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二章 野心
白嬷嬷心里有气,想要让蓝海父女倒霉,可是她现在不在宫中,也不是在蓝府,想出庄进宫就出庄进宫去,且凤家庄的京城分舵并不在内城,就算她出得去,还得人安排马车送她进内城入宫,若没人安排,只怕她出凤家庄后,想找辆车送她进内城都成问题。
不过白嬷嬷并不知这些,她只是觉得出门没从府里坐马车出去有点掉价。
她这里气呼呼,蓝棠那头则已经去到黎府,黎浅浅知道她回来,开心的交代厨房中午加菜,点了好几样蓝棠爱吃的菜,又添了凤老庄主喜欢的菜,最后想了想,派人去宫门前等蓝海,只要他一出宫,就赶紧把人接回来。
近午时,不止蓝海被接回来,连黎韶熙也一并被接过来,他们是让凤公子送过来的,黎韶熙悄悄跟妹妹咬耳朵,“我一出宫就看到他等在门口,还以为出事了,一问才知道,是蓝棠和凤老庄主过来吃饭,他去接我和蓝先生回来。”
黎浅浅愣了下,随即就丢开此事,凤公子想娶她,想巴结她哥,就由得他去吧!反正开春后,他们就得回总舵去了,他想巴结她爹和三个哥哥的机会便不多了。
黎浅浅虽没说什么,不过黎韶熙却感觉得到妹妹的愉悦,心想也是,便不放在心上,说起宫里的八卦来。
宫中能有什么八卦事,无非就是那些嫔妃争宠的戏码,黎浅浅和蓝棠、章朵梨听得入迷,就连黎漱也靠过来听,听了一阵之后,便把在和凤老庄主说话的蓝海给扯过来。
“这你得听听,省得一个不小心就中招。”
蓝海一听就扁嘴抗议,“拜托,我有那么笨,这样的算计都能中招?”
黎韶熙笑,“表舅,这事还是蓝先生跟我说的。”他常在宫中行走,又是皇帝跟前红人,自然有不少人想要拉拢巴结他,太监、宫女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只是行路时擦身而过,都可能因对方身上配戴的香囊而中招。
他之前就遇过一回,还是蓝海路过救了他,从那之后,黎浅浅就给他们父子准备各式各样的药,还有一种香囊,里头放的是春药的解药,感觉中招了拿起来一闻即解。
后来又说香囊太显眼,让人缝在他的袖口里,只需抬手作掩鼻状即可解。
教导黎漱的老太监和嬷嬷们,教他的东西虽多,但像这样的手段,他们还真没见识过,所以他一听就如临大敌,但对蓝海和黎浅浅而言,不过是小手段罢了,有的是方法应付过去。
“宫中行走通常是两两成双,少有单独一人行动的,就算是领差使去办事,也多是一个大宫女带着个小宫人,遇事时有人能帮衬,再有便是帮着跑腿。”
黎韶熙那次就是注意到迎面而来的宫女是落单的,便提高警觉防着了,可惜还是中招,亏得蓝海经过救了他一回。
事后,黎韶熙问蓝海那天何以会从那里经过,才知应是皇帝早知有人要算计黎韶熙,才让身边侍候的人,故意领蓝海过去救人,另外,应该也是想看看蓝海和黎韶熙的关系如何。
按说若是关系亲近,见黎韶熙遇上这种事,蓝海身为长辈,肯定会气急败坏说上几句,谁知蓝海只从药箱拿了药给黎韶熙闻,解了他中的春药,并没教训他就跟着太监走了。
这让皇帝放心不少。
蓝海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所以从宫里回来,也不曾对黎漱说起,至于跟着他进宫的药僮们,有没有向刘二回报,他就不晓得了。
不过应该是有吧!否则黎浅浅也不会跟他要春药的解药,还要求挺多的,磨成药粉,或做成香药丸子或香饼,说什么要实验看看那种经用。
他反正是她有所求,他就尽量满足,谁让他从教主小时候就照看至今,教主就像是第二个女儿,女儿有所求,做父亲的,自然是无所不应嘛!
谁让他女儿很少跟他提要求呢!
唉!当爹不容易啊!
等他们用过饭,蓝棠侍候蓝海回房午歇,路上,蓝棠忍不住问她爹,“皇帝的病大安了没?”
“还早着呢!看样子我还得常往宫里去。”蓝海听女儿一问,就想到开春后她得回凤家庄总舵了,脸一沉,黑着脸道,“你上头虽无婆母,不过还有个公爹在,你不好明着关心他,就关心女婿那外甥吧!”
“那孩子啊……”蓝棠想到凤乐悠那儿子,不由叹气,“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打小就没了娘,亲爹好像又要娶后妻。”
“王家都坏事了,你想,谁家会把女儿嫁给王建业?”王建业以前再优秀又如何?如今的他已是心智不全的人,还死了老婆,要钱,王家二房如今哪还有什么钱,且听说王建业的亡妻是被他娘害死的,因此导致他前岳家对王家不满,王家自己都借不上凤家庄的势了,他们和王家结亲,岂不是更不可能借到凤家庄的势?
既如此,与王家结亲还有什么好处?
没有,既然没有,那还是趁早撇清为妙。
蓝棠点点头,“那这孩子,就得归我来管了?”
“应该是。不过你可别逞能啊!你是那孩子的舅母,他有祖父在,生活上的小事,你能管,侍候他的下人,你也能管,可那孩子读书习武的安排,你别插手,他祖父和舅舅在呢!”
叫外祖父为祖父,舅舅还是舅舅,总觉得有点别扭啊!不过蓝棠没说出来,省得她爹找凤老庄主抱怨去。
蓝海觉得自己大概还得被困在宫里一段时间,担心女儿离开京城之后,遇到事无人能商量,想到什么就交代什么,让蓝棠感觉父亲似乎很焦燥,可她又说不上来他在焦燥什么。
才进蓝海的住处,小厮就拿着蓝府管事送来的帖子来给蓝海,蓝海一看到他过来,扭头就往内室跑,小厮到底年纪小,见主子远远的看到自己就逃跑,委屈的几乎要哭了!
蓝府的管事可是跟他说了,要是老爷再不处理这些帖子,就唯他是问。
蓝棠在他哭丧着脸来到跟前时,忍不住笑着揉揉他的头,把小家伙梳得整齐的小髻给揉散掉,小厮这下真要哭出来了,扁着颤抖的嘴,乌溜大眼含着水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棠小姐嫁人之后,变坏了啦!他要去跟教主告状。
云珠看小家伙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笑,小厮转头控诉的看着她,云珠姐姐也变坏了!
蓝棠把他怀里抱着的帖子拿过来,“我来处理,云珠你领他去梳头发吧!”
云珠忍笑应诺。
小厮这才眨眨眼,把泪水给眨掉,跟蓝棠行了礼才跟着云珠下去。
黎浅浅过来时,就看到她正忙着处理那一摞请帖。“怎不叫人帮忙处理?云珠呢?”
“带小厮去梳头了。”蓝棠笑,请她坐下才道。
看迭得老高的请帖,黎浅浅翻了下道,“怎么这么多啊?”顺手拿一张过来看,是工部左郎中老娘的寿宴,她想了下道,“工部左郎中有三个女儿,其中长女前年和离归家,她今年似乎是三十二岁。”
蓝棠闻言抬头看黎浅浅,好像有点反应不过来,工部左郎中有三个女儿跟她家有何关系?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似的惊呼一声,“这是想与我家结亲?”
“应该吧!”蓝海年纪虽大,但元配过世多年,又只一女,且出嫁了,若是把女儿嫁过来,就是当家主母了,要能生下儿子,地位就无人可动摇,就算蓝海是江湖人又怎样?京里多少官员熬了几十年,都还没资格在皇帝面前露脸咧!
听黎浅浅这么一说,蓝棠总算明白过来,她娘死得早,和他爹只生她一个女儿,怪不得人家会盯上她爹。
不过,似乎,也没错啊!她爹都单了好些年了,身边也没个知冷热的人侍候着,只是想到有人取代她娘的位置,要陪在她爹身边,心里头就是感觉有些别扭。
黎浅浅看她的表情,秒懂,她也是有个位高权重还单身的亲爹啊!要不是因为尚在孝期,她爹的日子不会这么清净,蓝海只有一女没儿子,她爹已有四子一女,还不是照样被人盯上。
黎经时比蓝海更吃香,虽说他在孝期,但之前还被夺情,奉诏领兵出征,身上还有爵位在,就算已有儿有女,但他们都已长大,若继妻生下的儿子得宠,谁能肯定,日后他身上的爵位只能传给长子?
而黎韶熙兄弟也很热门,只是大家苦无机会下手,本来还想从黎浅浅这里入手,可让大家想不到的是,这位黎教主比她的哥哥们还难搞,想见她,人家在孝期呢!名正言顺的拒绝各方邀约,想与她来个不期而遇,也是难如登天,因为人家难得出门一趟。
这叫思嫁黎家儿郎的姑娘们为之扼腕,此外,想让儿子或孙子娶黎浅浅的人也不在少数,要忌讳和江湖人往来密切?他们不过小官,要忌讳的,是那些高官显贵们。
黎浅浅未出孝,她们纵有心,目前也无计可施,全都磨拳霍霍等她出孝。
所以蓝棠的今日,就是日后黎浅浅要面对的问题。
想到她爹和三个哥哥的婚事,黎浅浅就想抱着脑袋哭,她爹嘛!年纪不小了,总不好再娶个十六七的小姑娘当继室,她哥哥们呢?想到前世活到三十几都没结婚的大哥,黎浅浅就觉得,要给她大哥找老婆,大概真要比登天还难。
至于二哥和三哥,二哥只要给他挑个性情相近的,应该就能成。
三哥嘛!这家伙忐难搞的,得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做老婆呢?黎浅浅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要是她娘长孙氏还在,这些事根本轮不到她做小妹的烦恼啊!
想到这里,黎浅浅不免又想把小蒋氏抓过来痛扁一回。
有黎浅浅帮着处理,不多时请帖就全数处理完毕。
等知道是蓝府管事送过来的,黎浅浅脸一沉问,“他们没有先处理过,也没来个人跟你说一下这些请帖都是谁家送来的?”
蓝棠摇头,“没啊!”
“亏他们还是内务府出来的。”黎浅浅冷哼,蓝棠则道,“反正不管是谁家送来的,我爹都不会去的。”
所以他们有没有派人来说明,这些请帖来自何家,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黎浅浅却道,“你爹不去是他的事,你爹府里的管事不尽责又是另一回事。”
蓝棠拍拍她的手背,“反正皇帝应该都知道的。”
既然连蓝棠身边的嬷嬷,都可能明面上是皇帝的人,背后又另有主子,那蓝府的下人们,又怎可能只有一个主子呢?有人故意给蓝海下绊子,自然就有人跟皇上打小报告。
人事倾轧不要太热烈啊!
黎浅浅听她这话,知道她心里有数,便也不再提,把请帖交给云珠去处理后,两个人就慢慢踱回黎浅浅的住处,章朵梨和高灵儿已等候多时,姐妹几个聊起来,说到蓝棠不日就要回凤家庄总舵,章朵梨笑着搂住黎浅浅的肩头,“到时候,我们应该会跟着大教主一起去给你送嫁吧!”
“好啊!好啊!”
高灵儿则道,“我大概陪你们回去后,就要去赵国了。”
“有事?”
“嗯。”她看着黎浅浅笑道,“公子大概是没空远行,就得我们这些人帮着跑腿啦!”
原来是要代凤公子出巡啊!“那也不只你一个人去吧?”
“嗯,之前我都是在南楚境内跑,好不容易才轮到我去赵国。”
高灵儿的情绪不高,黎浅浅想到凤二公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高灵儿被她瞧得不好意思。
蓝棠轻推了黎浅浅一下,“怎么看着灵儿姐发呆呢?”
“嗯,我在想,灵儿姐如此漂亮,也不知日后谁能有此福气,把我们灵儿姐娶回家去。”
高灵儿没好气的白她一眼,随即转移话题,问起了宋渺渺的事,成功为自己赢得好几记白眼。
黎浅浅倒没什么反映,只笑笑的说起宋渺渺的事情。
刘二安排的鸽卫小梅成功的赢得宋渺渺陪房的信任,虽然目前还没机会到宋渺渺面前露脸,不过能和宋渺渺的陪房往来,就已经是成功的迈出一大步了。
季瑶深虽还是会回娘家,不过和小蒋氏并没有交谈,小蒋氏倒是急切的想说服女儿,自己当初之所以会谋害长孙氏,是有她的理由的,可惜季瑶深不肯听她说,只要她开始为自己办解,季瑶深就起身走人,逼得小蒋氏再不敢贸然提长孙氏了。
长孙姨娘倒是浑然不觉,她的生活只有夫主平亲王和儿子,虽有来探望小蒋氏,不过时间都不长,小蒋氏也不敢跟她说她长姐的事,就怕她知情后,便再也不和小蒋氏来往。
知道小蒋氏过得不好,黎浅浅心气便稍稍顺了些。
“年要到了,我们是不是要去锦衣坊挑些新衣服?”黎浅浅问。
“也好,去挑些新衣服。”蓝棠看着章朵梨和高灵儿身上穿的衣服,问黎浅浅,“她们这季没作新衣?”
出阁前蓝棠忙得很,压根没留心小姐妹们换季有没有做衣服。
“做了,不过穿旧衣舒服呗!”
蓝棠点头附和,“这倒是。什么时候去?”
“明儿吧!再拖下去就要过年了。”
云珠把请帖交代给小厮送回蓝府去,回来时正好听到这话,不由道,“白嬷嬷大概要气坏了。”
连着两天都往外跑,那老太太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
“随她去,难不成还得要我看她的脸色来行事不成?”蓝棠说着都有些上火了。
“白嬷嬷是谁啊?”黎浅浅好奇问道。
第八百四十三章 虛幻
云珠忙著跟黎她白的。
黎了一愣,“人是什候府的啊?”她怎不知道,有一位的教,跟著棠嫁去家?
“白是皇上所,小姐去府出嫁,她就已在府了。”云珠黎解惑。
棠接著道,“她背後有的主子。”然後把她忽悠云珠的事大家,春了很生,“可,竟然哄你,回等我了她,就你出。”
春江云珠笑了下,“你啊!跟著棠小姐去了家,子就了是不?”怎易被人哄了。
云珠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我以她是出的,的不有嘛!”
忘了海又不是官,白的那些西,在海父女,根就派不上用。
“人盯著她?”
“派了。”棠道拍拍黎的手以示安,黎她有主意,便不再事,起年的事情。
京城吃喜酒的瑞教各分舵主,已,留下的位,都是因路途,不想在半路上年,索性就留在京城,和伙伴一起年。
原本因人太多,所以被安排到京城外的子上住,在的近的人都回去了,分舵主算一算人,得分舵容得下,便向黎打了告,些分舵主全回京城分舵。
黎此二了不少好西去,他在分舵好好年。
方才去逛街的事,黎就想到,每位分舵主包。
她把想跟大家,棠她想分舵主包,瑞教分舵多,每一位分舵主都要包,量有大!
“我本是想,他一包券,他券到各地的天坊或衣坊,一件物,由他自己,要什。”
“不太好吧?要是他都挑的呢?”
衣坊的衣服再也有限度,但天坊的首,有些品首可不是金能衡量的。
“分舵主辛了一年,他包,用票最好,他了包之,他怎花就怎花,不必限定他定要去天坊或衣坊花。”省得有心人又故意要挑事了。
,到黎包的事,忍不住表了下意。
“也省事。”棠也表了自己的想法。
黎想了想,最後笑著拍板定案,“那就每位分舵主一千,副分舵主五百?”
“太多了!”不成的著眉,“一始就多,日後若有人表特好,想多添些他,都不好做了。”
嗯,也是。“那你,包多少才好?”
“分舵主呢,一百,副分舵主五十。”
黎善如流,就此拍板定案,包是每位分舵主和副分舵主都有,至於分舵的人,另有制度,早就行之有年,倒是他的上司,一直有,只有,表不好的分舵主被掉,由副分舵主上,然後分舵任副分舵主之位。
至於被下的分舵主,情大小做。
只是黎提案,到黎漱那,被整了包大小,分舵主的包是五百,副分舵主是一百雨,同,每分舵春之後,整副分舵主的量,不再是每分舵只一位副分舵主,而各分舵的位置及其重要性做整,人可能到五不等。
如此一,一旦分舵主出了,底下的副分舵主年和表,定下一任分舵主人。
人事命令,不少人喜雀,因副分舵主增加了,表示有更多表出色的人。
因公了命令,分舵主及副分舵主的包,反倒有引起太多注,竟包,也就只有分舵主和副分舵主可得,其他人又份。
黎她在年前去了天坊和衣坊,不止挑了好套首,在衣坊了好件新出的款式。
棠出嫁前,大家也才做了新衣,可是女孩子逛街,似乎是到哪都一。
因衣坊客人多,黎她一到,就被早被留的包,外有位姑娘看,忍不住抱怨起。
侍女笑著替家解,不似乎能平位千金小姐的怨,黎力上佳,就算坐在包,是把她的抱怨得清清楚楚。
“那位是家的?”春江侍候的侍女。
侍女苦笑,“是平王府的姑娘,以前她跟著商少堡主夫人前,很受遇的,在,商少堡主夫人,她自,又事先房,我自然不好待她。”
以前是有季深在,又有教主交代,才遇她,在季深出嫁了,季家女上,又不按定,她自然是不再待方,只是想到,她竟然就大剌剌的在外抱怨起。
“不用理她了。”黎安侍女句,即移,起天的生意如何,侍女家了,心大石放下,她起生意,便高的回答起。
回完,侍女便退下去黎她的,便把黎的掌知,掌得知後,吁了口,道,“我以怠慢了季家的小姐,被教主怪呢!”
“教主哪小啊!”
她笑,季深的庶姐妹有些黑,她之前,曾送信季深,她衣坊跟她合,知送去的丫鬟竟到在不人影。
以前她要之前,得要先包,可今天她了季深,知她放她子呢?
小氏日前受了,直到在都不大好,季深初嫁,未在婆家站跟,著日回娘家探娘,婆家人肯定有意。
她只想到自己,毫不曾替季深多想想,季深又不是傻的,怎可能她一邀,就不管不的跑冤大呢?
是的,季深位庶姐妹,邀季深衣坊,不止想靠季深的名打折,想季深替她出。
是被季深出手大方勾念了。
在她看,季深的嫁厚,都由自己管著,不用人要,更不用看人色拿,她比她有,且已嫁了好丈夫,自然就著姐妹,大家都能嫁入豪。
在她花小她,日後她得嫁高,便也能回她一二。
只是她想到,季深嫁人之後,就忘恩了。
要季深,忘恩的是她些姐妹好?
些年她每季送了她多少好西,但她姨娘出事,些姐妹都在府,可有去探望她姨娘?天,她不再留宿,但天天都回娘家探望,她些姐妹可曾露面?有。
既要她衣坊,何不乾脆直接去她姨娘那她,跟她面?偏要等到她要出了,才派人商府,要她去衣坊跟她合?
呵呵,她是傻子?
真不知道是她子的?
季深不知,宋渺渺她日日回娘家,唯恐她再不久就查到自己上,便派人去唆使季深庶姐妹,她找季深的麻,只要她把季深惹毛了,不定她就不好再天天回娘家了。
因小氏,黎令不再提供助,商少堡主要查明,究竟是何人著了岳母,就不再那利了。
花家消息,可是竟是王府,家能的消息不多。
他的人出王府不再如之前容易,只得靠季深自入府。
也何宋渺渺要挑人去季深的故,只有她不再府,她方能好好。
只是她想到,季深如此的。
平王府的千金,在衣坊苦候不到季深,季深又回娘家探望她姨娘了,商堡主夫人此得都黑了,年近,新的媳正事不做,只回娘家去,在是太份了!
此,她特地跑去跟丈夫告,想到被丈夫兜淋了一盆冰水。
“跟你年相比,大媳要懂事多了,至少,她是因她姨娘出事,才天天回去探望,你那是故的扔下一大子事,跑回娘家去,完全不年近,堡一大堆事要理。”商堡主夫人美眸一,就要口反。
不被商堡主虎眼一瞪,她又了回去。
“你又要,你都回娘家了,我不管你,你在娘家是吧?呵,那候的你,能是年少知,在的你,好意思跟我些?”
家主母做了年了,道不知近年,她家主母不管不的扔下自己的跑回娘家,他堡主除了忙自己份事,得兼她主母管的事,而她想跟他吵,自己有立刻追到她娘家,她那年,在娘家受嫂子和弟媳的冷眼和嘲?
商堡主夫人想到丈夫完全不她面,直接就戳穿年事,她一只辣辣的生疼。
她四下小心望了下,屋侍候的人,不知何都已退下了,她才放下心,哭著踱到丈夫跟前。“我年是少不更事,所以才不想媳重蹈我年的…。”
“你放心,大媳比你年懂事多了,再,她和子是有正事要做,又不是回娘家去玩的。”
“忙正事?什事?”商堡主夫人追,心一苦,子跟她行,成後,更是夫妻都把她娘的放在眼,什事都不跟她,她要早知道他在忙正事,又怎跑到丈夫跟前自取其辱?
“你些天都在?道不得,大媳的姨娘半夜被人持,以致出病?那持大媳姨娘的人到在抓到,所以他夫妻天天回去忙抓人,之前不就已告你了,忘了?”商堡主著眉看著妻子。
商堡主夫人被他得一愣,“他?”
“你不得了?家姨娘出事隔天,他夫妻在王府住了一晚,回之後,你就一直不停落他,後是平王派人了,我便允他回去忙,可你什,才成就住到娘家去不好,要求他不得留宿。”
商堡主言之,商堡主夫人愣了半晌後,方才道,“我是真忘了。”
“大夫了,你程心度,身免出,你好好歇息,旁的事就管了。”
“可是,就要年了……”到此,她方想起,不是天堡,也不是天堡在京城的分舵,而是子的私宅。
因小子吐血昏迷,她也昏倒,所以他在子成後,就一直留在此,然子已成,可自己是他娘,他年的西,是理所然的吧!了,既然他夫妻忙著在王府抓人,府的事,自然是暇管理,正好她和小媳管。
想到,商堡主夫人露出笑模,不她美好的想才持不瞬,就被商堡主打碎了。
“你身不好,得好好,否年後我怎程回家?"
“那就氏忙吧?”
商堡主面露不解,“你不是程身子不好,她身人妻,不好好照丈夫,添什?”
“怎是添呢?”商堡主夫人,丈夫是看不上氏?
“怎不是添?你娘身子都不好,她不好好照你母子,去跟那些下人著家,不是添是什?”
商堡主夫人待再什,被丈夫一堵,都不好再什了,次氏力家,再度失。
商堡主看著妻子唐去,心早已有任何惜之情,就好像曾的夫妻情深都成了倒映在水面上幻的影子,一吹,了一池水,也往日情吹得不存在。
第八百四十四章 开春
大年三十这天,宫里大摆宫宴辞岁,黎经时父子尚在孝期,就算黎韶熙身为中书舍人,这晚还是跟皇帝告了假,皇帝虽有些不喜,但还是允了。
宴席上,不时有人提起平亲王府两女被换的事,高家虽有爵位,但高见琛是白身,又无爵位,所以他没进宫领宴的资格,季芳姝虽是平亲王的女儿,但她已出阁,也无封号,自然也没能进宫。
他们夫妻虽未进宫,但宫宴上却到处都是他们夫妻的传说,对,还有一个季芳宜呢!
二嫁的她以为总算能嫁得顺遂了!没想到竟然从妻变成妾。
这可让不少以前被她欺负的姑娘、少妇们深感大快人心!
原来季芳宜在未出阁时,虽是庶女,但因其母是顾氏女,所以她颇高傲,她不敢和嫡姐妹们杠上,也不敢对身份比她高的庶女出手,如宫里的公主们,但对身份不如她的官家千金,或勋贵庶女,可没少摆脸色,甚至没少出手对付人,因此京里喜欢她的人不多,讨厌她的人却不少。
知道她原来不是顾侧妃所出,不少人皆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似乎早就在质疑,以顾侧妃的品性,怎么会教出季芳宜这样的女儿,如今真相大白,很该为顾侧妃举杯欢庆似的,得知她被季芳宜这个假女儿害惨了,现在还被禁足不得外出呢!大家面上都表现出十分惋惜的样子,心里头是何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就不知平亲王听到这些议论时,心中做何感想了!
