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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教主难为全文阅读

作者:扬秋     穿越之教主难为txt下载     穿越之教主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三十二章 左右为难

    湘城分观的负责人清扬道长看着满目疮痍,忍不住咬着腮帮子,额角轻跳,控制怒火好半一会儿后,方抬头看向扬长而去的邹二小姐。

    “师父?”两个青年道长原是看着邹二小姐他们离开,就怕邹二小姐临走又发疯,见她终于离开,两人松了口气,转头一看,自家师父额角青筋直跳,显见向来好脾气的师父也被邹二小姐惹火,他们不禁担心的看向师父。

    清扬道长被两徒弟这么一叫,方回过神来,咬咬牙,道,“去,把她砸得这些东西点一点,回头,咱们上邹家庄找邹庄主去。”

    青年道长应诺,清扬道长压了嗓门交代,“记得,把她砸的东西,价格往上抬个两倍。”

    “师父,不是抬越高越好?”青年道长甲不解的问。

    “啧!你傻啊!要是邹庄主看那些东西价格那么高,跟咱们要东西去看咋办?”青年道长乙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拍了师弟背后一下。

    清扬道长闻言微微一笑,“价格抬得太高,邹庄主怕是要怀疑,咱们是不是故意在他女儿必经之处,摆上价格昂贵的摆设。”

    价格是抬高了,但不必抬太高,他不想被邹庄主以为自己是个草包,随随便便就被人哄了去,买了价格高昂的摆件回来。

    事实上,邹二小姐砸掉得这些,一般是被清扬道长拿来哄信众,请回家去供奉的宝贝,邹庄主也知道他们道观赚钱的勾当,双方心照不宣,他女儿砸了他们吃饭的家伙,他做老子的是得赔钱,可也不能被坑得太惨。

    邹二小姐一走,她那几个师侄们就出来了。

    “清扬师叔祖。”他们对清扬道长见礼,清扬道长扫了他们大家一眼,仅此一眼就让他们心生惧意。

    他们几个都是这一辈弟子中的佼佼者,因表现出众,在师门备受长辈们关爱,就是出了门也是被人追捧的那一挂。

    可不知为何,见到清扬道长时,他们就是忍不住心生惧意,刚刚他那一眼,似看到了他们内心深处里,就好像能看穿他们隐藏在心底的秘密一样。

    清扬道长朝他们微微颌首,“问,你们师姑方才在我这儿发了通脾气,为的就是你们几个,没有在她被人欺负的时候挺身相助。”

    以主观道长徒孙为首的年轻道士们,听了师叔祖的话之后,都有些憋闷。

    “我们不是不是出面力挺,只是,我们到的时候师姑已经走了。”当然啦!他们知道那位师姑又在耍脾气时,情知他们是该支持她,但凭什么啊!明明辈份比他们大,应该是她照顾师侄们吧?竟然要求他们反过来照顾她?

    而且自道若师叔祖去世之后,他们已经为她撑腰过多少回了,可当他们遇到难处时,她跑得最快。

    他们还记得,道若师叔祖过世后不久,师祖派他们去道观后山历练,邹二小姐也同去,途中她一直惹祸,不是招惹胡蜂,就是引来熊瞎子,她遇到危险,就是朝他们奔来,想要他们救她,他们谨记师门教诲,自是义不容辞。

    但是,被救的人不知感恩也就算了,还在安全后反过来指责他们,没有尽到保护她的义务?

    义务?

    她比他们早进师门,武功也比他们高,遇事就只会甩锅给他们背,现在还指责他们没尽到保护她的义务。

    他们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计较。

    但为了她想要一朵长在崖上的花,逼着他们去采给她,又在他们支撑不住将落崖时,弃他们径自离开,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诸如此类的事情,层出不穷,有时候他们都要怀疑,师门其实对他们很不满吧?所以故意派邹二小姐来逼他们叛出师门?

    后来又想想,师父、师伯师叔们对他们都很好,师祖、伯祖、叔祖们也对他们谆谆教导,应该不至于存这种心思吧?

    领头的元善道士满腹委屈的说完后,其他师弟也帮著述说邹二小姐的恶行,清扬道长听完之后,伸手拍拍他们的肩头,“这就是上天给你们的考验,你们若以怨憎的心情去面对她,她必将给你们带来更多考验,其实你们想想,她与你们不同,你们已是出世的道人,她还是红尘中人,她年纪不小了,该出阁了。”

    清扬道长对邹二小姐痴迷凤公子一事略有耳闻,元善他们只怕比他更了解,他们虽不看好这门亲事,但对清扬道长所说,却表赞成。

    邹二小姐已及笄,就算凤公子无意于她,她的婚事也不能拖下去了。

    就算是江湖人,女人嫁了人不必像常百姓那样守着后院的一亩三分地,但上有公婆和丈夫,以及妯娌在,相信成亲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和没出阁时那么自在。

    而且有夫家管着,任邹二小姐再任性,也得服管吧?

    邹庄主就算再宠这个女儿,也不可能为了她,而坏了邹家名声,邹家可不止邹二小姐一个女儿,她有姑姑、姐妹及侄女,一旦她做的事太过出格,邹庄主夫妻想护着她,也得看看邹氏族人们肯不肯毁掉全族名声,就为护住她。

    元善道士等人听了之后,纷纷陷入沉思,良久,才道,“这么说起来,咱们应该尽快帮她嫁出去才成?”

    只有把她嫁出去,他们才不用再被长辈们要求,照顾好她了。

    “她一心思嫁凤公子,不过凤公子似乎对她没有意思。”

    “所以你们该是提醒凤公子,娶了她,能给凤家庄带来多少好处。”

    元善道士想了想,却是摇头,“她都被凤庄主给请出来了,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再进楼外楼。”

    清扬道长笑,“难道要接近凤公子,就只有进楼外楼一途?我听说,此前,她在楼外楼住的时日也不短了,依然没能亲近凤公子不是?再说了,这亲事是是父母之命,只要父母答应了,就算凤公子不点头,也只有乖乖从命的份。”

    元善等人闻言一喜,然而很快笑容就消失了。

    “师叔祖,凤公子的父母已经去世了。”

    “你们傻啊!这事想要做成,方法多的是,再说凤公子的父母是去世了,但他还有长辈在啊!再不济,找他哥做主也成不是?”

    “啊?您是说,找凤二公子?”元善愣了下,问道。

    清扬道长含笑不语,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要是还领会不到怎么做,讲得再明白又有何用?

    且不说元善他们得了主意之后,打算怎么执行,且说黎浅浅这厢,他们终于接到黎韶熙传来的消息,皇帝日前中毒了,蓝海原本已把他的身体调养得不错了,可是因为这变故,导致皇帝的情况比原本更加恶化,蓝海气得半死,皇帝更呕,他随心所欲惯了,因为治病,所以得严格按照蓝海交代来做,这已经让他很不爽,没想到会出意外,害他前功尽弃。

    他暗暗发誓,等他逮到对自己下毒的人,他肯定要将对方挫骨扬灰,如此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也就因此,蓝海被耽误行程,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怕直到蓝棠生完孩子,坐完月子,他都未必能赶过来。

    “是谁?”黎浅浅问,刘二摇头,“这回消息很隐密,咱们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探听到。”

    就不知是谁把宫里的消息给封锁起来的,刘二心想,该不会是黎韶熙吧?他不过是中书舍人,有这么大的能力吗?不过若是结合已出孝的黎经时,说不定能做到呢?

    黎浅浅看着黎韶熙的来信,但信纸就这么大,内容就这么多,她再翻看几回,也不会变多一点,更别说多出些什么内容来了。

    黎浅浅长叹一声,“你觉得会是谁动的手?”

    “这可不好猜。”刘二很谨慎的回答,按说事关皇帝,他们还真不好这样大剌剌的谈论,不过湘城离京城很远,应该不至于传出去吧?

    黎浅浅眸底含笑的看着刘二,只见他很严肃的在考虑,他们刚刚谈论皇家之事,会不会传出去,传出去会不会有不良影响。

    黎浅浅难得看他如此神态,也不说什么,只问起黄九小姐她们遭贼一事,刘二很快回过神,把这事后续给交代了。

    虽有扶苏山庄等派人关切,但他们是赵国人,王昆他们是南楚人,县令先护卫南楚主权,然后才判王昆他们的罪罚。

    “不过是偷东西,还是初犯,所以判得不是很重。”刘二对王昆他们的判决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那几位小姐家里长辈的态度。

    “初犯?”黎浅浅对此表示质疑。

    刘二笑,“他们当然不可能是初犯,光看他们的身手也知道,他们,是惯窃。”这里说他们是初犯,指的是他们被次被逮,是初犯,没错。

    “他们被判官三年,就能放出来了。”

    但他们让黄九小姐等人失了面子,只怕他们在牢里的生活,不会很舒坦吧?

    “黄庄主他们不敢闹出人命来,可这面子不找回来,他们这口气也得有出处才成。”刘二摊手道。

    坐在黎浅浅身边的凤公子则说,“若是让扶苏山庄的人,在咱们南楚为所欲为,咱们南楚的这些江湖人都可以去死一死了!”

    呃,凤公子,您可知道,您这话可是把我们教主也给带进去了啊?不怕我们教主修理你?

    黎浅浅却没发现刘二的幸灾乐祸,她对凤公子说,“黄庄主派人来了?”

    “有听到消息,赵国那边有人过来,且人数有点多,不过在关隘时被拦下了。”凤公子笑,“他们想光明正大的进来南楚,收拾开罪他们女儿的宵小,也得看看咱们的官员会否放行。”

    王昆他们如今是阶下囚,就算他们出事被杀,丢脸的其实并不是南楚的江湖人,而是南楚的官员,要是在他们的监管下,王昆兄弟死了,不止要被刑部、大理寺彻查,丢官怕是最小的损失,人头落地那才是大的。

    拚着保住自家身家性命,他们也不会让黄庄主等人得逞。

    黎浅浅想了下问,“就不知湘城县衙的牢房牢不牢靠?”

    “他们现在已经不在湘城县衙了。”刘二突然冒出这句话,立刻就把凤公子和黎浅浅的眼光吸引过去。

    “他们不在湘城……难道已经送交刑部去了?”黎浅浅忽地福至心灵,眨着眼睛看着刘二。

    刘二朝凤公子使个眼色,凤公子笑着伸手把黎浅浅的手拉住。“这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了。”

    凤公子没想到的是,扶苏山庄来人,虎头帮帮主也派人来,他们不止是来处理王昆兄弟几个的,更是为了女儿亲事而来。

    扶苏山庄和虎头帮确实是亲戚,不过两家女儿都对凤公子倾心,要不然也不会在楼外楼一住就近半年。

    凤庄主这天,除了迎来黄庄主请来的冰人,还有虎头帮帮主派来提亲的师爷,此外,还有道清观观主的徒孙等人,他们是为邹二小姐的婚事而来。

    凤庄主得知他们来意之后,忍俊不住,抬手掩嘴轻笑。

    “多谢诸位及黄庄主、王帮主及邹庄主等人对舍弟的错爱,不过,舍弟的婚事早就定下了,不日就将订亲,怕是要辜负大家的好意了。”

    婚事已有着落了?你他妈的不是在逗我们吧?不然怎么会,他们一上门说亲,凤公子的婚事就已经有着落了呢?

    凤庄主说完就端茶送客了,压根没想跟他们多扯。

    黄庄主请来的冰人是赵国一位江湖耆老,这婚事成不成,他都有报酬可拿,并不怎么在意,再说了黄九小姐又不是他女儿,更不是他孙女,他拿钱办事,这家不成,咱们还能换别家,不愁。

    至于黄九小姐闹着要嫁凤公子?吵呗!反正跟他没啥关系。

    虎头帮的高师爷高兴不已,可笑意才上嘴角,他立刻就强压了下来。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走这一遭,毕竟他家儿子闹着要娶王三小姐为妻,他和老妻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妻子因为儿子闹绝食,已经答应他,会不择手段定会让他如愿,他也怕儿子要是不能如愿,会走极端,只能答应他和老妻,定会破坏凤公子和王三小姐这门亲事。

    现在不用他出手,就能达成目的,真是太美好了!

    元善道士几个则有些蒙,不是吧?凤公子早有婚配?那,他们师姑是在闹腾什么?明知人家有未婚妻,她还要往上凑?

    不过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凤公子不日就要订亲,万一,他们师姑知道之后,闹着要他们去破坏这门亲事,他们是,帮,还是不帮?

第九百三十三章 猜到了

    离开凤家庄之后,善元道士几个没有和黄庄主请来的冰人,以虎头帮师爷一起走,虽然这两位都很积极的邀请他们同行,不过还是被善元道士他们给婉拒了。

    黄庄主请来的冰人对此,只微微一笑拱手走人。

    师父呢!则还邀请他们晚上一起吃饭,开玩笑,难得能遇上道清观的人,不把握住机会与之交好?他不是傻子,自不会错过机会。

    不过元善他们仍然拒绝了,话也说得很漂亮,他们没把事情办好,怕回去会挨师姑的骂。

    虎头帮师爷显然对邹二小姐的脾气很了解,听他们这么说,很善解人意的安慰他们几句,就要带人离开,不过临走前还是开口邀请他们去虎头帮做客。

    这听来不过是场面话,元善他们便应下了。

    反正他们没有师门交代是不会出门的,这次下山也是为了奉师命,前往凤家庄抄录道清观的一些往事,还有去湘城以北的杏岭采集草药。

    他们一下山就直奔杏岭,把师门指定的药草采摘好后,就请凤家庄的人帮他们送回师门,然后他们就顺势在楼外楼住下,好抄录师门要求的数据。

    要不是邹二小姐去湘城分观找清扬师叔祖告状,他们早就回去了好吧!

    现在被扯进师姑的婚事里头,大伙儿只想叹气,本以为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邹师姑对凤公子有情,凤公子看起来似乎对她也没恶感,没看她在后山上亭子搞出那等乌龙事,凤公子也没下令把她赶出去,可见,是对她有情的吧?是吧?是吧?

    幸亏元善道士没拿出来问师弟妹们,不然,师妹们肯定要赏他大白眼,那叫有情?啧!人家凤公子没把这事拿到台面上来,叫他们师门丢丑,!那是给他们师门脸,不是因为对邹师姑有情,好吧!

    邹师姑长得是很漂亮没错,但她那个脾气,实在叫人不敢恭维!

    饶是她们,见了她都想要退避三舍,她们就不相信,以她那个脾气,会有人家相中她,向邹庄主求娶她给儿子做媳妇。

    咦?凤公子的父母都已过世,府中除了才刚进门没多久的大嫂之外,还真没个年长的女性长辈。

    凤庄主夫人年纪轻,也不好为小叔子的亲事做事,莫怪邹二小姐相中凤公子了!如果此事能成,她一进门就能自己当家做主了!凤庄主夫人虽是长嫂,但到底是隔房嫂子,管不到凤公子这一房来。

    看着虎头帮师爷他们走远了,元善才招呼师弟妹们一起下山。

    他们安步当车,缓步而行,“元善师兄,我们现在该往那儿去?”走在元善身边,脸圆圆的胖师弟问。“是要回湘城分观?还是去邹家庄?事不成,总得去跟邹庄主打个招呼,省得他还以为邹师姑嫁凤公子有望。”

    “不能去说,至少不能大剌剌的去跟他说。”

    邹家人可不晓得他们去替邹师姑提亲,再说他们是小辈,替长辈操持婚事,嗯咳,这要是传出去,肯定得笑掉人大牙。

    更别说,要是让邹庄主知道这事,他们兴许会被剥掉层皮!

    “我们去分观吧!”元善做主道,反正这事是清扬师叔祖交代他们做的,事办砸了,自然是要回去跟他说一声的。

    师弟妹们自是没问题,跟在他身后,去了分观,清扬道长正在接待贵客,今天来的是岳城的县令夫人和县丞夫人,以及黎姑娘与章姑娘。

    听话音,这两位姑娘与县令卫夫人,县丞周夫人交情不错,其中周夫人的女儿,还和那位黎姑娘手牵手,两位姑娘还时不时咬耳朵说悄悄话,看来感情很要好。

    至于那位章姑娘,清扬道长得说,他见过的人多了,可还真没见过像她这么漂亮的女人。

    五官精致眉目含情身姿窈窕,她正值女人最美好的年龄,一举手一投足皆风情万种,偏偏还不自知,真是勾引人不偿命。

    当然,那位黎姑娘的相貌也是拔尖的,不过可能因为年纪小些,还有些青涩,要不是已及笄,她和周大小姐在一起嘻嘻笑笑的样子,还真让人错以为她们两年纪一样大呢!

    看到元善他们回来,清扬道长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面上隐隐带着点颓丧失落之气,他也没点破,只让他们下去歇息,等他们匀过气了,再和他们详谈。

    元善他们点头,对黎浅浅她们施礼后退下。

    “他们是道长的徒弟?”章朵梨好奇道。

    “他们是掌门师兄的徒孙们。”清扬道长笑着为她们续茶。“是来湘城办事的。”

    黎浅浅闻声转过头看了元善他们的背影一眼,刚刚才进湘城分观,春江就跟她咬耳朵,把元善他们那三拨人的来意说了,春江说到末了,还把他们得知凤公子早有婚约时的表情学给她听。

    元善他们年纪轻,又长期待在本观修练,应该是不晓人情世故的,所以不知小辈不好管长辈的婚事,尤其他们还不是一家人,不过是同师门的师姑与师侄,他们师姑又不是父母双亡年纪比他们小,他们辈份小,又不是师门的主事者,他们有何资格过问邹二小姐的婚事?

    偏他们插手了,可见,他们是被人给哄了,就不知哄着他们去做这事的人,究竟是何意思,不过,那也不关她的事,他们有师门长辈在,用不着外人为他们操那个闲心。

    虽然知道凤公子意志坚定,不会毁诺,但老是有人想跟她抢人,想想气啊!

    偏偏这会儿,尚且没名份,还真不好出面,想起来就感觉憋闷。

    章朵梨同情的看她一眼,她那位前未婚夫的外在条件不错,想要跟她抢人的也不少,那男人自己也有问题,最后退婚,章朵梨很是庆幸,不过章老就难过了,幸而后来跟着黎浅浅师徒四处行走,见识得多了,她不急着成亲,章老嘛!大概也认命了,觉得自己眼瞎,千挑万选却挑中那么一个烂男人,给徒弟做夫婿,自那之后,他还提过几回,要给章朵梨再找女婿,可看徒弟兴趣缺缺,他也就不再提了。

    直到最近,他似乎又动了心思,只是,他却不知要上那儿找个人品好的男人,给徒弟做夫婿。

    也亏得黎漱拉着他研究那几份藏宝图,成功将他的心思分散了去,否则章朵梨肯定会很痛苦。

    黎浅浅并未参与卫夫人她们和清扬道长的谈话,而且她一直在和周大小姐玩闹,所以清扬道长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对劲。

    卫夫人她们是来求护身符的,求到之后,添了礼,就告辞离去,送她们离开之后,恰好他身边一名弟子去办事回来,与黎浅浅她们擦身而过,他皱着眉头看她们上车离去,才走回清扬道长身边。

    “师父,徒儿回来了。”

    “事情办得如何了?”

    “都已经谈好了,价钱比去年提高了一成。”原来他是去和城里粮商谈粮价的。

    清扬道长颌首,转身欲回房,只听那徒弟又开口,“师父,那黎教主来咱们道观做什么?”

    黎教主?谁?那个?莫不是刚刚那位黎姑娘?清扬道长难得的蒙了。

    他的徒弟们看他这犯傻的样儿,都有点同情他,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师父有多想见见这位黎教主。

    当初他们掌门去见黎大教主的时候,这位黎教主不过才丁点大儿,可后来瑞瑶教那位四长老掌管的矿场关闭了,四长老却没闲着,他转去办了商队和货栈,本来大家都觉得四长老脑子不清楚,怎么放着好好的矿场不做了,把它关了,反去做他不熟悉的商队和货栈。

    谁也没想到,瑞瑶教的四海商队和瑞丰货栈就这么异军突起,并迅速的站稳脚跟,带领南楚南边一地的经济来。

    之后,又陆续开办的福满园酒楼、福来客栈、锦衣坊、天宝坊以及四海杂货铺,都给所在地的县府带来人潮、钱潮。

    而有间客栈、温泉客栈的兴建,更是让人眼睛为之一亮。

    让不少人发现,原来客栈还可以这样玩啊!

    清扬道长之所以想和黎浅浅结识,就是想要请她带他们赚钱啊!

    别看道清观已有百年历史,真正手里不缺钱的,也只有主观,他们这些地方上的分观,其实一点也不宽裕,他们的收入得靠分观道长们自行赚取。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湘城分观的人能否吃香喝辣,要看他们分观道长赚钱能力好不好,好,他们钱多,吃的就好,赚钱能力太差,赚到钱有限,所有人吃的就很有限啦!

    因此清扬道长一直很努力赚钱,也确实赚了不少钱,但谁让他地盘上有个处处扯后腿的邹二小姐呢?

    虽然说,有邹庄主在,他们分观想赚钱非难事,但想到要一直捧着邹二小姐,免得惹她父亲不快,把气撒到他们身上来,清扬道长就觉得浑身不痛快,要不然他也不会引元善他们为邹二小姐去向凤公子提亲。

    一来想给邹庄主添堵,二嘛,就是要坏这门亲事,他可不想让邹二小姐攀上凤公子,那表示她的靠山又多了凤家庄。

    以他的眼光来看,就算凤公子娶了她,邹二小姐遇到事,也不会找凤公子帮她撑腰出气,她没那个胆子,她不敢。因为是她巴着凤公子要嫁,可不是凤公子主动要求娶她,所以就算成了亲,怕也是她处处向凤公子低头吧!

    这么一来,她遇到事情,会找谁撑腰出头呢?自然就是他和她爹了!

    邹庄主是她爹,女儿遇到事,出头摆平再正常不过,可他呢?就因为长若那死丫头瞎了眼,选中一个草包当徒弟,就得全师门都被她拖下水?

    如果邹二小姐是个知晓人情世故的人倒也还罢了!偏偏她不是,还是个处处扯后腿,到处惹事生非,叫人替她收拾善后的主儿,这就让人喜欢不起来了。

    掌门师兄肯定是故意派他来此主持湘城分观的,那个小气兼爱记仇的家伙,定是因为当年师父把他爱不释手的文判笔传给自己,而不是传给掌门师兄,所以他才处处给自己找麻烦。

    不得不说,他这一手确实挺狠的。

    伸手揉揉脸,清扬道长带着弟子们回房,屋里元善他们早就候着了。

    看到他进来,本来就委屈的想张嘴诉苦,不想看到紧跟在清扬道长之后的几位师叔们,元善几个只得住了嘴。

    清扬道长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在主位坐下,便让他们都坐下,等他们坐定,他便问元善,“凤庄主怎么说?”

    他没问凤公子点头没,而是问凤庄主怎么说,他问题一扔出来,元善几个有点蒙,“师叔祖?”

    “凤公子不在凤家庄里,早在你们师姑在山道亭子里动手脚后,他就避到湘城黎府住下了,听说黎大教主还点拨他的武功。”

    这是什么意思?黎大教主和凤公子交情很好?等等,黎大教主,元善抬眼看清扬道长一眼,试探的开口,“凤庄主说凤公子的婚事早有着落,您看,这会不会和黎教主有关啊?”

    清扬道长听了顿觉脑里有个什么东西被解开了!是了,是了!凤家庄和瑞瑶教关系一直很好,之前黎教主祖母过世,未嫁女得跟着兄弟们一起守孝,算起来,她今年出孝啊!

    凤公子婚事早有着落,却迟迟未订亲,似乎就说得通了,因为女方守孝中,凤家自不好对外说什么。

    蓝海婚后一直住在凤家庄,他记得是因为他的妻子是凤老庄主的表妹,她过世后,许是因为女儿太小,他一直住在凤家庄,由凤老公子夫人帮他照看女儿,直到凤家庄出事迁到湘城外,他才带着女儿,和黎大教主游走在中州大陆上。

    “我记得蓝海年轻时,是跟在黎大教主身边闯荡江湖的,成亲后随妻住在凤家庄。”

    “师父曾说,蓝海是瑞瑶教药堂堂主,他女儿蓝棠是药堂掌事。”

    “你们说,这凤公子的未婚妻,会不会,就是,就是黎教主?”元善身边一个少女怯怯的道。

    “有可能。”清扬道长叹气,如果凤公子的未婚妻真是黎教主,那,邹二小姐肯定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正好!如此就不用他再派人去搅和这门亲事了。

第九百三十四章 欺骗

    ?“那,我们怎么跟邹师姑说啊?”元善的一个师弟怯怯的问。

    清扬道长等人闻言齐齐看向他,良久,清扬道长清了清喉咙,道,“跟她说什么?"他顿了下,笑道,“我们什么都不用说。”

    咦?元善等人一起疑惑的望着他,似乎不懂他是何意。

    “你们是小辈,本就不该插手长辈婚事,而且,她有父有母,更是轮不到师门的人为她做主,就算这事传出去,你们也能说,不过是担心长辈,所以才去打听情况,她又没请托你们帮忙,所以你们根本不必担心,她要是听到消息,跑来质问你们,你们大可一问三不知来应付她。”

    咦咦咦?元善等人诧异的看着清扬道长,可以这样做吗?

