次子身上呢?毕竟袁二少如今才是名正言顺的长子嘛!日后袁家庄应该就是由他继承,每每思及此,宝如县主都会为自己儿子愤愤不平。
她觉得自己为儿子前程绞尽脑汁,黎经时应该也是如此,他和自己一样,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在孩子还小时与孩子分离,他们两是同病相怜啊!倘若见上一面,宝如县主相信,自己肯定能把黎经时收服,让他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
宝如县主想到这里时,便开始计划要如何将黎经时收服,不过这一切得等到儿子的婚事落定,她才有心思去京城实施计划,再说了,如果黎浅浅要嫁进南亲王府,势必要从侯府出阁才成,只有这样,那女人才不敢端婆婆架子来压她。
瞧,她是个多好的亲婆婆!处处都为儿媳妇着想呢!
可是那个死丫头,为什么就看不到自己的好?一连派人送了好几张帖子去湘城,可除了第一封,还给了回信,说忙不克出席,她之后再送去的帖子,就没有响应了。
她急了,面上却还要装出一片淡然,那个叫商志高的,说他有法子能让儿子认她这个亲娘,回过头便去湘城凤家庄,把妻女接过来岳城,还当人不知道他的打算呢!哼!
不过真把人接过来了,却出乎她意料的,没让人到她面前来晃悠,反倒说母女两微恙,大夫交代得要小心静养,不但嫡女没露面,就连庶女也因嫡母染病,而不能露脸。
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商志高这几天可去过袁家庄?”
“不曾,袁庄主倒是亲自上门几回,宾主相谈甚欢。”回话的管事心里着实纳闷不已,要知道这位商老爷,可曾经是位举人呢!可怜出了场意外断了右手,读书人写字的手断了,等于是前程尽毁啊!
这位商老爷也可怜,元配得知他没了前途,就带着儿女同他和离,商老爷倒也没颓废下去,反倒在族里一位兄长身边当起了幕僚来,两人倒是闯出一番事业,积攒了一笔不小的家业。
没看商老爷眉头也没皱一下,就在岳城添置了商宅吗?这没点家底,做得出这样的事来吗?
肯定不行啊!
宝如县主知袁庄主和商志高相谈甚欢,心里一咯噔,“可知他们两都说些什么?”一个江湖人一个举人能有什么话题,让他们相谈甚欢的?无非就是儿女亲事嘛!
想到儿子的婚事,宝如县主这心就像有好几只猫挠着她直痒痒,她想闹到袁庄主跟前去,又怕惹恼了他,就再无人能帮自己。
左思右想许久,才道,“派个人去把袁庄主请来。”
“是。”管事领命而去,待屋里只剩宝如县主,她的心腹嬷嬷这才走上前,“县主,您是想……”
“当初,我把孩子交到他手上,他没把孩子给我养好,我想认回来,他不肯,逼得我出此下策,他那两个儿子虽是死在我们这儿,可到底不是我害死的,凭什么扣着我的儿子不给认,我,要向他讨个说法,他得给我个交代。”
心腹嬷嬷头疼不已,自家县主三番两次要向袁庄主讨说法,可最后,最后……心腹嬷嬷的眼忍不住落在宝如县主那张大床上。
唉!真真是冤孽啊!这是什么样的孽缘,才会让自家县主逃不开袁庄主的手掌心!
心腹嬷嬷不着痕迹的将视线转回来,落在宝如县主的小腹上,心想,若是县主,能再怀个孩子就好了!要是个男孩子,那就更好啦!
一样是袁庄主的儿子,袁四少不想认亲娘,没关系,有个同父同母的幼弟在,能替他尽孝,日后,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好不帮着亲爹照应小弟。
袁庄主就更不用说了!那也是他嫡嫡亲的儿子,这回,让县主亲自抚养,日后自然是跟县主这亲娘亲近,而且不是在亡夫过世前有的,这血脉断然不会再有人敢上来认,皇帝那里,兴许看在老主子的份上,能给这新生儿一个恩典,让他承继王爵!
宝如县主不知心腹嬷嬷已然想了这么多,她还在想着,要如何见到黎浅浅,见到她的时候,要如何说服她,让她心甘情愿做自己的儿媳妇。
黎浅浅不知宝如县主还想着要算计她,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怕,这等内宅妇人想要算计人做她儿媳,说起来不过那几种法子,一嘛落水,众目睽睽之下使她儿子来救助,嗯,大庭广众下男女抱在一起,这还不嫁?说不过去吧?
二嘛!下药,一样是设计双方被人活逮,衣衫不整的情况下,女方也只能摸着鼻子认了,三嘛!对外放话,造成双方互相有情以舆论压力来逼女方答应亲事。
四……嗯,恕她研究的不多,暂时还没想到辙儿。
不过,她对宝如县主的邀请都不出席,这三条法子,大概就只有最后一条能用,所以……她早就吩咐刘二,在外放出流言,反正袁四少本就是个花花大少,和那些秦楼楚馆的女子本就不清不楚,有这些流言作底,宝如县主想把她扯进去,也得掂量一下,这样平淡无奇的流言,能否压过她儿子那些经过黎浅浅派人精心设计谱写的流言。
再有嘛!以为凤家庄是吃素的?会放任她派人说她儿子和自己的流言?
呵呵!
凤公子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笑得一脸小狐狸样的黎浅浅。
“笑什么呢?”
“我在想,要是宝如县主花了大钱,想要拿我和她儿子的闲话造势,好逼我嫁她儿子,结果却发现打了水漂,她那张脸肯定很好看。”
“怎么想到这个的?”凤公子纳闷不已,在她身边的太师椅落座。
黎浅浅等春江给他奉上新沏的茶,才把自己设想,宝如县主会用来算计的法子说给他听。
听完之后,凤公子眉眼弯弯的笑了,“嗯,你想得不错,她真花钱这么做了。”
咦?“什么时候的事?”
“就商志高一家抵达岳城不久,于此同时,谢家和袁庄主夫人也找人对外散布消息。”
“咦?”黎浅浅没想到这三家竟然想到一块儿去了。“不会是,因为商志高把妻女接去岳城吧?”
“就是。”凤公子笑着抿了口茶水,“商志高虽对外说,妻女因抱恙不克出席宴会,但他自己可没闲着,和袁庄主父子见了好几回。”
谢家想要把女儿嫁给袁四少,商志高是宝如县主的座上宾,袁庄主夫人心知肚明,她不想让宝如县主插手儿子的婚事,和谢夫人双方可谓一拍即合,不过,袁庄主夫人相中谢沁华为袁二少的媳妇,至于袁四少嘛!她觉得跟着谢沁华姐妹来家里做客的云彩蝶和小儿子挺配的。
然而现在搅乱池水为要,她也就不计较谢家母女揣着什么心思了,赶紧把闲话放出去才要紧。
只是,根据凤公子的消息来源指出,云彩蝶似和袁二少颇有话聊,袁四少嘛!对总是端着架子训斥人的谢沁华很反感,对爱黏着自己的谢紫华更是敬谢不敏,目前他尚未和商家姐妹见面,对远从湘城来赴宴的姑娘,也一视同仁,不曾见其对当中某人特别好。
因此谢夫人有些焦急,谢沁华也颇为不安,袁庄主夫人一说,她们母女就点头答应,要收买人对外放话,谁知宝如县主也让人放话出去,闲话对象自然是黎浅浅和袁四少爷。
只不过比起袁四少与黎浅浅有牵扯的传闻,世人对谢沁华与袁四少的传闻更感兴趣些。
黎浅浅在岳城的知名度,比起谢沁华来,那可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纵使之前靠冰雹事件刷了点声望,可和谢沁华这位土生土长的官家千金相比,她那点声望真如莹莹星光,如何能与灿烂阳光相提并论嘛!
再加上凤家庄的探子们在背后悄悄引导,宝如县主砸下去的银子一点声响都没有,半丝水花都未起,那可真是波澜不兴啊!收了钱替她办事的那些混混们,这两天还尽力安抚着去问话的管事,想来今天晚上,这些人大概就会脚底抹油全都溜之大吉了!
第九百六十九章 穷算计
南亲王府,宝如县主柳眉倒竖,气得不轻,“你再给我说一遍,人呢?”
奉命办事却办砸了的管事,眉头一跳,小心翼翼的看着宝如县主,“回,回,回县主的话,那,那些人,他们,他们都跑了!”
“跑了?”宝如县主气得不行,“他们拿了我的钱,办了这么多天,没把事给我办好,还给我跑了?”宝如县主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抽过鞭子,咻地一声,鞭子划破空气啪地抽向地面,所有人都跟着一悚,县主这是动怒了!
“你昨儿个还跟我说,今天一定能看到成效,还说什么,只要功夫下得深,肯定没问题的!”咻地一声鞭子再度划破空气,啪地抽向了办事不力跪在地上请罪的管事,“我叫你说话不算话,我叫你不把我的事当回事!”
宝如县主手不停的挥舞着,抽向管事的鞭子一刻不停,直把人抽成了血人,一旁的嬷嬷们怕闹出人命来,连忙上前来相劝,这才把人给救下来。
只是那管事已经浑身是血昏了过去,嬷嬷们挥手让人赶紧把他抬下去,又哄着宝如县主去暖阁歇息,她们一走,丫鬟们便赶紧上前收拾。
见主子走远了,小丫鬟端着装着水的铜盆往外走,另一个小丫鬟跟上来,两人走到僻静处,把盆里的血水泼掉,然后一起走去井边打水。
“娘娘是在生什么气啊?”
“不知道啊!”她们两还不到十岁,大丫鬟们只让她们做轻省的活计,免得做砸了惹县主生气,她们小命就不保。
来到井边,排在前头的婆子看到她们两个过来,问了一句,得知是收拾小阁的丫鬟,不由好奇问,“听说,袁庄主夫人相中谢大小姐做媳妇?”
“嬷嬷从那儿听来的?”两个小丫鬟年纪虽小,却也知祸从口出的理儿,见婆子问,丝毫不敢露半点口风。“这个事可不好乱说啊!”
“唉呀!这有什么啊!外头都已经传遍了!”婆子嗤笑,毫不为意的回道。
“就是,就是。”另一个婆子,看起来应是洒扫园子的,闻言也插了嘴,“听说啊!外头都赌上了!”
“赌上了?赌什么?”其他几个婆子也凑过来,小丫鬟们被围在中间,想开溜都没法溜。
婆子们七嘴八舌的追问着,被问的婆子难掩得色的说,“有赌袁四少的婚事,是谁做主的,还有赌谁会嫁给他,湘城那边还有咱们岳城,可都有不少人家盼着招他为婿呢!”
“是吗?”袁四少可是他们岳城数一数二的纨绔啊!说这话的婆子,被众人啐了一口,“若他改变主意,认了咱们娘娘,娘娘肯定是要将他记在祖谱上,皇上那儿看在老王爷的份上儿,兴许,就点头让他承爵了呢!”
南亲王府后继无人,一旦南亲王妃归西,南亲王府大概就会被收回去,他们这些人何去何从,还在未定之天。
眼下南亲王府的平静不过暂时的,一旦南亲王妃故世,只怕连宝如县主都保不住他们这些人。
其实南亲王府外强中干,南亲王在世时,算得上是经商的一把好手,可惜他这一脉除了他,没有别人跟他一样厉害,宝如县主自小就是被捧在手心的主儿,只知花钱如流水,几曾为赚钱费心思。
南亲王的兄弟们、庶子们,全都是花钱的能手,说起赚钱?那全都是一窍不通的主儿。
南亲王过世后,王府、封地虽还留着,但京里其实已陆续派人过来接管。
对南亲王妃来说,王府在她死后要被朝廷收回,其实并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她死都死了,这座王府只要不落入丈夫那些兄弟和他的庶子们手里,她就放心,但是,这么一来却会影响到她的宝贝女儿。
所以她很希望女儿能再度力挽狂澜,想出法子保住南亲王王爵,她不只一次跟女儿说,让她去试试,看看能否劝外孙认亲娘。
只是宝如县主怕袁庄主夫人会刁难她,因此一直不曾点头,不过山不转路转,宝如县主怕是不知道,南亲王妃已多次私下会见袁四少。
在南亲王妃看来,这孩子是有心想认亲娘,只不过碍于两位兄长因他而亡,怕伤嫡母的心,才不肯认亲娘,这是那孩子的孝心。
南亲王妃和身边的心腹说,其实不用急,缓缓就是,等那孩子剩下的那个兄长成了亲,有了孩子,他那嫡母有孙子了,那就好办了。
宝如县主觉得反正死掉的那两个袁少爷,又不是袁庄主夫人所出,她就算伤心,也不可能多伤心,就她儿子傻,被那贱女人给哄住,因为这事不肯认亲娘。
相较于过继庶子的儿子给女儿,南亲王妃觉得还是女儿亲生的儿子靠谱些,至于丈夫那些兄弟的孙子?那是绝不做此考虑。
主子们的烦恼,井边的这些婆子们毫无所悉,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她们是最底层的,不管是在亲王府做事,还是到别处做事,其实都没什么差别,有差别的,是主子们贴身侍候的,和那些管事、总管们,一旦换了新主子,他们还会像现在一样得用吗?绝对不可能,那么他们的待遇可就大不如前啦!
因此宝如县主的儿子能不能认回来,能否继承南亲王王爵,这些管事、总管以及主子们身边得用的丫鬟、仆妇才会这样紧张兮兮的。
对她们这些粗使婆子来讲,最好是能从主子们身边的人口中,探听到些内幕,这样她们才好去下注,就算钱不多,只要得个十几两银子回来,那就赚了啊!
所以婆子们除了七嘴八舌说着闲话,也在不断跟两个小丫鬟套话。
两个小丫鬟都快被吓哭了,可她们依旧不曾收敛。
直到大丫鬟见小丫鬟去打水,迟迟未归,赶过来查看,才发现两小被吓哭了,水到现在还没打。
气得那几个大丫鬟上前驱赶婆子们,婆子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张嘴就顶了回来,双方你来我往吵个不停。
“什么啊!等这爵位被收回去,你们这几个骚蹄子只怕全都落不着好。”
“你胡说些什么啊!”一个脾气较暴的大丫鬟闻言便冲了上去,扬手就甩了婆子两巴掌。
婆子也不是好惹的,被打了,当即不管不顾的坐在地上撒泼了。
一时间井边鸡飞狗跳热闹极了!