平亲王气疯了!明明季芳宜真是自己的女儿,被弄成是假的,也就算了,偏生所有的人,都觉得应该就是如此。
他恨不能立刻杀回家去,把顾氏给狠抽一顿!
更想质问顾家人,是怎么教女儿的,让她把他好好的女儿,教成这副德行!
承平帝坐在上首,冷眼瞧着平亲王,他早从暗卫那里得知,季芳宜确实是平亲王和顾氏的骨肉,之所以搞出这件事情来,全是因平亲王的好女婿云天堡的商少堡主,对顾侧妃母女频频对他未婚妻出手感到不满,并对平亲王未给这对母女应有的教训,而是选择轻轻放下感到不满,若非如此,季芳宜又怎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季瑶深出手。
虽然每次她们对季瑶深出手,都没有达到她们想要的结果,但季瑶深没有受到伤害,不代表她们没有存歹心,是他防护得宜,才让季瑶深没有被她们所害,所以平亲王以季瑶深并未受到伤害为由,选择轻轻放下,最让商少堡主感到愤怒。
因为按平亲王的说法,是不是只要季瑶深没死,名声没受损,季芳宜害人的行为就得以被包容?反正又没人受到伤害嘛!
既然如此,那么他便就让季芳宜从平亲王的女儿,摇身一变成为家生子成奶娘的女儿,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嘛!反正季芳宜又没死,而且平亲王还白得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儿。
高家因此得了个初婚的儿媳,高见琛除了新妻还有个美妾呢!对成姝来说,飞上枝头成凤凰,从一奴婢女儿摇身而成宗室女,这云泥之间,若她知所进退,往后未必不能过好日子。
至于季芳宜,日后只能在高家内宅折腾,再出不了高家内院,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折磨了。
承平帝对季瑶深这个侄女,能遇上个好丈夫高兴,同时也为季芳宜感到惋惜,明明拿了一手好牌,却把自己从平亲王之女折腾成个奴婢的女儿,这么会折腾的,也没谁了!
百官勋贵私下议论纷纷,外命妇这厢也是悄声讨论著,独内命妇这头是悄无声息,高贤妃一张冰冷艳丽的脸,直接就把周身几位嫔妃给冻得簌簌直抖,俪妃坐在自己的桌案后,捧着青瓷茶盏笑得甜蜜,她借茶盏掩饰,跟身边的梅妃道,“听说,白贵妃安插在皇上身边的那个亲信嬷嬷,被派出宫去了?”
梅妃微颌首,“白嬷嬷被皇上派到蓝神医府上,不过听说她并未在蓝府待着,而是跟着蓝神医的女儿嫁去凤家庄了。”
梅妃想到那道英伟的人影,忍不住叹了口气,俪妃瞄她一眼,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丝毫未显,只见她似关切的对梅妃道,“这都多少年了,你还没忘记他啊?”
“姐姐说什么呢!没忘记谁啊?”梅妃似要掩饰什么似的端起酒盏,轻抿了一口,入口的梅子酒酸涩不已,恰似她曾有过的年少憧憬,那样青涩美好。
“咱们两的交情,你用得着瞒我吗?”俪妃叹气,似乎为梅妃不信自己感到伤心难过。“算了,你不肯说就算了!”
梅妃第一时间是想开口应和俪妃,可后来直觉占了上风,让她没有应下了,而是笑着挟了自己案上的鲜鱼到小碟子上,“姐姐尝尝,今儿这鱼可鲜了,不过妹妹这舌头笨,竟尝不出是什么鱼来着。”
俪妃心说,吃吃吃,你这蠢货就知道吃,咋不吃死你呢?明明快被蠢笨的梅妃气死了,可脸上依旧甜笑如常,“妹妹过谦了,谁不知妹妹是打小就在南边长大,南边不是盛产鱼虾的吗?妹妹怎么可能会吃不出这是什么鱼来着?”
梅妃咬死了,自己就是不晓得这是什么鱼,硬要是让俪妃尝尝。
俪妃气得不行,可还得端着,最后被逼得没法子,只得尝了一小口,随即她就吐了出来。
她的心腹宫女忙上前侍候她漱口,梅妃急得团团转,嘴里直嚷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姐姐竟然不能吃鱼,姐姐你原谅我吧!
因为梅妃的动静有点大,引起上首的太后、太妃等人的关注,白贵妃早就注意到俪妃和梅妃的动作,本就想让人过去叫她们收敛一点,没想到还没动呢!她们两就已经闹到引起太后她们的关注了。
太后面色一沉,身边的嬷嬷不用她开口,就知其心意,忙上前安抚几句,然后才往俪妃和梅妃案前去,俪妃和梅妃早在殿里安静下来,就知要糟,可没想到竟是太后派人过来训斥。
当下两人的脸都丢光了!
俪妃暗恨梅妃的不知进退,梅妃更恨俪妃,不过就是吃口鱼,竟然就吐出来,又不是没吃过鱼,有没有这么娇贵啊?连鱼都不能吃了!
俪妃不是不能吃鱼,而是梅妃挟给她的鱼,腥味太重,让她一入口就忍不住吐出来。
俪妃自己也感到很惊讶,她不是不能吃鱼的人,要不然她也不会吃那块鱼了,怎知自己竟然在宫宴上出这种纰漏呢?
在太后面前失仪,俪妃和梅妃都吃了挂落,白贵妃倒霉的被她两连累,也挨了训斥,谁让她是位份最高的一位嫔妃呢?明面上是太后在掌理六宫,实际上的掌权者是白贵妃,后宫嫔妃失仪,自然是她这个掌权的人没管好,挨骂是理所当然的事。
其他嫔妃有的冷漠以对,有的目露热切,也有人嘲讽的看着俪妃,有个出众的儿子又怎样?做娘的不成器,只会拖累儿子!可怜的康亲王啊!看来她们大家不用太过担心了,康亲王有俪妃这样一个老娘在,就算坐上高位,也坐不长久。
迟早,会因为他娘犯错,而把他给连累了的。
前头宫宴上,一名小太监悄悄的接近康亲王,把俪妃失仪挨罚的事说给康亲王知道,康亲王额角青筋直跳,他娘是看不得他好是吗?今年的最后一天了,都不让他松快的过,定要生些事来!
“王爷,您看要不要过去帮娘娘求个情?”他的心腹太监打发走那小太监后,低声的询问道。
“怎么去?”难道要他大庭广众下,向父皇告罪,直言他要去后宫为他母妃,向太后求情,父皇要问他怎么回事,他要如何回答?
心腹太监噎了一下,低垂的脸上颇为无奈,康亲王相貌堂堂,身材高大壮硕,看起来跟他过世的几位皇兄差别并不大,但一开口,就让人看出他的天真和无知,幸好他还知道,这事不能嚷嚷出来。
“殿下,您可以说要更衣,然后去见太后,为娘娘求情。”
“这,成吗?”康亲王迟疑问道。
心腹太监忙给他鼓劲儿,忙活了好半晌,总算是让人动起来了。
康亲王去更衣,并未引人注目,宫宴冗长,中途去更衣的人不在少数,就是皇帝,也三度离席去更衣。
离了宫宴,康亲王忙往太后宫里去,因为俪妃和梅妃搅了兴致,让老太太心里不痛快,所以早早退席回寿康宫休息去了。
“他来做什么?”听到康亲王来了,太后不悦的重重拍了身边的炕几一下,腕上的翡翠玉镯跟着磕了一下,把太后身边的宫女吓得不轻,忙不迭跪下请罪,就怕太后气起来伤了身子,她们也得跟着挨训。
太后却是看都没看她们一眼,“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吃个鱼都能出事,真是枉费本宫对她的一番栽培。”
其实宫里所有人都知道,按照皇帝对太后的情份,太后在皇帝面前,其实一点份量都没有,俪妃能有今日,靠的是她生养了个好儿子,这儿子以前还颇为低调,直到几位兄长都过世之后,他才慢慢展露头角。
康亲王机敏懂事,在现存的众皇子中,算是表现最好的一位,本来俪妃也是不错,只是近来行事越发张狂,叫人看了就觉不喜。
便是因为对康亲王的期许大,见俪妃如此扯儿子的后腿,不由让太后深恶痛绝,在发落俪妃时,就比梅妃要重许多,抄经书的次数足足是梅妃的三倍不说,还罚她没有抄完经书不许出殿。
纵使俪妃擅书,也扛不住这样子重罚。
康亲王在来寿康宫的路上,已经问明内情,虽觉母妃竟因一块鱼肉而失仪,有些太过荒唐,可事实如此,他能说太后责罚不对吗?只是以他对俪妃的了解,她肯定不会老实抄佛经的,她总是说,擅书不代表她喜欢,等到她把太后交代的佛经抄写完,大概也入夏了。
康亲王心里盘算着,回去就找人帮俪妃抄佛经,来到太后面前,他小心翼翼的表达了对太后的关心。
就在太后以为他会绝口不提俪妃挨罚的事时,康亲王开口为俪妃求情了。
“皇祖母,母妃她肯定不是故意。”可是因为他连到底是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所以只能极空洞的为俪妃解释,太后听了之后却越发生气,我好好一个孙子,就被这么一个昏头的女人给拖累了。
太后提早退席回宫一事,到底没瞒过皇帝,早早有人把情况上报了。
皇帝想到最近去俪妃宫中,总是看她恹恹的样子,心头一动,让人传御医去给俪妃请个平安脉。
随后就得到个好消息,俪妃有喜了,已有两个多月了。
那就怪不得她吃不得鲜鱼了!
太后这里得了消息之后,心情大好,立刻就带着康亲王去俪妃宫中探视。
白贵妃等人也都到了,听闻此讯,白贵妃面上欢喜心里却甚感不平,凭什么?自己还比俪妃小几岁,为什么她还能怀上龙胎?自己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跟白贵妃一样想法的,还有高贤妃及梅妃等人,高贤妃跟俪妃同岁,俪妃儿子如今在众皇子表现出众,而她的儿子却已过世,现在俪妃又传出喜讯,不管日后生下的是男是女,肯定都会得到皇帝的宠爱,毕竟宫里已许多年不曾传出喜讯了!
这个孩子代表着皇帝宝刀未老,这把年纪了还能令女子怀孕。
虽然怀上孩子的,不是年轻的嫔妃,而是年纪老大的俪妃,但这个孩子传达了一个讯息,皇上老当益壮呢!若他能令俪妃这半老徐娘有孕,那她们的机会肯定更大啊!
因为如此,宫里的嫔妃们心思都活络起来了,有人心思动得快,便把这事和蓝海这位神医联想到一块儿了,宫里许久未传喜讯,会不会就是因为皇上身体不适之故,如今蓝海把皇帝治好了,因此宫里嫔妃就传出好消息了!
等到年一过,蓝海再度进宫,为皇帝请平安脉,出宫的时候,便遇上不少宫女或太监,然而因有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相伴,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蓝海离去。
白贵妃得知没能把蓝海请过来,气得折断了根指甲,“娘娘,您看,白嬷嬷那儿是不是该动起来了?”侍候的宫女小声请示。
白贵妃睃她一眼,问,“他家真就一个女儿?没有别的了?”
“是。”宫女回话时略感羡慕,她爹不过是个穷秀才,全靠她娘做绣娘养家活口,但他还是纳了两个妾,说什么她娘只生一个儿子不够,他需要开枝散叶,所以他纳了两个妾。
看人家蓝神医,妻子虽只生一女,还早早亡故,可他身边竟然连个通房都没有,更不用说妾或继室了。
可惜蓝夫人命薄,这么早就死了!她娘虽还活着,却生不如死,养活大了自己的儿女,还得帮男人养庶子女!而她爹什么事都不用做,每日只知和妾室寻欢作乐,真是不公平!
凭什么她娘每天睁开眼睛,就一直做事做到晚上睡觉才能歇下,她爹就只知玩乐,诸事不理?
不过她不敢在白贵妃面前表露半分,唯恐娘娘听了不喜,把气撒到她头上。
白贵妃想了半晌才道,“让白嬷嬷动起来,皇上让她随蓝小姐出嫁,可不是让她跟去享福的,叫她好好给我办事,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她知道我的手段的。”
宫女打了个寒颤,迭声应诺。
第八百四十五章 总有人的手那么长
白贵妃的人虽有心,赶紧把白贵妃的命令传达给白嬷嬷,可惜,白贵妃的人根本没办法把消息传给白嬷嬷。
而白嬷嬷在大年初二这天,就已经发现,自己似乎被软禁了。
大年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
蓝棠自是要回娘家的,一大早,白嬷嬷就让人去盯着蓝棠,白嬷嬷是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身份不凡,因此蓝棠进门之后,就指了两个丫鬟去侍候她,白嬷嬷本就从宫里带了两个小丫鬟,这两个丫鬟机灵娇美,年纪虽不大,但看得出来都是美人胚子。
云珠她们见了,不免要多心,尤其这两个小丫鬟还特别会乱跑,还爱往凤庄主及凤公子面前凑。
蓝棠冷眼看着,也没急着收拾她们。
直到初二这天早上,云珠给她梳妆的时候,悄声的跟她说,“那两丫头一早就在院子外头,鬼鬼祟祟的盯着院子瞧,也不知是想做什么?”
“这还用猜吗?今儿初二,回娘家的日子,她肯定是想跟着我出门。”
云珠看着镜子里的蓝棠,不解的问,“跟着您出门?她以为您要去哪儿?”
“回娘家啊!”蓝棠笑,“在她眼里,我要回娘家,自是回蓝府了!”
蓝府?云珠想起蓝府里的下人,全都来自内务府,只有跟在蓝海身边的几个人,才是从黎府跟过去侍候的。
蓝棠见她反应过来了,又道,“我这些天出门,她都没跟上,心里肯定很急。”尤其在得知她不是去黎府,就是跟黎浅浅她们出门去逛街后,肯定更加焦急了!
蓝棠没说错,白嬷嬷这些天着急上火,嘴角起了一圈燎疱,疼死她了,尚幸蓝棠是她的新主子,知道她嘴角起燎疱,让云珠给她送药来,别说,还真管用,早上用药后,近午时就收口了。
只是想到自己没能跟去黎府,不能和黎府里的下人套近乎,白嬷嬷就吃不下饭,白贵妃交代给她的事要办不成,头一个倒霉的,肯定她弟弟一家。
且白贵妃最是小气不过,给她办事,得自掏腰包,事后若她记得赏些银子,倒还罢了,可惜白嬷嬷给她办事,就从没从她手里拿过一文钱。
老实说,要不是她弟弟一家子还在白家,她真不想给白贵妃办事。
这段时间,她在凤家庄里处处碰壁,就连蓝棠身边的丫鬟,原本被她哄得有几分听话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原本还挺热乎的,突然间就冷淡了。
叫白嬷嬷这人精,也摸不着头绪。
她想了好几天,差点想破脑袋,总算让她想明白了,凤家庄是混江湖的,她之前跟云珠她们说的官场女眷们那套,一点也不适用在她们身上,她们想明白了,自然对她说的话就不再那么相信了。
白嬷嬷想通之后,不由暗恼,怎么就胡涂了呢?
都是蓝府那几个家伙蒙骗了自己,才会让自己误判情势。白嬷嬷气呼呼的以为自己想明白了。
想着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她早让身边那两丫头去盯着蓝棠,她自己则早穿戴好出门的衣服,准备她们一回来报讯,她就立刻追上去,今儿个她一要跟着蓝棠去蓝府。
白嬷嬷坐在铺棉的蓝底门帘边上的交椅等着,不过因为早上起得有点早,且这些日子过得悠哉,这才小坐一会儿,瞌睡虫就找上门了,等到她被冻醒,才发现已过午时。
蓝棠若要回娘家,不可能拖到这个时候还没出门,于是白嬷嬷拢了拢身上的厚披风,神色匆匆往正院来。
正院守门的婆子自不可能让她一头往里撞,忙拦住她,嘴上不饶人的道,“还是宫里出来的嬷嬷呢!怎么这么没规矩啊!知道庄主夫人不在,还一个劲儿的往里冲,真是好教养啊!”
“哎唷!谁说宫里出来的肯定就是好的?”
“对了对了!早上被庄主扔出去的那两个丫鬟,好像就是她的人啊?”
白嬷嬷一听,急了,忙问,“早上庄主扔出去的两个丫鬟在哪?”
“真是你的人?”
“是啊!是啊!”想到临出宫时,白贵妃特意给她的两个丫鬟,白嬷嬷心头猛然一跳,不会是她们两坏事了吧?
婆子冷哼,“庄主说大过年的,不好见血,不然这会儿怕小命已经交代了,庄主说了,这等胆敢窥探主子的下人,咱们凤家庄可用不起。”
“那她们两呢?”
“送去刑堂了。”
刑堂?白嬷嬷一听腿一软,这都什么地方啊!竟然还有刑堂?
宫里不也有暴室吗?还说是宫里出来的,这么大惊小怪的。婆子们不屑的给白嬷嬷一眼,随即就把院门一关,不再理会她。
白嬷嬷恨得不行,气得脸红,一跺脚就往外走,可是走了半晌才想起来,刑堂在哪?她忙拦住个丫鬟问路,丫鬟虽不知她是谁,不过却好心的领她过去。
白嬷嬷定睛一瞧,发现原来是个小院子,院门口挂着写着刑堂的木匾,院门关着,她上前叫门,门里一粗哑的妇人扬声道,“歇晌哪!吵什么!走走走,等起了再来。”
“老姐姐,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知道打扰,还吵什么!走。”
白嬷嬷连番受气,一张脸皮气得直抖,一口气哽在喉头差点喘不过气来,平常在跟前侍候的丫鬟全都被抓进刑堂去了,这会儿只那带路的丫鬟在侧,那丫鬟看白嬷嬷这副样子,给吓得不轻,急忙去拍刑堂院子的门,好不容易才把门叫开。
刑堂看门婆子被吵得脸黑沉如锅底,看到白嬷嬷那样子也吓了一跳,不过到底在刑堂做事,很快就镇定下来了,朝刑堂里吆喝了一声,立刻就出来好几个人,见状立刻让人去请大夫,然后派人去拿春凳来,让人躺下后抬进刑堂的院子里。
白嬷嬷还记着这里是刑堂,以为她们这是要对自己用刑,惊慌的放声尖叫,差点把抬着春凳的两个婆子吓得把春凳扔出去。
还是领路的丫鬟安抚了几句,才让白嬷嬷平静下来。
不过,这日后白嬷嬷就病了,她那两个丫鬟也放出来侍候她,白嬷嬷看到她们两个的脸颊竟肿得老高,不由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两个丫鬟心里对白嬷嬷其实颇不满,她们两是白贵妃身边侍候的,因生得绝色,白贵妃有心让她们两侍寝,好帮自己固宠。
可惜,皇帝没看上她们两,于是白贵妃便趁皇帝把白嬷嬷赏给蓝棠,将她们两个指给白嬷嬷,白贵妃没见过蓝棠,可是她见过蓝海,直觉蓝海的女儿应该不会是个绝色,至少略逊这两丫鬟一筹。
白贵妃让这两丫鬟跟着白嬷嬷出宫,不管她们两日后是被凤庄主兄弟那个收房,都是好的,要是得宠,日后有何需要,让她们两去吹吹枕头风,岂不事半功倍?
只是白贵妃没想到,她们两会被凤庄主扔来刑堂。
丫鬟们心说,打都打完了,这会儿才来假好心,有什么意思?然而她们在这里不过是丫鬟,还得依靠白嬷嬷这面大旗,因此她们不敢跟她撕破脸。
白嬷嬷不知道,蓝棠回的不是蓝府,而是黎府,黎府有黎浅浅和黎漱在,知道蓝海父女爱吃什么,若是回蓝府,她爹又不常在家,吃的喝的全都不称意,蓝棠没那么多时间,去跟他们磨,索性就去黎府了。
黎浅浅对此自是再欢迎不过,凤公子和凤老庄主自也跟着他们夫妻过来,蓝海看到女儿女婿和睦,高兴得不得了。
等到下晌,凤家庄的管事派人送消息过来,得知白嬷嬷被气得不轻,蓝棠有些在意的问黎浅浅,“这样会不会太狠了点?”
“你觉得她带那两个绝色的丫鬟,跟着你陪嫁去凤家庄,存的是什么心?”
黎浅浅问她,蓝棠被问住,不成言。
“你别想太多,反正她们要做之前,应该都想过自己会遇上什么事了,你有这闲心替她们操这个闲心,还不如想想,要怎么回敬她们身后主子。”黎浅浅直接转移话题,倒是让蓝棠转移了心思。
之所以得对白嬷嬷小心以待,不过是因她乃皇帝所赏,否则一个嬷嬷初来乍到,就想插手管着主子,谁容得下?
便是皇帝心里也有数吧?
皇帝知道白嬷嬷是白贵妃的人,平常跟在他身边侍候,人还算老实,他倒是没料到,白贵妃会利用白嬷嬷,帮着拉拢人。
等蓝棠她们从黎府回来,白嬷嬷已经被送回住处歇下了,大夫开给她的药方里多是安神镇静的药材。
所以喝过药之后,白嬷嬷就睡着了,蓝棠交代人小心侍候,便不再管她。
白贵妃的人混不进凤家庄,只能等白嬷嬷出来,才可能把白贵妃交代的事传达给她。
这一等,就足等了半个月,还是十五灯节,蓝府管事送节礼去凤家庄,没见到白嬷嬷在蓝棠跟前侍候,一问才知,白嬷嬷竟是自大年初二就告病,直到现在,都要半个月了,仍不见好转。
蓝府来的管事闻言心头一跳,对蓝棠道,“白姐姐和老奴是亲戚,知她病了,若未去探望,实在是于心难安。”
蓝棠当然不会阻止管事去见白嬷嬷,白贵妃的交代直到这会儿,才送到白嬷嬷的手上。
但蓝府管事看白嬷嬷病得迷迷糊糊的,心知就算白贵妃交代的事传达给白嬷嬷知道了,又能怎样?看看,白嬷嬷病得都不成人样了,还能指望她,帮忙拉拢黎教主吗?
蓝府管事对白嬷嬷从宫里带出来的两个丫鬟印象深刻,因为她们两,实在不像是侍候人的丫鬟,反像是让人侍候的主子一般,那么的年轻貌美,姝颜靓丽,在蓝府时,引得不少人注目,也有人说,如此品貌,若留在宫里侍奉皇上,说不得能混个妃子来当呢!
白贵妃怎舍得让她们跟白嬷嬷出宫来?
蓝府管事打量了白嬷嬷身边侍候的丫鬟,见不是那两个丫鬟了,不由好奇问白嬷嬷屋里侍候的丫鬟。
两丫鬟交换了下眼神后,其中一个苦笑道,“她们两时运不济啊!”然后把她们两的遭遇跟蓝府管事说了,说的丫鬟暗摇头,真不是她要说,这两人的运气实在是难以捉摸。
那两丫头生得好,可光样貌好有什么用?命不好啊!偏偏落到这凤家庄里来,凤庄主是个不知怜香惜玉的家伙,竟然狠得下手,将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打得毁了容貌,她们两之前是绝色,如今牙被打掉了三颗,鼻梁被打歪了,一个眼伤着了,另一个脸上则带了疤。
蓝棠没留下她们,那日她自黎府回来,就派人把她们两送走了,白嬷嬷想打听,可她们两不过是侍候下人的丫鬟,庄子里谁会在意她们的去处?白嬷嬷每日清醒的时间又不长,担心自己的处境尚来不及,哪有闲心去替她们担忧?
蓝府管事问起,床榻上的白嬷嬷迷迷糊糊的想起那两丫鬟来,只是她自己都还病得七七八八的,连床都下不了,想救,谈何容易,蓝府管事不能多待,只能离去。
白贵妃得了消息,不由大怒,可是又能拿蓝棠如何?