    而清扬道长的徒弟们,则是暗暗摇头,看着元善等人被自家师父忽悠。

    “再说了,你们来湘城是为师门办事的,现在办完事,休息几天就可以回师门了,她要找你们,也得追得上你们才行。”

    这倒是,那,“我们是否趁消息尚未外传,先行离开?”

    “也行!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就明儿一早再离开吧!”

    大家点点头,各自回房歇息不提。

    他们这里议好对策,打算溜之大吉,而虎头帮师爷这厢,则去福兴客栈,与王三小姐会合,打算不日启程返回赵国。

    扶苏山庄黄庄主请来的冰人则直奔新开不久的福满园酒楼,反正他此行所有开销,都由黄庄主一力承担,所以不花白不花,有好的可享受,何乐不为呢?

    只苦了黄庄主派人随行的黄管事,他是很想去见自家小姐的,可是这位冰人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还是别把小姐卷进来为妙。

    再说若让九小姐得知,此人是为她和凤公子婚事而来,惜铩羽而归,不知她心里是何感受!想想,黄管事都替自家小姐难过啊!

    当初就是他随黄庄主和九小姐来凤家庄,参加凤庄主婚宴,谁知,九小姐见了凤公子之后,就挪不开脚了,黄庄主不是无所事事的闲人,离庄来参加婚宴,已经耽误不少事,婚宴后他就赶着要回去了。

    结果小女儿不肯走,他只得交代留下侍候女儿的人好好侍候,然后自己就回去了,黄管事当时就被留下来侍候,后来被黄九小姐派回去送信兼要钱,黄管事在黄九小姐居住在楼外楼期间,已数次往返凤家庄与扶苏山庄之间。

    这次,也是奉自家庄主之命,护送冰人前来,和凤家庄谈凤公子与黄九小姐的婚事的,黄管事不知自家小姐在给庄主的信中写了什么,不过看庄主兴冲冲找了冰人前来,黄管事猜也猜得出来,自家小姐在给庄主的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

    看冰人一派自在无所谓的样子,黄管事不由暗自为自家庄主一掬伤心泪,小姐为了能长住楼外楼,好能亲近凤公子,不惜撒谎骗老父,而受托前来说亲的冰人,被婉拒后二话不说走人,完全没有再帮着努力一把的意思,想到庄主在这事上的花费,黄管事隐隐觉得肉疼啊!

    “对了,我要是去锦衣坊和天宝坊,为我夫人孙女挑礼物,是不是还是你们付钱?”在享受了福满园酒楼顶级酒宴后,冰人问黄管事。

    黄管事纵使内心在滴血,还是得笑着回答他,“是的,我们庄主说了,您此行所有的开销,都记在我们扶苏山庄的帐上。”

    他特别强调了此行所有的开销,冰人听了满意的笑,“你放心,依你家小姐那么好的条件,凤公子没看上她,是他的损失,绝对不是你家小姐不好,等我回去,自会为你家小姐择一佳婿匹配的。”

    当然,这得此行能让他满意舒心才行,否则,回去之后,就等着看他家小姐被人凭空抹黑而无法自白吧!

    因为此人在赵国声誉极佳,所以黄庄主才会请他来为女儿向凤家庄说亲,只是黄庄主却不知,早有人盯上他女儿,知道黄庄主请此人出马为女儿说亲,便出大钱收买了冰人,就算凤庄主没婉拒婚事,冰人也会暗中破坏的。

    他们都不知道,冰人以身为赵国人自豪,认为黄九小姐身为赵国人,怎能下嫁南楚人,就算凤公子在江湖上名声再响,也难以掩饰他是低下的南楚人身份。

    所以,即便无人收买他破坏此事,他也不会坐视此事成功。

    “对了!老夫听说,这瑞瑶教的黎教主就住在湘城?”

    黄管事点点头,方才才听到福满园的伙计说起过。

    “不知这黎教主可有婚配?”冰人满眼兴味的问。

    “这就不晓得了,不过黎教主的嫡祖母过世得守孝呢!也不知出孝没。”黄管事心头一跳,感觉不太对劲,看冰人那模样,心说,他该不会想为黎教主说亲吧?人家虽是江湖人,但她爹可是南楚皇帝跟前的红人,嗯,听说她大哥也是,这样的一个姑娘,她的婚事岂是一介赵国人能做主的?

    黄管事心里暗暗鄙视冰人,同时也害怕这老头会给自家庄主惹麻烦,当即决定,明儿等他去锦衣坊和天宝坊采买好礼物之后,就立刻把人送回赵国去。

    冰人不知黄管事已经将自己视为烫手山芋,想要赶紧摆脱自己了,他还在做着美梦,认为以自己在赵国的声望,只要开口,想为黎教主说亲,肯定会得到对方热烈欢迎的。

    想到了瑞瑶教的富有,以及做成这门亲事之后,所能得到的报偿,冰人当晚兴奋得差点睡不着。

    他完全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打算把黎浅浅说给谁为妻呢?

    如果他择定的对象,认为黎浅浅身份不够,不足为妻,想要纳为妾,黎浅浅这头可会答应?他又该将如何应对呢?

    临近天亮,这个问题终于跳进了他发热的脑子里,轰地一下子,就把冰人那满腔热血给炸冷掉。

    总算恢复点理智的老先生,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窗前,窗外的景致在晨曦的微光中慢慢清晰起来,他的脑子也终于开始恢复清明。

    他慢慢坐到窗前的软榻上,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小厮缓缓走来,他们在熄灭廊下灯笼里的烛火。

    本来子时过后,就会有人来将灯笼里的烛火灭掉一半,剩下的会一直燃亮到天明后才来弄熄,不过冰人老先生有个怪癖,他不喜欢太黑的环境,因此他这客院里的灯笼,就直到天明才来弄熄。

    这两小厮就是来做这事的,虽然天光大亮,可院子里活动的人不多,大家都还在睡梦之中,老先生本就觉轻,又因心里想着事兴奋难捺,这会儿才会如此清醒。

    就听外头小厮之一说,“我听说,昨儿有人去凤家庄,向凤庄主说凤公子的婚事。”

    “肯定没成,是吧!”

    “是啊!嗐!这些傻子,真是傻,凤家庄都在准备凤公子和教主订亲的事了,他们怎么还想着要横插一脚?”

    另一个小厮白他一眼,“他们也不是傻,谁让咱们教主那位好祖母死得不是时候呢?否则那会儿,侯爷和大教主都已经答应这门亲事了。”

    “可不是,不过咱们教主要是和凤公子成亲,那她日后要住那儿啊?”

    “这是你我能想的?啧!你还不如先想想,教主要在那儿出嫁吧!”

    “咦?是啊!侯爷和伯爷他们没有皇命不能出京,教主若从总坛出阁,他们父子就不能给教主送嫁,只有大教主一个人主持婚礼,那得多冷清。”

    说话间,两个小厮已经来到老先生的窗外了,大概知道贵客就住在这里头,所以小厮们怕吵了人,索性不说话了,直到收完了,往下走才又开口。

    “要我说啊!去向凤公子说亲的人,大概都是被自家姑娘给哄了吧?”

    “那肯定的啊!凤公子极少在庄里,之前还随凤老庄主父子陪蓝掌事在岳城安胎呢!他哪来的时间和这些姑娘见面。”

    小厮之一忽然笑得有点大声,“我就好奇,回头凤庄主跟凤公子说起这事,然后凤公子回他哥一句,这都谁啊?不认识。那场面肯定很好笑。”

    “嗯,这要让派人上门说亲的人家知道,肯定会觉得很丢脸吧!”

    “肯定的,不过也怪不得凤公子,楼外楼里住着多少客人,他又是公子,手里事情多着呢!哪有空去管楼外楼的客人都有谁。”

    老先生听了暗暗点头,心中更加坚定要把黄九小姐说给赵国人才成,至于花钱收买他破坏黄九小姐和凤公子亲事的那人,这婚事不是没成吗?所以他也算达成他的委托了。

    至于那人想为他家孙子,求娶黄九小姐?他又没请自己办这事,是吧?所以他才懒得管呢!

    老先生伸手在软榻旁的高几下,取出一用暖罩套着的茶壸,摸了下还算暖和,就给自己倒上杯茶,捧在手里慢慢喝着,想到了两小厮说的,黎教主和凤公子的婚事,他心中忽然一阵庆幸,还好自己还没去找黎教主说亲,不然……想到了点苍派徐掌门如今的处境,老先生不由轻抚胸口,还好,还好。

    点苍派徐掌门不顾凤庄主才新婚,就上门推荐自家女儿给凤庄主做二房,他依稀记得,那会儿凤庄主并不在庄里,接待那位媒人的,是凤二公子,凤公子的亲哥哥。

    他对想破坏凤庄主婚姻的徐掌门,态度如此强硬,那,面对想坏了他亲弟婚事的人,会怎样呢?老先生光想,就觉浑身直发抖。

    以前人都说,凤庄主凶残,看他对付自己生父的族人,还有灭他满门的仇人,就知他手段残暴。

    现在嘛!大家都说,与凤二公子相比起来,凤庄主的手段实在是很温和了。

    至少,他是很明快爽利的让那些罪有应得的人,死得很痛快。

    可凤二公子?啧啧啧!那钝刀割肉的手法,还有徐家姻亲连坐受累,以致最后姻亲们倒戈,帮着踩徐家一脚,否则就是他们自个儿被踩到泥里去的做法,最是让人恐惧。

    想想看徐家这些姻亲们,长年来受徐家庇护,方能兴家旺族,结果为了自保,纷纷对徐家施加压力,徐掌门最后众叛亲离,不是没有理由的。

    想到徐掌门是被他最宠爱的女儿给毒害,老先生忍不住唏嘘一番。

    黄管事和老先生一样,一晚上都没睡好,就怕老先生一时脑热,兴冲冲的要充老大,去给黎教主说亲事,没想到过了一宿,老先生他好了!脑子不抽了,太好了!

    着人去打听锦衣坊和天宝坊开门时间后,黄管事就忙着催促人收拾行李,就等去这两家采买完,就立刻把冰人老先生打包回府。

    他计划得很好,只是再好的计划,也是很容易出差错的。

    去过锦衣坊,为老先生的夫人、孙女采买当季的衣饰后,他们就直奔天宝坊来,谁知就在天宝坊中,遇上了黄九小姐,还有谢县尉的家眷,更让他料想不到的是,黄九小姐和谢沁华为了一副镶红宝头面争了起来。

    冰人老先生先是看傻了眼,他从小到大见到的,都是温婉娴雅的女子,几曾见过高声吵嘴,还打算动手打人的女人?

    黄九小姐也许武力值不是很高,但相比起谢沁华,那就是个武林绝世高手了啊!

    谢沁华的爹虽是县尉,她也不是没学过武,但她一官家千金,又怎可能为习武,把自己练得手脚粗大呢?

    可是她口齿伶俐削起人来,那是一套套的,在她想来,大家都是闺阁女子,逞逞口舌之快就已经很出格了,万万没想到,这世上有一种人,她们是,说不过你,就直接动手打人的。

    就在大家都为黄九小姐一言不合就上手的行为震惊的同时,大伙儿也为弱小如鸡的谢大小姐担心,深恐黄九小姐来这么一下子,谢大小姐就只有呜呼哀哉的份时,忽然一道绯红人影,不知从何处而来。

    只见那道人影把就要被打的谢大小姐卷起带开,同时人影右手轻扬,就将黄九小姐给送了回去,行动间轻巧灵动,全程行云流水不带打顿的。

    等那人把谢大小姐送回谢夫人身边时,就见谢夫人怔怔的看着对方,谢大小姐还有些蒙,没过神来。

    至于黄九小姐,嗯,她的丫鬟们发现,自家小姐被人点了昏穴。

    天宝坊的掌柜已经示意坊中侍女们,安抚客人们并将他们带开,见场面控制住了,她才上前对绯红人影施礼。“见过教主,都是妾身不好,没把事情处理好,还得教主出面,真是罪该万死。”

    “别说什么死不死的,没事儿,这事,我方才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不是你的错,别放在心上,以后遇到类似的事,就立刻叫武婢出面。”

    “是。”

    两人边说边往后头走,天宝坊后院闲人免进,不少看了想拦,可到底没那个胆子,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天宝坊掌柜,和黎浅浅走进后院。

    冰人老先生看着黎浅浅的背影,不禁感叹,自己运道不好,没能巴上这位大财主,黄管事则不管老先生想些什么,他快步走到黄九小姐身边,知道她不过是被人点了昏穴,不由暗暗佩服那位黎教主,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人带开的同时,还顺势点了他家小姐的穴道,想到方才看到的黎教主,再看看被丫鬟们抱在怀中昏迷的小姐,不禁要感叹,怎么自家小姐不止容貌比不得人黎教主,武功也差人一大截。

    再想到瑞瑶教近年在这位黎教主的带领下,赚得那叫一个满盆满钵,自家小姐就只会挥霍!他真不想这么说,不过,这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哪!

第九百三十五章 后悔莫及

    ?黄九小姐被黎浅浅点了昏穴,黄管事当机立断,他这里先带冰人老先生,和昏迷中的九小姐,还有九小姐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先走一步,其他人回去收拾黄九小姐的行李,然后再跟上来,免得九小姐又出什么状况。

    冰人老先生其实不怎么想走,他想留下来和黎浅浅套近乎,然而再想想,还是决定听黄管事安排吧!毕竟此行是黄庄主买单,他身上可没带半文钱,离了黄管事,他可就寸步难行了。

    跟随黄九小姐一起来天宝坊的众小姐们,则是看着眼前的发展,全都傻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究竟是怎么闹起来的?她们不过是分心一下下,去看天宝坊这季新推出的首饰,怎么黄九小姐就和那位看来温婉秀气的小姐吵起来了!

    虽然她们是跟着黄九小姐来的,不过,在她们看来,这事肯定是黄九小姐挑起来的,毕竟黄九小姐就是个刺头,她们每次出门,只要遇上什么事,绝对都是黄九小姐挑起来的,这次也肯定不例外。

    她们虽没猜错,然而能把黄九小姐气到不顾一切,对一个显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出手,谢大小姐的惹事能力也不能小觑。

    只是她们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道绯红人影给吸引了。

    “那是谁啊?好帅啊!”

    “那是个姑娘吧?”能说个女的好帅吗?陪老娘、老婆和老妹来买首饰的富家大少,对自家老婆和老妹对着那道人影眼放精光的样子,显然超级不爽。

    “你没看到她的动作吗?帅啊!”

    “我觉得凤公子都未必有她那么帅。”

    这话一出,立刻引发争议,支持凤公子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直言她们凤公子若遇到刚刚那样的场面,绝对会比刚刚那姑娘更帅气。

    而支持那姑娘的人则说,就算凤公子真在场,遇到刚刚那样的场面,他也不会出手的,既然不会出手,那就不存在什么帅不帅的问题了嘛!

    这个论点一出,支持凤公子的人们不得不承认,这话很实在。

    因为凤公子虽然长得俊美,武功超绝,但是,有他在的场合,大姑娘小媳妇们都会收敛自己的言行,肯定不想让凤公子,见到自己像个泼妇,所以就不会有一言不合就出手伤人的行为。

    是说,“刚刚那姑娘是谁啊?”

    “不知道啊!不过刚刚跟她说话的那人,不是天宝坊的如掌柜吗?”

    “是啊!”

    “你们有听到她们说什么吗?”一个大姑娘好奇的问大家。

    大家想了想一致摇头,没听到。

    可是明明看到她们在说话,却谁也没听到她们说些什么,真的很好奇啊!而且最后如掌柜还把人请到后头去了。

    听说后头是天宝坊的重地,闲人免进,如掌柜却把那姑娘请进去了,为什么啊?

    “我问你,被你们如掌柜请进去的那位姑娘是谁啊?”

    “那姑娘的武功真好,知道是那家的姑娘吗?”

    “你知不知道,那姑娘可有婚配了?”

    呃,一众侍女们被大家的问题问得都快哭了!她们哪晓得那位姑娘是谁啊?而且,问那姑娘可有婚配的夫人,您问这问题是想干么?您家儿子都已经成亲啦!孙子都快能打酱油了,问人姑娘婚配了没,是想让人家姑娘给你家儿子做小不成?

    真不怕你儿子犯浑,然后被那姑娘一把拍死吗?

    心里腹诽着,面上却要甜笑迎人,侍女苦啊!

    黄管事等人离开后,谢夫人母女也悄悄随人潮离去,大厅里角落里,卫夫人和周夫人母女,在侍女们的护卫下,与人潮隔开,她们看着大厅里的人都出去之后,才由春江领着,上了二楼的一间雅房。

    方才楼下闹腾得凶,但二楼雅房里的客人倒是丝毫不受影响,她们压根儿就没发现楼下有人闹事,侍女们也不动声色,所以二楼雅房仅剩这间位置最差的,若不是不知黎浅浅何时才会出来,春江也不会领她们来这间雅房。

    进房之后,春江请她们稍坐歇息,“您几位稍坐片刻,方才出了事,教主得先处理,委屈您几位等她了。”

    “不委屈,不委屈。”周夫人双眼放光,“一直听我家老爷说,黎大教主武功卓绝,就不知黎教主的功夫是否青出于蓝?今日一见,看来回去可以跟我家老爷说,黎教主的功夫是青出于蓝了!”

    就那么一下,周夫人就看出她家教主青出于蓝了?春江笑,知道周夫人是外行人,说这话不过就是奉承罢了!“周夫人好眼力。”春江拱手道,“我家教主胎里带弱症,亏得蓝堂主父女为她费心调养,大教主悉心教养,好不容易才有今日的一点成就呢!”

    周夫人生养了几个孩子,知道胎里带弱症的孩子多难养,听春江这么一说,也不禁要佩服黎大教主和蓝海,他们两个大男人真是不容易啊!虽然说他们未必事事亲力亲为,但至少有那么份心,要知道,他周家其实也有个胎里带弱症的庶子。

    和黎浅浅的娘亲不同,那孩子的姨娘是自己作,怀胎时就想仗着肚里的孩子争宠邀宠,可周大人一心都放在事业上,内宅事全交给妻子打理,对妾室的看法,就是闲时打发时间的玩意儿,想仗着怀了他的血脉,就想踩主母,那绝对是脑袋被门夹了。

    再说了,他外头事情忙着呢!回家来就是要放松心情的,哪管后院女人们的战争,所以一发现这妾室的心思不正,就晾了她一阵,并交代妻子,等孩子一生下来,就抱回正院来养。

    他倒不怕会累着老婆,因为其实贴身照顾孩子的,有奶娘、丫鬟、婆子,妻子只需留意别让下人怠慢了他的子嗣就好。

    但那孩子的姨娘以为是周夫人暗下绊子,原想仗着肚里的娃争宠,谁知竟然被晾着了,本来周大人还对她的孩子颇为期待,发现这女人只会作,根本就不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也就对孩子淡了心思。

    有这样的一个亲娘在,孩子能好到哪里去?

    本来夜里常闹着腹疼,派人找在其他姨娘院里休息的周大人去看她,后来被拘起来了,她就更变本加厉,天天闹腾着,不是吃什么都吐,就是头晕眼花走不动道,总之什么理由都出来了,可惜,回回来看望的,都只有周夫人身边一个老嬷嬷。

    怀孕前如花似玉的姨娘,怀孕后因有人关注,倒也还美的像朵花儿似的,被禁足之后,就真的像朵离了水的花,花瓣蜷曲无力。

    生产时折腾了两天,才生下一个瘦弱不堪,哭声不比初生幼猫大的孩子,产婆看了怜惜的对周夫人说,这孩子胎里没养好,生产也不顺,要将他健健康康养大,得费好一番功夫,孩子小,不好进补,只能让奶娘喝了补汤再喂他喝奶,若喝得进去就有望养大,若不然,只能说这孩子福薄了。

    因为如此,周夫人不想沾手,幸亏那时还在京里,有婆婆在,周夫人装病,周老夫人便顺理成章的把孩子接过去养。

    反正带孩子的是奶娘和丫鬟嘛!老太太不用亲自动手。

    不过就如周大人担心的那样,虽然养在周老太太身边,但老太太对这孩子的姨娘印象不佳,连带着对这孩子也没好感,亲祖母都不上心了,更何况下人,于是那孩子本就身子弱,天候一变,他就病,真真是三灾八难的,看得周夫人都于心不忍了,最后还是把他接过来身边养着。

    主母上心,侍候的人便不敢怠慢,那孩子总算健壮了些,后来周夫人随夫外任,不敢将他带到任上来,幸好他已启蒙,便让他住到书院去,免得老太太看他不顺眼,侍候他的人也跟着怠慢他。

    可惜就算如此精心安排,他还是没能逃过死劫,前年初雪降临,同时也带走了一条小生命。

    所以周夫人对胎里带弱症出生的孩子,有多难养是深有体会啊!

    也因为如此,后来她看到黎浅浅时,总是忍不住想到自家那个短命的庶子。

    卫夫人本就喜欢黎浅浅,从春江那里,得知黎浅浅童年的事情,也是心生怜惜,并且对素未谋面的黎夫人萌生敬佩之心。

    她实在难以想象,黎夫人在夫婿和长子、次子生死不明时,经历了三子被卖,四子溺水身亡,自己身怀六甲早产,而婆婆还落井下石,逼她由妻变妾,黎夫人全都生生的熬了下来,把黎浅浅养到了五、六岁,才因身体实在扛不住而过世。

    “不过你家教主运气也算好的了,生死关头竟能遇贵人相助。”

    “是啊!”春江叹道,“所以我们全教上下都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卫夫人点头,“会的,她肯定会有个好归宿。”说着这话时,卫夫人忍不住想到了凤公子。

    而被如掌柜请到后院去的黎浅浅,是被请来看她订亲礼上要用的簪子。

    “这支簪子太花俏了。”黎浅浅看到的是半成品,但那支半成品己经够奢华了!上头已镶嵌了好些宝石,这是一支牡丹花簪,所有的花瓣都是用红宝镶嵌的,花心的红宝是单颗,足有大拇指甲盖大,一个花瓣则是由数颗长楕圆状红宝组成,一眼看去真是珠光宝气贵气逼人。

    “咱们不用显摆。”

    “可是,大教主说了,要用最好的宝石最好的样式,给您打造这支花簪。”

    “我知道大教主的意思,不过……”黎浅浅想了下道,“这支牡丹花簪还是按原图做出来,就拿它来做镇店之宝。”

    咦?如掌柜愣了下,“镇店之宝?”

    “对,每家店都该有个镇店之宝,一来彰显店里师父们的手艺,二来也能让来店的客人知道,咱们店里的镇店之宝,是非卖品,但每年可出借一回。出借人的资格嘛!我再和大教主商量商量,你也可以和店里的管事伙计讨论看看,之后再说。”

    如掌柜眼睛一亮,镇店之宝,只借不卖,出借人的资格条件待定,嗯,这里头可是有不少运作空间呢!

    “首饰和衣服不同,衣饰就不能像首饰这样出借。”

    “是。”如掌柜嘴角翘得更高,她主掌天宝坊,和锦衣坊的玉掌事算是同期,两人经历相仿年龄相近,竞争也最为激烈,她能得此良策,可锦衣坊却不能照本宣科,看来这头一年的营业额,自己肯定要抢先一步了。

    黎浅浅看如掌柜一脸跃跃欲试,嘴角微翘,有竞争心是好的,良性竞争是促进大家上进的良策。

    只要不下黑手使绊子,她就不管这些掌柜们间的竞争。

    重新定下支羊脂玉牡丹花簪后,拿笔在那张设计图稿上修饰了一番,黎浅浅拿着这张设计图,随如掌柜去见店里的老师父。

    说是老师父,其实这家店里的首席工匠王师父,也不过四十出头而已。

    看到黎浅浅修改后的玉牡丹花簪后,王师父皱着眉头半晌,问,“您改的这样子,会不会有点太简朴了点?”

