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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教主难为全文阅读

作者:扬秋     穿越之教主难为txt下载     穿越之教主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八十七章 一团乱

    管事嬷嬷汗如雨下,一半是天太热了,一半是被吓的。

    以往从不知道,二少爷端起来,比大少爷还吓人,相比起庄主,似也不多让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看那几个死丫头的福气了,也不知她们福气够不够,肚子里有没有两位少爷的种,要是有,那可就一人得道,全家都升天了!

    管事嬷嬷暗自盘算,这几个丫鬟中谁的福气最好,自己趁早烧热灶。

    袁二少爷交代下去后,便不打算接着管,毕竟是内宅事,庄里有夫人在,哪有他插手的余地,不过,母亲身子还不爽利,怕是得跟大姐提一声才是,对,母亲身边又不是没有得用的人,跟她们说一声,她们自会斟酌着去办。

    从正院出来的袁二少爷,一脸的神清气爽,果然被他料中了,他跟那几个大丫鬟和嬷嬷一说,她们就自发的把事情接过去了。

    袁大少爷尸身不全,三少爷则是泡水变了样,天气又炎热,所以没拖太久,头七当天就出殡了,岳城中那天同日出殡的人家不少,白幡纸钱将整座岳城都染上了悲色,全城哀乐声不绝于耳,百姓们感同身受,不少人自动自发的帮着丧家们。

    黎浅浅虽没亲自参与,不过她在幕后坐镇,指挥着瑞瑶教教众出动帮忙,还捐了不少薄棺,获得不少赞赏。

    凤家庄领头舍药舍粥,与城里的富户世家同获城中百姓感恩戴德。

    袁家庄没能赶上这事,颇让庄里诸人扼腕,思及自家庄主白发人送黑发人痛,大家又觉得不能怪庄主,没能及时反应。

    南亲王府倒是赶上这波做善事的热潮,主事的不是二老爷,也不是四老爷,而是宝如县主身边的女官和嬷嬷,她们是内务府指过来的,跟在宝如县主身边将近二十年,许多时候,她们能当半个家。

    二夫人如今最痛恨的人,非她们几个莫属。

    二老爷交代妻子趁这个时候施粥施药,好好为他们二房谋划一番,原想南亲王妃素不管事,宝如县主也是个甩手掌柜,只要提案送上去,她们母女允了,就必得将事情交到她手上来,拿别人的钱来成就自家名声,这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

    没有。

    所以二夫人颇为自得,一心等着想看宝如县主发现,自家花了大钱,却成就了二老爷的名声时,那气恼不已的神色,谁知会被这几个贱人给拦了。

    王府确实按她提议的去做了,施粥、施药一应俱全,还组织人捐了不少旧衣,让南亲王府一时声名鹊起,南亲王府自老亲王去世后,就低调至今,倒是没想到会因此再度在众人面前露脸。

    当然,与此同时,南亲王府的名声,也因袁家庄四位少爷被掳一案而略受影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宝如县主当初做这事时,也没想到自家名声会受影响。

    不过这影响,她丝毫没放在心上,但对二老爷和四老爷来说,影响可大了,旁的不说,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儿女的婚事。

    为此,二老爷两家对宝如县主是又气又恼,可是他们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知道宝如县主竟有个私生子,养在袁家庄,他们真是吓坏了,想尽办法要除去那小子,却失手杀错人,四老爷懊恼不已,二老爷恼他办事不力,可现在不是把他扔出去的时候,只能好生安抚他。

    从袁大少爷他们被发现,到现在都没人对他们的死因有质疑,四老爷总算是安心了,谁知,今儿宝如县主出了一趟门回来,竟然又作怪了,先是把在那宅子里侍候的人叫过去问话,之后府里陆续有人被叫去问话,王府中一时人心惶惶。

    惶然不安的还有四老爷,听到自己身边侍氕的人也被叫过去问话时,他吓得手一抖,手里端着的茶碗就这样掉到地上应声碎裂。

    他跳起来匆忙就要往外走,从外头赶进来要收拾的丫鬟被他这么一撞,直接坐到在地上,“对不起,四老爷,奴婢……”赔礼的话还没说完,四老爷已经跑得不见人了。

    四老爷这是怎么了?丫鬟傻愣愣的看着门帘兀自摇动,外头听到动静进屋来的丫鬟们,看她坐在地上发呆,“四老爷呢?”

    “出去了。”

    出去了?她们怎么没看到?四老爷向来讲究风雅,走起路来一摇三摆的,不太可能在她们过来前,就走得不见人影吧?

    四老爷健步如飞,在丫鬟们疑惑时,已飞奔到二老爷院子里了,得知二老爷不在,还凶狠的叫人去把二老爷请回来。

    二老爷本来就已经要回来了,见到被四老爷打发来找自己的小厮,他眉头一皱,这个混账,他是唯恐他们那个好大姐不怀疑他们吗?真是有够笨的。

    二老爷索性三步并作两步走,很快就回到自己屋里,二老爷在自己院里布置了间书房,四老爷来,就待在这里等他哥回来。

    看到他哥回来,四老爷急得都已经快哭出来了。

    他这辈子真没做过什么坏事,好吧!他是做过一些,看人家祖上传下来的宝物眼红,花钱买嘛!自己手里没那么多钱,就设了局,把东西捞到手,除此之外,他好像就没做过什么坏事了!

    四老爷想到这次自己手上是沾了人命在手,心里着实不安的很,想到宝如县主派人把他身边的人叫去问话,越想就越心慌,见二老爷进屋,一个箭步冲上去,霹雳啪啦的说了一大串。

    得亏二老爷和他一起长大,知道他的禀性,也不骂只拍着他的背安抚着,好不容易把人劝下来,细细问了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二老爷心里鄙夷的冷哼了一声,他们这位大姐牝鸡司晨多年,虽说是荒唐了些,可一板起脸来还挺能唬人的!

    老四的儿女都能婚嫁,若顺利,来年就能当祖父了,却还这么怕她。

    “都已经收拾好了,你还担心什么?”二老爷反手一扯,把人按到椅子里。

    “我怕啊!二哥,难道你不怕?”四老爷说起话来,声音都有些抖。

    二老爷笑,“有什么好怕的?袁大少爷和三少爷是死于天灾,若不是她把人抓来,又给人吃什么药,他们都是有武功的人,又怎会这么轻易就死了?”

    是,是啊?是啊!就是这样!若不是大姐先做了那样的事,他们,他们就算想害人也根本近不了他们的身嘛!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没错。四老爷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儿。

    丝毫没发现,坐在身边的二老爷眼里闪过一些复杂的情绪,有不舍,有犹豫,有难过,最后是坚定。

    他让人置办了桌酒席,和四老爷把酒言欢,彷佛丝毫没把宝如县主叫人去问话一事放在心上。

    直到隔天,四老爷院里传出一声尖叫,划破了南亲王府宁静的天空。

    四老爷在正房里畏罪上吊自杀,也不知四夫人及其侍候的下人统统都睡得死沉,竟然都没有人发现,天亮侍候的丫鬟端水进屋,打算要侍候夫人梳洗时,竟然就看到四老爷吊死在内室的横梁上。

    前一天被四老爷撞到在地的丫鬟,得知后吓得半死,她以为四老爷从屋里冲出去的时候,就已存了死志,不然怎会避开其他人呢?只是,四老爷到底是为何而死啊?

    “听说是畏罪自杀的,怎么确定他是畏罪呢?”黎浅浅晨练梳洗后,正在用早饭,刘二得了消息就进来回禀,黎浅浅让他坐下来一起用饭。

    刘二哪敢啊!站在一旁看起来再老实不过了,这时听黎浅浅问及,忙道,“他留了书信,说他派人去那宅子,原是叫他们伺机给袁四少爷一点颜色瞧瞧的,叫他别贪心,想要认回来当县主的儿子。”

    “不想遇到了天灾,本来想不过是下点冰雹,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想这次的冰雹酿成的灾害还不小,他们把守在院子的人引走,然后把紧锁的屋子打开,他的人不过去搭几句话,就取得袁大少爷的信任,二话不说跟他们走。”

    刘二说着又是一顿。“只是袁大少爷不知为何,最后却没跟着他们走,而是自己摸着墙自顾自的走了。至于三少爷则是跟着走了,只是到了水边时,三少爷不知发什么疯,吵闹着要走,最后失足落水。”

    黎浅浅听着就觉得不对,“这书信上写的,似乎和咱们的人回报的略有不同?照他说的这样,他就只有引走守院子的人,和引他们兄弟出去的责任而已,那就严重到要畏罪自尽呢?”

    “是。”刘二笑,“咱们的人是如实回报,这位四老爷的书信,看似要撇清自己的关系,避重就轻,可却没察觉写的避得太过,若真是如他写的这般,又何需自尽呢?”

    黎浅浅喝完了粥,让人把东西撤下去,接了杯茶慢慢的喝着,“四老爷,二老爷,想来这事是二老爷派人做的了?”

    “应该没错。”说着不知想到什么,刘二忽地笑了起来。

    “笑啥,快说出来分享一下。”黎浅浅拍桌不悦的道。

    刘二忙道,“咱们的人说,帮四老爷上吊的人是没经验的,所以压根没注意到,四老爷若真是自己上吊的,他根本就吊不上去,因为让他踩上去上吊的椅子太矮了,他真要踩在那上头,连手都构不到那个吊环,更别说把头钻进去了。”

    黎浅浅想了下那个画面,也忍不住想笑了,“差多少?”

    “四老爷至少还得再长高一手臂那么长,才能顺利上吊。”

    “南亲王府可报官了?请仵作去看看就知道了。”

    岳城这个夏天可热闹了,先是袁庄主的四子和点苍派的大小姐情投意合,在自家宴会上私会,被人逮个正着,男方很有担当的要担负责任来,但女方却迟迟未应。

    之后就传出徐家派媒人去凤家庄,想把女儿嫁给凤庄主作二房,凤二公子勃然大怒,怒斥对方诅咒他大嫂快死,把人赶出去,之后点苍派名下的产业就出问题了,同时袁家庄也出状况,袁庄主疲于奔命的同时,把四个儿子派出来安抚人心。

    没想到他们就此被人掳走,再回来时,大少爷和三少爷已成冰冷尸体,大少爷因被坍塌的围墙砸死,身体残破不堪,三少爷落水身亡,被发现时已浮肿,几乎要认不出人来。

    本以为他们是死于天灾,没想到竟然是被南亲王府的四老爷派人所害。

    原本这事是不可能曝光的,可谁知四老爷竟然畏罪自杀了!

    听说南亲王府没打算报案的,不过四夫人说丈夫不可能自杀,就算他要自杀,也不应该会在她房里上吊,他素知她胆小,不可能故意这样吓她。

    所以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卫大人他们就已经接获报案,亲自来南亲王府查案了。

    正如黎浅浅她们猜测的,仵作一来,看到现场后就直言四老爷是被杀的,理由正是四老爷个儿不高,就算踩在被他踢翻的椅子上,他还是构不到那个吊环,而且他脖子上的伤痕也说明了事实的真相。

    他是被人套上吊环先勒死后,再把人吊上房梁作出上吊自杀的假象。

    只是谁动手的呢?四老爷被人勒杀时,曾激烈的反抗过,因为他的手上满是伤痕,指甲里头有人的皮肉,手臂上还有被人以棍棒打伤留下的淤伤。

    有人说是袁庄主为子复仇,不过立刻就有人为袁庄主说话,袁庄主武功深不可测,会用这样的方法杀人,还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吗?

    也有人说,是姚家人动的手,因为四老爷和姚家人合谋,要杀了宝如县主的私生子,以免她的私生子能名正言顺继承她亡夫这一房的财产。

    然而也有人说,姚家人应该会很乐意宝如县主把儿子认回来吧?因为这么一来宝如县主丈夫这一房就后继有人啦!再说姚家这些年可是靠着南亲王府和宝如县主,方能混得风生水起,之前巴不得过继个孩子给宝如县主当儿子,因为如此,说不定还能继承南亲王的爵位呢!

    宝如县主却一直不点头,现在想起来,应该就是为了她儿子吧!姚家人也跳出来说,他们很欢迎袁四少爷认祖归宗,且也不反对这孩子过继给王府,话说得很漂亮,不过深知内情的人,私下议论说,姚家之所以如此大方,是算好了,要给袁四少爷许个姚家女,若他认祖归宗,就把宝如县主婆婆娘家的侄女许配给他。

    反正亲上加亲后,他身边有个姚家女或和姚家亲近的女子作媳妇,将来也能和姚家关系更密切。

    传闻多如牛毛,但案情却毫无进展,卫大人和周大人愁眉不展,岳城里精于办案的,不是他两,而是谢大人,也不知谢县尉何时才能好起来?

第八百八十八章 何方高手

    谢家上下为了谢县尉迟迟未醒真是快急疯了,谢夫人整天坐在丈夫床边抹泪,完全没有半点作为,谢沁华和谢岳华姐弟两个把岳城大大小小的大夫全请来了,只是无人能给姐弟两一句准话。

    不是略带敷衍的说些云里雾里的话,就是很干脆的摇头走人,谢大人那些手下也很焦急,开玩笑,这顶头上司要是挂了,他们没人罩着了,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所以岳城附近的有点名气的走方郎中,也都请来了,本来还打发人去湘城请药王谷的人来,不过药王谷的药铺竟然关上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问了附近的店家,竟然都没人知道,只知某天晚上,大伙儿都已经关门休息了,突然有人来敲药铺的门。

    大家之以为有病家半夜求医,也不以为意,谁知隔天就见药铺大门深锁,就连来上工的药铺伙计也不知东家发生了何事。

    本来还有人提议,去请凤庄主夫人来给谢大人看看,不过衙役头儿们连连摇头说不好,凤庄主夫人是个已婚妇人,又没在药铺坐堂给人看病,怎好去麻烦人家?

    只是谢县尉一直昏迷不醒,谢沁华看着不是个事,便带着妹妹去城里庙里烧香祈福,希望天上的神明能听到她们的祈求,大显神威,把她们父亲救回来。

    不过天上的神明大概很忙,所以根本没听到她们的祈求,谢县尉的情况依然如故。

    直到有一天,她们姐妹又去上香,听到了往来的妇人闲聊的内容。

    谢紫华等那几个妇人走远了,她才拉着姐姐低声道,“我觉得她们说的有理,父亲是因为得罪了宝如县主才受的伤,因为父亲昏倒了,我们也就迟迟未去向宝如县主赔不是。”

    谢紫华都能明白的事情,谢沁华又怎会看不明白,之前她们一直没想起这茬,无非是因为顶梁柱的父亲倒下了,应该跟着扛起事情的母亲,就只会哭哭啼啼,他们要忧心父亲的伤势,又要安抚母亲,还有一堆琐事要料理,身边也没有个经事的嬷嬷或管事提点。

    现在得了提醒,自然就反应过来了。

    “莫怪那些大夫和郎中都不肯跟咱们说句准话,看来是早有人放话了。”谢沁华想到那些大夫的态度,忽然就明白了。

    谢紫华气恼的跳脚,“这些人真是坏透了,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不肯跟咱们透个底。”

    谢沁华看妹妹一眼,谢紫华被她看得讪笑,“姐姐怎么这样子看我?”

    “父亲还没脱离险境,你要是再不把你的嘴管好,要是因此害了父亲,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谢紫华不高兴的嘟着嘴,“我又没说错。”

    “你还说?”谢沁华叹气,拉住妹妹的手,谢紫华犹要使小性子,想甩脱她的手,只是这时才发现,姐姐把自己的手拉得死死的。

    “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在眼里了,娘就是个没用的。”还好是遇事只会哭,没有做旁的事来扯后腿,谢沁华暗暗庆幸,边跟妹妹说心里话,谢紫华也不是个傻的,这些天若不是大姐和大哥两个人一肩扛起来,他们家怕是撑不到现在。

    别看谢家一副花团锦簇,其实族里不少人对他们家虎视眈眈,既想从他家得好处,又想取代之,只是谢县尉强悍,才把这些人压下去。

    他一倒下,这些人的嘴脸就表露无遗了。

    想到整天待在房里,坐在父亲身边哭,其实连侍候父亲都没亲自动手的母亲,谢紫华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脸**辣的。

    看妹妹态度软化下来,谢沁华总算放下心,让人收拾收拾,这就回家去,她得和弟弟好好的商议下,看看要怎么去向宝如县主赔不是。

    黎浅浅端着托盘,上头搁着一个荷叶大碗,里头装着的是冰镇后的绿豆汤,黎漱看到她过来,朝她一笑,“怎么过来了?”

    “送些消暑的甜汤过来。”

    黎漱让她端到外间,“这里乱着,别端进来,就搁外头桌上,我们这里忙完了,就过去喝。”

    “哦,表舅你们还没忙完?”黎浅浅把托盘交给小厮,让他端去外间。

    黎漱看她走过来,忙开口拦下,“你就别过来了。”看她停下脚步,他才道,“章老这几天收了不少书和孤本,其中一本游记,记载了天盛帝国时的一些秘辛。”

    不用问,肯定是和瑞瑶教的宝藏有关系。

    “所以?”

    “他就想把手头上的笔记拿出来比对一下。”

    嗯,看看这阵仗,肯定不只是比对一下而已。是说章老是从那收的书和孤本?

    黎漱轻咳了一声,“岳城这次不是遭难吗?”

    有些人家屋塌了,墙倒了,需要现钱修缮,虽然他们帮忙了,可是他们又不是开善堂的,怎么可能一文不收,倒贴材料给灾民建屋呢?

    当然啦!真是穷困的,是能让他们赊账,但遇上那些有钱人,自然是要跟他们收钱,没有现钱没关系,拿东西来抵债也成,只是这拿来相抵的东西价值几何,得由他们的人鉴定后来定价,双方都同意这抵押品的价值,才能拿来抵建材费。

    岳城遭了天灾,物价飞涨,虽然官府已经尽量压制了,可是物价还是高得不象话,建材这种东西,平常的价格稳定,但遇这种时候,不赚白不赚啊!就算是官府也不能一直拦着人家不让赚钱。

    更何况,店家也不是故意要涨得这么离谱的,谁叫遇上天灾,商家供不应求,只能就是价高着得。

    不少人家为了抢建材,只得把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抵押,章老因此捡了不少好东西。

    这事黎浅浅也是知道的,不过没想到他会找到本书,书中还记载了天盛国的秘辛,嗯,还跟瑞瑶教的宝藏有关,也算是巧了。

    “都写了些什么啊?”黎浅浅已经从早前的好奇万分,进展到现在的淡然待之,

    “还在比对。”黎漱看了几上、桌上,还有几张椅子上摆的所谓笔记,重重叹气。

    黎浅浅走到堆着笔记的椅子前,随手拿起一本翻了下,问,“有没有大张没裁的纸?”

    “有。你想干么?”

    黎浅浅摸摸下巴,“没啊!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办法,能方便一点。”

    只是看到笔记里的记载时,她都忍不住想叹气了,文言文什么的最讨厌了,她前世就最讨厌读文言文,她自认就没那个慧根,而且章老的笔记字迹有些潦草,她,看不懂!!

    最后在黎漱嘲弄的眼神下,溃败而逃,不过她留下来的表格,倒是被章老拿去用了,章老用了之后,又修改了好几次,但给的评价却是极好用,这让黎漱吓了一跳。

    还特意去询问章老,明明修改了好多次才堪用的,怎么会说极好用呢?

    章老特地为他讲解了许久,不过,向来聪明绝顶足以辗压许多人的黎漱,难得的跟他徒弟一样败退了,这还真是术有专攻业有专精,他在这方面,就跟黎浅浅一样,没慧根。

    只是章老到底年纪大了,得给他找人手帮忙,章朵梨是他徒弟,义不容辞,但还是不够,黎漱希望能尽早查到瑞瑶教宝藏究竟藏在何处,所以还是得再找人来帮衬。

    之前不催,是怕章老钻牛角尖,钻了死胡同,又因拖着老人家到处跑,怕把人累坏了,所以不敢催,现在老先生调养得宜精神头好着,还收到那本记着天盛帝国秘辛的游记,黎漱就有点激进了。

    只是现在岳城所有的人都在为重建岳城忙碌,这一时半儿的,还真抽不出什么人帮忙。

    凤二公子冷眼瞧了几天,便把自己身边的两个小厮派过去,“这两个小家伙识得些字,让他们来帮忙打打下手,做些跑腿的差使也成。”

    就这样把人送过来了,章老身边本来就有几个小厮和侍从,他们不是做的不好,而是对接纳新东西的速度有点慢,不如凤二公子送过来的两个小厮。

    把事情交代下去后,黎漱又转回头来盯黎浅浅练功了,幸而黎浅浅没把练功搁下,每天都很准时练功,黎漱检视后,觉得很满意,掉头就和凤老庄主商量起她和凤公子的婚事来。

    凤公子总算等到自己的婚事提上议程了,高兴得同时,又想到二哥的亲事来,可他二哥就是不肯松口,可把他给愁坏了。

    凤庄主对两个弟弟之间的官司视而不见,他现在全副心神都在老婆肚子里的孩子身上,蓝棠被他盯得快要发疯,只有躲到黎浅浅那里时,才能略松口气。

    高灵儿被派出去,负责连系岳城和凤家庄之间。

    接到蓝棠要求她,帮忙留心药王谷在湘城的药铺时,她还有点蒙,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蓝棠的祖父就是药王谷出来的。

    本来以为没什么,谁知派人去之后,才知道原本坐堂的那几位大夫,一夜之间突然不见了,四下访查,也只知前一晚有人上门求医,隔天一早就没人在药铺里了。

    连药铺的伙计都被挡在门外,他没有钥匙,掌柜他们也没通知他,他们要离开,结果他上个月的月钱没领到,现在也不知差事还保不保得住,他不知道该不该去找新的差事。

    高灵儿过来时,他得知她是凤家庄来的,连忙巴着她不放,他年纪小啃巴又会说,高灵儿被他搅和得差点哭出来,最后只能把人带回来,交给蓝棠去处置。

    蓝棠看到这伙计时,竟然感觉到很亲切,二话不说的就把人给留下,要是这小子还小,凤庄主大概要大吃飞醋了。

    “你真不知道,掌柜的和几个坐堂大夫哪儿去了?”蓝棠觉得他应该知道一些,只是面对外人的探询,他只能说不知道,好保全自己。

    小伙计年约七岁,还是个孩子呢!看着蓝棠良久,才问,“我阿奶说,他们不是好人,不敬主上后人,所以被代理谷主给叫回去了。”

    “你阿奶?”蓝棠让他坐,让云珠给他倒消暑凉茶和糕点来。“对了,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我叫阿忘,我阿奶说,我是被我爹和阿娘给忘了的孩子,所以叫我阿忘。”阿忘捧着茶杯喝了口冰冰凉凉的薄荷甜茶,开心的眯起了眼睛。

    蓝棠她们听了都替阿忘感到难过,被父母给忘了的孩子,只能跟着他祖母生活,怪不得小小年纪就得出来做事。

    阿忘却不当回事,他有阿奶在,没阿爹和阿娘也没关系,他可是看过身边的小伙伴被亲爹打,被娘揍,还有家里钱不够花用了,就把他的小伙伴给卖了,除了卖给人做工的,还有卖入青楼的,阿奶说那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药铺的活计虽不轻,但好歹看在他阿奶的份上,他们不敢要求他太过,顶多就是比其他伙计多跑几回腿,多挨几回骂,反正也不会少块肉,月钱照拿。

    可是现在……“庄主夫人,您能留我下来做事吗?我很能干的,我会砍柴会洗衣服会烧饭,还会熬药哦!”

    “哦?你还会熬药?”至于他说的砍柴,蓝棠觉得他是胡说的,瞧瞧他那胳膊,瘦得跟什么似的,只是这孩子手脚这么瘦,脸却有些肉嘟嘟的。

    “是啊!”