这事没捅到宝如县主跟前去,她跟前的嬷嬷把惹事的婆子给狠狠的打了一顿,发卖出去了,至于大丫鬟们,倒是不曾挨罚,被嬷嬷们好声劝着回去了。
这事传到黎浅浅这里,不过是半个时辰后的事。
没办法,宝如县主对她不死心,被人死盯着不放,感觉很不好,黎浅浅如鲠在喉只得派人盯紧她。
但凡宝如县主或她身边有个风吹草动,就要立即通报她。
刘二把讯息给黎浅浅之后,看着坐在一旁喝茶的凤公子嘴角微抽,凤公子这是在闹怎样?说是来小住,却整日窝在教主这里,大教主也不讲他,放任他赖在教主这里!
凤公子似是看出刘二的不满,朝他微微一笑,转头问黎浅浅,“宝如县主那些叔伯兄弟们,不是上跳下窜得很乐呵吗?”
“是啊!可是对宝如县主来说,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你说可气不?”
“他们不给力,咱们就帮帮他们,也算是日行一善嘛!省得宝如县主太闲,整天肖想些有的没的。”
凤公子笑得眼弯弯,黎浅浅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妖孽,可是眼睛却不受控制的被吸引过去,害她不由要哀叹一下自己危危可岌的自制力。
于此同时,商见君来了。
他本派人前去通知商志高,想要在他住处落脚,后来才晓得,他们一家来到湘城之后,就直奔凤家庄,大概是以为仗着是凤公子兄弟的舅舅,就能顺利住进凤家庄,之后便能端着凤公子兄弟舅舅的架子,压着他们兄弟同意娶他家女儿吧?
“老爷,咱们是直接去凤家庄,还是进湘城?”
他们这会儿待的小镇,一边去往湘城,另一条路通往凤家庄,商见君沉吟半晌,仍是没有给答案,“再去打听打听,看看商志高他们进了凤家庄之后是何情况。”
商志高早他行动那么久,也不知凤家两个外甥有没有被他给哄了去。
不多时,打听消息的小厮回来了,只见他面色略为古怪,商见君见状心里一咯噔,暗道该不会那两个外甥当真那么好哄,已经和商志高家的女儿订亲了吧?
谁知,小厮的回话大出他意料之外。
“你说什么?他们一家去了岳城?”
“是。听说他们家虽是住进凤家庄,可是和去凤家庄的外客们一样,全都住在凤家庄待客的楼外楼,压根就没住凤家庄内院,而且,凤公子他们一直很忙,根本就没见他们。”
婚事自然也就不可能成了!
“那,他们去岳城,做什么去了?”
小厮看看左右,见酒楼大厅人来人往,根本没人注意他们,这才小声的说,“听说,志高老爷攀上了宝如县主。”
宝如县主?谁啊?原谅商见君对岳城这位高高在上的县主娘娘毫无所悉,毕竟商家老宅与岳城相隔千里,那又是个寡妇,商见君怎么可能会去关注她?因此对她的事毫无所知。
等到听完宝如县主的生平事迹之后,商见君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是南亲王的女儿?”
“是,嫡长女。”小厮回道,又说了宝如县主想认儿子,儿子却不认亲娘的事情,并把袁家、谢家近来喧嚣尘上的传闻一并都说给商见君知道。
“等等,你不是说,志高老爷和宝如县主及袁庄主都走得很近吗?那可传出他有意把女儿嫁给袁四少的消息?”
“这个……”小厮苦着脸摇头,“小的不知,外头盛传这两家有意联姻,其他的消息就……”
商见君点点头,又问,“那志高老爷一家,在岳城何处落脚?”
总不会和宝如县主或袁庄主交好,就住到这两家的地盘去吧?商志高骨子里有股清高文人的傲气,这是商见君最不喜的,因为那总会让他时不时感觉到商志高隐隐瞧不上他,不过因为自己对他的提携,所以他把那股傲气在自己面前隐藏得很好。
也就是因为如此,当初他可以不用斩断商志高的右手,断绝他的前程,一样也能把人收服为己用,可是他偏偏用了如此绝然的方式,就是因为他在商志高身上感受到那股清高文人的傲气。
因为如此,他在算计别人时,总会故意让商志高去执行那些肮脏的计划,想要让商志高那股高洁的文人傲气染成黑色,你不是清高吗?不是摆着文人的傲气瞧不起人吗?当你和我一样,为了些许利益抹黑对手,设计陷害对头破产全家流落街头,你还能清高得起来吗?
只不过让他生气的是,就算商志高老老实实的照他的话去做了,回来还是一副出污泥而不染的高洁模样,真真是叫商见君气得跳脚,面上却还得装出一副知心老大哥的样子夸赞他。
可恨的是,商志高那小子任他怎么哄,都不肯老实跟他说心里的难处,只会在他面前装傻充愣,直把商见君气得吐血。
因为如此,当他听到商志高在岳城置宅时,并未感到意外,同时他觉得腹中怒火中烧,能够不动声色就在岳城置下那么一处宅子来,可见他们出行前就已经盘算好了!否则要买那样一处宅子,肯定要不少钱,若事先没打算,怎会带那么多钱在身上,定要派人回去取,可商志高没派人回家取钱,可见早有计划把银票带着出行。
小厮还在说商志高新宅前主子花了不少钱修整,也不知志高老爷是花了多少钱,才让原主人割爱的。
商见君嘴角溢出一丝红,眼尖的管事忙打断了小厮,朝侍候的丫鬟使眼色,让她端茶过去,丫鬟本不愿,但管事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让她不敢不从,只得老实上前,商见君倒是没有迁怒,接过丫鬟手里的茶,抿了一口后,问小厮,“志高老爷既已带妻女去岳城住下,可曾带她们出席宴会。”
听说宝如县主最近办了不少宴会,可谓是三日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呢!
小厮摇头,“听说,志高老爷一家才住进新宅,就请了大夫入宅,之后就说妻女水土不服偶感风寒,所以志高太太并未出席任何宴会,就是两位庶小姐也都不曾公开露脸。”
“他打算把嫡女嫁给袁四少爷,这门亲事还没尘埃落定,他老婆怎么会让庶女抢在嫡女之前露脸。”
商见君说完顿了下,皱着眉头道,“派人去打听清楚,看她们母女是染了什么病,可别是什么时疫才好。”
管事听了眼睛一亮,道,“您放心,小的肯定会将此事办得妥妥贴贴的。”
第九百七十章 不能说的心事
没几天功夫,岳城就盛传商志高的妻女染了时疫,卫大人和周大人不敢等闲视之,请了岳城中数字知名大夫一起前往商宅探视。ξ菠↓萝↓小ξ说
商志高本来是不想让他们进门,可是想到这样一来,岂非做实妻女身染时疫?因此只能捏着鼻子忍气让他们进门。
卫大人和周大人对商宅看似朴实,实则奢华的装璜风格大感佩服,这样的房宅放在京城,也是一绝,没想到竟然在岳城见识到了。
不过听说商志高与宝如县主及袁庄主二人走得近,便又觉得不足为奇了。
卫大人他们并未进后宅,而是让大夫们随管事过去,为商太太母女诊疗,当大夫们看到商家母女时,都有点蒙,这,什么时疫啊!这明明是受了内外伤嘛!和时疫完全扯不上关系。
大夫们向卫大人复命时,不免都用同情的眼神看向陪同在侧的商志高,也不知道这一位,不过初来岳城就得罪了哪路神仙,竟然编派他妻女得了时疫,摆明了是要整他嘛!
不过这也说明,造谣的人也不知商家母女究竟是怎么了,所以才会造谣她们患了时疫,倘若早知她们是受了伤,大概就不会造这种谣了!
卫大人听完大夫们的回报,也用同情的眼神看商志高,“看来商老爷初来乍到,就得罪人了。”若非时疫太过敏感,他也不会和周大人亲自带大夫走一趟。
商志高自然知自己得罪了人,可得罪的是谁?谁会造这种谣?会是女儿最有希望嫁进袁家的谢大人?还是从湘城来赴宴的那些名门千金们?
回卫大人一记苦笑,给来诊的大夫们一个封红,又打赏了跟着两位大人来的下人,商志高忍不住肉痛,这笔钱花得他的心好痛。
本来是不想妻女受伤真相外传,这下可好,不止自己得派人往外说,还得寄望这些大夫们帮他家澄清。
所以给大夫的封红不能少,卫、周两位大人的下人更不能少,他之前就想攀上这两位,可是他们似乎跟宝如县主、袁庄主他们甚少往来,现在竟因祸得福,他得好好把握才行。
商琏宝这些天可委屈了,不止被罚写大字,还被禁足,只能待在爹娘住的正院里头,那儿都不能去,憋都快憋死他了!今儿听小厮说,有官差上门,他吓得缩在屋里,再老实不过了,直等到听闻官差们走了,他才松了口气,正想偷偷溜出屋,到园子里耍耍的,谁知才踏出房门,就看到他爹黑着张脸站在廊下瞪着他。
这要是搁在从前,向来得宠的商琏宝看到他爹的黑脸,那肯定是放声大哭,把他娘引来护着他,但现在不成,因为他娘受了伤,得好好卧床静养,他有种感觉,若再敢闹,他爹肯定要饶不了他。
所以这会儿,他很老实的跟他爹打了招呼,商志高冷冷的哼了声,“你给我老实点,好好写字,听到没有。”
“知道了。”看着他爹走远了,商琏宝这才松口气。嘟嚷着,“要是能去凤家庄习武就好了。”听说凤家庄的人都要习武,那就不必练字啦!真好。
“小少爷,您在嘟嚷什么呢?”
“我在说,要是能去凤家庄练武,就不必写大字了!”
小厮一听也跟着乐了!本来跟在少爷身边侍候的人是不必学写字的,可奈何小少爷静不下心,根本写不了那么多大字,所以就命令他们这些侍候的,也得跟着学写字,小少爷要是又被罚写字的时候,他们就能派上用场,帮他写大字好交差。
要是老爷真让小少爷去习武,那他们也就解脱啦!不用学写字了!
两小在这儿乐呵,却不知正房里,商太太正在和心腹抱怨着儿子的不受教。
“太太别愁,小少爷还小呢!”
“还小还小,你们都说他还小,可是他大哥,在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进学堂求学了。”那像商琏宝,连写几个大字都能哀嚎个半天。
商太太说话声音越来越大声,在暖阁里休养的商樱璎听到动静就觉得烦。
“我娘又在闹什么?”
“还不是小少爷的事吗?”大丫鬟笑着摇头,手上没停的在给商樱璎梳头。
因为方才来了好些个大夫,虽然有屏风挡着,但商樱璎还是起身梳妆打扮了一番,把人打发走后,她便让大丫鬟把头发散了。
“刚刚那几个大夫,是谁带来?”
“听说是卫大人和周大人。”大丫鬟回答。
商樱璎叹口气,“你说这宅子是不是和我跟我娘犯冲啊!”不然怎么一进门就受了这么重的伤呢?
大丫鬟知自家老爷对这宅子很是满意,不想小姐存此念头,万一要让老爷知道,怕父女之间要起嫌隙,便道,“怎么会呢?小姐和太太都是福德厚重之人,要说犯冲,也是那两位才是,倘若不是她们躲开了,小姐和太太又怎会受伤?”
大丫鬟祸水东引,把矛头指向商玫璎姐妹。
说到那两个庶妹,商樱璎也着恼,“她们两个这几天可还安份?她们姨娘呢?”
“都老实着呢!”大丫鬟说着,手里灵巧的为商樱璎梳了辫子,因在养伤还是梳这样的发式方便些。
商志高家的事很快就被大夫们说出去了,商见君得知后,并未着恼,只觉得有点可惜,没能给商志高添乱子,不过总算知道商志高家发生了什么事。
管事问商见君,“老爷,咱们要在这个小镇住下吗?”
小镇真的不大,客栈就那么一家,他们把客栈全包下来,可还是有些住不开,大伙儿缩手缩脚很不自在。
商见君想了下,道,“给凤家庄送拜帖,大老远来这么一趟,不去见见我那两个好外甥,着实说不过去。”
凤庄主这里接了商见君的拜帖,似笑非笑的拿去给凤二公子看,凤二公子看了之后,不以为意道,“他想来,就来吧!只要他不想着往咱们这儿塞女人,那就好。”
他抱着小家伙正喂饭呢!小家伙看他不喂饭,却看着张红红的纸,不高兴的伸手把红纸给拍下去。
凤二公子不防被他拍个正着,笑了起来,“着急了是吧?急了就自个儿吃。”
说着把汤匙塞到他手里,小家伙把汤匙塞嘴里,一口糯米牙咬了下去,没有吃到东西,只换来牙床疼,当即红了眼眶,小嘴往下撇,不高兴了。
凤老庄主伸手就把孩子抱过去,“叫你舅舅欺负你,还是到外公这儿来吧!”小家伙哭着伸手要凤二公子抱,气得凤老庄主跟他拗上了,就是不给过去。
急得小家伙两条小莲藕腿在他外公身上直蹬,凤老庄主乐了,小外孙这腿蹬得挺有力的啊!
凤庄主看义父这不靠谱的样儿,在心里暗暗决定,待儿子出生了,肯定不能让义父抱去瞎折腾。
凤二公子把拜帖交给管事,“就让他来吧!我想看看,他来是有什么事?”
凤公子这里也接到了消息,凤二公子既然要见商见君,他自是躲不过去。
商见君来得很快,隔天早上就到凤家庄了,凤公子与他一前一后进入凤家庄,不过他带着黎浅浅,所以先绕过去蓝棠那儿,把黎浅浅交给蓝棠之后,才在蓝棠调侃的眼神中从容离去。
蓝棠转回头,正想开开黎浅浅的玩笑,不想,黎浅浅拿起炕上的一件小肚兜,蓝棠脸上微红,伸手扯了回来。
“别看。”
“这只鸭子好像溺水了耶!”水纹都绣到鸭子头上去了。
蓝棠红着脸,“绣坏了,她们不让我挑掉,说等她们来弄。”云珠笑着放下手里的茶盘,给黎浅浅上了茶,才道,“庄主说不让夫人动手,夫人不听偏要绣,结果绣坏了还不许人说。”
蓝棠瞪她一眼,“胆子肥了啊!”