    “我喜欢素雅些,再说,您别看这上头的线条简单,就小瞧了,这些线条要刻得流利顺当,可考功力了。”

    那倒是,越是繁复的线条,看似繁琐,其实因为繁琐,功力不佳刻得断断续续,也没人瞧出来,但这线条越简单利索越难表现,因为功力不够,就很容易栽在这些看似简单的线条上。

    除此之外,若雕刻者的匠气太重,也会把支好好的花簪给搞得俗气不堪。

    王师父眼睛放光点头回道,“您说的没错。”又问,“我瞧着铺里最近送来的设计图,都有些繁复,是换设计的人了吗?”

    “不是,是因为各地铺子新添了不少新的工匠。”他们的技艺尚未如王师父之流那么优秀,为了弥补他们技法上的不成熟,只能用繁复的设计来掩饰。

    其实他们可以从别人的店里挖角,如此工匠们的技艺就不需要再雕琢,因为会被人挖角的,一般技艺都是很纯熟的,不过黎浅浅喜欢提拔从底层做起的学徒,觉得他们可塑性高,忠心度也较易培养。

    而被挖角过来的工匠们,不是说他们不好,而是一个地方培养出来的人,习性脾气相近,他们初来乍到要磨合一段时间,才可能相处得来。

    所以她倾向提拔由老工匠们带出来的学徒,他们能在老师父手里磨练出来,技艺人品都有保障,由他们自己的师父一点一点栽培出来,相信对东家对师父的忠诚度,会比别人来得高一些。

    当然,有他们的师父时时看着他们,他们不敢给自己师父丢脸。

    黎浅浅也不是不用跳槽过来的工匠,王师父就是一例啊!他原是在北晋一家银楼做事,不过老东家过世后,年轻的东家急功好利,逼他们这些工匠偷工减料不说,还叫他们在客人送旧首饰来翻新时,将饰物上的珠宝偷天换日不说,还叫他们把原件换成仿品。

    王师父不肯干,他底下的徒弟们就被人打个半死,这是以徒弟们的小命来逼他低头,在北晋的鸽卫急忙通知黎浅浅,黎浅浅正求才若渴,便派人去跟王师父谈,王师父得知黎浅浅的作风后,就带着徒弟们来了南楚。

    不过那会儿,黎浅浅只把他们安置在京城,让他们在京城天宝坊见习,后来要在湘城开天宝坊,才安排他们师徒过来。

    见识过王师父的雕功后,黎浅浅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

    而王师父那位前新东家在王师父求去后,一度放话,要让王师父师徒几个一辈子找不到差事。

    后来发现自家银楼,竟是全靠王师父师徒撑起来的,不禁大感后悔,然而他派人去找王师父师徒时,赫然发现他们已然不知去向。

    直到两年后,才偶然发现他们师徒竟已被瑞瑶教网罗,他不由后悔莫及,然而这个结果,全是自己作来的,怪谁呢?

第九百三十六章 安排

    天宝坊二楼最大的一间雅房里,一名身着樱色马面裙的少妇,端坐在窗台前的圈椅中,两手端着天青色茶盏,正慢慢的宽着茶,屋中大圆桌旁坐着几个年龄从十八到十岁的姑娘,看穿着应该都是主子,她们正专心看着身前的图册,她们每个人身后都有丫鬟侍候着,偶尔还帮着出出主意。

    少妇沉吟半晌,问,“确定是扶苏山庄的黄九?”

    “是。”少妇身边一名丫鬟点头回道。

    “黄九不是赖在凤家庄,不肯回家的吗?”

    丫鬟嗤笑,似对黄九小姐颇为不屑。“听说,是被人凤家庄赶出来的。”

    “赶出来的?怎么回事?”少妇来了兴致,忙追问道。

    丫鬟连忙将打探来的消息说给她听,少妇听完之后,神情愉悦的放下茶盏,让人提来食盒,食盒里放的全是厨娘们连夜做出来的新鲜点心。

    几个丫鬟看主子有兴致吃东西了,忙都凑上来侍候,少妇似乎真的开胃了,连吃了几块莲蓬饼,才又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

    “收下去吧!”

    “大嫂,你看这几套首饰,好看不?”坐在大圆桌边的姑娘们,朝少妇招手道。

    少妇头也没抬的应了一声,“你们瞧着好,就买吧!反正只是平时戴戴罢了!真要赴宴,再找人打新首饰就是。”

    这话说得真是财大气粗,不过几个姑娘似乎早习惯她们大嫂这样说话,也不以为意,让人去喊这雅房侍候的侍女进来。

    “我们要这套,这套,还有这套,嗯,七妹,你看看还缺那套。”

    “这套。”年纪最小的那位七妹看姐姐们没说她要的那套,连忙指出来。

    侍女复述一遍她们挑的号数,确认无误后,才出去找掌柜取货。

    七妹算了算几套首饰的价钱,算完后忍不住咋舌,拉过身边的五姐咬耳朵。

    五姐一听,这几套首饰约莫总价五万两,也不禁吐了吐舌头,略惊讶啊!她们几个的眼力似乎越来越高了!太差的都瞧不上呢!

    不过她们挑的那几套,应该是值这个价的,不止设计新颖做工精致,上头镶嵌的宝石也都是实打实的上等宝石。

    不多时,侍女领着人捧着托盘把她们指定的首饰都送进来了。

    少妇这时才起身走过来,拿起托盘上的首饰细细端详起来。

    “咦?你们过来看看,这不是我们北晋仙方阁那位王师父的手艺吗?”

    闻言,众丫鬟纷纷围过来,她们家这位主儿,自小就喜欢仙方阁的首饰,不过日前老东家过世,新东家也不知是想下马威还是怎地,竟把仙方阁中手艺最好的王师父给辞退了,剩下来的师父手艺不如王师父也就算了,脾气还大,以为仙方阁是老字号,受不得客人挑刺,数度和客人发生争执。

    按理说,客人挑刺,应该由管事和掌柜出面处理,怎么样都轮不到这些师父出面才对,奈何老东家过世后不久,老掌柜也因病过世,接任的掌柜虽然经验也还算丰富,但新东家不信任他,硬是把自己的奶兄提过来做掌柜,想着压他一头,免得背着他使坏。

    本来嘛!新东家初接手生意,不信任这些老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他做得太过了,他那奶兄根本不懂得如何做生意,偏又爱充老大,才上任没几天,就把原来的新掌柜给逼得请辞。

    奶兄做掌柜后,威风是很威风了,但是遇到事情他就缩了!没有一点担当,便是因为如此,客人一挑刺他就缩了,把事情扔给别人去处理,新上任的首席师父就被请出来,亲自面对客人的质疑和挑刺。

    少妇虽不是挑刺的那位客人,但她恰好就在现场,看到那一幕后,她才知晓,原来那位王师父已经离开,连同他的徒弟一个不留的走了。

    她一直很喜欢王师父的手艺,知道他离开仙方阁,还派人去查他落脚何方,她还想着,自己嫁妆铺子有一处位置不错,正好用来开银楼,把王师父请回去坐镇正好。

    如此一来,王师父有什么新作品,自己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也能把王师父他们留在自己的势力范围里,免得仙方阁的新东家上门找碴。

    万万没想到,她的人追查许久,都没查到王师父他们的行踪,却让自己在南楚意外见到了。

    “大奶奶,这王师父是进天宝坊了?”丫鬟之一看着主子手里的簪子道。

    “也许。”少妇看着簪子,良久,“不过,回头我找大姐去帮我说项,相信黎教主会给大姐这个面子的。”

    给大小姐面子?难不成主子还想开银楼?府里大爷会答应?老爷会同意?老太爷他们会点头?

    别看方家家大业大,规矩也很大的,嫁进方家的媳妇纵有十里红妆,进门后就只能把嫁妆交给下人打理,说是打理,其实就是把铺子租给方家族人去做生意,她们收租金就是,庄子的出息也交给方家族人去贩卖。

    这也是当初吕大老爷想过继孩子时,吕五小姐夫妻最是积极,因为如此一来,她们就能以照顾过继给娘家的孩子为由,住到吕家去,而不用再被方家人管得死死的。

    可是最后,吕大小姐选择过继吕氏族人中的吕润,同时还收留了数个质资上佳的吕氏孤儿,就算吕润出状况,她也还有数个后补在。

    若吕润能平安长大,这些跟他一起被栽培长大的同族兄弟,就成了他最大的帮助。

    这对吕润母子及这些孩子来说,是件好事,但对吕喜珠吕五小姐就成了灾难。

    因为儿子过继无望,她们夫妻还被方老太爷他们狠的训斥了一顿,明明他们得知过继有望时,也都很乐见其成的,结果一没着落了,他们就把气出在她们夫妻头上了。

    然而也因为过继落空,吕五小姐失望之余,不免要向老父亲埋怨几句,吕大老爷觉得对不起小女儿,给了他们夫妻希望,却又让希望落空,因此他从别地方贴补小女儿。

    因为方家规矩大,嫁进来的媳妇们纵有丰厚的陪嫁,能动用的现金却不多,吕五小姐的这几位小姑子们平日穿戴,也都只有公中配额,能如此大手笔采购如此昂贵首饰而毫不手软,全得归功于吕五小姐,也就是她们的大嫂。

    吕大老爷得知方家规矩如此古怪后,同时又为弥补小女儿,每年每季都从自己私房拨出红利给她,因是红利,吕大小姐母子把生意做得越大,吕大老爷名下私房就越多,给小女儿的钱也越多。

    便是因为如此,吕五小姐再不需动脑子赚钱,每年却都有一大笔进帐供她花销,方家上下为此没少巴结她,不过她记仇,之前对她冷嘲热讽的那些妯娌和长辈们,全都只能看着别人从她这儿讨好处。

    丫鬟们担心的看着她,吕五小姐嗤笑,“担心什么啊!你们,我才不会傻到让那些逮到我的把柄。”

    她出身吕氏商会,不用自己出面做生意的法子多的是,之前她不想动,无非是心冷了,懒得动,现在孩子们都进学了,她闲着呢!开家银楼,叫她奶嬷嬷一家出面,或是找她大姐帮忙,相信都不成问题。

    之前不就是因为王师父师徒不见了吗?现在找到人了,想开店,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在她看来,黎浅浅可欠她家大姐的情,否则瑞瑶教想这么快在北晋立足?说笑呢!自己不过是跟她要个人罢了!有什么为难的呢?

    “大小姐日前和大姑爷出海去了,润少爷倒是才到南楚,要找他吗?”

    “出海?”吕五小姐皱着眉头问,“可说几时回来?”

    丫鬟们面面相觑,“这可真不好说。”

    出海呢!所需时间还真不好说。

    吕五小姐其实也心知肚明,不过她又想赶紧把王师父师徒抢过来,便对丫鬟们道,“那就找润少爷出面吧!

    吕润才刚到南楚,得知黎浅浅不在京城,也不在莲城,而是送蓝棠回婆家,眼下就在湘城,他立刻轻装简行往湘城来。

    才到岳城,就接到小姨母派人传来的消息。

    “这王师父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黎教主请过来坐镇天宝坊,而他小姨母也抢着要?

    吕润身边的人都是吕大小姐教他慢慢培养起来的,见他一问,立刻就把王师父的事情跟他说。

    “仙方阁?”这家铺子他听说过,算是北晋境内老字号银楼,声誉向来不错,可惜后继无人,老东家一死,新东家根本接不起来,接不起来也就算了,偏偏还想显摆下当家主子的威风,结果威风没耍成,倒是快把家传祖业给折腾掉了。

    “是,王师父原在仙方阁供职,不过新东家为了给铺里诸人个下马威,所以……王师父看徒弟们被新东家折腾得半死不活,气得拂袖离去,带着徒弟们离开仙方阁,原本说是要回老家休息一阵子的,只没想到他们竟然来了南楚,还在瑞瑶教新开的天宝坊里坐镇。”

    吕润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的笑了,他早听义母说过这位黎教主的事,想来王师父他们被仙方阁欺负的时候,黎教主的人就已伸手援助,等王师父对老东家的情份,都被新东家消磨怠尽后,她的人就顺势出手,把人请到南楚来了。

    “我记得,凤家庄就在湘城附近?”

    “是,凤家庄就在湘城城外的山上,想来开在湘城的铺子,都是为了凤庄主夫人所开设。”

    他们早听说,黎教主和凤庄主夫人可是很要好的,说她是由凤庄主夫人看着长大的都不为过。

    感情比亲姐妹还亲,凤庄主夫人一身穿戴,都来自锦衣坊和天宝坊,在她婆家附近,开两家铺子根本就不是难事。

    王师父技艺超群,被请来此地坐镇,完全说得过去,所以,想抢王师父,无异是虎口夺食啊!

    他这位小姨母还真是恶习不惯,以前是专门给义母添堵找事,现在义母出海不在,就换成给他找麻烦了!

    不过,他为什么要忍着她?

    吕大老爷是对他很好,可不代表自己就得任由吕五小姐对他予取予求,她都已经是外嫁女,没看吕大老爷想对她有所补偿,都只能从自己的私房出银子吗?

    吕家现在严格说起来,已经由吕润当家了,吕大小姐随夫出海,表面上说的好听,要开拓新商路新货源,实际上则是避开,等到吕润把吕家完全掌控在手里后,才会再回来。

    当然,这些事属于吕家大房内部事宜,就连吕家二房都不晓得,更遑论已出嫁的吕五小姐,吕大老爷也不会去跟小女儿提,毕竟,这些事都和她无关,更和她的夫家无关,没必要跟她们交代。

    因此当吕五小姐还在兴奋期待吕润的到来,能帮她达成开铺子赚钱愿望的时候,吕润已经撇开她,派人向黎浅浅递了帖子求见。

    “吕润?嗯,谁啊?”黎浅浅看着帖子想了好久,还是想不起来,将帖子顺手一扔就要起身出去。

    刘二忙接过来,急急开口道,“吕大小姐,吕金珠,白船长。”

    哦哦哦,想起来了,“不是说他们夫妻出海玩去了?”

    “吕大老爷近来身子不适,已将家业全交到这个继孙子手上了,吕大小姐夫妻应该是避出去,免得底下人仗着她的势,不听从新家主的令。”

    “哦,那吕润才接下家主的大任,不是应该好好的待在北晋,收拢底下的刺头们吗?”

    跟南楚来干么呢?

    “他是故意南下的,为的就是要让那些和吕二老爷勾搭的人,浮上台面来,才好一举成擒。”

    “哦。”黎浅浅眨着眼睛看着刘二,似在等他往下说。

    刘二见自家教主愣是不肯开口接话,只得憋着气开口,“他现在还在岳城,听说昨儿他接到一封信,是吕五小姐写给他的,似乎要他帮忙,从您这儿要人。”

    “我这儿?要人?我这里哪有她想要的人?”说完之后,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哩?嗯,肯定是她的错觉。

    “您还记得王师父他们的来历吧?”

    王师父,“天宝坊的王师父?”黎浅浅惊呼,待得到刘二肯定的答复后,她不解的问,“这不能吧?人家王师父是正派人啊!再说了,她有夫有子,要人家王师父去干么?”

    刘二听她说完,脸都黑了,“教主,您您,您这这是在说啥呢?”

    呃,刘二好像被她吓得都结巴了。

    “不是你说王师父的吗?”来历,不就是从北晋来的呗!咦,北晋?

    “吕五小姐叫吕润跟您讨人情,想要把王师父师徒几个要过去,她很喜欢王师父师徒的手艺,把人要过去之后,她想开家银楼让王师父师徒坐镇。"

    “那关我什么事?我能把人请来,那是我的本事,她有本事,就自己找王师父他们挖角去!想跟我讨人情,她跟我有什么交情,跟我讨人情咧!”

    “是讨您欠吕大小姐的人情。”刘二语带鄙夷道,真是天真,都搞不清楚是谁欠谁的人情,就敢上门讨人情债来了。

    “我,欠吕大小姐的人情?”黎浅浅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是吕大小姐欠您的人情,这吕五小姐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贸然开口,也就怪不得最后吕大老爷没有答应过继她的儿子。”

    有这么个搞不清楚情况的母亲,她儿子能好到那儿去?

    不过,“吕润真本事啊!这才多久时间,就接手家主大任了。”

    黎浅浅却摇头,“怕不是他真本事,而是吕大老爷命不久矣!”趁他还在,还能弹压住底下人时,把家主之位传给吕润,他接任时有问题,吕大老爷好及时救援。要是吕润安然通过考验,都就诸事大吉,如若不然,也还有吕大小姐这支奇兵在外,一旦吕润压不住,吕大老爷也撑不住,吕大小姐便回来救场。

第九百三十七章 二十年一回的比斗

    黎浅浅坐回椅中,抬头示意刘二也坐,刘二坐下后,嗤笑道,“不管吕氏商会最后如何,都和吕五小姐没关系,嗯,不对,还是有点关系。”

    他起身走到摆在墙边的长几旁,倒了热水沏了两杯茶,先端给黎浅浅后,再端着自己的那杯走回来坐下。

    春江她们则在旁肃立,没有动作。

    黎浅浅接过茶,道,“我记得,吕大老爷当初之所以会想过继小女儿的儿子回来,就是因为方家的规矩大,他想用过继外孙的方式,让小女儿夫妻能离开方家?”

    “是。方家这个规矩看起来是严苛,不过也是因为有前例在,所以……”

    方家家大业大,相中的媳妇人选,不乏出身名门世家,富贵娇养长大的天之娇女。

    通常这样的女子,自小就是父母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行事只要没有踩到底线,长辈一般都会睁只眼闭只眼的纵放,便是因此,嫁人为妻后传出与丈夫不和的,屡见不鲜。

    如果只是如此,倒也还罢了,怕的就是惹婆母不喜,妯娌不睦。

    方家曾因娶进门的媳妇,因为生活上的种种挫折,导致她们采取了极为激端的手段来寻求解脱。

    一个是吕五小姐丈夫的九曾叔祖母,这位财大气粗的世家千金,被婆母嫌弃,被丈夫厌恶,被妯娌排挤,甚至连她亲生儿女都被丈夫的宠妾给收买了去。

    她本就是个吃不得半点亏的,于是拿了自己的嫁妆压箱钱买凶,杀了婆母、丈夫及妯娌,哦,对,她丈夫心目中代表一切美好的宠妾,被她便宜卖给了山匪。

    这形同灭门的惨案,自然是瞒不过人的,衙门很快就查明真相,方家族长与族老们认为,这位九曾叔祖母若手里没有现银,就做不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来。

    此时方家那荒谬的规矩还在蕴酿,尚未真正成形,就又出了另一桩类似的案子,这次出事的是旁支的小十一房已出嫁的姑太太,全家被人毒杀。

    因有九曾叔祖母的案子在前,族人不敢再去报官,而是第一时间报给了族长,族长亲自带人去查,这一查才知道,原来小十一房有一新进门不久的媳妇,因成婚不久丈夫就意外身亡。

    新妇甫进门就成寡妇,自然是讨人嫌的,尤其她还没生养,丈夫就死了,两重婆婆担心她守不住,想着要给她过继个孩子。

    这时她的大姑子就冒出来了,想要娘家把她的小儿子过继给幼弟寡妻养,不过这个弟妹不肯,因为她的丈夫就是被大姑子的夫婿拉出门喝酒,才会出意外死掉的。

    大姑子和小寡妇几乎要撕破脸,忽地有一天,大姑子透过婆婆约小寡妇出门上香,小寡妇本不肯去,奈何婆婆逼着她去,心不甘情不愿的出门后,就遭遇了此生最大的灾难,她被身边丫鬟出卖,然后遭人绑架欺辱。

    当她九死一生逃回来,公婆却要她的命,婆婆说,只有她死了,才不会让她的小儿子死后名声受辱,公爹说,方家没有她这样招蜂引蝶的媳妇,丈夫才死不到一年,就迫不及待的外出勾引男人。

    小寡妇想说自己是被婆婆逼出门的,她的丫鬟被大姑姐收买了,故意引她被人绑走。

    她不肯赴死,又有陪房们奋力保护,暂时保下小命,但她生不如死,因为逃出来的时候,她受了重伤高烧不退,公婆也是因为看她朝不保夕,才暂时忍住没立刻叫她死,如果她注定要死,他们又何苦造这个杀孽呢!

    当晚,大姑子来探望她,跟她说了整件事的详情,大姑子的丈夫因被人设计,欠下一大笔赌债,他向与他关系最好的小舅子开口借钱,小舅子很老实的告诉他,他没钱,虽然方家富甲一方,但那是家族财产,属于公中的,个人的私产有限。

    于是大姐夫就把目标转向小舅子老婆的嫁妆。

    他要求小舅子向他老婆拿钱,好让他还赌债,小舅子也是要脸的,怎么可能向新婚妻子开这个口,与大姐夫争执间,大姐夫失手把小舅子推下山摔死。

    大姐夫慌了,跑回家和妻子说,大姑子虽也伤心小弟的死,但丈夫和弟弟,一个即将有性命之忧,一个则已经死了,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大姑子脑子转得飞快,小弟死了,借钱的对象少了一个,他的新婚妻子进门时,十里红妆很是有钱。

    小弟死了,他还没有孩子就死了,想到了他妻子嫁资丰厚,大姑子回了娘家,说服父母过继她的小儿子给弟弟一来避免倒房,二来就是给弟媳有个寄托,省得她守不住,给方家丢脸。

    她的父母正为此事发愁,让女儿这么一说,立刻就动心了,只是做父亲的担心此举会让女儿在婆家的处境生难,同时他想的是过继庶子的儿子给小儿子,都是自己的儿孙,只要他这做祖父的发话,相信庶子夫妻定会欣然同意,不用面对亲家的种种刁难。

    而且孩子的亲生爹娘同住家中,相信他们会很乐意帮小媳妇照看孩子的。

    做父亲的如是想,做母亲的却从女儿得知,他们小夫妻面临的危机,为帮女儿女婿摆脱困境,她不惜用婆婆的身份压制小媳妇,逼她同大姑子出门上香。

    大姑子眼看小弟媳就要死了,得意得很,因为她一死,就没人会反对她儿子过继给小弟,到时候小弟媳留下来的嫁妆,就全是她儿子的了,她丈夫的赌债也有着落了。

    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小弟媳临死前得知这一切,回光反照时,命身边的陪房买了毒药回来,小弟媳过世后,大姑子因要把儿子过继给小弟这一房,所以带着丈夫和孩子在母亲这里住下。

    此时,做父亲的终究在妻女的双重劝说下,点头同意了把女儿的小儿子过继给自己的小儿子,做母亲的感到很安慰,大姑子觉得志得意满,她想要的终究都顺利到手,便带着丈夫和孩子去小弟夫妻的住处,想要检视小弟媳的嫁妆库房。

    彼时天冷,库房里是没有炭炉的,所以一家子被冻得不轻,一出来陪房们送上熬得香浓的羊肉汤,一家子迫不及待的一口喝尽,然后就这么中毒身亡。

    族长他们一查,就知道大姑子夫妻做了什么,他的父母得知小儿子是死在大女婿手里时,整个人都蒙了。

    没多久方家那条奇怪的规矩就成形了,其实以外人的眼光来看,错的,从来就不是拥有万贯嫁妆的媳妇们,而是造成她们如此作为的那些人,九曾叔祖母她的手段是激烈,但若不是婆婆、妯娌及丈夫连手对她的迫害排挤,她又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后者更是无辜被害,做坏事的是大姑子夫妻,他们一个先是失手杀了小舅子,一个则是设计陷害弟媳,就为了想要谋夺人家的嫁妆,错的是他们肖想不属于自己的钱财,而不是怪罪人家坐拥钱财,不愿分他们钱花用,供他们去偿还赌债。

    “吕大老爷当初怎么会把女儿嫁到这样的人家?”黎浅浅不解问。

    刘二想了想,最终还是只有摇头一叹,“也许是因为方大爷长得好看,勾动了吕五小姐的芳心吧?”

    黎浅浅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后又叹道,“吕五小姐夫妻应该感情不错吧?”否则也不会那么大手笔给小姑子们买首饰。

    能在天宝坊里挥金如土的人,有,但真心不多,所以吕五小姐方大奶奶立刻被列入贵客名单。

    “听说方家的夫人、太太们,纵使嫁资丰厚,可这些嫁妆平日能动用的有限,只有在女儿出嫁,和儿子娶妻时才能派上用场。”

    方家娶进门的媳妇,有不少在闺阁时,便有聪慧之名,成亲后,她们的聪明才智大概都消磨在宅斗间了。

    也许因为如此,方家女的名声其实并不怎么好,平庸,大概已是对她们最好的评语了。

    尤其有那位大姑子恶名在前,方家女一度在婚姻市场上销路重挫,不管有再多陪嫁,都乏人问津。

    “吕五小姐进门前,方家女在社交圈,清一色都是小家子气等类似的评语。”刘二轻声道。

    黎浅浅摇摇头,“所以方家这些长辈,就让吕五小姐用她的嫁妆这样教孩子?”