    蓝棠笑了,让云珠使人带阿忘去见凤庄主,虽然是个孩子,可是要把人在凤家庄,还是得问过丈夫,得让人查查底,毕竟她现在怀着孩子呢!谁晓会不会有人生坏心,派人来谋害她呢?小心使得万年船。

    就算她不在意,可架不住凤庄主护妻儿心切,他可还记得,点苍派的徐掌门派了媒人,想要把他女儿塞给他做平妻,虽然二弟拒绝了,且还给他找了不少麻烦,不过他还没把他那个女儿嫁出去,在那之前,他觉得自己都需要小心一点。

    宁可事前防范,也不要事后再来后悔。

    方夫人一家之祸殷鉴不远,得时刻记在心上。

    阿忘被带往凤宅时,明里暗里有不少人盯着看,等人被带进府后,立刻就有人分往各处回报上去。

    徐掌门百忙之中接到消息,重重的吐了口气,“那孩子住哪儿?”赶紧派人去收买他的家人,以便日后能给他们送消息。

    底下人领命而去,不过半日后回来,竟是一身狼狈挂了彩,“这是怎么回事?”

    “掌门,我们去的晚了,人已被接走了。”

    “那你们这是……”人都被接走了,他们又怎么弄的一身狼狈呢?

    领头的那人苦笑,“小的们是和同样来接人的人打起来的。”

    “是那家派去的人?”

    “小的们不知,我们,打不过人家。”如果不是对方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只怕他们根本没办法活着回来复命。

第八百八十九章 失踪的药铺小伙计

    看着院里阿忘和他阿奶两人说着话,黎浅浅略偏头问刘二,“确定是点苍派的人?”

    “是。”刘二接到消息时,也很纳闷,不明白徐掌门派人去找阿忘的阿奶做什么?

    黎浅浅看着阿忘祖孙两个,伸出右手食指轻敲着下巴,“这对祖孙,我觉得,很有问题。”

    “那……”刘二顿了下道,“既然有问题,就不能把他们留下来。”

    “我知道,先把他们安排去城里的铺子住吧?”

    呃,“教主,您知道我们在岳城的铺子没几间吧?”安排她们祖孙去那些铺子住,怕是反倒更不好。

    黎浅浅想了下,“也是。”他们在岳城的铺子本来是要用来准备开酒楼、茶肆及锦衣坊和天宝坊的,只是还没开始动,就先出了事。

    既要从别的地方调东西过来,自然要有地方摆,为了那些建材,他们还在城外买了座庄子,庄子占地颇大,是从袁家庄捡漏来的,可惜不是那天宴客的别庄,那座别庄可漂亮了,可惜他们速度虽快,却没抢过岳城的世族。

    因算计徐大小姐嫁袁四少爷一事,所带来的后续损失可真是不小。

    死了两个儿子,又损失了不少产业,为了套现只能把名下产业出售换钱,不止卖了那天宴客的别庄,还卖了黎浅浅他们买下的庄子,此外还有两座小田庄也脱手套现。

    在岳城及周边的城镇上的铺子,损失也不小,一些存货不是被砸烂了,就是被连日大雨给泡烂了。

    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损失可大了!

    点苍派的损失也不小,不过和袁家庄相比起来,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毕竟他们的主场不在岳城,天灾带来的损失其实不大。

    不过徐掌门夫人因为受到惊吓动了胎气,安胎的时间只得再拉长。

    徐秀梅自小就是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宝贝,根本不曾侍候照顾人,知道嫡母怀了孩子,就只早晚来看一趟,寻常时间根本不见人影,幸而徐掌门夫人也没想要她照顾自己,早在一进岳城,得知怀孕且动了胎气,就派人送信回去,让几个媳妇过来侍候。

    只是徐掌门夫人不计较,不代表她身边侍候的人没意见啊!

    她身边的心腹管事妈妈看着忍不住道,“大小姐也未免太过了些。”

    嫡母好不容易隔了这么多年,又传出喜讯了,她不该跟在身边侍候吗?要知道夫人可是为了她,才离庄远行的,否则夫人根本不用走这一遭,也就不会动了胎气。

    “算了,她都这么大了,小的时候教不来,现在想教,也迟了,再说,我如今精神短,也没那精神去理她。”

    跟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计较,不是给自己添堵吗?徐掌门夫人很清楚,目前首重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只有好好的把这孩子生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都可以靠后。

    管事妈妈自然也明白,徐掌门夫人说的才是对的,只不过到底意难平。

    徐掌门夫人和这个管事妈妈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知道你是为我不平,但是真不用去管她,我是怎么待她的,老爷心里明白得很。”

    有的委屈不用讲出来,有良心的人看在眼里,自有想法。

    若是没良心的,就算在她面前说破了嘴,她也只以为是那是你该做的,所以何必去浪费唇舌呢?

    “你记住我的话,别擅自做主,不然你反而可能害我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徐掌门夫人见管事妈妈脸上愤愤不平,又道,“你要知道,大小姐虽不是我亲生的,可好歹也是我拉拔大的,她不念生恩,因她没见过她亲娘,谁也怪不得她,但不念养恩……”

    这是她天性如此,徐掌门夫人生了几个儿子,个个都孝顺有加,就是庶子们也都极敬重她,唯独徐秀梅,受到的教养都一样,甚至她直到现在也都是养在徐掌门夫人身边,可是她就是和兄弟们不一样,可见其天性凉薄。

    对凤庄主一见倾心,便拖着不肯归家,他们三番两次派人叫她回去,她理都不理,还得他们夫妻两亲自出马,拖累她动了胎气,明知凤庄主才新婚,就撺掇着她爹,派媒人上门说亲。

    这不是说亲是结仇。

    果不其然,真得罪凤家庄了,搞得不止自己家受累,连姻亲们也连带受影响。

    结果她大小姐浑不当回事,每天待在她屋里,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徐掌门夫人心里一咯噔,问,“那个苏九娘呢?”

    管事妈妈略想了下才想起夫人问的是谁,“那位表小姐倒是老实得很,寻常不轻易出房门,她房里侍候的丫鬟也安份,不像大小姐的丫鬟,昨儿还被奴婢逮到,要往外头送信。”

    “送信?给谁?”

    管事妈妈摇摇头,“那死丫头把信给吞下肚去了。”不过被逮着了,横竖信也送不出去了,她也就没管她了。

    “你关着她了?”管事妈妈摇头,“没有,奴婢在她身上搜不出东西来,只能放她走了。”

    徐掌门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也是知道的,大小姐身边的丫鬟都会武,手脚可利落着,你看到她把信吞下去之后,可曾再去搜身?”

    那自然是没有的。管事妈妈听主子这么一说,脸都煞白了,“您是说……”

    “她跟你耍花枪呢!你一放她走,她回头就送信去了。”徐掌门夫人摇摇头,道,“不过这也不怪你,谁会想到那丫鬟这么机灵。”

    管事妈妈跪下请罪,徐掌门夫人罚了她三个月的月钱,又好生交代一番之后,管事妈妈蔫头蔫脑的走了。

    大丫鬟端了碗燕窝过来,看管事妈妈走了,才上前来。“夫人,喝碗燕窝。”

    “给大小姐送去了?”

    “送了。”大丫鬟巧笑倩兮,“大小姐和苏家表小姐说话呢!看到奴婢进去,还装模作样的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儿。”

    徐掌门夫人慢条斯理的抿了口燕窝,问,“你瞧出来了?”

    “大小姐故意引奴婢看出来,奴婢自然是看出来了。”要不然多对不起大小姐这般作局呢?

    “她也是个傻的,家里都被搅得乌烟瘴气的了,就算现在凤庄主回头说要娶她做二房,老爷都不会答应了。”

    更何况凤庄主根本不会这么做。

    徐掌门夫人当年也曾随夫去过京城凤家庄旧址的,见过凤老庄主夫妻,及凤老公子夫妇,当然也见过凤家三兄弟,虽然凤庄主不是凤老庄主亲生的,可是那孩子的作派,真是跟他义父一模一样。

    之前曾听人说,凤老庄主夫人的寡姐,带着三个孩子一直住在庄中,怕是和凤老庄主有什么纠葛,不然凤家庄怎会隐隐由那位方夫人当家做主呢?

    后来才晓得,方夫人是落花有心,凤老庄主却是流水无情,后来方夫人竟然恼羞成怒,挑拨人家女儿跟亲娘作对,生生把亲娘气死,她们一家也被凤老庄主给扔出凤家庄。

    这么多年来,凤家庄帮大家看了不少江湖人同道的热闹,倒是没想到,他们自己闹出来的事,比旁人家的热闹更精彩。

    只是这热闹最后的结果不怎么美好,凤老庄主夫人被亲生女儿气死了,方夫人的长女勾搭东齐的公主,对凤家庄痛下杀手,致使凤家庄元气大伤,事情都过去好些年了,可当年热销的热报至今都未能完全恢复正常发刊,只是偶尔发个号外,这让不少追着这热报发行的人为之扼腕。

    想来要完全恢复正常发行,怕是得等上许多年。

    徐掌门夫人轻叹口气。“这几日,加派人手盯着大小姐和表小姐。”

    大丫鬟点头应诺,转身就出去交代了,等她回来,徐掌门夫人已经沉沉睡去,她上前拿了条薄被给夫人盖上,另一个大丫鬟靠过来,“青芽,后院那个又不安份了。吵着要见老爷。”

    青芽看她一眼,笑,“怎么,我们青苗姑娘竟然拿个姨娘没办法?”

    “我这不是怕那贱人扰了夫人的安宁吗?”

    青芽笑,“别开口闭口就叫她贱人,人家现在可是敬过主母茶的姨娘了。”

    青苗冷哼,“就算真她肚子里那个真是儿子,又怎样?老爷的庶子还不够多吗?就算她福气大,真让她生下个女儿来,那又如何?老爷早有女儿了!”

    青芽拉着青苗退了出去,招手喊来个小丫鬟,让她待在屋里侍候着,然后把青苗拉到廊下,“大小姐闯了大祸,日后怕是恩宠不再!她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对。我们两个没那个心思,但不可能所有人都似你我一样,对老爷没有心思。”

    青苗冷哼,“就算如此,她也不该自做主张,背着夫人跟老爷……”青苗说不下去了。

    青芽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抚,“这也值得你气?真是傻,别傻了,跟我去后院收夫人的衣服回来烫。”

    后院里,被青苗说是贱人的姨娘,原也是同她们一样,是侍候徐掌门夫人的大丫鬟青枝,其实在路上时,徐掌门夫人觉得不适,就问过身边的丫鬟们,愿不愿意做通房,青芽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等她满二十就要娶她过门。

    青苗的亲爹才死,嫡母就迫不及待把她们姐妹和姨娘们发卖掉,她算幸运的,被当时去市集上闲逛的徐掌门夫人看到,便把她和她姨娘买下来。

    本来她嫡母特地交代,要把她们姐妹和姨娘们拆开来,分别卖的远远的,让她们这辈子再也没有重逢见面的机会。

    幸好她们母女两有福气,遇上了夫人。

    进了点苍派之后,她才能叫她娘亲一声娘,虽是做奴才,可日子真是比从前做庶女,在嫡母面前好过得太多了。

    言行举止都不必像从前那样小心翼翼,因为夫人是个厚的,老爷也好侍候,只要老爷回来,别老去他跟前碍眼,就万事大吉,老爷不喜欢他和夫人相处时,有人在旁边侍候。

    老实说,她嫡母身份远不如夫人呢!可真是应了那句俗话,丑人多作怪,越是身份不高,越要摆谱,她嫡母就是如此。

    不过是寻常一富绅的妻子,还是继室,偏爱讲究什么规矩的,当自己是官夫人,穷讲究。

    所以青苗打定主意,不作小,夫人也应了她,等她大了,看她是要嫁庄外的平头百姓,还是嫁庄里的管事或管事家的小子,总之允了她,嫁人做正头娘子,不让她给人作小。

    剩下的青叶和青枝,青叶模样生得比青枝好,人又温柔,夫人本是相中了她,可临到要侍候老爷时,她却病了,而且病势凶猛,大夫要求把她移出去,免得过了病气给别人。

    才把青叶送出去,回过头才发现青枝已经侍候老爷去了。

    青芽和青苗为此都很生气,同时也在怀疑青叶的病,是不是青枝动的手脚。

    其实,不止她们两怀疑,徐掌门也对此存疑,派人去查那几天,青枝和谁接触过,循线追查到湘城的药王谷开的药铺。

    便是因为如此,徐掌门才会派人去湘城,谁知铺子关了,里头的人不见了,只剩下个小伙计,再一查,小伙计已被瑞瑶教的人请走了,徐掌门遂派人去查药铺掌柜、大夫和伙计们的家人。

    谁知查到最后,就只追查到那小伙计有个祖母,他们连忙赶去,不想和另一拨人撞到一起,本来仗着武功想打趴对方,把人抢过来,谁知他们竟然打不过人家。

    青枝用在青叶身上的是什么药,又是谁弄来给她的,他们竟是查不下去了。

    徐掌门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颇担心,这事是凤家庄的人出手的,因为他想把女儿嫁给凤庄主做二房。

    他其实只是气不过姓袁的那家人,看徐秀梅单纯好欺,就算计她,所以想给她找个好归宿,日后自己就不用再为女儿操心,既然女儿看上了凤庄主,想来给他做二房,她也不会介意。

    只是被凤二公子把人赶回来之后,他才想到自己做的不妥。

    凤庄主能够熬到这个年纪才成亲,可见必不是因为蓝海请托,为了不让他女儿嫁不出去,所以才勉强娶蓝棠的,他们才成亲,自家就上赶着要把女儿嫁过去做二房,莫怪人家要多心,说他们是咒他们庄主夫人快死。

    凤家庄因此给他们家找麻烦,徐掌门自觉自家有错在先,不好说什么,可是,对他怀孕妻子身边的大丫鬟下手,这就过份了!所以他想查清楚来,当然他很期待答案如自己所料那样,因为那么一来,他才能和凤庄主谈条件,好把女儿嫁过去。

    可是事情现在卡在这里,不上不下的,让他如鲠在喉,难过得要死。

    黎浅浅可不知徐掌门夫人身边丫鬟间发生了何事,她让刘二把阿忘祖孙安排到城外庄子上,阿忘去了庄子适应得很快,他阿奶年纪老大,平时都是他在照顾老人家比较多。

    这才去两天,没想到隔天,黎浅浅就接到刘二的通知,阿忘不见了。

第八百九十章 将错就错

    日正当中,一名身着灰衣的男子,挟裹着刚刚从附近田庄拐来的男童,气喘如牛的奔跑在被炙热的太阳晒得滚烫的小路上,为了假扮成庄子上的农夫,他没穿鞋,现在脚底似乎被烫得起燎疱了。

    他打量了下距离,觉得应该离得够远了,忙把男童扔下,从怀里掏出鞋来穿上,男童静静的看着他,又看看远得已经看不见的庄子,有点苦恼的伸手挠了挠下巴,怎么办,距离有点远,他不想走回去。

    男童右手在腿边搓了搓,最后还是选择松开,风一吹,似乎从他手间有什么东西飘散开来。

    男子毫无所觉,给脚底上了药,把鞋穿上后,转头看了看男童一眼,眼底略异,这孩子怎么呆呆的?不会是刚才自己敲他的那一下,把人给敲傻了吧?

    要真把人弄傻了,回头掌门问他话,他答不上来,自己肯定会被掌门修理。

    “喂,小子,你没事吧?脖子疼不疼?”

    男童怔怔的转头看他,“疼。”他想起来,这家伙为了把自己弄出来,怕自己大叫引人过来,所以敲了他脖子一下,现在还隐隐作痛。

    “来来来,叔叔给你上点药。”

    “不用了。”男童呆呆的看了下男子手里的药,鼻子动了动,这味道是治什么的,怎么闻不出来?怪怪的呢!

    他听铺里其他伙计说过,有的男人喜欢男孩,不喜欢女人,这男人把自己掳了来,该不会也是那种男人吧?他防备的看着他,摇头拒绝男子给他上药。

    男子却很坚持,最近掌门的脾气不是很好,他可不想成为掌门出气的对象。

    男童到底年纪小,拗不过男子,终究还是让他在自己脖子上敷了药,药涂到身上之后,味道总算是散出来了,跟刚刚不同,男童立刻就闻出来了,是他们药王谷出的伤药。

    只是刚刚怎么会闻不出来呢?

    男童百思不得其解,男子不知他在想什么,站起来活动了下,脚底原本灼热的痛感已经缓解,他满意的勾唇轻笑,弯腰把男童扛起来后就马不停蹄的往岳城里去。

    男童被男子扛在肩上,悄悄的抬头打量了下,发现他往岳城去,就稍稍放下心来了,既然是往城里去,那就不愁了,等到了城里,他再想办法脱身吧!

    只是……他有点担心的看向远方,就是要让阿奶担心了!

    男子的脚程很快,不多时就来到岳城城门外,这时他手牵着男童,排队等着进城。

    顺利进城之后,他又把男童挟在掖下,继续飞奔,往点苍派在岳城里的宅子去。

    男童在男子的肩上小心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发现竟然就在凤宅附近时,他嘴角微翘,不过很快又恢复面无表情的呆滞模样。

    男子把男童带进点苍派的宅子后,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个卖杂货的货郎挑着担子在不远处的街角停下来,他打开担子整理着里头的货,边小心的留意着动静,不久就有个婆子过来跟他搭话。

    说了几句话,婆子买了绣线和绣花针走了,接着又来两个妇人,左挑右拣的什么也没买的走了。

    接下来陆续来了好些婆子、妇人,甚至还有好几个姑娘都跑来买了东西。

    货郎直到夕阳西下,他才收拾担子走人。

    徐宅里,男子把男童给出去后,就一直忐忑不安,他不晓得掌门能否从男童嘴里问出他要的答案。

    要是掌门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不知道会不会把气出在他和男童身上。

    男子这里七上八下忧心不已,男童阿忘这里却是镇定淡然。

    倒是让徐掌门相当讶异,当即放出威压,只是他对面的男童对他的内力威压浑然不觉,还是呆愣愣的看着他,徐掌门看到那双纯真黑亮的大眼后,忽觉自己的行为好生幼稚,对这么一个孩子弄什么武力威压,这要传出去,肯定会笑死一群人。

    徐掌门连忙把威压散去,低头让阿忘坐,又亲切的问他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殊不知阿忘在心里腹诽着,老头以为他是傻子吗?先用内力威压他,现在又来装亲切哄他,当他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笨蛋吗?

    阿忘什么都没回他,徐掌门心里暗气,却不好表现出来,转头吩咐身边的管事,“去问问,看是不是把人带过来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他记得之前底下人回报,这小伙计很机灵很活泼,怎么到了自己手里,竟然变成这幅呆傻样儿?

    过了一会儿,管事回来了,他看了男童一眼后道,“许福说,他把人带回来的时候,怕这孩子出声引人来,所以把他打昏了,结果他醒了之后,就一直呆呆傻傻的。”管事是许福的大舅,知道外甥把差事办砸,心里正七上八下的,不知掌门会如何处置他们,回话的时候,不免小心翼翼,唯恐惹恼了徐掌门。

    徐掌门没注意到他的心思,皱着眉头问,“打了他那里?”

    “说是用手刀敲了他脖子一记。”

    管事怯怯的用右手示范了下,徐掌门看看男童,摇头,“回头教教你外甥,咱们的手段多着,他偏用了最糟的一招。”

    管事暗松口气连忙应是,掌门这意思是不怪他外甥了?

    “这孩子大概是被吓到了,让人好吃好喝侍候着,好生安抚着。”管事连声应是。

    徐掌门想了想又道,“把人带去给夫人,让夫人安排人照顾他。”

    “是。”管事略讶异,不过不敢问,忙上前把阿忘带下去。

    徐掌门夫人看到阿忘时,还愣了下,“这是那儿弄来的孩子?”

    “柳管事说,是药铺的小伙计,老爷有话要问他,可这孩子被吓着了,压根就不说话,想问也问不出什么,所以让柳管事送进来,请夫人派人照顾他几日,等他心情平复了,老爷那里好问话。”

    徐掌门夫人点点头,让人把阿忘带上前,阿忘脸圆圆的,眼也圆圆的,就是手脚瘦得不成样,感觉有些头重脚轻。

    “让柳嬷嬷带两个丫鬟侍候着,把人安排在我这里的暖阁。”

    “这……夫人,不太好吧?这孩子受了惊吓,说不定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哭闹,要是吵了您,就……”青芽柔声劝着,除了担心这孩子半夜哭闹外,还怕这孩子来历不明,要是不经意害了夫人,那她们所有人都不用活了。

    徐掌门夫人抚着肚子轻笑,“没事,不过是个受到惊吓的孩子罢了!能闹出什么事来?”

    当晚一夜平静,青芽她们总算略放心,不过仍不敢大意,男童不管走到那里都有丫鬟陪着。

    如是过了两三天,虽然男童还是不说话,但看到吃食,已经会露出笑容来了,想来应该是没事了。

    徐掌门不想拖下去,立刻让人把男童带过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紧闭的门开了,徐掌门让人把男童送回来给妻子。

    “青芽,你在看什么?”青苗从屋里出来,看青芽站在院子门口往外看着,便叫个小丫鬟把自己手里的托盘拿去耳房,自己则走到青芽身边问道。

    “掌门派人去大小姐院子了。”青芽扬了扬下巴,指向徐秀梅的院落,道。

    青苗兴奋的问,“真的?难道青枝给青叶下的药,真是大小姐弄来的?”

    “不知道。”青芽很干脆的回答她。

    青苗感觉当头被淋了盆冷水似的,当即没好气的看青芽道,“你就不能猜猜看?”

    青芽不以为然的回她,“干么猜呢!反正回头就能知道了!”

    “可我等不及啊!”

    “耐心点,急什么呢!”青芽可不像她这般毛燥,正当两人说着话时,徐秀梅的院子里传来几声尖叫和哭声,不过很快就听不见了,“这应该是被堵上嘴了吧?”

    “应该吧!”说话的不是青苗,而是徐掌门夫人身边的管事媳妇,青芽转头一看,她们身边站满了人,所有人都在关切徐秀梅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蓝棠好奇的托腮问道,黎浅浅则坐在一边看春江和云珠裁衣料,她们准备给蓝棠肚里的孩子做衣服,算算时间,出生的时候,应该是开春了,那个时候天还冷着,除了小衣服,还要准备尿布,张老太太说了,用穿旧的衣服来裁就行了,不需要裁新的料子来做,此外穿旧的衣服柔软,这是新料子比不上的。

    话虽这么说,可凤老庄主和凤庄主家底丰厚,根本不在意这几个钱,不过听到张老太太说,新料子再柔软还是容易刮伤孩子,立刻就派人去收旧衣服。

    蓝棠看他们父子每每动静都闹得不小,索性什么都不说了,随便他们去折腾。

    这会儿见刘二进来回事,忙扔下裁料子的事靠过来问。

    刘二笑着看了黎浅浅一眼,见她没什么表示,便对蓝棠道,“药铺那小伙计找到了,原来是徐掌门派人把他劫去了。”

    “好好的,他让人劫个小孩子做什么?”蓝棠因为宝如县主掳走袁家四位少爷,间接导致袁家死了两个儿子一事,所以对掳人人的勾当特别反感。

    因为蓝棠并不知前因,所以刘海只得从头说起,蓝棠得知起因竟是一个丫鬟不甘平淡,所以对另一个丫鬟下药,好让自己有机会上位,不禁恼道,“因为这样的事情,害人家小伙计不得安宁?他们为什么不去问药铺里的人,问个小孩子做什么?”

    “就是因为药铺里的人突然不见了。”黎浅浅补充,“忘啦?阿忘是药王谷药铺的小伙计。”

    换句话说,药铺没人可问了,只能逮着阿忘问分明。

    蓝棠不以为然的说,“他还是个孩子呢!就算他看见了什么,他能懂得那是什么意思?”