“哪有!”云珠笑嘻嘻的躲到黎浅浅身后去,避开了蓝棠要挠她痒痒肉的手。
黎浅浅看蓝棠的肚子感觉头皮发麻,“好姐姐,老实点,坐下再说吧!”
蓝棠虽嘴硬,嘴上还嘟嚷着,不过还是老实听话的坐下来。
“听说,商家又来了个舅舅?”
“是啊!”蓝棠叹气,“才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不过这个似乎没打算住下来,应该没想着往他们兄弟身边塞人吧!”
商见君走这一趟,是为商志高而来,只带了下人和护卫,不像商志高,老婆孩子连同得宠的妾室全都带上了。
黎浅浅从凤公子那儿听过商见君的事,见蓝棠似乎不清楚,便说给她听,让她防着些。
想到商志高因被商见君相中,不惜断他手毁他前程,好把他留在身边,黎浅浅就觉得商见君要比商志高可怕好几倍。
蓝棠听了后,不由皱起眉头,“去把今儿来的那位商老爷送过来的礼拿过来。”
“你还收了他的礼?”黎浅浅一怔,有些气急了。
“我没想那么多嘛!还以为这位没问题。”蓝棠嘟着嘴说道。
黎浅浅叹气,等商见君送来的礼拿过来之后,黎浅浅也不让蓝棠靠近,自己亲自和云珠、春江一一检查,幸好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蓝棠笑了下,没说什么。
黎浅浅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位能对自己亲近的人下狠手,焉知他会不会对你存什么坏心眼。”
蓝棠笑着拉过黎浅浅,“你觉得,他要是敢在礼品上动手脚,我能看不出来?”
“你对他没有防备之意啊!我就怕你对人毫无防备,被人暗害了,也浑然不知。”
“放心吧!”蓝棠笑,“我才是习医的呢!要是这样都还会被人害了,那就说明我爹的本事我没学到家,被人害了活该。”
“胡说什么啊!”黎浅浅不高兴的拍了蓝棠的手,转头交代云珠,“看好你们家夫人,要是她有闪失,我就找你算账。”
云珠笑着应下,自家主子和教主感情好,她看了就开心,只不过,教主比夫人小,早些年还是主子照应教主,现在嘛!完全反过来,不过瞧教主一派姐姐作风,云珠只能感叹,看大教主这些年是怎么折腾教主的,把一个小小萌萌的娃娃,生生给折腾成处处照看别人的大姐姐了!
真是作孽啊!
商见君进了凤家庄之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作孽啊!为什么这么好的景致,这么好的地方,却落在这些江湖人手里啊!若是在自己手里,他肯定会将之装璜得美仑美奂,有如仙境一般,然后用来招待王公大臣……
商见君面上不显,心里已然在畅想,凤家庄要是在自己手中,他将会发挥此地的好风水,为自己的后代子孙搏一个富贵前程。
不过要怎么搏,他还没想到,他在风水上的造诣并不高,只能看出凤家庄每一处都是高人指点兴建的。
他看得出此处的好,恨不得将之收归己有,但理智告诉他,千万别在凤家人面前露出这个想法,否则凤家庄这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人,若要给他好看,他可扛不住。
凤二公子并不知他心里所想,只知商见君看似心不在焉,凤庄主与他见过礼寒暄几句就走了。
商见君见状心中不悦,嘴上还要一副体谅的口吻,对凤二公子的歉意回礼。
“怎么没看到三公子?”商见君对他们兄弟的称呼,还是多年前凤庄主和凤公子未接父职时的公子。
凤二公子笑,“他去接人,多有怠慢,还请商老爷见谅。”
“都是自家人,自家人,没事儿。”商见君笑容亲和,不过凤二公子还是看得出他眼底的不悦。
凤二公子嘴角笑意加深,就听商见君问,“不知三公子去接何人?”
“亲戚。”凤二公子简单二字带过了事,商见君一噎,这家伙会不会聊天啊?这样回话是要叫他怎么接下去?
停顿了好半晌,商见君才再度开口,不过这次他才开口,凤公子就进来了。
看到凤公子,商见君微微一愣,他彷佛又见到了少年时期,那个曾经令他怦然心动的女子,不过和凤老公子夫人不同的是,凤公子身上还有他爹的影子,看着他,彷佛就看到他背后站着那对夫妻。
让他自惭形秽的两个人!
他们两压根不知有自己的存在,他和商丹珍同宗同族,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所以他从未在人前露过痕迹,得知她许婚凤家庄凤公子凤青州,他还特意悄悄打听了凤青州的为人,知他身边虽围绕着莺莺燕燕,但他对这些女子一概以礼相待,他为她庆幸,又同情自己,对凤青州,他感觉十分复杂,既羡慕对方能娶商丹珍,又嫉妒他能光明正大的对商丹珍表露自己的情感。
既羡又妒,还痛恨着自己的不能作为,只能眼睁睁看着凤青州把商丹珍娶走了,从此天涯各一方,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凤公子和凤二公子交换了一记眼神,不太明白眼前这男人是怎么回事,他是特地上门来,对着他们兄弟两个发呆的?
第九百七十一章 当他自己是谁啊
待送走商见君之后,凤公子兄弟两个还有些蒙,对看一眼之后,凤二公子道,“我去找大伯父。≦菠=萝=小≦说”
“我去找浅浅。”
“回来。”凤二公子把弟弟给拉回来,“你找她干么?”
凤公子一派理直气壮,“跟她说商见君这个人。”
“有什么好说的。”凤二公子有点恨铁不成钢,狠瞪他一眼。
凤公子回瞪他哥,“我乐意。”
“哼!”凤二公子甩下他的袖子,“人都还没娶进门呢!”
“那又怎样?”凤公子转身往回走,“这个商见君太古怪了,咱们亲舅舅就算想管咱们的婚事,也没像他这样子。”
就直差问到人鼻子上去了,还真是自来熟。
想到方才商见君回过神来之后,便开口问他们两个想娶什么样的女子,还细细跟他们分析,娶什么样的女子对他们兄弟最有利,言外之意,是他们兄弟娶的妻子,得压蓝棠一头才成,否则他们就会被凤庄主强压一头。
商见君又挑拨着他们得跟凤庄主争,争什么呢?争凤家庄当家做主的大权,凤庄主的来历,外人也许不甚清楚,但做为商丹珍曾经的娘家人,又有什么不清楚的呢?凤老庄主夫妻只得一女,儿子是义子,不是亲生儿子,商见君觉得自己教凤公子兄弟,才是正确的,得把这个外来的凤庄主排挤出去才行。
这话就让凤公子兄弟非常的反感。
他们与商见君算是素未谋面,一上来就管东管西,还教他们得排挤大哥,把他从凤家庄踢出去?他商见君是谁啊?管他们自个儿家尚且不足,还伸手管到他凤家庄来,他以为他是谁?
就算是他们两个的亲舅舅,也不敢跟他们兄弟讲这样的话。
凤家庄历代庄主、公子中,不曾成亲者海了去,他们是怎么挑继任者的?全都是他们收养的义子,以为凤老庄主收养这个儿子是随便为之的?呵呵,那可是从小精心打磨,得到凤老庄主与凤老公子兄弟认同外,还需得到数字公子们、护史公子们的认可,方能继任为庄主。
凤老庄主夫人的陪房们,因为一开始就偏向方束青的母亲,从不曾将忠心付予真正的主子,所以总在凤老庄主夫人耳边,撺掇着鼓动着,想要让她点头,把方束青的弟弟方信怀养到膝下为义子,好让方夫人可以借由儿子掌控凤家庄。
她们以为可以轻易得逞,却不知方信怀从一开始就已被排除在外,因为他品行不端,他自命清高瞧不上习武的江湖人,看到了凤家庄的富贵权势,以为只要得到凤老庄主夫人点头,成为她的义子,就能越过凤庄主成为新一代的掌权人。
便是因为他们的作为,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方夫人除想得到凤家庄的大权,还恋慕着凤老庄主,以为除掉凤老庄主夫人方能逹到她所愿。
可惜,她连最根本的东西都没看清楚,怎么可能成功?
方夫人一家在凤家庄内待了多少年,都没能看破,他商见君以为他一介外人,就能看穿一切?进而撺掇着他们兄弟阋墙?
“太可笑了!”凤公子将商见君的那篇言论说给黎浅浅听,然后下了脚注。
黎浅浅托着下颌看着他和凤二公子,蓝棠靠在大迎枕上似笑非笑的。“可是你们也不能不承认,他说的话,确实很动人心不是吗?”
“哼!就凭他?”
“不过呢!他看镨了大哥,也根本不了解你们兄弟两,更不清楚凤家庄的事,所以,他今儿说的这些话,放在别处兴许行得通,但在你们兄弟这儿,那不过是徒增笑话罢了!”
“就是。”凤二公子点头赞同,凤公子冷哼,“不过你们说,他跟咱们说这些东西,到底是何居心?”
“谁晓得呢?他这个人善使手段,逮着机会就在人心里埋下刺,人心,最是善变,也许某日就会化为参天大树,动摇根基而不自知,他就等着到时候来收回报便是。”
商见君不知自己自认为凤公子兄弟好的举动,反使他成为凤家三兄弟戒慎防备的对象。
坐着马车离开凤家庄的他,很是得意,觉得自己能为商丹珍照看着她两个儿子,隐隐有越过凤老公子这个名正言顺的老子的优越感。
商见君习惯当家做主,除了为商志高照料元配及儿孙外,尚有不少依附他的旁支事事听从他的意思,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对凤公子兄弟说的那些话不妥,毕竟他都习惯了。
岳城的商宅中,商玫璎姐妹愁眉不展对坐愁城。
因为不想成为见君大伯父手里的筹码或工具,所以知道父亲想把她们姐妹嫁进凤家庄时,姐妹两真是欣喜若狂,只是没想到才短短时日,父亲就又改变了心意。
“不知母亲和七姐何时才能好起来?”商玫璎边说边在绣棚上扎了一针,绣棚发出声响,让她的心情更加低落。
商瑰璎将手中的笔放下,看着刚刚才抄写完的孝经,忍不住笑了下,“你放心,不会拖太久的,谢大小姐和袁四少爷如今被人传得沸沸扬扬的,你觉得母亲她忍得住?”
倘若谢沁华就这样嫁进袁家庄,成为袁四少爷的妻子,那么就算父亲向宝如县主献的计策能成,日后成为南亲王妃的人,也不会是商樱璎了。
嫡母好不容易被父亲说动,放弃了凤公子那样品貌双全的好女婿,怎么可能再被人坏了她闺女儿的好事呢?
“商琏宝这几天,大概又要皮肉受苦了!”姐妹两低声说着便笑了。
就算商琏宝是心肝宝贝儿子,可商太太几曾受过这样的皮肉之苦?想起来是拜谁所赐,商太太就不免要撒气,本来是再气,都不可能对宝贝儿子撒气,可说让商志高说,原本好好的事情,就因为商太太母女受伤而停摆,倘若庶女们再受伤,因此坏了他的大事,就别怪他不顾多年夫妻情份,也要叫她负全责。
被丈夫这么一吓,商太太哪还敢对庶女们撒气,可心里怨气实在难以忍受,便只能朝儿子撒了!反正他年纪小,又不会被打得皮开肉绽,那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就他了!
于是乎,自生下来就被父母娇宠得不知天高地的商琏宝,就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场挫折。
商琏宝被亲娘收拾,商家上的下人们简直是欢声雷动普天同庆啊!谁让这小子皮得天怒人怨呢?
小厮和他计划着,要投奔凤家庄,找凤公子兄弟收留他,因为被亲娘这一番收拾,计划只得胎死腹中,凤公子这厢得知消息后,不由松了口气,他们才不想和这家人扯上关系,否则,商志高的盘算一旦落空,他肯定又掉回头巴上来。
“让人再动动手脚,务必要让那小子的计划永远成不了真。”
玄衣想了下,建议道,“商太太对小儿子素来疼得紧,现在会收拾他,全是因为身上的伤痛所致,一旦她的情况好转,这招只怕就失灵了。”他顿了下又道,“不如,就让他成功一回,然后……”
凤公子听完之后,皱着眉头,“就怕变量太多,太大,情况会难以控制。”
像商琏宝那样的孩子,只要一逃家,肯定没多久就会被人贩子给盯上,为了吓唬他,让他被人贩子掳了去,似有些太过了。
玄衣想了想又道,“那如果人贩子由咱们的人假扮呢?”
如此一来,就把一切掌控在自家人手中。
凤公子仍然没有点头,玄衣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他既起了此心,依他的性情,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现在是商太太派人打了他一顿,让他只能老实待在床上养伤,可是他若此心不死,再加上被商太太如此收拾,心生怨恨,说不定那天他就付诸行动,逃家投奔而来。”
如果他安然抵达凤家庄,那还好,倘若中途发生变故,被人掳走了呢?凤家庄就在湘城,离岳城不远,商志高肯定要找他们帮忙寻人,如果没事平安救回,那还好说,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商志高以此为由,趁机赖上来呢?
凤公子思及此呼吸不由变得急促,他想到商太太母女在楼外楼住着时,惹出的笑话,他绝对不希望这家人有机会二进楼外楼。
然而还不等他们有动作,商琏宝就先失踪了!