她又不知道那两个丫鬟是白贵妃指给白嬷嬷的,白嬷嬷再有脸面,也不过是下人,她的身份是特殊,但侍候她的丫鬟又有何特殊之处,需要人小心侍候的呢?
那是侍候下人的丫鬟,又不是蓝棠的祖宗,犯了错还不能由她处置,那还留着做啥?趁早打发出去才是。
白贵妃在宫里气得快发疯,但在皇帝跟前,她却不能表现出来,皇帝支着颐看白贵妃在自己面前演戏。
明明就快气死了,还得在自己面前装大度,装不在意,皇帝长叹一声,宫里前朝共有多少人,个个在自己面前,却毫无真心,一个个面对自己时,都戴了张假面具,将真心隐藏起来,讨好巴结着自己,为的是她们一己私心。
皇帝顿感索然无味起身离开,被扔下的白贵妃一脸茫然,她不知自己是那里惹皇帝不快了,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起身离去。
“皇上生气了?”
“不知道呢!娘娘,您看,是不是要追上去请罪啊?”
都不知犯了何错,怎么请罪啊?
皇帝抬脚就去了俪妃宫中,白贵妃接到消息,气得要砸东西,还是侍候的宫人们劝住她。
宫人们心里都在叹气,侍候这么一个主子的她们,也是前世不修啊!
黎浅浅从她大哥这里得知,原来皇帝赏给蓝棠的白嬷嬷,背后主子就是白贵妃,白贵妃早前寻了两个绝色,想要献给皇帝以固宠,谁知咏亲王一事后,皇帝就没再收新人,这两绝色自然就没派上用场,白嬷嬷被赏给蓝棠,她就把这两绝色美人儿指给白嬷嬷带出宫,为的就要让她们两去分薄蓝棠的宠。
凤庄主给力,逮到机会出手狠厉,先是毁了她们的容貌,还让她们与白嬷嬷结仇,毕竟她们两会被逮,全是因为白嬷嬷派她们去盯蓝棠的,之后知她们被抓了,也不赶来救她们,害她们容颜被毁。
她们两自恃绝色,向来心高气傲,毁了她们的脸,等于断了她们的登天路,她们不敢记恨凤庄主,只能子挑软的捏。
黎韶熙之所以知晓此事,全是因为白贵妃利用蓝府管事传话,引起暗卫的注意,这一查,就查到了白贵妃的手这么长,皇帝知道后,都快气死了。
第八百四十六章 终于等到了
“皇上多疑,对白贵妃交代白嬷嬷替她做事的行为甚为不满。”所以接到消息之后,直接夺了白贵妃掌理六宫之权,降了她的位份,让她从贵妃,一路降到了贵人。
要知道白贵妃当年可是一入宫就被封为妃的人,更在生子后,一路高歌登上贵妃宝座,虽说儿子过世了,可好歹在他生前,已经成亲生子,给她留了好几个孙子孙女。
虽然说是太后掌管六宫,但实际上掌大权的可是白贵妃啊!
谁也没想到,过了一个年,白贵妃就被皇帝厌弃了!只是,白贵妃究竟是做了何事,惹皇上生气?
白贵人也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降位份了,她不再是一宫主位,原本的住处不能住了,可皇帝没说,总管太监也不敢贸然行事,所以现在她还是住在原来的芳菲宫,不过,她虽未挪窝,但宫里原本的摆设全都被拿走了,因为那些摆件适合贵妃赏玩,却绝不适合一个贵人的住处。
甚至侍候的宫人也被裁减,贵妃身边有两名女官、四个大宫女,近百宫人和太监侍候,贵人身边可没有女官的配额,大宫女也只一个名额,宫人和太监就更不用说了,能有十个帮忙做些粗使活计就该偷笑了。
白贵人坐在她平常处理内务的正殿中,焦急的等待着消息,可她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太监和宫女,却都迟迟未归,好不容易终于等回来一个,是在她身边侍候多年的女官,只见她神色怆惶,匆匆来到白贵人身前,她原要见礼,白贵人拦住了她。
“你怎么回来了?”从她被夺了位份,当下她身边这些人就被总管太监带走了,现在见到对方,让白贵人惊疑不已。
“娘娘,奴婢总算打听到消息了。”
“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皇上怎么就突然厌了她,降了她的位份?
女官抹着泪道,“您不该,不该让白嬷嬷帮您做事的。”
她以前又不是没叫皇上赏给臣下的人帮自己做事,怎么轮到蓝棠头上,就犯忌讳了?
女官看着白贵人不复往昔一样绝美的姿容,心下暗暗叹息,再美的女人也逃不过岁月的流逝,之前自得于青丝柔滑没有一丝银白的白贵人,如今整齐的发髻上,已明显看到藏也藏不住的缕缕银丝。
这才几天啊?还没出正月哪!娘娘就已经呈现老态了。
这还怎么复宠?
女官不禁为自己的前途发愁,她在白贵人身边多年,一朝失势,多的是人想把她踩下去,也只有白贵人复宠,她们这些依附她的人,方有翻身的一天。
可眼前这名女子,已经不复身为贵妃时的明艳气势,整个人散发的颓唐之姿,皇上见了,肯定会很失望吧?
宫里不缺美貌的女人,之前白贵人准备用来固宠的那两个丫鬟,不美吗?青春靓丽的她们有着绝美的五官,优雅窈窕的身段,可愣是没能挑动皇上的心,随白嬷嬷出宫后,更没能撩动凤庄主的情。
这让女官不由怀疑,这个世界是怎么了?难道绝美的容颜不再吸引男人了吗?
其实不止她觉得奇怪,就是白贵人也想不通!却不知凤庄主自己就是个容貌出众的大帅哥,他的义父母及义妹、叔父夫妻及两个弟弟,都是容妍姝丽出众之人,对他来说,相貌出众的人见得多了,那两个绝色丫鬟相貌出色,但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了。
凤庄主和皇帝一样,他们都见惯了美人儿,男女都有,但能让他们目光伫足的,从来就不是单纯皮相上的美丽。
蓝棠相貌也许不如那两个绝色丫鬟出众,但她的个性和言行,才是让凤庄主倾心的主因。
凤乐悠比蓝棠要美上三分,但她从小脾气就大,对比她小的蓝棠从来不曾疼惜爱护,蓝棠并不因自己年纪小,就要人让着护着,当然,凤公子兄弟都会护着她,但她从来不曾躲在他们背后,任由他们替她出头,而是会和他们并肩作战,虽然面对的只是凤乐悠。
然而这,对凤庄主来说,是极其特别的一点。
毕竟他认识的女人中,不少是遇上事,只会躲在男人背后由他们去解决,甚至还有不少是,没有自知之明的拚命惹事,惹出事之后,就只会躲在丈夫、儿子的背后,推他们出面去解决自己惹下的事。
他的几位舅母就是这种人,还有他的婶娘和姑母,但他的婶娘和姑母,却在家里遭逢变故时,挺身护在他们之前,面对杀上门的恶人,勇敢的保护了他们。
所以他跟着义父回到凤家庄时,看到了选择和小伙伴一起并肩作战的蓝棠,立刻就被她所吸引了。
从此就再也转不开眼,心里就只牵挂着她。
这也是为何他对凤公子纵容,任由他跟着黎漱他们到处跑的主因,只有凤公子跟着,数字公子们在回报时,才会把蓝棠的事也跟着回报给他。
毕竟蓝棠父女是亲戚,并不是凤家庄的成员。
他好不容易才把老婆娶回家,又怎么可能拈花惹草让她生气?
白贵人以为只要是男人,就一定会对那两个绝色丫鬟给勾了去,从不知这世上,还有不为美色所动的男子。
白贵人这局败得彻底,从掌理六宫的贵妃,一路下滑到贵人,这其中的差别,只有当事人能体会。
黎浅浅到凤家庄做客时,顺道跟她说了白贵妃被降位份的事,蓝棠听了一愣,道,“皇上这是……”
“你爹虽被皇帝召进宫,为他治病,但不表示皇帝乐见宫中嫔妃接近你爹。”黎浅浅朝她笑得眉眼弯弯,“她忘了这一点,以为不过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却忘了皇帝多疑。”
皇帝要不多疑,就不会大老远把蓝海召进宫为他治病,太医院有的是好大夫,他们医术不行,也不可能在太医院供职多年。
皇帝之所以不信任他们,无非这些人与朝臣、勋贵们往来密切,经过咏亲王一事后,皇帝不得不多疑。
其实不管京里还是宫中,都应该从皇帝召蓝海进京瞧出端倪,可惜,众人只看到了表面,瞧到内里的,没几个。
皇帝的心思转变已经那么明显了,不说身为中书舍人的黎韶熙了,就是甚少把心思放在皇帝身上的黎经时,都感觉出不对劲了,但身为宫中最高位的白贵人竟然一点都不曾察觉,还傻傻的犯了忌讳,这才是让黎浅浅觉得不可思议的。
不是都说后宫嫔妃宫斗不断吗?怎么白贵妃这么简单就被人给拉下马了呢?
黎浅浅跟蓝棠她们聊了一会儿,就被凤公子给请走了。
凤公子听她说起白贵妃的事,不由笑了,“你大哥还没跟你吧?现在掌管六宫事宜的,是梅妃。”
梅妃?“怎么会是她?”黎浅浅表示惊讶。
“不然你以为该是谁?”
“俪妃啊!她不是怀孕了,要想孩子不出事,必得把后宫掌握在自己手里,就算没办法一下子全握在手中,至少也要交在自己信任的人手里。”
他们两就在蓝棠屋子外头的亭阁里,虽然是把亭阁的门窗都关上了,可寒风呼啸,还是冷。
黎浅浅把脚缩到榻上,凤公子把桌边的熏笼挪过去,黎浅浅感觉到一股暖意,舒服的眯着眼吁了口气,那模样就像是暖洋洋的小猫打着呼噜似的,让人看着心头一软。
隔了半晌,凤公子才道,“俪妃确实是把宫务交给自己信任的人掌握着。”
黎浅浅想了下惊讶的看着他问,“宫宴上那一出,不会是她一手操控的吧?”
“是两人合谋。”凤公子叹气,若不是从结果反推回去,只怕任谁都猜不到,宫宴上俪妃和梅妃闹得那一出,竟是她们两合谋的。
俪妃年纪不小了,皇帝亦然,俪妃对自己肚子里的这一胎极为看重,皇帝又怎能例外,宫里可是多年不曾传出喜讯,这个孩子代表了不少意义,一是他老当益壮宝刀未老,二是他的精力有所回复,毒,已解。不然他也不会令俪梅有喜。
因为如此,俪妃怎放心在自己怀胎时,后宫掌握在白贵妃手里,白贵妃的儿子早死,但她有孙子啊!儿子已无望登上太子之位,那孙子呢?她是不敢像咏亲王那样,一口气除掉这么多位皇子,但她可以把挡他前头的皇子除掉。
俪妃的儿子康亲王就是眼下最有望登上太子宝座的皇子,因此她不得不防。
俪妃从皇帝召蓝海入宫,窥知到皇帝的心思,她不动声色的吹着枕头风,让皇帝赏个教养嬷嬷给蓝棠,身为皇帝宠妃,俪妃自是清楚皇帝身边有那些人,白嬷嬷会入选一点都不奇怪,白贵妃想利用白嬷嬷帮忙拉拢人,更是司空见惯的事,毕竟这样的事,不止白贵妃会做,就是俪妃自己也常做。
只不过这回,俪妃派人盯着白贵妃,等着抓她的把柄。
老实说俪妃也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
“俪妃到底是真怀孕,还是假的?”
既然宫宴上那场闹剧是假的,那么怀孕也可能是假的啊!
凤公子给黎浅浅一个赞赏的眼神,“被你说中了,她还真没怀孕。”
“那可得跟蓝先生说一声,让他小心,别被俪妃给扯下水。”
做这个局,只为扯下白贵妃?还是,“白贵妃后头是谁?”
“太后,太后正要逼皇帝答应,宫中再进新人。”凤公子眉眼俱弯,“之前太后就跟皇上提过,不过皇帝一直不答应。”
“如果白贵妃地位稳固,新人入宫后,就有白贵妃和太后护着,一旦有喜,就像俪妃有喜一样,不管是男是女,都会备受宠爱。”黎浅浅抬手在下颌轻敲着,凤公子抓住她的手,让她在自己的手背上轻敲。
“不过白贵妃失势,掌理后宫实权的人成了梅妃,太后可不怎么待见她。梅妃掌着六宫,不用明白说什么,只要摆出个态度来,新进宫的嫔妃就可能备受冷待。”
凤公子赞同的点头,补充道,“太后年事已高,不可能对初入宫的嫔妃照拂周到,如是白贵妃掌权,甚至不必太后开口,她就会把人照看得体体面面周周全全,但落到梅妃手中,那就完全不同了。”
就算太后开了金口,也未必照看周全,但那又怎样呢?还没进宫的秀女……有何特别之处,能令俪妃如临大敌?
“太后是打算让她娘家人进宫?”黎浅浅抱着松软的大迎枕问。
“嗯,不过太后之前就曾让两个娘家侄女入宫,不过位份都不高,未曾得宠就失宠,最后甚至丢了性命,那时,也不见太后说什么,这回太后又动心思,她娘家人动静可不小。”
其实也难怪太后的娘家人如此激动,他们是皇帝的外家,与下任皇帝之前,可就隔了一层,不管是那位皇子登基继任为帝,都有他们自己的外家,新帝亲近自己舅舅们都来不及了,又怎会记得舅公们呢?那毕竟是先帝的舅父,跟他们又不亲。
随着皇子们渐渐长大,不止太后焦急,她娘家人也急,所以才会接连送女入宫,就盼能得宠然后一举得男,有太后在,相信这太子宝座不会落入别的皇子之手。
可惜事与愿违,太后的侄女们接连失利不说,还惹皇帝厌恶他们家了,谁让他们表现得太过急切。
皇帝的心态也很好猜,就是很霸道认为,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就只能被动的承接我给予你的,你不能主动索讨,更不能嫌恶,只可以欢喜的接受一切。
太后和其家人两度都是自做主张,伸手去拿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这次,甚至是太后逼着皇帝答应,要迎新人入宫,这已经触到皇帝的逆鳞,可惜太后毫无所觉。
太后娘家人动静不小,京里不少人家已经注意到,大家就等着开春,皇帝宣布宫中要进新人。
黎浅浅嗅到商机,立刻让春江过来研墨,把新计划写下来,锦衣坊和天宝坊又将推出新作,这次的新品,将针对进宫参加选秀的姑娘们所设计。
“可终于等到了,这可是赚钱的好机会!”
凤公子看她画着图,不时在旁提出建议,春江在旁边研墨边看着这两位,他们两都是容貌出众动作优雅的人,凑在一起就美的像幅画,可是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他们嘴里说的全是再铜臭不过的赚钱大计,真是破坏了那似画一般的美丽画面。
第八百四十七章 总是有人不安份
年后锦衣坊和天宝坊就一起打出了配套特价,不少消息灵通的人家,一得到消息,立刻派人前去预约,预约的人不过一个早上就已额满,几家店的掌柜不约而同奔去找京城分舵的分舵主。
不多会,分舵主就让人备马,他要去见教主。
黎教主知道他过来时,眉眼未动的道,“让他进来吧!”黎漱看她一眼,他们正在用饭呢!
“您放心。他心里只记挂着一件事,旁的事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分舵主很快就进来了,他草草跟黎浅浅师徒见礼,然后就直入正题。
“教主,锦衣坊和天宝坊几家店都额满了,可是上门来预约的人还是络绎不绝,您看……”是不是要多开放几个名额啊?后头这句话,分舵主没说出口,不过任何人听到这里,应该都会自动接下去,应允再开放名额一事。
谁知,黎浅浅却让他大失所望。
“名额满了就满了,不再增加。”
分舵主有些为难,“教主,这名额真不能增加吗?”
“你知道物以稀为贵吧?”黎浅浅只反问他这一句,分舵主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他苦笑,“卑职明白了。”
“嗯,不过你也不用愁怎么应付那些不能得罪的人。”黎浅浅道,分舵主满脸不解。
“我会给你十个名额,到时候找到你这里来的,你斟酌着给,不过你记好,只有十个名额,再多,就不珍贵了!”
分舵主点头,和黎漱见礼后离去。
从头到尾没发现,他的到来打断了黎浅浅他们用饭。
分舵主离开后,黎漱才摇头道,“这家家伙也是个痴的。”
“这才好啊!”黎浅浅笑了笑,“他一心扑在这些事情上头,才不会像二长老那样有私心。”
也是。
黎漱听她说起二长老,扭头问谨一,二长老他们的近况。
大长老已经过世,他的儿孙们本就没本事,靠着大长老在总坛的铺子里当差,没学到赚钱本事,只学会如何压柞铺子里工作的人,然后捞钱,被踢出来瑞瑶教之后,想做生意却没本事,又爱颐指气使充内行,没几年就把大长老积攒的家底全都挥霍一空,如今一家子只得狼狈回老家,靠着祭田过日子。
一家子从小花钱就没节制,如今只能缩衣节食过活,想来,大长老地下有知,肯定后悔把儿孙纵容至斯。
“还有命在就好。”黎漱道,同时对黎浅浅交代,“派人盯着,别让人找他们麻烦,至于其他,随便他们去折腾吧!”省得被人说他们瑞瑶教不知感恩,大长老把一辈子奉献给瑞瑶教,临了儿孙却没落着好。
黎漱又道,“虽然我很怀疑,到底是他奉献给教里的多,还是他儿孙霍霍咱们教里多些。”
黎浅浅笑而不语。
要她说,大长老这辈子对瑞瑶教真没多少贡献,不过因为他,使得表舅痛失至亲后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因为和他对抗,表舅都没空去哀伤自怜,一心只想和大长老抗衡。
至于二长老,他年事已高,自拱手相让出地盘后,他便不再管事,让孙子掌理一切,靠着妻子娘家之助,他们一家的日子还算不错。
三长老嘛!她早就不再是长老了,如今的她生养孩子之后,也不再管事,只专心相夫教子,日子过得算不错。
四长老现在已把儿子们带出来了,他们茶庄生意做得不错,而四长老的妻子年前过世了,要黎浅浅说,她之所以会死,全是自己作来的,听说她死后,她娘家兄弟还领人去张家闹,把几个外甥都惹恼,最后等于是撕破脸了。
张夫人娘家人如今失了四长老的护佑,做什么都不顺,此时方知,他们家之前能事事顺遂,全是因四长老之故,他们在张夫人死后,上门去闹腾并和外甥撕破脸。
等于是告诉世人,他们和四长老一家闹翻了,原本看四长老面子照拂他们的人,不再照拂他们。
直到此时,他们方知做生意,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以前他们以为自己很行,是做生意的料,现在才晓得,他们真不是那块料。
四长老一旦抽手,他们的好日子就如春雪消融再不复返,只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以前会居中协调的张夫人已经过世了,想找外甥们求情,也因之前撕破脸时话说得太狠,而没脸找上门去。
黎浅浅对此只能说,好好的日子不过,这些人就非要做死,如今日子不好过,还真怪不了人。
黎漱对四长老丧偶一事,有些惊讶,直问谨一怎么没早告诉他,谨一苦笑,“四长老不让说。”
事实上也真不好说啊!黎浅浅见黎漱还要纠缠这事,忙开口帮谨一,“表舅,我们可要和凤老庄主他们一起离京?”
黎漱一听这事,脸不由一沉,蓝海还被皇上拘着不能出京,蓝棠还有嫁妆在凤家庄附近的镇上,得有娘家人去帮着送嫁妆才行,蓝海不能去,他自是义不容辞。
“你爹那里……”又要把黎浅浅带出京,好像又要拆散他们父女啊!黎漱的心情奇异的好起来了。
“我爹忙着呢!”黎浅浅道,黎漱小心的端详徒弟的脸色,没在她脸上发现不满后,才放下心来。
章老最近在研究几张地图,不过似乎都没有进展,黎漱想把老人家带上去散散心,免得老人家老纠结那几张破地图。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谁跟你们愉快的决定了啊?黎经时很生气,好不容易和女儿团聚了,结果女儿的师父又要带她离京!?
相比起父亲的震怒,黎韶熙兄弟几个就淡定多了。
妹妹又不是一去不回,再说,她是瑞瑶教的教主,她身上的担子可比他们兄弟要重得多,想到瑞瑶教有多少教众,有多少人靠黎浅浅吃饭,黎茗熙就觉头皮发麻。
黎韶熙和黎令熙则淡然多了,黎令熙曾是清平门门主,靠他吃饭的人也不少啊!所以对妹妹身上的担子,他很清楚有多重,不过叫他去替她担?别开玩笑了!他连清平门都甩掉了,哪可能去扛瑞瑶教这个比清平门不知重几倍的担子咧?
而黎韶熙,前世就是跨国集团总裁,担子只比现在的黎浅浅重,今生走上不一样的路,他可以帮着出主意,但叫他替妹妹扛,就算他想,教众们也不服吧?
所以算了,还是留给小妹自己生受吧!
不过黎浅浅能力不错,还有黎漱在旁盯着,只要制度建立起来,她就不必事事亲为,如此一来也就轻松多了。
想到这里,黎韶熙觉得他有必要和黎浅浅好好的谈一谈,问问她瑞瑶教如今是个什么章程,眼看她今年就要出孝,等她出孝,凤老庄主就会帮凤公子提亲,黎浅浅出孝后大概就要出阁,到时候瑞瑶教教主一位,要怎么处理?
她嫁去凤家庄后,还要分神处理瑞瑶教的事情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就得趁她婚事还没定下时,赶紧帮她把瑞瑶教的制度修订好,免得她成亲后,还得为瑞瑶教的事分神。
黎浅浅没想到她哥想到那么远,忍不住抗议一下,结果就被敲脑袋了,“你以为时间还很多吗?告诉你,不够,绝对不够用。你看看蓝棠,从订亲到出阁,花了多少时间备嫁,难道你要一面备嫁,一面整顿教务?那你会累死。”
黎浅浅不以为意的道,“要真是如此,那就把婚期延后啊!”
“你想咧!你以为凤公子会让你延?”真不懂得男人心啊!黎韶熙忍不住同情凤公子一下。
黎浅浅捂着脑门,不解的看着大哥,“为什么不会啊?”
黎韶熙不想跟她纠缠这个问题,亲自帮她研墨,叫她把瑞瑶教现在的几个生意列出来,还有奖惩制度写下来。
黎浅浅抱着脑袋,慢慢写,写了一个通宵才写完。
黎韶熙揣着她写好的东西去上朝,黎浅浅则抱着脑袋去补眠,连晨练都省下来了。
在她补眠的时候,章朵梨和高灵儿一起去凤家庄,找蓝棠玩儿。
途中会经过商少堡主的府邸,高灵儿远远的就让车夫把车停在路旁,章朵梨不解的看着她,高灵儿只对她笑了下,“咱们在这儿等着看热闹吧!”
看什么热闹啊?章朵梨正想细问时,就有车队从旁呼啸而过,声势之大把她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瞧着就是。”
过没多久,就看到商府门口有人闹开了,章朵梨好奇的把车帘掀起往外看,就见刚刚经过的车队,堵在商府门口,几个婆子大声嚷着什么,声音实在太吵杂,让人根本听不清她们在叫嚷什么。
“她们在吵什么?”
章朵梨没有武功,所以她只觉得婆子们很吵,却根本听不清她们吵什么,高灵儿武功不差,虽然离得远,但她还很轻易就把婆子们的叫嚷听明白了。
“她们在说,商少堡主夫人不孝,不敬婆母,不悌妯娌。”
因为这样,就吵成这样?章朵梨不太相信,高灵儿却道,“你觉得季瑶深会是这样?”
“这我可不晓得。”她和季瑶深不熟,好吗?