    “这就不知道了。”黎浅浅觉得那孩子就算懂徐掌门他们要问什么,可他不过是在铺子里跑腿的,他哪知谁是谁,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个叫青枝的丫鬟是从那弄来的药。

    说穿了,徐掌门之所以要彻查,无非是恐惧,他怕什么?他一家老小吃的喝的穿的,全是由这些丫鬟、仆妇们经手的,青枝今日能因想除去挡住她当姨娘的青叶,就对她下手,那改日,若他们夫妻所为不顺她的意,是不是她就能对他们下毒手?

    还有,她镇日都跟在徐掌门夫人身边,她如何取得那药的?

    青叶现在已经病得起不来了,原本花容月貌的她,如今苍老如六七十岁的老妪,徐掌门得知青叶现状,心里更加害怕,他绝不允许身边出现如此包藏祸心的人,现在还没处置她,是因事情还没查清楚。

    “徐掌门从阿忘那里问出什么来了吗?”

    “应该是没有吧!不过……徐掌门似乎早有定见,因为问完话后,他就派人去徐大小姐那里,把侍候她的几个丫鬟和婆子抓走。”

    刘二也有点想不明白,黎浅浅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阿忘住在徐掌门夫人那里时,平不平静?”

    鸽卫们再厉害,一时半会儿也混不进徐掌门夫人身边去,因此黎浅浅的问题,刘二还真不知道答案。

    “我这就派人去查。”

    天擦黑的时候,刘二总算回来了,只见他一脸高兴,一进门就开心高声道,“教主英明,听说那几天一直有人试图对阿忘下手,亏得他身边侍候的婆子和丫鬟身手都不错,也很机灵,才没让他出事。”

    “那些人逮到了?”

    “没有,不过他们失手后,都曾向徐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回报。”

    便是因为如此,徐掌门才会派人去把徐秀梅身边侍候的人带走。

    “那个叫青叶的,出事的时候不是还在路上吗?徐秀梅一直在岳城,怎么和她勾搭上的?”

    “教主,咱们可都小看这位徐大小姐了,早在徐掌门夫妻还在路上时,她就已经从这叫青枝的丫鬟这里得知,徐掌门夫人有喜了。”徐大小姐很清楚,自己之所以得宠,是因为自己是这一代唯一的女儿,徐掌门夫人传出喜讯,若她生儿子,对徐秀梅的威胁不大,但生女儿呢?

    她不再是唯一的女儿,而且徐掌门夫人生的女儿是嫡女,身份要比她高贵,因此她不能让嫡母生这一胎,所以她对青枝许了不少好处,但青枝要求的只有一样,她要当姨娘,她不想再辛辛苦苦侍候人,她想要成为得宠的姨娘。

    为此,她只能派人四下打听,看看有些什么药能派得上用场。

    其实除了青枝给青叶下的那种毒药之外,她手头上还有好几种药物,徐掌门派人全搜了出来,看到自己藏得如此隐密的药丸被一一搜出,徐秀梅心道,完了,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第八百九十一章 路断梦碎

    徐掌门夫人坐在屋里临窗的软榻上,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景致,这里虽是才置下的产业,不过会选中这座宅子,便是因为这宅子里种了不少奇花异草,正院的花草开得最盛,让孕期不顺的徐掌门夫人见了后心情大好,徐掌门才不惜花大钱买下来。

    青芽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低声在徐掌门夫人耳边道,“夫人,青叶去了。”

    “嗯。我会让老爷抬她做姨娘,把她葬在徐家祖坟,一年三节皆有人祭祀。”徐掌门夫人轻声道。

    青芽听了立时下跪给徐掌门夫人磕了三个响头,“奴婢替青叶姨娘谢谢夫人。”

    “你们姐妹一场,回头,去送送她吧!”徐掌门夫人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不过青芽就在她跟前,自是听清楚了。

    “夫人,青叶姨娘再重要,也不及您和小小姐重要,等她周年忌的时候,奴婢再去给她上香吧!”青芽垂着眼说道。

    徐掌门夫人沉吟片刻后,到底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重要,遂也不强求她们去送青叶了。

    青苗蹦蹦跳跳的跑进来,高兴的叫道,“夫人,夫人,青枝那贱人断气了!”

    青芽站起身对徐掌门夫人福了福,然后大步走到青苗身边,用力的拧了她耳朵一记。“你鬼叫个什么劲儿啊!那个贱人死就死了,可你这样大吼大叫,万一吓到了夫人肚子里的小小姐,怎么办啊?”

    青苗摸着耳朵,疼得哎哎叫,本想要大声抗议的,结果听青芽祭出小小姐这一招,立马就怂了。

    “好姐姐,好姐姐,你别生气,别生气啊!”

    “我为什么不生气?”青芽又拧了她一记,青苗疼得直跳脚,不过已经来到徐掌门夫人面前,她只得老实下来,不敢再张狂。

    徐掌门夫人伸手揉了揉后腰,青芽和青苗忙上前侍候,一个拿靠枕给她垫在腰后,一个帮着揉腰,等徐掌门夫人舒服的叹了口气,她们两才退到旁边。

    “我们那位大小姐呢?”

    “老爷说,大小姐得了噫症,精神不济,所以派人把她送回老家去了。”青苗开心的说道。

    青芽抬头看青苗,“老爷查到那些药丸了?”

    “是啊!大小姐大概怎么都想不到,她收买青枝,不想弄脏自己的手,青枝也同她一样,想害人却不想自己动手,青枝想收买青叶,替她出手给夫人下毒,青叶不肯,还被夫人选中当姨娘,青枝一心就想做姨娘,不想青叶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夫人亲点,她以为青叶是把她卖给夫人,才能得到夫人的青睐。”

    青苗不屑青枝的作为,饶是她已死,青苗依然对她没好话,完全没有为死人讳的想法。

    青芽叹气,青苗听见了,朝她扮了个鬼脸。

    徐掌门夫人看着她们两个,忍不住回想起之前,四个大丫鬟在身边侍候时的情景,青叶长相最出众脾气最好,青枝心最大心思也多,因为青芽和青苗两个最合拍,青枝就扯着青叶,便是因为如此,青枝才会想要指使青叶来谋害自己吧?

    可惜,青叶却是个再忠心不过的,便是因为如此,徐掌门夫人才会选她给丈夫做妾室,没想到竟成了她的催命符。

    “大小姐大概没想到,她藏东西的手法,早就被细心的青叶看在眼里。”青芽长叹一声,徐掌门夫人和青苗也同声一叹。

    徐秀梅早收买了嫡母身边的大丫鬟青枝,以便得知嫡母身边的动静,青枝一发现主母有喜,便立刻通知了徐秀梅,徐秀梅知道自己之所以得宠,是因为她是唯一的女儿,因此她不希望有人再给徐掌门生女儿,免得夺去自己独有的宠爱。

    得知嫡母有孕,她立刻和青枝连络,要她想办法除去嫡母肚里的孩子,反正她年纪老大,都有孙子的老祖母了,还老蚌生珠,是嫌他们兄妹们日子太好过?

    青枝只有一个要求,她要徐秀梅助她成为掌门的妾室。

    徐秀梅对她虚应故事,只当先应付过去,日后再说,却不知青枝不傻,她使出浑身解数,想诱使青叶替她对徐掌门夫人出手,可青叶拒绝她,青枝还没想出法子怎么对付胆敢拒绝自己的青叶,就传来夫人点青叶去侍候老爷的消息。

    青枝气不过,把徐秀梅交给她,让她伺机对徐掌门夫人下的药,用在青叶身上。

    青叶纵是脾气再好再柔顺的人,在看到自己正值青春年少好时光的好容貌,一夕骤变成鸡皮鹤发的老妇,原本健康的她,虚弱的起不了床,她还能对谋害自己的凶手大度吗?

    她原本可以在夫人的庇护下,过着舒服日子,只要侍候好夫人和老爷就好,若夫人恩典,她还能拥有自己的孩子,结果就因为青枝嫉妒她,她美好的日子还没展开就要结束了,既然她都被青枝害得要死了,又怎能放任青枝踩着自己的尸体,去过她美好的生活?

    她要把青枝扯下来,既然是她谋害自己的,那就让她们两一起下地狱吧!照顾她的嬷嬷问她,可知青枝手里的毒药从哪来的。

    青叶还真晓得,青枝为取信于她,没敢瞒她,清楚交代了她和徐秀梅的交易,青叶老实的和嬷嬷交了底,还说了自己的发现。

    那嬷嬷虽是徐掌门夫人派去的,但查到这些东西,她哪敢隐瞒徐掌门,自是一五一十的回报上去。

    这也是徐掌门派人去徐秀梅院子搜查时,毫不费力就查到徐秀梅花功夫收藏的各种药丸。

    “大小姐起先还对老爷狡辩,说她是对药理感到好奇,才会让人买下那些药的,不过老爷把药铺那个小伙计拎出来,大小姐就老实招了。”

    青芽听到这儿,嗤笑一声,“大小姐大概想不到,明明都已经派人把那小伙计杀了,怎么这小子竟然没死?还被老爷知道了。”

    “你不知道,那小子说,药铺进什么药材、买什么成药都有记载,来买的是些什么人,也都登记在册,只消一查账,就知道是谁买了那些药,大小姐听完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了。”青苗说的好像自己曾亲眼目睹似的,其实徐掌门在质问女儿时,只有几个亲信在场,就连匆匆赶来的儿子都没能进去参与。

    徐掌门夫人却知,这是丈夫故意让人传过来,让她知道的,叫他跟自己亲口说,被他们夫妻捧在手心里娇宠大的庶女,竟然意图谋害嫡母,他是万万开不了口的,但这事与她有关,他避不开,只能用这种手段叫她知道。

    徐掌门夫人还在安胎,所以坐不久,且很容易疲倦,没一会儿,就眼皮沉重睡过去了,青芽和青苗见夫人睡着了,忙侍候她躺下,给她盖上被子,然后才轻轻退出去。

    来到外头青芽和青苗忍不住长叹一声,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同伴,突然间去了两人,且还是这种方式,让青芽两不胜唏嘘,“夫人原是让我们去送青叶,不过我想着,我们都是近身侍候夫人的,若沾了这事,回来得净身避邪,只怕会耽误侍候夫人,所以跟夫人说了,等明年周年忌时,再去给她上香。”

    青苗听闻后,点点头赞同道,“青叶应该不会在意,只要咱们记着她就是,且夫人还打算让她成为姨娘,葬入祖坟,这对她来说,够了。”

    青叶是家生子,但她家里只剩她一个了,原本还有相依为命的姑姑,但两年前她姑姑难产过世后,她就此孑然一身,如今她去了,家里也没人祭拜她,姐妹再好,总归是要出嫁的,等她们各自出阁后,要怎么祭拜她呢?

    不得不说,夫人的决定不单是给青叶有个归处,也为她们解了烦忧。

    青叶柔顺漂亮,顺利成为姨娘,说不定真能得宠,为徐家开枝散叶建下功劳,那么死后葬入祖坟,也是可能的,可惜她美好的生活未能展开就被截断了。

    人都有私心,青枝有自己的小算盘,她们都能理解,可是她不该,以斩断别人的生命换取自己的美好未来,她想得到的太多,却不肯付出代价,用别人生命为代价,来换取自己想要的生活,这让青芽她们为之鄙夷。

    至于大小姐,她们是下人,不好背后说主子,只能说,她活该。

    老爷已然厌弃她,还因为她,得罪了凤家庄,点苍派招来几近覆没之灾,她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且之前还仗自己是这辈唯一独女,对兄嫂不敬,不过是寻常事,如今被送回老宅静养,想来是不会有人替她说话求情。

    徐秀梅一直在外头,被徐掌门从袁家庄接回来后,也一直拘着她,所以她压根不晓得,得罪凤家庄后,不止点苍派的产业受到重创,就连嫂子们的娘家,也受了池鱼之殃。

    因此,她的兄嫂们不对她落井下石已是好的,想他们为她在徐掌门面前求情?别开玩笑了!

    苏九娘震惊的捂着嘴,看着徐秀梅被人堵了嘴拖出去,原本高高在上睥睨众人的徐秀梅,一夕之间就成了狼狈不堪的阶下囚。

    对,阶下囚。

    那些婆子完全是把,备受徐掌门夫妻娇宠的徐秀梅,当成犯人来对待了。

    等人把徐秀梅拖走,侍候徐秀梅的下人也全数被捆带走,原本热闹的院子突然沉寂下来,安静的让人几乎要窒息。

    “九小姐,我们……”还能待在这儿吗?大丫鬟没说出口,可未竟之意谁不知道呢?

    苏九娘叹气,真是没想到,徐秀梅竟然暗藏祸心,早早就出手收买嫡母身边的大丫鬟,逮着机会就要对嫡母出手,只可惜,她人手不足,又识人不明,虽收买了那个叫青枝的丫鬟,却没看清她的为人,且手段也不够高明,没能再收买几个,一旦那个青枝有了私心,她就控制不住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

    只是,如此一来,她这些年砸在徐秀梅身上的时间和精力就全都白费了!

    难道她就只能狼狈不堪的回苏家,接受嫡母安排她的婚姻大事?不,不行,她不能就这样回去,她不想回去!

    可是,她和徐家就靠着徐秀梅这个枢纽连系着,如今徐秀梅犯了大错,被送回老宅去,那她呢?她该何去何从?

    “小姐,您看,咱们是不是以退为进,去试探下徐夫人?”

    “奴婢觉得当务之急,是趁徐家人还没来收拾徐大小姐的东西,咱们先动手帮她收拾一二。”说这话的丫鬟是管苏九娘身边首饰和衣饰的,她早对徐秀梅的衣饰和首饰眼热,徐大小姐小气,明明拥有那么大,偏吝啬得很,舍不得送她家小姐,又爱在小姐面前显摆。

    如今她狼狈败走,想来她日后也用不上那些首饰和衣服了,既然如此,与其放在那里让那些下人糟蹋了,还不如给她家小姐!

    说不定小姐心情因此大好,会赏她们这些侍候的几样好的呢!

    “你这眼皮子浅的!”另一个丫鬟见她心思全都外露,忍不住伸手敲她一记,“小姐若能讨得徐夫人欢心,还怕没有好的吗?”

    苏九娘心烦的挥手打发她们出去,她把自己蜷缩在床上,委屈心酸不已,为什么她想要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就这么的难?

    本以为徐秀梅顺利入主凤家庄后,便能提携自己,嫁入凤家庄与她互为助力,没想到凤庄主会拒绝娶徐秀梅做二房,如此一来,她嫁给凤公子的难度就增高了,徐秀梅却还信誓旦旦,跟她说,她们一定能美梦成真的!

    如今,美梦已成空,她要怎么办?没有徐秀梅,她根本没门路搭上凤公子,怎么办呢?

    之前她就跟徐秀梅建议,是不是借出门踏青的机会,绕去凤家庄在城外的别院,想法子搭上凤庄主夫人,再借她这垫脚石,巴上凤庄主。

    可惜徐秀梅太过高傲,自视甚高,觉得她出的这个主意,实在太掉价,她不屑为之。

    瞧,如今的她,就算想照她的提议来做都行不通了!

    泪水顺着她水嫩的脸颊滑落,她埋首臂弯间轻声哭了起来。

    苏九娘这里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徐掌门夫人的,对于苏九娘身边丫鬟的算计,她嗤之以鼻,得知苏九娘一心思嫁凤公子,徐掌门夫人不由沉吟良久。

    其实要是徐秀梅没勾结青枝,意图对自己下手,且她相中的人不是才新婚的凤庄主,而是凤公子的话,兴许这门亲事能成!但现在嘛!徐掌门夫人摇摇头,“让人盯着她,别让她在我们这里做出什么不知羞耻的事情来。”

    “夫人,其实,若您将她收为义女,然后为她许婚,说不定,能让咱们和凤家庄干戈化为玉帛呢!”青芽建议着。

    “你以为她是个好的?我不信她对大丫头的作为毫无所悉,可她就这样看着大丫头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而不曾劝阻,在东窗事发后,不曾替大丫头到我面前来求情,这样的一个人,不过就是个白眼狼,我何必为她这样的人去劳累,替她圆梦?”

    青芽面露赧色,“奴婢没想那么多。”

    “你看谁都是好的,可她这样的,我怕啊!她攀了高枝之后,反过来狠踩咱们一脚,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八百九十二章 哄骗

    当苏九娘还在思考,是不是要去巴结徐掌门夫人,好为自己嫁入凤家庄铺路时,徐掌门派来的嬷嬷,已经带着人过来了。

    邀请她来做客的徐大小姐都已经不在岳城了,徐掌门夫人如今要安胎,这里既没有可以招待她的人,也没有人有空陪她玩,自然是要把她送回去了。

    苏九娘听完那嬷嬷说的话之后,整个人都傻掉了。

    她,她还没开始行动呢!怎么就要把她送回家去了?

    那位嬷嬷虽是笑容满面,言谈间很是客气,但行动却丝毫不客气,就见她跟苏九娘说完话,不等苏九娘有任何反应便手一扬,身后跟来的仆妇、丫鬟们立刻一涌而上,干么呢?帮忙苏九娘收拾行囊啊!

    苏九娘的丫鬟全都看傻了,那个心眼最多的丫鬟最先反应过来,尖叫的冲上前去,“这是我家夫人赏给小姐的,谁让你们妄动的?”

    她这尖叫好像就是个开关,原本傻怔住的人,听到她这尖叫声,全都动了,急急忙忙冲上前去抢那些人手里的东西。

    那些人也不跟她们争,她们上来抢,就放手让开,让她们收拾,反正她们本来就不是来给苏小姐收拾东西的。

    苏九娘的丫鬟们怒气冲冲,那个心眼多的丫鬟靠在苏九娘身,撺掇着,让她去找徐掌门夫人说理去。

    苏九娘虽是庶女出身,向来眼高于顶,但真不是个傻子,人家都要把她清出门了,就算她去找徐掌门夫人又有何用?再说了,徐掌门夫人一直很疼徐秀梅,若晓得徐秀梅包藏祸心,意图谋害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伤心极了,昨儿自己没过去安慰她,直到要被人清出门才去找她,这盘算委实太过明显,苏九娘真做不出来。

    见苏九娘死活不肯动,丫鬟气死了!要不是知道,这事得小姐亲自出马,她早就自己上了,唉!跟了这么一个主子,也是她命苦啊!

    想要过得好,又不想付出,整天等着别人去努力奋斗,得到了她想要的成果,然后双手奉上给她?当人傻吗?就是她姨娘也不会为她这么做,丫鬟真不晓得,她家小姐是那儿学来的想法。

    “小姐您真不去求见徐夫人?”

    “不去。”目的太过明显了,徐夫人那么精明的人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她才不要去做这么丢脸的事情。

    丫鬟好声好气的又劝了半天,奈何苏九娘是个脸皮薄的,说不去就不去。

    那个嬷嬷在旁冷眼看着,想到自己过来之前,去向夫人禀报,夫人让她看看苏小姐的品性,要是她开口向她表示,想去探望大小姐,就婉言告诉她,大小姐病重,已经送回老家去了,要是开口要求见她,便婉言拒绝,说她在安胎不便见客。

    嬷嬷本来都想好了,要是这位苏小姐听不懂人话,依然死缠烂打,自己要怎么应对,却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提起这事。

    不过这也间接验证了,夫人的话没错,这位苏小姐就是个白眼狼,嬷嬷虽未在内院侍候,但因在徐掌门手下做事,自然很清楚,苏九娘是怎么来到徐家,又如何和徐秀梅亲近起来的,虽说是亲戚,但严格说起来,这亲戚关系也远得很,徐秀梅的生母早就过世了,掌门之所以让苏九娘长住在徐家,无非就是因为徐秀梅的缘故。

    徐秀梅年纪和兄长们相差略大,她出生时,她大哥的长子都启蒙了。

    她这一代只她一个女儿,她的嫂子们生的也都是儿子,因差了辈份,嫂子们娘家与她同龄的女孩都小她一辈。

    谁不是家里千娇万宠长大的,嫂子们不必用娘家侄女儿们来讨好小姑子,就算小姑子得宠,但光看那娇纵的样儿,谁都不想把自家闺女儿送来让她欺负,难得找到一个家世比自家要强的,长公主的外孙女哪!还同辈份,女儿就算想欺负她,都得掂量下人家的份量。

    可喜的是这位苏小姐还是个懂事的,知道让着劝着大小姐,所以掌门才会允她住下来。

    只不过这次,不止大小姐让掌门失望了,就是眼前这位苏小姐也让掌门很失望。

    知道大小姐痴迷凤庄主,却不多加劝阻,听说她还跟大小姐两说好了,她帮大小姐嫁入凤庄主,大小姐再帮她嫁给凤公子。

    姐儿爱俏,嬷嬷理解,可是明知凤庄主已经成亲,大小姐还上赶着要给凤庄主作妾?若说大小姐不晓得凤庄主已经成亲,倒也还罢了,可她们就是因为去喝凤庄主成亲喜酒,才见到凤庄主兄弟的,怎么可能不知此事?

    掌门没想到娇宠的独女竟甘愿给人做小,后来会派人去跟凤家庄谈婚事,不过是对袁家庄胆敢设计大小姐感到不满。

    嬷嬷不晓得掌门是否真存了,把大小姐先嫁进凤家庄作妾也成,反正等那位凤庄主夫人死了,再把大小姐扶正就是。

    反正凤庄主应该也对蓝海仗着亲戚身份,强压他娶个年纪老大的老女人很不满才是,她家大小姐年轻貌美又是门的独生爱女,论身份论尊贵,那位凤庄主夫人及得上大小姐吗?

    是,她家大小姐是庶出,但她可是掌门的独生女啊!难道不比那什么神医的女儿强?可这话不能明说,大家心照不宣便是。

    谁晓得凤家庄的人竟然把这事挑破,挑破就挑破嘛!还以此为由找自点苍派及一众亲戚的麻烦来。

    大小姐那就是个自小被大家宠坏的主儿,她哪懂得这事做不得呢?别的不说,就她堂堂点苍派大小姐哪能委委屈屈的去给人作妾呢?

    如果这事一开始冒芽的时候,苏小姐就及时劝阻,而不是跟在大小姐起哄的话,也许大小姐也就不会被袁家庄的人算计了。

    还有,她跟大小姐如此亲近,想来大小姐收买夫人身边大丫鬟,她也是知情的,那为何不劝阻大小姐,做出如此恶劣之事来?

    是的,现在不只掌门夫人如是想,就连徐掌门也如此想,苏九娘和徐秀梅如此要好,都相约要同嫁凤氏兄弟日后当妯娌了,那苏九娘肯定晓得,徐秀梅收买丫鬟,命丫鬟谋害嫡母的事情。

    所以徐掌门不管苏九娘究竟知不知情,反正他已自由心证,如此认定了,就不可能继续留下她这个危险因素,必须尽早送她离开。

    至于徐掌门夫人之前交代嬷嬷的话,不过是想看看自己是否把人想得太坏了,也许,也许她是个好的呢?

    可惜,徐掌门夫人注定要失望了!

    嬷嬷把人送上马车,看着苏九娘主仆离开,轻声叹息。

    徐掌门夫人午歇起来,得知已经把苏九娘送走了,不禁松了口气,要知道这位主儿可是长公主的外孙女哪!要是她回去跟她外祖母告状,让她派人来找他们麻烦,岂不麻烦?