商太太母女哭断肠,可是她们两个都是伤者,哭也不能太过,向来脾气外放惯了的商太太憋闷得痛苦不已,但不老实听话,痛苦的是自己,动作略大些伤处就隐隐作痛,提醒着她收着点。
担心儿子又不能痛快放声大哭大闹,商太太有生以来头一遭尝到了郁闷于心的苦。
嘴上起了圈燎泡,疼得她想发火,身边侍候的人几乎被她捶了个遍,别看她平日养尊处优不动五体,捶打起人来还是够呛的。
几个老嬷嬷就被捶得内伤,痛得只得哀叫卧床调养,年轻的丫鬟们虽然好些,可是被捶患了内伤,一样得侍候人,更得把老嬷嬷们劝慰商太太的任务接下来,短短两天下来,就已经累翻所有人。
但是,商琏宝依然音讯全无,商志高找宝如县主和袁庄主帮忙,还找卫大人与周大人相帮,只是搜遍全岳城,依然没有半点音讯。
凤公子玉面染墨,不过依然俊美得令人目眩,黎浅浅带着春江过来时,就看到他在质问玄衣,是不是未经他的同意,贸然擅自行动了。
玄衣当真是百口莫辩啊!他真只是提议而已,公子没有点头,他哪来的胆子敢这么做?
黎浅浅接过春江手里的托盘,示意她留在屋外守候,自己亲自端着托盘进屋。
“这是叶妈妈做的,刚刚出炉的新茶点,我一得了,就送过来给你尝尝。”
面对着心上人,凤公子那张脸上的黑气,总算慢慢消散。
“这是怎么了?”看着凤公子吃了茶点,她把刚沏好的茶递给他,看还跪在地上的玄衣问道。
凤公子冷哼一声,“这小子胆儿肥了!竟然不经我同意,就贸然行事。”
黎浅浅看玄衣一脸我冤枉啊!我比六月雪还冤的样儿,忍不住笑出声,“玄衣从小就跟在你身边侍候,他的为人如何,你会不知道?”
“哼!”凤公子再度冷哼一声,还伸脚踢了玄衣一脚。
“好了啦!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黎浅浅,凤公子再大的火气也只能憋着,他咬牙又踢玄衣一脚,“说。”
玄衣暗笑,边把之前自己建议的事说给黎浅浅听,只是说到最后,不免哀怨的抱怨,“公子没点头,我们没敢动,可谁知,那个商琏宝竟然失踪了。”
“确定是失踪?不是他自个儿溜出府了?”
“他是在家里头失踪的。”
失踪前一晚,因挨打的伤还没好全,商琏宝除了哼哼唧唧的,还时不时的把侍候他的人使唤得团团转,好似看着人围着自己转悠,他就很高兴似的。
晚间,他照常把侍候的嬷嬷、丫鬟使唤得团团转之外,还闹着叫人把他的小厮叫进屋来。
就寝时,小厮要离开时,他又闹腾着把人全留下来,待在他屋里侍候他。
嬷嬷们拗不过他,只得从命,谁知隔天一早起来,小厮们全都躺在屋里的地上昏睡不醒,该在床上睡觉的商琏宝却不见踪影。
“是被人从床上悄无声息带走的。”凤公子补充道。
“掳走他的人,可有留下讯息或表记?”
凤公子摇头,“没有。卫大人和周大人已经派人封锁全城搜索,谢大人也广发信函寻求江湖友人协寻。”
黎浅浅笑,“这可是谢家立功的好机会啊!”万一商琏宝是被谢大人的人找回来的,商志高好意思再让女儿去跟谢大小姐争夫吗?
凤公子沉吟半晌,也道,“可不是吗?掳走商琏宝的人,可真是帮了谢家一个大忙啊!”
玄衣小声问,“您二位看,这事的幕后主使,会不会是谢家?”
黎浅浅看他一眼后道,“有可能,但谢家人有机会吗?”
商家是新搬来岳城的,谢大人情况虽大有进展,可到底卧病在床好一段日子了,昔日的人手还听不听他指挥?就算他真想派人做此事,他的人可躲得过卫、周二人的耳目?
“能悄无声息把商琏宝从家中掳走,商府之中肯定有内应,里应外合方能得手。”黎浅浅若有所思道,“商家的下人,有多少人是来岳城之后才采买的?又有多少是他们带过来的?”
凤公子看向玄衣,“这得派人立刻去查才晓得。”
玄衣大声应诺,随即磕头谢恩起身出去。
黎浅浅听他走远了,才嗔了凤公子一眼,“没你这样的,老吓玄衣干么啊!”
明明就知道玄衣没做,还这样吓他。
“不敲打敲打他,胆子会越来越肥的。”
黎浅浅笑着拍他的手臂一记,却让凤公子反手一握,凑到嘴边亲了一下。
第九百七十二章 自大自傲
黎浅浅想把手抽回来,不过凤公子哪可能让她如愿,抽不回来,黎浅浅瞪他一眼,索性就让他握着了,两个人相对傻笑一阵子之后,黎浅浅才问凤公子,“你觉得是谁做的?”
“能在商家内部安插人手,还能不引起商志高夫妻的怀疑,你觉得谁有这本事?”
“还能有谁?”凤公子嗤笑,“在我看来,只有一个人有可能。”
“商见君?”黎浅浅索性直接问。
凤公子点点头,“除了他,还有谁能不动声色,在商志高家中安插人?而且这个人做下绑走商琏宝的事之后,还能不露迹象继续埋伏在商家,只怕这枚钉子埋在商家不止一两天了。”
商琏宝失踪后,商志高家上下乱成一团,若这个内应悄悄离开,恐怕都没人会发现,可是他没离开。
为何凤公子能肯定,这内应没离开?当然是因为商家上下人数没有变化,因此没人借机离开。
但那人为什么不离开?留下来是想监视商志高一家的反应吗?
还是……还想做什么?
黎浅浅也同意凤公子的看法,“既然已经把商琏宝掳走了,他还留下来,那肯定是想留下来看商志高一家做何反应,嗯,大概还想看看,他会找那些人帮忙。”
人像遇到这样难关的时候,肯定是要用尽一切力量,寻求所有能帮得上忙的人的协助,商志高的个性若不是遇上独子被掳,也许他不会弯下他高傲的脑袋,向人卑躬屈膝寻求所有的帮助。
现在他已经找宝如县主,袁庄主,凤家庄,以及卫大人、周大人,就连岳城那些点头之交,也都让他求了个遍,想来幕后之人,应该已经明白,商志高在岳城所有的人脉了。
“我听说,商志高连岳城城外有点名声的庙宇,都去求了。”凤公子道。
“如果是商见君所为,那他应该觉得很满意了吧?”黎浅浅问。
凤公子想了下后摇摇头,“未必,商志高还有一个人没去求。”
黎浅浅讶异的扬眉,“谁啊?”
“商见君啊!”凤公子理所当然的说道,见黎浅浅一脸疑惑,他遂笑着为她解惑。“商志高把岳城这头,连刚认识的人都去求了,却独独漏了他这个,多年来与他相互扶持走过来的兄长,你想,商见君能高兴?”
黎浅浅支颐想了下才道,“你想商见君搞出这事来,只为了看商志高向他求援?”
“应该是吧!就看商志高何时想起来,向他求助吧!不过。”凤公子顿了下嘴角露出嘲讽的一笑,“我觉得商志高不傻,离商见君远一点,他就能看穿商见君故意营造的迷雾,只要他看破了,就能看穿商见君此人的阴狠。”
既知商见君的阴狠,那么商见君用在他身上的那些伎俩,又能骗他多久?
“那,我们要是找到了商琏宝,要不要第一时间把人救出来?”黎浅浅问。
凤公子扬手在她额上轻轻一抚,“傻了啊?抢这个功干么?好钢要用在好刀上,这个功,落在我们身上只会惹麻烦,最好是落在……”凤公子靠到黎浅浅耳边小声说。
黎浅浅听了直笑,“嗯,落在他身上,倒是挺好的,准姐夫救了未来小舅子,这功劳可不小呢!”
隔日下午,袁四少爷懒洋洋的抻了个懒腰,原本因整天沉迷花天酒地,而显得太过瘦弱的身材,近来因为勤奋练武,身形已渐健壮,从他的背影瞧,他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显得有元气许多,也给人他长大成熟不少的感觉。
谢沁华手里捧着手炉,抿着嘴看着他许久,身边的丫鬟忍不住开口,“大小姐,您,真的决定了?”
谢沁华转头看丫鬟一眼,“这事,由得了我决定吗?”
也是。丫鬟暗暗叹气,抬眼看袁四少爷的背影,这时袁四少爷和几个好友勾肩搭背正在说笑。
老实说袁四少爷生得确实不差,想想也是,有宝如县主这样的娘,和袁庄主这样的爹,袁四少爷想生得丑些,都有些为难呢!只是,袁四少爷实在花心,瞧瞧,又一个丫鬟被逗笑了,看到那丫鬟被逗得笑得满脸通红,谢沁华身边的丫鬟又叹口气。
这么一个花花公子哥儿,她家大小姐这么好的一个人,配他,真如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是,岳城里头放眼望去,又有谁及得上袁四少爷的身份呢?
虽然袁四少爷一直坚持着不认亲娘,可是能坚持多久?一旦袁四少爷回头,宝如县主心疼儿子,袁四少爷的身份就要往上翻两翻,从一个江湖门派的掌门人的庶子,摇身一变宗室贵女的亲儿子,下任南亲王可能就是他。
如果此事成真,那可能就变成是大小姐配不上他了!
为免拖久了事情有变,这几天,袁庄主夫人和自家夫人都说开了,听说是已商量好,就等着请媒婆上门提亲了。
只不过,袁庄主好像还没点头,袁庄主夫人跟自家夫人都不敢拍板定案。
丫鬟兀自胡思乱想着,袁四少爷那边似有什么动静,就见他和身边的几位公子说笑声大了,还有小厮不断接了命令后往外奔去。
“这是怎么了?”谢沁华拉住一个袁家庄的丫鬟问,那丫鬟见是谢沁华,连忙恭敬的道,“二少爷派人回来说,他们在山上猎了几只山猪,四少爷听了很高兴,说要出城去庄子上吃烤野猪。”
烤野猪?谢沁华想到那油滋滋让人生腻的肥肉,便按捺不住想要作呕。
不等谢沁华说什么,就见谢紫华笑吟吟的冲到她面前,“大姐,我们也跟着一道儿去吧?我还没吃过烤野猪呢!”
“别闹了!”谢沁华一口就轻斥一声,谢紫华脸就变了,她的贴身丫鬟连忙扯住了她,“二小姐,别闹啊!”
谢紫华几乎要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不过丫鬟及时的劝阻,让她恢复了理智。
“瞧大姐说的,好像妹妹我多不懂事似的。”说着就转身离开,根本没让谢沁华有机会再说什么。
谢沁华原想喊她留她下来,可是刚刚姐妹两个动静有点大,吸引了不少人的侧目,谢沁华因此不敢造次。
云彩蝶这时跟几个来自湘城的姑娘走过来,她笑容满面的和谢沁华打招呼,谢沁华对她一笑,“你们刚刚去哪了?”
“刚去看了袁夫人精心培养的菊花,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名贵菊花呢!”
“是吗?”
云彩蝶来自小城镇,不过她并不以为忤,总是坦然以对,反让这些名门贵女们另眼相看,她们见多识广,最是看不上没什么见识,便又要装作自己见多识广的女子,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装着自己无所不知,不过是突显自己的见识少,那也就算了,偏生这样的人还要端着架子,装作自己很有能耐来教训她们。
这就让人不能忍了!
她们初识云彩蝶时,也以为她是这样的人,倒是没想到她会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
几个姑娘说笑一番后,听闻袁二少爷他们猎了不少山猪,袁四少爷想出城去庄子吃烤野猪,也动了心思,没多久大家就一起出城,奔向袁二少爷所在的庄子。
男人们有的骑马,也有乘车的,女眷们则一律乘车,临近黄昏,这一行长长的车队却在此时往城外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于此同时,商见君在客栈的客房中大发雷霆,他揪住一名管事的衣襟,怒斥道,“说,你们这几个废物,究竟是怎么办事的?怎么把人弄丢的?”
“老爷,老爷!”其他人见那管事几乎快被暴怒的高见君给勒断气,连忙上前相劝,好不容易把人劝下。
商见君手一甩就将那管事给扔出去,众人见状暗呼口气。
“你们几个给我老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这,我们实在不好说啊!”年纪最大资历最深的管事被大家推出来做代表,不等他说完,迎面就砸来一个茶盏,吓得那管事呆如木鸡,动都不敢动,还是身边的同僚们拉了他一把。
“老爷,琏宝少爷来了之后,就一直不老实,后来咱们都派人不错眼的盯着他了,可来救他的人,实在很厉害,连面都没露,就把人给救走了。”
这商见君是晓得,那小子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坏蛋,做死的本事不小,明明被带过来之前,才被他娘派人把他揍了一顿,身上还带着伤呢!可自醒过来就没一刻安份过。
商见君悄悄去见过他,见他实在太会闹腾,还叫人给他点了睡穴,后来觉得这样不是个事儿,就让人在吃食掺了软筋散,因为他还小,所以用量很少。
后来见他恹了,商见君又有些不舍了,毕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最后,只得让把吃食减量,把他用绳子绑起来。
如此总算老实了一天,然后又闹了,商见君算是大开眼界,有生以来,头一遭遇到这么会折腾人的孩子。
最后除了用绳子绑住他的身体,还在他脚上绑了条大麻绳,绳结一打上,别说商琏宝这样的一个孩子打不开,就是商见君自己,也未必打得开。
但就是这样,这孩子还能闹,甚至还放火烧屋,这下子可真把商见君给惹毛了。
只得双管齐下,又是下药又是捆绑,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来说,应该算是太过了,可是,用在商琏宝身上,商见君及其下属都觉不够。
原本是没人全程看着商琏宝的,无奈这孩子实在太能做了,逼得商见君不得不派人轮流看着他,商琏宝还想着脱身去找凤公子兄弟呢!见他们时刻有人盯着自己,哪受得了,于是闹得更加欢实,吓得所有人根本不敢放松,时刻都有人盯着他不放。
商琏宝不过是个普通的孩子,那想得到,自己越做越闹,这些人就越发盯着自己,气得他索性倒头大睡,只是再能睡,也有睡醒的时候。
商琏宝忍不住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想离家出走呢?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发现自己不见了,如果有,他们能发现是谁把自己掳走的吗?
不晓得他们何时能找到自己,把他给救回去啊!
结果也不知算不算心想事成,终于有人来救他了,可是这个来救他的人,似乎不怎么厉害啊!