    “应该是她的婆婆吧!”吕五小姐的婆婆也是出身名门,自小就是富养娇惯长大的,结果她明明可以富养自己的女儿们,却因婆家那条奇怪的规矩,搞得她想多给自己女儿一些好东西,都得偷偷摸摸不说,被逮着了,还会被长辈们训斥。

    其实吕五小姐花在小姑子们身上的钱,不过是她所拥有的九牛一毛而已,对她来,花点小钱,就能得到公婆和小姑子的喜爱,何乐不为?

    不过一旦吕大老爷过世,只怕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吕大小姐母子不可能像吕大老爷那样,每个月都从自己的私库拨钱供她挥霍,所以她想开铺子赚钱,也算是未雨绸缪,她想的法子也算是钻方家规矩的漏洞,只要不是用她的嫁妆,开铺子的人是她大姐或大姐义子,方家就不能拿那条规矩来压她。

    “她想开铺子赚钱,那是她的事,可是她把主意打到我的人头上,就不对。”

    黎浅浅冷哼一声,刘二便问,“那,您看这事……”

    “就让她来啊!只要她敢来。”黎浅浅笑,“不过啊!我想,她是不敢自己来的,因为如此一来,若我真的偿还了她大姐的人情债,回头她大姐问起来,她要怎么说?我可不会替她圆谎,不过要是她说动吕润替她出面,等她大姐回来,自然有吕润替她顶锅。”

    刘二又问,“那要是吕润真问了呢?”

    “他要真问了,就表示咱们以后要另找合作的对象啦!”

    刘二颌首,“我这就去安排。”他要去多找几家,能取代吕氏商会的。

    黎浅浅看他兴致勃勃,忍不住想泼他冷水,“你省省吧!吕润只要不傻,他就不会弃我们而就吕五小姐,毕竟他还要借我们的势,去弹压吕二老爷他们。”

    刘二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刘二才走,凤公子就过来了,看着刘二走远,不由问黎浅浅怎么回事。

    黎浅浅便把吕润的帖子拿给他看,又跟他说吕五小姐的事。

    “方家的规矩在湘城一带很有名,吕大老爷当初也不知怎么会答应这门亲事。”凤公子笑,对黎浅浅道,“我们凤家就没这样的臭规矩,媳妇的嫁妆自然得由她们自己来管,夫家派管事去代管,怎就不怕这些管事中饱私囊占了媳妇的便宜?”

    “也许他们相信,这些人不敢怠慢这些主母们,殊不知,他们这些男主子们如此对待自己的妻子和儿媳妇,孙媳妇,这些管事们就算明面上不敢怠慢这些主母,但私下里,谁还会把这些女主子们放在眼里呢?”

    所以方家的覆灭之灾,其实就近在眼前,只不过方家掌舵的人,看不见,他也看不出来。

    凤公子停了半晌,挑眉对黎浅浅道,“你看,我们要不要派人盯着,到时候好捡便宜?”

    方家在湘家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一旦覆灭,手里的田庄、铺子都保不住,做好准备到时捞一笔啊!

    黎浅浅笑着点点头,扭头对春江她们说,“到时候,你们也捡个便宜,回头嫁妆就有了。”

    春江几个臊红了脸,却也没反驳,反而点了点头,她们年纪都二十出头了,教主都要订亲了,她们心里都有数,她们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不过春江春寿早就打算好,嫁人之后,要再回来给黎浅浅做管事妈妈的,叶妈妈年纪不小了,她们回来接她的班,她也能轻松点。

    杨柳几个虽说还小,可时间在过很快的,等她们嫁人,想回来侍候,怕就没那么容易了,不过她们还是能回来给小公子、小小姐当管事妈妈。

    几个丫鬟早就商量过了,只是还没挑开说破,再说了,黎浅浅都还没嫁,而她们的对象也还没定,现在说都太早了点。

    不过呢!她们虽已私下说好了,但面对着凤公子,怎不叫她们感到害臊呢!

    凤公子见她们脸红得跟什么似的,遂好心的让她们先退下休息,自己则拉着黎浅浅到院子里过招。

    “早上,大教主指点了我一下,可我就是没想明白,你帮我瞧瞧吧?”

    黎浅浅欣然同意,和凤公子各自折了一根树枝,就这样比划起来,等到黎漱过来时,他们两个已经对打了一个时辰。

    看到这两只小的如此勤奋,黎漱表示很欣慰,看到他们收手走过来,他才说,“接到名剑山庄的邀请函。”

    “名剑山庄的邀请函?”凤公子愣了下,接过来一看,他一封,黎浅浅也有一封,黎漱也有,这是……

    “名剑山庄和名刀山庄的比斗大会,二十年一次。”黎漱为他们解答,“我对这个没兴趣。”因为比斗大会上用的,也许会是名刀或名剑,但是持这些武器打斗的人,却非名家,所以看他们比斗完全没有可看性啊!

    “你们要去吗?”黎漱问。

    “不去。”黎浅浅斩钉截铁的回答。

    凤公子却沉吟了半晌,“我得回去问问。”因为这等大事,凤家庄定要派人前往记录的。

第九百三十八章 好大的脸面

    凤公子回到凤家庄时,已经天黑,走在凤家庄中,满天星斗熤熤生辉,迎面走来的是凤家庄的内管事,她走到凤公子面前,福了一礼。

    “公子回来了。”

    “我大伯父和大哥呢?”

    内管事笑容满面,“老庄主和二公子在听雨轩下棋,庄主自然是陪着庄主夫人用饭。”

    凤公子这时才反应过来,“大伯父他们用过饭没?”

    “刚刚才命人送饭过去,公子要过去一起用?”这个时间回来,应该是还没用饭吧?公子这些天都住在黎府,听说黎大教主因为之前邹二小姐她们闹的事情有些不快,所以逮着公子就好生收拾。

    虽然知道这事和公子无关,不过到底是他引起的,内管事觉得,年轻小伙子还是得有个人管得住他才成,黎教主嘛!现在名份还没定下,她要是现在就开始管着了,庄里的人知道了,大概会不怎么高兴,觉着公子都还没成亲呢!就已经被老婆管得死死了!

    不过由未来公子夫人的师父出面,似乎就说得过去了,再说,那些女子为争公子青睐,也实在闹腾得有些过了。

    如此正好。

    内管事的这些心思只是一闪即过,“公子还没用饭吧?有没有想吃什么,您说,我立刻让人去做。”

    “没,没有,不用那么麻烦了。”凤公子讪笑,和内管事走了一段,内管事跟他说起了庄中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很快就到听雨轩了,凤老庄主正在和凤二公子收拾棋子儿,小家伙坐在他二舅怀里,嘻嘻哈哈的抓着棋子儿就往外扔,凤二公子的小厮们就奔着去接,看得小家伙开心的直笑,手更不停的往外扔棋子了。

    “小揪。”看到凤公子进来,小家伙眼睛都亮了,可惜发音不标准,把小舅叫成小揪,可他叫起二舅时,又特别字正腔圆,让大家不禁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凤公子伸手把他从哥哥怀里抱出来,纠正他的发音,“小舅舅,不是小揪。”

    “小揪揪。”小家伙笑嘻嘻的重复道。

    凤老庄主笑着对凤公子说,“怎么这个时候回来?”怎么舍得回来了?

    凤二公子也冲着弟弟笑,“是不是黎大教主嫌你烦,所以把你给赶回来了?”

    “不是。”凤公子没好气的回他二哥一句,同时把小家伙要去挖他嘴巴的手抓下来。“乖,别闹,一会儿小舅舅给你好吃的。”

    “好吃的。”小家伙学嘴,同时靠在他小舅舅的胸膛上,小舅舅身上香香的,嗯,好像是他喜欢吃的糖味儿。

    “他喝过奶了?”

    “他现在不喝奶了,现在跟着我们一起吃饭。”凤二公子起身,让小厮们把捡起来的棋子儿放回棋盒。

    凤老庄主也起身,让小厮们收拾去。

    “他才这么几颗牙,跟着我们吃,没问题?”

    “得弄碎弄软,他才能吃。”简单的说就是米糊糊类的食物,但是不能在小家伙面前,因为他讨厌人家说他吃米糊糊长不大。

    凤二公子笑着朝小外甥伸手,不过大概是多日不见他小舅舅,这会儿见了他就不肯撒手,看小外甥和弟弟要好,凤二公子便交代弟弟,把小家伙抱好。

    凤老庄主坐到餐桌前,桌上已经摆好碗筷,正中央摆了一碗汤,汤碗下方还有加热的炭盆,小家伙隐约看到有亮亮的东西,就兴奋的伸手要抓,凤公子连忙抓住他造反的小爪子。

    “不可以。不能乱抓。”

    小家伙看着小舅舅严肃脸,也面无表情的回以颌首,然后爪子一挣开,就往桌面上抓。

    幸好桌上没铺桌巾,所以他只抓到了摆在匙碟上的汤匙,凤二公子摇摇头,“这小子的手越来越快了。”

    就是因为这样,吃饭的桌子已经不铺桌巾了,要不然吃顿饭,得时时注意他的小爪子,那可是顺势一扯就能把桌上所有碗盘给扯下地的。

    有过一次经历就够大家受得了!

    要侍候小家伙的奶娘们说,那么小的孩子就不该和大人们同桌,不然他看到桌上的食物,还不闹腾着要吃?可就他那几颗糯米牙,也太为难娃了啊!

    为了他的小糯米牙能长周正,就不该这样惯孩子。

    不过奶娘们一直没能提此建议,因为小家伙他就真没闹腾要吃舅舅们、外公吃的食物。

    他似乎知道,要是能给他吃,他们不用自己吵,就会弄给自己吃,不给,就表示不能吃,闹腾是没有用的。

    也因为如此,凤老庄主他们一致认为,这孩子聪明懂事还听话,真是个乖宝宝。

    其实这也跟这孩子出生后的经历有关系,所有人都认为孩子小,对那些糟心事应该没记忆,小家伙对那段经历确实已经没什么印象,不过那段时间养成的习惯,却已经早早烙印在他小小心灵里。

    因为凤乐悠是被婆婆害死的,做贼心虚的她,别说看到小家伙了,就是听到他的事都会觉得全身不自在。

    当家主母是这种态度,下人们自然是有样学样,小家伙虽是嫡子嫡孙,受到的待遇却比得脸的下人家的孩子还不如。

    也许是还记得这些经历,小家伙该老实的时候,是非常识时务的。

    只是抓桌巾这事,因为他只做了一回,就再也没桌巾可抓了,所以他的小脑袋里,没有此事不能做的认知,小爪子也就老往桌子上抓。

    这时凤公子把他手里的汤匙拿下来,告诫他不能抓,他便老实的点头应下,看着再老实不过,可下回会不会又犯?真只有天晓得了!也许要把所有的餐具都抓过,然后被一一告诫过之后,才会记住吧?

    厨房很快就把饭菜送过来,连凤公子爱吃的菜也送上了。

    吃过饭后,凤公子才提起名剑山庄和名刀山庄的比斗大会。

    “这事,早就派人去了。”凤老庄主把小外孙接过来,小家伙吃饱喝足,己经昏昏欲睡,凤老庄主现在带孩子带出经验了,小家伙趴在外公的肩头上,眼睛已经闭上了,可小爪子还往他二舅的头发上招呼。

    凤二公子从奶娘手里接过一个布偶,是一只布老虎,放到小家伙的手里,将自己的头发换出来。

    小家伙睁开眼睛看了下,见塞到手里的,是他最近的最爱小布老虎,抬眼看看二舅舅,看到二舅舅正朝他笑,他回以一笑,把小布老虎凑到鼻子前,嗅了嗅,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他外公的大手还在他背上轻轻拍抚着,凤老庄主顺势从小外孙的背灌入薄弱的内力,慢慢的梳理着外孙的脉络,也许是很舒服,小家伙没多时就打起呼噜了。

    “睡得可真沉。”凤公子笑,朝奶娘招手示意她把小家伙抱走。

    “不急。我再抱一会儿。”凤老庄主道,“以前你们兄弟小时候,你爹就是这样给你们梳理脉络的。”说到已逝的弟弟,凤老庄主已经不再像前几年那样难过,而是有点怀念,有点感伤。

    似乎说起凤老公子的往事,能让他回到弟弟还在的旧日时光。

    凤公子摇摇头,“我不怎么不记得?”

    “我还记得。”凤二公子笑,“你那时和小家伙现在差不多大,根本就还没长记性,自然不记得,我倒是记得,你很爱爹抱着你睡觉,娘总说,只要爹抱着睡,就睡得格外沉。”

    “是吗?”

    凤二公子点点头,“当然,我也是,你睡着之后,放回床上去时,怎么摇你都不会醒。”他还记得,爹会笑着制止他去吵弟弟,然后笑着把他抱起来,大手就像大伯父刚刚那样,拍抚着他的背,然后就会有一股暖暖的热流,从背上往四肢去,让他舒服得想闭上眼睡觉。

    后来长大一些,就知道那股热流就是父亲灌入的内力。

    可惜他自那次受伤后,就再难受到自己体内运转的内力了!

    经过这些年努力不懈,他的身体是恢复不少,日前总算是能感觉到有微弱的内力,现在看到大伯父给小外甥拍背,他不禁怀念起父亲来。

    凤公子伸手往二哥背上拍着,他只敢用最微弱的内力灌入哥哥的体内,怕多了,哥哥会承受不住。

    凤二公子转头看凤公子,朝他笑了笑,父亲对他们的爱没有随着他的过世而消逝,经由这个动作,兄弟两似乎依然能感受到父爱,就像父亲还在他们身边没离开。

    *

    凤老庄主让奶娘把小家伙抱下去,和凤公子兄弟说起名剑山庄和名刀山庄的比斗。

    “老实说,这样的比斗实在很没意思,不过他们双方都想借此机会踩对方一脚,我们外人也不好说些什么。”凤老庄主让人送上养生茶饮,已经晚上了,要是这个时候再喝茶,他肯定不好睡,小外孙起得跟太阳一样早,这个时候带孩子练武,效果最好,他可不想缺席。

    “那是。”凤二公子道,“应邀前去参加比斗的人,得用他们提供的武器,比斗时用的不是自己的武器,而是新打造出来的兵器,不论输赢,得利的都是名剑和名刀山庄。”

    凤公子问,“所以,我们只派数字公子去?”

    “嗯,五叔和七叔他们捎信回来说,他们有兴趣,所以大哥就让他们去了。”

    五叔和七叔是数字五老公子和七老公子,随着凤老公子的过世,新一任的数字公子跟着凤公子上任,他们与之交接后,就随兴所至四处为家。

    五老公子去岁一整年都待在赵国,听说是遇上一个刚从师门艺成下山的剑客,这个剑客很有晋升为天下第一剑客的潜质,所以五老公子想法子和他套交情,名剑山庄这次比斗就邀请他,代表名剑山庄出战。

    至于七老公子,他老婆的娘家侄子是近十年来小有名气的刀客,接到名刀山庄的邀请,似乎再自然不过。

    “有他们去,咱们就不必另派人去了。”而且他们二位是跟随应名剑、名刀所邀代表双方出战的侠士,想来名剑山庄及名刀山庄不会再邀请他们代表出战了。

    这也是凤老庄主颇烦这场比斗的原因,只要他们凤家庄的当家主子出席,肯定会被名剑他们双方视为最好的宣传,及代表出战人选。

    凤老庄主成名兵器是把名刀,不过他后来年纪大了之后,就不再用刀,而是直接用指代刀,挥洒起来远比用真刀更加自如。

    凤老公子用的是剑,他在世时,用的已非成名兵器,而是换成一把软剑,凤公子现在用的就是其父传下来的那柄软剑,不过他在外很少动武,所以外人还以为,他所用的武器,是他带在身上的那柄银泉剑,却不知,他真正所使的武器,其实是缠在腰上充腰带的软剑。

    “五叔他们不会被赶鸭子上架吧?”凤二公子略忧心,名剑山庄的人也许不会,但名刀山庄的主事者向来霸道不已,总把人当成自家下属使唤。

    凤老庄主笑,“你们五叔用的兵器是支笔,老七用的是掌,他们虽不常展现武力,不过名刀的主事者想强迫他们?怕是反会惹事上身。”

    别以为数字公子们都是好性子的,他们名声不显,是因为要记录江湖事,习于低调行事,但一旦被惹毛了,他们多的是法子收拾人,还让人逮不着把柄,被整得惨兮兮,还不知道自己被谁整了。

    方家也接到比斗大会的邀请函,他们接到的是观战的邀请函,吕五小姐听丈夫兴奋不己的说起此事时,不禁好奇的问,“咱们府上怎么会有这邀请函?”

    “方家百年以前,也曾是武林名门,只是后代子孙没有习武天份,所以便渐渐退出武林。”说起这段过往时,方大爷有些失落,那个男人年少时不曾有过武林梦呢!尤其方家祖上还曾是武林名门咧!可惜,他们如今已无人习武,就连祖上传下来的武功秘籍也不知流落何方。

    吕五小姐听了也略感失望。

    “对了,日前你不是说,你侄儿到南楚来了?”

    “是啊!”吕五小姐想开铺子赚钱的事情,并未瞒着丈夫,毕竟还得需要丈夫帮着在其他婆家人面前遮掩一二。

    “那事,你和他说了?”

    “说了,只是他还没回信儿。”吕五小姐嗔道,她习惯了一提出要求,父亲和大姐就会立刻答应她,她以为吕润应该也是如此。“大概是还没收到信吧?”

    她从没想过吕润会不答应她,或吕润会把这事搞砸,或是黎浅浅不答应以此偿还她欠吕大小姐的人情债。

    “你放心,一会儿,我再让人给他送信去,肯定要叫他把事情办妥来。”

    “不能动用你的嫁妆铺子和银钱,难道要叫你侄儿出这个钱?”方大爷略感不安。

    吕五小姐则不以为意,“这有什么?我的钱不好动,他先帮我垫,等到赚钱了,再还他就是,这么一来,他肯定得用心帮我的铺子赚钱才成,否则这个钱他就拿不回去了。”

    吕五小姐笑得一脸得意,方大爷看着娇妻如花笑靥,摇头甩去不安的感觉,上前拥住妻子。

    夫妻两浑不知,吕润确实打算在湘城开铺子,不过和他们夫妻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要开的是杂货铺子,他还想攀紧黎浅浅这座靠山,又怎可能开家银楼和天宝坊打对台呢?

第九百三十九章 落差

    ?当方大爷和吕五小姐各自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时,吕润已经起身整装,“黎教主可回消息了?”

    侍从点点头,看着自家这两年长开了,越发俊美的主子,忍不住要赞叹,果然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瞧瞧,自家主子这身锦白长袍,加上玉冠,真真是玉树临风神采翩翩,唉!就是凤公子怕也及不上自家主子吧?

    他是吕润接任家主后,才从以前常随侍身边的小厮里提上来的,是吕大小姐特地给吕润挑的,这两年他是一直听人提起黎教主,还有人说凤公子及孟盟主二人,不过孟盟主近年好像都待在东齐居多,北晋能听到他的消息较多。

    而凤公子,好像自那年离开北晋之后,就待在南楚鲜少挪窝,主子派驻在南楚的人,以专注黎教主为主,对凤公子的消息,就少之又少。

    然而侍从知道,自家主子应该是看上黎教主了,这也没什么,毕竟黎教主样貌出众,又手握瑞瑶教大权,如果主子能把人娶回家,那吕二老爷和族老那批老家伙肯定就不敢再挑衅主子了!

    侍从心里正胡思乱想着,忽地额头就挨了一记。

    “少爷。”

    “在想什么呢?”吕润横他一眼,然后往外走,侍从抬手揉头,边跟上去。

    侍从侍候吕润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然后再出去喊人送早饭进来。

    吕润看了一眼,没什么胃口,南楚的菜他已经吃得有点腻,抬头看向侍从,侍从摇头,“问过了,没人会做北晋的菜色,您且将就下,也许湘城那里会有人做北晋菜。”

    希望如此了。

    端起碗就着边上的酱菜吃了一碗粥,他就不肯再动,侍从劝了两句,见主子脸色变了,就立刻闭嘴不劝了。

    他之所以能被提上来当侍从,靠的就是这份眼力。

    吕润起身往外走,客院中人来人往,不过倒是井井有条,他看得暗暗点头,往外走,让侍从领人进去屋里收拾,他们今天要前往湘城,要是赶得快些,入夜前就能赶到。

    刘二再度收到吕润送来的拜帖,感到有点头疼的他,交代其他人继续处理各地送过来的消息,自己亲自把拜帖送去给黎浅浅。

    黎浅浅看到吕润的拜帖时,有点不解,“又来?又送礼?”

    “是,礼送得不少,比前两回的都要贵重。”除了拜帖,还有珠宝首饰及各色布料,这些料东西不是北晋内制就是上贡的,刘二隐约感觉到吕润在讨黎浅浅的欢心,他一瞧就知他打什么主意,不过人家没有挑破那层窗户纸,他也很难挑明了跟黎浅浅说。

    黎浅浅有的时候很敏感,有的时候嘛!不是刘二要嫌弃她,真的,她神经有点大条,旁人都能感觉出来,吕润似乎对她有意思,可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么说,也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刘二觉得为操心这事,自己能老上十岁,暗暗叹气的刘二突然有点可怜自己了。

    不过要是黎浅浅晓得他在叹什么气,肯定要笑话他了,吕润年轻,吕家族人不信服他,处处打压他,这是正常的,他想要寻求外力也没错,把算盘打到黎浅浅身上,严格说起来也不奇怪。

    毕竟黎浅浅之前和吕大小姐走得近,吕润自认对她很了解,对她被黎漱保护着,有蓝海父女围绕着,在他看来,虽然她跟他一样是孤儿,但是她比他命好,才能小小年纪,就被黎漱收为徒,且因为有黎漱的关系,蓝海这位神医才会跟在她身边,为她调养身体。

    他只看她,她所拥有的,展现在他面前的表相,并不知道,私下的她要付出些什么,他以为她之所以能成为教主,是因为黎漱强势,逼得底下人不得不服。

    严格说起来,他所向往的是,像黎浅浅一样,被像黎漱这样的强者纳入羽翼下。

    以他的年龄和资质来说,黎漱不可能收他为徒,给他如黎浅浅这样的待遇,但是借由联姻,他可以因为成为黎浅浅的丈夫,而被黎漱纳入羽翼下保护。

    “他应该是想找靠山。”黎浅浅叹气,把拜帖放到一边去。

    刘二看她桌案上一摞又一摞的计划书、账本和图册,不禁想叹气,外人都以为黎浅浅很闲,其实她忙得很,只不过她很厉害,看东西快,算数也快,理解反应也很快,有时候他对着各地回报过来的消息觉得累,因为太繁杂,她接过去之后,看几眼就很快把这些消息分门别列好了。

    之前他实在忍不住了,抱着那堆讯息来请教她,黎浅浅教得很清楚,不过他听得很模糊,最后,他索性把那些新进的鸽卫送过来让她教。

    没想到那几个小家伙学习得倒快,不过三五天,就学得七七八八,现在,各地讯息一到,就由他们先行处理筛选,然后才送到他那里,果然要比之前的处理方式要快捷清楚许多。

    刘二有时候会想,虽然外人都觉得,教主被大教主收为徒,是教主占了便宜,实际上刘二觉得,是他们瑞瑶教受益于教主良多。

    这么一想,便觉吕润会看上他家教主,似乎也无可厚非。

    “这事,要瞒着凤公子吗?”刘二想了下,问。

    黎浅浅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反问,“你觉得,他有可能不晓得吗?”

    呃,这个嘛!还真不好说呢!

    “对了,名剑山庄和名刀山庄的比斗,在那儿举行?”

    名剑山庄在南楚,名刀山庄在哪呢?黎浅浅还真不知。

    “听说,他们打算选在赵国京郊举行。”刘二说着,见黎浅浅示意他坐,他也不推辞,坐了下来,顺手便把手边的一本图册拿来看。

    “名刀山庄在哪?”