    以往苏九娘要回去,都是由徐秀梅派人送她回去的,但苏九娘从没让徐家的人护送她回家,而是让他们送她到附近的城镇,然后她再带着自己的人回府。

    徐掌门的人自然是不晓得这位长公主外孙女的家究竟在哪儿,只大略知道在那个晋昌城附近,确切位置他们是不晓得的。

    以前徐掌门哪会注意这个长年跟在自己独女身边的女孩,现在嘛!他不得不多加注意留心些。

    所有的家长都是如此,自家孩子做错事了,那肯定是别人把他们带坏的,自家孩子不听话,那肯定是别人在背后唆使他们不听话的。

    在徐掌门心里,自家女儿那肯定是好的,纵使被查出来,她就是收买了青枝,可她没亲手给嫡母下毒嘛!她是让青枝去动手了,可她自己没动手嘛!所以孩子是做错事了,但肯定是被别人带坏的。

    苏九娘就是最好的背锅人选。

    所以他得防着,绝对,不能让她们两个有再碰头的机会,不能让苏九娘把徐秀梅继续带坏。

    他女儿他知道,就是有点娇有点任性,如果没人在旁边怂恿她,她哪会明知凤庄主才成亲还傻呼呼的一心思嫁?这点天真,不正是女儿纯真的象征吗?

    她之所以会如此痴迷,肯定有人在旁敲边鼓,而思嫁凤公子的苏九娘应该就是那个人,如若不是她,女儿不会如此发颠,所以这回徐掌门让人把苏九娘送回家,再同她的父母说一声,姑娘大了思嫁啦!赶紧给她寻个婆家嫁了吧!别再让她同我女儿连络上,又来祸害我女儿。

    岳城里头气象一新,城里处处是新起的房子,路面也整修完毕,卫大人和周大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而谢大人也终于有起色了,就不知是他儿女去烧香拜佛的功劳,还是他夫人日夜不缀辛苦照料立了大功?总之,他已有起色,真是可喜可贺啊!

    只不过南亲王府四老爷的事,还没找到凶手。

    黎浅浅这段时间,常常带着凤家庄的小少爷去找卫夫人和周小姐玩儿,小家伙很喜欢去找他们玩,卫夫人虽忙,不过不忘吩咐下人,每天为小家伙准备他爱吃的点心。

    凤庄主夫妻觉得这样有点失礼,黎浅浅却对蓝棠说,“卫夫人想生孩子想得有点入魔了,我带小家伙去找她玩儿,就是想让她放松点,再说准备那些吃食也不费什么功夫,又不是她自己做的,你紧张什么?”

    “可我就是怕啊!”蓝棠也说不出为什么,明明都把卫夫人治好了,可她迟迟未传出喜讯,让蓝棠感觉没底气啊!

    黎浅浅拍她的手安抚道,“你是大夫耶!你都感觉没底气了,叫人家卫夫人哪来底气怀孩子啊?”姐妹两个这厢闲聊着,小家伙让他小舅舅抱进来,看到黎浅浅他开心的叫着,双腿蹦着要跳进浅浅的怀里,黎浅浅连忙起身伸手把他接过来。

    “今儿还要去卫府?”

    “嗯。”黎浅浅抱着小家伙笑,凤公子低声道,“姚家去袁家闹了。”

    黎浅浅眼弯弯转头看他,“还真去了?”

    “是啊!真是够蠢的了!”自己找死呢!别人拦也拦不住,凤公子摇头,“我让人查过了,宝如县主的亡夫会死,就是袁庄主设的局。”那男人是个痴的,可惜他家的人贪心,硬逼着他娶宝如县主。

    黎浅浅拿一块枣仁糕给小家伙,小宝接过去之后咬了一口,然后就老老实实待在她怀里啃起来。

    “那位徐大小姐呢?”

    “徐掌门派人送她回老家,不过,她带着人逃出来了,听说是往湘城走。徐掌门派人把阿忘送回去了,阿忘怕他祖母担心,只跟老太太说,恩人找他去帮忙抓药,老太太倒是一直很淡定,孙子丢了,她虽焦急,却也没急得慌了手脚,每天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让人看着都替她心疼。”

    黎浅浅问他,“徐掌门是怎么用他让徐大小姐招认的?”

    “徐秀梅大概一辈子顺风顺水惯了,遇上我大哥这事,大概是她这辈子头一回踢到铁板。”

    “嗯。”黎浅浅点头鼓励他往下说。

    凤公子指了指桌上的茶,黎浅浅只得伸手给他倒了一杯,“请。”

    “谢谢。”接过茶,抿了一口后他才又道,“青枝给青叶下药,就是从她那里得来的,她派人去药铺买药,却不知那人是去那家药铺买的药,又因住进徐宅后,她和她身边的人都被看管起来,不许她们跟外头连系。”

    黎浅浅忍不住翻白眼了,“搞了半天,徐掌门是诈她的啊?”

    “是啊!徐秀梅派人去买药,买的还是那种不可宣诸于口的药丸,她自然是害怕被查出来,却不知道,徐掌门压根不知她是何时派人去买药,又是何时送到青枝手上的,要知道青枝拿到药的时候,徐掌门一行人还在路上。”

    黎浅浅道,“所以这消息的灵通与否,真的关系重大啊!瞧,徐秀梅就败在消息不够灵通上头,否则也不会被她爹给诈出来。”

    “不过我觉得,她会被诈出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阿忘身上,任何一个人,看到明明已经被自己害死的人,竟然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肯定是被吓到肝胆欲裂啊!”

    “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以为被她害死的人回来找她报仇了!”黎浅浅补充道。

    凤公子笑着点头,“不过阿忘那小子可精着呢!我听说,他看徐秀梅逐渐平静下来时,就说他手里有账本可查,是谁在何时,来买了什么药,徐秀梅就再说不出话来了。”

    “哪那个苏小姐呢?”她可没忘记,徐大小姐身边的这位表姐,可是思嫁凤公子呢!

    “被送回去了。徐掌门他们直到这会儿才晓得,原来苏小姐说她是长公主的外孙女,其实是取巧,她是庶出的,可她那样说,却让人误以为她是嫡出的。”

    可把徐掌门给气乐了!他没想到自己一家子竟然让个姑娘给哄了这么多年!

第八百九十三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要我说呢,若是九丫头真对那位凤公子倾心,咱们帮她出点力……”说话的美艳女子眉梢微扬,端的是无尽风情,只可惜她面对的男人是个不解风情的。

    “算了吧!那丫头可冷情的很,谁从外头回来,不给家里带点礼的,就算兄弟姐妹们不给,孝敬爹娘的总该要有吧?就是爹娘没有,两位老祖宗总该有吧?没有,谁都没有,她就没把人放在眼里过。”男子气愤难平的数落着。

    方才说话的美艳女子则在心里腹诽着,他当所有人都跟他大少爷一样,手里随时不缺钱吗?把自己女儿扔到别人家去养,这可省下了多少月钱啊!侍候苏九娘的丫鬟、仆妇和侍卫可不少!

    这些人加起来,每个月的月钱至少也要好几十两吧?但因为苏九娘住在徐家,这点小钱徐家也不在乎,就帮着付了,就连苏九娘一年四季的份例,也都因她不在家中,而被她姨娘给搜刮走了。

    美艳女子在心里盘算了下,苏九娘手里现钱应该不多,她两边跑,徐家有徐大小姐护着她,徐家财大气粗,也不在乎给个小姑娘月钱,但就算如此,她不在徐家时,徐家自然就不会给她月钱了,而苏家,因有她姨娘在,纵使她不在,也不可能不给她月钱,只是她不在时,钱全进了她姨娘的口袋,这么算下来,苏九娘手里便只有徐家给她的月钱。

    苏九娘的姨娘原本是苏夫人的陪嫁大丫鬟,很得用的,谁知她心大,自做主张爬上老爷的床,自此后,还瞒着夫人和老爷眉来眼去的,最后虽是如愿当了姨娘,可惜,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她既让老爷偷着了,又成了妾,自然就被稀罕了。

    更何况她生的还是个女儿。

    在她生产前,仗着身孕欺负了不少人,那时夫人护着她,她就以为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信重她,就算她背叛了夫人,夫人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美艳女子冷笑,转头看男人,他和苏九娘一样,是庶出,不过他姨娘是自小侍候苏老爷,与老爷的情份不一般。

    夫人甫进门时,他姨娘还给夫人下过绊子,夫人一点都不以为意,还抬举她成了姨娘,他姨娘也以为夫人斗不过自己,没想到,她连自己儿子的面都没见到就死了。

    美艳女子觉得夫人留下苏九娘的姨娘,是为了杀鸡儆猴。

    没看夫人身边的丫鬟都老实得不行吗?也就苏九娘的姨娘自我感觉良好,以为夫人纵容她,不敢对她怎么样,她却没发现,在她之后进门的姨娘,老实的,都生了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反正都有孩子,那些不老实的,才进门就都晓得谁是宠妾,就连夫人都得往后靠。

    所以那些不老实的,一进门就找她挑衅,大有把她挑掉就能自己上位当宠妾。

    美艳女子暗摇头,苏九娘母女两个都是一样的货色,笨得不行。

    当娘的沦为夫人手里的一柄枪,专为她冲锋陷阵对付那些不老实的小妾,而不自知,做女儿的,常年不待在家里,夫人便名正言顺的什么都没教她,苏家号称书香门第,苏九娘的姐妹们自小除了要读书识字,琴棋书画都要涉猎,还得学女红中馈,但苏九娘不是住在徐家,就是在路上奔波。

    很多该学的,她没时间学,该懂的,没人教她,徐家给钱帮苏家养着女儿,就已经很仁至义尽了,人家又不是开善堂的,还管着苏家女儿应该学什么?那不是苏九娘的父母该操心的吗?

    苏九娘在家待不住,苏夫人管不住她,她姨娘虽是从小跟在长公主之女身边侍候的,但天资和眼界摆在哪儿,所以她也不懂女儿该学些什么,再说了,点苍派是武林世家,他们家女儿学的东西,绝对和书香门第的苏家女儿不一样。

    苏九娘长年跟在徐秀梅身边,学到的东西很杂很多,可真正能在她的生活中派上用场的,完全没有。

    美艳女子起身到男子身后,“二爷真不想帮她?”

    “不想。”苏二爷,苏九娘的庶出兄长苏维怀狐疑看向自己的爱妾高姨娘,“你今儿怎么老替她说话?”

    “妾身这不是为二爷着想吗?”高姨娘轻轻靠在男子肩上,“老爷在,咱们日子好过,可老爷一旦有个万一呢?夫人肯定是要分家的,二爷,分家出去之后,您,要靠什么过活啊?”

    高姨娘的话可真是直戳人心哪!不过却也是大实话,只不过,苏老爷今年才四十,正值盛年呢!任谁也不会未雨绸缪的考虑到他死后的事情,独高姨娘高瞻远瞩看得远啊!

    苏维怀没生气,因为已听高姨娘说过很多次类似的话,再加上高姨娘总是在为自己着想,苏维怀纵使生来就锦衣玉食,但他没有亲娘,没人会像亲娘一样为他着想,就是在妻子心里,他的份量也及不上孩子和她娘家人。

    小时候也许还有奶娘会为他着想,但随着他日渐长大,奶娘在为他着想的时候,更多的是他的安份老实,能为她和她的家人换来多少好处。

    从来没有人,是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的,只有高姨娘。

    “如果咱们帮九姑娘一把,她感念着您的好,日后兴许能拉咱们一把。”高姨娘娇笑着偎在男人怀里。

    苏维怀想了想,皱着眉道,“我们和凤家庄没往来,能帮她什么?”这个妹妹的眼界未免太高了,竟然看上凤公子那样的人物?!

    “二爷您想太多了!咱们不认识凤公子,九妹妹也未必认得啊!之前,她成天和徐大小姐混在一起,兴许是有机会结识,可是徐大小姐自个儿都没能嫁入凤家庄呢!更何况九妹妹呢?”

    苏维怀被高姨娘给绕昏了,“你不是说……”

    “妾身的意思是,让您在夫人面前帮九妹妹说些好话。”

    “母亲正在气头上,现在去说,岂不……”

    “二爷,您今儿不也在厅里,听见徐家的管事说什么了吗?”苏维怀想了下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苏九娘可真是傻啊!

    徐大小姐是庶出,和他一样,一出生就没了亲娘,在嫡母身边长大的,和他不同的是,徐家对这独女真的很疼爱,苏九娘有幸跟在她身边,竟没巴结好徐夫人,在知道徐大小姐坏事了,她因介意着自己的脸皮,错过了和徐夫人结交的机会。

    “这好钢就要用在刀口上啊!”高姨娘顿了下又道,“现在您和九小姐那会儿一样,九小姐和徐夫人不熟,为了脸面不肯去徐夫人面前服软,但您不同,夫人是您嫡母,从您一落地就养着您到大,纵使不是亲娘也胜似亲娘了!您在她面前服个软,又算得了什么呢?”

    苏维怀面色微动,高姨娘见状忙道,“更何况您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着手足之情,帮九妹妹说话求情,夫人见了只有高兴,哪顾得上生您的气。再说了,您不必跟夫人提九妹妹思嫁凤公子的事,只要说九妹妹不懂事就好。”

    苏夫人又不傻,怎不知苏九娘在徐家的一言一行,她早知苏九娘故意把话说的模棱两可,把徐家人哄得团团转,以为她就是苏夫人生的,是苏家的嫡小姐,其实她说的也不算错,姨娘生的孩子一律叫嫡母做母亲,苏九娘说自己是瑞凤长公主的外孙女,并没有错。

    徐家人也因为如此,才会处处厚待她,只没想到她是庶出。

    苏夫人的生气不过是表个态,表示自己对庶女在外招摇骗人感到愤怒,如果有人懂得给她递个台阶,她顺势下来就没事了。

    可谁让她身边的孩子,一个比一个还老实呢?全都不懂她的心思!

    苏维怀听高姨娘的劝,在嫡母身边劝着,绝口不提苏九娘犯了什么错,又有何见不得人的心思,只说她年纪小,容易被身边人给带歪了,不是她的错云云。

    这个台阶递的不错,苏夫人就坡下驴,和庶子又说了几句才打发他走,看他走远了,苏夫人沉吟半晌,“让人在他身边盯着,他一向老实,就算有心亲近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凑上来,肯定有人在背后教他。”

    “夫人的意思……”

    “盯着就好,对了,我之前听人说,那位徐大小姐一心思嫁凤庄主,和袁家四少爷传出事情后,徐掌门却派了媒人上凤家庄去说亲?”

    “是。”回话的嬷嬷慈眉善目,一说话就不是那么和可亲。

    “也不知徐掌门是怎么想的,明知自家女儿名声不佳,还想把她塞给凤庄主,当凤庄主是个捡破烂的不成?莫怪点苍派后来倒霉了,听说不止徐家的产业倒霉,就连徐家的亲戚也都被连累了。”

    苏夫人笑,“宝如县主如今如何了?”宝如县主和苏夫人算起来也是表姐妹,当初得知她小小年纪就守寡,她还颇同情她的,不过宝如县主很强悍,根本就不用人同情。

    “听说袁四少爷不认她,也不认姚家人,姚家人本来是打算对他死缠烂打的,不过袁家毕竟是武林门派,纵使只是个小门派,但在府里侍候的,都是会武的,姚家人想赖,也得打得过人家才成,打不过,就只能摸摸鼻子走人。”

    苏夫人笑着端起茶来抿了一口,“他们就这样放弃了?”

    “这就不知道了!”

    “徐掌门尚且没办法把女儿嫁进凤家庄,咱们就别去自讨没趣了。”屋里侍候的人都没想到苏夫人竟然又绕了回来。

    不禁面面相觑,难道夫人之前曾想要让九姑娘遂了心,嫁给凤公子不成?

    苏夫人看着她们的脸色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众人摇摇头,苏夫人才又道,“若是可以,我也盼着他们个个都能如愿,嫁得如意郎君娶得顺心的美娇娘,只是,有些事,不是咱们想就能成的。”苏夫人叹气,苏九娘和徐大小姐交好,托徐家的福,得以认识不少武林人士,可惜的是,苏九娘不聪明不会钻营,脸皮又薄。

    想到她在徐家多年,却与徐夫人关系不佳,白白错失了和徐夫人交好的机会,整天和徐大小姐厮混,也不知学了些什么。

    苏夫人有些悔不当初,不该对苏九娘如此放纵,应该多少教她一些东西后,再把她放出去,还有她身边侍候的人,也该换上几个能言善道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全都是被她拖着跑的。

    不过现在后悔,也迟了,徐大小姐没有出阁,而是被送回老家静养,想来是不可能出来了。

    而苏九娘嘛!当初对她的放纵,如今到结果了,却是苦到自己,苏九娘除了那张脸拿得出手外,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女红中馈更是无一通晓,把这样的她嫁到谁家去呢?高嫁是不可能的,那些夫人太太对自己的女儿或许疼爱有加而能通融一二,可对嫁进门的儿媳妇,要求的可多了!

    既要家世门户相当,又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中馈更是要个中好手,此外嫁妆还不能少,又要会说好话,捧得婆婆天天心花开。

    苏九娘几个姐姐纵使有着丰厚的嫁妆,长得也是如花似玉,可婚后的日子那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所以苏夫人真不看好苏九娘,不过再怎么样,她的婚事都是自己做主啊!

    想到这儿,苏夫人就开始头疼,本来她还打算着,看徐家把徐大小姐嫁到哪儿去,她就跟着,也把苏九娘给嫁过去,不管是在同一地还是同一家,反正运作的方法多的是,结果,徐家打算拘着徐大小姐,不让她外嫁。

    苏夫人的如意算盘就完蛋了啊!

    “夫人,不若把九小姐嫁回侯府去?”苏夫人身边的丫鬟建议着。

    “这能成?”苏夫人问。

    丫鬟笑,“不能成也得成啊!反正侯府的爷儿们多着呢!只要不是嫁给嫡子,想来舅太太们不会计较太多的,再说,她们应该也很乐意为您分忧。”毕竟帮小姑子解决难题,就等于是讨好了长公主嘛!

    夫人高兴了,长公主自然是开心的,舅太太她们不过牺牲一个庶子,却能讨得这么多好处,何乐不为呢?

    “不管九小姐嫁到哪家去,婚后她的婆家难免都要因她什么都不会而有微词,传出去就会影响夫人的名声,若把她嫁回侯府去,舅太太们都是知根柢的,就算有所不满,也不会说您什么。”

    苏夫人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

第八百九十四章 千金难买早知道

    苏九娘还不知自己的姻缘已定,仍试图连络上徐秀梅,却不知,她写的信转头就被交到苏夫人手里去。

    信接得多了,苏夫人不免要怀疑,难不成徐秀梅还有能耐,能从徐氏老家逃出来不成?要不然苏九娘怎么会舍得下重本,收买人往外送信呢?

    苏九娘其实也不是相信徐秀梅多有能耐,而是她就这么一个能求助的外援,不找她,她还能找谁求助?

    她姨娘?别傻了!她姨娘恨死了她不是男儿身,害她孤注一掷却得不偿失,这些年来她姨娘除了斗那些新进门的姨娘之外,最热衷的事就是寻偏方生儿子。

    按说她每个月都不曾轮空,可就是怀不上孩子,更别说生儿子了!所以她哪来的心神帮女儿嫁得如意郎君?

    苏九娘很清楚,在这个家里,她谁都靠不上,只能向外求援,她思来想去,唯一能给予她协助,也是唯一与她利益相同的人,就只有徐秀梅一人而已。

    随徐秀梅认识的那些武林女侠,就没一个瞧得上她的,当然,她也瞧不上她们,她们瞧不上她,手无缚鸡之力,娇贵软弱遇事只会哭唧唧,等着人来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她则瞧不上她们,一个个粗鲁不文,一言不和就动手动脚,说理说不过人家,就出手伤人。

    除去徐秀梅这个中间人,她和她们无话可说,更别提遇事向她们求助了!

    也因为如此,她才一日三封信向徐秀梅求援。

    苏夫人看了信之后,对苏九娘此人的凉薄自私,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苏九娘给徐秀梅的信里,完全不曾关切过徐秀梅的处境,通篇全在向徐秀梅叙述自己的处境和艰难,如果换做自己是徐秀梅,看了这些信之后,就算能离开徐氏老家,也绝对不会对苏九娘施以援手。

    “夫人?”大丫鬟见苏夫人面色不豫,不由唤她一声,“哪,瞧瞧,这样的人品,老实说,我还真不太敢把她往娘家嫁。”

    大丫鬟们接过信纸分看起来,看完之后,大丫鬟们道,“其实夫人不用愁,九小姐年纪还小不懂事理也是有的,等嫁了人,为人妻,为人母,该懂的自然就懂了!再说了,她姨娘这些年来为您分忧解劳,就当是赏她的,给她闺女儿一个好归宿吧?”

    “是啊!如此,府里上下只有赞夫人好的。”

    虽是宠妾,在老爷跟前有脸面,但在府中,却不是那么吃得开的,否则一个宠妾怎会贪自个儿闺女的月钱,不是应该把从老爷那儿得来的好东西,都拿来给女儿使吗?

    所以苏九娘她姨娘宠妾这个名头,不过是府里诸人嘴上说说罢了,其实一点实质效用都没有,就连月钱也没比其他妾室多,而且因她年纪稍长,跟新进门那些鲜嫩如花骨朵的妾室们简直无法比,得到来自夫主的赏赐更是少得可怜。

    要不是苏夫人为了撑起她这宠妾的名头,时不时假借苏老爷之手,赏她些撑场面的头面和衣饰,只怕她这宠妾早就被人看清底细了。

    苏夫人转念一想,也是,还是决定把她嫁给娘家的侄子,反正她那些兄弟的庶子多着呢!随便挑一个娶了苏九娘,要是她嫁了人还这般不老实,回头等她生了孩子,再留子去母就是,反正这种事又不是没做过。

    见苏夫人决定了,众丫鬟们松了口气,又问,“夫人,那这些信?”

    “使人给徐大小姐送去吧!”

    既然苏九娘要作死,她也不好拦着人家,只有让徐秀梅彻底认清楚苏九娘,若她还有日后,也不至于轻易被苏九娘给骗了。

    既然决定要把苏九娘嫁回娘家去,她总不能让娘家人后患无穷,得彻底斩断苏九娘的外援才行,否则日后要是小夫妻两一言不合,生了嫌隙,苏九娘就去信徐秀梅,徐秀梅就派人来给苏九娘撑腰咋办?

    要知道徐秀梅的父亲可是点苍派的掌门啊!就算徐秀梅惹恼她老子,她老子也不会不派人护着女儿,到时徐秀梅随便派个人过去替苏九娘出头,人家那一根手指头一捺,她家侄儿可能就去掉半条命!

    所以,不得不防啊!

    却说徐秀梅这里,她身边确实是有徐掌门指派来保护她的护卫,不过现在这批人,已不再是以前那批,而是新换上来的,女儿傻里傻气的,真以为他宠着她,她就能把嫡母踩下去了?忘了她几位嫡兄都是她嫡母生的了?

    要知道徐掌门夫人可从没亏待过她!

    她竟为保自己独女身份荣宠,妄图向嫡母出手?真是嫌命太长,活腻了不成?

    徐掌门派来保护她的护卫,不是防外人,而是怕大爷他们对大小姐出手。

    老实说这个差事真是烂到家了他们要真下死力,保护大小姐,掌门是安心了,可大爷他们会怎么想?掌门夫人又会怎么想?可不出力保护她,让她出事,掌门那里他们交代不过去,大爷他们大概也会觉得他们实力不够。

    这晚投宿在客栈里头,几个护卫就找上护卫头儿,询问若真遇到大爷他们派来的人,他们要怎么办?

    苏九娘比徐秀梅一行人晚离开岳城,却早早回到苏家,实际上徐氏老家可比苏家近多了,但问题就在于,护送她们两个的人是不同人派的,苏九娘是依附徐秀梅才在徐家长住的,徐秀梅自己都要被送回老家去了,徐掌门夫人指来护送苏九娘的人,自然不会对她客气,想要赖着不走?那真是对不住啦!他们还赶着回去交差呢!哪容得苏九娘不肯走呢?