原本看他出现的时候好厉害的,屋里守着他的这些人,都没发现他突然钻出来,在他们还没发现那个人出现时,就已经昏倒在地了,本以为逃出生天有望啦!谁知,这人把他带出那屋子,就被另一人给打昏了。
这第二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也没多厉害,不过趁人之危罢了!
他就这样被救过来救过去,救他的人也就这样被手刀砍过来砍过去,若是站在旁边看,事不关己肯定会感到很好笑,可惜,他是那个被救的人,这些人就像哑巴一样,问什么都不开口,他压根就不晓得他们是谁派人救他的,而且派人来救他,为何不合成一股,而要各自为政?
商琏宝被扯来扯去,其实很想哭的,但来救他的人,似乎怕他问东问西,也怕他大吼大叫引人来,所以把他从那小屋子救出来时,就点了他的穴道,那应该是哑穴吧?因为在那之后,他张了嘴就是说不出声音来。
这也为什么,商见君的人没能发现他被救走的原因。
商见君没想到,来救商琏宝的人会点他的穴,这个孩子太会闹腾了,他都没想过让人点他哑穴,不过也是他不懂武,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种穴道。
在商见君心里,习武之人都是没什么见识的武夫,他习于高高在上看人,就连凤公子兄弟都被他当成没见识的小孩子看待了,他对高薪请来的护卫又有能有几份尊重?
不过都是面子情罢了!
现在,商见君因事情失败,不由把火气朝他们撒,他还没等到商志高向自己求助呢!他们就把商琏宝给搞丢了?万一商志高终于低头,向自己求救了,自己打哪弄个儿子还他啊?
“快派人去找!”
“都已经派人去找了,可是,这个小镇就这么丁点大,他一个孩子家家的,能跑多远?”一个年轻的管事颇有些不以为然,这人是刚从老家送信过来的,所以只知商琏宝以前乖巧懂事的一面,根本没见识过熊孩子化身的商琏宝有多叫人望而生畏。
商见君冷哼一声,这人连忙识时务的噤声不语。
“他一个小孩子有能耐迷昏一屋子人,自己却不中招?肯定是有人混进来,把他救走的,离了客栈只要把人往车里一塞,出了小镇,四通八达的道路何处不能去?怎么找?
第九百七十三章 福大命大
一辆摇摇晃晃板车上头,堆满了杂货和粮食,看来应该是到小镇来采买的,前头拉车的,是只驴子,年纪大了脾气不小,走得老慢,赶车的主人边走边跟牠闲聊,牠好像听得懂似的,时不时发出叫声应和着,有时又像是发出抗议似的。∪菠Ψ萝Ψ小∪说
总之这路上有老驴相伴,车主也不寂寞。
眼看时近中午,太阳高悬,虽亮却不热,可车主还是选了处有树荫的地方,停下来歇息。
这条路上往来的人不少,车也多,大概因近午时,不少人像车主一样,选了有树遮阳的地方休息用饭,车主用过饭后,就靠在板车上闭目养神。
这时有辆马车停到了他板车旁,车里钻出来两个男子,穿着打扮像是什么富贵人家的仆役,明显就和他们搭的车不配,因此引来不少人侧目。
那两人也毫不在意,下车和车夫一起吃了烧鸡和羊肉汤,那车夫手很巧,把车停下后,从车后的箱子掏出不少家私,就近在车旁用几根铁架子弄了火灶,灶下用柴起了火,铁架子上挂了个铁锅,他又从箱子里倒腾出已经片好冻着的羊肉片,不多时就闻到了羊肉汤的香味,原来他早在铁锅里放好羊肉汤,大概前天晚上就放在铁锅了,今儿放火上一热,不一会儿汤就滚了,香味四溢啊!
勾得附近休息的人们口水直流,个个眼睛都悄悄的往他们这儿斜。
就连驴子的主人,也禁受不住那股香味,眼珠子悄悄在眼皮下往他们这里打量着。
这三人也大方,呼朋引伴的招呼人来喝碗热汤。
有两个骑马经过的年轻人,受不住这香味,另骑马吹着冷风着实不好受啊!有热汤能喝,便靠过来接了一碗。
有人开了头,见他们没事,接着靠过来的人就多了。
不一会儿,那三人车旁就围了好些人,大伙儿吃吃喝喝的好不热闹,过了午,有人像驴车主人一样,靠车上歇了下,有的人则是吃饱喝足就起程赶路去了。
一开始应主人所请,来喝汤的骑士早就离开了,驴车主人歇了会儿,也走了,手巧的车夫利落的收拾东西,灭了火堆,他的两个同伴早上了车,已经睡得东倒西歪。
众人分道扬镳各奔前程,方才那一幕彷佛留在了梦境了,虚幻得禁不起人推敲。
驴车主人打着呵欠赶着摇摇晃晃的板车往前跑,在他之后,不远不近地缀着那请人喝羊肉汤的车夫,他驾着车悠悠哉哉的哼着小曲儿。
车子里,仆役打扮的黎浅浅忍不住捂耳朵,“谨一竟然是音痴!”他哼的小曲儿,基本上都不在调子上,完完全全的荒腔走板,听得人脑仁儿生疼。
凤公子笑,伸手在她脖子上揉了下。
“欸,欸,欸,这样揉面具不会掉吗?”黎浅浅很紧张,伸手扶了下脸颊,她的脸上隐在面具之下,黎浅浅对这等工艺感到十分佩服。
简直堪比现代特效工艺的手艺啊!
“不会掉,放心吧!”凤公子笑着拉下她的手,他们身边躺着商琏宝,这是刚刚趁乱从驴车搬过来的。
虽然最后是安排好,由袁四少从驴车主人那里救下商琏宝的,但为免节外生枝,从小镇出来,到袁家庄子的路上,还是让商琏宝待在这辆马车里为妙。
“他现在是睡着的?”黎浅浅边问还边伸手戳商琏宝的脸颊,这孩子熊归熊,但长得还真不错,可惜被他的父母宠得有点无法无天,黎浅浅和凤公子对这孩子都没好感,他们还是比较喜欢小家伙,萌萌的,一点也不熊。
“点了睡穴,自然是睡着的。”
“他回去之后,不会觉得江湖人高来高去好厉害,然后心生羡慕就想到凤家庄习武吧?”
黎浅浅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凤公子看她一眼,道,“他爹有过这个念头,不过想先把他姐姐的婚事订下来,再来落实此事,这小子也有此心,但我和大哥他们商量过了,这次要一举打消他们父子的这个念想。”
黎浅浅恍悟,“所以去救他的那些人,才会那么容易就被别人制服了?”就是要打破商琏宝以为江湖人都很厉害的想法?
凤公子笑,“他爹不傻,怎么看不出来他儿子的问题,他想他儿子习武,其实就是打算把教养孩子的责任推到我们头上来,另外,他想借此让他儿子和小家伙打好关系,你想想,这打小就有的交情,日后,他爹走了,且不说他姐嫁得好不好,他都还有凤家庄这个靠山和小家伙这发小在。”
黎浅浅想了下问,“你们真不想帮小家伙收个发小?"
“不必。”凤公子冷冷的道,“商志高和商见君他们这支的人,不予考虑。”
黎浅浅看着他好一会儿,就明白过来了。
他们兄弟对小家伙好,那是因为这孩子着实惹人疼,但他母亲曾经犯下的错,害他们兄弟父母因此早逝,他们没将对凤乐悠的恨延伸到小家伙身上,那是他们兄弟两厚道,不代表凤乐悠犯的错能轻易被原谅。
凤老庄主也说了,小家伙不能被称为公子,意即他没资格成为凤庄主或凤公子,他母亲犯的错,几乎害凤家庄灭顶,于凤家庄来说是罪人,她的儿子又怎能成为凤家庄的掌权人。
倘若真如商志高所愿,让他儿子与小家伙成为小伙伴,商志高与商见君便会借机撺掇着他与凤庄主下一代掌权人争权,因为他们不可能放过把凤家庄握在手里的机会的。
商琏宝是商志高的小儿子,可能也是他这辈子最后一个儿子了,他的长子和次子与他不亲,孙子们更是见面不相识,将来商志高这个家势必得交到商琏宝的手里,他为小儿子精打细算,甚至不惜背着商见君,前来湘城为女儿谋求嫁入凤家庄。
“你说,他和商见君是在演戏吗?”黎浅浅抬头问凤公子。
凤公子笑着倒了杯茶给她,“不知道,不过不管他们是不是在演戏,反正有机会拆了他们两个,就使劲儿全力拆散他们两就是,绝不让他们有复合修好的机会。”
商见君派人掳走商琏宝一事,就算商志高知情,也要让他们公开决裂,再无复会修好的机会。
黎浅浅点头,两人头碰头,把计划捋了一遍又一遍,不时的修改调整,直到天黑,商琏宝发出声音,才停下来。
“他还睡着?”黎浅浅记得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每每天亮醒来,总会有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她怕自己迷迷糊糊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就算醒了也不睁开眼睛,悄悄的聆听着四周的声音,然后才小心的打开眼睛。
她不知道商琏宝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子,会不会因为这些天的经历,和她当年一样,对周遭环境起了戒心,处处小心防备着。
然而事实证明,熊孩子不愧是熊孩子,商琏宝这个熊孩子的心理很强大滴!因为他,完全没有因为这些天的遭遇,而产生半点心里阴影,更没对人或环境产生防备恐惧的心理。
不过黎浅浅防着他,倒是做的滴水不漏,见他眼珠子在眼皮下转悠,她直接手一点,又把人睡穴给点上了。
扮成车夫的玄衣连夜赶车,来到袁家庄位于景耀山山脚下的庄子附近后,才和驴车的主人远远的打了个暗号,双方一前一后驶进庄子附近的树林,隐在暗处的鹰卫和鸽卫,以及凤家庄的探子们,立刻四散开来警戒着,确认四下无人后,才纷纷学了声鸟叫回报。
听到连串的鸟叫声,扮成驴车车夫的刘二赶着驴车晃悠悠的靠过来。
把商琏宝抱上堆满杂货的板车之后,用一些东西将商琏宝藏在里头之后,才赶着车走了。
袁家的庄子里,袁四少爷昨儿吃多了烧烤,上火了,整个人不舒服极了,最后索性睁开眼起床,看看四周静悄悄的,他有点回到被他亲娘掳去,被关在她那座宅子里的感觉,想到大哥和三哥都是死在那座宅子里的,袁四少忽感鼻头一酸,热泪盈眶啊!
虽然和他们两感情不是很好,可到底是一起长大兄弟,而且他们两若不是被他亲娘掳了去,也不会早早死了,想到这里,他就有种快喘不过气的感觉,让他迫不及待想甩脱这种感觉,再待下去,只怕他要窒息了!
匆匆穿好衣服,侍候他的小厮和侍从们,有的还在睡,有的虽然已经起身,不过因为饿了,跑去厨房找吃的去了,再说,平常袁四少不曾这么早起身过,侍候的下人以为他怕是要到午后才起身,因此也就没留个人守着。
幸而袁庄主要求,儿子们要能自理,穿衣洗脸等琐事,不用人侍候,袁四少也能独立完成。
摸摸肚子,不觉得饿,他开门大步走出来,外头很安静,他打了个呵欠,信步往外走去。
不知走了多远,远远的山路上来了辆摇摇晃晃的驴车,袁四少没什么好奇心,他走到路边的亭子坐下,看着驴车朝他左边的路拐过去,然后在斜坡上停了下来,车夫似乎是内急,将车停下后,人就急急忙忙的往路边草丛钻进去。
好一会儿,都不见车夫出来,风轻轻飘扬,似乎还带了点异味,袁四少暗道晦气,站起来转身欲走,却看到有人从驴车来的方向冲出来,这些人骑着马,颇有些凶神恶煞的态势。
就听风里传来这些人的喳呼声,听那话音,似乎是在找人,找人?找谁呢?
“不是说那驴车是往这边来的吗?”
“是啊!”
“那,怎么不见人影啊?”
大家都是一起过来的,你还走在前头呢!你都没看到了!我们被你给挡着,我们要能看到,那岂非长了双千里眼?不过走在前头这人,在商老爷跟前是排得上号的,他们这些人没他的名气,也没他武功高强,所以还是老实点吧!
大家口头上应和着,实际上根本就是来应付了事。
谁人不知,这几个号称武功高强的家伙,那天可是被来救那小子的人给药倒了,听说,连人来了都不晓得!万一当面撞上那伙人,他们这些人怕是没有招架之力吧!
唉!说起来都得怪那个在路上请人喝什么羊肉汤的,若不是他们搞那么一出,谁会记得那辆驴车有古怪。
想到这儿,他们不禁长叹一声,他们也实在是没辙了!小镇虽小,但要从中找人,也实在不易。
那日他们掳走商琏宝后,将人塞在车里,日夜兼程将人带回小镇,便是想着此地退路很多,若被人发现,想逃的路子多着呢!
倒是没料到,那孩子会被人救走。
当自己要逃命时,那是退路越多越好,还能糊弄来人一阵子,可轮到自己要从这团乱麻寻人,那就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了!
他们一群人在小镇上束手无策时,正好遇到有人在茶馆里说起前一天,在路上遇到好心人,请大伙儿喝羊肉汤。
在那辆马车旁边的驴车里,有个穿得很体面的小孩儿躺里头睡大觉,大伙儿问那车主,那车主只说,是在小镇外捡到的孩子,那孩子话说得颠三倒四的,不过,倒是把自己家住那儿说得很清楚。
岳城鲤鱼巷商宅。
听到岳城商宅,他们基本就认定,那孩子肯定就是商琏宝,于是乎一路追了过来,只不过明明就在前头了,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忽地,路边草丛微动,就见一个漂亮的男孩子从中钻了出来,这群人定眼一看,这不是商琏宝是那个啊!
商琏宝没见着救自己的人长什么样儿,可他看过掳走自己的人的相貌的,不就是眼前这些骑着大马的人吗?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商琏宝大叫一声,已经掉头重新钻回草丛去了。
“追!”
带头的人见商琏宝独自出现在此,心说,皇天不负苦心人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救这臭小子的人,肯定是被他吓怕了,所以把他扔在这荒郊野外,任其自生自灭吧?