商少堡主年前派人回去彻查一些疑点,那些人总算是回来了,商少堡主看完那些数据后,便直接找上他爹,商堡主看完之后,气得一张脸红了白白了青,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幸好商少堡主一直跟在旁边,见状忙喊人请大夫,自己则给他推拿了下,又往他爹心口注入内力,好不容易才把人稳下来。
一稳定下来,商堡主就命人把商程仪母子拘起来,商堡主夫人不知生何事,焦急万分。
商堡主把她母子二人拘在云天堡在京里的宅子,自己则是住在儿子的私宅里,商堡主夫人好歹当了主母不少年,手底下还是有些人手的,被拘在云天堡的宅子里,正好方便她行事,要真把她拘在商少堡主的宅子,她还真找不到听自己使唤的人。
她派人往商少堡主的宅子去打听,这才知道,老头子不知是听长子说了什么,出来之后,就把她和小儿子拘起来,他自己则是在长子宅子里病倒了。
商堡主夫人再三跟为丈夫治病的大夫确认,得知他状况不怎么好后,这就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先利用舆论,把长子不孝的罪过推到长媳头上,说是长媳不孝,挑唆长子抹黑自己,将她和他小弟拘起来,等控制她们之后,就把他父亲给软禁了。
反正话是怎么难听就怎么说,一个孝字压下来,就算他是江湖人,身在天子脚下,不信他能不服软!
章朵梨听高灵儿说完后,不由眨眨眼,“她这是家丑外扬啊!”
“是啊!真是个傻子,她大概忘记了,她长媳是宗室女,皇帝会乐见她抹黑他侄女儿?”
一旦放任商堡主夫人施为,而不加以管束,皇室和宗室势必脸上无光,这让皇帝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不晓得商少堡主那天到底跟他爹说了什么,怎么他爹一听完,就把他娘给拘起来。”
“云天堡只怕不平静了。”
“不平静就不平静啊!不平静才好哪!”高灵儿笑,只有人家不平静,他们这些公子才有活干啊!
章朵梨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想问,“我们得在这儿停多久?”
“再等会儿就走。”反正她已经看到数字公子们在附近了,只要有他们在,就不愁啦!
“我觉得你的笑容有点可怕。”章朵梨若有所思的看着高灵儿。
高灵儿笑着拍拍她的脸颊,“没事,没事。”正说着,前方又有变化,原来是商少堡主夫妻出来了,商少堡主夫人站在大门的台阶上,底下吵嚷的婆子看到她,拚命的往前挤,想要冲到她面前去,商少堡主命人护好妻子,自己飞身下来,有几个婆子想冲过来拦他,不过被他和他身边的护卫一拍一推,商少堡主就顺利脱身,婆子们则个个唉叫连连。
只见商少堡主来到一辆马车前,他恭敬的拱手为礼,“母亲,既然来了,怎不下车?”
“下车好让你气我?你爹呢?”
“爹在府里静养,大夫说了,他不能动气。”
“你爹好好的,你是怎么把他给气成这样的?”商堡主夫人并未下车,也没打开车门,只在车里怒斥长子。
商少堡主面色未动,道,“母亲,爹在府里静养着,若您要见他,我这就陪您进去。”
“我不进去,你把他带出来,我要带他回去。”
商堡主夫人咬死了不下车,不进府,要儿子把丈夫带出来,话里话外就是不相信长子,怕丈夫再继续留在他府里,会被他夫妻两活活整死。
商少堡主皱着眉头看着车厢,车里不时传来细碎的说话声,说话之人正是他那兄弟的好老婆华氏,就是有人不安份,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挑拨离间,她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如今是何处境吧?
也是,她一个儿媳妇,怎么可能知道婆母的阴暗的秘密呢?
第八百四十八章 痴心妄想
商少堡主劝母亲下车,却屡屡被拒,还一直把不孝的罪名按到他媳妇头上,商少堡主额上青筋直跳,身边侍候的人从没见过他被气成这样,可都自觉的退后了好几步,就怕一个不注意,会把怒火引到自己头上来。
这会因是在府外,商堡主夫人方才一路过来的动静可不小,引来不少围观路人,连附近邻居也都好奇的派人出来查看,更有半大不小的孩子攀在墙头往外瞧。
年才过不久,京里闲人不少,难得遇上事儿,就一窝蜂的全扑过来了。
商少堡主耳力好,车里华氏还在不停的挑唆着,商堡主夫人听了她的话,就又开始数落季瑶深,商少堡主一咬牙,手指微抬,一股内劲从指尖窜出去,直击华氏,华氏正在和婆母说着长嫂的不是,忽感有股寒意从她的额心直达心头,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心口一疼。
这股痛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右手捂着胸口痛得弯下腰,商堡主夫人丝毫不觉,她在数落长媳不孝事迹,连新婚夜当晚,不老实待在新房里,跑到正房主事的事情,也成了她的罪状。
商少堡主冷哼一声,问,“母亲真不进府?”
“不要,你快去把你爹带出来。”
“大夫说了,爹需要静养不能挪动,若贸然挪动恐有性命之忧。”
商堡主夫人大声道,“你少骗人了,我已经问过你请的那个大夫了,你爹根本没事,他是被你们夫妻两给软禁了。”
围观群众闻言议论纷纷,其中有一些人是后来才到的,好奇的问着其他人怎么回事,先来的人便七嘴八舌的回答他们。
有人听了后,不由问,“如果那男人真把他爹给软禁了,那怎么没把他娘也给软禁了,还让她跑出来外头这样闹腾?”
“刚刚听人说,好像那男人的娘之前也是被软禁的,不过不是在这里,是在别的地方。”
“真的吗?”有人发出质疑。“看那夫人带来的人不是婆子,就是不中用的家丁,看看那个男人这边的下人,这根本不能相比嘛!”
若那夫人说的是真的,她真被她儿子给软禁了,那为何不把她跟她丈夫软禁在一起,且看这状况,还不是软禁在一个府里,为什么要分开软禁?这位夫人若真被软禁,那她是怎么逃出来的?看看她乘的马车,一看就不是外头随便租用的,而是专门订制的。
要是从被软禁的宅子逃出来,那车夫怎么会听她使唤?她根本就没被人软禁吧?瞧瞧她儿子这边的人手,若她儿子真想软禁她,她靠她带过来的这些人,怎么可能逃得出来?
经过一些路人的分析,原本听了商堡主夫人控诉长子长媳不孝后,感到义愤填膺的人,不约而同的冷静下来了,想要帮人主持公道,也得站在对的这一边啊!这母子两个,乍看似乎是儿子不孝,但细推敲就发现不对了。
儿子三番两次请母亲下车进府,那夫人推说不敢进府,怕会被儿子媳妇欺负,她要在外头说给大家听,请大家帮她评评理。
如果真像她所言,她应该会很害怕这个儿子才是,可是听她的态度并没有恐惧和害怕,反而有点居高临下的睥睨。
商少堡主耳力好,他听到了围观群众的议论,跟着商堡主夫人来商府的下人们,靠近围观人群的,自然听到他们的议论,而围在商堡主夫人马车旁的下人则没听到,因此他们的表现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听到人议论的,脸上是恐惧和不知所措,围在马车旁的,则是一脸趾高气昂,至于商少堡主这边的人,不管是老是少,都是面无表情一脸淡定,纵使他们的当家主母当着外人的面,控诉长子夫妻对他们夫妇不孝一事,他们也没当回事儿。
马车里的华氏已经疼到快昏过去了,她伸手拉住婆母的手,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她也确实达到目的了,商堡主夫人转头看她时,她张了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商堡主夫人正需要她帮忙出谋策划,好对付长子夫妻,可看她张着嘴却不说半个字,以为她是没招了,暗骂了声废物,遂不以为意的继续把刚刚骂儿子的那些话,更翻出来骂一遍。
商少堡主听她旧调重弹,知道他娘没有华氏在侧帮腔,就只能车轱辘话来回讲。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母亲既然不肯下车,那儿子也不好勉强,这就进府去请示父亲,看他老人家怎么决定。”
商堡主夫人一听,急了,难道丈夫的情况,并不如那大夫说的那么糟?
“等等。”她忙要阻止儿子,不过外头已经没有人应她,她连忙伸手打开车门,外头确实已经不见长子的身影,她抬头看去,就见商少堡主已经走到府门前,眼看就要上台阶了。
她急急冲下马车,“等等,我叫你呢!你给我停下,你是耳聋了不成?”商堡主夫人眼看长子对自己听而末闻,气不打一处来,推开要来搀扶的仆妇们,边大声叫嚷着,边朝长子冲过去。
商少堡主已经和妻子会合,正要转身进府,不想商堡主夫人冲了过来,见长子夫妻不理会自己,气得抬手就朝季瑶深的脸下去。
季瑶深长这么大,从来不曾被人掌掴过,商堡主夫人又是尽全力下去,她粉嫩的脸颊立刻肿了起来。
商少堡主心疼死了,他万万没想到,向来自诩名门出身的亲娘,竟然会亲自动手打人。
商堡主夫人其实也傻了,她是想打人,但她以为儿子会拦住自己的,谁知他竟然没拦,难道他心里,其实对妻子并未多看重?因为分心去想这件事,所以商堡主夫人没注意到儿子心疼的捧着妻子的脸端详着。
“母亲,季氏哪里得罪您了,您要这样对她?”商少堡主强压怒火问道。
商堡主夫人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听到儿子在问什么,跟着商堡主夫人过来的婆子们听了,则七嘴八舌的复诉方才商堡夫人控诉长媳的种种罪状。
商少堡主冷笑,“掌嘴。”
话声一落,立刻就有数人把那几个婆子扳过身子,顺势就甩了婆子们数个耳括子。
男人和女人的力气本就不同,更何况商少堡主身边这些人都是武功不弱的年轻人,这力道自然非同凡响。
婆子们一个个脸颊肿得老高,和季瑶深的伤比起,貌似她们比较严重啊!不过她们是奴才,季瑶深是主子,身份不同,待遇也不一样。
就见商少堡主护着妻子进府,边还高声喊着请御医。
婆子们挨了打没人关心,商少堡主的人迅速退回府中,门子和小厮则端着茶盘,请围观群众喝茶吃点心。
“各位,各位,真是不好意思,因为一点小事惊扰各位了,这是家主人一点小意思,还请各位见谅。多多包涵!多多包涵!”门子们很客气,小厮们边斟茶端给人边附和着,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了,更何况大家方才都看见了,那位夫人可是一过去就冲儿媳妇兜头甩了一巴掌的。
若她儿子真软禁了她,她怎一点都不怕他,还当着他的面,甩了他老婆一巴掌呢?不管商堡主夫人之前说了多少指控儿子夫妻的话,她的动作明白的彰显了事实的真相为何!
她一点都不怕长子夫妻,否则怎敢甩她一巴掌呢!是吧!
对了,刚刚那位爷进府时,是不是喊了声请御医啊?
“这家的主子是朝廷新贵?”
立刻有人予以否认,随就有人讨论起这家主子是什么身份。
很快就有人揭秘,大家在得知刚刚被掌掴的年轻女子,竟然是平亲王的女儿时,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不是听说这姑娘脾气好,长得也好,等等她不是才出闺吗?这才几天时间,就惹婆母如此不满了?
不过大家才讨论没几句,就又有人居中引导话题。
高灵儿坐在马车里听了几句后,忍不住冷嗤一声。真是太无趣了!商少堡主早就知道他娘会来找麻烦吧?在人堆里带话题的人应该都是他安排的,没想到才和鸽卫们混没多久,就已经学会他们带话题的本事了。
“怎么了吗?”章朵梨只听到附近的人说话的声音,却听不清他们说话的内容。
高灵儿摇头笑道,“没什么,季瑶深被她婆婆打了一巴掌,看来商堡主夫人要因为这一巴掌栽了。”
“你说商堡主到底为什么突然把她和商程仪给软禁了?”
高灵儿没想到她还在纠结这事。
“你不觉得,商堡主夫人要真被软禁,她是怎么逃出来的?逃出来之后,又是怎么说动云天堡的下人,跟着她过来找商少堡主麻烦?”那些人一看就知道是普通人,不会武功的他们,又是怎么帮商堡主夫人逃出来的?
“这一切不会是商少堡主安排好的吧?”
也许吧!高灵儿没有回答她,只是敲敲车壁板,示意车夫起行。
她们很快就把商家发生的事抛在脑后。
这厢商堡主夫人跟着儿子进入府中,立刻就发悔了。
她真不该一时冲动就下车的,“你爹呢?”
“我爹自然是在房里休息。”商少堡主让人侍候季瑶深回房,一会儿御医来了,就让人领他过去。
“你爹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商堡主夫人还不知道,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已经被丈夫和长子知道了。
“儿子不就一直在请母亲过去见父亲吗?”商少堡主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商堡主夫人看到他那笑容时,心里忽觉一冷,似乎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可究竟是什么事情呢?任凭她想破脑袋,大概都想不到,究竟是何事。
商少堡主把她领到父亲面前,看到气色虽不太好,但又不如她意想中那样虚弱的丈夫时,商堡主夫人看看儿子,又转头看看丈夫,不明白他们父子两想玩什么花样。
“商程仪是你和你表哥生的孩子。”商堡主平铺直叙,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彷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有了解他的人才晓得,那平静无波的水面下,是凶险无比的暗潮。
商堡主夫人嫁给他几十年,又怎会不清楚丈夫的性子,当丈夫的话声落下,她身子一晃,不敢置信的看着丈夫,原本红润的脸刷地变成惨白,她抖着唇想要跟丈夫说什么,可又不知要说什么。
“我已经和他验过血,他的血和我的不能相融,物证在此,这些信是你亲笔,你兄嫂也已经证实此事。”商堡主漠然的看着妻子,他只觉得眼前的女人看来如此陌生,这么多年以来,她把他蒙在鼓里,让他把她与情人生的儿子捧在手心里。
“怪不得你要拦着程涛成亲,明知他不愿娶你的侄女或外甥女,却还是硬要逼他,逼得他不愿回来,让所有人都认为他不孝,不能担负起少堡主这个位置,为的就是要他给你和你那好表哥所生的孽种让路!”
商堡主的情绪,已经平缓下来,不再像刚得知真相时那么激动,不过商少堡主不放心,伸手在父亲背上轻抚着,顺便输入点内力。
感受到儿子不动声色的关心,商堡主的心又酸又暖,心疼长子被亲生母亲所厌弃,在她眼中,和他生的长子,不过是她和情夫的孽种的挡路石,所以她抹黑长媳,因为长媳是儿子自己挑的,以此给长子泼脏水。
虽说他一直对妻子,强迫长子娶她娘家侄女或外甥女的行为,感到不耐烦,认为她把娘家看得比婆家还重,但私心里,他未尝没有怨怪长子的意思,他娘要他娶,他就娶了呗!不喜欢就晾着,看到喜欢的就纳进门做妾!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真不想委屈自己喜欢的女人,也多的是手段让喜欢的人进门为妻,干么这么想不开的跟他娘闹得如此不愉快。
他尊重儿子的选择,但儿子也得尊重下他娘吧!
倒是没想到,妻子这么做的背后,竟是如此不堪的秘密。
妻子骗了他二十年,哄着他把个野种看得比亲生儿子还重。
商堡主只觉脸**生疼,丢脸丢大了!
商堡主夫人跌坐在地,一张巧嘴失了能言善道的本事,她浑身颤抖着,看着丈夫和长子,怪不得长子从方才起,就一直对自己很疏离冷淡。
她只是没想到,他们父子两竟然在她不晓得的时候,查明了一切,她记得自己那些信里写了些什么,她不知从何狡赖,也不想狡辩了,他们父子既然把话挑明,想来都已经查得清清楚楚。
“程仪他是无辜的,他压根不知情。”商堡主夫人只想留下小儿子的一条命,她自己这条命,应该是保不住了。
“他不是我商家子孙,不该再顶着我商家儿孙之名。”商堡主淡淡的说道,商堡主夫人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故没看到他眼中的痛楚。
商少堡主却看得明明白白,他心里一阵抽痛,遂放下了搭在父亲背上的手,商堡主发现背上传来的那股暖意消息,方才惊觉自己对商程仪的不舍和怜惜,竟是伤了长子的心。
他转头想对长子说什么,却发现长子冷着脸退开了一步,一时间他真不知要如何开口挽回。
“涛儿。”
“正事要紧。”他冷着脸看着地上的母亲,头也不回的说。
商堡主只能先处理妻子,“儿媳妇刚进门,不能传出不好的消息。”话声才落,商堡主夫人像是受了打击一般,整个人虚软无力的蜷缩在地上,商堡主收回手,脸色有点苍白,刚刚使力扰了商堡主夫人的五脏六腑,让他有些脱力,商少堡主听他呼息不对,叹了口气又回到他身边,重新给他输入内力。
“您身子不好,得好好养着,旁的事,有儿子在。”
“嗯,就交给你了。”商堡主点头,由着长子扶着走回内室去,等商少堡主让商堡主睡下,再出来时,就看到商堡主夫人哭得不成样,他上前抱起已被绞断手脚的母亲。
“您好好的歇息吧!”
商堡主夫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商少堡主心说,我爹狠起来还真狠。
“当初您计划这一切的时候,就该知道,一旦失败会有什么结果,您别叫我去向我爹求情,我自己都说不准,我爹会不会因为我是你生的,而把气出到我头上。”
商堡主夫人一愣,眨巴着眼睛看着儿子,她没想过丈夫会因为她的作为,而迁怒长子,她只不过是觉得小儿子可怜,没有亲爹照拂,所以想为他争取多得些财产,后来,也不知怎么会心越来越大,想为小儿子争取更多更多,反正两个儿子都是她生的,不管是谁当堡主,都要照顾兄弟嘛!
小儿子没啥本事,如果他不当堡主,将来就得仰仗兄嫂鼻息过日子,长子在江湖上名声响亮,就算不是堡主,也一样多的是能人名士相助。
既然如此,她多帮衬没本事的小儿子又有何错?
却忘了,小儿子本就不是商家子孙,凭什么把人家正牌儿孙剔除在外,而让他当堡主,商家又不是没有儿孙承继。
第八百四十九章 一头雾水
商堡主夫人只想到都是自己生的儿子,浑忘了两个儿子的父亲可不是同一个人。
“商堡主夫人的那位好表哥,可不是个老实的。”刘二对商堡主夫人的选择百思不得其解。
黎浅浅笑着摇头,让春江给他换一杯茶,刘二在外头忙了一上午,正口渴,残茶已经凉透,换上热茶正适口,刘二接过热茶道声谢,又继续往下说,“我们的人过去查此事时,原本并未抱太大的期望。”
毕竟商堡主夫人姨母嫁的人家,不过是一般耕远人家,说是书香门第,都还有些太抬举了,祝清全年少时曾有神童之称,样貌俊美文质彬彬,出手大方阔气,在桐城是小有名气的富豪。
桐城里对祝家的看法很两极,有人说他们是靠裙带关系起的家,不屑与之为伍,另一派则说,亲戚之间互相帮衬拉抬,有何不对?凭什么祝家这么做,就要被大家批评?
有争议就好,不用费太多心思去打听,就能把事情打探清楚了。
“也不知这人是怎么想的。”刘二捧着茶笑得有点奇怪。
等他一说,奇怪的笑容就跑到黎浅浅的脸上去了。
“他……祝家真这样……”黎浅浅都有点不知怎么往下说了,刘二同情的看着她,刚开始听到的时候,他也是连话都不知要怎么讲。
黎浅浅深呼吸好几下,脑子总算恢复正常运转,“这种事情不应该都要藏着掖着的吗?”跟有夫之妇的表妹搞婚外情,还生下一个儿子,祝家人竟然大剌剌的把这事张扬开来,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吗?“怎么会……传出他和商堡主夫人生的儿子,将有望继承堡主之位。”
刘二对黎浅浅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还说出话来表示敬佩。
“所以我们怀疑,这消息应该不是祝清全放出来的。”这种话传出来,不管是真是假,对商堡主夫人母子的杀伤力都不小,祝清全是男人,大概就是得个风流多情的名头,可商堡主夫人是女人,她给丈夫戴绿帽,还意图让她与情夫生的儿子继承婆家的产业。
商堡主对此绝对忍不下来,暴怒之下,他会怎么做?
杀了妻子和小儿子?
刘二放下茶盏说,“祝家这些年,地是越来越多,钱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滚,来钱的速度快得惊人,可一问起他们家做些什么买卖,才能钱财来得这么快,却没人能问答得出来。
“商少堡主这帐查下来,怕是……”他和他老子大概会气死吧?父子两领着云天堡上下辛辛苦苦忙碌赚得的钱,竟然有泰半被商堡主夫人搬回了娘家,甚至连情夫家也不例外。
吃里扒外到这种程度的,真没谁了!
“不对啊!商堡主夫人她管云天堡的钱财吗?”
“当然没有,但商堡主父子时常外出不在堡中,所以商堡主留了块令牌给她,若他们父子不在时,临时有什么要花钱的,可执令牌号令堡中上下人听命行事。”
因此她娘家亲戚的生意才能蒸蒸日上,因为生意不好的时候,因有云天堡关照,生意自然兴隆,祝家不过是其中之一,然而近年,祝家从云天堡得到的生意是商堡主夫人娘家的两三倍。
还是上回商堡主发狠,情况才有所改变。
要是让他知道,后头的这些,只怕要疯!
管他疯不疯呢!又不是她什么人,管他那么多干么?他又不是没儿子,扔给他儿子管去。
“不过商堡主也是可怜。”刘二站在男人的立场,自然是替男人说话,商堡主不好吗?好啊!很好,他是不少女人心目中的理想丈夫呢!对老婆出手大方,常常会送老婆衣服和首饰,只是不常在家,得满南楚到处跑。
这其实也没什么,很多行商都是如此,不少人在常去几个地方置产,甚至养外室,还让她们以当家主母自居,当他们不在时,帮忙照看生意,这些女人有的知道自己只是外室,但男人答应她们,在此地的生意会留给她生的儿女,为了儿女便全心为男人做事。
但也有被骗,以为嫁了如意郎君,等到生了儿女,却等不到带她们母子回老家入籍,拜见长辈时,方知被骗。
相比起这种男人,商堡主虽在南楚各地奔波,但好歹没有置外室,只是偶尔会提携美同归,然后把人交给商堡主夫人这个正室安置,虽纳了妾,但比起那些渣男好多了吧?
至于商堡主夫人看到这些女人时,扎不扎心?这就不在刘二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在黎浅浅看来,商堡主夫人肯定觉得扎心,但因为如此,就跟别的男人往来密切,甚至生下对方的孩子,最后还想把丈夫的家业传给他?这女人实实在在是个渣啊!
刘二有点想不明白,因为他见过商堡主夫人,那女人看起来就是个温柔娴淑的大家千金的典范,谁想象得到,她竟然和男人私通,还大胆的生下男人的儿子。
“要不然你以为,会做出这种事的女人应该长什么样子?”被黎浅浅这么一问,刘二蒙了,想了半天,回答不出来。
看着他红着脸吭哧半晌说不出话,黎浅浅道,“不过就是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相信在商堡主夫人出嫁时,她也想不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肯定有个契机在,只是商堡主没能立刻发现好改变它,结果就演变今天这样了。”
黎浅浅又道,“再说他常不在家,家里发生什么事,只要当家主母想瞒着他,只需对下人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想让商堡主担心,我相信,云天堡那些管事肯定会附和她,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非关生死,主母说要瞒,他们看不怎么要紧,便顺着她了,一次两次都是如此,次数多了,渐渐的他们不再问,商堡主夫人自己也不会提,商堡主不就被蒙在鼓里了吗?
其实就算他在家,只要商堡主夫人有心瞒着他,她身边的人全是共犯,谁敢违抗她,把这事捅给商堡主?
没有人敢。
若不是她屡屡逼婚长子的行为,惹恼了商少堡主,从而使他想去查这件事,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商程仪不是商堡主的种。
“不对啊!祝家不是有人捅出来了吗?”刘二问,“这事传到商堡主耳中,怕是迟早的事吧?”
“这只能说,巧合了。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商堡主夫人曾告诉她表哥,她想把长子拉下来,然后将小儿子顶上去当少堡主呢!
商堡主在他们那一带,肯定名气不小,男人嘛!也是有虚荣心的。“你想想看,商堡主夫人的祝家表哥小时候被称为神童,可他考了几年才考上秀上的?举人呢?他不是举人吧?”