    但护送徐秀梅的护卫,是徐掌门指派的,而不是任由徐掌门夫人来点人,从一点来看,徐掌门虽一时厌了女儿,同时也要给妻子交代,所以把女儿送回老家静养,但其实也还是心疼女儿的。

    护卫头儿因着这一点,也不敢太过催逼大小姐。

    所以才会拖拖拉拉的,从岳城离开到现在都要小半个月了,他们却还耗在路上。

    也是因为如此,护卫们才要来找头儿问个准话,他们可不想到时候用力过猛,和其他人不合拍,到最后成了被扔出去背锅的人。

    护卫头儿其实也很伤神,他正愁着不知要怎么催大小姐别再拖延了!再拖下去,只会令在老家候着的长老们对她印象更差,这可是会影响她在老宅的生活。

    只是他是男的,大小姐是千金大小姐,虽然犯了大错,也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她没召见他,他还真不好求见。

    “头儿,你就跟兄弟直说了吧?要是大爷他们真派了人来截,咱们是拦,还是不拦?”

    “是啊!头儿!你就给我们一句准话吧?”

    “头儿?”

    被逼到墙角的护卫头儿气急败坏直跳脚,“你们要我给你们准话,我也想要人给我句准话呢!”

    “算算时日,大爷他们若真要派人狙杀大小姐,早就来了吧?”

    他们走的那么慢,大爷他们接到消息,再派人过来,早就应该到了,可现在迟迟不见人影,护卫头儿心怀侥幸的想,大爷他们应该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吧?抑或是他们忙得抽不出人手来对付大小姐?

    要真是如此,那可就真是谢天谢地了!

    不过,纵使心里这么想,护卫头儿心里却总觉得,大爷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大小姐,就算他们肯,大奶奶她们也不肯啊!

    “那可难说,大小姐之所以拖拖拉拉的,搞不好也是怕大爷他们派来的人杀上来。”

    “你们说,大爷他们的人会不会跟我们错身而过?毕竟,按照正常的行程,咱们早就该回到老家了。”其中一个护卫小声提醒着。

    “若是如此,那他们会在哪里狙击咱们呢?”

    “大爷他们的人若真来了,咱们要不要拚尽全力护卫大小姐?”

    这个问题就别再问啦!大家心照不宣就是!问话的那人被狠瞪一眼,只能怯怯的缩到角落去,心里却在想,他不过就想得个准话嘛!

    而在路上奔波的人们直在心里骂娘,他们是奉徐大爷兄弟之命,前来给徐大小姐一个教训的。

    对徐秀梅这个妹妹,徐大爷他们以前或许很疼爱她,但在她给点苍派及他们妻子的娘家带来莫大的麻烦后,这些疼爱就如春日雪消融得飞快,而在他们得知,她竟然收买母亲身边的大丫鬟,意图谋害母亲和母亲怀的孩子之后,仅剩的一点兄妹情也都消失怠尽。

    在晓得父亲并未就此,对徐秀梅做出实质上的惩罚,只是看似严苛的把她遣回老家静养之后,兄弟们都怒了,说定要给徐秀梅一个教训。

    只是他们派出来的精锐一路狂奔,却没拦截到徐秀梅她们,这些精锐们只能送信回去,询问要如何应对,他们不想坐等答案,所以兵分两路,一路往岳城一路往回走,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徐大小姐拖拖拉拉,至今没离岳城太远。

    而且徐秀梅这回不再向以前那样,非大城镇知名的客栈不住,选了家名气不怎么大的客栈住下。

    因为精锐们是来教训徐秀梅的,他们虽是奉命行事,却不能让掌门知道,所以他们不能使用自家通讯管道,免得被掌门知道,回头给主子们惹事就不好。

    而苏夫人让人把苏九娘的信照原路送出来,苏九娘用的是徐家的通讯管道,故,精锐们不知道徐秀梅目前所在,但苏九娘的信却能准确的送抵徐秀梅手中。

    护送徐秀梅的人接到苏九娘送来的信,全都傻住了,他们是晓得大小姐和这位苏小姐交好,可没想到大小姐都被掌门夫妇厌弃了,这苏小姐对她还如此不离不弃啊!竟然还写信来安慰大小姐?!真是太好了!

    他们赶忙把信给徐秀梅送进去,殊不知,接了信的徐秀梅气的直跳脚!

    “这个蠢货!”初接到信的徐秀梅也同护卫们,以为这些信是苏九娘写来安慰自己的,万万没想到,拆开一看,写的全是苏九娘自己的艰难和处境,通篇不曾问候她半句。

    她都被父亲和母亲厌弃了,苏九娘不曾帮她去嫡母面前求情说句好话,被嫡母把她送回苏家之后,她竟然还有脸要求自己派人去救她?救她?救她什么啊?

    苏九娘虽不曾在苏夫人面前伏低做小,但凭她从苏九娘口中得知的苏夫人,那就是个在意名声的女人,她不会冒任何使自己名声受损的危险,去薄待苏九娘的,相反的,为了她的好名声,她只会给苏九娘挑个好婆家,毕竟庶女若嫁得不好,人家会说是嫡母不慈。

    因此徐秀梅不认为苏九娘会遇上难处,在她看来,苏九娘唯一的难处大概就是嫁不了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罢了!

    可自己呢?可是被冠上意图谋害嫡母及其腹中胎儿的罪名,如果嫡母不肯松口,自己怕这辈子都离不开老家,不用想翻身嫁人了!

    她想尽办法不肯走,就是在想办法,可是她身边侍候的,已经被换过一茬又一茬,现在,就算她拿出多少银子收买她们,都没人肯听她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怨恨起蓝棠,都怪她,挡了自己的路,抢在自己之前嫁给凤庄主,也不知那老女人给凤庄主下了什么**药,竟然把他迷得不肯点头答应娶自己,还有青枝那个笨蛋,还没得手就傻呼呼的把底都给泄了,让青叶那个贱人知道她们的计划。

    只是她百思不得其解,来搜她屋子的那些贱人,究竟是怎么知道,她把东西藏在哪儿的?是侍候她的那些丫鬟泄的底?还是青枝说出去的?可是青枝来她那里时,她都很小心,不曾让她看到自己把东西藏在哪儿,那些贱人怎会搜出来呢?

    徐秀梅在屋里气得跳脚,本来是想砸东西的,可被侍候的大丫鬟劝住了,她现在的处境可大不如前,且这儿是客栈,不是能让她使小性子的徐家了。

    徐秀梅颇为伤心,只怕父亲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了,她再也没机会重回徐家做回她高高在上的徐家大小姐了!

    她还不晓得,她的将来远比她所设想的还要悲惨,老家待上几年,等徐掌门夫人这胎安然落地,徐掌门夫人看在小女儿的份上,兴许会准许她离开老家,择一佳婿让她低嫁,有徐家在,她在婆家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

    可惜,她不知道。

第八百九十五章 阴错阳差

    徐大爷派出来的精锐们,在岳城和点苍派之间来回穿梭,可惜他们急着完成任务,忘了徐大小姐的禀性,他们兵分两路,都没见到人又奔回来,在两地之间的枫城碰了头。

    “真是怪了!就这么几个人怎么就不见人了?”精锐头领之一拍桌怒道,他脾气略暴,大热的天来回奔波,令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脾气。

    另一个年长些的精锐头领冷冷的看着他,等他控制住脾气了,才道,“亏得咱们是在客房里,这要是在大厅里头,岂不被别人瞧了笑话?”

    暴脾气的头领这才讪讪的咧嘴赔了不是。

    他们几个头领按说地位相等,但谁让年长些的这位是大爷身边侍候的呢?徐头领从大爷幼时就贴身护卫着的,他们其他人则是各自侍候的爷儿们满十岁,才到他们身边当差的,情份自不能和徐头领相比,听说徐头领原不姓徐,是建了功被赐姓的。

    “你们仔细想想,看看是不是有地方漏了,没查到?”

    “徐头儿,我们几个人查过好几遍了,根本不可能漏掉。”暴脾气这位虽收敛了点,但还是难掩不耐。

    说起来他们都是擅长动手的人,平时的差事就是护好主子们就行,主子们功底可不比他们差,没事的时候,他们就是勤加练功,务求有事的时候,他们都能应对。

    原以为这个差事再简单不过,虽有点麻烦,不过在他们看来,其实也不算什么大麻烦,就是出手的时候得拿捏分寸,这也没什么,就当是他们护卫们平日在切磋就行。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最难的不是他们原本预期的,而是他们根本找不到人啊!

    他们原本气势十足想给大小姐一个教训,虽然他们还没想好要给她一个怎么样的教训,但想也知道,不可能伤及她分毫,否则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他们设想了许多法子,但每一项都可能在动手时,伤及她的性命,所以他们还要再讨论,此外……

    “把你们的手下约束好,万不能让他们失控伤了大小姐。”

    “是。”

    “徐头儿,你说回头找到大小姐她们时,要不要先跟负责大小姐安全的护卫打个招呼?”

    徐头儿点头“自然是要的,不过,要先找到他们的行踪才行。”

    说的简单!

    一个身材略胖面容和善的精锐头儿笑着提议,“我们是不是可以向门派求援?大小姐娇贵,现在跟在她身边侍候的,可都是新派过来的人,万一这些不长眼的得罪了大小姐,大小姐如今可是孤身在外啊!要是被气着了,有个什么不好,掌门那里可就不好交代了!”

    “你说的是。”徐头儿颌首。

    “我们也不用表白身份,只消跟他们剖析厉害,他们自会去处置。”

    点苍派中负责消息管道的人,经他们提醒之后,势必要上点心,大小姐就算犯了错,她还是掌门的独女,掌门是不会舍得她受委屈的。

    他们上心,自要派人去关切,到时候,他们缀在后头,就能找到大小姐她们了。

    计划得很好,精锐头领们商量后,就派人找到负责传送门派内消息的据点。

    负责人和他们不熟,自是没把他们说的话放在心上,不过回去家里之后,越想越不对劲,如果大小姐没委屈,怎么会在这个客栈住这么久?而且这次她住的客栈可和她以往的客栈等级相差太多。

    所以肯定受委屈了吧?想到大爷的人说的那些话,负责人不由心头一颤,大小姐是想害夫人,可夫人没事不是吗?所以掌门再生气也气不久的,他在外头当差,难得有机会接触到上头的人,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去关切大小姐……

    等大小姐翻身,自己此时的示好,说不准就能有回报了!

    负责人把妻女喊来,让她们准备一些小玩意儿,然后随他去探望大小姐。

    徐头儿他们眼见那负责人一副冷淡的样子,心说计划失败了,没想到却是柳暗花明,看着负责人一家离开官道,前往一座小城时,个个都有点蒙。

    这是……

    “难道我们遍寻不着,是因为大小姐根本就没住在大城的客栈里?”

    好了,既然找到了,就赶紧办正事吧?“

    “他们动手之前,都没先打量过环境吗?”

    “应该是没有。”凤公子把小外甥抱过来,小家伙自己吃糕点,吃得满手满脸全是糕渣渣,凤公子拿了条温热的帕子帮他擦手擦脸,小家伙笑嘻嘻,以为他小舅在跟他玩儿。

    黎浅浅让春江把手边的书册拿下去,这是从她表舅那儿弄来的,可不能让小家伙弄脏。

    这次关于徐秀梅的消息,是凤公子他们拔得头筹,抢在刘二之前得到消息。

    据说徐大爷的人和护卫徐秀梅的护卫商量后,选择在徐秀梅同意动身后,于半道上由精锐护卫他们假扮土匪来抢劫徐秀梅她们。

    只是不巧遇上了几位武功高强的侠士,他们似乎因为什么事情摆不平,特意约在那谈判。

    徐家这方的武力值在对方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对方以为徐家护卫是来截胡的,双方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而徐秀梅正愁无法摆脱这些护卫,如今逮到机会,岂有不趁机偷溜的理。

    侍候她的这些丫鬟们不愿留下,开玩笑,她们侍候大小姐出行,却把大小姐搞丢了?她们不想活了?于是徐秀梅只得趁护卫们和那些侠士打得火热时,悄悄点了丫鬟们的穴道,然后走人。

    等到护卫们和对方说清楚讲明白时,徐秀梅已然不知去向。

    不管是徐掌门派来的护卫,还是徐大爷他们派人的精锐,全都傻眼,大小姐呢?人呢?质问丫鬟们,只看到她们被点了穴道,满脸泪水。

    “大小姐不是不会武吗?”

    “会一点点。”大丫鬟被解开穴道后,边抹泪边回答,“但不多,点穴,似乎是这几天在客栈里死背下来的。”她们也没想到,大小姐会把这半吊子点穴功夫用在她们身上。

    “大小姐往那个方向走的?”

    别慌别急,先都冷静下来,大小姐一介弱女子,能在这山路上走多远?肯定不会走得太远。

    分开找人后,精锐们发现,之前找大小姐他们行踪,与现在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先前还在是城镇里,有目的地寻找,而且人数众多,没看他们一找负责传送消息的负责人之后,就立刻找到人了。

    可是现在,大小姐是有心避开他们,且在这荒郊野岭人烟稀少之处,他们要怎么找?可再难找,也还是得找,不然怎么办呢?

    是说,大小姐原本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发神经,一个人跑掉?也不知她身上有没有带钱?

    衣物首饰那些一看就知道没带,要是连银票都没带,大小姐一个人身无分文,又涉世不深,长得又漂亮,这样的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行走,简直就是块大肥肉啊!

    “得赶紧把大小姐找回来才行。”

    “是,她一个女孩子在外头没人保护太危险了!”

    道理大家都明白,可是真要做起来难度可就高了。

    “她失踪几天了?”

    “三天了。”凤公子把用过的帕子扔给玄衣,玄衣苦着脸把帕子拿去洗。

    “徐家的护卫还没找到她?”

    凤公子笑了,小家伙看他舅笑,也跟着他笑。“你跟着我笑什么啊?你知道我在笑什么吗?”凤公子伸手揉揉小家伙的头,小家伙坐在他舅怀里笑得东倒西歪的。

    “喂,徐家的护卫找不找得她?”

    “找不到。”凤公子斩钉截铁的道。

    黎浅浅瞪他,“为什么找不到?”

    “因为,她攀上高枝了。”凤公子很坦白的说。

    “咦?”黎浅浅讶异惊呼,小家伙听到这声音,觉得很好玩便跟着学,还一连叫了好几声,直叫得自己口干,拉着他舅的手,往桌上的茶杯伸,凤公子大概带孩子带出经验了,伸手倒了杯茶,自己先试了试温度,可把小家伙急坏了,以为他舅故意不给他喝,拉扒着他的手嗷嗷直叫。

    “急什么,烫着呢!”凤公子伸手揉揉小家伙的头,轻斥道。

    黎浅浅忙拿过一个空茶杯,把凤公子手里的茶杯拿过来,将杯里的茶水倒到空杯里,这样交互着,很快就把茶杯里的茶弄凉了。

    小家伙看着眼都不眨一下,直到黎浅浅把茶杯拿到他面前,让他喝茶,他才嗷地叫了一声,双手抓着黎浅浅的手,就着她的手把杯里的茶喝得一乾二净。

    喝完了,又拉着她的手,往桌子上伸,很清楚的表明了,我还要再来一杯的意愿。

    春江她们看着直笑,就是奶娘也跟着笑。

    好不容易把他安抚好,黎浅浅拿了颗新作的布球给他,然后把他放在窗前的大炕上,让他滚着球玩。

    “徐大小姐攀上什么高枝了?”

    “赵国的皇子。”凤公子看着她正色道。

    黎浅浅想到了在半道上和徐家护卫们动手的侠士们,“不会是和前头那些侠士在争的东西有关吧?”

    “那些侠士有些是赵国十一皇子赵延高薪礼聘来的,另一拨是赵国二皇子的人,他们在争的,是流失在外的赵国藏宝图。”

    赵国藏宝图?黎浅浅扬眉看向凤公子,不会是她所想的那样吧?

    凤公子朝她郑重颌首,没错,就是她想的那样。

    “可是那不是我们瑞瑶教的藏宝图吗?怎么会是赵国的……等等,我记得,天盛帝国京城旧址就是赵国首都。”

    “你没记错,确实是同一座城市,换言之,赵国的帝宫就是昔日天盛帝国的皇宫”

    黎浅浅嗤笑一声,“赵国开国皇帝还真不避讳啊!就这样用了亡国之君的帝宫,难道不怕里头残存着天盛帝国的旧势力吗?”

    “赵国其实一直面对着天盛帝国的旧势力,这股旧势力不止深入民间,就连赵国朝堂,也有他们的人。”

    不用说也知道,这些想干么?他们就是想恢复天盛帝国昔日的盛景,赵国皇室不可能同意,所以赵国皇帝是中州大陆上五大强国中,唯一要面对这股势力的人,大概也是日子最不好过的。

    “那个藏宝图?”

    “听说原本是收藏在宫里的,天盛帝国灭亡之后,有人从宫里将之偷盗出来,不过和你们教里流传的藏宝图不同的是,它就是一张很简单的地图,不像你表舅手上持有的那幅那么复杂。”

    黎浅浅暗翻白眼,他们手上那副何止复杂啊!中州大陆那么大,可是那幅鬼图搞到现在,章老也只看出那是在地下,可藏宝之地在那,却是毫无所悉,纵有藏宝图也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只有找到了藏宝之地后,才能从藏宝地找到通往藏宝图地点的入口,但章老他们遍查了这么多资料,这个藏宝地却一直是个谜。

    “赵国二皇子和十一皇子就是在争他们宫里传出来的藏宝图?”

    “是啊!赵国如今就剩这两位还有些竞争力,其他几位几乎都已经退出嗣位之争了。”凤家庄对各国都一直持续在观察,所以这些事,问他最清楚了。

    “你说,他们在抢的那个藏宝图,会不会跟我们的藏宝图有关系?”

    凤公子笑,“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也不会派人跟着他们了。”

    哦,原来如此。“你跟我表舅说了?”

    “刚刚来之前,才跟他提了下,所以他带着谨一他们出去了。”凤公子顿了下又道,“应该是追着赵国两位皇子走了。”

    “那个徐秀梅……”黎浅浅又绕回来了。

    凤公子笑着摇头,还以为能岔开,让她不再记着呢!

    “她那时不过虚晃一招,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离开,而是作势离开后,又绕到被那些人护着的车队去。”

    也是因为如此,凤家庄的人才晓得,原来赵国十一皇子还亲自来了南楚,为的就是要亲自拿到那幅藏宝图吧!不过他到底太过娇贵,从赵国京城出来就病倒了,原本想去湘城药王谷的药铺求医的,偏巧遇上药铺关门,他就只能忍着了。

    徐秀梅摸上去的时候,差点被他身边的暗卫给杀了,幸好她生的漂亮,绝美的容貌救了她一命,十一皇子把她留下来侍候他,因她吓了他一跳,导致他高烧不退,十一皇子的人急忙将他送医。

    徐家人还在野外寻找,殊不知他们家大小姐已然攀上高枝,被带回岳城去了。

第八百九十六章 药铺开门了

    重回岳城的徐秀梅,并不知自己又回到岳城了。

    住进客栈的当晚,她就被十一皇子身边的嬷嬷从头到脚,从里而外彻彻底底检查了一遍,徐秀梅恼的不只止脸红了,连身上都染上一层娇羞的粉红色,那几个嬷嬷见了,竟然满意的点了点头。

    把她交给宫女们去侍候,这一晚,徐秀梅觉得自己被洗得快要脱皮了,不想这还没完,宫女们拿来芳秀扑鼻的香露,为她全身上下做按摩,就连头皮都被按得舒服极了。

    就在她觉得自己舒服得快要睡着时,她被送上十一皇子的床,成了十一皇子身边新一任暖床侍女。

    清晨醒来,偌大的床榻只剩她一个人,身上及某个隐密部位都隐隐作痛,她掀被低头,发现自己遍体鳞伤,身上满是斑斑淤痕,且双腿无力,她想起身去更衣,才发现双腿软弱得几乎要支撑不住自己。

    外间听到动静,宫女们忙掀帘进屋侍候,徐秀梅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昨天究竟是钻进了谁的马车。

    几个侍候的宫女暗暗称羡,昨日在车里侍候的大宫女说了,这位姑娘是入殿下的眼了。否则她根本进不了车,早在她靠近车队时,就让人解决掉了,本来她们还有些不平,觉得一个出身荒野乡间的女子,能有多漂亮?

    现在一看,才晓得还真是个绝世美人儿,昨晚承宠,今日看上去还有些青涩,不过带了点小女人的妩媚,就不知她能撑多久?

    宫女们互换了个眼神,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眼前的这位小姐也许不怎么明白世事,但好歹也在江湖上走动过,又会武,自然把她们的表情看在眼里。

    徐秀梅自小就被人娇宠长大的,性子颇为娇纵任性,要不也做不出收买丫鬟谋害嫡母的事情来,在保护她的护卫与人打起来时,不管不顾的转身离开。

    这会见宫女们脸上的表情带点嘲弄,火气就蹭蹭蹭的上来了,她从没学过隐忍,更不会克制脾气,因此她一扬手就赏了身边几个宫女巴掌,动作快得令她们来不及避开,更别说做出什么反应了。

    宫女们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她,徐秀梅冷哼一声,“你们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摆谱?”边说着脚下不停的在她们身边游移,同时不忘往她们脸上招呼。

    宫女们这时才反应过来,放声尖叫,外头听到动静的嬷嬷们冲了进来,却只看到坐在一角看着她们的徐秀梅,还有几个宫女通红的脸颊。

    这回合,徐秀梅胜出。

    不论她是何身份,现在的她是殿下的枕边人,这些宫女们从帝都跟着侍候殿下,却无一人被殿下看中,可以说她们的身份已定,就是宫女啦!不管她们侍候殿下多久,都及不上眼前这位的份量。

    就这样,徐秀梅在十一皇子身边待下来了,徐秀梅的性子和十一皇子有过的女人很不一样,所以她颇为得宠,不过她这一生就没能成功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总是怀了就掉,原本十一皇子颇期待她生的儿子,有个性子如此的母亲,又是习武的,身子骨底子佳,想来她所孕育的儿子,肯定很健康聪明才是。

    可惜,十一皇子失望了。

    有人说徐姨娘得罪了小人,才会总保不住孩子。

    那时今日的这些嬷嬷已然只剩一个徐嬷嬷了,兴许是这时结下的缘,又同姓之故,徐秀梅跟着十一皇子回赵国之后,就把徐嬷嬷要到身边侍候,至于其他几位,运气就没那么好。

    至于现在这几位被徐秀梅掌掴的宫女,她们一辈子都没能出人头地,但,徐秀梅有就是被这些小人物,在关键时刻踩了一脚。

    徐秀梅是习武之人,又在盛怒之下,力道没有个分寸,这几个宫女被这么一打,竟就毁容了!

    要知道在皇子贵人跟前侍候的,都得生得齐整,要不然就只能干些粗活,且不能进内室侍候。

    这让这些宫女们如何承受得住?她们从低阶宫女努力往上爬,好不容易爬上来了,现在就因这么一点细故,她们的努力就化为乌有,叫她们怎么受得了?

    因此,而有后头的举动似乎也说得过去了。

    徐秀梅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飞上枝头当凤凰,皇子的妾室呢!还是个得宠的。

    当她得知自己委身的男人竟是赵国皇子,她简直要乐疯了!