反正没看到救他的人,正好便宜了他们,对付一个小孩子,对他们来说,那是家常便饭啊!心里如此想,脚已先行动了,催促着马儿追上去。
不过别看这草丛似乎不高,可是马进去之后才发现,身在此中根本看不见商琏宝的身影啊!
更可恶的是,这草丛似乎有什么暗器似的,有人纵马飞奔,不一会儿就被绊倒在地,摔个狗啃泥。
如果他们的人摔倒了,能让他们瞧见商琏宝,那也值了,偏偏那小子就像水滴滴入大海一般,完全没有痕迹!
这叫那领头的人快要气死了!
就在此时,他忽然看到,商琏宝那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钻到草丛的边缘,眼看就要冲下山坡,到路边的亭子去了!
他扭头看去,发现亭中有人,登时心神大震,看来那人不是救商琏宝的人,也是与之相关的人才是。
他急忙甩出他的独门暗器,直扑向那人的门面。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独门暗器快要打中袁四少的脸时,他扬手一挥,叮的一声,那枚暗器被生生击落,不说使暗器的人吃惊,就连袁四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看到那暗器上蓝汪汪一片,袁四少知这是淬了毒的,想到自己不过是在此地闲坐,竟然就有人想取他性命,若非自己刚刚超常发挥,只怕自己的小命就得交代在此啦!
他暗暗拍胸,觉得自己真是福大命大的同时,一边放出信号,通知自家人赶过来。
于此同时,商琏宝已经扑到他面前,看着他惊恐的叫道,“救我!”
第九百七十四章 救命之恩
袁家庄子里,袁二少端着碗茶,慢慢的宽茶,目不斜视的盯着茶碗,彷佛那里头有着什么金贵的东西似的。∪菠Ψ萝Ψ小∪说
一旁的床榻上,坐在袁四少,一位老郎中正在给他上药,他的脸上、手上和背上都有程度不一的伤痕,最严重的当属背上那一刀,因为刚刚救商琏宝的时,被领头的那人砍的,袁四少因为护着孩子,所以背上、手上都被砍了。
而脸上的伤,则是被那人死之前松掉的刀锋给划伤的。
袁二少当时看到弟弟背上挨刀,气得一剑杀了缠着自己不放的三个歹徒,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去,杀那个砍他弟的家伙。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那人死的时候,手里的刀竟然松开了,而且还好巧不巧的往袁四少的头砸下去,他急忙提脚一踢,堪堪把刀给踢开,可是还是划伤了袁四少的脸,幸而不是很严重,严重的是他背上的伤。
想到这里,袁二少忍不住开骂,“我说你啊!脑子是怎么想的?你武功跟人比,是差了些,可是你至于拿自己当肉盾吗?”
学轻功是做什么的?就是让他遇上危险,逃命用的啊!他倒好,拿自个儿的身体当肉盾挡刀?有病。
“不是我不想逃啊!”袁四少龇牙咧嘴,“疼疼疼!轻点,轻点!”老郎中嘴角噙着笑,“四少爷,不是老朽手太重,是您这伤有点重啊!”皮肉都翻出来了,能不严重吗?疼,也是应当的。
袁四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然后委屈不已的跟他哥告状。“哥你不知道啊!那小子好重,弟弟我抱不动他啊!我不是没想用轻功逃命的,可是抱不动他,总不能扔下他,只顾自己逃命吧?”
那倒也是,毕竟那伙人就是冲着商琏宝来的。
“对了!那孩子是打那来的?姓啥名谁可问出来了?”
“别提了,那小子昏过去了,还没醒呢!”袁二少爷说着转头对老郎中道,“一会儿还请卜郎中去瞧瞧那孩子。”
老郎中点头应诺,把袁四少身上的伤都包扎好了,这才随小厮去看商琏宝。
“对了,那孩子是一个车夫用驴车带过来的,那车夫可找到了?”袁四少问。
“找到了,驴车主人说他是在小镇捡到这孩子。”袁二少简单说了车夫的回答,袁四少挠挠头,“我总觉得那孩子很眼熟,好像在那里见过。”
袁四少不说,袁二少还没想到,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他才发现确实是很眼熟。
“我最近没看过那么小的孩子,如果觉得他眼熟,应该是我们最近见过的人里头,有人和他长得很相像。”
但会是谁呢?
如今四个儿子只剩两个,小的那个还很有可能被他亲娘认回去当南亲王,所以袁庄主现在是全力在栽培次子,而且不像之前,对儿子们的婚事那么不上心,现在的他,对两个儿子的婚事可上心着。
因为如此,袁二少近来跟着父亲见了不少人,人见得多了,记忆难免有些模糊,他想了半天,还是没能想起来是谁。
“既然你觉得眼熟,那表示我们两个都见过他的亲人。”袁二少想了下道。
袁四少点点头,“那会是谁呢?”
“最近,不是说,商家的孩子不见了吗?”袁二少对那位商老爷印象满深的,因为此人游走在宝如县主和袁庄主之间,且,袁庄主夫人也不曾对他有恶言。
看来是个八面玲珑的家伙啊!只是何以会发生,有人从家里掳走他的小孩?
电光火石之间,袁二少明白了,被他们兄弟救下的那个小孩,就是商琏宝。
然而,会是谁掳走这孩子的?车夫为何救了孩子之后,不赶紧把小孩送回去,反倒带着他跑到袁家庄子附近来?
想到这些疑点,袁二少坐不住了,“我再去问那个车夫。”
袁四少想拦,可是伤口疼得很,稍微动一下,就像火在烧似的,因此只能老老实实的靠在榻上不动,不过他不能动,别人能动嘛!连忙唤来小厮,派他去袁二少那儿。
小厮很快就跑走了,没多久,他就跑回来了,“二少问完话了,一会儿就回来。”
“知道了。”话声方落,他二哥就回来了。“二哥,怎么样?”
袁二少笑,“那个车夫真是傻,竟然想先把货送完,再把孩子送回去,也不想想,把那孩子送回去,得到的赏银,是他拉车送货一辈子也赚不到的。”
不过,也应该是他没能得到那孩子的信任,压根就没把自己的身份靠诉他,所以他才想着要先把货送完,再送那孩子回去吧?袁二少如是想。
他根本想不到,这原是一个局,刘二把商琏宝送到这里来,为的就是要让袁四少救他一命。
袁四少如他们所料的,救下了商琏宝,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袁四少的武力值差到一个天怒人怨的地步。
成为商琏宝救命恩人的代价,竟然是伤痕累累。
不过也好,如此一来,这两家的缘份必定不浅啊!刘二拿着袁二少给的赏银,卑躬屈膝的跟送他出来的管事道了谢,又一脸谄媚的塞了块碎银给管事,“刘管事,还请笑纳,以后若有什么好差事,还请刘管事多多关照啊!”
管事捏了那碎银,虽嫌小,不过聊胜于无嘛!撇了下嘴,笑着打了哈哈,虚应了事把刘二给应付过去打发走人,看刘二赶着驴车走远了,才对看门的老头说,“看好了,以后那人要再上门来,一律说我不在!”
“是,是。”老头迭声应诺,看看已经不见人影的刘二,再回头目送管事走回去,老头咧嘴呵笑,把庄子的门给关上。
不晓得赶驴车那人是哪来的高手,管事没看到,他老头可是瞧得一清二楚,那人给管事的碎银,是他现从二少爷给的赏银捏下来的,从银元宝上捏碎银下来,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能算准是多少重量,那就有点本事了!
他刚刚瞧得分明,那人捏下来一两,但看了管事一眼后,又捏了一把,只给五钱。
不过管事大概以为,那人递给他的银子,是他原本就有的,所以并不在意,要是他晓得,那人原本要给他一两银子,后又减成五钱,嗯,管事大概要气疯了吧!
刘二不晓得自己被个看门老头,当成绝世高手了,不过就算晓得,也不在乎啦!反正事情办好了。
看门老头就算知道刘二身手不凡,也没跟人提起,袁二少他们也就把刘二当成个普通送货的车夫看待,之所以送他元宝,不过是可怜他,虽救了商琏宝,但他没把人安全送回商家,商老爷他们不定还要怪他呢!与其如此,倒不如他们隐了下来,送他些银子也算补偿他的损失了。
商琏宝担惊受怕好些天,吃喝都不正常,能在那些人眼皮子底下,奋力跑向袁四少,己经耗尽他所有,一得知脱困,心神一松就陷入昏迷,老郎中看过他之后,将他的所有症状,全归咎于把他从家中掳走的幕后主使。
“这孩子这几日亏损略大,得好好补一补,回头我开帖方子,给他吃上半个月,就能康复了。”
负责照顾商琏宝的嬷嬷道了谢,让丫鬟送老郎中出去,自己坐在床边,看着商琏宝,这孩子生得还真是好啊!唇红齿白,真是好看极了。
嬷嬷这时还不晓得,此熊孩子有多能作。
既已知晓,他们救下的就是商琏宝,袁二少自不拖延,立刻派人回岳城,通知商志高去了。
另一方面,前来抓商琏宝的那伙人,全数栽在袁家兄弟手中,嗯,正确来说,是栽在袁二少和他的朋友们手里。
跟袁四少来玩的那些人,虽然武力值也不算太差,不过他们一路睡过去了,没能蹭到立功的机会,起床得知后,都有些扼腕。
至于谢家姐妹这些女孩们,得知袁四少出一趟门,救了个孩子,还受了伤,有些较善感的当场就哭起来了,嚷着要去探望袁四少,谢沁华瞟她们一眼,心里有些堵,不过没说什么,倒是谢紫华和那些女孩闹起来。
谢沁华还没开口,云彩蝶就先开口相劝,没想到反被谢紫华呛回来,搞得她有些难堪,当场险些下不了台。
最后还是袁二少过来,替她解了围。
气得那些视袁二少为夫婿人选的女孩们,眼都红了!
谢沁华早知袁二少似对云彩蝶有意思,可她没想到,袁二少会公开护美,一时间不禁有些茫然,袁四少如果在这里,遇到这些女孩针对自己,会像他二哥一样,护着自己吗?还是视而不见?还是……
谢沁华到底不过是十几岁的姑娘家,对于感情事难免患得患失。
湘城来的名门千金中,有一名眉目如画的姑娘,和另一名容貌有些艳丽的女子,她们全程站在角落里,把发生的事情全看在眼中。
眉目如画的姑娘问同伴,“你说,谢大小姐知不知道,她那看似无害莽撞的妹妹,其实心计颇深?”
“你管她看不看得出来干么?”
“好玩啊!你说,谢二小姐喜欢的,是袁四少呢?还是袁二少啊?”
艳丽女子想了下回道,“我觉得是袁二少爷,因为她刚刚好像是看到袁二少走过来,才故意挺身而出引人注意的。”
“是吗?”眉目如画的女子若有所思。
“我们几时才能回家啊?我听说天宝坊为了年底抢购活动,又要推出新的样式。”
艳丽女子长叹一声,眉目如画女子则道,“快了,快了!等这两位袁少爷亲事底定,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她们两个一个心有所属,一个还情窦未开,所以对袁家两位少爷无感,可奈何家中长辈觉得,倘若有机会飞上枝头做南亲王妃,为何不搏一搏呢?于是她们两就被长辈送来袁家庄。
“其实,姐姐家和凤家庄也算门当户对了!为何不跟你娘说一声,让长辈请人出面撮合呢?”相貌艳丽的女子被同伴一说,面上飞红,看来更加娇艳三分。
“你不懂。”她看着同伴摇头,“我们家虽也是武林世家,但,和凤家庄相比,那真不能比。”
眉目如画女子不解,艳丽女子轻笑,“我家,如今只有我祖父算是江湖耆老,我爹和叔伯们都没什么本事,我这一辈较出色的,也就我大哥一人,当初听闻黎大教主要收徒,兴冲冲的去了,结果被刷了下来。”
这事她也听说过,她小叔叔也去了,可惜半路上遇难死了,虽说是奔着要做黎大教主徒弟去的,可是半路遇事而亡,却怪不到人瑞瑶教的头上去,因为那是她家对头派人干的。
这些年,双方斗得很凶,不止斗武,还斗商,两家家里的营生锐减到现在只各剩一家铺子在苟延残喘,若非如此,家里祖父又怎会寄望她,能和袁四少成双,好借机把对头给踩下去呢?
“说起来,这也是瑞瑶教作的孽,你祖父不是和黎老教主有旧吗?怎么不……”
“我祖父说,当年黎老教主故世后,他明知他们那个大长老借故欺负黎大教主,可他从不曾帮衬他过,后来大长老搞出那场收徒闹剧,他明知是大长老所为,却还寄望黎大教主能收小叔叔为徒。”
当人家需要帮忙的时候,他吝于伸手,当人出人头地了,却又期望对方看在老一辈的交情上,帮自家儿子一把?
“祖父说,小叔叔当初要是老实点,不要一接到收徒大会的帖子,就得意猖狂,故意跑到薛家那呆子面前去显摆,惹恼了那个薛呆子,也不会引来杀身之祸。”
听她爹说,她小叔叔因是老来子,最是得宠,武功学得七零八落,可祖父疼他,下不去狠手收拾他,不像她爹和其他叔叔们练武时刻苦,以致于小叔叔的武功松散,那薛呆子一脚踢中他的心窝,他就去了半条命。
薛家人恼的,是她小叔叔使阴招,不过那能怪他吗?他都已经被薛呆子踢掉半条命了,能怪他奋力一搏,拿匕首自卫,划伤薛呆子的腹部,害他流血伤重而亡。
要知道,薛呆子腹部受创后,还能自行离去,若非那匕首上有她小叔叔的名讳,薛家人也不会知道,薛呆子是她小叔叔所杀。
她们也不会晓得,小叔叔是被薛呆子害死的。
看着艳丽女子的面容,如画女子长叹一声,袁四少救了商家儿子,就不知这救命之恩,商家要如何回报啊?
第九百七十五章 许婚
袁四少爷救了商志高的宝贝小儿子,结果就是救命之恩难以回报,以女许婚报此大恩。
嗯,虽然所有人都觉得,这门亲事是商志高家占了大便宜啊!