    “西越,准确来说应该是西越和北晋交界的枫岭,这地方有点像是三不管地带。”刘二为黎浅浅科普著名刀山庄的来历。

    凤公子与名剑山庄少庄主交情匪浅,不过自从传出名剑山庄大小姐和孟达生有婚约后,凤公子就和他渐行渐远。

    名剑山庄少庄主明知,孟达生满江湖追着蓝棠跑,也知蓝棠是他们的表姐,可是他家长辈打算和正气山庄联姻时,他明明可以先跟他们打声招呼,他们也好护着蓝棠,他什么都没做,孟达生说他事先不知情,凤公子不知该不该信他,但他们双方一个刻意隐瞒,一个故作不知,让蓝棠父女一脚踩入孟家人设的陷阱中。

    凤家三兄弟很生气,凤公子觉得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为何少庄主不说一声?还是说,他们打的主意是准备让蓝棠做小?想到有这个可能,凤庄主出离的愤怒,私下没少针对名剑山庄。

    当然这些事,凤庄主是瞒着两个弟弟的。

    黎浅浅会知道这件事,还是她三哥黎令熙悄悄跟她说的,因为他在名剑山庄收的那些人,有些人家里和名剑山庄有生意往来,有些人家里的生意和名剑山庄有关,所以名剑山庄在生意场上遇到了麻烦,他们家里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

    黎令熙跟她说这个,是怕她要和名剑山庄做生意,会被暗中对名剑山庄下黑手的人记恨,转而对付她和瑞瑶教。

    因为瑞瑶教好歹也是江湖门派之一嘛!教中用剑之人不在少数,帮他们挑防身兵器,也是份内之事啊!虽然采购量比不上军中,不过也算是名剑山庄的大客户。

    黎浅浅知道后,自然要派人去查一下的,好嘛!这一查,就查到了凤庄主名下的产业上,再想到蓝棠和孟达生之间的事,黎浅浅那时还不知道凤庄主对蓝棠有意,后来晓得了,自然也就想明白,凤庄主为什么这么做了。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唯恐会拖累她,明知她从小就对自己有好感,他也只能强迫自己割舍下,不愿让她跟着自己吃苦。

    结果呢?

    说起来,凤庄主会一鼓作气把他的仇人一锅端了,把他生父的那些族人踹老实了,都是被这事给刺激的吧?

    然而,黎浅浅却不好跟刘二说,强将名剑山庄的事情抛到脑后,专注在名刀山庄上头。

    名刀山庄和名剑山庄一样,都是以打造兵器起家,最终也以此闻名天下,名刀在前朝时就已名动四方,名剑则略晚些,当名刀兵器称霸整个中州大陆时,名剑才刚刚起步。

    只是随着天盛帝国的殒灭,天下大乱,在此之前,名刀山庄已因一场大火,导致旧址完全毁灭,名剑其实也没好到那里去,天下大乱群雄四起,本来被看好的几大势力,可能因为一场天灾而覆灭于无形。

    在那个年代,拥有一柄好兵器,是许多人的梦想,但名刀毁于大火,名剑则是毁于人祸。

    他们铸造兵器的能力是很强,但不懂世间险恶,费尽心血铸就的上好兵器,不是被人以贱价收购,就是被偷盗,不过人都是从错误中学习并成长的,所以后来名剑山庄选择了南楚山间定居。

    本来他们祖上选择的地方,是繁华的天盛帝国京都,当然不是在京城里头,而是京郊的山上,当初选择那里,除了附近有铁矿、煤矿,还方便贩卖。

    谁知会被人骗得一无所有,最后只能将所有田产、矿产变卖还债,他们算运气不错,前脚刚离开,后脚天盛帝国就灭亡了。

    还好他们走得早。

    名刀则是早就在大火中失去一切,但和名剑一样,他们最大的资产还在,有铸剑师、铸刀师,他们就能东山再起。

    于是名刀最后落脚在三不管地带的枫岭,名剑座落在南楚群山之中。

    只是初时两边生意都不怎么好,在那个努力劳作一年所得,却可能填不饱肚子的年代,刀、剑等兵器实在不好卖,要嘛卖给几大势力,要嘛就是孤芳自赏留着自己赏玩。

    可是这怎么可能,卖老大力气做出来的兵器,被人轻贱,他们舍不得,可不卖,所有人就得饿肚子。

    于是双方想了个互相拉抬声势的作法,比斗大会。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很有效,不只打响了名剑山庄和名刀山庄的名声,也使得他们迅速在江湖中占有一席之位,同时有这噱头吹捧双方的兵器,很快就让他们拿到了西越和南楚军方的一纸订单。

    只是这个订单并不是那么好争取的,同时拿到这纸订单后,不保证年年都能顺利把兵器卖入兵部。

    因此他们两边都派人入江湖磨练嘴皮子,以及做生意的手段。

    “原来这比斗大会是这么个由来啊!”听刘二说完之后,黎浅浅心说,就不知当初提出这比斗大会的人是谁?

    “听说,就是吕五小姐婆家的祖上。”

    咦?黎浅浅惊讶的看着刘二,刘二回以肯定的颌首,“当年就是方家的老祖宗给名剑山庄庄主提的建议。”

    “所以方家也曾是武林中人?”

    “好像是,不过他们现在大概就是习武强身,没人有天份修习更高深的武学。”

    黎浅浅冷笑,“就算有人有那个资质,做父母的想给孩子开小灶进补,也没那个钱,就算有钱,家中长辈都盯着,他们也根本不敢妄动吧?”

    刘二想到当年给黎浅浅泡药浴,花在那上头的钱,可真不少!得亏蓝海人面广,他们瑞瑶教家底还算丰厚,没被大长老和护法们败光光,不然还真愁死人。

    尤其大教主还亲自去采药,花费在教主身上的心血,现在想起来,刘二都感到肉痛啊!

    黎浅浅自然也想到了自身经历,她是练武奇才没错,但胎里带弱症出生,又被人遗弃生生冻死过,身体机能自要比正常人差,若没有蓝海出手,想来她这条小命,早就乌乎哀哉。

    “教主,这吕润要是再送礼来……”

    “就收着,回头送给他义母去。”

    她就不相信,吕大小姐同意他这么做,黎浅浅想了想,又觉得,如果吕大小姐没同意,吕润敢这么做吗?

    还是说,她明知吕润有此心,却没有制止他……嗯,有这个可能,毕竟被吕大小姐收为义子之后,吕润可说是顺风顺水,受到挫折也都在吕大老爷父女控制范围内,太顺了!得让他受点打击,学习接受挫折,直面难关,如此方能真正成长起来。

    看看吕大小姐父女对义子吕润的做法,再看吕大老爷对小女儿的宠溺,不得不说这其中的落差真大,不过也是,吕五小姐是小女儿,又已出嫁,大老爷还能宠她多久呢?吕润就不同了,他是被择定要承担家主之职的孙子,大老爷时日不多,不让他尽快成长起来,一旦吕大老爷去世,吕氏商会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第九百四十章 担不起

    “你去,快去,快去把人给我叫来。”吕五小姐指着门口,对着身边一个丫鬟厉声道,“我就要看看,他真敢不听我的话。”

    方大爷坐在床上,让丫鬟给他套袜穿鞋,看老婆气呼呼的使唤人,就觉好笑。

    “行了!大清早的,你闹什么?不早说了,人,还在岳城,就算这会儿派人去请,也得花个三五天时间,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先想想,怎么去接近黎教主。”

    吕五小姐一跺脚转过身来,冲丈夫不悦的道,“你以为我不想啊!可那死丫头身边的人精得很,没拜帖,不让进,送上拜帖,又说他们教主正忙着,这几日怕是都没空待客,你听听,你听听,这摆明了就是敷衍我嘛!”

    方大爷心说,哟嗬!你也知道人家那是在敷衍你啊!真是了不得了!难得竟然聪明了一回啊!

    “那个死丫头,真是给脸不要脸,我不过是想跟她要个人罢了!她竟然敢不见我,真是。”气死老娘了!吕五小姐气得直跳脚,方大爷看屋里诸人皆噤若寒蝉,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儿,手一挥,把屋里侍候的全都赶出去。

    “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你跟个孩子置什么气啊!”

    “还孩子呢!我呸!都已经及笄几年的老姑娘了!还不订亲,我看哪!她指不定是看中吕润那小子了!”

    吕润是吕氏族人,父母早亡,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有点小聪明,长得嘛!唇红齿白,长得还算可以,就是瘦,太瘦了!不过这也没办法,吃百家饭,人家总不可能给他餐餐大鱼大肉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没有几个半大小子呢?养自个家的孩子都怕养不起了,哪来余粮?

    能一家舍些米粮给他们,就算不错了!

    所以吕五小姐初见吕润,便觉得他瘦骨嶙峋,看着有些可怖。

    后来她再回娘家,就没再见过吕润了,一来是他忙于学习,根本不住在家中,二来是吕五小姐不想见到他,一见到他,她就会想起那日,父亲和姐姐为了这小子,竟然拒绝过继她的小儿子。

    明明都已经说好了!她们夫妻在方家拍着胸脯保证,就算孩子入继吕家,他们夫妻两也不会让他忘了祖宗,会要他带擎着方家一起兴盛起来。

    要不然方家也不会答应,让自家儿孙入继媳妇的娘家,结果呢?所有的难题都被他们夫妻一一解决后,她大姐不同意,她爹竟然就顺着大姐的意思,不过继了!

    吕五小姐觉得她爹给她的那点补偿,那够啊!原本,她儿子能得到全部的呀!孩子还小,这所有的一切,还不得由她们夫妻两帮着他管,换句话说,吕氏商会的一切都将被她掌控在手里。

    如今吕家、吕氏商会,全都被个混小子握在手里。

    吕五小姐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自在,疼哪!那种说不上来的疼痛感无所不在,叫她简直就是寝食不安。

    方大爷倒是想得开,有钱花,他就花,没钱花,他就省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再不济,他也还是方家的大爷不是?

    大姨姐是个厉害人,岳父家的家产,他也不是没有妄想过,不过他很有自知之明,真拿到手,谁管事?他,是没这个本事的,还不如老实点,让有能耐有本事的人去当家,他嘛!只管在外头花天酒地,有人付钱就行。

    再说了,儿子是他的血脉,真要把他过继出去,让他姓别人家的姓,就算是岳父的姓氏,他也不乐意,儿子过继给吕家,是记在谁的名下?岳父当初可没说明白,也就他那老婆是个傻的,岳父不说明白,那表示什么?

    其实不用说,方大爷也晓得的,除了记在大姨姐名下外,也没别的选择,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孩子记在大姨姐名下,那么他们夫妻还怎么替儿子代管吕氏商会?岳父压根就没打算让他们夫妻插手吕氏商会。

    等到尘埃落定,他们夫妻两得知真相,后悔,也来不及了!孩子已经过继出去,记在大姨姐名下,有大姨姐在,他们夫妻想伸手进吕家都不容易,更何况是代管吕氏商会,吕金珠是吕家大小姐,与其父一起执掌吕氏商会多年,不就缺个继承人嘛!

    有了嗣子,没了一直被商会中人诟病的糟点,谁,还敢对她表示不服?

    他们夫妻是外姓人,不曾参与过吕氏商会的事,因为儿子过继到吕家,就想要越过名正言顺的吕氏族人,接管吕氏商会?

    方大爷事后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那会儿,怎么就跟鬼迷了心窍似的,一骨脑儿的认定,事情会如妻子所言,只要孩子过继回娘家,孩子还小,他们夫妻正好以照顾孩子为由,就此留在吕家长住。

    同时也以孩子还小为由,替他掌理吕氏商会,把吕氏商会拿捏在自己手里,吕家的一切就都会变成他们的。

    妻子很天真,这是成亲后不久,方大爷就知道的,可是她不该天真成这样,而更可怕的是,她把自己也变成同她一样天真愚蠢的人,竟然傻兮兮的相信她所说的一切。

    只是,她再怎么天真,也不该……方大爷如今回想起来,似乎有些蹊跷,打算回头交代人去查一查,看看那时,妻子和谁走的近,应该是有人故意给妻子灌输这些蠢念头的吧?

    吕五小姐还在气头上,方大爷想了下,起身往外走,吕五小姐见丈夫不睬她,连忙跟了上去。

    “喂,我话还没说完哪!你上哪儿去?”吕五小姐边追邉喊。

    方大爷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饿了!爷找吃的去。”提脚就去了妾室的屋子,可把追在后头的吕五小姐气得浑身直发抖,最后眼前一黑,头一栽就这么倒在地上昏过去。

    不过,男人头也不回走了,压根不知身后的她气得要吐血,这也就算了,之前方大爷把屋里侍候的人全都赶出去,平常吕五小姐一生气,就有丫鬟上来相劝,今儿统统没有,因为她们被赶出来后,听到屋里吕五小姐一直在发火,她们就想,主子这火气邪着,也不知今天会闹多久,她们还是抓紧时间吃饱来,省得回头没力气应付主子。

    谁晓得,方大爷会走人,而吕五小姐会被气到昏倒!

    等到丫鬟们吃饱,才发现屋里头没人,她们这下子慌了,正像无头苍蝇四处瞎找时,一个扫院子的粗使婆子发现昏倒在地的吕五小姐,她惊声尖叫,“死人了!来人啊!大奶奶死了!快来人啊!”

    丫鬟们一听,坏了!奶奶怎么死了?怎么会?她们不过才离开不过一会儿啊!而且还是死在院子里头?

    在妾室屋里吃小妾嘴上胭脂的方大爷也听到动静了,吓得丢了怀里暖玉温香的小妾,提脚就往外走,小妾则是气急败坏的要追上去,可回头一想,刚刚她听到的是什么?大奶奶,死了!?死了?!怎么会?

    然后,小妾上翘的嘴角就再也掩不住了,跟在她身边的丫鬟连忙扯了扯她,“姨娘,小心。”

    “知道了!”小妾不高兴的扯回自己的袖子,丫鬟见她还是没收回嘴角的笑,正头疼着,就听见刺耳的一声尖叫,“姐姐,姐姐!好好的,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姐姐!我可怜的姐姐啊!”

    丫鬟转头一看,好嘛!小妾确实是收不住满心的喜跃,高高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但是,人家借着这样哭叫,拿了帕子按在眼上似在拭泪,实际上呢!她是在遮掩露馅的嘴角。

    “姐姐啊!”

    “姐姐啊!你怎么就这样去了啊!”

    哀凄的哭叫声此起彼落,看来是方大爷的姨娘们都听到动静,知道主母死了,所以上赶着要在方大爷跟前表现一番。

    丫鬟跟着小妾出来后,发现其他几位姨娘虽然哭喊得厉害,不过都没看到人出来,正诧异着,就听自家姨娘道,“别看了,她们哪!正在换衣服呢!”

    “啊?那,姨娘您要不要回去换衣服?”她家姨娘今儿穿着的正是这一季锦衣坊新出的桃粉地绣小粉菊的薄绵襦裙,一身的粉嫩,既衬出她年少青春似小粉菊般清新可人。

    “你傻啊!大爷才从我房里出来,他能不知道我身上穿的是什么?再说了,这短短的功夫我就换了身衣服,那我得多机灵啊!日后,岂不叫其他人视我为眼中钉?”

    大家都觉得她小又傻,欺负这么个傻不愣登的蠢货,她们得多掉价啊!她就是看准了她们自视甚高,不屑欺负自己,方能安然活到现在,要是在这关头露出破绽,那自己肯定永无宁日啦!

    丫鬟这才反应过来,小小声的对她说,“还是姨娘精明。”

    “你也得机灵些才行啊!不然会拖累我的。”小妾郑重交代着,丫鬟郑重应诺,几句话的功夫,已经走到吕五小姐倒地的地方。

    她们才到,就听到方大爷大声的斥责某人,定睛望去,挨骂的竟是个拿着扫帚的粗使婆子,小妾和丫鬟听了半晌,总算搞清楚了,原来,吕五小姐只是昏过去,婆子看她倒在地上,就胡乱喊叫,把所有人吓得不轻。

    婆子觉得自己很冤啊!大奶奶好好的床不睡,跑到院子里头来躺地上,能怪她误会吗?大爷骂她,为什么不探探大奶奶的鼻息,她一个扫地婆子,见识过几个死人哪!还探鼻息咧!她哪晓得怎么看人死了没啊!

    早知道,就该一喊完就跑,唉!谁让自个儿老实呢!婆子低着头看似老实听训,其实心里对大奶奶是满腹怨言。

    吕五小姐的大小丫鬟及陪房妈妈们全都过来了,看到自家小姐就这么孤零零躺在冷冰冰的地上,而姑爷啥也不管的指着个婆子的鼻子骂,脸色全都黑如锅底,众人相互对看一眼,最后由吕五小姐的奶嬷嬷上前打断方大爷的话。

    “大爷,也不知大奶奶昏倒多久了,这天虽还热着,可大奶奶本就体弱,这要躺得久了,怕是对身子不好。您看,是不是先把人送回屋里去,请个大夫来给大奶奶瞧瞧啊?”

    奶嬷嬷嘴上说着,心里却在叹,纵使是夫妻,这没在心尖上,一眼就看出来了,大爷平常嘴上哄五小姐时,说得多好听,可真遇着事了,就看出真假亲疏,真要把五小姐放在心上,看到她昏倒在地,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把人抱起来送回屋里,然后请大夫吗?

    大爷却得她们来提醒,提醒了他还有点不高兴,不高兴什么啊!也不想想,他都要三十岁的大男人,全靠五小姐养活,他就一吃软饭的,不会讨五小姐欢心,还养了一堆女人给五小姐添堵,五小姐昏倒在院子里,这事肯定跟他有关,他竟然还有脸不高兴?

    奶嬷嬷气归气,却还记得吕五小姐是她的主子,主子要有个万一,她们这些陪房肯定讨不着好。

    见方大爷不发话,她也顾不得了,指挥着孔武有力的婆子们,把吕五小姐抬到软轿上,把人送回屋,一边又使人去请大夫。

    等到方大爷回过神时,身边除了方才和他玩闹的小妾,还有几个穿着素净的姨娘,而妻子和她的陪房、丫鬟都已经不见人影,就连那老实挨训的粗使婆子也不见了。

    “大奶奶呢?”

    “她们把她送回房去了。”小妾指向正房的位置道,方大爷听后就要走,谁知一转头就看到身边那几个一身素净的姨娘们,“你们在干什么?大清早的就穿得这么素净,是想诅咒谁啊?”

    几个匆忙换衣的姨娘们,万万没想到,自以为思虑周详的行为,竟被夫主评为要诅咒人,而更让她们备受打击的是,大奶奶没死,她只是昏过去了,只是她昏过去的时候,身边无人侍候,发现她的粗使婆子胆子小,没敢去仔细查看,见她躺在地上就以为她死了,而大吼大叫。

    方大爷回房后不久,就接到了喜讯,原来大奶奶会昏倒,是因为她怀孕了。

    “大奶奶这一胎有点悬,她本就是急脾气,现在有了身孕,这脾气就更差了,为了这个孩子好,还是想办法让她控制情绪,别动不动就发火,安胎药毕竟也是药,这服多了对身子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大夫与方大爷算是发小,方大爷是知道他医术的,他既提出这样的警告,就表示妻子怀这胎,状况不是很好。

    只是想到妻子只要一提起吕润,就发脾气,方大爷备感头疼,向来都是人捧着他哄着他,现在叫他要哄老婆捧着她,不免叫他有些为难。

    大夫似看出老友的为难,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又怎么不知道方大爷的性子,“如果控制不住她的脾气,反正你们也三个儿子了,这一个就别要了吧!要处置得趁早,现在孩子还小,赶紧解决掉的好,到时我开一帖药,让她服下去就好,啥也别说。”

    大夫说这话时,显得有些心虚,毕竟关系到一条小生命,方大爷叹气,“我想想,再告诉你。”

    大夫点头,“不能拖,你得尽早做决定,拖得久了,等孩子大了,就不好处置,而且也容易伤及大人。”

    方大爷点头,送走大夫,就转往父母住处,这事,他不好擅专,还是让父母来做决定吧!

第九百四十一章 延医

    方大爷寄望父母替他出头,帮他拿这个主意,省得日后,岳父和大姨姐因为这事闹上门来,不过方大老爷那里早得了儿子这头的动静,知晓儿媳妇又有孩子,这是好事一桩,奈何这女人实在太会闹腾。

    亏得他是公爹,就算她再怎么闹,也闹不到自己跟前来,不过老妻就可怜了!不对,老妻向来心软,又喜欢孙子,要是让儿子一哭,应承下替他拿主意,回头真把孩子给拿了,事后想起来,怕是要后悔,没哭个三五日完不了事儿。

    方大老爷决断事情来,到底比儿子有经验,有明快得多,既不想老妻替儿子拿主意,那就避开不见吧!在方大爷过来之前,方大老爷已经带着妻子出门,说是要去别院小住几日。

    至于箱笼之类的,自然有人收拾好了给送过去,他们做主子的,只管怎么痛快怎么来,方大爷生来好命,从小就是个享福的,他爹虽没他命那么好,娶个出嫁之后,岳父还每个月贴补女儿零花钱,不过方大老爷也不是个附庸风雅的,也不贪花好色,无非就是重口腹之欲了点。

    正好,他老婆娘家就是开酒楼的,从小就嘴刁,出嫁后,和丈夫两个一拍即合,虽然房里一样有通房有妾室,不过还是夫妻两个最合拍。

    方大太太一听,丈夫要带她去别院小住,还说要去别院附近的十里湖吃鱼,她立刻就点头如捣蒜,忙不迭的应承下来,虽然陪房嬷嬷刚刚说了,大儿媳妇又怀孕了,不过她脾气不好老是乱发脾气,孩子怕是保不住,她心肠软,最听不得这样的事,本就想找个借口避开,没想到正瞌睡着呢!丈夫就送来了枕头。

    当方大爷匆匆赶过来时,方大老爷他们的马车正好出了方府大门。

    吕五小姐身边的陪房们眼看方大爷走了,连忙就派人去通知吕润,也派人往凤家庄和黎府,请他们帮忙送消息回北晋。

    此外,方家老宅就在湘城外,吕五小姐或许不晓得,但她的丫鬟和陪房可清楚得很,凤家庄的凤庄主夫人蓝棠,是蓝神医的女儿,听说专精妇科,点苍派的徐掌门夫人还是她给安的胎,说不定她有法子,能保住小姐肚子里的孩子。

    把人派出去后,吕五小的大丫鬟拉住奶嬷嬷的手,“听说凤庄主夫人也怀着孩子,小姐脾气这么差劲,真把人请来了,她会不会脾气一上来,就把人气着?”

    而且,这是不是把黎教主欠大小姐的人情债给用上?回头五小姐知道了,会不会怪罪她们?

    奶嬷嬷叹气,“这会儿是小姐和她肚里的孩子重要,旁的,都不打紧。”

    大丫鬟暗暗撇嘴,心说,对您老人家来说是不打紧,事情不如小姐预期,她要朝人撒气,也不会冲着您老人家来啊!

    “您说大爷,是去那儿了?”大丫鬟是看着方大爷走的,看他走的方向,不用人说也晓得他上哪儿去,这会儿不过是没话找话说打发时间了!

    果然,奶嬷嬷看她一眼,道,“还能上哪儿去?无非是去找大老爷替他拿主意呗!”早就知道,五姑爷是个拿不起的,真不晓得这方家是怎么教养孩子的,原本她们得知,五姑爷是方家嫡长房嫡长子嫡长孙,大家都高兴不已,觉得五小姐的眼光好,这可是宗子啊!日后就是族长呢!

    结果呢?进门没多久,五小姐还沉溺在新婚的喜悦当中,她们已经敏锐的发现,是,五姑爷确实是嫡长房嫡长子的嫡长孙,但是,不是方家本家,而是关系较近的旁支。

    宗子?又没分宗,哪轮得到他啊!

    没多久她便发现,这位五姑爷长的是好看,风度翩翩玉树临风,非常俊俏的一个少年郎,远观那是千好万好,样样都好,真住到一块儿,朝夕相处之后,立刻就发现他优柔寡断的一面,做个决定,那叫一个犹豫不决,那叫一个百转千回。

    老实说,当初若五姑爷卖力些,说不定在大小姐还没来得及阻止之前,就能把过继之事给落实了,一旦事成,就是大小姐想要反对,也不成了。

    可是五姑爷都干啥了?别说帮忙说服家中长辈,他不给扯后腿就阿弥陀佛了!奶嬷嬷午夜梦回之时,总会忍不住想,倘若当日五姑爷积极些,现在的她们,是不是都已经回北晋吕家去了呢?

    唉!都是命啊!

    想当初大老爷夫妻生了五朵金花,族人面上不说,心里可都笑话着,吕大老爷再能耐又怎样?没有儿子,就是为他人作嫁,再多的产业,再多的财富都留不住。

    奶嬷嬷又想到,几位小姐的选择那么多,二小姐她们嫁的都算不错,但嫁的最好的当数五小姐,五姑爷还是五小姐自个儿相中的呢!