    她立时就在十一皇子耳边吹起枕头风,想要给嫡母一个下马威,想要给凤庄主夫妻好看,想……她想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只可惜,梦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她失踪不久,徐掌门就宣布长女遭遇意外身亡,幸而不久后,徐掌门夫人就给他生下一个女儿,嫡出小女儿。

    有徐秀梅这个长女的前车之鉴在,又因徐掌门夫妻年纪都不小了,徐掌门唯恐小女儿步上长女后尘,不敢再像对长女那样娇宠,徐掌门夫人有徐秀梅给她的阴影,在教育小女儿时,格外的谨慎小心,就算她娘家侄儿、姐妹家的外甥们,都想让自家女儿过来陪他们的小表妹一起长大,徐掌门夫人都不敢应。

    就怕女儿会和徐秀梅一样,被亲戚们给带歪。

    徐掌门把长女之所以会犯下这样的大错,全怪到苏九娘身上,而徐掌门夫人对苏九娘的凉薄深有所感,在教女儿时,特别拿出苏九娘和徐秀梅的故事做教材,以至后来苏九娘走投无路,想哄徐小妹时,惨遭打脸只得狼狈败退。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徐秀梅才刚刚成了十一皇子的女人,还不知自己即将和苏九娘的姨娘走上相同的路,相同的命运,成为十一皇子妃手中的一柄利器。

    她刚教训完敢给她脸子瞧的宫女们,徐嬷嬷等人则是护着她,惩处这些挨了打的宫女。

    宫女们自是不服的,可谁让她们傻?早在她们进宫学规矩时,就教过她们,别把心事搁在脸上,主子们没人喜欢看到她们愁眉苦脸或鄙夷轻视的表情,该,没把才进门承欢的主子放在眼里,活该被打。

    另挑了一批人去侍候这位新主子后,徐嬷嬷和同伴们回到住处喝茶闲聊。

    “这位主子脾气也太大了点。”圆脸一团和气的嬷嬷摇头叹气。

    “你管她脾气大不大,她能讨得殿下欢心,那才是最重要的。”年纪最长容长脸的嬷嬷语重心长的道。

    “殿下喜欢就好,她脾气大,咱们小心点侍候就是,不过这位主儿是何来历?这出手也太过了点。”

    “可不就是嘛!”说这话的嬷嬷生着一张国字脸,看似很严肃,其实她的规矩最宽松,被打的那几个宫女,有两个是她管着的,本来她看着觉得她们两个长得不错,就是不知那里差了点,所以没能入殿下青眼。

    如今被打,伤的还是脸蛋,让她有些担心她们会毁了容貌,虽说这两个不中用了,她再换人提拔就是,可到底是费了一番心力栽培的,总觉得有些舍不得。

    “今儿发生这事,其实也是件好事。”容长脸嬷嬷道,其他人听了都有些不以为然。

    “如今是在府外,发生这样的事,殿下身边也没个正经当家的主母在,她们以下犯上,让那位新主子掌掴一番就了事了,但这事要发生在府中,你们都是经了事的老人了,不会不知道,娘娘是个讲究人。”

    众嬷嬷当即浑身一颤,是了!这事要是发生在府中,别说这几个宫女要被杖责,就是她们也都逃不过这一劫。

    “容嬷嬷说的是。”

    且不说徐秀梅这厢后续如何,且说阿忘被徐家送回来后,就和他祖母两个安心待在庄子上,他很乖巧,不用人说就会自动帮人做事,还会被他祖母做家事,喂鸡剁猪菜喂猪洗衣都难不倒他,唯一叫大家有些吃不消的是,他很爱钻厨房,只是他拿起菜刀来,就摇摇晃晃的,让人忍不住担心,他一个不小心就把菜刀给掉地上了。

    如果只是单纯掉地上,倒也罢了!怕就怕他,手一个不稳,不是把菜刀砍在他自个儿脚板上,就是砍在旁人的脚上头。

    管厨的只好叫他帮烧柴,可惜他一加起柴来,就像是不用花钱的一样,不一会儿功夫,锅里的菜都给烧糊了。

    最后只得叫他去择菜,他择菜倒是择得挺好的,只是花得时间得长些。

    不过没关系,可以把他择出来的菜留到下一餐用。

    庄头就奇了,这小子帮不上忙,管厨的咋就不把人给赶出来呢?

    他家婆娘听了丈夫的抱怨,立时就恼了,“阿忘那孩子多好啊!他来厨房学菜的,说学会了就做给他家祖母吃。”

    庄头一听才明白,原来是因为这样,所以管厨的这些个心肠软的婆娘们,才宁可忍受他在厨房里添乱。

    庄头看了几天,见厨房确实未因阿忘而耽误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蓝棠某天闲着无聊问了黎浅浅一句,黎浅浅笑着回了她,蓝棠便抛到脑后去了,连带着也没问起药王谷药铺的事情。

    反倒是黎浅浅和凤公子走了一趟湘城。

    她是去看湘城的宅子和铺子的装璜的,凤公子则是顺道回凤家庄处理事情,虽有凤庄主时不时回庄察看,可有些事,是凤公子管的,总不能都赖给他大哥吧?再说他大嫂身怀六甲,大哥舍不得离开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黎浅浅这次是扮成男装,和凤公子两个骑马同行,春江她们也穿男装骑马跟随,玄衣几个则难得的,坐在车里扮闺秀。

    以为他们有车坐,不用骑马很好吗?错了!他们平常骑马惯了,没想到坐上车竟然会晕车啦!真是差点被其他人笑死。

    杨柳倒是好心的掏了蓝海出品晕车药给他们,玄衣几个立刻把杨柳当恩人来答谢,把杨柳吓得半死。

    黎浅浅在一旁笑着旁观,凤公子对玄衣等人的身体状况感到忧心。

    “你说,他们好好的怎会晕车?”凤公子百思不得其解,黎浅浅也不懂,只能安慰他,“等回岳城后,请棠姐姐给他们好好的诊一回脉就知道了。”

    “也是。”

    凤公子把黎浅浅一行人送入湘城,到黎宅安置下后,才带着丢脸的玄衣等人回庄。

    黎浅浅对湘城的这座黎宅很满意,让春江她们去安置箱笼,她则带着杨柳出门。

    春江不放心,把事情交给春寿负责,自己跟着黎浅浅和杨柳一起出去。

    春寿晚了一步,只能老实看着人收拾箱笼,眼巴巴的看着黎浅浅她们出门。

    黎浅浅笑着摸摸她的头,“放心!回头给你们吃的回来,乖乖的啊!”

    出了门,湘城因临山,白日天还很炎热,但早晚天候已转凉,此时向晚时分,晚风已带着凉意。

    春江提醒道,“这湘城近山,早晚天凉,咱们别逛得太晚了。”

    “嗯。”黎浅浅没异议,她没想走远,只想在附近走走而已。

    从黎宅出来不远,就是湘城最繁华的街市,新置的铺子就在附近,黎浅浅她们脚程很快,不一会儿功夫就走到了离黎宅最近的铺子。

    黎浅浅没进去,就在外头伫足看了会儿,然后就离开了,春江没说话,只拉了想开口的杨柳一下就跟上去。

    杨柳见状赶忙提脚追过去,三个人装扮成男子,除春江举止间妩媚自生,黎浅浅和杨柳都有些少年雌雄莫辨的气质。

    亏得她们出来的时间巧,才没被那些有特殊癖好的男人们瞧上,也没被大姑娘小媳妇看到,这个时间,不是人逛街的时候,大部份的人不是已经归家在准备晚餐,就是赶着回家,或忙着吃饭,等吃饱了好出去玩儿。

    所以黎浅浅她们虽是步行,却不曾引人注意,就连瑞瑶教铺子里的那些人,也无人发现自家教主竟然在铺子外头现身了。

    在湘城走了一圈后,黎浅浅问春江,“你可知药王谷药铺的地址?”

    春江还没说话,杨柳就抢先开口了,“启禀公子,奴,奴才知道。”

    “哦?那你带路吧!”

    “是。”终于有表现的机会了,杨柳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看得黎浅浅和春江两人直笑。

    很快,她们就来到药铺外了,远远的,就看到药铺的店门敞开着,黎浅浅迟疑问道,“不是说他们药铺关了?怎么开着?”

    “我们接到的消息确实是关着的。”春江道。

    杨柳看看左右,问,“公子,不如让小的去四邻打听一下?”

    “也好。”

第八百九十七章 发生了什么事

    杨柳笑嘻嘻的跑开去,就见她像只小蝴蝶似的,在药铺左侧的店家处逗留片刻,很快就又换了一家,少顷就把药铺周边的商家全逛了一圈。

    “公子,公子,问出来了。”杨柳脚步轻盈的回到黎浅浅她们身前。

    “如何?”春江问道。

    杨柳小声又快速的说,“他们说,药铺的东家欠了赌债,把药铺押给他们了,他们是来收债的。”

    药铺的东家?这些街坊知道药铺的东家是谁吗?还是说,他们知道的,全是那几个在药铺里头大肆搜刮的人跟他们说的?

    “公子,您知道这家药铺的东家是谁吗?”杨柳问。

    “他们知道?”

    “街坊们都不知道,他们都以为药铺的掌柜就是东家。”杨柳也是鸽卫出身的,又是跟在黎浅浅身边侍候的,自然晓得这间药铺的东家是药王谷,那个掌柜和那几位坐堂大夫一样,都是从药王谷派出来的。

    黎浅浅想了下道,“咱们进去看看再说。”

    春江嘴角翕翕似想劝阻,杨柳则是兴奋的跟在黎浅浅身后,黎浅浅似是感觉到春江的忧心,回头安抚她,“我们不过是上门去抓药的客人,有什么好怕的?”

    事实上春江听她这么说,反倒更揪着心了,因为她清楚的看到黎浅浅明媚大眼里的跃跃欲试。

    然回心一想,正如黎浅浅所言,她们不过是上门抓药的客人,能有什么危险呢?

    于是三人便往药铺走去,药铺里正大肆搜刮财物,和搜罗高价药材的几个人,看到这送上门的肥羊,不禁眼睛一亮。

    这些人穿着还算不差,领头的那人穿着轻薄松青色长袍,外罩绣了百花的白色纱衣,头戴青玉冠,黎浅浅她们进来时,他正坐在掌柜平日坐的位置,手里拿了一个青瓷小茶,里头装的不知是什么,只见他时不时把小拿到嘴边吸溜一口。

    看到黎浅浅她们时,男子不屑的撇了下嘴角,然后转开了眼,在搜刮的几个男人停下手,其中一个年纪最长,笑起来很和善的男子迎了上来。

    “对不住啊各位,如果你们是来请医的,我们坐堂大夫还没回来,如果是要买药的,请跟我过来。”

    他们不懂医术,没法冒充大夫,但卖卖药还是行的。

    “我们是来抓药的。”黎浅浅没说话,而是由春江负责。

    男子笑着点头,“我们抓药的伙计也没来上工,所以很抱歉。”

    黎浅浅看春江一眼,春江会意,道,“那有成药也行。”

    “这样啊!几位客人想要买什么药。”

    买什么成药?呃,事前没说好,完蛋,这会儿卡壳了。

    春江只能把最先闪过脑际的药名说出来。“水仙。”

    水仙?充当掌柜的男子愣了下,似乎没想到黎浅浅他们看来年轻,却一张口就要买如此歹毒的药。

    春江话声一落,不止那头戴玉冠的男子看了过来,就连其他人也都看过来。

    黎浅浅气愤开口道,“我爹前几日给我娶了后娘,你们不知道,我爹那个老不休,年纪一大把了,竟然给我娶个还没及笄的后娘。她要是给我爹生儿子,那我爹那万贯家财岂不就没我的份了?”

    原来元配嫡子想要保障自己的权益,嗯,给新进门的后娘下水仙,没毛病。

    水仙这味毒的名声,如此是响彻大江南北,此药原本就在某些阶层出名,如今名声更加响亮了,只是韦长年事已高,体力早已不堪负荷,因此已多年不曾炼制此药。

    这也是方束青之前以他的名义拍卖各种丸药时,价格得以狂的缘故。

    卫夫人一事后,水仙声名大噪,坊间有不少药铺仿制贩卖,反正又不是给他们吃的,而且制成了丸药,谁看得出来到手的丸药里头是何成份,服下之后究竟有没有水仙一毒的效用呢?因此有不少不肖商人制了假水仙来贩卖,一时间从中牟取暴利的人多矣。

    不过药王谷这家药铺,有没有贩卖假水仙呢?黎浅浅她们不知道,假称药铺东家债主的这些人也不知道,不过这不妨碍他们伺机捞钱。

    既然客人开口要买水仙,那,就算他们没有,也得有啊!总之,不能放过任何一只送上门的肥羊。

    假冒掌柜的男子和头戴玉冠的男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假掌柜请黎浅浅她们到一旁的稍坐,他让人去库房取药。

    被指派的那人显然反应不快,愣了好半晌还不知行动,得亏黎浅浅主仆三人反应也慢,又被假掌柜用话岔开注意力,才没发现那人迟迟没反应。

    那人身边的一个男人反应快些,拉住那人低声交代了几句,那人才反应过来,点头快步离开,头戴玉冠的男子颓然抚额,然后转头看黎浅浅她们有无发现,看到她们认真的在听掌柜说话时,他才暗松了口气。

    奉命去库房取药的男人很快就回来了,手上揣着一个药瓶,上头写着水仙二字,假掌柜从他手中接过药瓶时,悄悄的低头看了一眼,见水仙二字写的有点丑,脸色不由沉了沉,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来了,来了。”假掌柜道,“小公子这药可不便宜,你真心想买这药?”

    “再贵也不及我家财产多吧?”黎浅浅佯作气愤状道。

    假掌柜这才松了口气,“自然是不及小公子家的财产多,这瓶水仙价万金,小公子您打算怎么付……”

    “给。”黎浅浅对春江道。

    春江愣住,“公子?”万金耶!

    “怎么了?”

    “咱们身上,没带这么多啊!”春江靠到黎浅浅身边低语,不过虽是低语却又让屋里诸人听得清清楚楚。

    “没事,咱先给订金,成吧?”黎浅浅扬起下巴一副挑衅样的问。

    “先给订金当然可以,不过这药,就得等您把尾款付清了,再给了。”

    这样啊!黎浅浅摸着下巴想了下,然后点点头,示意春江付钱,只是春江拿出银票要给假掌柜时,黎浅浅却抢在他之前把银票抢回来。

    “那你们得先给点诚意才成,这样吧,你给我一瓶软筋散,我试过药效,回头就把尾款送上。”

    假掌柜已经看到银票上的面额了,一百两啊!一瓶上好的软筋散不过十两银子,这位小公子是哪里来的,一百两就只拿瓶软筋散回去,这生意划算啊!就算哄不到他那万金,赚个小钱也成啊!

    正当他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假掌柜还在那里吹嘘,他们家的软筋散多好用时,变故陡生。

    就见那看似娇气华贵的小公子拿到软筋散的药瓶后,手一翻竟然把药瓶翻过来,假掌柜正觉奇怪时,就发现药瓶的瓶塞不见了!

    那小公子漂亮的手指拿着药瓶对着他们摇了摇,假掌柜发现这软筋散的效用真的很强啊!他真没说错!砰地一声,他就倒地不起了,倒在地上的他,惊恐的发现,他家少爷,以及这趟跟出来的小厮和侍从全都倒在地上。

    他们这是遇上黑吃黑了不成?

    同样倒在地上的少爷也是面露惊恐,他家里也是开药铺的,自从这家药铺开业之后,就把他家的药铺给打趴了,他家的坐堂大夫没人家的高明,卖的成药也不及人家的有效,便是铺里存的各式药材,似乎也赶不上人家的质量。

    家里这些日子总是愁云惨雾,他父亲想着要改行,可他祖父那个老顽固怎么也不肯答应。

    正当他想使些手段,逼这家药铺关门时,他们竟然自己关门大吉了,他命人盯了好一阵子了,都没看到有人出入,正好家中因生意不顺遂,他的用度被父亲给禁了,他没钱花用,正恼着,底下侍候的就出了主意,这家药铺多日不见人走动,想来是出事了,药铺里多的是高价的药材,只要拿些出去卖,他就有钱花了。

    他平日手面就大,已经被拘了好一阵子了,全身感觉不痛快极了,得了这来钱快的主意,也就没思量太多,便领着人来了。

    到底是自小就被娇惯长大的公子哥儿,就算来偷盗东西,也毫无低调隐蔽的念头,大剌剌的就来了。

    直到被街坊问起,那出主意的,也就是假扮掌柜的这人,才灵机一动编了药铺东家欠赌债的说词,将那些前来关切的好事之徒打发走。

    为什么说药铺东家欠赌债呢?

    如果说欠债,说不定那些街坊还要多问几句,可说到赌债,谁不知道,这好好的人如果沾上了赌,那很容易就陷进去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大家都怕被牵扯进去,因此听闻欠的是赌债,大家就算再好奇也不敢再问下去了。

    见他们倒地,黎浅浅她们并未多理会,只见她们把铺门关上,可把这位初次做歹的少爷和其下人全都傻吓了,傻愣愣的看着黎浅浅她们行动,偏偏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春江和杨柳把铺门关上,黎浅浅则把灯点亮,然后坐在那位少爷之前坐的位置,“说吧!你们是那家药铺的人?”

    等了好一会儿,黎浅浅才拍了下脑袋,“哎呀!我怎么忘了,你们中了软筋散啊!可是我们又没点你们的哑穴,所以你们还是能说话的,啊!不过呢!我这人性子不太好,你们要是太吵的话,我就会很暴燥,就会动手打人,所以你们要是想大吼大叫引人注意的话,嗯,我劝你们最好是别尝试为妙。”

    “你,你们是谁?”

    “我们啊!路过强劫的啊!”黎浅浅笑嘻嘻的伸脚踢了那位少爷一下,这一踢就让那位少爷当场痛哭流涕很是狼狈。

    其他几人见了立时就老实了,原本还想着,不过是三个细皮嫩肉的小孩子罢了!若真动起手来,说不淮是谁吃亏咧!

    谁知,人家那一脚摆明是个练家子,否则这一踢怎么会让他们家少爷痛得如此厉害?

    “我们是湘城胡家药铺的人,这位是我们家少爷。”假掌柜脑筋动得很快,他思前想后,决定从实招认,务必要保住少爷的小命才行,今儿这事是他怂恿少爷干的,知道的不只在场的这些人而已,府里还有人知道这事。

    少爷若有个万一,回去是瞒不住老太爷和老爷的,自己这条小命怕是不保,但若保住少爷,死罪兴许可免,活罪嘛!有少爷帮着求情,也许逃不了,但小命保住最重要。

    “胡家药铺,算是城里数一数二的铺子,你家少爷堂堂胡家药铺少东家,怎会做出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来?”

    呃,这叫他怎么说啊?

    黎浅浅其实也没想得到答案,只是一时好奇才进来的,现在嘛!纯粹就是逗着人玩儿,药王谷的药铺又不是她的产业,之前说的合作,他们迟迟没有回音,后来更是连人都不见了,只留下阿忘祖孙两,这两还不是药铺的核心人士,所以黎浅浅真要管,讲真,还真是名不正言不顺。

    不过因为蓝棠父女和药王谷的关系,她才多关心了下而已。

    “公子,现在呢?”春江大丫鬟的本能驱使她手很痒,很想把屋里被翻得一团乱的东西归位。

    黎浅浅看了眼屋里的乱象,皱着眉头道,“把账本找出来封存,其他的,咱们不懂,还是别乱动的好,回头让人把阿忘带回来,再让刘二帮忙调几个懂药材的人来帮忙,顺便让他写封信去给药王谷的代理谷主,问他湘城的药铺要怎么处理。”

    “是。”

    胡少爷主仆听到药王谷三个字时,浑身一抖,然后就抖个没完了,他们这时才晓得,他们闯祸了!竟然犯到药王谷的头上去了!!

    要知道胡家药铺有不少药材和成药,都是从药王谷进的货,要是把药王谷的人惹毛了,从此不再供货给胡家,他们家的药铺就只能等着关门大吉了。

    假掌柜这时真是悔不当初啊!怎么就一时犯傻,给少爷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呢?

    傻啊!

    黎浅浅让春江和杨柳去忙,自己对着胡少爷问话,“你们敢上门来搜刮,是肯定他们不会回来了?”

    “我们不知道啊!”胡少爷眼泪鼻涕一起流,原本还算俊帅的脸立刻糊成了一团,黎浅浅只觉恶心起身避开胡少爷那张脸。

    胡少爷身边一名小厮见状,觉得机不可失,奋力跃起想要制服黎浅浅,好反过来要挟春江她们,毕竟这三人当中,以这位公子看起来最娇贵,要不是方才有软筋散在手,也制服不了他们这么多人。

    这时,他们还没想到,黎浅浅在屋里撒软筋散,为何中招的只有他们。

    他们只想到黎浅浅是靠药物,还是得自他们的药物,制服他们的,所以她的武力值肯定最低,却没想过,若她没有自保能力,另外那两人又怎会自顾自的走开去呢?

    小厮先用手中匕首狠戳了自己大腿一下,然后借由痛感激发出爆发力,弹身而起朝黎浅浅身后袭去。

    就在电光石火间,砰地一声,有人轰然落地,众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八百九十八章 关系

    小厮确实很有胆量,也很有智谋,可惜的是,他遇上的是外表看起来很唬人的黎浅浅。

    所以他才出手,就被人掀翻,重重的跌落到地上不醒人事。

    所有人的眼光都停在那个砰然落地的小厮身上,然后胡少爷等人的眼睛又咔咔咔的转回到黎浅浅身上,却见她拍拍手朝他们笑了笑,“还有人想试试看吗?”

    胡少爷等人摇不了头,只能以惊恐的眼神看向黎浅浅。

    在他们眼中,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少年公子这抹笑,真是灿艳绝美,可是同时,他们也感受到少年公子眼中的杀意。

    他们跟着胡少爷在城里胡天胡地,什么浑事没干过,也曾在一些被他们欺压惨的人身上,看到恨意和杀意,可是以前他们对此,都浑不在意,会被他们欺负的,多是一般的老百姓,他们无权无势只能任由他们欺压,敢怒,不敢言,甚至还得卑躬曲膝的讨好巴结他们。

    他们对杀意并不陌生,也从不感到害怕,直到此刻,他们怕了!怕得浑身直打冷颤,因为眼前这位小公子看似不经意,但他眼中的杀意却是货真价实的,所以他们害怕了!

    胡少爷甚至因为太过害怕而失禁,空气中传来一股尿骚味,黎浅浅眉头微皱,转头看胡少爷,把胡少爷吓得更加厉害了。

    黎浅浅有些无语,就这个胆子,也敢出来偷东西?而且还是大开门面,光明正大的偷,难道他们以为他们找的理由很合理?还是说,官府中有他们的人,就算看到他们在这里头,也不会觉得奇怪?

    这间药铺的掌柜和大夫们已消失多时,就不知他们到那儿去了,按说他们就算离开,也不会离开太久,否则药铺中的高价药材和成药,很容易就成为如胡少爷之流的囊中物。

    除非他们早就安排人看顾着,如果胡少爷他们真以宵小之辈的方式进来,兴许这些人就出手了,但因为他们是如此光明正大的开大门走进来,所以他们明知胡少爷他们的理由是胡扯的,也不好出手干涉。

    黎浅浅不知自己的猜测正不正确,春江她们两先后回来,闻到那股味儿,都皱起了眉头,春江上前提脚把胡少爷踢到昏迷中小厮的身边,那小厮嘴角还淌着血,可见是被打出内伤了。

    胡少爷被小厮的脸色吓得不轻,在他看来,小厮已经死了,要不然怎么脸色青白嘴角带血呢?

    这些煞星竟然一脚就能把自己踢得这么远,还有刚刚的小公子,只轻轻扬手竟然就把小厮给打死了!这三个人不是善类!麻麻,我要回家!胡少爷泪流满面,再一次后悔,今儿出门前没看黄历,没挑好日子出门,才会遭此横祸。

    春江把他踢开后,就上前跟黎浅浅咬耳朵,“教主,外头有几个人隐在暗处盯着药铺。”

    “我们来的时候没发现啊!”黎浅浅道。

    春江点头,“是,应该是我们进来之后,他们才出现的。”

    胡少爷他们的理由是,药铺东家欠了赌债,他们是来要债的,进门后虽然在搜刮东西,但和他们的理由相符,所以这些人没出现,大概只派了一个人盯着。

    直到她们进了药铺,她们是来买药的客人,他们大概害怕胡少爷他们打走客人,给药铺留下不好的名声,所以才在外头戒备着。

    可是黎浅浅她们把铺门关了,这让外头戒备的人以为她们被挟持,因此过来戒备的人就多了点。

    “他们应该是看着胡少爷他们进来的吧?”