可是袁四少爷也不是没占好处,至少,他抱得美人归啦!
商樱璎人在家中,福从天上来,之前还在担心弟弟的安危,下一刻就得到消息,她被她爹许给袁四少爷为妻了!
这个转折让岳城上下都震动了!
市井小民纷纷打探,这位商七小姐是何许人也,竟然能被袁庄主夫妻点头,成为袁四少爷的妻子?宝如县主没意见吗?
之前盛传谢大小姐与袁庄主夫人相处甚欢,宝如县主花宴上的娇客,从岳城本地的名门千金,到周边各州城的千金贵女,每一位千金的出身、本身的条件,胜过谢大小姐的,多矣!
只是她们家世再好,容貌再美,也没机会和袁四少亲近,独谢大小姐,不止入了袁庄主夫人的青眼,还在袁家庄里以准主母的身份招呼宾客呢!
怎么会,短短时间翻盘,这袁四少正室的位置就让个名不见经传的商七小姐给占了?
消息传开,被炸得晕头转向的,可不止岳城的百姓,对谢家来说,更是有如晴天霹雳般的打击,谢夫人是第一个抗不住倒下的,谢紫华直接傻了,谢岳华父子则是相对苦笑,然后便得打起精神,应付上门探究的各路人马。
谢沁华整个人呆若木鸡,良久,她才慢慢回过神,早就该晓得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如果袁庄主不反对这门亲事,那她早就已是袁四少的未婚妻,袁谢两家的家长,应该早就坐下来商谈婚期等事宜,而不是在年底这最繁忙的时候,还像在与宝如县主赌气似的,办一场又一场的宴会。
所以,她们母女被袁庄主夫人给哄了!不,不是,不是这样,应该说,袁庄主夫人自己也没料到,她对袁四少的婚事根本就做不了主。
谢沁华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她最好的一条出路就这么被阻断了!接下来,她,该何去何从?
袁庄主夫人满眼不解,当丈夫宣布袁四少将迎娶商樱璎时,她整个人就蒙了,直到丈夫说完话,她才慢慢的缓过神来,围在她身边的,是她三个漂亮的女儿,袁大小姐和二小姐已经出嫁,她们是被父亲派去的人接回来的。
只是没想到一回来,就听到这个消息,袁蜜蜜呆若木鸡,回过神时,正好看到母亲整个人摇晃得很厉害,她下意识上前搀扶,两个姐姐反应比她快,一左一右正好将袁庄主夫人扶个满怀。
等到袁庄主夫人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三个女儿围着自己,丈夫则坐在上首喝茶。
“你,你,你既然,要自己拿主意,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袁庄主夫人一开始还有些结巴,说到后来才顺畅。
袁庄主看她一眼,慢悠悠的反问她:“还用得着我说?”袁庄主冷笑,“你以为你想些什么,盘算些什么,我看不出来?”
“你!”
“你以为给小四娶谢家的女儿,就可以把儿子牢牢的掌控在手里?你想过小四该娶个什么样的姑娘,才是对他有益的?”
袁庄主夫人气道,“难道你那个姘头给他找的,才是好的?”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袁庄主斥道。
“笑话,你们能做,还怕别人说不成?”袁庄主夫人梗着脖子顶回去。
袁庄主冷笑,“宝如虽是为孩子好,但她挑的人地位太高,这事要成,只怕姑娘的父兄都要被冷待了。谁也不是傻子,看不出她的打算,所以,他们是不可能允婚的。”袁庄主看得清楚,所以他一直在劝宝如县主改变心意。
宝如县主被他说的有些心动,可又不肯直接从了他,便要求他另寻儿媳人选。
袁庄主正愁着呢!谁知商志高就送上门来了!
商志高是凤公子兄弟外祖家的族人,虽不知亲疏,但总比他们这些完全的陌生人来得亲近嘛!再有,凤庄主夫人和黎教主可情同姐妹,没看凤庄主夫人出嫁,黎教主师徒千里送嫁吗?这关系近着呢!
袁四少要是娶了商樱璎,远的不说,光是凤家庄就先沾上边了,借凤庄主夫人之便,再搭上黎教主,这般迂回的关系,就是皇帝那里想挑刺,都挑不出理来。
就算黎经时父子这里真帮不上忙,也没关系,这不是还有蓝海吗?他在皇帝跟前的地位,听说不比黎经时父子差呢!
就算蓝海也帮不上忙,凭他是皇帝跟前得用的,朝中肯定有人愿意示好,到时请托几个说得上话的,肯定是轻而易举的事。
宝如县主被袁庄主这一通说词给说服了,商琏宝被找回来,正巧,救他的人是袁四少爷,商家许婚袁四少以报救子大恩,一切合情合理,再恰当不过了!
再恰当个鬼!袁庄主夫人眼前发黑,她以牙咬唇刺激自己别昏过去,肚腹内怒火翻腾滔天,双眼赤红,她指着袁庄主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有怨,袁庄主也有。
袁四少是他的儿子,她与谢夫人议婚,可与他提过只字词组?没有。还唯恐他不同意,朝外头放话,想要以此来逼迫他同意这门亲事。
玩计谋,可不是她才玩得好,若不是想着要混淆视听,他早就把老婆关在家里,谁也不许见了。
袁四少听闻自己的婚事定下了,一时间有些呆怔,他对谢沁华没什么好感,甚至可以说有些厌恶,尤其是厌恶她的惺惺作态,不过婚事迟迟没有定案,他已有心理准备,就是她了!
现在突然告诉他,他老婆是他从未谋面的一个女的,哦,还是那个熊孩子他姐,嗯,熊孩子的姐姐不会也很熊吧?
袁二少想了下,起身去找袁庄主,袁庄主见他来,便扔下兀自气咻咻的妻子,领着儿子走人。
书房里,父子两谈了许久,最后,媒婆上了谢家门,谢大人有些蒙,谢夫人听闻消息不禁双手合十直念佛。
谢沁华姐妹两相对无语,媒婆此时上门,说的是谁的婚事?
结果大出人意料,谢家人没想到,媒婆上门说的,是袁二少爷和云彩蝶的婚事。
媒婆不是来和谢家人谈云彩蝶婚事的,她是来接云彩蝶,一同回湘城白家,找白大夫谈亲事。
云彩蝶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尘埃落定,看到媒婆来,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谢沁华赶过来时,就看到云彩蝶一脸狐疑的和媒婆对峙,媒婆则是一脸哭笑不得,她给人牵红线一辈子了,从没遇上质疑她身份的人。
“高夫人真是对不住,彩蝶她孤身在外,不得不小心谨慎些,而且她是外地来的,不认得您高夫人也是有的。”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一直以为老身这张脸还挺有用的,没想到,岳城中还有不识得我这张老脸的姑娘。”
云彩蝶这才知道,原来袁庄主请来的这位媒婆高夫人,在岳城是远近驰名的人物,自己质疑她媒人的身份,看来是得罪她了。
不过高夫人也很好说话,有谢大小姐圆场子,她自乐得下台阶,她想了下,对谢沁华道,“不知谢大小姐是否有空,陪老身和云小姐走一遭?”有谢大小姐陪着,相信云小姐也能放心些吧?
谢沁华知她好意,遂道,“谢谢高夫人相邀,请等我片刻,容我去请示双亲。”
“应该的,应该的。”
谢夫人对高夫人的相邀十分感激,谢沁华此时若能避开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再说,云彩蝶是谢沁华相邀来岳城的,如果她能顺利嫁给袁二少爷为妻,对谢沁华及谢家都是有好处的。
别的不说,云彩蝶外祖家在湘城,听说恐怕不会待很久,日后,她在袁家,要是有什么事情,想找人帮忙拿主意,或诉苦,只有谢沁华与谢家了,所以她们得和云彩蝶把关系打好来。
而且等云彩蝶和袁二少的婚事落定,到时候谢夫人就有话可为女儿转圜,他们可说谢沁华那时常去袁家庄走动,其实就是为云彩蝶和袁二少牵线,反正袁二少婚事已定,相信不会介意他们拿他夫妻来做挡箭牌,毕竟不是谢沁华,他袁二少又怎有机会结识云彩蝶呢?
当天下午,媒人高夫人就带着云彩蝶、谢沁华前往湘城白家,为袁二少提亲。
谢紫华正好不在家,等她在友人家,得知此事时,谢沁华她们已经离开岳城了,谢紫华气得直跳脚,不顾友人苦苦挽留执意要走,却不知此举惹恼了好友们。
谢紫华匆匆返家,友人们在她背后恶意评论着谢紫华。
“你们看,她着急上火的样儿,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她这么着急着回家,是因为她自己的婚事出问题了!”
“其实我之前就在怀疑了,都说她姐和袁四少是一对儿,可我瞧着不对啊!平常都是她黏着袁四少比较多,她姐反倒不常在袁四少爷跟前露脸。”
“咦?你也觉得?”
“我也是啊!只不过谁也不敢在她跟前,把话挑明了说。”
几个姑娘吱吱喳喳说着自己的观察所得,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我看哪!那个什么商樱璎得以嫁给袁四少,最伤心的怕不是谢大小姐,而是她吧?”说话的姑娘以手指比了个二,其他人掩嘴直笑。
“其实也不怪她啊!换做是你,有机会成为未来的亲王妃,你想不想要呢?”
“当然想要,不过,所有人都认定是她姐姐了,她想要,难啊!现在连她姐都落空没希望了,她,就更不用说了!”
侍候的丫鬟们见自家小姐们说得高兴,不免相对苦笑,小姐们啊!你们自个儿的婚事都还没着落呢!怎么如此热衷于看别人家的笑话呢!
湘城这里,不过小半个时辰的时候,就已经得了消息,黎浅浅听刘二回报后,想了下道,“赶紧派人去跟白大夫说一声吧!免得回头媒人带着他外孙女上门了,他还毫无所悉。”
刘二点头领命而去,凤公子信步走来,正好与他擦肩而过,看刘二急着出去,他也没拦着,只好奇问黎浅浅,“刘二这么急着出门,去哪儿?”
“你别告诉我,你还没得到消息?”黎浅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凤公子闻言顿时笑了,“知道了,这袁庄主确实是个明白人,看得比宝如县主清楚。”
有这么一个明白人在,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至少可以拘着宝如县主,不让她做傻事。
好吧!他其实对此颇感失望,因为宝如县主不出手,他就没办法收拾对方。
黎浅浅看他一眼,笑了,“这不好吗?至少少了一个人算计我啊!”
“少一个算计你的人,自然是好的,不过,我就怕那女人回头想想,又觉得还是你条件较好,想方设法的要把你弄去给她儿子作媳妇。”
“我谢谢你啊!至少没说,她可能不死心,还想算计我,给她儿子作妾。”
凤公子笑,“就算是宝如县主,也没那个胆子算计你,给她儿子作妾的,要知道你爹和你大哥的身份,注定你不可能屈居人下作妾的。”
“更何况,你都要成为我的妻了,我怎么可能让人算计你?”
黎浅浅闻言俏脸绯红,好半晌才淡了下去。“我觉得宝如县主太闲了,日子过得太悠哉了!”
“你这么觉得?”凤公子问。
黎浅浅点头,“嗯,商樱璎嫁进门之后,不管袁四少认不认亲娘,宝如县主都会想要为儿子正名,但要怎么正名?她与亡夫的遗腹子?她又不想让前婆家沾光,这说法肯定不行。”
“那就只有让她嫁给袁庄主做平妻,并把袁四少记在她名下。”
这么一来,便名正言顺了,至于皇帝答不答应,让袁四少改姓,并承继南亲王爵位,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行!就这么办吧!”
凤公子和黎浅浅的计划,与商志高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他们两的行动力比商志高强,而且他们不用考虑这么做,袁庄主和宝如县主能不能接受,事后会不会找他们麻烦。
反正他们又不需要这两人记他们的恩,施恩不望报嘛!呵呵,若这两位主不乐意,事后想寻人晦气,也寻不到他们两身上来。
于是,在商志高犹豫着要怎么对宝如县主说这个让袁四少认亲娘的主意时,宝如县主和袁庄主竟然被袁庄主夫人捉奸在床,地点就在袁家庄的别院,听说与袁庄主夫人一起亲眼目睹这场桃色风暴的,都是岳城里各门派的当家主母。
袁庄主夫人被吓得不轻,叫嚷出声引来各家主母后,才惊觉不妙。
丈夫和宝如县主的事情一直传闻不断,可是没有实质证据,谁也不能说他们确有一腿。
可是自己刚刚沉不住气,叫嚷引来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想说没这事,都不好搪塞,为掩饰这件事,丈夫肯定要负起责任来。
南亲王妃也出面要求袁庄主给个交代,给交代?还能怎么交代?袁庄主有妻,宝如县主纵贵为宗室,也不能逼人休妻再娶,那就只能委身作妾了?南亲王妃不肯,直言女儿进袁家门后,得和元配平起平坐,同时还隐讳的提醒袁庄主,别忘了,事情演变成今儿这般难堪境地,全是袁庄主夫人的错。
若那天她没大声叫嚷,事情不会演变到今日的地步。
再说了,袁庄主夫人是生了三个女儿没错,但她女儿宝如县主可是为他生了个儿子。
武林中人不受朝廷管辖,爱娶平妻与元配平起平坐,没人会管,袁庄主便答应南亲王妃的要求。
宝如县主守寡多年再嫁,她不在乎形式,袁庄主倒是不想委屈她,于是赶在年前,两人办了场盛大的婚礼。
正婚后,宝如县主依旧住在南亲王府,她才不想和袁庄主夫人同一个屋檐下,因此省了不少事儿。
袁庄主恼妻子接连给自己惹祸,和宝如县主成婚后,就大剌剌的住到南亲王府去了,并把袁四少记到了宝如县主名下。
袁四少本就是庶出,之前记在袁庄主一名早逝的妾室名下,现在改换了宗室出身的平妻名下,严格说起来没什么差别,但实质上差别就大了!
因为如此一来,他若从母姓,就有资格继承南亲王爵位了!