    谁会想到,如今看来,五姑爷是几个连襟里最差劲的一个,家里是有钱,可他上头有老子,祖父在,家产轮不到他做主,每个月都不是五小姐贴补他,怕是家里给的份例不够他花。

    没钱,省着点花就是,可惜,五姑爷没那慧根,他只知道花钱,却不知节制,但最严重的问题是,他挑不起担子啊!

    奶嬷嬷真是为自家小姐一掬同情之泪。

    看看,连要不要保住妻子腹中胎儿,他都要去问父母,请他们为自己做主,奶嬷嬷长叹一声,这男人担不起责任啊!看来她得跟大老爷和大小姐说,请他们二位帮忙,给小少爷们找好先生。

    男人靠不住,亏得五小姐有儿有女,现在开始好好地教,五小姐下半辈子才有靠。

    一个小丫鬟快步跑进来,凑到奶嬷嬷耳边说,“大老爷带着大太太出门去了,听说去别院小住,也不知几时会回来。”

    奶嬷嬷一听脸都黑了!

    这叫什么事啊!

    做儿子的担不起,做老子的竟然就带着老婆避出去了?这父子两个都不肯做决定,难道是要叫五小姐就这样耗着不成?

    “去,再派人去黎府,请黎教主看在大小姐的份上帮帮忙,请凤庄主夫人来给小姐诊脉。”

    黎府就在湘城里,自要比凤家庄更早接到消息,黎浅浅听春寿说了一嘴,愣怔了下,随即转头交代春江,“派人去凤家庄,看棠姐姐方不方便,要是方便,就走一趟,要是不成,就找蓝忘,请他派药王谷的大夫去一趟。”

    蓝棠的宝宝和吕五小姐的孩子,自然是蓝棠的宝宝要紧,至于吕五小姐,看在吕大小姐的份上,能帮就帮,不能帮,就算吕大小姐当面,她也不会帮。

    不过吕大小姐父女是明理的,吕五小姐可不是,就怕那女人事后纠缠不休。

    想想就觉脑壳疼,“凤公子可回来了?”

    “没呢!听说,凤公子一回庄就被凤庄主逮进书房去理事儿了。”

    凤公子逍遥多日,可把凤庄主羡慕坏了,好不容易这小子自投罗网,他怎么可能放过他呢?庄里归公子管的事情已积压多日,正好丢给他自己去处理。

    黎浅浅听了,只能对凤公子寄以同情,她自己的事也很多,对他,爱莫能助啊!

    凤庄主这头接到黎浅浅派人送过来的消息,本来有点不悦的,不想跟蓝棠说的,不过看到黎浅浅说到,如果蓝棠不方便前去,可派人请蓝忘派药王谷的大夫去,他紧皱的眉头就松开了,既然有替代方案,自然就不让老婆辛苦了。

    蓝忘的动作也很快,接到蓝棠让凤家庄探子送来的消息后,他便跟着坐堂大夫一起前去方家。

    方家的门子看到上门的竟然是药王谷药铺的坐堂大夫,当下都傻眼了,他们方家和药王谷似乎没什么交情,怎么药王谷的大夫会主动上门来?

    “我家白大夫是受凤庄主夫人请托,特来给吕五小姐诊脉的。”蓝忘经过几个月的训练,胆子大了,说起话来也流利许多。

    白大夫暗暗点头,他是昨儿才赶到湘城的,因为之前坐堂的一位大夫,家里老人意外受伤,听说是家里人闹腾误伤老人,执事和长老们只得把他派人接替那位大夫,好让他赶回去,要是有个万一,正好赶着回去见老人最后一面。

    白大夫早听说了,蓝忘是代理谷主,但年纪实在太小,得知要到他身边做事,白大夫有些担心,怕蓝忘太小,不受教,要知道来到他身边坐堂的大夫,还得负责教他医理和药性,若是个不受教的,那可就累了!

    幸好,这位代理谷主是个懂事明理又聪慧的。

    方家的门子已经缓过来了,忙派人入府去通传。

    方大爷扑了个空,又转去找老太爷,老太爷倒是没有推辞,还亲自探望孙媳妇,问过照看吕五小姐的奶嬷嬷后,便对孙子道,“你媳妇身子弱,脾气大,那都是因为给咱们方家开枝散叶的关系,你为人夫为人父,便要挑起这个担子来,知道她脾气不好,就应该帮着开解开解她,平日多陪陪她,这女人哪!虽说心思不好猜,可有时候却也是最好猜的。”

    方大爷听得都胡涂了,他家老祖宗不是老糊涂了吧?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女人心思不好猜?错,是很难猜好吗?尤其他老婆,那可难猜了,和老祖宗说话云里雾里一样,总爱绕啊绕的,咋就不能有话直说呢?

    老叫他猜,天晓得他就没那慧根好吧!

    “她怀了孩子,是你的血脉,她自然是希望你能常常陪在她身边,少去后院那些女人那儿,说到底,孩子虽然都是你的子嗣,但是,嫡子自来比庶子来得尊贵些,她已经给你生了好几个嫡子女,可你心思都放在后院那些女人身上,她愤愤不平,自然要闹腾的,毕竟人家在家里也是娇惯着养大的。”

    方大爷感觉冤枉死了,这年头那个女人怀孩子不艰难,哦,就她吕五一个最是尊贵?啧!不过就是商户女,嫁进他方家,还是她高攀了呢!

    似看出孙子的不服气,老太爷笑着伸手虚指了他的额头一记,“你啊!服服软,就能换得家和万事兴,又有何弯不下腰的?”

    方大爷尴尬万分,不知要怎么接下去,正在这时,有人进来通传,道是药王谷药铺的坐堂大夫来了。

    “咦?他们这迅度可真快啊!”

    “老祖宗,是您派人去请的?”

    “是啊!只是我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方老太爷可不敢托大,以为自家一派人去,人家就立刻派人过来。

    而且算算时辰,他派去请大夫的人,脚程再快,也不可能这会儿就已经把人请回来了。

    “不是咱们家的人去请的,听陪大夫过来的小僮说,是应凤庄主夫人之请,过来给大奶奶诊脉的。”来回禀的小厮连忙上前说道。

    凤庄主夫人?他们家跟凤家庄虽有往来,可也没这么亲近啊!这位新进门的凤庄主夫人怎么会替孙媳妇请大夫来?

    “是了!凤庄主夫人姓蓝,她爹是蓝神医,我听人说,药王谷前任代理谷主就姓蓝啊!这,该不会是一家人吧?”可纵使是如此,凤庄主夫人也不会替孙媳妇请大夫来吧?

    忽地,方大爷惊呼一声。

    “怎么了?一惊一咋的。”方老太爷不太高兴的瞪孙子一眼。

    “凤庄主夫人该不会是应黎教主所请,才帮着请大夫过来的吧?”

    “黎教主?凤庄主夫人和黎教主很要好?”

    “那是。听说这位黎教主还一路从京城,帮着护送凤庄主夫人回来。”

    祖孙两个这厢还聊起来了,可把来通禀的小厮急坏了,“老太爷,大爷,是不是要让药王谷药铺的大夫请进来,给大奶奶诊脉啊?”

    “啊!那自然是要的!”老太爷一听连忙道,“快请,快请啊!”

    方大爷更是瞪他,“怎么还没把人请过来?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做事情这般懒散?”

    小厮心说,这能怪我吗?是您二位只顾着聊天儿,压根忘了大奶奶还躺在屋里,肚子里的娃也不知保不保住哪!

    不过他们既已发话,他自不好再在此地流连,连忙拔腿就往大门处跑。

    不多时,就看到他领着一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翁,老翁身后跟着两个孩子,一个略长的背着药箱,另一个略小些,不过看起来就是比大点的那个机灵许多。

    白大夫没在外头多耽搁,跟方老太爷爷孙两见了礼,就在丫鬟引领下,进了方大奶奶的房间。

    吕五小姐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牙关紧咬,眉头紧锁,显见就算在梦里,也依然不安稳。

第九百四十二章 好意思吗

    吕五小姐的奶嬷嬷把吕五小姐的手放到药枕上,在她手腕上放上丝帕,白大夫捋着胡须坐在床边的锦杌,为吕五小姐把脉。

    方老太爷坐在屋中大圆桌旁的椅子上等着,看似悠闲,不过他搁在腿上的手,不时轻轻敲着腿,可以看出他心里并不平静。

    方大爷坐不住,在祖父身边来回踱步,还时不时往床榻处看一眼。

    白大夫没多久就收回手,奶嬷嬷上前将丝帕收起,把吕五小姐的手放回被褥里,蓝忘站在旁边,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然后就垂下了眼睛,白大夫起身走到方老太爷身边,拱身一礼,“贵亲眷这胎不容易啊!”

    “还望白大夫多多帮忙。”

    “老夫是大夫,自然是会尽力帮忙,只不过,贵亲眷这脾气不太好,纵使勉强保下孩子,怕是也会被她给折腾掉。”方老太爷祖孙听得这话,不由都黑了脸。

    “内子这脾气不好,您老,就诊了这么一下便看出来了?”方大爷不怎么恭敬的问。

    白大夫笑,“这是自然,贵亲眷这脾气不好,这五脏六腑多少都受了影响,有些损伤,一把脉便看出来了,敢问大爷,贵亲眷平日是否就很暴躁,稍有点事不顺心,就大发雷霆?”

    “是啊!是啊!”方大爷忍不住抱怨起来,方老太爷只知孙媳脾气大,倒没想到,原来孙子还因此受了她的气。

    不过听着听着,方老太爷就觉不对,孙子怎么连闺房事,也都拿出来讲呢?

    只是看白大夫并未出言制止,心里虽有不悦,却不好驳了白大夫的脸面,打断孙子的话。

    在他看来,白大夫年纪如此老大,按说该是个通透人才是,不过他就这么任由孙子发泄一通,难道其中另有隐情不成?

    白大夫等方大爷抱怨得累了,自己停下来,才倒了杯茶给他,示意他坐,等他坐下之后,才对他说,“凤庄主夫人交代了,说你们很想保住这个孩子?”

    呃,凤庄主夫人怎么会知道的?还有是谁去请他来的?

    白大夫笑笑,没等到答案也不恼,又道,“既然想保住孩子,就得让贵亲眷接下来这几个月都保持心情愉快才行。”

    方大爷立刻摇头,“不可能的。”他把妻子想跟黎浅浅讨银匠师徒的事说了,又道,“她大姐那个嗣子接了消息,一直没回消息,我看他应该是不想帮这个忙,没有他出面,黎教主又一直不理我们,这事……”

    “这事本就不可能。”说话的人奶声奶气的,方家祖孙和侍候的人转头看去,发现竟然跟着白大夫来的小药僮说的,不禁都有些愣神,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啊?

    蓝忘嗤笑一声,“如果吕五小姐真有心,早该在他们师徒还没离开仙方阁的时候,就出手相帮,可惜,她怕麻烦,更不想惹上仙方阁的东家,所以就看着王师父他们离开,现在开口说要把人要过去,无非是觉得他们身上的麻烦,己经被黎教主解决了,所以想要拣便宜!”

    “内子对王师父师徒的手艺向来颇为推崇,奈何我们夫妻远在南楚,等知道仙方阁老东家过世,新东家的人排挤王师父,王师父师徒都已不知去向了。”

    “呵呵!这种话,连我这七岁小僮听了都不信,师父,您信不信?”白大夫被蓝忘这么一扯,捋着胡须笑了,摇头道,“老夫不知道,这仙方阁是什么地方,位在何处?”

    “仙方阁就是北晋一家知名的银楼,在北晋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银楼,王师父师徒原本就在仙方阁做事的。”蓝忘为才从药王谷出来的白大夫科普。

    白大夫听完后点点头,“小家伙你怎么这么清楚?”

    “那当然啊!师父来之前,我可是跟在黎教主和凤公子身边学习的,那会儿啊!天宝坊还没开业,王师父他们刚从京城过来,是南楚的京城,王师父他们离开仙方阁的时候,真的好可怜,听说王师父两个最出色的弟子都被人打伤了手,北晋那边的大夫说,怕日后是再也做不了精细的金饰了。”

    白大夫一听不禁摇头,“这手可是他们的吃饭家伙啊!怎么会被人打伤?”

    “我听他们说了,是仙方阁的人派人打的。”

    蓝忘像说故事似的,把王师父一行人被人逼得在北晋待不下去了,最后辗转来到南楚,然后得黎教主收留,还请了蓝海为他们疗伤。

    “王师父他们其实也怕再遇上仙方阁新东家那样的人,黎教主交代京城分舵的分舵主说,不急,慢慢来,她想招揽人家,也得人家乐意才行,让分舵主带他们在京城天宝坊住下,让他们和里头的师父们交流。”

    “人家黎教主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让王师父点头答应,来湘城天宝坊坐镇的,他老婆上下嘴皮子一碰,说要抢人就要抢,人家一定得让给你,真是好大的脸面!”

    “这……我大姨姐和黎教主交情匪浅,她,她还欠我大姨姐人情呢!”方大爷为妻子说话,“这人情债总要还的嘛!内子这胎怀得不易,刚刚白大夫也说了,别惹她生气……”

    “那是你们家的事,跟人家黎教主什么关系啊?那是你们方家的孩子,又不是人家黎教主家的娃,还有啊!我听说了,是吕大小姐欠黎教主的人情,才不是黎教主欠你老婆大姐人情,再说了,就算她欠了人情,你们又凭什么要求人家还人情给你们?哦,还有,你们还欠黎教主人情哦!”

    方老太爷从蓝忘开始说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他看孙子一眼,就见孙子有些气急败坏,还不时偷偷往自己这里瞄一眼,他微一沉吟就明白了,暗自叹口气,看来这个孙媳妇还真不是个安份的。

    方大爷不管怎么说,都被蓝忘给拍回来,越说就越气,越想火气越大,最后忍不住拍桌子,“你个死孩子,怎么我怎么说,你就是不明白呢?这是我们家和黎教主之间的事,你说你一个小孩子怎么管得这么宽呢?还有,明明就是黎教主欠我大姨姐人情,怎么就变成是我们方家欠她的人情了?”

    “因为,我是黎教主的侄儿啊!”蓝忘这话一出,不止方家人震惊,就连白大夫也傻眼了!

    “谷主,您,您怎么会是黎教主的侄儿?”这是从那儿算起的啊?白大夫都震惊的坐不住站起来了。

    蓝忘忙扶他坐下,“从我棠姑姑那儿算起的啊!我棠姑姑和黎教主可是好朋友,我又受黎教主和凤公子兄弟的教诲,这事若没遇上,我也不知内情便罢,可我遇上了还知晓内情,当然要为黎教主说话。”

    白大夫想到凤庄主夫人蓝棠的父亲蓝海是药王谷的人,代理谷主是得喊凤庄主夫人姑姑,这样说,似乎也没错。

    方老太爷听到白大夫称呼蓝忘为谷主时,又是一震,没想到眼前这漂亮的小僮,竟然会是药王谷的谷主,只是怎么这么小?难道药王谷没人了?

    又想到刚刚这孩子说的,他说黎教主和凤公子兄弟在教他功课,这是药王谷的人故意安排的吗?

    想到这几年瑞瑶教的发展,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自家儿孙众多,若能和这小僮一样,得黎教主指点一二,想必能获益良多。

    方大爷听是听到了,可是完全不听进心里去,他只想压下这小子,还是他身边的侍从扯住他,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他才悄悄的往旁边的祖父看过去,没想到正好和祖父对上眼,他吓得差点跌下椅子。

    方老太爷暗骂,出息!面上堆满了笑,起身和蓝忘见礼,“不知谷主驾临,有失远迎,真是失礼。”

    “没事,我随师父前来,是为姑姑和黎教主交代而来,既然事情办好了,也该走了。”

    白大夫跟着起身,“贵亲眷这安胎药要能不吃,那是最好,是药三分毒,能不吃就不吃,想要安胎,还是得她自个儿想得开才成。再有,方大爷,那是你的血脉,你既为人夫又为人父,该如何照顾妻子,想来应该很有经验了,在此,老夫就不多说了。”

    说完,就要带着蓝忘离开,方老太爷连忙起身相送,方大爷伸手拉白大夫的手,“大夫,您还没给内子开方子。”

    “贵亲眷之前大夫开的方子已经很好,照那方子吃就好。”

    “可是……”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让方老太爷拉住,“真是不好意思,他担心妻小昏头了,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白大夫朝方老太爷笑了下,随即拂开方大爷的手,走了。

    眼看着蓝忘和白大夫走了,方大爷才对方老太爷急道,“祖父,您怎么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不放人走?你凭什么?就凭你说的,黎教主欠你大姨姐的人情?你长到这么大,没脑子?你老婆是什么性子的人,你不知道?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方老太爷对长孙颇感失望,方大爷完全不懂他祖父在说什么,睁着茫然的眼睛回望他。

    “你大姨姐可曾跟你们说,黎教主欠了她人情,叫你们有机会就去讨要?”

    没有。方大爷心说,吕大小姐要真被黎教主欠了人情,她必要留着,最好是一辈子都用不着讨要,如此对方会一直记挂于心,遇上和吕氏商会有关的事时,手稍稍宽松一点,就够受用了。

    想到这儿,方大爷忽地想明白了,“原来,她,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都是……”哄我的?

    方大爷到底是大男人,纵使面对的是自己的亲祖父,他还是不想让老人家知道,妻子原来都是在哄自己的。

    “自己傻,就别怪人要哄着你。”都几十岁的人了,如此轻易就被妻子哄得团团转,怪谁?

    “不是,祖父,您说,她这样哄我,是,为的什么啊?”方大爷被打击得有点语不成句,方老太爷叹气,本来是想赏他一个爆粟,临了还是舍不得的摸摸孙子的头,都这么笨了,再敲下去,更笨了怎么办?

    “还能是为什么?”嘿,傻孙子,可不教不行,他把吕五小姐的想法掰开来揉碎了说给长孙听。“……懂了吗?”

    还不是很懂,不过,有一点他是明白的了,妻子想在家里有地位,想让所有人都捧着她,家里公中是有钱,可人这么多,每个人都只有份例里的,没有私产,就算是女眷想用私房贴补自家男人和孩子,也因方家那条规矩而拿不出钱来。

    方老太爷笑,“她有心,我听那些嬷嬷们说,她对你几个妹妹也是顶顶好的。你可想过,她进门这么多年,为何赶在这个时候,想要抢人赶开店赚钱?”

    方大爷想了很久,才嚅嗫的道,“吕润接了吕家家主之位,也接下吕氏商会的棒子。她怕她爹大权交出去,就没钱贴补我们了?”

    “可你想过没有,吕润才多大,你岳父为何急着交棒给他?”

    方大爷摇头,方老太爷没让他等,立刻就为他解答,“你岳父身体可能不怎么好,他现在交棒给孙子,看他接不接得下来,若是接得下来,那自是最好,若不行,趁他还在,还能点拨他。”

    换句话说,吕五小姐担心的是,她爹一过世,就不可能再月月拨钱贴补她,她过惯好日子,虽不至于挥金如土,但一旦少了岳父每月贴补的银子,他们一家子的日子肯定要比现在拮据许多。

    “她是因为这样,才想着要赶紧开店赚钱?”

    “应该是,想要她好好养胎,你就得知道她怎么想什么,才晓得怎么安抚她。”

    方大爷心说,就算知道这些又怎样呢?我哪有本事让她不操心这些啊!

    方老太爷笑,“我听说,她那侄儿就要到湘城来了。”

    “咦?是吗?”难不成他这些天都没消息,是因为人在路上?

    方老太爷扶着桌子起身,“对了,你可想明白,凤庄主夫人为何要请白大夫来?”

    方大爷哪有空想这个,老实的摇头。

    “呵呵。”方老太爷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那应该是应黎教主所托,所以药王谷的谷主才会说,人家黎教主没欠你们人情,相反的,是你们欠黎教主的人情,便是因为白大夫之所以会来,是因凤庄主夫人受黎教主所托,请他走这一趟的。”

    方老太爷转头看向床榻,问,“人家帮你们请大夫来,帮你们保住肚子里的孩子,你好意思去抢王师父师徒吗?”

    方大爷顺着祖父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妻子竟然已经醒了,正瞪大了眼看着他们祖孙。

第九百四十三章 私心

    ?蓝忘和白大夫的马车一进黎府二门,蓝忘立刻掀了车帘跳下车,白大夫连拦都来不及,就看着他蹦蹦跳跳的和黎府的管事打招呼,黎府管事笑嘻嘻的回礼,“教主在她院里等着您了。”

    “欸,我这就去,呃,白大夫他……”

    “大教主说了,请他来给章老把把脉。”前几天章老贪凉,穿得单薄了点,结果受了寒,章老年纪大了,近来有点老小孩脾气,越叫他加衣,他就越跟人反着来,章朵梨气得半死,好不容易盯着他吃药,可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病情一直反反复覆的,叫人着急。

    黎漱心知怎么回事,却不点破,听说蓝忘那里来了新的大夫,本就想派人去请,没想到还没派人去请,人家就自个儿送上门来了,自然就得赶紧把人请过来。

    白大夫见到黎漱时,略感惊讶,原来自己曾经见过此人,黎漱也觉讶异,“原来是白大夫,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大教主您客气了!”白大夫连忙拱手为礼,“当日不知是大教主当面,有些失礼,还请大教主见谅。”

    “白大夫客气了。”双方你来我往,客气得不行,叫一旁的章家师徒看得一脸蒙。

    这是什么情况啊?师徒两互相交换一眼,没答案,只得继续揣着疑惑。

    谨一是一直跟在黎漱身边的人,看到白大夫时,他就想起来了,只是没想到白大夫竟也是药王谷的人。

    黎浅浅这里迎来了蓝忘,蓝忘一见到她,立刻就把适才在方家做的事拿出来邀功。

    “你啊!不都跟你说了,别太早亮出底牌来的吗?”

    “可是我怕,那女人仗着怀有身孕,要逼姑姑把人让给她啊!”蓝忘坐在椅子上,边晃着两条小短腿,边为自己辩解。

    “放心,方大爷夫妻一个笨一个自以为是,但他们家的老太爷,却是个明白人,纵使有私心,他也不会让孙媳妇压在他孙子头上,做他孙子的主。”

    是吗?蓝忘不信的看着黎浅浅,黎浅浅笑而不答,只道,“哪,这次你跟去方家,看到什么新鲜事了吗?”

    蓝忘立刻就把方大爷夫妻给抛到脑后去,“方家的奇花异草还真不少,不过,他家的人不会照料,可怜那些宝贝都快给照看死了!要是可以啊!我真想把它们统统给弄回来。”

    “行啊!”黎浅浅发现蓝忘对花草很有天赋,不像她,她就是个植物杀手,她屋里的花花草草,只要经过她的手,就没有一株能活得长久的,蓝忘和她不同,就算是奄奄一息的植物,经过他的照料,很快就能欣欣向荣。

    便是因为如此,黎浅浅让人帮他在他祖母住的院子里辟了块园子,专门让他种花花草草。

    蓝忘之前是和祖母住在黎府,后来为了方便,就改住到药铺附近的院子去,老太太也自在些,黎浅浅拨了几个丫鬟过去侍候她,不过后来发现老太太不是很喜欢这些年轻的丫鬟,就派几个年长些的婆子把丫鬟们换下来。

    老太太这才放松下来,和婆子们有说有笑起来,蓝忘每天在药铺里忙着,晚上还有凤公子兄弟和黎浅浅派的功课,老太太见着孙子的机会不多。

    黎浅浅让人在她院子里开了块园子,让蓝忘种花草,老太太便来了兴致,也跟着种菜,那几个婆子高兴得不得了,自家种的菜可比外头卖的要水灵啊!而且想吃什么就去地里拔,方便极了。

    也因为这片园子,蓝忘回家后,和祖母相处的时间多了,老太太喜得连脸上的皱纹都淡了许多。

    蓝忘养得那些花花草草繁殖得很快,没多久就花满为患了,不像菜地,菜长大了,几家分一分很快就消耗光了,花草不然,很快他种的那片园子就塞不下新的品种了,最后黎浅浅让他挑些好的送去凤家庄给蓝棠,说要让蓝棠解闷,谁知他实诚,把他园子里所有的花草全打包送过去。

    这下子凤家庄的人乐了,蓝忘的园子空了,结果就是这小子非常积极的为园子增添新血。

    看到方家的那些花花草草,蓝忘是真心疼,听黎浅浅这么说,不敢置信的问,“真的?”

    “真的,有得就有失,不过是把你们保住方大奶奶胎儿的酬劳,换成那些花草罢了!”