    “应该是。”

    黎浅浅托着腮扭头看胡少爷等人,好半晌,“你觉得他们何以如此有恃无恐?”

    “因为他们在官府有人?”

    “嗯,他们在湘城,应该小有名气吧?作歹的手段只要是湘城人,应该都很清楚,所以我们关了铺门,并没有人去官府叫人来。”

    这表示,周遭的人不觉得胡少爷等人有危险,至于黎浅浅她们的安危?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啊?她们被胡少爷祸害,胡少爷才不会来祸害他们啊!因此他们根本没人去官府叫人来救黎浅浅他们。

    而春江发现的这些人,他们关注的是会不会影响到药铺的商誉,黎浅浅等人的安危,则是排在这之后。

    杨柳有些愤愤不平,黎浅浅拍拍她的肩头道,“我们跟那些人素昧平生,他们为什么要在乎我们的安危?不必介意这个。”

    “可是,他们……”在她去打听消息的时候,明明对她很好的,很和善,很……杨柳气恼的走过去踢胡少爷出气。

    至于为什么还是踢他,而不踢别人?嗯,谁让胡少爷是主子呢?他们会来药铺,也是他做的主,不踢他踢谁出气呢?

    黎浅浅和春江两个看着,可谁也没说什么,黎浅浅知春江已把找到的账本封存在隐密的地方后,就带着她们两从药铺后方的院子飞身离开了。

    在药铺周遭盯梢的人看到她们离开的身影,都略有些怔愣,等他们聚到药铺库房的隐密处后,立刻有人道,“原来这三位会武啊?”

    “那他们怎么乖乖的去把铺门关上?”说这话的人是一开始就在此盯梢的。

    “也许,是我们搞错了,不是那几个家伙叫他们去关门的,而是他们主动去关门的。”

    那就表示,先进去的那批人,被他们三人制服了?不过看到他们离开时的身法,就知道这三人的武功都不弱,至少可以肯定,他们的武力值在先前那批人之上。

    “咱们要不要进去瞧瞧?”

    “可以吗?”

    “可以吧?”众人议论纷纷,幸而他们所在之处颇为隐密,且周遭也没房子,所以他们的议论声并未传出去。

    “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总不能让那几个家伙待在铺面里头过夜。”

    众人深感有理,再说,他们也得进去清点损失。

    于是众人离了库房,陆续走进铺面,进去后,就闻到一股尿骚味,众人不禁皱了眉头,因为铺门已关,那股味道散不出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和一晕迷小厮躺在一起的胡少爷,还有跟着他进来的那些人,全都瘫软在地,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们对药材也不是很懂,对散落一地的各式药材,只能无视,至于账本,他们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会不会是掌柜他们离开时藏起来了?”

    要不然怎么解释他们找不到呢?

    “那可不是一本账本,而是从开店至今所有的账本。”还有库房的清册,进货出货的账本,就算这间药铺才开没几年,账本不算很多,但也不少了。

    “会不会被他们烧了?”

    “你傻的啊?看到有烧东西的痕迹吗?再说,以这几人的脑子,你觉得他们会去烧账本吗?”搞不好连药铺里有账本清册都闹不明白吧?

    别以为这胡少爷家里也是开药铺的,这位纨绔少爷就懂得药铺的营生,说不定这几人以为偷了东西走人,药铺里的人回来,也闹不清自家究竟丢失了些什么吧!

    却不知人家有清册在,进出货都有记录,而且他们如此大摇大摆的进来偷东西,回头药铺的人回来了,只消拿着清册上胡家讨要就行,不还,那就告官去,别以为胡家跟官府有关系,药铺的人就没有。

    躺在地上的胡少爷听他们几人如此一说,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怪不得刚刚那三人要把账本给封存了!原来就算他们把东西偷走了,药铺的人回来,还是能知道丢了些什么,那,他们编的那个理由反倒成为坐实他们偷盗了!

    傻啊!真傻啊!

    胡少爷悔不当初啊!要是他这会儿有力气,肯定要拿脑袋去撞墙了,可惜他这会儿人软得跟煮烂了的面条一样软趴趴的。

    负责盯梢的这些人,看他们这德性,忍不住笑出声来,问,“你们这是中了软筋散?”

    “你怎么知道的?”胡少爷等人一惊,不懂这些人是怎么看出他们中了软筋散。

    这些人自然是不会说,只问,“怎么中招的。”

    “那个小公子啊!”胡少爷霹雳啪啦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胡家下人听了都觉得他们怎么就那么笨呢?这么轻易就中招呢?

    而负责盯梢的这些人听了之后,则是互相交换眼神,不过因有胡家人在,所以他们并未说什么。

    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个药瓶来,打开瓶塞然后凑到胡家一个下人的鼻尖。

    那人嗅了一下,赫然发现自己的四肢恢复力气了,他以手支地爬了起来,手脚还有些抖,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可以站起来了。

    正要弯身道谢,就见那给他嗅药的人,朝胡少爷一开始倒下的地方呶了呶嘴,“去收拾收拾。”

    这味儿挺大的,要是不赶紧给收拾了,回头药铺的人回来,得花多少功夫收拾?再说了,也不知这味儿会不会染到别的东西上头,要是那些药材上都被染上这味儿,恶,光想,他就觉得恶心,要是受了伤还是患了病,得用染上这股味儿的药材来熬药……嗯,他宁可去死,也不喝染了味的药材熬出来的药。

    其他人深表赞同,一起点头,让那下人赶紧收拾。

    只是这个下人是胡少爷的奶兄弟,平常就只跟着胡少爷出入,吆喝助阵有他的份,这侍候人打扫环境的事儿,他还真没做过,不过被这几位凶神恶煞盯着瞧,他可没胆说不会,只能硬着头皮瞎搅和。

    不过好歹没看过猪走肉,也吃过猪肉呗!没自己打扫收拾过,总看人做过,于是依样画葫芦的折腾了好半晌,总是是收拾干净了。

    至于那些药材,因那些人没叫他收,他也就乐得跳过,正当那人想着自己回去之后,是先漱洗一番呢?还是一回去就立刻去见老爷,让老爷派人来救少爷他们时,忽然他就惊觉刚刚中招时的感觉又回来了。

    那些人不再耽搁,先把灯灭了,然后把铺门打开,接着麻溜的把胡少爷一行人给扔了出去,扔完之后铺门再度关上。

    药铺的左邻右舍听到动静,纷纷出来查看,待发现胡少爷一行人全给扔出药铺,不禁都有些惊讶,要知道这几位算得上是湘城小恶霸了,平时耀武扬威得意得很,没想到会看到他们狼狈的躺在地上。

    几个胆大的男子上前查看,这才发现他们好像都站不起来啊!

    “派个人去胡家说一声吧!让他们派人把人接回去,不然就算现在天还热着,可这样在外头躺一宿,只怕也要患风寒吧?”

    立刻就有人去通知胡家了,剩下的这些人就讨论要不要去报官。

    “还是别去了。”胡少爷是胡家药铺的继承人,跑来别人家的药铺翻东西,说这里头没问题,三岁小孩都不相信的好吗?要是他们去报官,然后扯出一豪门秘辛来?算了,他们都是小老百姓,没那个心思去管这些大宅门里的事情。

    “对,别去了,若要报官,胡家人来了之后,自有定夺,咱们,就别多事了。”说这话的是个六十几岁的老人家,他话声方落,四周就响起了附和声。

    “是,老丈说的是。”

    不过虽没去报官,但也没人离开,大家都等着胡家人来,胡家人来得很快,兴许是发现早该归家的胡少爷不见踪影,所以早早就派人出来寻找,待得知他的消息,就立刻赶过来了。

    湘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若胡家人没早就派人出来,只怕就算有人通知他们,也不可能来得如此神速。

    来人是胡家的总管,看到胡少爷等人的样子,心里略有数,指挥人把胡少爷等人抬上车,然后自己留下来善后。

    而黎浅浅她们离开药铺之后,就回到湘城黎宅,凤公子还没回来,只让人捎了封信过来,说他要在凤家庄待几天,问她要不要过去住几天,等他办好事再一起回岳城。

    黎浅浅想了下,最后还是选择留在黎宅里,与此同时,她发信给刘二,让他派几个懂药材的人过来,再把阿忘祖孙送回来,如果老太太不想离开也行,把阿忘带回来就好,有差事要他做。

    阿忘接了信之后,得知胡少爷等人竟然进药铺偷东西,哦,不,是抢东西,气得直跳脚,老太太见了,忍了好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了,扬手往阿忘后脑勺拍了一下。

    “气什么?有什么好气的,人家知道咱们药铺里有好东西,会来偷,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该庆幸,之前的安排都很周全。”

    “可是他们就这样待在药铺外头,坐视那个姓胡的进去抢东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又不是药铺的人,怎么管?只有药铺的人,方能名正言顺制止他们。”

    老太太又拍了孙子脑袋一记,总算是把阿忘给拍平静下来了。

    “您说,我要不要跟棠姑姑表明身份啊?”

    “你自己拿主意,我不掺和这事了。”老太太板着脸说完,就起身回房去了,留阿忘鼓着小包子脸,在烛光下发呆。

第八百九十九章 药王谷现任代理谷主

    凤公子回到凤家庄后,积累多时的事全等着他处理,他只得认命的一一处置,连续忙了几天,也才处理了一半,正在喝茶小歇时,玄衣来报,道是商家来人。

    商家?凤公子愣了下,才问,“来的是谁?”

    “是商大爷夫妻,还带着女眷。”玄衣还没弄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商大爷?凤公子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大表哥商振中?”

    “是。”玄衣见凤公子明白了,咧嘴笑了下,大概是凤家庄搬了新址,两位商家舅爷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所以除了年节送礼,其他时候很少往来。

    凤公子却知,两位舅舅这些年致力于整顿商家,想要借此来忘却丧妹之痛,再加上他这几年常逗留在外,所以就算两位舅舅和他二哥有连系,他二哥不说,他就不会知道,至于他二哥为何不跟他说,他略沉吟半晌,就反应过来了,肯定和他们兄弟的婚事有关。

    凤二公子不想成亲,他怕自己耽误了好姑娘,凤公子则是在等黎浅浅出孝,不过他的舅舅们肯定不清楚内情,只是担心着两个外甥的婚事,眼看妹妹夫妻的孝期已过,两个外甥还是没动静,这让他们兄弟很忧心,再看凤庄主,年纪都老大了,不成亲,凤老庄主也不管不动他。

    有他作榜样,难怪两个外甥都不肯成亲。

    只是他们事情忙,年纪老迈又有病在身,只能靠信件来督促他们兄弟,不过由于凤公子常年在外,接到信的凤二公子肯定看到心烦,基于保护弟弟的立场,他索性就把这些事瞒了下来,不跟弟弟说。

    免得他弟因此,也跟着舅舅们对他催婚就不好了!

    两位舅舅虽忧心外甥的婚事,不过都还算理智,知道这事他们不能插手去管,他们兄弟都不是孩子了,他们管太多,只会让他们兄弟心生反感,若因此和商家起了嫌隙,那就不好。

    凤公子因为二哥的隐瞒,直到此时,才明白两位舅舅对他们婚事的关切。

    他轻笑一声,道,“表哥他们远道而来,想来也累了,先安排他们在楼外楼住下,等明日再为他们接风洗尘。”

    玄衣应诺转身离去。

    凤公子则埋首继续忙碌,直到向晚掌灯时分,玄衣方来回禀。

    “商大爷此行是偕妻小回娘家,只是……”

    “只是什么?”凤公子头也没抬的问。

    “商大爷他们还带了商大奶奶的姐姐谢美玉母女两,以及商大奶奶的姨表妹许玉采同行。”玄衣听到底下人回报的时候还愣怔了一下,因为,商大奶奶的姐姐是寡妇,因为只生了一个女儿,婆婆不喜,公婆看上了当地知府的女儿,她丈夫生得高大英俊,又是举人,还颇有文采,与知府千金屡屡在诗会、赏花宴等场合巧遇。

    一来二去的,竟生情愫。

    良人变狼人,为给他情人知府千金腾位置,商大奶奶的姐姐屡遭不测,亏得她运气好躲了过去。

    然而这并未让她公婆及丈夫萌生退意,反而越挫越勇,算计来得越发凶猛,最后一次,婆婆装病,要求她上当地知名的普陀寺为她祈福,普陀寺在普济山上,虽说普陀寺修了上山的路,但只一下雨,天雨路滑很容易出事。

    那天她带着女儿一起上山,丈夫为安抚她,与她们母女同行,没想到他害人反害己,山石砸下来时,砸中他的马车,而她们母女所乘的马车因车轴出了问题,候在山脚下的茶棚没跟他一起上去,因而逃过一劫。

    只是,丈夫死后,公婆容不下她们母女,与此同时,知府千金也传出身染重病,被送去城外庄子静养。

    商大奶奶这时正好随夫返回娘家,得知此事后,忙派人把姐姐母女接回娘家,同时使人去查。

    这一查才晓得,因为知府千金已珠胎暗结,她姐夫一家只得铤而走险,要谋害妻子性命,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娘在他妻子的马车上动手脚,想要让她们母女在山路上出事。

    没想到反而救了她们母女一命。

    而知府派人在山道上伺机而动,看到辜家马车来了,就让山石滚下,没想到车里是他的准乘龙快婿,这一砸,砸掉了辜少爷的命,也砸掉了他家女儿的未来。

    本准备先除掉谢氏,辜少爷出孝后再把女儿嫁过去,谁知竟被女儿给打乱了。

    知府被女儿气得不轻,知府夫人最是娇宠这个女儿,不许丈夫凶女儿,还要求丈夫赶紧解决,否则女儿肚子大了怎么见人呢?

    知府原道这胎不能留,可女儿闹着,妻子纵着,他只得命人赶紧想办法除去谢氏。

    本来都算计好了,女儿先去庄子上避人耳目,等谢氏死了,女儿把孩子生下来,等辜少爷出孝,就把女儿嫁过去,至于女儿这胎,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若安然落地,就记在儿子们的妾室名下。

    若老天垂怜就保不住,以免留下后患。

    只是千算万算,知府就没算到,准女婿会死在自己的谋算下。

    辜少爷死就死了,可他女儿肚子里的那块肉怎么办?

    知府命妻子给女儿灌落胎药,然月份大了,真要落下来,肯定会伤身子,女儿才及笄,怎么也不能让她落下这个毛病。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知府千金得知情郎死了,情绪大受影响,当晚就动了胎气,知府夫人怕女儿若再没了孩子,会承受不住打击,让大夫给开安胎药,只是那孩子没能保住,知府千金没两天就小产了。

    孩子没了,对知府夫妻来说,是个解脱,问题解决了,可是就如知府夫人害怕的那样,知府千金承受不住打击,整日以泪洗面,情绪太过激动,又遇上小产后血流不止,最后血崩而亡。

    知府夫妻做了这么多事,仍失去女儿,便把怒火投向辜家,辜家人怒不敢言,回头对谢氏母女出气。

    亏得商大奶奶把姐姐母女接出来,否则她们母女肯定活不久。

    “哦,然后呢?”凤公子在玄衣说话时,已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

    玄衣被他问蒙了,“公子?”

    “你说这么多,是很同情这位辜谢氏?”凤公子连商大奶奶这位表嫂都没见过了,又怎会对故事中的谢氏产生多少同情。

    这世上可怜人多了,难道他还能都管?

    玄衣愣了下反应过来,“没,就是……”跟他回报的那人说得义愤填膺,连带着他也被感染了。

    “回头去问清楚,看她是同谁打听的。”凤公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别被人算计了还不自觉。”

    被算计?玄衣低头沉默半晌,不等他想明白,凤公子又问,“商大奶奶那表妹又是怎么回事?”

    有他舅舅们忧心他们兄弟的婚事在前,凤公子想,大表嫂这表妹说不定是他舅舅们挑中的外甥媳妇。

    他们不明着干涉,但他们可以提供人选,把人送过来创造他们看对眼的机会。

    果然,玄衣的脸色有些怪异,好半晌才道,“侍候许小姐的人听到她们主仆说,商大奶奶带她北上,就是想给她找个好归宿,不过许小姐似心有所属,所以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她身边的丫鬟们频频劝说,只是许小姐不为所动。”

    玄衣顿了下,悄悄抬眼看凤公子一眼,灯光下凤公子的容颜似染上一层金光,看不清他的眼,不过玄衣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公子的不悦。

    “然后?”

    “侍候的人说,许小姐似乎对商大奶奶很不喜,言词中对她颇为不敬,倒是对商大爷语带倾慕。”

    凤公子听了之后忍不住嘴角微翘,“让人去查查看,是谁向大舅提起许小姐的。”应该是他这位大表嫂吧?就不知她这位好表妹是在她提议此事之前,就对大表哥有心思,还是在此之后。

    若是之前,说不定他大表嫂早就察觉了,所以故意向他大舅提起许小姐,为的就是要断绝表妹的心思,就是她姨母夫妇知道,也不能说她什么,谁让许小姐先对她的丈夫起了心思的呢?

    若是之后,许小姐会对大表哥起了倾慕之心,肯定是因为这段时日的接触,让少女心动,那就是他这大表嫂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管是那一种,都没关系,反正不关他的事,只要别犯到他手上来,随便她们怎么闹腾。

    “让人盯着点,别让她们闹出丑事来,我可不希望闹出和你方才说的故事,一样的事情来。”

    玄衣得了凤公子警告,想到了之前自己说的故事中的那位知府千金,玄衣不禁一悚,喃喃道,“不会吧?”

    “你觉得不会?”

    玄衣点点头,不过很快又摇头。

    “如果那位许小姐觉得没有退路了,只能铤而走险呢?”凤公子皱着眉头道,“我不希望凤家庄成了她算计别人丈夫的温床。”

    那会让凤家庄的名声受到影响。

    玄衣明白了,沉着脸应下,转身去布置人手。

    凤公子看看时间,有小厮进来问他要不要摆饭,他摇头,“我进城去吃,玄衣回来跟他说一声。”

    小厮应诺,看着凤公子走出去,他跟着走出来时,院中已不见凤公子的人影了。

    黎浅浅这厢已把阿忘接过来了,阿忘没跟蓝棠碰面,所以还没向她表明身份,不过倒是先跟黎浅浅交底了。

    瑞瑶教这些年经手的生意都很兴隆,阿忘早就想跟黎浅浅合作,只是他年纪太小,不敢贸然跟她说,同时也怕身份曝光,会引来杀机。

    黎浅浅得知他就是药王谷现任的代理谷主时,略愣了下,“你不是都待在药王谷里吗?上任代理谷主是……”

    “我娘。”

    咦?不是你爹?不止黎浅浅瞠大眼,就连春江等人也都惊讶的看着阿忘。

    阿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上上任代理谷主是我舅公,他死掉之前,把代理谷主一职交给我娘,我表舅他们很不服气,就暗中对我爹下了药,让他失去记忆,还跟他说,我娘是他的杀父仇人。”

    得,黎浅浅都能脑补出来,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了,不想,阿忘又道,“他们在我爹的剑上抹了药,我娘冷不防被我爹砍了一剑,中了和我爹一样的药,她和我爹一样,忘了她是谁,也忘了我爹和我。”

    所以他祖母才会给他起名叫阿忘,说他的父母都忘记他了?

    凤公子过来时,正好听到这一段,“你是蓝忘?”

    “是。”阿忘见到他,连忙起身见礼,凤公子走过来摸摸他的头道,“你是从母姓?”

    “是。”阿忘知道他的身份,他在药铺做事时,曾经远远的看他纵马经过,当时铺里的大夫们语含酸的跟他提过凤公子其人其事。

    在阿忘看来,大夫们对凤公子是又羡慕又嫉妒,因为他们生得不如人家俊帅,能力也不如人家,名气嘛!他们是无名小卒,可凤公子却是全中州大陆的人都知道他是谁。

    最重要的是,比他们年轻!

    药铺里的几个大夫年纪都不小了,可还都是光棍,王大夫算是他们当中年纪最轻,长的也最好的,上门来看诊的大姑娘小媳妇,有不少都是冲着他来的,但只要凤公子从药铺外经过,所以人就弃王大夫而去,全去围观凤公子了。

    王大夫旧年曾请媒人去一位小娘子家求亲,但被拒绝了,媒人说小娘子说了,王大夫若有凤公子之才,或有凤公子之貌,她二话不说立刻就嫁。

    王大夫听了之后气得直跳脚,后来只要凤公子经过他们铺子,王大夫立马扔下在诊脉的病人,跳到药铺门口去,指着凤公子的背影破口大骂。

    所以阿忘对凤公子印象非常深刻。

    黎浅浅看着阿忘的小脸良久,“他和棠姐姐长得很像。”

    “嗯,他们两家应该是同宗,就不知出五服了没有。”凤公子接过春江递来的茶抿了一口。

    “你怎么过来了?”

    “来陪你用饭。吃过没?”

    黎浅浅摇头轻笑,“还没呢!”春江忙交代人把晚饭摆上来,然后对阿忘说,“我先带你回去洗漱,然后再用饭。”

    “好,谢谢姐姐。”阿忘有礼的道谢。

    春江笑着摸摸他的头,“乖。”然后带他下去安置。

    凤公子等他们走了之后,才对黎浅浅说起他大表哥夫妻来访的事。

    黎浅浅听了都傻眼了,“你大表哥难得来看你,你竟然把他扔在家里,自己跑出来?”

    “反正他们也累了,今儿让他们好好休息,明儿再见他们就是,一会儿,你要随我回去,还是明儿一起回去?”

    总之都要她去帮他招呼客人就是?

    看凤公子眼睛亮亮的,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黎浅浅发现自己还真说不出拒绝的话,不过,今晚就算了,明儿一早再过去就好。

第九百章 老持成重的萌包子

    凤公子原本亮灿灿的眼微黯,黎浅浅看着有些不忍虽没松口,还是问他,“你今儿要留下,还是回去?”

    “留下。”凤公子没等黎浅浅问完就已经抢先说了。

    黎浅浅笑着让人去给他准备客房,凤公子多加了句,“就安排我和蓝忘住吧!”

    “这宅子小,你就算想挑,也没地儿让你挑拣。”

    凤公子笑着点头,用过饭后,又跟黎浅浅说起药王谷的事情,不过药王谷的事,他们知道的都不多,凤公子就又说起他舅舅们来。

    说到他二哥瞒着他,不让他知道他舅忧心他们终身大事的事情。

    “你二哥他……真不想成亲?我看着高姐姐似乎对他很关切。”

    “她对我二哥有心,我和大哥都看出来了,只是二哥觉得自己身子不好,不想拖累人,我们也不好说他,只能这样干看着。”

    凤庄主自己拖到这年纪才成亲,就算他是长兄,好像也没什么立场说他,至于凤公子,他是幼弟,自小就是被哥哥们管的,要他反过来,跟他二哥说理,他还真说不出口。

    至于凤老庄主?别提了!

    黎浅浅叹气,“你两个舅舅中,谁最担心你们的婚事?”

    “应该是大舅吧!大舅原是商家家主,不过他之前大肆整顿过商家之后,似乎……”他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说,看着黎浅浅良久,黎浅浅只得自己猜测。

    “伤心?”

    “应该是吧!”凤公子道,“你可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商家的事?”