“不是。”刘二摇头。
黎浅浅又道,“少时了了大未必佳,他这些年肯定憋了不少怨气,好不容易让他有件事能压到商堡主头顶上,他能不欣喜若狂?”刘二若有所思的点头赞同。
“对了,商堡主夫人怎么会和他扯到一块儿的?这些年,他们还有往来吗?”
说到这个,刘二可佩服商堡主夫人了,生下商程仪后,她仍然和祝清全来往密切,可愣是没人发现端倪。“他们两本就青梅竹马,然而年纪渐长到要议亲时,祝家却选了祝清全的妻子为儿媳,商堡主夫人本还打算和祝清全私奔的,只不过,祝清全放她鸽子。”
黎浅浅主仆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商堡主夫人年轻的时候,就如此的大胆,那也就莫怪后来的她,会在得知怀了情夫孩子后,不但没有把孩子打掉,而是选择生下来。
“那她这几年都没再传出喜讯?”
刘二冷笑,“有,不过都被打掉了,毕竟这几年商堡主已不太入她的房,晚上大半都歇在妾室房里。”
换句话说,因为没机会把孩子赖给丈夫了,所以才选择打胎。
刘二又道,“别人家是想生孩子怀不上,商堡主夫人倒是好生养,有一年,她打胎后不久就又怀胎,连续打胎四五回,她身边的婆子看得心惊胆颤,侍候她坐小月很用心,否则她身子早就垮了。”
商堡主夫人的身子能调养的这么好,商堡主带回家的药材功劳不小,商堡主有钱,在外行走不少人为讨好巴结他,奉上的药材都是极品,他自己舍不得吃,攒回来交给老婆收着,结果被她拿回娘家,甚至给情夫,把这些人一个个养得面色红润身强体健。
说来还真是讽刺,商堡主夫人这位正室,对自己丈夫的照顾不怎么周到,反倒是商堡主的妾室们,为了他的健康绞尽脑汁,毕竟商堡主在,她们的日子才好过,一旦他不在了,商堡主夫人要发落她们,谁都管不着。
“教主,您说,我们查到的这些消息,要告诉商少堡主吗?”
黎浅浅想了想,最后摇摇头,“不了,既然我们的人没怎么费心都能查到这些事,商堡主在得知妻子欺骗他这么多年,肯定怒气难消,妻子儿子不好一下就收拾了,毕竟长媳才进门呢!他要真按不住怒火,对他们出手,只怕会传出不利季瑶深的消息来,平亲王能看着不表示意见?别忘了,商少堡主才给他弄了个真假女儿的事,让他吃了哑巴亏。”
平亲王确实是要拉拢商家,且处理季芳宜一事,是他做的不好,但不代表商少堡主就是对的,让他逮着了机会,平亲王能不往死里整女婿家吗?
商少堡主年轻想不到,他老子也想不到?
所以他不会给平亲王有机可趁,那他满腔怒火要往哪去宣泄?
最佳出气筒莫过于商程仪的生父了!
“等云天堡的人去了桐城,就知道我们的人在哪里出没过。”刘二劝道,“我们人去查这事,是在知道小蒋氏对您母亲出手之前。商堡主在气头上,可能不会想太多,万一,他迁怒到我们头上来……”
黎浅浅抿着嘴想了下后决定,“你亲自走一趟,把这件事跟商堡主父子说清楚,我们是在知道小蒋氏作歹之前派人去查的。”
刘二颌首郑重应诺。
商少堡主只查到商程仪不是父亲的种,还没查到谁是他的生父,商堡主正打算派人去查,没想到刘二就送来大礼。
待送走刘二之后,商堡主才知长媳的生母,竟然是害死黎浅浅亲娘的凶手,不禁大骇。
“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竟会如此歹毒?”因为长子迟迟不肯成亲,他不免要花些精神,去查江湖中适龄女子的家世,其中又以黎浅浅为最好的人选,只可惜,儿子和她无缘。
所以他知道黎浅浅未出生就失怙,与母亲相依为命,才丁点大的时候又痛失亲娘护佑,倒是没想到,她娘的死,会和长媳的生母扯上关系。
感叹完之后,他就从小蒋氏联想到妻子身上,都是弱女子,可谁想得到,她们做出来的事情,竟是如此叫人匪夷所思?
“知道是她姨母的儿子就好,省得我再花功夫去查。”商堡主英俊温和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那笑容看得商少堡主忍不住心头一跳,看起来云淡风轻的笑容却让他不寒而栗。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商堡主已然先开口,“这事,你就别再插手了,毕竟,她是你亲娘。”
商少堡主微愣,“您,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儿子,就您一个亲人了。”
亲娘早在她心思偏向幼子时,舍弃了他这个长子,父亲要有个不测,他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说什么傻话!你才刚成亲呢!难道你的妻子不是你的亲人?”
“那不一样。”商少堡主道。
商堡主笑着拍拍儿子的肩头,发现他的肩头厚实了,人也比自己还高,确实是长大了!商堡主感叹着。
父子二人这里计划着要如何收拾祝家,华氏则在丈夫床前急得团团转,婆母自跟着大伯子夫妻进府后,就一直没有出来,她当时见情况不对,就让车夫送她回来。
回来之后,丈夫是醒了,可整个人看起来不太对劲,她叫人请大夫来,却发现她们出不去,大夫是请来了,开了方子就走,话都懒得跟她说,她气结,想跟对方理论,可大夫头也不回的走人,就连这个府里的下人也帮着对方,她气得放话,等她婆婆回来,就要这些人好看。
谁知,不知是谁突然扬声回她一句,你当她还回得来啊!她大骇,想要追问,却发现院子外的人,不知何时全退走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华氏好后悔那时扔下婆婆自己跑回来,如果她追上去,情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第八百五十章 报应
黎浅浅让刘二亲自走一趟商家后,就把商家的事搁下了,至于商堡主要怎么处置妻子和小儿子,那是他家的事。
不过倒是没想到,商堡主处理得那么迅速,还不到蓝棠她们离京的时候,就已听到商堡主的小儿子因病成了痴儿,商堡主夫人最疼小儿子,受不了打击因而病倒。
小儿媳因要侍候丈夫,所以婆母这里,就由甫进门不久的长媳侍候,且府里一应事务,都交由她来掌理。
消息一出,季瑶深才刚认回来不久的四姐季芳姝羡慕不已,其他姐妹们也亦然,不分嫡庶,尤其嫡姐们心中除了羡慕之外,还多了些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在,平亲王妃昔日为表自己贤惠,所以给庶女们寻的婚事,大概都还说得过去。
婆家有点家底根基的,长辈们无不喜欢拿规矩压人,新媳妇进门,没熬个两三年别想有好日子过,有的甚至都有儿有女,有孙子了,还是得在婆婆面前立规矩。
有的长辈就爱搓磨人,因为她们自己也是被长辈这么一路搓磨过来的,要不怎会有句话说,多年媳妇熬成婆?
当初自己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么被长辈这样搓磨过来的,怎么,换到现在年轻人身上就不成了?没这个理,所以年轻媳妇们初嫁,遇上好搓磨人的长辈们,就好生熬着吧!
季瑶深上有公婆,可是才进门,婆婆却因小叔生病而病倒,导致她这个新进门的媳妇得临危受命,说好嘛!其实挺受累的,说不好嘛!只怕多的是人要骂一句不知足。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说,日子是自己在过的,个中甘苦唯人自知。
商少堡主怜惜妻子初进门就得受累,对她疼惜有加,公爹商堡主更是全力支持儿子夫妻两,把家交给他们夫妻去折腾。
外人不知道,商堡主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全力搞垮妻子的娘家和她那情夫家。
季瑶深原以为,公爹厌弃了婆母和小叔子,大概会把他们留在京城商府,眼不见为净嘛!谁知,他还是要把他们带回云天堡去。
出远门本就琐事一堆,更何况还带着两个病人,商程仪如今是痴儿,许多事不能自理,华氏这个妻子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初时,她不适应,还哭闹了好几回,要求季瑶深给商程仪安排人侍候,她不奉陪。
被商堡主知道了,冷冷的把人叫到跟前,一言不发的看着华氏,直把华氏看得头皮发麻,信誓旦旦的跟商堡主发誓她会好好照顾丈夫,之后就再不敢闹腾不照顾丈夫。
季瑶深松了口气,想到不久就要启程回云天堡,便遣人给黎浅浅送了拜帖,想要来拜访她。
幸好她这么做,否则大概是见不到黎浅浅的。
黎浅浅现在忙得很,因为她想要在京城西山附近,开一家高订店,店址设在西山的一处庄园里头,锦衣坊西山高订店的客人又更加讲究了,得入会的会员方能享受西山高订店的服务。
每位会员一年的会费是一千两,如此高额的会员费,消费得起的,自然大有人在,此店所有的服装、首饰,全都仅有一套,讲究的独一无二的独特性。
高订店环境清幽,每次只接待一位客人,店里的客房各有千秋,客人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选客房。
吃食也极讲究,务求让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受。
每位客人入住时间,约莫五日,然后休息两日后,才再招待下一位客人。
黎浅浅现在就忙着这件事,黎经时父子乐得她有事情要忙,忙好啊!京城这里有正事要忙,就不会太快离开,他们一家就能多相处段日子。
黎漱带着谨一,每天晚上都出去溜,也不知他们两去哪儿。
章朵梨常常帮着黎浅浅出意见,高灵儿则是跟前跟后,充当跑腿的,凤庄主气得不行,觉得高灵儿吃里扒外。
结果惹得蓝棠火冒三丈,为此和丈夫冷战三天,最后还是凤庄主低头认错才了事。
凤公子一有机会就跟在黎浅浅身边,把忙得脚不沾地的凤庄主气个仰倒,这小子竟把所有事全都扔给自己,有这么当弟弟的吗?
季瑶深来的这天,黎浅浅特地从城外赶回来,再见季瑶深,黎浅浅有些恍惚,因为她一身大红裙装,脸上妆容、配戴的首饰都极喜气,黎浅浅这才想起来,她也才出嫁没多久嘛!
只是,“你小叔子和婆母都在病中,你这样穿戴,你公爹不讲话?”黎浅浅等春江给季瑶深上茶后,才问。
季瑶深笑着抿了口茶,“公爹说这样穿好,吉利,喜庆,家里有两个病人在,已经够晦气的了,我穿得喜庆些,正好冲冲喜。”
黎浅浅听她这么说,忍不住调侃她,“看样子,不只商姐夫疼你,商伯父也疼你。”
“是啊!”季瑶深不胜感慨,她小心的看黎浅浅一眼,深吸口气起身,郑重的向黎浅浅施礼,“多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这份大恩我会铭记心中不敢或忘。”
黎浅浅端坐着受了她的礼,这个礼,她担得起。
季瑶深再度深呼吸,又觉不够,连着深呼吸好几回后,才又郑重跪下向黎浅浅道歉,“这是我代我娘,向你和三舅母赔不是,我知道是我娘的错,她不该,不该谋害舅母。我不敢求你原谅她,只求你别落井下石就好。”
看来季瑶深也很明白,一旦黎浅浅抽手,她要保护小蒋氏,实是难上加难,尤其此后她将随夫回云天堡,从此远离京城,若小蒋氏遇到什么事,她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不敢求黎浅浅派人保着她,只求小蒋氏遇上事时,她的人别跟着出手就好。
黎浅浅笑而不语,端茶送客。
季瑶深起身离去后,春江看黎浅浅恹恹的,想了下,转身出去,把一只小奶狗抱进来。
“教主,您瞧。”春江抱着小奶狗,凑到黎浅浅跟前来,黎浅浅抬眼一看,见是小奶狗不由露出笑容来。
“你怎么把它抱过来?”虽是在抱怨,不过黎浅浅还是伸手把狗儿抱过来。
小奶狗不怕生很亲人,一到黎浅浅怀里就凑上来用舌头舔她的脸颊。
“大概是屋里没人,它有点怕,一直在嘤嘤哼着。”春江才不会说,这小家伙原本睡得跟小猪一样,是被她硬吵起来的。
“它祖父小的时候可比它乖巧多了。”
“真的啊?福星小时候就在教主身边了?”
黎浅浅点点头,想到前年过世的福星,心情难免有些低落,这些年她东奔西跑,福星就被留在京里黎府,眼前这只小家伙,是福星的孙子辈了!
想想,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小奶狗很会撒娇,不一会儿就把黎浅浅逗笑了,春江看着跟着笑了,心说会笑就好,她就怕教主心情不好。
回头就去问问刘二,看看小蒋氏近来可安份,若太过安份,还得让人挑弄一下,平亲王府太安静,可不是什么好事。
宋渺渺这些天很安份,同时也庆幸着,商家出事了,要不然季瑶深夫妻不知会盯着平亲王府内院多久。
“商堡主夫人真病了?”
“是。”宋渺渺听了颇为不屑的哼道,“没用的东西,我们的人没被发现吧?”
“没有,您放心。”心腹婆子悄悄摸了下揣在怀里的荷包,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荷包里可是足有五十两银子呢!她领月钱领一辈子也攒不到这么多钱。
“你放心,只要你们把差事办好,回头赏银只会多不会少。”
“是。”婆子甜笑如蜜,宋渺渺却看得倒胃口,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和下想吐的感觉后,又问,“凤公子近来都在做什么?”
“还能干么?自然是听凤庄主吩咐,忙着要迁祖坟呢!”婆子不敢坦言,毕竟大小姐已经再嫁,想那凤公子人中龙凤,大小姐当初是初嫁,他都不肯娶,再嫁也没答应,如今大小姐委身世子为妾,凤公子如何能接受她?
人贵自知,偏偏大小姐没有自知之明。
被婆子批没有自知之明的宋渺渺,对凤公子确实还在有遐思,只是她也很明白,现在的她,就如坐困鸟笼里的金丝雀,纵然有武功,也飞不出平亲王府这座牢笼。
更别说,现在的她,晚上根本不敢再出去乱晃,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活逮。
蒋姨娘可真是厉害,为了她,府里的戒备增加了许多,她女儿女婿又执着要找到挟持她的人,天天在府里晃荡,偏生平亲王也容得她们这么闹。
这让宋渺渺不由暗悔,那天就不该挟持蒋姨娘的,如果受到惊吓的不是她,季瑶深也不会如此大阵仗的追查。
“大小姐。”心腹嬷嬷悄悄走进来,看她兀自发呆,不由喊她一声。
“干么?”
“成了。”
什么东西成了?宋渺渺呆愣的看着嬷嬷,心腹嬷嬷似未发现自家主子不在状况内,兴致勃勃的道,“您不是说要收拢蒋姨娘身边侍候的人吗?”
哦,想起来了,“成了?”
她刚刚不就说了吗?不过心腹嬷嬷不敢多说什么,只点头回道,“成了成了。”她笑容满面的道,“那丫鬟是十二小姐给蒋姨娘的,她生得好,本来还想着,能跟着十二小姐去夫家,能帮着十二小姐把姑爷给收服的,谁知十二小姐嫉妒她生得漂亮,就把她留在娘家,令她去侍候蒋姨娘。”
啊!这是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丫鬟啊!因为早早显露痕迹,所以被主子舍弃的笨蛋,不过正好为她所用。
“她对十二小姐很不满。”
“当然啦!听说这云天堡家大业大,就算是给姑爷当通房,也好过在蒋姨娘身边侍候着吧?”蒋姨娘都徐娘半老了,平亲王对她能有几年宠爱?跟在她身边,只怕连飞上枝头都没机会呢!就更别说嫁个好丈夫了。
一个姨娘,能给侍候自己的丫鬟挑什么样的丈夫呢?
这些话,以前能说,现在嘛!心腹嬷嬷暗暗叹气,大小姐成了世子的妾,还是无宠的,心腹嬷嬷不禁要为大小姐的将来发愁。
蒋姨娘再怎么没出息,可好歹人家生了个好女儿,有个好女婿,最重要的是,人家有子万事足啊!
一旦平亲王有个三长两短,蒋姨娘之子是亲王庶子,可封将军衔,有俸禄有宅子住,再有女儿女婿帮衬着,相信日子不难过。
但大小姐有什么?无宠无子,就算世子继位成了亲王,大小姐能有什么好前途?
心腹嬷嬷心说,日后逮到机会,还是劝劝大小姐吧!给世子生个儿子吧!可关系到她往后的日子哪!
宋渺渺的心思却不在这上头,拉着心腹嬷嬷的手,“凤公子最近很忙,他有出凤家庄吗?都去那些地方,派人去查清楚来。”
“大小姐您想干么啊?”
“我没想干么啊?只是想,若有机会能多看看他就好,怎么,这也不成吗?”
这怎么能成?大小姐莫不是还以为自己是云英未嫁时,出入自由吧?
“对了,商堡主夫人怎么会病了的?”宋渺渺这东一榔头西一棰头的,把心腹嬷嬷的心思搅成了糊,只能顺着她的问话来回答。
“听说是商堡主的小儿子突然痴傻了,打击太大她受不了,就病倒了。”
心腹嬷嬷哪晓得商堡主夫人怎么病了,只得把在外头听到的流言拿来回答她。
谁知宋渺渺没有就这样接受这个答案。“我们的人不是潜在商堡主夫人身边吗?她们没传消息回来?”
心腹嬷嬷心道,怂恿着华氏,撺掇着商堡主夫人去寻季瑶深夫妻麻烦后,她们的人就撤了,这不是大小姐交代的吗?怎么现在又问这样的话,她到底是想让她们继续潜伏在商堡主夫人身边,还是不想?
身为下人,她只能被动的接受主子下达的命令,而不能有所意见,但老实说,她觉得大小姐似乎魔障了,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
可她又说不上来大小姐哪里不妥。
宋渺渺可没功夫让心腹嬷嬷发呆,伸手在嬷嬷手臂上一掐,把心腹嬷嬷疼得眼泪掉下来了。
“大小姐。”
“想什么呢?我交代你的事,你老实去做好来就是了。”
“是。”心腹嬷嬷抬手暗暗揉了生疼的手臂,躬身应诺,宋渺渺这才满意了,让她离去,不过放她走之前,又交代她,让她去查商堡主夫人到底生什么病,还有商程仪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总觉得事有蹊跷,也许,也许,是那件事情露馅了吧?
宋渺渺忍不住笑出声来,想到商堡主夫人那副高傲端庄的嘴脸,宋渺渺就来气,那女人可没少跟人说她是个扫巴星,克了夫家一家老小呢!
因为那女人嘴太臭,所以她让人去查她的事,没想到竟然让她查到一件好玩的事情,本来还以为自己和她再无交集,便把这事给搁下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她们两竟然还成了转折亲,真是好玩!
宋渺渺走到镜奁前,看着镜里花容月貌的美人儿,她轻笑出声,商堡主夫人啊!当初到处跟人说她坏话时,肯定没想到,自己也有遭报应的一天吧!
第八百五十一章 忧心
商堡主夫人大概想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个隐藏的这么深的仇人在。
而她们两之间所谓的仇恨,其实不过是,她出门赴宴时,与人闲聊的几句话,在她看来实在微不足道,不过是别人家的闲事罢了!谁遇上了不说上几句就落伍了。
却不知她这般轻慢的态度,正是宋渺渺深恨她的原因。
她的丈夫在外拈花惹草,招惹来了杀身之祸,所有人都说,她贵为宋城第一美人,却管不住自己的丈夫,任由他在外招蜂引蝶引来杀机,若她公婆在世,肯定后悔给儿子娶了她。
其实说人闲话这种事,宋渺渺自己也不是没做过,甚至说的比商堡主夫人当初说她时,还要过份些,但因为跟自己无关,所以不痛不痒嘛!商堡主夫人说她,那可是切肤之痛啊!
若被她说闲话的那些人,要来找她麻烦,她也不怕啊!痛打落水狗的事,她做得可多了!
折回来要向宋渺渺回报的心腹嬷嬷,站在月洞门的帷幔后,看着她忽而蹙眉,忽而浅笑,神态颠狂,心里不由闪过一个念头,大小姐不是疯了吧?
想到她方才交代的事情,心腹嬷嬷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往上冒。
大小姐自小就没学过什么规矩,宋老爷虽是吹捧着女儿的美貌,可没想着把她嫁入勋贵高官之家,毕竟宋家是江湖人,江湖人不拘小节,真要拿那些条条框框来限制人,别说大小姐,就是宋老爷自己也受不了。
所以宋渺渺压根不晓得,从她踏进亲王府那天起,她就再不能出府了。
能自由出府的,都是府里的小姐,但说自由,其实也不甚自由的,她们要出门,要得到管事的主母点头才能成行,否则想出门?连车都没得坐,怎么出行?
平亲王妃和顾侧妃两位已失权柄,如今独掌大权的是王侧妃,大小姐想出门,不止得得到她的同意,最重要的是,世子妃的应允,大小姐如今是世子的妾,归他的妻子掌管。
就算王侧妃答应大小姐出门,世子妃不点头,大小姐还是一样出不去。
仗着自己会武,想从府里溜出去,不怕露馅就试试呗!心腹嬷嬷心说,大小姐肯定不敢的。
心腹嬷嬷很了解自己侍候到大的大小姐性子如何,越是跟她说不行,她就越是要去做。
她悄悄的往后退,招手唤来个小丫鬟在这里听使唤,自己则匆匆离开,才出院子就遇上之前同她交好的那个丫鬟,阿梅看到她,很高兴的同她笑了笑,她手里挽着提篮,跟在其他丫鬟身后,看这样子似乎要去哪里听差遣。
心腹嬷嬷没拦她,看她们一行人走远了,才提脚往角门走。
她没注意到阿梅边走边看着她,阿梅本就不是个机灵的,边走边要分心看着人,自然就出事,一头撞上前方已停下脚步的另一个丫鬟。
这个丫鬟有些娇小,那扛得住阿梅这一撞,摇摇摆摆的撞上其他人,领头丫鬟发现不对,忙令大家停下,自己走回来查看。
见是阿梅惹祸,不禁气笑了!“又是你,你看看你,这么笨手笨脚的,只会吃什么都不会做,你说你究竟有何用处。”
阿梅乖乖听训,这个态度让领头丫鬟很满意,总算大发慈悲不再骂人,而是质问她,“你刚刚看什么呢?”
“刚刚看见宋姨娘身边的嬷嬷,往角门去了。”
不过是个姨娘身边的嬷嬷往角门去,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正要开口问时,领头丫鬟忽地一愣,又问,“你刚说那个姨娘?”
“宋姨娘啊!”
“府里哪来的宋姨娘啊?”
“咦?没有吗?”
“有吧?”
众丫鬟议论纷纷,领头丫鬟见吵得不象样,忍不住吼了一声,大家总算安静下来,这时领头丫鬟才问阿梅,“府里哪来的宋姨娘啊?”
阿梅憨憨的笑了,“有啊!有啊!姐姐们忘了吗?年前世子爷才从外头纳了一个妾,说是二嫁的。”
“啊!她啊!”众丫鬟恍然大悟。
“原来是她,她姓宋啊?”
“原来是她,怪不得我们大家没印象呢!”
“可不就是。”丫鬟们又聊起来,对世子新纳的这位二嫁姨娘总算是和姓氏对上号了!
领头丫鬟面色沉沉,都什么时候了,宋姨娘身边侍候的嬷嬷,不在姨娘身边侍候着,偏往角门去,是要想干么?出府?姨娘们身边侍候的人是有配额的,丫鬟抬上来的,因为在府里有亲人在,出入较自由些。
外头纳进府的姨娘,行动就不那么自由了。
当年小蒋氏若没带着女儿进府,没有黎浅浅这个外援,她怕是熬不到生儿子就没了小命。
季瑶深是平亲王的女儿,她出入王府可远比她姨娘的下人要自由多了。
平亲王妃本以为小蒋氏母女好对付,在府里没根基,娘家又离得远,就算小蒋氏身边侍候的下人出入王府方便,也没地方传递消息或求援。
谁晓得季瑶深攀上了黎浅浅,就算她不出府,下人也可为她传递消息,平亲王妃几次挑唆人对付她们母女,都因此落败。
为此可是发了好几回脾气,不过为了名声,只能咽了下去,不过自那之后,姨娘们的下人出入王府,就不再像以前那么方便了。
虽然亲王妃的作为让府中怨声载道,不过她的儿媳妇们可开心了,因为当她们惩治妾室们时,她们身边的丫鬟及仆妇,已不好再像以前那样往府外找救兵去了。
反正现在府里对姨娘的下人管束极严,现在都快天黑了,宋姨娘身边的嬷嬷还往府外去就不对。
她看向阿梅,“那个嬷嬷是时不时进府回话的,还是在府里侍候的?”