    蓝忘点头,“我明白了。”随即摩拳擦掌准备着下回去方家时,要好好跟他们谈条件。

    蓝忘在黎府待到隔天才走,白大夫则是给章老开过药就先回药铺去了,他得去跟另一位大夫问问关于蓝谷主的事,还有,家里也不知安置好没,得去瞧瞧。

    章朵梨看着章老吃了晚饭用过药,就来找黎浅浅。

    黎浅浅的院子灯火通明,春江她们才侍候黎浅浅吃过饭,迎进章朵梨之后,留下已用过饭的叶妈妈,她们用饭去了。

    章朵梨也不避着叶妈妈,拉着黎浅浅,说起白大夫说的那些话。

    “你说,他们以前就认识了,是不?”

    “就算认识也不奇怪吧?白大夫是药王谷的大夫,药王谷的药铺遍布中州大陆,他们奉派到各地坐堂,认识时常行走各地的表舅,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才刚吃过饭,黎浅浅捧着一盏山楂茶闻着味儿,章朵梨则是捧着一碗绿豆薏仁汤。

    “可是看他们的神态,我总觉得这其中,必有玄机。”

    “能有什么玄机啊?”黎浅浅笑,“无非是,白大夫年纪不小,他的儿女年纪和我表舅相当吧?说不定他的女儿看上表舅,闹着要嫁,没成呢!或着是他家媳妇要嫁前,闹着要悔婚,改招我表舅为婿,嗯……”黎浅浅脑洞大开的胡猜着。

    章朵梨看她越说越起劲,连忙打断她,“等等。你说的这些,是你瞎猜的吧?”

    “是啊!”黎浅浅笑,“我又不是神仙,难道还能未卜先知?当然是猜的。”

    “你神了,就那么些话,你就能编出这么一大串来。”章朵梨是真的佩服她。

    黎浅浅笑着抿了口山楂茶,“谁让表舅长得好,就是年轻时,只带着谨一一个到处跑,就算有姑娘相中他,姑娘家里人也不放心把闺女儿嫁他。”

    章朵梨想象了下黎漱年轻时的样子,点头同意,“那是。我听凤家庄的数字公子们说,大教主年轻那会儿,可真是招人,江湖中不少耆老想招他为婿,也有不少江湖女侠想攀上他,只是,那个时候大长老的人追着他到处跑,往往有心人还没来及出招,人就不见了。”

    章老师徒是凤家庄的供奉,凤家庄又是八卦消息集散地,自然消息灵通得很。

    “那,有谁和表舅是真的传出消息的?”黎漱就像是她期望中的父亲,黎经时和她前世的爹地对自己,都不如他上心。

    “这还真没有。”章朵梨想了想摇头回道,“那个时候,他在外行走时,有人追着她跑,也有人从大长老那头下手,不过两边都没人如愿和大教主攀上关系。”

    “唉!难道我想要有个师娘,就这么难?”

    “我瞧着,难了!”章朵梨笑着放下手里的碗,“前些年,你还小,他要娶个十几岁的姑娘,你勉强叫一声师娘,不会很奇怪,可现在,你都要嫁人了,他要娶个十几岁,跟你一样大的作妻,嗯,别说你,我们瞧着也别扭!”

    黎浅浅想想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没错,就是这样,所以我爹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说不再娶,反正他有三个儿子,也不怕人说他无后。”

    但是黎漱不同啊!虽然把教主的位置传给她了,可是教中还是有不少人认为,他之所以收她为徒,一,因她是个女娃儿,就算传位给她,日后她要外嫁的,总不能把教主之位传给她儿子吧?那肯定会传回给黎漱的儿子。

    但问题是,黎漱收她为徒时,她还不到十岁,传位给她时,她才十岁出头,要是他那会儿就成亲生子,日后等她长大要出嫁时,他儿子也大了,把教主传给黎漱的儿子,再自然不过。

    可谁也没想到,黎漱把她当亲闺女儿教养,把人都养到要出嫁了,他呢?别说他儿子,连他老婆在哪儿,都没人知道啊!也许,他真不想成亲了?那教主之位怎么办啊?难道真让他们教主就这样外嫁,把瑞瑶教当嫁妆陪过去?

    黎浅浅这个教主一直很称职,为瑞瑶教带来不少财富,可是,她到底是女孩子,嫁人是道崁,蓝棠成亲时,有这么多人往京城来,除了是蓝海人缘好之外,再有就是想来面见黎漱,想要问明白,他有何打算。

    只是大家都失望了!因为黎漱啥也不说,只是笑着跟他们说,他心里有数!啧!他心里有数,可大家心里都没底啊!这叫他们怎么不担心啊?大家都很害怕,黎浅浅嫁人之后,会以婆家的事为主,就不再把瑞瑶教的事放在心上了。

    没有婆家会喜欢自家媳妇,嫁人之后,仍以娘家事为重,他们自己都是如此,自然以己推人,就这么认定。

    黎漱却觉得他们是杞人忧天,他自己的徒弟他自然是了解的,再说,凤家庄在江湖中地位超然,这几年没有当家主母在,依然运作正常。

    凤家庄能在江湖上立足,靠的,是他们的实力,不是当家主母的长袖善舞。

    当年凤老庄主夫人胜任了吗?没有,方夫人也不会让她胜任,凤老公子夫人也不算是个称职的女主人,再说了,凤老庄主和凤老公子兄弟各司其职,若真有什么女客需要人招待,那也是凤老庄主夫人的责任。

    凤老公子夫人更多的时候,是只管自家小院的事,旁的,也就只有掺和了女数字公子一事而已。

    所以黎漱觉得自家徒弟嫁给凤公子,绝对可以轻松胜任公子夫人一职。

    再说,除了他父亲老教主长驻在总坛外,就连他祖父当年做教主的时候,也常是大江南北四处去,所以他们瑞瑶教并不需要教主长驻总坛,他把教主传给徒弟之后,他们也没待在总坛,京城住一阵子,就往北晋去,后来回到南楚,又在京城住下,但教中诸事,他们都了如指掌。

    对黎漱来说,这些分舵主们担心的事情,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黎浅浅没想太多,对她来说,她已经习惯处理瑞瑶教的大小事,现在鸽卫发展成熟,不管她走到那儿,他们会自动把消息汇整送过来给她,所以就算她嫁人,鸽卫也一样会在刘二的指挥下,让她不管走到那儿,都逃避不了处理这些大小事。

    眼下,她比较担心的,是不知道表舅何时才肯娶妻!

    “你爹不再续娶,你哥他们三个呢?”章朵梨眼睛微闪问道。

    黎浅浅见她眸中亮光一闪而逝,还以为自己看错,摇摇头道,“不晓得,不过三哥应该有着落了!”

    章朵梨也知道宝儿姑娘的事情,“真是她了?”

    “不晓得啊!”黎浅浅叹气,三哥不肯松口,大哥信上没说,她什么都不知道,鸽卫只能查到表面上的事情,查不到人心里去。

    “那个宝儿,和清平门还有连络吗?”

    “没有,他们以为她死了,再说,清平门现在内斗厉害,从那之后,不知道又换几任门主了。”黎浅浅就不懂,清平门的人就只顾着门里的明争暗斗,把生意全搁下了,就算抢到门主之位,那也不过是个空壳子,有什么好抢的呢?

    章朵梨听了她的疑问后,忍不住笑了,“你傻了啊!他们是不得不争,不得不抢,你忘了,他们清平门是做什么生意的?杀手啊!必得争排名,排在前头的,出趟任务的赏银,和排名最末的报酬肯定是无法比。”

    她抿了口绿豆薏仁汤,又道,“平日里为争排名,定要争破头,结下的梁子肯定不少,逮到机会还不狠狠把的对方踩下去,就算不想争,也难免要被人踩下去,不想死就得争,要不然就是死,聪明些的,就是死遁了吧!”

    黎浅浅托着腮,“我三哥这手段,也神了。”

    “你确定是你三哥动的手脚?”章朵梨好奇的问,黎令熙不早早就抽身离开了吗?

    黎浅浅笑,“我猜的。”

    “啧!又是猜的。”

    “是啊!都说了,我不是神仙,不可能未卜先知,只能充个事后诸葛。”黎浅浅把山楂茶碗放下,“章老的情况如何?”

    “还算好,以前听人说,人老了这脾气越像个孩子,我那会儿就想,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没想到现在就让我遇上了。”这让她更不敢外嫁了,她要嫁人,她师父怎么办?

    “你说我要不要干脆在凤家庄找个差不多年纪的,招为夫婿如何?”

    “我觉得你还是再和章老好好谈谈的好。”黎浅浅有点私心,她觉得章朵梨人美心善,还多才多艺,要是大哥不喜,不若就许给二哥,反正就是给她当嫂子。

    可是要怎么跟她两个哥哥开这个口呢?黎浅浅还没想好,暂时搁了下来,结果就让她听到,章朵梨打算在凤家庄找人嫁了!这怎么行呢!

    还有,凤二公子的婚事也还没着落,黎浅浅想起来,就替他们发愁啊!

第九百四十四章 忧心

    稍晚,谨一就到黎浅浅这里来了。﹥菠+萝+小﹥说

    “白大夫和表舅……”黎浅浅让他坐,让春江上茶和点心,然后才开口,可这一开口又不知要怎么往下问,只得半道打住了。

    谨一就知道黎浅浅要问这个,也不卖关子,打开天窗说分明。

    原来当年大长老要逼婚黎漱,黎漱是人越逼着他往前走,他就偏要跟人逆着来,逼急了,他大少爷两手一拍溜了,把大长老气个半死。

    他都安排好了,给黎漱娶个温柔娴淑好拿捏的老婆,好借此控制黎漱,谁知黎漱完全不买账,逮着机会就溜了,大长老的安排落了空,女方的家长怎肯罢休,闹腾得厉害绊住大长老的人,没让他有时间派人去拦黎漱。

    黎漱那回就带着谨一跑了,这一跑,就跑到药王谷附近的城镇去玩。

    黎漱生得好,穿饰讲究,走在路上回头率极高,被他吸引的大姑娘小媳妇多不胜数,谨一屡劝他收敛,可正值叛逆期的黎漱哪听得进去?

    他的未婚妻表姐被继母发卖后,他遍寻不着,火气就已经很大了,又遇上老逼他另娶他人的大长老,正是满腹邪火无法排解,这天他把几个火爆少年给狠狠的收拾了一顿,自己也受了伤。

    这些人大概跟着他有段时间了,知道他武功了得,再加上个一流高手的谨一,他们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就用计把谨一引走,然后这些少年一拥而上,想要以多胜少,又因忌惮他的武力值,不忘边打边给他下药,害他打到最后,虽将人全收拾了,自己也因散功丹的药效而散功,失足落下悬岸。

    “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啊?”

    谨一苦笑,“那些人也不是坏人,无非就是家里姐妹和未婚妻看上大教主,他们殷勤献好,却都不敌大教主一抹微笑,来得让她们激动,所以就……”

    “所以他们想给表舅一个教训?”

    “是,不过他们自知肯定不敌大教主,所以把我引走,又对大教主下药,不过他们错估大教主的实力,就算被下了散功丹,也还是在药效完全发作前把他们给收拾。只是大教主摔下去之后,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最后才在一个郎中家里发现他。”

    “救他的,不会是白大夫,或他家闺女吧?”

    “不是,不是,都不是,是经过山崖下方的两个猎户,他们两个虽是把人救了,不过也把大教主身上值钱的东西全给拉扒光了。”

    这个……黎浅浅还真不好评价,表舅的这两救命恩人了!他们要是不贪这点小财,就表舅那人的性子,肯定是要好好的答谢对方一番的,可是,对方是不告而取,把他身上所有值钱的全拿走,这就……

    “不过也幸好他们拿走大教主的东西,要不然我还真找不着人。”

    谨一也不知该感谢这两猎户呢?还是该收拾他们两一顿。

    “那,表舅和白大夫又是怎么认识的?”

    “白大夫的岳家就是出自这山村,他们夫妻想把小女儿嫁给大舅子家的小儿子,可是他家小女儿不肯,就跟着她二舅家的表妹,到老郎中家,找他孙女玩儿。”

    谨一想起白大夫那个女儿时,忍不住要摇头,长眼睛就没看过那么样的人,老郎中跟她说了,屋里有人住,是个伤员,伤得极重,叫她们别进去叨扰人家。

    老郎中的孙女很听话,知道屋里是个年轻男子,所以从不往那间屋子去,可白大夫的小女儿不是,人家都告诫她们了,她还偏要拉着人进去,黎漱那时伤得重,几乎整天都在睡觉,算是他有生以来伤得最重的一次。

    身上不止有和那些人对战留下的刀伤剑疤,还有从高处摔落的擦伤和挫伤,总之呢是伤痕累累,因为他屋里只有他和老郎中,老郎中家里的小辈,对他老人家是言听计从乖巧得很,又正值盛夏,黎漱身上自然是怎么凉快怎么来。

    谁知会有人就这么闯进来?还是个姑娘家呢!

    白大夫的小女儿本来还拉着她表妹的,不过表妹在临进门时,硬是甩脱了表姐的手,开玩笑,白家表姐闹腾着不肯嫁她小哥,要是婚事没成,她拍拍屁股走人,从此不来山村,可自己呢?就算出阁,娘家还在这儿呢!要是闹出点什么事来,自己还活不活?

    更何况人家老郎中都说了,屋里是个受重伤的病人,叫她们别去叨扰人,她这么硬闯进去,算什么啊!

    “白小姐闯进屋里时,大教主才喝了药,睡得正熟,结果她看到大教主衣衫不整就尖叫起来,还往大教主身上乱挥乱打,说他轻薄了她。”

    黎浅浅听到这儿都傻了!这女人是有病吧?“我表舅那会儿睡着的?”

    “是啊!我那会儿刚找到大教主,正在和老郎中询问大教主的情况,听到动静冲进去,就看到她把大教主打得伤口又裂开了。老郎中气得不得了,要喊人进来把她拉出去,我本来上前就要把她拽出去,老郎中拿了块抹布给我,叫我隔着那块抹布,把她拽出去。”

    想到老郎中那闪着恶作剧之光的眼睛,谨一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好笑。

    “后来呢?”

    “后来,那女人吵着闹着,说大教主轻薄了她,得对她负责,娶她为妻。”

    黎浅浅听得目瞪口呆,“她,看到我表舅的脸了?”

    “应该有吧?”谨一也不好说,“不过,事后我听老郎中和他孙女说起,那两猎户拉着大教主的东西走人时,她们都看到了。”

    所以她是知道表舅身价不凡,所以才想要制造机会攀附上他?

    谨一又道,“老郎中检查过大教主之后,气冲冲的去找白大夫的岳家算账,白小姐是他家的客,又是他家孙女带到老郎中家的,他说姑娘家不懂事,都是大人没把人教好,他好不容易把病人治得七七八八了,她一来,就害人伤口裂了,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要不然伤者家属把这事怪在他医术不精上头怎么办?”

    谨一露出嘲讽的笑,道,“那位白小姐以为在自己外祖父家,就有恃无恐,还出言嘲笑老郎中医术不精,比不得她父亲,说那样的伤,只要她爹出马,只消一粒药丸下肚,就能好了大半。”

    “真有那么神?”

    “没有。白大夫是个明白人,知道女儿闯祸,就跟老郎中回来给大教主诊疗,看过大教主的伤之后,对老郎中的医术,那可是佩服得紧,还留下来和老郎中切磋,帮着老郎中给大教主疗伤。”谨一虽对白小姐颇有微词,但对白大夫却是无二话。

    “那后来……”

    “后来,白大夫痛斥了女儿一顿,白大夫的老婆却是个宠女儿的,白大夫要罚女儿,她自个儿死命护着不说,还拉着爹娘兄嫂一起帮她护着女儿。”

    黎浅浅心说,果然,熊孩子背后的家长才是问题所在。

    “因为白小姐抵死不嫁她表哥,硬要赖给咱们大教主,大教主伤好些后,我就带着大教主离开了。”

    黎浅浅瞧谨一那一脸不屑,好奇问,“她和她娘就这样让你们走了?不能够吧?”

    肯定有事。

    “其实若她娘不纵着她,白小姐不过就一才及笄的姑娘家,哪来的胆子呢?”谨一顿了下,又道,“她们母女紧追在我们身后下山,山下也就一小镇,不大,我们住进客机后,她们母女也住进来了。”

    谨一说着露出狡黠的笑容,“大教主知道她们跟出来了,就让我跟住在店里的客商说,我身上有伤,住进来后才发现伤口裂了,打算找大夫疗伤,包扎好后大概也不好挪动,可能就住在大夫那里,客栈这房就空下来了,正好他们人多,不如我们把房间让给他们,他们贴我们一点钱。”

    客商只需花点小钱就多一间房,自然应了,谨一就带着黎漱,在客商们的帮忙下,去了药铺,当晚,白小姐潜进客房时,就被那些糙汉子的汗臭味给熏了出来,她娘气得半死,可能说什么?

    只能摸摸鼻子带着女儿回娘家去。

    “从那之后,就没再遇上白大夫一家子,倒是没想到,竟然又遇上他。”谨一叹气。

    黎浅浅想了想问,“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吧?”

    “是。那会儿,大教主还不到二十呢!”谨一长叹一声,岁月如梭,当年大教主还是青春少年郎呢!现在,嗯哼!他家教主都能嫁人啦!

    白大夫这里,回到蓝忘让人给白大夫一家安排的院子时,正好看到妻子拿着封信发呆。

    “怎么啦?”

    “啊!老爷回来了!”白太太起身相迎,同时想不着痕迹的把手里的信给收起来,不想还没动,就被白大夫抽走了。

    白大夫草草看完冷哼一声,把信揉成团扔到地上,“你别理她,都多大年纪的人了,就知道胡闹。”

    白太太陪笑,“你别恼,我不理她就是。”

    “女婿一家对她不够好吗?她也不看看自己是块什么料,还想着要当凤凰,哼!也不怕飞得高了摔死她。”

    “唉!你说你这做老子的,怎么就这样咒自个儿的女儿呢?”

    “是我愿意咒她吗?是她自己作孽,当年给她安排得好好的,她闹着不肯嫁,好啦!瞧瞧,当初被她嫌弃的表哥,如今可是五品京官了。”

    白大夫说的就是大舅子的小儿子,谁也没想到,当年那个看起来木讷的男孩,竟然是进士之才。

    白太太听丈夫说到侄子,她也觉扼腕!她原本是想小女儿被自家宠坏了,嫁给娘家侄儿,有兄嫂照看着,日子肯定好过,可偏偏女儿不乐意,嫌山村穷,嫌她侄子不好看,又不会说好听话讨好她。

    白大夫常年受药王谷调派,都是在大城市里居住,就是小城小镇也都没住过,更何况她娘家这样的小山村,可是知道归知道,女儿嫌弃她娘家穷,白太太心里还是很不痛快的。

    可是这孩子是自己一手带大的,自己教养的,教成这样,她能怪谁?

    想到当年,女儿闹着不愿嫁表哥,白太太是挺难堪的,毕竟是自家侄儿,就算嫌弃他的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白太太心里依然不痛快。

    后来女儿看上了在老郎中那里疗伤的年轻人,白太太也是很不快,只是不好表现出来,等见到那人的样貌后,白太太觉得莫怪女儿闹着要嫁他,这年轻人长得实在太好了,又听小侄女说起,那年轻人身价非凡,白太太又觉女儿不愧是自己精心调养出来的,眼光就是好啊!

    白太太对女儿的容貌相当有信心,她觉得只要自家女儿对那年轻人表示出好感,对方应该立刻感恩戴德的上门提亲。

    万万没想到对方断然拒绝不说,还这么走了。

    白太太咽不下那口气,带着女儿追下山,结果却是丢脸丢大发了,害得她最后不但不敢把女儿嫁给侄子,还只能听丈夫的,把女儿远远的嫁了。

    原本以为女儿嫁人后,就能好好过日子了,谁知,“女婿一家根本就不是省心的,你看看丫头嫁过去,都几年了,还只生个闺女儿,倒是女婿的妾室,给他添了好几个儿女。”白太太抱怨着。

    白大夫冷哼,“不然呢?你想怎样?”

    “我是想,既然我们来了湘城,离亲家这么近,不勤加走动说不过去。”说白了就是想拉着丈夫去女儿婆家,给女儿撑腰。

    “我才来,忙着呢!”

    “忙什么啊!”白太太没好气道,“你对女儿的事一点都不上心。”

    白大夫被老婆的话给气笑了,“我不上心,我不上心能给挑这样一家厚道人家嫁?你别看你女儿信上写的那些谎话,看看女婿和亲家写来的信上都说了些什么吧!给怀了身孕的妾室下药,结果反把自己给害了,亲家不休了她,已是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你还想怎样?”

    “你不能听亲家片面之词,就说咱女儿的不是啊!”白太太气得直跳脚,白大夫气笑了,“你自己还不是只听女儿的片面之词,就说人亲家欺负咱们女儿?”

    白太太被丈夫这么一挤兑,脸涨得通红,话说不出来了,白大夫拂袖而去前,撂下了话,“她的事,你不许插手,她自小到大就胆子就邪,全都是你惯出来的,你要再惯下去,她若落不着好,就全是你的错。”

    白太太两腿一软委坐在地,白大夫狠瞪她一眼后,走了。

    看白大夫进了书房,白太太的两个儿媳妇才悄悄探头出来,扶起婆母劝着。

    白太太抱怨了一通后,忍不住想当年来,“要是当年那老郎中没拦着我们,让你妹妹嫁给那个漂亮的年轻人,那日子肯定要比现在过得舒坦得多。”

    媳妇们无奈对视,婆婆说的那人,她们也都知道,那人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她们那位只会惹祸的小姑子,仗着自己长得好,就对人挑三拣四的,什么都不会,就只会出一张嘴,没半点本事,仗着公爹处处欺负人,遇上惹不得的,还得公爹委屈的去给人赔不是,偏偏婆婆还以为丈夫本事大,所有人都得对他卑躬屈膝,小姑子跟着她娘学,惹出祸事来了,陪着公爹去给人赔罪的,可是她们的丈夫啊!

    妯娌两连手把婆婆哄好了,交代下人好生侍候,她们便往厨房去。

    “上回婆婆说要把我家囡囡接过去养,可把我吓死了,我就怕要是囡囡被养得她小姑姑一样怎么办!”白大嫂想起来仍犹有余悸。

    “幸好那天大哥回来的早。”白二嫂叹道。

    白大嫂握着白二嫂的手,“亏得你机灵,派人去帮我请相公回来。”

    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湘城离小姑子婆家可只有两天的路程,小姑子写了信来,公爹不应,她会不会就杀上门来啊?”

    妯娌两想到这个可能性,不约而同的忧心起来。

第九百四十五章 妄想

    ?白大夫走进书房时,他的长子白一龙带着人正在开箱笼,整理里头的书籍,次子白二虎伸着手在书架子上抹着,看看架子干净不,上头的水渍干了没,还不时指使人,拿干布把架子重擦一遍。

    “爹。”看到白大夫进来,两个儿子起身行礼,下人们也跟着见礼,白大夫摆摆手,“你们都先下去吧!我有话和大爷二爷说。”

    下人们施礼鱼贯走出书房,白大夫让两个儿子坐,他自己则走到书案后头坐下。

    “你们小妹又写信来了?”

    “是。”长子苦笑,他们一路从药王谷出来时,就接到妹妹的来信,随着行程越接近湘城,妹妹的信也来的越发频繁。

    妹妹的婆家就在湘城附近的梅里镇,本来父亲是想到了湘城之后,再带他们去拜访亲家,顺便探视妹妹的,谁知,来到湘城方知,原来代理谷主就在湘城,之前在湘城药铺当差的掌柜和坐堂大夫,之所以会被掳得一乾二净,就是因为他们贪墨并以次充好等事,被人发现了。

    白一龙心道,发现这事的人,肯定就是代理谷主吧?

    因为如此,父亲来到湘城之后,就全心放在正事上,至于小妹的来信,他便抛诸脑后了。

    只不过做父亲的可以不管,但他们兄弟却不成,还有母亲盯着呢!

    “妹妹说她婆婆……”

    “那些事不说也罢!”白大夫不想听,主要是女儿信上已经写很多了,每一封信都是在抱怨,公婆的偏心,丈夫偏爱小妾,妯娌们都欺负她,就连丈夫的宠妾,也敢和她叫板云云。

    女儿信上这样写,白太太看了便信以为真,以为自家女儿要被婆家搓磨死了,但实际上呢?白大夫虽不信任女儿,但对亲家也抱持保留态度,他找上凤家庄买消息,从凤家庄那儿得来的消息显示,女儿和亲家的说词皆有所偏颇,女儿自然是偏向洗白自己,而亲家自然也是为自家人说话,只是这个自家人,不包括他的女儿。

    想到女儿做过的那些事情,白大夫一叹,也莫怪人家不把他女儿当一家人,自她嫁进门开始,就没休没止的闹腾,这要换成是别人家的闺女儿,亲家怕早就把人休回娘家去了,还能容女儿占着他家儿媳妇的名份,看的是他这张老脸啊!