    “记得,战后有不少人流离失所,乱世中,大人尚且生活艰难,更何况孩子,所以商家长辈曾收养了不少孤儿。”

    凤公子点头,“知恩图报的人有,但更多的是不知感恩,还反过来怨怪商家给予他们的不够多。”

    在那之前,商家嫡支根本不知旁支这些人的心思,此处所说的嫡支,指的是商家嫡亲血脉,不分嫡庶,而旁支指的是在战乱中收养的孤儿的后代。

    旁支中不乏好的,但有小心思的人更多。

    人皆有私心,商家人自然也是,祖上仁慈,见流离失所的孤儿在失去大人的护佑后,备受欺凌,所以将他们收容下来,给予他们栖身之所,会读书的栽培他们读书,另有所能的,也安排他们的去处。

    只是当第一代孤儿长大之后,祖上也过世了,商家人对他们的照顾便少了,这也是很合情理的,毕竟他们都有自立的能力了。

    可没想到这也成了旁支起怨怪的因,凤公子从他二哥那里得知这事的时候,忍不住骂了一句,“这就是给他们太多了!太过轻易就到手,让他们习以为常,以为这世上的一切,他们都能欲取欲求,所以一旦断绝了这些奥援,他们只知怨恨而不知自省。”

    有能力者,自能闯出一番天地,而无能者,失去原有安逸丰足的生活后,就开始怨天尤人,商家这个大恩人立刻成了他们怨怼的对象。

    因商家对他们有大恩,所以他们明面上不敢明白表露出来,但私底下没少做手脚,商家嫡支子孙嫁娶都在水平之上,如凤公子那两位姨母,一个嫁给赵国宗室东平郡王,一个嫁入书香门第,丈夫苏以望后来官拜吏部侍郎,凤公子挠挠脸颊,就不知这位姨父如今仕途如何?

    “大舅清理门户之后,把旁支都清出商家,对那些感恩的旁支给予辅助,但不干涉,当年救助的孤儿,有不少还记得自己名姓,只是被商家祖上救了之后,因感恩而改姓氏,现在另立门户,自不好再用商氏,便都改回了旧姓,就是不知旧姓的,就以原名第二字为姓。”

    如商纪安,就以纪为姓氏。

    他顿了下语带嘲讽的说,“至于那些白眼狼,纵使离开了商家,却还想沾商家的光,舍不得改姓。”

    因此在岳泽城中,还是有不少姓商的人家,他们曾是商氏族人,但如今已经不是了。

    这些人当中,有三人俨然是领头人,他们将这些人收拢在一起,形成一个比商家嫡支人数更为庞大的宗族,但这三个人显然不和,初时为利益聚在一起,之后没两年又因利益而产生分岐。

    “其实新商氏宗族里,不乏顾念商家祖上给予他们长辈的照顾,可是他们不是当家做主的人,自然无法动摇长辈的决定。”凤公子道,“而另立门户的那些人里头,家主是感恩的之人,可他们的晚辈也和新商氏宗族的晚辈一样,对长辈的决定不是很服气。”

    黎浅浅倒了杯茶给他,凤公子一饮而尽后,黎浅浅才若有所思的说,“所以岳泽城很不平静。”

    “嗯。”凤公子颌首,“这对岳泽城中,那些商户富户来说,是好事,因为商家从天盛帝国时期,就已是岳泽城中的名门望族。”

    要不然也没能力,在战乱中及后的乱世里,收容那么多孤儿。

    商家初期付出的心力和财力都不小,但之后的收获也不少,别的不说,单说这中州大陆上,有多少名门望族没覆灭在战乱中,也在之后的乱世烟消云散了。

    岳泽城也一样,乱世过后,诸国初立,此时人数众多的商家就占了优势,就算资质不佳,有商家做后盾,什么生意做不得?不需有经商的天赋,只肯苦干实干就能赚钱。

    这也是后来商家祖上临终前,撤回了对旁支的支持,因为在她看来,这些孩子们都已经能自立了,不需要商家再在背后指手画脚,管控着他们。

    只可惜她的苦心,无人能理解。

    心存怨恨的人,只知把时间用在埋怨上,全然无心经营生意,别人又不是傻子,看商家人卖什么都赚,人家也有样学样,很快的,岳泽城各式商铺林立,那些没把心思放在生意上的,他们的铺子生意萧条成了必然的现象。

    但好歹还有个营生,且他们名份上仍属于商氏一族,外人不敢踩他们太过,而那些考科举的,入朝为官后,原有商氏做后盾,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若竞竞业业于职务上的,倒也罢了!人助天助,商家不吝惜给予协助,但那些贪财好色的,自然就被摒弃了。

    官场上不乏以裙带关系,来加强双方关系的,走旁门左道的商氏旁支,原也想如法泡制,只可惜他们同姓氏,同宗族,根本无法以婚嫁手段加强他们和嫡支的关系。

    “走仕途的商氏旁支虽未另立门户,在名份上仍是商家人,可大舅清查之后,得知他们行事不正的,他都想办法,把他们逐出商家,只是对外都说得很好听不伤和气。”

    但是要把这些心术不正的人压制下去,又岂是件容易的事,这些事情,商大舅都不曾让商二舅插手,也许就是不想弟弟伤心难过,商二舅比商大舅更重情,基于保护弟弟的立场,商大舅自己全权处理。

    这也是清理门户之后,商大舅会病倒的主因。

    “是你帮你大舅找那些人作歹的罪证的?”

    凤公子诧异的看着黎浅浅,这事他连他二哥都没说,黎浅浅是怎么知道的?

    黎浅浅看他那诧异的表情忍不住想笑,“我猜出来的,要不然你大舅哪来的本钱和那些人谈判,要知道商场上的老油子和官场上的老油条,那都不是好相与的。只是你大舅就这样瞒着你二舅,他就不怕那些人跑去忽悠你二舅,把他哄得晕头转向的,然后朝你大舅背后捅刀,还美其名的说是为你大舅好?”

    凤公子陡地血气暴涨,“他们敢!”

    “他们怎么不敢?这世上不乏聪明人,更不缺为利益铤而走险的人。”黎浅浅提醒他,“尤其他们又是打着为你大舅好的旗号,你大舅把这些事瞒着你二舅,你二舅总不是傻子吧?完全不知道,不可能,要是他看得清想得明白,倒也还罢了!怕,就怕他被人挑拨离间了,那才惨。”

    凤公子倒是不曾想到这一点,黎浅浅这么一提醒,他倒急了。

    “我立刻就给二哥写信去。”

    “嗯,好好跟你二哥商量下,还有啊,跟你哥说一下,你大表哥的事,免得你大表哥误会你二哥不在意他们。”

    凤公子愣了下,“不会吧?”

    “你怎么知道不会,别忘了,你大表哥已经成亲了,你大表嫂看起来小心思可不少,你自己也清楚着。”

    要不然也不会命人去打听清楚,他大表嫂那位表妹为何会跟着来了。

    凤公子点头笑着点了下她的鼻尖,“什么都瞒不住你。”

    “那是。”黎浅浅扬起下颌得意的说。

    凤公子笑着摇头转身去客房了。

    玄衣在屋里候着。

    “来了。”

    玄衣点头,上前侍候他更衣时,悄声把商大爷一行人的行动一一说给他听。

    听到那位许小姐之前虽见过商大爷,但那时年岁尚小,应不至于对他起心思,而她之所以会对大表哥起淑女之思,应该是这次随他们夫妻北上,一路上相处所致吧?

    果然,玄衣接下来就说起,许小姐北上途中,曾意外落水,为商大爷所救。“商大爷是个温文儒雅的,又体贴,许小姐落水获救后,就在船舱养病,商大爷怕她呆在舱中会闷,让人买了不少玩意儿给她解闷,又买了不少杂书供她翻阅。此外在许小姐落水之前,就交代商大奶奶给她订了不少新衣和首饰。”

    玄衣头低得更下去了,“说两位表弟都见惯了美人儿,许表妹也不能弱于人后,得打扮起来才行。”

    “他这话是跟大表嫂说的,还是……”

    “是当着许小姐和商大奶奶及辜家母女的面说的。”玄衣低声道。

    凤公子若有所思问,“可查出来,她是如何落水的?”

    “据说是辜家那位小姐推她下水的。”只是这话有多少可信度,就不得而知了。

    “辜小姐多大年纪了?”凤公子这时才想起来,好像一直没问过这个问题。

    玄衣想了下回道,“应该已经及笄了。”

    凤公子想到玄衣之前跟他说辜谢氏的故事,“听你说辜氏夫妻和知府千金的纠葛,我还以为辜小姐还是个孩子。”

    “我起先也是这么想的,您出庄之后,我亲自过去安排他们用饭,初时还差点把辜小姐错认是许小姐。”玄衣苦笑回道。

    凤公子走到桌前,示意玄衣为他研墨,他自己则将纸铺开,准备给他二哥写信。

    “我那位好表哥会特意当着许小姐和辜家母女的面,交代我表嫂事情,大概是因为看不过去吧!”

    玄衣一脸不解。

    “那位许小姐相貌如何?”

    “是她们之中相貌最出众的。”但要跟黎教主她们比?呵呵,就连她们身边的丫鬟都及不上。

    辜谢氏相貌上佳,但因长年被丈夫、公婆欺压,所以满面愁苦,再好的容貌也因此打了折扣,至于辜小姐,她还没完全长开,不过胜在青春无敌。

    商谢氏自然也是上佳,不过她思虑甚重,眉头深锁,多少磨损了她的容颜。

    许小姐比辜小姐大些,相貌犹在谢家姐妹之上。

    凤公子皱着眉头问,“她既生得比谢家姐妹出色,何以婚事至今还没着落?是许家家境很差?”

    玄衣想了想最后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许家的家境应该不太差,看她身边丫鬟的穿著,可不比商家的丫鬟差。”玄衣道。

    凤公子命他回去好好打听一下,“还有件事,你派人打听下。”然后他在玄衣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玄衣闻言有些讶异,问,“公子,商家就两位舅爷,他们兄弟间感情一直都很好的。”

    他不懂凤公子为何突然叫他派人去查,商家两位舅爷的关系。

    凤公子冷笑,“你很有意见?”

    哪敢啊!玄衣连忙把自己化身摇头狮,把头摇个没完。

    谅你也不敢。凤公子冷哼,不再理会玄衣,玄衣走到门外,招来人把事情交代下去,转身就看到个小豆丁,小豆丁看到他转过身来,不慌不忙的对他施了一礼,然后道,“敢问凤公子可在屋里。”

    “在在在,您,是……”哪位啊?

    “我姓蓝名忘,是药王谷的人。”

    药王谷?!玄衣眼睛瞠得老大,看向蓝忘的眼神贼亮贼亮的,“您稍等,我这就进去帮您通报一声。”

    “有劳。”

    “不敢。”玄衣说完立刻转身入内,向凤公子禀报此事去了。

    凤公子让玄衣请蓝忘进来。

    蓝忘已经洗漱过,用过晚饭,春江得回去侍候黎浅浅,所以拨了两个丫鬟来侍候他,蓝忘虽有些不适,不过他记得祖母跟他说的话,不敢表现出来,明面上一副老持成重只是明明是个萌包子偏要装沉稳,实在让人看着想笑。

第九百零一章 幸好

    “蓝谷主。”

    “我是代理的,代理的。”蓝忘强调,实则他也不太清楚,这代理的和正式的有何差别。

    凤公子笑着对他道,“蓝谷主见谅,请让我偷懒会儿,只叫蓝谷主可好?”

    “呃,不如你喊我阿忘好了。”蓝忘建议他,“听到有人喊我谷主,会让我想起我娘。”阿忘年纪还小,虽与娘亲不是很亲密,但孩子天性,他娘虽已遗忘他的存在,可他没忘啊!

    凤公子点头,“阿忘。”阿忘听了笑着应声,“阿忘吃饱了?”

    “嗯,还洗漱过了,换过衣服了。”这套新上身的衣服很合身,很漂亮,他很喜欢。虽然他是药王谷现任的代理谷主,可与历任的代理谷主们不同,他不是被锦衣玉食养大的。

    因为身世的奇特,他自小是被祖母带大的,蓝忘的父亲姓宋,当年成亲时,曾与蓝忘母亲议定,长子随母姓,日后成为药王谷的人,次子随父姓,成为宋家日后家主。

    世事难料,这段约定未能落实,夫妻两只生了长子,丈夫就遭人算计忘了一切,只记得蓝忘母亲是他杀父仇人。

    蓝忘原是由母亲亲手抚养,奶娘和丫鬟其实都备下了,但蓝忘母亲一见到儿子就爱不释手,根本舍不得把他交给别人带,也因此她出事之后,小小的蓝忘一度因没人照顾差点饿死。

    后来还是宋老太太把孙子接过去养。

    蓝忘的祖父原是宋氏族长,儿子妥妥的就是下任族长人选,可就在一切顺遂时,儿子和药王谷的代理谷主看对了眼!!这让老先生有点震惊,不过宋家原就是依附药王谷的家族,所以儿子能娶到代理谷主,也是好事一桩,至于那个约定,这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这年头,能生,谁不卯足了劲儿生呢?而且他家媳妇是药王谷的代理谷主耶!那肯定能生。

    所以宋以岷这形同入赘的行为,在宋家并未掀起大风浪。

    婚后小夫妻两甜甜蜜蜜,宋老先生夫妻都忍不住庆幸,幸好他们夫妻不住在家里,要不然真叫人看不下去啊!

    接着儿媳妇顺利产下一个白胖胖的孙子,两老乐坏了!不止宋家大宴宾客,就是药王谷也贺客盈门。

    只没想到变故骤生,幸福如此短暂。

    宋老先生受不了打击,撒手人寰死了!宋老太太不敢倒下,她的儿子还认不得自己,被遗忘的婆媳两带着孙子,日日夜夜相伴,就盼能唤醒他,可谁知,儿媳跟着中招,儿子狼狈出逃,老太太只能带着孙子苦苦等着儿子媳妇清醒的那一天。

    老太太的愿望没能成真,在看到儿子媳妇的尸首被送回来时,老太太泪如雨下,抱着孙子哭得晕死过去。

    再醒来,迎面而来的是谷中人为争夺大权引发的乱象,他们都是医者,不能伤人命,所以各种抹黑,嘲讽,中伤的言语乱飞,老太太头遭领会了,原来言词也能如刀,伤人于无形。

    这也是后来,她会带着阿忘离开药王谷的原因之一。

    她不希望孙子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纵使后来长老们从各地赶回来主持大局,最后择定由蓝忘继承母职,成为新一任代理谷主,她仍不改其意,带着孙子在外头生活。

    反正蓝忘年纪尚幼,谷中需要他做决策的事也不多,若有,再叫他们送过来给阿忘看就是,平日谷中事务就由诸长老们代为掌理。

    这也是诸长老们最后决定由蓝忘出任谷主的主要原因,孩子还这么小,等到他长大,得好几年呢!再说了,宋老太太不懂医术,想来是没办法教蓝忘医术的,所以将来,就算蓝忘长大了,掌权了,他还是得听他们的,谁让他不懂医术呢!

    如此一来,他们等于是把代理谷主捏在手里。

    说不定再下一任的谷主,就由他们家里的小辈来担任了。

    长老们的梦想很美好,可他们绝对想不到,宋老太太自己虽不懂医术,但她懂如何教孩子,更懂得如何借力使力。

    她不会教,她不会找人教啊?

    这些长老忐笨的了!

    所以当蓝忘长大后,回药王谷从长老们手中接回大权时,诸长老们都被吓傻了,当然这个时候的诸长老们,已都无力反击了,因为早在蓝忘还没回来之前,就已经开始在对付这几位长老们。

    连底子都被人掀了,还手个毛咧!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的蓝忘,还只是个穿上新衣服,就会高兴上半天的萌小包子。

    凤公子对药王谷的事知道的不多,但上任代理谷主是女的,他还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想到他们夫妻最后竟是这么死的。

    对他们出手的人,究竟与他们夫妻有多大的仇恨,竟然想出如此贱招对付两人。

    看向蓝忘的眼神,就不免多了些同情和怜悯,不过他没有明白表露出来,怕让这小包子看见。

    两个人聊了好一会儿,凤公子道,“你身边可有人保护你?”

    “有,不过他们都藏在暗处。”蓝忘身边虽有不少成年男子,不过能像凤公子这样和他聊天的人,是完全没有的,之前待的那家药铺掌柜对他不错,可他手底下有太多人,不能偏袒他一个,至于湘城的药铺掌柜和大夫们,不止使唤他做事,有时候连家里的杂务都叫他去做。

    凤公子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个可亲近的大哥哥,可以听他说心事,也教他很多东西,不过不像长辈,像平辈。

    凤公子说着说着,忽然就问他,“你想不想习武?”

    “想。”宋家剑术很出名,可是他祖父和父亲都已经死了,祖母不会武,所以她教不了他。

    “我看看你的筋骨,看你适不适合学武。”凤公子准备了很多话,想说服他习武,不想蓝忘很直接的就回他一个字,好,让他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啊!

    凤公子很快就反应过来,伸手在他身上摸了一遍,露出满意的笑容道,“很好,你很适合习武,不过我得问问其他人,看他们谁比较有空教你习武。”

    “你不能教我?”

    “我?”凤公子笑,“凤家庄的武功不传外人,你是药王谷的主子,自然不能学我们的武功,不过你放心,不管是我大伯父,还是黎大教主,他们都是武林高手,由他们来教你,可谓事半功倍。”

    可你刚刚不是才说,凤家庄的武功不外传?蓝忘大大的眼睛如是说。

    凤公子朝他眨眨眼,“你以为我大伯父手里就只有凤家庄的功法?”

    “你也不必学太高深的武功,毕竟你身边还有人保护,不过为防他们都不在时,你发生危险能自救,能自保总是件好事。”

    蓝忘点点头。“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是,谢谢凤大哥。”

    “呃,叫我三哥,我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呢!”凤公子提醒他。

    蓝忘立即改口,“晚安三哥。”

    “晚安。”让玄衣送蓝忘回房之后,他才把信继续写完,玄衣回来之后,帮他把信送出去就回房休息去了,凤公子已经在睡下了,梦里黎浅浅的眼睛亮灿灿的,让他沉醉。

    直到天明,他还有些舍不得起床,不过每天晨练早就养成习惯,所以难得的赖了一下床之后,凤公子还是起来了。

    晨练洗漱后,换上玄衣过来时给带来的干净衣物,出门时,就已是风采翩翩的佳公子,隔壁的房门这时才打开,阿忘打着呵欠跟他道早。

    “三哥早。”

    “早,洗漱过了没?”

    “没,正要去打水。”阿忘说着把手上拎着的水桶拿起他看,凤公子笑,“她们已经帮你备好水了,快去洗脸,一会儿我带你去见黎教主。”

    “哦。”蓝忘还有点迷糊,基本上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等到他洗漱好再出来,凤公子已经听完玄衣的回报了。

    “就先放着,让他们自行处理,咱们不插手,不掺和。”

    “是。”

    许小姐果然出手了,不过因凤公子交代过了,所以她大胆激进的行动最后是功败垂成,商大奶奶得知表妹竟然算计自己的丈夫,气得脸都青了,商大爷则是冷着脸不发一语,倒是辜谢氏在中间周旋着,很是忙碌。

    她女儿拉她不住,不由气得跳脚,“我说娘啊!你是闲着没事干不成,这种事情,你去掺和个什么劲儿啊!”

    人家一对夫妻中间插足一个女人就已经够乱的了,她娘去多什么事!

    “话不是这么说的,她们两一个是我亲妹妹,一个是我表妹,出了这种事情,自然都受了委屈的,我,我不能让人欺负她们。”

    “谁欺负谁啊?我只记道,我姨父很无辜,以为妻子的表妹是个知礼感恩的人,结果却设计他,要他败坏了她的名声好迎娶她进门做二房,他犯了什么错?不过是对妻子的表妹宽厚了些,就要以娶她做二房来做为回报?从此给她富裕无忧的生活?”

    “你浑说些什么啊?”辜谢氏皱着眉头不解女儿这些话是从那儿学来的?

    “娘,你不能把每个男人都当成是我爹,姨父不是我爹,他没我爹那么坏。”

    为了外头的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要除掉发妻和他们生的女儿,辜小姐痛恨她爹,可她也很清楚,姨父跟她爹不一样,他很疼爱他的儿女们,辜小姐有时会想,如果当初她娘嫁的是姨父就好了,这样姨父就会是她的爹,会如疼爱他的孩子们一样疼爱她。

    “你胡说些什么,我,我没,我没把所有的男人都当成你爹,他,他不配。”说到亡夫,辜谢氏怒火来得很突然很猛烈,就见她整脸气得通红,呼吸急促到令人忍不住要怀疑,她究竟有没有吸到空气。

    “娘,娘,娘,你缓一缓,缓一缓。”辜小姐很无奈的拍着母亲的后背,想要让她缓和一下情绪,谁知辜谢氏就这么昏过去,她这厢昏迷栽倒在地,立刻就有侍候的人上前帮辜小姐扶着她娘,把她送到窗前的软榻,很快就有人请大夫过来为她诊脉。

    商大爷那边犹吵个没完,不过他注意到有人请大夫过来,眸子跟着一转,才发现大姨子昏倒了。

    “你大姐昏倒了。”他提醒妻子,商大奶奶一愣,转头一看发现她姐躺在软榻上昏迷不醒,立刻扔下许小姐冲了过去。

    “姐,姐姐,大姐,你怎样了?大姐你怎么回事啊?”就听她边尖叫边摇晃她大姐的手。

    “二姨,我娘就是昏过去了,你别摇她。”辜小姐因担心她娘,又怕商大奶奶会伤了她娘,口气颇为不善。

    商大奶奶几曾被小辈这么对待过,气得差点跟她姐一样,一口气上不来昏过去。

    “商大爷让人把辜谢氏送回房去休养,至于许小姐,商大爷说了,既然许表妹和我这管事有情,那他就做主了,不过,他这管事是得用的,他是不会因为他娶的人是许表妹,就消了他的奴籍。”

    换句话说,许小姐和代替主子中招的管事若要成亲,那许小姐只能委屈点嫁个奴才为婿,因为在商大爷眼中,得用的管事比妻子的表妹份量要重些。

    “许小姐肯?”

    “自然是不肯。”玄衣笑,“最打脸的还在后头,那管事听说之后,慌慌张张的跟来找商大爷,说他已经娶妻生子,许小姐只能做妾,还是得签死契的贱妾。”

    凤公子愣了下,随即爆笑出声,这管事实在是太狠了!

    聘为妻奔为妾。

    许小姐算计的人是他的主子,他若真纳了商大奶奶表妹作妾,现在商大奶奶是恨死了许小姐没错,但人家到底是表亲,日后许小姐要是到商大奶奶跟前哭诉委屈,商大奶奶替她出头来敲打他们夫妻咋办?

    若真得把她纳回家,那就只能一开始就把她压制下去,签了死契的贱妾,就算她敢说自己是商大奶奶的表妹,商大奶奶也不敢认啊!否则她要怎么跟人解释,她表妹会成了她家丈夫得用管事的贱妾?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管事是替主子受累的,许小姐明摆着就已经得罪商大爷夫妻了,他现在若不表态,表示日后绝不会拿此事来拿捏主子,回去后只怕就要被商大爷收拾了。

    管事很机灵,许小姐很悲慛,商大奶奶很伤心,商大爷则很庆幸,幸好当时他正在和管们商谈事情,其实也不是他算计的,而是许小姐精心熬制的汤一端进来,管事才刚报告完事情,正觉口干舌燥,也没多想,看到有人端汤进来,道声谢就把汤给接过来一口喝完。

    接下来的事,不必详说,凤公子也想得到,管事中招了,大表哥就留他待在自己屋里承受美人恩呗!

    只不过这尊美人不好消受,扎手得很。

    现在管事替他出头,如果许小姐不肯嫁,那她自己去跟家里人说,要嫁,就得签死契成为贱妾,嫁不嫁,全看她自己了!

    叫她给自己下药,活该。

    商大爷把难题扔出去后,问起凤公子,得知他昨夜就已进湘城去了,也跟着出来了,看样子是打算等问题解决后再回去了。

    凤公子闻言笑道,“那就让人去把大表哥接过来,等问题解决我们再回庄。”

    玄衣听了,有点无奈,“公子您不能跟商大爷学坏了,这种事,怎么可以摆烂呢?”

    凤公子不理他,玄衣只得摇头应诺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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