问完话,她立刻后悔了,因为,阿梅憨憨的看着她,不解的摇头回道,“不知道。”
早该知道阿梅这个憨货,答不出她要的答案。领头丫鬟抚额,站在她身边一个年纪稍长的丫鬟笑着上前问阿梅,“你和那个嬷嬷很熟?”
“熟吧?她常给我东西吃。”
大家一听忍不住要翻白眼,合着常给你东西吃的人,就跟你是熟人啊?
“常给你东西吃啊!对你可真好!”
“嗯嗯,那是。”阿梅笑容满面直点头,众丫鬟暗摇头,这憨货这么呆,到底是怎么在府里待下来的?
“你都什么时候遇到她?”阿梅又摇头表示不懂,那丫鬟只得换个方式问,“她给你东西吃的时候,是白天还是晚上?”
这个问题总该可以回答得上了吧?就见阿梅笑着点头回答,“都有啊!”
都有,那就表示这嬷嬷是住在府里,贴身侍候宋姨娘的人?
“我去跟王侧妃说一声。”问话的丫鬟向领头丫鬟说,领头丫鬟虽也想去王侧妃跟前露脸,不过想到自己身上还有差使呢!只得示意对方快去快回。
问话的丫鬟走了,领头丫鬟把阿梅拉过来,再三交代着,不要跟那些姨娘身边侍候的走太近。
阿梅愣愣的听完后,斩钉截铁的回答她,“我都离她们很远的。”边说还边举起手臂,“隔这么远哦!”领头丫鬟气结,其他丫鬟暗暗窃笑,阿梅这丫头实在太逗了。
领头丫鬟眼看沟通无能,只能摇头领大家继续往王府后院的水阁去。她们是要去水阁后的库房取才洗净晾晒好的帘幔出来用。
阿梅则是跟去帮忙看门的,没办法,阿梅有时做事太过用心,用力过猛反倒坏事,典型的好心办坏事那一类的人。
可是又不能因为这样,什么事都不叫她做,王府里不养闲人,她不是做事不用心,所以总管和管事们都不好辞了她,只能叫她做些不那么紧要的事。
她们这一队丫鬟里头,本来有不少人对阿梅意见颇多,毕竟谁都不想自己累得半死时,身边却有个啥事都不用做的闲人。
领头丫也不跟她们争,直接让阿梅帮着做事,结果大家发现,用力过猛的阿梅还是在一旁当闲人为妙。
阿梅跟着领头丫鬟她们去了水阁,问话丫鬟己经对王侧妃跟前的大丫鬟,把事情说了一遍,大丫鬟听完之后,领她去见王侧妃,问话丫鬟又再复述一遍,王侧妃听完之后有些不耐烦,一个姨娘的嬷嬷不安份,天黑了还往外跑,是该处置。
再一问是那位姨娘身边侍候的,得知是世子新纳进门,却压根无宠的宋姨娘后,王侧妃不想管,派人去通知世子妃。
世子妃是正室,世子小妾的下人自然由她管教。
宋姨娘这厢还满心期待,心腹嬷嬷能为她带来好消息。
谁知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依然没有心腹嬷嬷的消息,她急忙派人去找,后来勉强查到了人在那里,她急忙赶过去,就只看到心腹嬷嬷趴在春凳上,身上鲜血淋漓,看着好不吓人。
“这是怎么回事啊?”
刑房里的人只道是世子妃交代下来的,说这嬷嬷不老实。
宋渺渺一听就恼了,可是甫醒来的嬷嬷拉住她,不让她去闹事,她身边的大丫鬟也劝,“姨娘,嬷嬷身上的伤看着不轻,还是赶紧请大夫来给她诊治,否则人怕是要废了。”
宋渺渺知自己离不得心腹嬷嬷,只得勉强听劝,找人帮忙把人抬回去。
心腹嬷嬷上过药之后,拉着宋渺渺的手道,“大小姐,这事儿是老奴的错儿,千不该万不该,没把府里的事情打听清醒。”
“又怎了?”
心腹嬷嬷忙把自己挨打前,听到的事给宋渺渺说,宋渺渺一听几乎要炸了,“这都什么破规矩啊?”什么入夜后,不是近身侍候的下人不得留在王府里,而近身侍候的下人天黑前都要回到主子身边待命,不得外出。
心腹嬷嬷之所以被打,就是因为她出去时已经天擦黑,回来的时候已是亥时,不打她打谁啊!
“我们宋家可没这破规矩。”高家也没有。宋渺渺气得直跺脚,心腹嬷嬷心说,这王府规矩大,偏偏进门时,谁也没跟她们主仆讲过,昨儿挨打前,她便据理力争,不想被世子妃身边的嬷嬷嘲笑。
“你是不是傻子啊?王府门禁森严,这不是应该的吗?否则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随意进出王府,万一有什么心怀不轨之人混进来,王爷王妃的安危岂不堪虑?”
心腹嬷嬷被她那么一说,当即哑火,世子的父亲是亲王,是皇帝亲弟,身份贵重,府邸门禁森严,理所当然,她怎么就鬼迷了心窍,把这事给忘记了吧?
宋渺渺心腹嬷嬷挨打一事,世子妃没瞒着世子,打完人立刻就派人去通知丈夫。
世子对此并未责怪妻子,他怎会责怪她呢?
宋渺渺主仆会犯这个错,其实是他刻意纵容的,他心知宋渺渺是江湖人,她们行事不受拘束,他还没把宋渺渺前亡夫家的财产全弄到手,自然不能太拘着她,得放任她们施为,如此才好拿捏她。
世子周旋在女人间的经验丰厚,宋渺渺号称宋城第一美人,他不想太惯着她,对付她得一松一紧,恩威并施才行,所以打她入府后,他就一直晾着她,正好那会儿他被一小美人给迷得七晕八素的。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宋渺渺曾夜游王府,把小蒋氏给惊着了。
只晓得有人把小蒋氏吓得不轻,没看季瑶深夫妻两连着几天在王府里到处逛,只差没把所有人都当坏人看了,偏生父王纵着她。
不过想到顾侧妃母女曾经做了什么事,父王又是如何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世子便觉得,这也难怪他这十二妹婿要生气。
若他有商少堡主的本事,便诸事不愁了。
可惜,他现在还得处处小心,防着他爹一个不高兴,就把他从世子的位置上扯下来。
别以为宫里那位会有什么意见,哼,那位至尊心里,应该很乐见他们父子不合,在爵位的继承上起纠纷吧!他算过,皇帝的兄弟存活于世的虽不多,但皇帝的叔伯们有几个还活得好好的。
他们是亲王爵,就算三代后降级承爵,也还是郡王,他们的儿孙里非爵主的,有将军衔可承继。
他这些堂叔伯们闲着没事就是吃喝玩乐,热衷于开枝散叶的大业,因此他的堂兄弟们数目之庞大简直叫他叹为观止。
若他是皇帝,肯定大幅缩减这些宗室的人数,或改善一下他们可袭爵位的条件。
上回他去找宗正卿的孙子时,不小心听到宗正卿和他儿子们的谈话,宗正卿说,皇帝有意删减宗室封爵的条件,还说了,之前有人嫡子因故过世,便拿庶子来顶替,以前遇到这种事,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就放过去了,可如今不行了,都是咏亲王这家伙害的。
若不是这家伙鬼迷了心窍,竟毒害诸皇子,皇帝也不会因此想要动宗室。
世子因此很担心,要是自己因世子一位与父王起冲突,皇帝会不会因此对自己印象大坏,从而答应平亲王府世子变动呢?
第八百五十二章 悬案
不管平亲王世子想得再多,都无法解决他目前面对的困境,找妻子商量?别开玩笑,那女人的心眼里不是儿女,就是他后院那些女人,没什么本事,醋劲倒是大得很。
母妃被父王禁足时,他还想叫老婆教儿子们,去老头子面前卖乖,谁知他们几个去到父王跟前,就只会傻愣愣的站着傻笑,远不如二弟那两个嫡子讨喜,一点机灵劲都没有。
比起他们十二姑姑差得就更远了!怪不得老头子宠那死丫头。
“世子爷,您这是怎么啦?奴家唤了您好多声了,您怎么就不理人呢?”平亲王世子回过礼,面前端着酒盏娇声嗲声的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想点事。”他避重就轻的笑了下,伸手去拉女子,女子娇嗔一声,半推半就的靠到他怀里。
旁边嬉笑的众人见状纷纷暗松口气,还有人朝女子竖起大姆指表示赞赏。
女子眼角扫到了,脸上笑容更深,往世子怀里钻了下,柔荑顺势往世子身上探去,世子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自然禁不起她的撩拨,不多时就拥着佳人离席,至于离席去做什么?大家心照不宣,众人相视一笑,更加闹腾起来。
一时间包厢里笑闹嘈杂声不断,楼里的小厮和女婢川流不息,美酒佳肴不断送上桌。
这厢热闹非凡,旁边几间包厢也同样热热闹闹,楼子里处处挂着大红灯笼,偶尔随着夜风传来糜糜之音,间中夹杂着男人的嘶吼声,与女子娇吟声,勾得才进楼子里的男人们个个面上挂起暧昧的笑容,还不时肘碰肘肩碰肩互相调侃着。
一个矮胖粗妆的身影,两手提着装满了用过的杯碗的木桶,那人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过连结包厢的长廊,包厢里不时传来各式各样的声响,都不能让她动容。
正走着,不巧有间包厢的客人唰地打开门出来,一头撞见她,赫地一声倒退三步,在他身后的人被他撞得东倒西歪,骂声连连。
他不好意思的看那人一眼,歉然一笑,转头就朝屋里其他人吼着,外头有人,等人过来再出来。
不满的声音此起彼落,不过外头提着木桶的妇人面无表情的看他们一眼,提脚就走,站在那人身后的几个人,被那一眼给定住,一时间都没了声音。
“那女的是谁啊?真吓人啊!”
“好像是楼里打扫的婆子。”
“长的可真丑。”
“那个身材,看了就叫人倒胃口。”男人们七嘴八舌,似乎想挽回什么似的,走最后头的女妓们咯咯笑着,“我们楼里的人都是苦命人,柯婆子也不例外。”
“她哪能跟你们相提并论呢!”
“那是。”
男人们说话间不忘往女妓们身上揩油,女妓们笑得花枝乱颤,后头的人见堵在门口那人还不动,不禁推了他一把,“咋不走啊!堵着门口干么呢?”
“走走走,这就走。”
妇人提着木桶已经咚咚咚的下了楼梯,她走进后院,一个同样身材粗壮的妇人靠过来。“大姐,如何了?”
“正亲热着呢!”放下木桶的妇人咧嘴笑了下,问话的那妇人看着她的笑,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道,“那就好。”
“要是能成功怀上世子的孩子,那就更好了。”大姐敛了笑容,似也知道自己的脸很可怖。
唤她大姐的妇人小心的避开大姐的左侧,因为大姐的左耳下方脸颊有道疤,一直延伸到她左嘴角,平常还好,只要一笑就颇为吓人。
“你说要是平亲王妃若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和个青楼女子有了孩子,她会怎么做?”
大姐听她这么问,忍不住想要笑,不过又生生忍住了。“只怕那毒妇如今是管了这些事了。”
“也是。”她看着大姐忍不住叹气,看着大姐现在的样子,谁想得到,她年轻时的娇美妍丽。
想当年她们祖父齐老太师也是先帝倚重的重臣,先帝曾想为皇子求娶长姐为媳,可惜一朝变故,曾经权势滔天的祖父骤逝,而且还传出他老人家因意图调戏宫妃,才会被先帝给赐死。
真相究竟为何,她们没人知道,只晓得家里当晚涌进一批黑衣人,就人见砍,她们姐妹因染风寒,早早服了药歇下,府里惨叫声连连都没能惊醒她们。
侍候她们的仆妇和丫鬟被砍后,挣扎着进来护着她们,因为她们两用的药有安眠成份,吵翻天也没醒,就连丫鬟仆妇满身血扑到她们身上,也没惊醒她们,黑衣人以为她们已死,最后放了把火走了。
大姐脸上的疤就是这时落下的。
说来算他们两命大,黑衣人杀人时没把她们姐妹吵醒,倒是走前放的火,把她们两个弄醒了。
她们虽有忠婢誓死护卫,但也只保住她们的清白和小命,并未能免除受伤和烧伤。
当她们姐妹狼狈逃出时,幸被恩人路过所救,恩人身边有高明的大夫,很快就治好她们的病,连身上的伤也都治得七七八八的,唯独大姐脸上的疤,她要求不要治,那大夫也好说话,她说不治,他也不勉强,就由着她,等她们伤好后,就安排她们在京城分舵中做事。
后来做妹妹的才晓得,大姐为何不治脸上的疤。
原来老皇帝为现在的平亲王求娶大姐为媳,祖父当场并未点头应允,惹先帝不喜,但先帝并未表现出来。
紧接着祖父就在宫里出事,当晚家里跟着出事。
不少人把这事安在先帝头上,认为是齐老太师落了先帝的面子,先帝让人设计老太师调戏宫妃,好名正言顺杀了他。
随后又派御林军假扮盗匪,将齐家上下百余口人全数斩杀,之后为防露出破绽,索性一把火烧了了事。
这些事,全是恩人告诉她的,此外还告诉她一些,台面下的事,齐老太师,她的祖父并未调戏宫妃,而是被人杀死在国子监里,先帝震怒下令彻查,谁知还没查个水落石出,齐家就己经被人灭门且放火烧了。
先帝气得吐血,为的是底下人太无能,查不出齐老太师为何人所杀,因何被杀,还让人趁机杀了齐老太师一家,使人把这一切推到先帝头上来。
这起案子发生至今几十多年,却一直是桩悬案。
直到黎浅浅成了瑞瑶教教主,指派鸽卫任务,她们姐妹两抢着入鸽卫,接受了严格的训练后,凭借她们在京城生活数十年的人脉,才查到当年的真相为何。
也是直到那时候,齐大姐才晓得先帝当年是为那个儿子求娶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他,齐家也不会覆灭。
“大姐,你说老天爷怎么就不开眼,那般蛇蝎心肠的女人,怎么就过得那么滋润呢?贵为亲王妃,生的儿子还被封为世子。”
齐大姐看她一眼,道,“六妹等着吧!她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唉!”齐六叹气,“可上回事情闹得那么大,结果也只是禁足而已。”
齐家上下一百多人的命,全葬送在平亲王妃手里,还有她们祖父。
齐老太师之所以会死,便是因为撞见,平亲王妃的兄长在收买国子监的学生,命他们四处去放话抹黑齐大姐的名声。
不管这门亲事成不成,他孙女日后还要嫁人哪!名声怎能被人抹黑呢?老太师很生气,这些学子不走正途,只想走斜门歪道,这样的人品,他怎能看着他们留在国子监,败坏国子监的名声?
他忘了自己年事已高,身边的小厮又被他打发回马车去取东西,不在他身边,平亲王妃的兄长他们可是年轻力壮的年轻人,几番推搡就让齐老太师跌倒在地,众人你一脚我一脚的,直到把人踢死才停下。
为了不影响国子监学子名声,皇帝下密旨把齐老太师死亡的地点改到了宫中。
至于调戏宫妃这一条,则是大理寺的衙役们自己瞎猜,进而被人外传后当真传开的。
当时平亲王妃的大伯父掌御林军,得知侄儿把齐老太师给杀了,气得半死,可还是得为这小王八蛋收拾善后啊!最后只得带了亲信换上夜行衣潜进齐府杀人。
所以会传出是先帝之意,也不算有错,毕竟御林军若没有皇帝旨意是不会出动的,谁也没想到,竟然会是姚统领假传圣意,带人犯下此案。
自此后,历任大理寺卿、刑部尚书等,都想要破此大案,可惜苦无线索追查,而随着时间流逝,知道内情的人死得差不多了,不过也是因为如此,齐大姐她们才会遇上那个叫石头的老人。
石头曾是姚统领的心腹,但从齐家那件事之后,他便对姚统领起了反感,开始计划着要离开御林军,于此同时,他发现一起去齐家杀人的同僚,家里没什么背景的,竟然陆续因意外死亡。
老人说,那时他就知道,除非是死,否则姚统领是不可能放他离开御林军,于是他寻机在出任务时落水假死。
因为是意外死亡,军中对他的家人得予以抚恤,暗中回家探望父母妻子,想看他们有无得到抚恤时,他竟意外发现,有人在盯着他家。
他知道是姚统领没见到他的尸体,怕他假死,所以派人盯着他家,若他没死,肯定放不下家人,到时把人逮住杀了灭口。
亏得石头机灵,逃过一劫。
之后他再不敢再留在京城,怕自己熬不住跑回家探望家人时,被姚统领的人逮住。
直到得知姚统领过世的消息,他才再度踏上京城,不过他的父母已经过世,妻子再嫁,儿女都已有自己的家,他没去打扰他们,齐家旧宅附近找了差事,每到齐府灭门那天,他就趁夜偷偷翻墙进去祭拜。
齐家姐妹也是因为如此,才会遇上他。
得知仇人是谁之后,她们姐妹便找刘二商量,积极的想要参和进来。
刘二一直压着她们,就怕她们两个会因为过于激动,进而坏了大事。
她们两倒是极有耐心,自那之后就一直老实待着,直到宋渺渺进了王府。
平亲王世子风流得很,常常流连青楼楚馆,此外还极爱勾引那些少不更事的少女,在这点上,与他父亲出奇的相像。
这天,被拘在府中不得出入的平亲王妃,收到了一件特别的礼物,她看完之后竟失声尖叫。
平亲王妃的心腹嬷嬷被请过来时,平亲王妃已经安静下来了,但,大家都不敢靠过去,怕惊动到平亲王妃,她又开始尖叫。
心腹嬷嬷过去把掉落的信柬捡起来,她略扫过一眼,忍不住也想惊叫了,那上头写的竟然是平亲王妃大伯父的罪证,里头详细记载了齐家灭门的真相,以及姚统领在其中做了何事。
“如果信里写的全是真的,对方为何不直接去告官?或者上呈给皇上?”心腹嬷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劝着平亲王妃,平亲王妃这才稍稍平静下来,她看着那封信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光,把那封信给灼烧出洞来销毁掉。
可惜她的眼睛,没能真的在那两块布上头瞪出火苗来。
心腹嬷嬷只知当年,先帝是想为平亲王聘齐老太师的孙女儿为正妃的,只是后来齐老太师触犯圣颜,齐家更是一夕之间惨遭灭门,先帝这才改为平亲王聘了自家王妃为妻。
倒是不晓得齐老太师的死,竟是王妃的兄长所为?而齐家灭门竟是王妃的大伯父犯下的。
这些罪状,严格说起来,都没有把先帝气到吐血,最后身亡一事来得严重。
“这事,您就当着不晓得。”心腹嬷嬷劝着,平亲王妃茫然点头,她确实是不知道,是事后才晓得的。
她只记得,那时知道自己入选皇子妃,只不知会指给那位皇子,她私心暗慕平亲王,但那会儿还没出宫开府的皇子就有三个,平亲王是其一,静亲王和瑞郡王兄弟也是。
静亲王和瑞郡王是一母同胞,样貌虽不错,但与平亲王相比,那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姐儿爱俏,她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三个皇子当中,她独倾心平亲王,不像其他几个人选,在他们兄弟三人之间摇摆不定。
只是谁也没想到,先帝对齐老太师特别抬举,亲自开口要聘他孙女为皇子妃,那死老头竟然还想要考虑。
向来心高气傲的姚氏哪受得了这个气,凭什么齐老头的孙女就能得到皇帝特别垂询,她们其他人就只能任人挑拣?
她回去一哭诉,她哥听了之后很生气的出门去,谁知稍晚就传来恶耗呢!
第八百五十三章 不解
平亲王妃这些年来养尊处优,早已将她哥做下的事给忘得一干净,自然也不记得,自己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至于齐老太师一家被灭门,姚统领自然不会跟侄女说此事,经由妻子去说也不妥,反正是侄儿闯下的祸,收拾了只需给侄儿一个教训,让他日后小心行事便是。
姚统领出手,自然令姚少爷刻骨铭心永志不忘,因为,从此之后,他便断了一条腿。
“既然行事前不加思考,冲动妄为,去你一条腿,让你再冲动也跑不了。”自那之后姚少爷行事稳重了,可也没了前途,本来有望进御林军,他家几个兄弟都在御林军里当差,他也等着有缺时补进去。
结果……
虽说他行事冲动没用大脑思考,但也是因为他行动够迅速,才让姚氏顺利嫁入皇家,因此姚统领虽不待见这个侄子,可姚氏的祖父母、父母都对他有求必应。
有家主护着,姚少爷的日子过得可滋润了,纵使其他几房的人看他不顺眼,可也没人敢去挑战家主。
黎浅浅虽知齐家姐妹人品还行,可齐大姐的脸因有疤而太过显眼,且她们入鸽卫时,只修习了探查交际等手段,并未修习武课,事实上她们的年龄太大,想学武,简直难如登天,蓝海虽炼了不少丹药,其中不乏洗髓伐骨的功能。
只是药性太猛珍贵,不是任何人都能使用,且用得起的。
她们和她非亲非故,她又不是圣母,怎可能拿这些灵药给她们用?
只要听命,总有她们派得上用场的地方,不愁报不了仇。
就怕那种自己没啥本事,偏又爱事事出头拿主意,坏事之后又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
看齐家姐妹老实本份,黎浅浅反倒能放心用她们做事,派她们来青楼做事时,她原还有点担心,毕竟她们出身书香门第,对出入青楼不知会否有抵触?
幸好她们很泰然的接了任务,前往青楼工作。
后来她跟黎韶熙说起此事,被黎韶熙嘲笑了一番,“她们不是不懂世事的小孩子了!怎会不知青楼女子都是苦命人?与她们姐妹同为天涯沦落人,她们姐妹还比这些青楼女子命好,至少从呱呱落地之后,她们一直是被家人娇宠着的。”
黎韶熙大手一罩,在她头顶好好的肆虐一番,把她的发髻揉的起毛,黎浅浅气得跳脚,把大哥的手抓下来,好好的顺了顺被揉得起毛的乱发。
“那些青楼女子不是被家人卖了换钱,就是被人骗了,然后被卖到楼子里的。都是些可怜之人。”
“大哥,你没被什么可怜之人给迷了去吧?”
“没有。”黎韶熙笑,前世今生看过的女子众多,他没那么容易晕船好吗?
黎浅浅当时看着黎韶熙良久,才放过他。
只是心里忍不住要怀疑,她大哥到底何时才会成亲啊?
凤老庄主算好吉日,不日就将起行,凤公子眼看黎浅浅忙着开新店,唯恐她不能同行,暗地里着急上火,面上却得端着,丝毫不显露出来。
凤庄主和蓝棠夫妻两个看着直笑,不过也没挑明。
黎浅浅倒是很放得开,把刘易留下来,以便随时通知她京里的消息,二月底时,她们就跟凤公子他们一起离开京城。
蓝海泪眼婆娑,送女儿女婿离京,身边是同伴黎经时,他是武将,又在城门外,所以硬撑着没掉泪,黎茗熙和黎令熙兄弟两个,不像父亲那样舍不得妹妹,不过两个人也是愁眉苦脸,因为担心回去后,会被老父各种欺凌以排解他思女之痛。
想到这里,他们就忍不住想呼唤,在宫中当值的大哥黎韶熙,赶紧回来解救弟弟们于水火之中。
其实最想哭的,是黎韶熙,好吗?身为长兄,他得抚慰思女心切的父亲,还得安抚两个白目的弟弟,别老去招惹舍不得女儿出行的父亲。
偏偏还有个爱凑热闹的皇帝,明明知道他妹今儿一早要出京,还故意问他,要不要放他假,让他去城门送送他妹啊?