商志高得知后,一边为女儿有望成为亲王妃欣喜若狂,一边则叹息着,自己没能捞到这个功劳。
第九百七十六章 识时务
湘城白家,白大夫接到鸽卫通知,云彩蝶将回湘城,同行的是岳城知名媒婆高夫人,还有谢大小姐。
鸽卫跟他说的很详细,尤其是谢夫人与袁庄主夫人曾想为谢大小姐和袁四少议亲,以及袁四少爷日后,很可能成为宗室一员的事,都仔仔细细的跟白大夫说了。
宗室?白大夫想到女儿白石楠的执拗,白大夫只觉头皮发麻,鸽卫意味深长的笑了,“白大夫不用担心,就算袁四少爷日后真成了王爷,也不会同袁家嫂子走得近。”所以就算白石楠想借女儿小叔的权势做什么,也不过是空想罢了!
白大夫闻言却无法放下心,“你不知道,我那女儿性子甚是执拗,否则也不会都已为人母了,还这么任性妄为,甚至不惜给自己和自己女儿头上泼脏水,也要达成她想要的目标。”
鸽卫笑笑,“白大夫放心,云夫人不是还在养病吗?她身子不好,就算再疼女儿,也得看自个儿身子骨扛不扛得住啊!”
鸽卫说这话时,边注意白大夫的反应,果然不出他所料,白大夫听到身子不好时,眼睛微亮。
他又同白大夫说了些杂事,便告辞离去。
他前脚才走,白大夫后脚就叫人进来,细细叮嘱了一番,才让人离去。
“属下跟着那人去了白石楠家里。”去白大夫家的鸽卫对黎浅浅道,刘二坐在一旁听他回报。
黎浅浅让他接着说,鸽卫遂又道,“那人去了白石楠家后,直接找上厨娘,交代厨娘一番后,就走了,属下跟在他身后,见他去了好几家药铺买药,买完药,他又回到白石楠家里,把药材交给厨娘才回白家复命。”
白大夫这是打定主意,宁可废了女儿,也要保住外孙女。
想想也是,白石楠脑子不清楚,白太太又纵着她,如果再任由她为所欲为,很可能就是把她自己的小家,和娘家全都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里,与其如此,不如壮士断腕,牺牲她一个人,保全所有人。
被牺牲的人肯定不甘心,但是,要叫所有人陪着她去死,恐怕其他更加不甘心吧!
因为如此,白一龙夫妻和白二虎夫妇之后接到消息,得知白石楠再度病得不醒人事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隐瞒老娘,不让白太太知道女儿的近况。
白大嫂妯娌两个,甚至暗暗期盼着,这个只会生事的小姑子要是就这样一病不起,就太好了啊!不过两人都不是傻的,在丈夫面前,自是表现出为小姑子的病忧心忡忡的样子,白一龙兄弟因为对小妹的表现感到不悦,也没去在意妻子的表现。
尤其在知道外甥女的婚事有着落时,兄弟两个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也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他们两才想着,小妹为求离开云家,不惜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外甥女都要议亲了,受此影响,终身大事肯定落不着好,他们兄弟只得为外甥女多费点心,给她找个好人家,谁知一转身,她的婚事已有着落了?而且还是袁家庄的袁二少?
他们常在外头走动,消息比白大夫灵通许多。
白大夫还得鸽卫细细跟他剖析利害关系,他们兄弟在得知对象是袁二少时,就已看出这门亲事对云彩蝶来说,是好事一桩,对袁四少日后继承爵位,也是有好处的,云彩蝶的优势就在白大夫与瑞瑶教黎教主的关系,以及凤家庄凤庄主夫人的关系。
所以就算是为了这门亲事不生变,他们也绝不能与黎教主和凤庄主夫人交恶。
他们都是明白人,不会同这两位交恶,唯一一个不受人控制的,就是白石楠。
兄弟两个想了想,最后交代妻子,要她们派人盯紧白石楠,就算传出她病得起不了身,还是得盯紧她。
白石楠现在住的宅子,虽是记在她的名下,但侍候的人却全都是白大嫂两人精心挑选的,至于白石楠当初带回来的陪房,都被她们和白大夫陆续以各种名义调离,就连云彩蝶身边侍候的,也被以各种理由调走了。
现在宅子里,侍候的全都是后来调过来的,云彩蝶用惯的人,只剩她带去岳城的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以及她的奶娘。
云彩蝶她们还没到,白大夫就已交代儿子们,叫他们转达两个儿媳,要她们帮云彩蝶挑陪嫁丫鬟以及管事嬷嬷,至于她的奶娘,等回来就把人打发了。
他不想让这些知根柢的人留太多下来,因为这些人与白石楠相熟,云彩蝶出阁后,白石楠要是连系这些人,利用云彩蝶的身份做些什么事,那可是防不胜防,与其到时再来换人,还不如现在就把人换掉。
他知道女儿的性子,她已经把她自己毁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把她女儿的未来毁于一旦,就为成就她那完全不可能实现的妄想。
白大嫂和白二嫂两人得知公爹的要求时,不免面面相觑。
“你说要是婆婆知道,咱们背着她,把人全都给换得一乾二净,会不会气死啊?”
“生气是肯定会的。但,这是公爹交代的,难道咱们能违逆他老人家?”
白二嫂叹气,“那自然是不行。”
“婆婆尚且得听公爹的,那咱们又怎能违逆他老人家的意思呢?”白大嫂强调的第一句话,白二嫂听明白了,嘴角微翘。
是啊!就是婆婆都得听公爹的呢!她们做小辈的,又怎能例外?
“再说了,她们跟着小姑子去了婆家,知道她走偏了,却连知会咱们一声都没有,本就是失职,如果小姑子没和离回来,这些陪房咱们自是管不着,可小姑子和离回了娘家,这些失职的陪房自然就得承担起责任来。”
嗯,这话说得她们处置小姑子的失职陪房,似是理直气壮名正言顺了。
白石楠对这些毫无所悉,她只知自己前一天似乎好转了,还想着等她精神头足了,就派人去查查黎漱的近况,谁知才一个晚上,她就又病得人事不省,侍候她的人暗松口气,她们实在很怕这位主子完全清醒过来,然后发现她们全都是新来的。
“小姑太太之前不是都已经醒了吗?怎么会认不出咱们,不是原来侍候的姐姐呢?”一个新来的丫鬟不解的问。
“听说小姑太太素来喜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侍候的人若是换人,便叫人换被调离那人的名字。”
所以名字一样,人却是不同,如此做主子的不用花精神去记新人的名字。
丫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被换下来的姐姐去哪儿了?”
“这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回答她问题的丫鬟嗔她一眼,抬脚进内室去了。
丫鬟挠挠脸颊转头问另一个同伴,“听说大小姐要回来了。”
“嗯。大小姐的命可真好,我娘她们说,原本还替她担心,她跟着和离的娘回了娘家,这亲事也不知落到那儿去,谁知这才多久时间,大小姐的婚事就已经有着落了!”
白家的孙辈们对此也觉得十分意外,虽然长辈们都无意亲上加亲,但架不住云彩蝶长得漂亮啊!白大夫的孙辈对她有好感的,便有两个,当他们亲娘问他们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姑娘做媳妇时,他们心里不约而同浮上云彩蝶的容貌。
只可惜不等他们说什么,人云彩蝶的婚事就有结果了!
孙女们对容貌出众的云彩蝶,则是略有嫉妒,可想到她现在是有爹似没爹,一心认定的亲爹,根本与她毫无关系,她们不禁暗暗庆幸。
然而在知道她将嫁得如意郎君,小姐妹们称羡的同时,也暗暗生妒。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云彩蝶回来了。
她没有带人往她和娘亲的小家去,而是回了白大夫家里。
白大夫和高夫人说没多久,就派人往黎宅请黎浅浅及蓝忘来一趟。
对白大夫来说,蓝忘是自己的顶头大老板,黎浅浅与他亦师亦姐,又与蓝棠亲如姐妹,蓝棠父亲蓝海是药王谷中人,于他来说,也是上司,他女儿不方便走这一趟,请黎浅浅代劳,也成。
黎浅浅接到邀请时,还有些蒙,云彩蝶的婚事,请蓝忘过去,说得过去,虽然他年纪尚小,但好歹是药王谷代理谷主嘛!可自己,和白家……说没关系嘛!有蓝棠、蓝忘在,不能说毫无关系,可是要说有关系嘛!她很怕很怕,白石楠借机缠上来啊!
“你怕什么,不过是去列席吃个茶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是,他们要谈云彩蝶的婚事,蓝忘去,还勉强说得过去,我去,算什么呢?"
“你是代表蓝棠去的,蓝棠是蓝忘的姑姑,蓝棠不方便出面,所以你代替她去,没什么不对的。”
是这样子吗?黎浅浅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云彩蝶和高夫人看到黎浅浅出席时,不约而同微眯了眼睛,高夫人在想,这位姑娘是何许人也,为何白大夫这位准新娘的外祖父对她那么恭敬?
直到听闻白大夫的介绍,高夫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黎教主与凤庄主夫人竟情同姐妹啊!凤庄主夫人有孕在身的事,她是岳城人,怎么可能不晓得,因为凤庄主夫人不方便来,所以请黎教主代劳,再看这黎教主与药王谷的小谷主感情好的像对亲姐弟,高夫人不由暗为袁庄主的眼光赞叹。
这门亲事看似不怎么相配,可实质上的好处,却是明摆在她眼前啊!
高夫人不由高看云彩蝶一眼,乍看这姑娘长得是好,可是这湘城、岳城长的好的姑娘少了吗?家世嘛!听说云彩蝶的亲娘和和她爹和离,她跟着亲娘回外祖家,父系这头暂不论,高夫人原以为白大夫不过是个药铺的坐堂大夫,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才晓得,原来白大夫的医术高明,被药王谷的长老们钦点来给小谷主传授医术,于小谷主来说,竟是师父的存在呢!
如此一来,云彩蝶的身价一下子就提高到,其他姑娘无法企及的高度了!
毕竟这药王谷可是什么人都能攀附上的,更别说,还有瑞瑶教及凤家庄了!
想到这儿,高夫人面上的笑容便又添了几份真诚。
云彩蝶倒是没想到,黎浅浅和蓝忘会来为她助阵,她颇有自知之明,知她们来,是为白大夫而来,但他们能来,她只有感激。
至于陪坐一旁的看客谢沁华,却是真被震憾到了,她没想到云彩蠂的外祖父,竟然能请黎教主来。
她看向云彩蝶的眼,不禁多了些热度。
白家的孙辈们都在偏厅候着,隔着槅扇往厅中偷瞧着,待看到黎浅浅时,男孩们不禁看直了眼,没想到黎教主长得如此绝色,他们一直以为云彩蝶已是他们见过最美的女人了,不想这黎教主竟把云彩蝶的美压得平凡无奇了!
就连那位号称岳城第一美人的谢沁华,都没黎教主那么吸引人!
至于白家的孙女们,看到黎浅浅时,忍不住惊呼,“原来她就是黎教主?”
“耶?”有人问,“你们见过她?”
“是啊!之前不是跟嫂嫂说了吗?我们去天宝坊,遇到有两拨小姐为争一头珍珠头面吵起来吗?那时黎教主就在那里,不过她没出面,只是在二楼走廊探头往下看了一眼,后来就有掌柜出面平息纷争了。那时就有人看到她,说她生得好看,不知是那家的姑娘。”
“对啊!看到她的人还以为她是路过湘城的客人,看到天宝坊特意进去一逛的,没想到她就是黎教主!”
白家小辈们吱吱喳喳,全都被黎浅浅听了进去,她们说的那事,她也记得,那时她故意不加理睬,想看看掌柜的处理方式,掌柜的手腕不错,本来闹得不可开交的双方,在她到来后,很快就被控制住场面。
其实起冲突的两家小姐,本身并无什么纠葛,最主要是其中一方的好友,与对方领头的姑娘有点不对付,这位好友看上了一位公子,可那公子对她无意,且很快就与对方领头的姑娘订亲,开春就要成亲了。
那位好友气不过,每每遇上对方领头姑娘时,就撺掇着自己的好友怼上对方。
这事说穿了就是件闹剧,被当枪使的姑娘乐意,旁人也不好说什么,被她们怼上的姑娘因要准备嫁妆,年前这段时间常带着小伙伴逛街,遇上了难免要被怼,心情自然不好,虽然未婚夫对那姑娘无意,可是这姑娘老上门挑衅,任谁见了心情都会不好。
尤其这姑娘自己不出面,老怂恿闺中好友替她出头,让这位未婚妻很不爽,如果对方摆明车马亲自上门挑衅,她不介意当面给她记耳光,可她躲在别人背后,叫别人去替她出头,她要是和对方当面锣对面鼓的杠上,到时候毁了那被枪使姑娘的名声,人家家长若要求她未婚夫出面负责,她怎么办?
可叫她认怂,她又不肯。
所以常常对峙良久不散,搞得最近湘城不少店家,已将她们两边列入暂时不受欢迎的客人名单。
不想天宝坊的掌柜出面,三两下就把双方对峙的局面给解除了,未婚妻与其家人,和她这方闺蜜及家人们,都对天宝坊的评价提高不少。
就连被当枪使的那位姑娘和她兄长,也对天宝坊的掌柜暗生感激,因为她在排解纷争时,提醒了她别再被人当枪使了。
因为如此,天宝坊最近的生意十分火爆,黎浅浅对此十分满意,在给掌柜的年底红利就大了些。
让锦衣坊及其他铺子的掌柜眼红不已,大家纷纷投入工作中,盼着能和天宝坊掌柜一样,能得到黎浅浅的青眼。
因为这事,黎浅浅稍稍走神了一下,回过神时,就听云彩蝶问,“外祖父,不知到时候,能否请我爹来观礼。”
“他和你娘虽和离了,但到底是你亲生父亲,自然要请他来观礼。”其实请他来给云彩蝶送嫁也是行的,就怕白太太到时候有意见而已。
云彩蝶得到这个肯定答复后,脸上露出笑容,转头看黎浅浅一眼,随即垂下眼眸,其实要是可能,她比较想请黎漱来为她送嫁,但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此她连提都不敢提。
黎浅浅自然看到她那一眼了,对她的识时务表示满意,她没多停留,带着蓝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