    白大夫叹息不已,白一龙和白二虎兄弟两个对看一眼,心里也跟着叹气,他家父亲还不知道,妹妹这回是怎么惹怒她家公婆的,可他们兄弟知道啊!

    白一龙问,“父亲可知妹妹这次又闹什么?”

    白大夫一听愣了下,道,“我刚在你母亲那里看到你小妹写来的信。信上说你妹婿又要纳妾,纳的还是他姑母家的女儿,是这事吗?”

    “是,就是这事,但是,父亲有所不知,这事,本来是没有的,双方都没那个意思,是妹妹闹出来的,事情闹出来的时候,正好家中有客,为了名声才应下来的。”

    白一龙兄弟两个其实想不懂妹妹这番作为的用意何在?明明就没有的事,她偏赖丈夫和姑母家女儿有染,听说那位表妹原是要许给妹婿隔房的弟弟为妻,现在这门亲事黄了,她也由妻变成妾,她娘被气得吐血,隔房的叔伯也因此事和亲家翁这房闹得很不愉快。

    白大夫听儿子说明详情后,他也蒙了,“她,她这是闹怎样?”故意把婆家人全都得罪了,她又只生一女,没有儿子,日后她要如何在婆家立足?

    想到这里,白大夫心里忽地一咯噔,转身匆匆往正房去,两个儿子对看一眼,也连忙追上去。

    “大哥,爹这是怎么了?”

    “应该是想到妹妹为何这么做了吧?”白一龙忽地想到了,当年为了妹妹的婚事,一家老小去了外祖父家的事,那时妹妹为了不嫁给表弟,拚命闹腾不休,不就和现在一样吗?

    一经提醒,白二虎立刻想起当年事,虽已事隔多年,但如今回想起来历历在目啊!想到当年妹妹那般胆大妄为,白一龙忍不住庆幸,都说女肖姑,幸好幸好,他家女儿都没人像小妹。

    等等,白二虎忽地停下脚,还拉住了往前走的大哥。“怎么了?”白一龙冷不防被二弟拉住,不由回头问他。

    “大哥可还记得,那个在老郎中那里养伤的年轻人姓何名谁了?”

    白一龙想了好一会,最后摇摇头,“那人根本就没自报家门过吧?否则娘早带着妹妹上他家去了。”

    那个时候妹妹闹着非他不嫁,可因她在客栈里闹了笑话,母亲打圆场,说女儿是走错了房,可客栈在安排住客时,可是煞费苦心,把男客和女客远远的隔开,再怎么睡迷糊了,也不可能大半夜的出门,然后走错房吧?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不过碍于女客的颜面,没有挑明说,但私底下,谁不晓得故意走错房的姑娘打的啥主意,不就是看原本住在那间客房的公子生得俊俏,想用手段赖上人家!

    结果那位公子机灵,早早就遁走不在客栈中,他那间房由客商转租了下来。

    他们兄弟原不知此事,从外祖家下山返家,途经该地,原想住进去过夜,偏偏母亲抵死不愿,只让下人去买些吃食就走。

    小厮们听了一耳朵笑话,回来说予他们兄弟听,想搏主子们一笑,谁知他们一听就知有问题,想到母亲的言行,他们还能不知,笑话中那个走错房的姑娘是谁吗?

    在那之后,母亲绝口不再提那年轻人,妹妹却老是哭哭啼啼和母亲闹腾,有一回把母亲惹毛了,劈头盖脸的骂了妹妹一顿,他们因顾及小妹颜面避了出去,不过他们的妻子可都在场。

    后来跟他们说,母亲骂小姑子没心眼,既对人家有心,却是连人家姓名都不知晓,还早早把人吓到了,老郎中防她家防得紧,害她使人去打听,都无功而返。

    这么多年过去了,妹妹不曾再提起,母亲……母亲……

    白一龙拉住二弟,“最近,母亲可曾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没有啊!”白二虎茫然的回道,不明白大哥问此话的用意,白一龙眼看母亲的院子就在前头了,他想知道父亲急着找母亲做什么,只得暂把这事搁下,“回头我去找你,咱们再说。”白一龙说着就拉着二弟进正房。

    白二虎跟着大哥,心里略有不安,他们进湘城时,母亲觉得无聊,便撩了车帘往外瞧,不想竟让他们看到了当年在老郎中养伤的年轻人,而且这回,他们从旁人口中得知,那人竟是瑞瑶教的大教主。

    思及母亲当时的反应,白二虎心中的不安像涟漪慢慢扩大。

    正房里头,白大夫正在质问妻子,“你和楠丫头在盘算什么?她想干么?”

    白太太用力甩开丈夫的手,伸手揉着手腕子,边生气的回道,“还能想干么?既然在那个家里待不下去了,难不成还不许她离开?再说了,咱们楠儿生个女儿,明明是嫡出,在那个家里,她连庶出的姐妹都比不上,你说,她们母女再在那个家里待下去,能讨着好?再说了,外孙女也及笄了,等她出嫁,女儿没有儿子依靠,难道咱们要眼睁睁看着她在那个家里,被那些贱人搓磨?你不知道平日里,那几个贱人是怎么欺负咱们闺女儿和外孙女的。”

    “我是不知道,但,你知道?你真知道吗?”

    “当然。”白太太梗着脖子和丈夫力抗,“还有她那个婆婆,你说的,那是个老好人,肯定会疼咱们闺女的,可是,一屋子儿媳妇,她谁都不搓磨,就搓磨咱们闺女儿!连孙媳妇都有了,却只叫咱们闺女儿立规矩,叫她在小辈面前丢脸。”

    白太太说起女儿跟她说的这些事情来,就忍不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诉起来。

    白大夫冷哼,“你知道她婆婆为何只叫她立规矩?因为只有她一个,肯跟她婆婆叫板,敢跟她婆婆顶嘴,把她婆婆气出个好歹来!都是你惯得她,把她惯得不知天高地厚,她也不是没再怀过孩子,可是她自己把他搞没了!她想害人,偏生段数不及人家,叫人反坑害回来,她若没存害人之心,人家能坑害回来?”

    “不过是个作妾的,做主母的赏她吃食,她竟仗着夫主撑腰,反给主母下套。”

    “呵!你这是什么道理?哦,就你女儿能害人,人家反击就不成?天底下有这么霸道的道理吗?”

    白太太被丈夫堵回来,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白大夫也被妻子气得不轻,白一龙兄弟忙上前,一个扶住老父,一个扶着老娘。

    “爹,有一事,儿子不知当不当说。”白二虎把白太太扶到椅中坐下后,便走到父亲跟前跪下。

    “说。”白大夫就着长子手里的水,服下随身药瓶里的一丸药,觉得舒服了才对次子说。

    白二虎连忙把那天他和母亲看到那人,并知晓对方身份的事说了,白太太脸色大变,恶狠狠的瞪着二儿子。

    白大夫冷笑,“女儿尚待字闺中时,人家就看不上她,早早避开去,如今女儿已嫁为人妇,为夫家开枝散叶,你觉得人家会要她?”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白大夫没把残花败柳这词用在女儿身上,可话里的贬义,白太太又怎会听不出来。

    “我家楠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能被她看上,是那人的福气。”白太太梗着脖子说。

    “呵!最好的姑娘,她小时候,还没被你宠坏那会儿,也许是最好的姑娘,可惜,她被你给娇纵坏了!对自己的表哥想踩就踩,对自己外祖舅父的脸面,更是想怎么抹黑就怎么来,你把女儿宠上了天,连你娘家兄嫂都不待见你了,你还不知反省,还想帮着女儿和离?”

    白大夫抚着胸口气道,“人家堂堂一教之主,想娶什么样的女子不能娶,要娶咱家和离的女儿?”

    “女儿能看上他,那是他的福气。再说了,他没有儿女,肯定会把外孙女儿宠上天。”白太太也不知那来的迷之自信,振振有词坚定道。

    白一龙兄弟对母亲的言辞瞠目结舌。

    小妹正当青春时,人黎大教主都没看上她了,现在她已徐娘半老,嫁了人生了娃,竟然还想嫁黎大教主,母亲还说,黎大教主肯定会把外甥女宠上天

    那来的自信?

    他们不知道,白石楠这些年就靠着她对黎漱的幻想催眠自己,她把当年的相遇美化了,将自己和黎漱塑造成被家人迫害,不得不分开的悲情恋人,她不止催眠自己,还催眠了身边的丫鬟和女儿。

    还跟女儿编造了身世,说她是她和黎漱的女儿,因黎漱的家人棒打鸳鸯,白大夫为保她们母女的命,才草草将她嫁到婆家来。

    其实她的故事根本禁不起推敲,因为她嫁过来后,一直没有怀孕,女儿出生时,她已嫁人近十年了。

    不过她女儿因为日子过得不顺遂,所以她选择相信母亲为她编织的美丽梦想,她是江湖大老的女儿,因祖父母拆散了她的父母,才让她们母女在这个和她们格格不入的家里苦苦煎熬。

    白大夫虽然医术了得,但他未去探视小女儿,对女儿和外孙女的情况根本一无所知,至于白太太,她向来疼宠女儿,女儿说什么,她从来不会去质疑,所以女儿信里跟她说,外孙女是她和那年轻人生的,她便深信不疑。

    完全没去思考,女儿嫁人之后,是否有机会去巧遇当年的年轻人,或女儿都与那年轻人生下一个女儿了,为何还是不知道那人的姓名身世?

    白大夫觉得和妻子说不通,便干脆不说了,命人把妻子拘起来,自己则住到书房去。

    白一龙兄弟好不容易把两老安顿好,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屋,“大哥,适才想和我说什么?”

    “没了,你刚刚不是才和父亲说了吗?”

    白二虎明白了,苦笑,“不过也真是想不到,那个年轻人竟然会是瑞瑶教的大教主。”

    那样的一个人中龙凤,哪是自家那娇纵妹子配得上的,想到这些年瑞瑶教的传说,白一虎忍不住叹气,“真的想不到啊!不过救他的那两个猎户要是知道他的身份,肯定要悔青肠子了。”

    “可不是!”白一龙想到那两人,不禁恨得牙痒痒,若不是他们把黎漱的财物席卷一空,被小妹看到,得知老郎中屋里的伤者身价非凡,也不至于做出那等丢脸的事情。

    如果他们没偷走黎漱的财物,他们在知道小妹看上他时,便能知道他的身份,然后走正常渠道,上瑞瑶教总坛去和黎漱家人说亲,也许,也许小妹能如愿以偿,他们也能攀上这门贵亲……

    白二虎因为和母亲在街上偶遇黎漱,所以他对黎漱的事知道的比白一龙多,他就完全不会像大哥那样,去做这样的妄想,他想的是,如果当年猎户没偷走黎漱的财物,他们在知道黎漱身份后,就会更早把小妹嫁得远远的去,要知道,那会儿大长老还把持着瑞瑶教,就等着把他属意的女子嫁给黎漱,好把他拿捏住。

    不说黎漱根本看不上他小妹,要是那时,大长老知道有他妹子这个人,只怕会把她利用个彻底,他们家逃得过那位大长老的手段吗?肯定不行。

    白二虎心说,幸好自家没有被卷进这些纷争中,可是为何,他已经跟父亲说了,心里还是觉得忐忑不安呢?

第九百四十六章 大开眼界

    ?黎浅浅听谨一回忆往事之后,心里总觉得不安,可又说不上来那儿不安,凤公子过来时,听春寿说了一嘴,过来时,便问起来。

    黎浅浅想了想,也没瞒他,凤公子听完之后,问,“最近大教主有出门过?”

    “有啊!”黎浅浅想了下回道。

    凤公子点头,“我想也是。昨儿早上有人上分舵买大教主的消息,底下人报上来时,我还在想,会是谁,好奇看了一下,来买消息的,是位才到湘城的夫人。她夫家姓白。”

    姓白,“莫不是白大夫的妻子?”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你放心,我没答应这笔生意。”

    “为什么没答应?”如果对方买的是一般人都能查到消息,他肯定就点头卖了,既然没答应,那表示有问题。

    凤公子笑而不答,直接转移话题,“对了,吕五小姐的事,解决了?”

    “那是吕润要担心的事。”黎浅浅漫不经心的摆手道。

    凤公子摇头,“听说方老太爷下令,把吕五小姐给拘起来了。”

    “她可是孕妇,把她拘起来,不怕她闹腾吗?”

    “人方老太爷说了,这孙媳妇脾气不好,对肚子里的孩子影响甚巨,为了孩子,只得委屈孙媳妇忍到孩子呱呱落地那日。”

    方老太爷辈份高,他说的话,别说方大老爷夫妻不好驳他,就是吕大老爷来了,也不好说什么,因为人家都说了,吕五小姐脾气爆,怕对孩子有不良影响,才下令把她拘起来的。

    如果吕大老爷对此不满,那就想法子把他女儿的脾气给扭过来啊!不过吕大老爷身子不好,吕润怕是会把此消息封锁起来,不让人告诉吕大老爷,免得老人家知情后,忧心女儿的同时,还把自己的身子给拖垮了。

    “吕润这个家主可不好当。”凤公子想想都替他累。

    “这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没什么好抱怨的,他要真扛不住,大可早早和吕大小姐说,然后回去过他以前吃百家饭的生活。”黎浅浅有些冷酷的道。

    凤公子笑着摸摸她的头,“他已经站到这个高度上了,是不可能回头,他现在可能遭遇的最大敌人,就是吕二老爷他们,碍于同族的关系,他又是晚辈,不好对他们下重手。”

    吕五小姐这个问题,吕润不好处理,不过她是外嫁女,有什么事自有她婆家人出面,就算吕润是她娘家,如果她理亏,他还真不好替他出面呢!

    “方老太爷既已下令,想来她只有老实从命的份。”凤公子笑,当然,要是吕五小姐不肯从命,方老太爷自会收拾她,一个不安份只会给家族惹麻烦的小辈,就算她背后靠山再强大,也未必能护她周全,更何况她还把自己的靠山给惹毛了。

    黎浅浅关注的重点,还是在和黎漱有关的人身上,所以知道吕五小姐的近况之后,她就不再管她,而是拉着凤公子问白家的事。

    “白石楠出嫁之后,不曾回过娘家,一来她婆家离得远,二来嘛!她太会闹腾,自嫁进门就一直闹个没完,前不久,她婆家的姑太太回家探亲,本是要同族里一侄儿订亲的,谁知这女人竟然诬陷丈夫和那个表妹有染……”

    黎浅浅好奇问,“那表妹和她丈夫有情?”

    “不,他们两之间原是清白的,是遭她陷害,那个表妹和她原本那未婚夫才是一双有情人,谁知一时疏忽却叫她给害了。”凤公子说到这儿,忍不住摇头,对黎浅浅交代道,“所以你以后定要小心,千万别以为对方是女人就掉以轻心。”

    那个表妹不就是这样被害了的吗?凤公子自知,虽然自己对黎浅浅是一心一意,可架不住老是有人跳出来自荐枕席,现在是还没公开他们两的关系,一旦公开了,难保不会有人仿效白石楠,陷害黎浅浅。

    黎浅浅老实点头,不管是名门千金还是江湖女侠,对付人的手段,大概就是那几招,但会中招,一般都是被害人大意所致。

    她在现代时,就被那些别有居心的亲戚教育过了,她和大哥可都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啊!

    就不知,她那位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祖父,在得知他们兄妹被害死时,是臭骂他们两一顿,还是伤心一场后,就继续照常过他的日子?

    暗暗长叹一声后,黎浅浅暂把前世的祖父推到记忆的深处,她和大哥已在异世重生,就算放不下他,也没办法重回现代了,毕竟他们兄妹可是死于车祸爆炸,大概是尸骨无存了吧!

    “白石楠,是白大夫女儿的名字?”

    “是。她嫁人后只生一女,不过她丈夫倒是庶子女一堆,我让人去查了下,只能说,这女人的作为实在很奇怪。”

    说着,他递给黎浅浅一迭资料,黎浅浅接过来翻了下,不由惊呼,“这是,真的?”

    “是啊!想不到吧?”

    白石楠丈夫的妾室,几乎都是白石楠弄进门的,她丈夫本没想纳这么多妾,全是白石楠搞出来的。

    “她这是一点都没把丈夫放在心上吧?”也只有这样子,她才会把男人往外推,就算男人原本对她有情有爱,只怕也都在她一次次将他推出去的时候消磨怠尽。

    “可怕的是,她颠倒是非黑白,在她娘那里抹黑婆家和丈夫,明明是她诬陷丈夫和人有染,但她却对白太太哭诉,是丈夫好色,婆家强压着她点头同意丈夫纳妾。”

    凤公子看着黎浅浅,若有所思的问,“你说,她这么做,究竟是……”

    “还能是什么?”黎浅浅只翻了两个白石楠丈夫妾室的资料,就不想再翻下去了,因为那是一个个被白石楠葬送清白的年轻女子的悲歌,她们原本能嫁给心仪之人,或家里人为她们精心挑选的男人为妻,而不是作妾。

    最可怜的是,她们还得对毁了她们一生的女人卑躬屈膝伏低做小,得要在她面前立规矩。

    “她这么做就是要恶心婆家人。”黎浅浅顿了下,翻回白石楠丈夫第一个妾室的资料,那是一个县令的嫡女,白石楠设计她,和自己丈夫在众目睽睽下,在河中相拥。

    县令嫡女耶!那个县令竟然咽下这口气,让女儿给人作妾?这似乎不太合理。“如果你是一地父母官,你的嫡女被人设计陷害,得给有妇之夫作妾,你咽得下这口气吗?”

    “怎么可能!”凤公子俊眸一瞪,“若是我闺女儿,我定要叫那毁了我女儿名声的男人,把他那害人的老婆休了,然后再来考虑女儿的婚事。”

    “对,这才是一般人的作法。”黎浅浅抚掌道,“先不说这县令为何容忍下来,先说白石楠婆家的作法,虽已事隔多年,但连我们都能查到的事,她婆家肯定也查得到,他们没把抹黑儿子名声的儿媳给休了,反还让她继续坐在那个位置。”

    凤公子道,“当初白大夫会把女儿嫁来梅里镇,就是因为她爹是她婆家的老祖宗的救命恩人。”

    因为是救命恩人的闺女儿,所以白石楠婆家方才忍了下来,换成是别家的闺女儿,只怕就早被休回娘家了。

    “那位县令呢?”

    “县令是个孝子,他的双亲都曾得白大夫救治,方能健壮如昔,而且他的嫡长子也是白大夫救回来的,所以知道陷害他闺女的是,是恩人的小女儿,他也只能认了,本来他是想让女儿远嫁的,不过是白石楠坚持纳她进门的。”

    凤公子对白石楠的作为百思不得其解,其实不懂她作为的,不是只有凤公子一人,白石楠的公婆和丈夫也想不明白。

    “我在想,是不是派人去盯着她。”凤公子问。

    黎浅浅点头如捣蒜,“要多派几个,盯紧一点,啊!白家也得派人盯着,尤其是白太太,我觉得白大夫还行,就是他老婆……“

    女儿不愿听他们安排嫁人,这没什么,但女儿看上个来路不明身份不详的男子,不管不顾的就死赖着要嫁,做娘的不但不拦,还带着女儿追上去,甚至还帮女儿出谋策划,帮女儿赖上人,莫怪会养出白石楠这样的女儿来。

    凤公子颇有同感,两人议定,当即把刘二和玄衣招进来,细细交代一番后,刘二和玄衣就转身出去安排了。

    凤公子沉吟半晌后问,“你说,要不要跟你表舅说一声?”

    黎浅浅点头,“要,当然要。”那个白石楠给她感觉不是很好,总觉得她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黎漱正在听章老说事,“我们不去,先派人去探探路,毕竟是在赵国的皇宫里,不能贸然行动。”

    章老听黎漱这么说,不由失望问,“咱们真不能去?”

    “不成,那里可是皇宫,戒备森严,没做好万全准备就想闯进去?你也不想什么都没看到,就被人抓住了吧?”

    章老叹气,“可明知那地宫就在赵国皇帝老儿的寝宫底下,却不能一探究竟,我这心里就像是有只猫挠得我心痒痒的。”

    “就算我们真靠武力闯进去,章老你也没法去吧?”

    章老没武功啊!章老觉得心口中了一箭,痛死了!没好气的瞪黎漱一眼,黎漱笑而不语。

    黎浅浅她们进来时,章老长叹一声,起身告退,黎浅浅看他拖着脚走出去,不禁好奇问黎漱,“章老他怎么了?怎么觉得他好像备受打击似的?”

    “他啊!年纪大了不服老呗!”

    “又是在说赵国地宫的事?”

    章老已经确定,他们一直在研究藏宝图所在位置,就在赵国皇宫底下,那应该是天盛帝国时期建的地宫,黎浅浅头回听到时,还略有些惊讶,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天盛帝国全盛时期,肯定有许多宝藏,库房里搁不下了,便在皇宫底下建个地宫,把这些宝贝藏到里头,只要自家执掌皇权,就没人能觊觎这些宝贝。

    建立地宫的那位皇帝,也许是怕自己死了,来不及跟后人说此事,那这些宝贝岂不永无见天地的一日?所以才弄出藏宝图来,又怕太容易被人破解,一点难度都没有,许是无法让人相信,这藏宝图所代表的是多大的一笔财富,便故意弄得无比复杂。

    黎漱就吐槽过自家这位老祖宗,搞得这么复杂,真真是没事找事做,要不是他们为要收回被长老们偷盗的书籍和宝物,还真发现不了这张藏宝图。

    不过现在就算搞清楚了,可地宫在赵国皇宫底下,想要进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要找到地宫的入口。

    章老根据他查到那些资料分析,地宫入口大概有十到二十个,可是具体位置还得一一去试,找到入口之后,还得破解入口的机关才能进去,进去之后,大概也不是这么简单就找到宝藏,所以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他根本不敢贸然行动。

    章老大概是因为这次风寒迟迟不好,所以才又追着他,想要在有生之年能一睹地宫风貌。

    “不说这个了,回头把章朵梨的婚事提上来,他有事忙,就不会盯着这事了。”黎漱叹气,还真有点怕了这老先生啦!

    章老要是像大长老当年那样强势,他怼起来肯定得心应手,偏偏章老不来这一套,黎漱就傻了。

    黎浅浅掩嘴偷笑,凤公子就毫不掩饰的笑了,惹来黎漱狠狠一瞪。

    “表舅,你还记得白大夫的女儿吗?”

    “那个疯女人。”黎漱立刻响应。

    黎浅浅呵笑,“对,您对她有什么印象?”

    “就一疯子。”黎漱嘴角下撇,看来似对白石楠十分不屑。“那时我伤得很重,整天就是眼一睁开,那老郎中就先灌我一碗黑乎乎的药,喝完了我倒头就睡,老郎中说,那是我的身体在修复,天天都是如此,那疯子擅自进来扰了我不说,还说我骚扰她,真是笑话,正确来说应该是她来骚扰我才是。”

    他被人非礼了,反被白石楠说他非礼了她,这也就算了,可怕的是,她就这样赖上来说要叫他对她负责,硬要嫁给他。

    他被闹得无法好好养伤,谨一只得想办法把他弄出山村,本以为避开了就没事了,谁晓得那女人这么不要脸,竟然厚着脸皮追上来,誓死要赖给他。

    白石楠疯,她娘不劝阻她,还跟着她发疯,黎漱觉得真是大开眼界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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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父母双亡的死宅,但有万能大哥护着,日子可好过了!奈何难逃野心勃勃的亲戚们算计谋害,来到异世之后,方知有兄长护着有多好!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辈子的她是个武林高手?还被师父交付重担当起了一教之主,想到从此背负着成千上万教众的生计,黎浅浅整个人都不好了,真是太瞧得起她了!凭她这细胳臂,她扛得起吗? 教中长老们不服,时不时找她的麻烦,朝中的皇子们也纷朝她递出橄榄枝,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贵人们面上朝她笑的甜,背后捅她刀子可是毫不手软,焦头烂额之际,她那堪称白莲花的嫡母和嫡姐,以及她那好嫡祖母,似乎嫌她麻烦不够多,时常上门找麻烦不说,要她照顾整个家族,更想踩着她好让嫡姐去攀龙附凤? 真当她真是好欺负的?穿越之教主难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之教主难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之教主难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