黎韶熙才不上他的当,拱手一揖道,“多谢皇上垂问,臣昨日已跟舍妹道别,不好耽误皇上的正事。”
嗯哼!皇帝似笑非笑的打量他好半晌,才放过他,倒是他的同僚们接下皇帝的棒子,接力来闹他,让他拳头很痒,很想揍一两个人来解闷。
兴许是他身上散发的戾气太过吓人,所以这些家伙还颇为识趣,仅一两个与他交情较好的,真过来闹了一下,其他人也只是围观而已。
季瑶深得知黎浅浅离京时,沉默了好半晌,良久才抬起头对丈夫笑说,“知道了。”
商少堡主看她神色如常,便不以为意的忙去了,他们也要启程回去了,有两个病人在,出行要准备的东西可不少。
商堡主已于前几日先行骑马离开,不用跟车队同行,也无须配合病人前进,轻装出行的他们动作可快了。
相比起来时的拖拉,回程轻便许多,途中他不断的下达命令,当他踏上云天堡势力范围时,商堡主夫人娘家的产业已经被商堡主的人并吞,一大家子从云端跌落谷底。
他们得知商堡主回来了,急急忙忙赶来求援,他们以为自家是遭云天堡的对敌出手修理的,因为他们不敢对上云天堡,才将矛头对上他们家的。
商堡主一行人风尘仆仆返抵云天堡,还没来得及洗漱,就被总管拦住。
“堡主,亲家老太爷和舅老爷们在堡中等您好些天了,眼下都在正气厅里等着见您。”见堡主面无表情,他忙又把谢家父子的来意跟他说,末了自然是告状。“亲家老太爷一来,看您不在,就要跟咱们借人手,被小的拒绝之后,便在堡中大吵大闹。”
借人手要干么呢?商堡主和总管心照不宣,收拾岳父一家的事,是商堡主交代总管去办的,谢家父子要借人手,自然是想借云天堡的势,去压将他们一家老小扫地出门的对头,他们还不知道,那所谓的对头,就是商堡主。
“后来呢?”商堡主问,脚下不停却不是往正气厅去,而是往正院去。
总管忙把谢家父子在堡中充老大的行径一一说了,商堡主冷笑,“他们倒好啊!被扫地出门没了自己的地盘,就跑到咱们这儿来充大爷了?”
之前才收拾过他们一回,这才过多久,就不老实了?还跑到他的地盘上充大爷啦!行啊!
总管听商堡主的口吻,知道主子这回是彻底恼了谢家!只是,为什么呢?主子没说,总管也不敢问,只能暗暗分析情况猜测着。
商堡主瞄他一眼,道,“谢家人不老实,挖咱们的东墙去补他家的西墙,他谢家是越补越肥,可怜咱们被人挖了墙角,还得护着他们。”
商堡主父子在外奔波忙碌,堡里就靠总管带着众管事将堡务运作得宜,不时还得应付堡主夫人的要求。
其实在堡里工作的人,都晓得堡主夫人护短,护她娘家人的短,只是大家想不明白的是,护着自己娘家也就罢了,怎么连她姨母的夫家也都护上了呢?
总管还好奇的算过,每年给祝家的生意,远超过谢家呢!
这回堡主下令清算,他令账房清查,果然不出他所料,祝家从云天堡得到的生意年年增加,累积下来的金额,可比谢家从云天堡赚到的钱要多的多。
商堡主踏进正院去洗漱了,总管刚转头要走,就遇上一小厮,小厮有些狼狈,总管看着皱了眉,张嘴就要训话,不过被小厮惊恐的表情吓了一跳。
“怎么了?”训斥的话临出口便成了问话。
“不好了不好了,商总管,他们打起来了!”
商总管闻言皱起眉头,心里打了一突,直觉有些不太妙!“谁打起来?”
“还能有谁啊!自然是亲家老太爷,舅老爷们和徐管事他们打起来了。”小厮抚着脸颊,刚刚在厅里时,他被人甩去撞墙,脸颊和右肩头是直接撞上去的,因毫无防备,这一撞他嘴角就被牙给咬破了,现在还淌着血,右手是已经麻木没知觉了。
总管看他捂着右肩头,伸手顺着他右肩头往下摸,没有骨折,应该是脱臼了,又从肩头再度往下摸,确定无误后,用力一扳把他的手接上去,小厮的脸色才终于好些了。
“你说徐管事他们,他们回来了?”
“是啊!他们并未进正气厅,是舅老爷出来看到了,就很生气的上前要找他们理论。”
总管头疼抚额,这都什么事啊!
谢家父子这会儿,正跟徐大老板,及他的手下扭成一团。
父子几个打得兴起,完全没去想,为什么徐大老板和他的手下全在云天堡里出现?只知仇人相见份外眼红,仗着自家女儿和妹子是云天堡的当家主母,女婿又回来了,肯定是要挺他们谢家的,就放开手打起来了。
一开始还想,有云天堡的人在,徐大老板和他的人绝对不敢还手的,可是事情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不但敢还手,还反击得挺狠的。
真正挨打了才知道,当初他们把自己一家子扫地出门时有多客气了,至少没有把他们打得皮开肉绽。
越打,父子几个就越觉出不对来,怎么,他们父子被打成这样了,云天堡的这些人就只会站在边上看热闹呢?怎么不出手相帮咧?
谢家父子这几天就住在云天堡的客房里,跟着来侍候的谢家下人全都在客房,没跟过来,没必要嘛!再说,有云天堡的下人侍候着,也用不上他们。
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云天堡里头,被人胖揍一顿!
这都什么事啊?谢家父子一个个哀嚎声不断,眼睁睁看着胖揍他们一顿的徐大老板等人,和云天堡的人握手言欢?!这是怎么回事?!
商堡主姗姗来迟,看到这一幕,面无表情的他只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谢家父子见了暗暗得意,眼睛往徐大老板几人看去,心里想着,哼!我女婿、我妹婿、我姐夫来了,给我们父子撑腰的人来了!瞧你们还怎么得意!
“女婿啊!”谢老太爷右手扶腰,左手抚脸,疼啊!叫商堡主那个真情实意啊!大家听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妹夫!(姐夫!)”谢家舅爷们没有老父的功力深厚,不过他们人多,这么一叫,大家的鸡皮疙瘩掉满地啦!
商堡主倒是好定力,完全不受影响,打人一顿的徐管事等人则是被恶心的抖了几抖,其他人则是开始收拾善后,总不能让堡主站着问话吧?正气厅里一片狼籍,是得好生拾掇拾掇。
云天堡的下人们动作迅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把正气厅里里外外收拾一新。
谢家父子看着忍不住心生羡慕和嫉妒,如此训练有素的下人,他们也想要啊!可惜他们谢家的下人就是比不上云天堡的下人,眼睛一转,看到焕然一新的正气厅,那一水的黄花梨木家具,与刚刚被砸坏的那一套不相上下,还有作为隔断用的多宝格上那些古玩摆件,每一件至少都是千两起跳。
谢家近年进帐不少,但想要像云天堡这样,立马换掉那些被砸烂的摆件家具,质量还不相上下,还是有些难,至少家具就没办法立刻凑齐一整套换上来。
想寻好木头,除了有钱还得有门路,他们谢家纵使有钱,也没门路,但云天堡不一样,除了有钱有人脉有门路,还有自己养的工匠。
以谢家的财力,养一两个手艺好的木匠不是难事,但能打造出像正气厅里摆的家具的木匠,那可不是寻常的木匠而已。
正胡思乱想的谢家人,差点没看到徐大老板朝商堡主拱手揖礼。
看到这一幕时,谢家父子有些蒙,以为是刚刚挨了顿揍,眼睛有点花,揉揉眼想看清楚时,就听徐大老板对商堡主说,“属下幸不辱命,顺利达成堡主的命令。”
“嗯,做的好,下去好好休息,回头还有差事要交代你们去办。”
徐管事等人又是一礼,然后转身要走时,看到谢家父子瞪大眼瞧着,徐管事朝谢老太爷咧嘴露出洁白八颗牙的笑容,那笑容令谢家父子打了个寒颤,感觉好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啊!好可怕!
转过头,正要开口告状,要叫商堡主为他们讨公道时,方才徐管事说的那句话啪地在脑中炸开,然后不断的循环着。
他们不解的看着商堡主,等着他给他们一个解释,不想人家根本不想跟他们多谈,“把亲家老太爷和舅老爷们送回客房,派大夫去给亲家老太爷他们疗伤,有什么话,等处理好伤口再说。”
商堡主意味深长的扫了他们一眼,谢家父子浑身一颤,几个大男人像是怯生生的小媳妇般回望他,商堡主朝他们咧嘴一笑,虽未露出八颗牙,但恐怖程度远在徐管事之上。
谢家父子可怜兮兮的被人送回客房去,脑袋还转着徐管事那句话。
第八百五十四章 又不傻
凤公子他们回庄的这一路上,说平静还真有点不平静。
倾慕凤庄主和凤公子的江湖女侠们,原本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早早就入住凤家庄京城分舵,可惜一直住到凤庄主完婚,她们都没能见到凤庄主或凤公子一面。
这日,官道旁一间装璜雅致的客栈里,几位做爽利江湖女子打扮的姑娘们,齐聚在客栈后院的一间客房。
能住进客栈后院的,都是非富即贵,因为收费非常昂贵,客人若嫌贵,他们也有便宜的大通铺可选。
这几位姑娘里头,身份最为贵重的,莫过于坐在窗下美人榻的徐大小姐,她是这一年新出炉的江湖第一美人。
现在这个称号,可不同于以往晴翠山庄修大小姐那自封的称号了,如今可是江湖中好几大门派、名门及山庄联合评选,才订下了这江湖第一美人是点苍派的徐大小姐。
徐大小姐名秀梅,是点苍派掌门徐晋晖的掌上明珠,徐晋晖年近六十,与元配育有六个儿子,就是没有女儿,徐秀梅是妾室所出,记在嫡妻名下,徐掌门夫人的孙子孙女都比这女儿要大,要不是她姨娘是个生性柔顺本份的,徐掌门夫人也容不得她生孩子。
徐大小姐及笄那年随父兄出游,跟着去了凤家庄,对儒雅温和的凤庄主一见倾心,她的表姐苏九娘则是一眼就看上了凤公子,得知凤庄主订亲就要完婚,徐大小姐只觉天要塌了。
不过她很快就振作起来了,因为苏九娘跟她说,只要她帮着苏九娘嫁给凤公子,她就帮自己嫁凤庄主。
至于蓝棠……
她们姐妹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毕竟苏九娘可是瑞凤长公主的外孙女。
只是,苏九娘并未跟表妹明言,她的嫡母虽是瑞凤长公主的女儿,但她是庶出,生母是嫡母身边的大丫鬟,按说,生母既是嫡母身边的大丫鬟,主仆关系应该很深厚,但事实并非如此。
因为她姨娘未经主母点头,偷偷爬上父亲的床,如此暗渡陈仓几个月,最后是因生母怀了她,瞒不下去了,才到主母跟前去请罪,嫡母虽大度的容下她们母女,但也就仅此而已。
嫡母待她姨娘比父亲才收用的丫鬟还不如,虽说姐妹们的待遇都一样,可如今掌管针线房和大厨房的管事妈妈,都是和她姨娘一起从长平侯府过来,但也因为如此,苏九娘总觉得自己的份例总是不如其他姐妹们。
只是她不敢说出来,也不敢在表妹面前显露一二。
她们两,虽说是表姐妹,但其实算是转了好几折的转折亲。
瑞凤长公主疼女儿,舍不得她嫁得太远,就近挑了封地附近晋昌城首富苏家四老爷作女婿。
苏四老爷文采风流,相貌俊美,瑞凤长公主之女魏祈丹一见到他,立刻倾心非君不嫁,夫妻两婚后倒也算和睦,唯一的插曲就是陪嫁大丫鬟爬床,魏祈丹知道的时候,大丫鬟已经珠胎暗结,夫妻两因此事开始产生隔阂。
身为破坏父亲夫妻关系的元凶,苏九娘从小就是爹不亲娘不爱,嫡母是漠视,这让苏九娘非常渴求别人关注的眼光。
她姨娘担心女儿不得嫡母青眼,怕日后主母在女儿的婚事上刁难,便想尽办法,想要为女儿谋条出路。
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让她找到徐家,点苍派在江湖上是数得上号的门派,若能和徐秀梅处得好,女儿将来嫁给江湖人也不算差,只要女儿能过得好,苏九娘的姨娘不在乎她嫁的是江湖人。
苏家既非官宦之家,也不是勋贵人家,苏九娘不管往那边嫁,都只有被人瞧不起的份,倒不如低嫁呢!
她虽这么想,但她只是个妾室,且当初的一念之差,让女儿和府里其他姑娘的待遇差那么多,这些都让她回想起来时忍不住后悔万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人,得为自己做下的事负起责任来。
江湖中人对嫡庶没那么在意,事实上他们在乎的是,谁的拳头大,谁的本事大,就听谁的。
徐秀梅自幼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对表姐苏九梅的庶女身份,并不甚在意,只是偶尔在她跟自己诉苦,说起家中嫡姐妹们和她们庶女的待遇不一样时,略感反感。
小时候听了,徐秀梅还真傻傻的想去替苏九娘出头,不过两家离得远,徐夫人管得严,从来都是苏九娘到点苍派来做客,徐秀梅从没去过苏家。
苏九娘的嫡母是公主之女,虽对这个庶女不上心,但该有的,从没少了她,琴棋书画都请了先生来教,苏九娘天份不佳,琴棋书画学了多年,也仅仅只是能上得了台面而已。
不过和徐秀梅她们这些江湖人相比,那可是强太多了!
这次她随表妹去京城吃喜酒,没想到竟让她有了意外之喜。
得知她倾心之人是凤家庄的凤公子,她欣喜万分,心说不过是个江湖人,只消回家跟父亲一说,肯定就成了,若凤公子不从,拿出瑞凤长公主的名头来压人便是。
她从未像这回一样,如此庆幸嫡母是瑞凤长公主的女儿,反正他们这些江湖人也搞不清楚勋贵人家之间的关系,肯定是一出手就成!
苏九娘这厢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徐秀梅这边却聊开了。
几个妙龄少女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凤庄主和蓝棠的事,自然在抬高凤庄主的同时,不忘踩蓝棠一下,似乎在谈话间踩下蓝棠,就能抬高她们自己似的。
院子外忽然传来响动,几位姑娘除苏九娘外,个个都是会家子,就算武艺不高,但好歹都会武,逮到机会总想露一手。
这不,不等侍候的丫鬟们开口相劝,已经一个接一个的飞身往外掠去,苏九娘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就看到她们一个个似鸟雀般扑棱的往外飞去。
她连忙起身要喊徐秀梅,可定睛一看才发现,她的好表妹竟是领头的,跑在最前头!
这下好了,她这么微弱的声音,能喊住她,让她回来带自己一起去吗?
可是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安全哪!瞧,飞在最后的那个姑娘似力歇,已经从半空中咻地掉下来了。
一个翠衣丫鬟飞扑过去,看来应该是来不及救了,所以那丫鬟就直接扑到那力歇姑娘的身下充当人肉垫子。
苏九娘捂着嘴站在门边往外瞧,掉下来的姑娘已经被其他丫鬟扶起来,充当人肉垫子的丫鬟也被扶起来,看她那个样子,似伤得颇重。
就算发生了这件事,徐秀梅她们没有回头,这会儿已不见她们人影。
苏九娘慢慢踱回去,不再往外张望,就连院子外的响动,也没勾起她的好奇心。
“小姐,咱们不过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总不会是凤公子他们吧?
因为知道他们不会在京城长住,总是要回凤家庄的,所以她们几个就撑着不回去,想要等凤公子他们经过此处,与他来个意外相逢。
想到凤公子看到自己时,意外的跟自己打招呼时,苏九娘的脸悄悄的染上红晕,让她看起来漂亮极了,似比有武林第一美人称号的徐秀梅还要美上三分。
不过这会儿屋里都是点苍派的丫鬟,对苏九娘都不怎么喜欢,看她一副娇羞,纷纷交换了意味深远的一眼。
私下交头接耳,“怪不得夫人让我们小心她,可不能让她把小姐给引上歪路去。”
“凤庄主已经成亲了,她不帮着劝小姐回去,竟然跟小姐说,只要小姐帮她的忙,让她能嫁凤公子,她就帮小姐嫁给凤庄主,蓝小姐已经是凤庄主的妻子了,小姐还怎么嫁凤庄主?难道,她是想叫小姐做小?”
此话一出,众女脸色都变了。
她们家小姐是点苍派掌门的掌上明珠,苏九娘竟然敢叫她去给人做小?这是侮辱!
看向苏九娘的眼神不再同以前那般温和,而是像在看仇人了。
不过任凭她们瞪瞎了眼,也不能憾动苏九娘半分,因为她根本没注意到,看她在窗前的罗汉榻坐下,双手爱娇的托着腮,也不知在想什么,只见她双眸含春嘴角带媚,感觉她整个人散发着甜蜜蜜的味道。
“她在想什么?”
“谁晓得。”
一个身材微胖的丫鬟嘟着嘴举手道,“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们都不知道,圆丫却晓得?
“快说。”
“那个,那个,她让小姐帮她嫁给凤公子,她肯定是想到凤公子了嘛!”不然怎么会一脸思春的模样。
“好像真是如此!”
当苏九娘沉浸在自己美梦中,几个丫鬟交头接耳时,门房的小窗前挤满了人头,一个个往外张望着,不过小窗实在太小,徐秀梅几人能挤到位置就算不错了,根本看不清外头到底发生何事。
原本她们是想飞上墙头往外瞧,不过被徐秀梅的奶妈妈给劝了下来。
她们的婚事未定,真不好行事太过出格,万一影响到名声,她们会后悔的哭死的。
突然,一个被大家压到最底下的姑娘,发出惊讶的叫声,“咦?那是,凤公子?”
“在哪?在哪?”
众女小声叫嚷着,一个个拚命往外张望,偏偏小窗就这么丁点大,想看清楚实在难度不小。
“啊!我看到了,凤公子骑在马上,跟在辆马车旁。”
“咦?车里坐的是谁啊?”
“好像是个女的?”
“女的?是谁?”
她们以为在屋子里讲话,不会被人听到,可惜马车里的黎浅浅师徒两和马上的凤公子耳力都极好,他们面不改色的听着门房里的纷扰。
黎漱摇头看黎浅浅一眼,“看到了,就是这么招蜂引蝶啊!”
黎浅浅回以一笑,“人家喜欢他,又不是他的问题,他没搭理她们就好啦!”
“就你这傻大方。”黎漱越看越觉得徒弟傻,暗恼早些年没早早教她看清男人的花言巧语。
黎浅浅笑而不语,马车外的凤公子嘻笑道,“小侄又不傻,那些女人没烦到跟前来,能不理就不理,等时日一长,她们年纪略长,订了亲,就没空来烦我们了。”
“哼哼,最好真如你所言。”
“伯父若是不信,不如就住下来好好盯着小侄,看小侄是不是表里如一的人。”凤公子笑眯眯的对黎漱道。
黎漱嘴里和他抬杠,眼睛却在黎浅浅捧着的书上游移,忽地他不再理会凤公子,而是把书拿过来,慢慢翻阅着,良久才问,“这本册子是章老给你的?”
“嗯。”黎浅浅指着上头的一段话问黎漱,“您看这一段,是描写地宫的,跟之前咱们找到的藏宝图所在之处很相像。”
黎漱点头,“确实,等安顿下来之后,再好好的研究研究。”
马车已经来到他们订的客房,进了客房后,黎浅浅从车上跳下来,完全无视了凤公子伸过来要扶她的手。
“我可以的啦!你别忙。”
蓝棠已经下车好一会儿了,看到黎浅浅下车,急忙走过来,不巧看到这一幕,似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羞红了脸。
黎浅浅转头看到惊讶的看着蓝棠,不过她没开口说什么,只是淡然上前挽住蓝棠的手,“这可是你的地盘,我就全靠姐姐了。”
“什么啊!”蓝棠不解反问,黎浅浅扭头看凤庄主,“你没棠姐姐说?”
凤庄主难得的俊脸一红,似乎被黎浅浅的问题问得红脸。
这下不只黎浅浅好奇了,就连黎漱也忍不住关注了下。
不过黎漱到底年纪最长,脑子一转就明白了,看了一脸蒙懂的徒弟,心说,还好,徒弟还小,还不懂。
他忙岔开话题,问起房间安排来。
章老年纪大了,一路奔波,好不容易可以歇下,自然要赶紧安排老人家休息,有章朵梨侍候,倒也不需其他人操心。
凤老庄主和黎漱与章老住一处,他们三个一人一间房,正房有四间房,正好留一间出来当吃饭的饭厅。
凤庄主夫妻和凤公子住东厢,黎浅浅和章朵梨与高灵儿住西厢,侍候的人则是看那儿有空位就往那儿挤。
反正住一晚就走人,不用太过讲究。
云珠领着人安置箱笼,嫌蓝棠在里头碍事,便把她请出来,蓝棠便在院中老树下的石桌椅坐下。
不一会儿,黎浅浅也被春江她们请出来,同病相怜的姐妹两,在树下对坐而笑。
“她们胆子越来越肥了啊!竟然连你也敢赶?”
“呵呵!”黎浅浅笑而不答。
蓝棠朝她扮了个鬼脸,问,“刚刚经过前头那座院子时,屋里有些骚动,你可听见了?”
蓝棠耳力不及黎浅浅,虽听到话语声,对内容却只能靠猜,只能倚靠黎浅浅为她解答。
黎浅浅笑了下,小声的把听到的话跟她说了。
蓝棠听了眉头一皱,“怪不得呢!之前她们就住在凤家庄的客房,吃过喜酒后,几乎所有人都走了,偏偏这几位不走。”
原来是故意赖着的啊!
黎浅浅安抚她,“姐夫对她们没意思,你千万别拿这事,跟他闹啊!”
“知道,你当我傻啊!我要跟他闹,没准反把他推到那些女人怀里去,我又不傻,怎么会便宜了她们。”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第八百五十五章 托大
蓝棠嘴巴上虽是这么说,可她在意丈夫,难免会患得患失,黎浅浅和她说没几句话,就看出她心不在焉了。
最后索性道,“姐夫呢?”
“啊?不知道啊!”蓝棠愣了下回道。
不等黎浅浅再问,过来侍候茶水的春江已经上前回话,“方才已有数字江湖上的耆老,给大教主和老庄主送了拜帖,大教主和老庄主就带着凤庄主和凤公子去接见他们。”
黎漱没让人叫黎浅浅,徒弟虽早早就接任教主,但到底是个还没订亲的小姑娘,他混迹江湖多年,怎不知道那些狂蜂浪蝶的行径,为免麻烦,还是让她避着外人点,再说,她现在还没出孝呢!
既然有他这个师父能挡在她前头,又何必让她出头呢?
想出头?且等着吧!
凤公子也是如是想,名份未定,他不想有人缠上黎浅浅。
外头都说,黎浅浅不过是个傀儡,是黎漱推出来的挡箭牌,有她在,黎漱方能顺利收拾大长老他们,大长老他们到底是跟过老教主的人,纵使犯错,黎漱也不好下狠手,虽然他一点都不在意那劳啥子名声,但为了徒弟不被这些老家伙们制擎,所以收拾他们时,他一点负疚感都没有。
大长老大概在心底臭骂过黎漱无数回,忘恩负义不念旧情,但黎漱一点都不在意,毕竟,在他心里,真正忘恩负义不念旧情的人,可不是他!
蓝棠听春江说,有江湖耆老找上门,不由动了心思。
黎浅浅见蓝棠那模样,不用猜也想得到,她是在担心耆老们,带了自己家的小辈。
自然,她担心的小辈指得是女儿家。
黎浅浅没点破,这种事光靠人劝是没有用的,得自己想通想明白,想清楚如何去应对,而不是样样都让人替自己想到了前头上。
蓝棠看着春江半晌,似乎想叫她再帮着去打听,可又不知怎么开口。
黎浅浅则没这顾忌,更何况也不是春江亲自去查探,只需吩咐一声,自然有人负责打探消息,春江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回转。
“棠小姐放心,来的这几位,都是明白事理的,随他们前来的,都是年纪较长行事稳重的子侄辈。”
没有正当龄的女儿、侄女或孙女,而是有点年纪应该都已成家的子侄们,这表示今来的这几位,借女色攀附上来。
可日后,不可能回回都像今儿这么走运的。
总归一句话,他们夫妻还在新婚磨合期,彼此之间的信任还不够,蓝棠还没尝到爱情的甜蜜,就已经先尝到爱情苦涩的滋味。
黎浅浅看着她一会儿笑一会儿愁,感觉蓝棠就像在坐过山车,情绪起伏有够大的,想了下便把话题引到她之前看过的病人身上。
蓝棠把黎浅浅用在客人们身上的记录,应用到病人身上,给她看过的病人做了病历表,因此黎浅浅一问起某个病人时,蓝棠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专攻妇科,接触的病人也是女子居多,偶而才会帮着给孩子看病,因为她行医时间不长,又是一开始就着手在做,所以整理起病历来倒还不算太劳累。
一说起她感兴趣的事情,蓝棠就忘了心事,说着说着,忽地想到了还有病例没记档,便唤人来,在堂屋备纸墨,她要趁现在想起来了,赶紧记下来。
黎浅浅看着暗松口气,也叫人研墨,不过她没进堂屋去,就在树下石桌上写信,信完之后,让人送到凤公子手上。
凤公子正和黎漱他们在见客人,得知黎浅浅送信来给自己,不由愣神一下,随即原本浅淡的笑容变深,他这一笑,让几位正和凤老庄主说话的耆老及其子侄们看傻了眼,早知凤公子人中龙凤,可到底年轻,与凤老庄主父子及黎漱相比,他就显得轻薄了些,份量不如父执辈及兄长那么厚重。
然而现在他们才知道,自己错了,原来凤公子这一笑,也是如此妖孽,让人一见就拔不出眼来了。
凤老庄主知道侄儿生的好,尤其遇上和黎浅浅有关的事,那笑容更是妖孽,不过黎浅浅甚少在外人面前露脸,所以他这妖孽等级的笑容也就不曾表露在人前过,没想到今儿竟然……唉!
幸好这几位耆老没带自家适龄的女眷来,要不然,他肯定会被这些人要求联姻的要求烦死。
凤公子倒是没发现这几人看自己看得眼都直了,他侧过身子,把信递给凤庄主。
“瞧瞧。”
“瞧什么?”凤庄主把信推回去,冷哼一声,心说,看什么看,看你们两只在信里打情骂俏吗?
凤公子摇摇头,压低声音说,“浅浅写给我,让我提醒你一些事,不过我觉得,由我来转述,大概会说得不完整。”毕竟他自己都还没搞清楚来龙去脉,与其叫他转述,不如大哥自己看信还快一点。
凤庄主这才接过信,很快的看过一遍,看完后暗叹口气,心里不由庆幸,幸亏有黎浅浅这个小帮手在,否则他大概一辈子都摸不清蓝棠情绪怎么又起变化了。
“大哥,如果大嫂有疑虑,为啥不能直接问你?”
“因为她是女孩子,会害羞?”
凤公子想了下,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同时在心底暗暗发誓,日后绝不让浅浅跟棠姐儿一样胡思乱想。
蓝棠还不知黎浅浅反手就把她卖了,还在勤奋的写着病例。
黎浅浅这里写完信后,就被春江请进屋去了,一一看过之后,黎浅浅对春江她们的效率感到很满意,毫不吝惜的加大力度称了她们一番。
然后就放她们回去整理她们自己的睡房,春江要上夜,所以她便待在黎浅浅身边侍候,没去收拾自己的睡房。
“教主可要沐浴?”
“晚点再说。”春寿她们去整理睡房,若她现在要沐浴,势必要叫人回来帮忙,还是等她们忙完再说吧!不过她可以等,黎漱他们可不能等,交代春江让云珠亲自走一趟,找总管交代此事。
这家客栈是凤家庄的产业,东家来了,自是要紧着东家的,就是春江不来交代,他们也会这么做。
不过有人来交代,表示有人对东家们上心,这是好事啊!
后来得知来交代的那人,是凤庄主刚娶进门的妻子身边的大丫鬟,大伙儿就更加开心了。
这些年凤庄主不成亲,老庄主也不催,大伙儿的心不免有些浮动,觉得不怎么稳,如今好不容易成亲了,娶的是蓝神医的女儿,他们不是不知道蓝棠之前和孟盟主走得近,后来亲事未成,大伙儿心疼蓝棠之余,也难免为她发愁,毕竟都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了。
蓝棠的亲娘是凤庄主的表妹,又是从小在凤家庄长大的,等于是他们自己人,虽外头有不少不利蓝棠的流言,不过大伙儿都没把它当真。
只是等到凤庄主把她娶回家,大家又忍不住为凤庄主担心了。
因为大家不知他们两个,怎么会凑到一块儿的。
蓝棠暗慕凤庄主多年的事,也就凤公子他们知道,因此不少人以为,凤庄主会娶蓝棠,是因为凤老庄主之故。
却不知,人凤庄主早盯着表妹蓝棠啦!之前之所以没露馅,其实是怕原生家庭的恩怨连累到她,解决了这事,自然就迫不及待要把人娶回家。
客栈这些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免要为自家庄主发愁,知道蓝棠对庄主上心,大伙儿便开心了,东家一家和睦,赶紧生孩子,大家方能真的安下心来,因为如此,客栈的掌柜让厨子精心准备数道壮阳的菜肴,务求凤庄主用过饭后,好好的跟夫人滚床单,争取短时间内怀上孩子!
正忙着把脑子里记的病例抄写下来的蓝棠,完全不知有一票热心群众,迫不及待的等着她传出喜讯。
黎浅浅过来时,蓝棠正边磨墨,边嘴里不停念叨着,她声音太小似含在嘴里,所以纵使黎浅浅耳力再好,也没能听明白她在念什么。
她探头看了下蓝棠在写什么,才看一眼,黎浅浅忍不住额角滑下三条线。
原来她在记的是,之前在水澜城时遇上的一个案例,案主很年轻,不过才十三岁,但她已成亲一年多,怀胎八个多月,蓝棠被请过去时,正是因为动胎气之故。
年轻气盛的她,怀孕后脾气渐长,再加上丈夫的宠妾故意挑衅,差点就胎死腹中一尸两命。
蓝棠振笔疾书,把当初的情景记下来,连她开的安胎药方也一并记下,那次因为太过紧急,所以不只开了安胎药,还烧了艾并动了针给她安胎,多管齐下才将她的头胎保下来。
最后她生了个儿子,侥幸的是,那个孩子头好壮壮,健康活泼得很,也算是喜事一桩。
小母亲因蓝棠保住她的孩子,对她说的话是言听计从,再老实不过了。虽孕期中差点母子两都不保,但她年纪小,又听话的坐了两个月的月子,把身体调养得棒棒的。
反观故意气她的那个妾室,原以为小主母被自己气着了,就算没死,孩子肯定也保不住,就算勉强保住了,大概也是胎里带病的,她得意不已,谁知竟乐极生悲,她小产了。
她根本不知自己怀孕了,结果自己作死,把孩子摔掉了。
小主母的丈夫见蓝棠很有一手,忙请蓝棠去帮忙,蓝棠去了,只是那女人已经濒死,黎浅浅本来不想让蓝棠给她把脉,不过蓝棠却说,这个时候帮她把脉,也许能看出,那妾室濒死的原因。
从男人那里得了不究责的承诺后,蓝棠为那姨娘把了脉,又问侍候她的人,这才确定,这女人因为爱美,减肥减到大姨娘都不正常来报到了,这也是为何她怀孕了,自己却毫无所悉。
黎浅浅记得那个女人,已经瘦到皮包骨了,真不知道那家男主人怎么会对一副骷髅架子有性致?
竟然还和她有了孩子?真是不懂那男人的审美,再看看那位小主母,黎浅浅心头闪过一个念头,那男人不是有恋童的癖好吧?对着才十岁出头的小女孩也下得去手?
不过这个年代的女孩子,年方十岁,家里就开始在为她相看了,等到及笄就订婚期,准备嫁出去了。
像蓝棠这样的算异数,蓝海不着急,上头又没长辈催他给蓝棠订亲,他乐得多留女儿几年,他可是一直记得,他爹传下来的手札里说了,女子不宜太早成亲生子,因为身子还没完全长开,太早怀孩子,很容易难产,他不想女儿早早成亲,就是怕她怀孕生子时发生不测。
现在这个年纪成亲,应该算正好啦!
尤其嫁得还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个女婿他还算满意。
因有金大小姐、蓝棠还有章朵梨、高灵儿等人在前挡着,黎浅浅觉得自己不会太早嫁出去啦!
她这会儿还不知道,黎漱和凤老庄主早就和黎经时说好了,等黎浅浅一除服,再等上一个月就开始议亲。
她也不知晓,京里已有人磨拳霍霍,准备上黎家向黎经时求娶黎浅浅了。
这些人不晓得黎浅浅已经随师父出京,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女儿的亲事自然是由父母决定,只要把黎经时解决了,亲事不就成了吗?
他们不知黎经时对女儿的亏欠,也不知黎浅浅的亲事,得由把她养大的师父来做主。
自以为是的认为,只要自家派人上门求娶,黎经时父女就迫不及待的应下了。
没想到竟然会遭到婉拒。
邀请黎经时赴宴的帖子送到了黎家,不过黎经时连看都没看就被扔了,对方在酒楼、茶馆久等不到黎经时,气冲冲的上门要找他理论。
黎府的门房很客气的人请进门,然后就被引到演武场上,黎经时在此处展露的是他的武艺。
这些朝官和勋贵们,因一直待在京中,并不知黎经时的武力值又多高,坐井观天的以为黎经时的军功,是因皇帝偏宠,才令军中诸人让他,浑忘了黎经时可不是自小在京里长大的那些纨绔子弟,人家少时好歹也是学霸啊!
没有身份背景,从小兵丁慢慢往上爬,若没有半点真材实料,怎么可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
黎经时和黎韶熙对打,黎茗熙则与黎令熙捉队厮杀,父子四人出手凌厉,掌风过处虎虎生风,可把一票想来和放他们鸽子的黎经时理论的文官勋贵,吓得两股战战。
自此后,再也没人会不等人回讯,就自大的以为自己的邀约,黎经时父子肯定会赴约了!而且对于要不要求娶黎浅浅一事,各家都要再做评估,不敢再托大的以为,自家只要上门求娶,黎家就得上赶着应下婚事了!
第八百五十六章 闹起来了
上门欲寻黎经时理论的人,灰溜溜的走了,黎韶熙暗给领人来的管事赞赏的一眼,管事会意,笑得开心,大步流星追上那些上门寻衅的人,恭敬的把人送走了。
这些人临走时,本来还想训斥下人几句,好挽回脸面的,可人家恭敬有礼,行事硬是让人挑不出错,实在让人气恼,只能等出了侯府后,拿自家下人来出气了。
管事站在门口,看着这些自诩人上人的文官、勋贵们,在出了府门后,就压不住火气似的,拿自家下人们出气,而且个个动作还超级一致,全是抬右脚,踹人。
只不过呢!动作虽然一致,但做出这个动作的人却未必个个身手一样的灵活,就有一个大腹便便的勋贵一脚踹出去,被他踹的下人很机灵的顺势滚了一园,可以看出,平日没少被主人踹,所以都被踹出经验啦!知道怎么接主子这一脚,既能让主子消气,自个儿也不会受太大的伤害。
但是,他的主子很显然并未记取教训,因为他这一踹,自己也顺势滚到地上去了!
这场面让旁边几位大人、爵爷全看傻眼。
他们有的是已经踹人了,有的正抬脚要踹人,看到这一幕,连忙把脚放下来,已经踹过人的,则装出一副老子没看到,老子不认识他的样子,拍拍衣赶紧走人。
“这些大人们要出口气,难道就只会这一招?”管事转头看向门房,老门房一脸惊奇的看着那些人推推搡搡,闹烘烘的离开。
“就这么一招,就很够瞧的了!”管事笑,同老门房摆摆手,走了。
老门房叫几个小的看好门,他则踱回角门边的小屋子去。
从安齐侯府出来的几位大人和爵爷们,心情都不太美妙,坐在马车里骂骂咧咧的,起先还忌讳着被人听见,声音略小,后来才想到,他们几家都是邻居,会一起给黎经时送帖子相邀,也是因为一时意气,赌上了,想说看看黎经时会赴谁的约,谁就是赢家。
都说好了,赢家可是得在天下第一楼的天字包厢,摆上一桌五千两的宴席,宴请输家们的。
虽说这五千两的席面,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钱,可关系到脸面嘛!大家都很期待。
再说了,若真能得黎经时赴宴,为自家儿孙争得黎浅浅这个儿媳,这五千两花得也值啊!
可惜了!没人赢得大奖!
想到这儿,又想到大家都没赢,还被黎经时父子给吓得不轻,这咒骂声就忍不住大起来了。
这一路骂骂骂,反正车子一路畅行,速度又快,路人未必听得清他们在骂什么,也就放胆骂开啦!
结果畅行无阻的车队,突然遇到了阻碍,马车里的贵人们毫无防备,无一不因马车骤停而往前扑倒。
“怎么回事?”
“你们怎么赶车的?”
“外头发生什么事啦?”
此起彼落的叫嚷声,让路人不禁掩耳侧目,侍奉主子的侍卫家丁面面相觑,谁也不想上前找骂挨,最后还是由各主子的亲信上前回禀。
原来他们经过的这里,叫雀儿胡同,前头的路被堵了,有好事者前去查看,回来后,还颇有生意头脑的跟想要去打探消息的人收取十文钱,他就把发生何事告知他们。
大家为省事,也因十文钱不多,倒让这人小赚了一笔。
等听完了之后,大家都有种十文钱花得很值啊!因为就是他们自己去打听,也未必有这人打听得这么详尽。
那人得了钱,笑着对大家拱手为礼,“贪财,贪财!”然后又接着去跟别人说这事去了。
第一批听完消息的人,各自奔向主子的马车回报消息去。
“你说什么?平亲王世子养个外室,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被黎经时父子吓得不轻的这位老爷,是位御史老爷,这京里,别说勋贵子弟在外养外室了,就是百官在外头包养外室的也不在少数。
毕竟官员不得出入青楼楚馆的限令,可是明晃晃的悬在大家头上,花点钱包养这种住在民居里的花娘,闲时过来喝喝小酒,舒解压力,或与同僚同乐,也是一雅事。
御史老爷初初听到时,先是想要弹劾平亲王世子,后来又想到,这事要是捅出去,怕是会连累一大票同僚啊!
还是当没听见吧?
“老爷,不止是如此,是,世子妃带人,砸上门啦!”
世子妃带来的人不少,乌泱泱的一大票人,雀儿胡同那么宽的路都被堵住了,他们才会卡在这里动弹不得啊!
啊!带人砸上门了?“这是那家的主母啊?”这么悍?
亲信随从愣了下,合着他方才说了那么多,老爷压根没往心里去?
见老爷脸色沉了下来,他赶紧又说了一遍。
平亲王世子妃?这谁家的女儿来着?怎么感觉有点,有点!唉呀!那不是他姑母的孙女儿吗?
御史老爷抬手捂脸,真心不想去管这事了!刚这么想,马车门就被打开了,咻地钻进来好几个人,都是他家邻居,也是打赌的好基友们。
“喂,老高啊!赶紧的,去劝劝吧!”
“就是就是,堵在这里很不舒服啊!”说这话的人两手捂着肚子,老子肚子饿得生疼啊!
“你姑姑的孙女不是出了名的贤良淑德吗?怎么就带人来堵外室的门呢?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老头子捋着白白的胡须,一脸感叹。
其他人心说,这白大学士不总说自个儿年纪老大,禁不起折腾,刚刚窜上车的速度,他们可真没人及得上咧!没看他最靠近高御史吗?就为他是第一个钻进车里的人。
其他几人都在劝高御史,出面去管管他家亲戚。
高御史心里真是泪流满面,天晓得他和他姑姑家一点都不亲近好吗?能记得平亲王世子妃是她老人家的孙女,还是因为世子妃是他们这些亲戚中身份最高的,他才勉强记住她的。
叫他去劝?人家肯买账才怪!
还不等高御史做出决断,人家世子妃那头已经把事情解决了。
打砸完丈夫用来金屋藏娇的小院子,也把那娇娇柔柔的女人给折磨得体无完肤后,平亲王世子妃带着下人扬长而去,等平亲王世子接到消息,匆匆赶到时,那个被他从青楼里接出来,娇养在此地的莲儿,悲凄的看了他一眼后,就纵身往井里一跳。
平亲王世子心头一突,急扑过去,只见井里浮着一抹玫色,是刚刚莲儿身上穿着的裙子颜色,世子眼前一黑,差点也栽到井里去。
幸而身边的侍从及时拉住他,侍从们不比侍卫们有力气,这一拉,差点把自己的手臂给折腾废了,侍卫们急忙接手,唯恐世子会被他们给摔到地上去。
至于跳井的莲儿,此时已没人记得她了。
侍卫们本想把世子就近送到最近的屋子休息,可惜刚刚才被世子妃肆虐过的院子里,竟然没有一间完整,别说床了,就是能躺人的罗汉床也都没一张完好。
最后只得把世子送上马车,赶着回府去,途中不忘抓了个大夫,先让对方在马车上为世子看诊。
被抓过来的大夫以为遇上土匪了!心里怕得不得了,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就有人当街行凶,真是太可怕啦!
直到他给人把完脉,开了方子,接到沈甸甸的赏银,这颗心才勉强安定下来。
拈量了下赏银后,大夫决定回去就搬家,换家药房坐堂!免得再被土匪盯上。
眼看世子一行来匆匆去匆匆,被打砸的小院里,此时才冒出两个婆子来,她们把被打破的院子关上,虽然外头的人还是可以从被打破的门板往里窥视,更有人大剌剌的攀在墙头上张望着,不过在看到她们两,发现小院女主人跳井身亡,发出的哀鸣声时,大家都有些讪讪然,攀在墙头上的人,摸摸鼻子滑下去了,往门板洞里往内窥视的也自觉不妥的走了。
两个婆子哭了一阵后,才好像回过神似的,一个往外走,一个坐在井边往里张望着。
不一会儿,就有人跟着婆子回来了,他们似是棺材铺的,只见他们动作迅速的把井里的莲儿捞起来,两个婆子帮她更衣,然后放入棺材里,棺材铺的人似乎对被打破的院门很好奇,不过也没开口问婆子们,帮着张罗好一切,小院子已经挂起白灯笼。
这下子好奇张望的人都跑了,谁也不想沾上晦气。
这时棺材里的莲儿张开了眼,看着两个婆子问,“大娘,六娘,我这是,过关了?”
“嗯,好孩子,可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齐大娘扶着莲儿起身,莲儿嘴角被打破了,说话时痛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可是她还是忍着没哭,反扯出一抹笑来,“莲儿知道,苦过了,好日子就来了。挨这顿,值。”
她不想这辈子只能待在青楼里,可是她一个女伎,只能听鸨母的话,齐大娘她们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只需侍候一个男人,末了,可能会被男人的妻子打杀,不过她们会救她出来,事后给她换个身份,给她安排差事。
本来她不敢应,就怕离了虎洞进了狼坑,可后来又想,如果她不做,鸨母安排她接客之后,从此一点绛唇万人尝,一双玉臂千人枕,而且,她嗜赌如命的父兄肯定又会找上门来。
若她不从,就要换她娘来了,她娘只要一哭,她无有不从的。
可她真不想,不想一辈子就此葬送在青楼里,她想嫁人,想要生孩子,就算过粗茶淡饭的日子,也比现在这样的日子要好。
所以她答应了。
只是她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得这么快,快到让她觉得有些不安。“真不会有人发现,我,我没死?”
“放心。”齐六娘安抚她道,“这些都是我们的人。”
齐大娘道,“让你待在棺材里,是怕你爹娘她们要来看你。”
如果只是停灵,没入棺,怕莲儿她娘心疼女儿扑上来,就会露馅,入了棺,莲儿她娘就算扑上来,也只能抱着棺木哭,不会压到莲儿,她身上可是带着伤呢!
“大娘放心!她们不会来的,我都已经死了,他们讨要不到好处,是不会来看我的。”
齐大娘笑,“他们会来的,只要知道你跟的人是谁,他们就会来。”就算他们不来,也会有人逼着他们来。
莲儿不解,不过已习惯不多问,乖巧的接过齐六娘递来的药,一口喝尽。
“这帖药的味道不大,喝了之后,你身上的伤会好很多,就是要等你娘他们来过之后,才能给你疗伤。”
“没关系的。”莲儿懂事的道,齐大娘却摇头,“这可不行,伤得治,你可别心存侥幸,仗着年轻就不在乎,等上了年纪,你就知道,这些年轻时不当回事的伤,痛起来可真是要命哪!”
莲儿点头受教,齐大娘摸摸她的头,拿起药碗出去了。
齐六娘才小声跟她说,这都是经验之谈,要她记好,别不当回事。
当晚,莲儿的爹娘没来,她大哥倒是来了,只是看那样子,应该不是接到妹妹出事的消息赶过来的,而是,输了钱找妹妹拿钱来了!
他看到门上的白灯笼时,还骂了声晦气,等知道金主妹妹挂了,他才脚一软,哭丧着脸跌坐在地,“怎么,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呢?”
棺材铺的人看他那怂样,暗摇头,“这我们可不知道,只晓得人死了,有人找我们来给她办丧事。”
“办丧事!等等,等等,这办丧事的钱,办丧的钱是谁出的,出的多少?”
“这钱谁出的,我不知道,出的多少啊!大概就是十两银子吧!”不算多,但对穷人家来说,够多了。
“你们,等一下,我先想想。”莲儿大哥顿了下后道,“这些钱,你退给我,我我我有急用,回头,你们再去找出钱的人要钱就是。”
棺材铺的人看着他像是在看傻子,这可是他妹子的葬礼啊!他连这钱都想贪?真是够了!
四周忙碌的人们听了纷纷投来鄙夷的眼光,莲儿大哥不以为意,眼下他拿不到钱,十两就十两吧!好歹能撑一下啊!对了,他记得妹妹屋里的摆件似乎都价值不菲,拿去卖了应该还能换不少钱吧?
莲儿大哥用力一推,把跟他说话的人推开后,就往院子里跑,竟是连问他妹一声都没有,他连跑了几间屋子,发现里头的摆件都被砸得稀巴烂,就连家具也被砸,这都什么人啊?
拿东西换钱的计划失败,他气冲冲的跑出来质问棺材铺的人,却被棺材铺的人顶回去,“我们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再说,我们闲着没事干啊?费力气去砸那些玩意儿做啥?”
“就是嘛!那些摆件我瞧过,最便宜的,要是完好无缺,拿去典当至少可值上个五百两吧?”
“可惜被人砸坏了!”
“可不是。”
“是说,到底是谁砸的?”
“听说是男人的大老婆带人来砸的。”
“能砸这么多钱在金屋的摆件上,这男人肯定非富即贵吧?”
“听说好像是亲王世子咧!”
棺材铺的人方才还说不知怎么回事呢!现在说起来,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只是一直没明说,包养他妹的究竟是那座亲王府的世子爷。
不过没关系,闹到死人了,明儿肯定消息满天飞,到时候他才带着爹娘上门去闹就是。
眼看已经宵禁,今晚他是回不去了,只能在这院子窝一晚了,远远的看了眼挂了两盏白灯笼在廊下的堂屋,他妹应该就停灵在那儿,他就不去打扰她了,找了间屋子,拉了床被子歇下了。
外头棺材铺子的人,没多久就听到他震天价响的呼声,不由苦笑一声,看来今晚没得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