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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教主难为全文阅读

作者:扬秋     穿越之教主难为txt下载     穿越之教主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四十二章 野心

    白嬷嬷心里有气,想要让蓝海父女倒霉,可是她现在不在宫中,也不是在蓝府,想出庄进宫就出庄进宫去,且凤家庄的京城分舵并不在内城,就算她出得去,还得人安排马车送她进内城入宫,若没人安排,只怕她出凤家庄后,想找辆车送她进内城都成问题。

    不过白嬷嬷并不知这些,她只是觉得出门没从府里坐马车出去有点掉价。

    她这里气呼呼,蓝棠那头则已经去到黎府,黎浅浅知道她回来,开心的交代厨房中午加菜,点了好几样蓝棠爱吃的菜,又添了凤老庄主喜欢的菜,最后想了想,派人去宫门前等蓝海,只要他一出宫,就赶紧把人接回来。

    近午时,不止蓝海被接回来,连黎韶熙也一并被接过来,他们是让凤公子送过来的,黎韶熙悄悄跟妹妹咬耳朵,“我一出宫就看到他等在门口,还以为出事了,一问才知道,是蓝棠和凤老庄主过来吃饭,他去接我和蓝先生回来。”

    黎浅浅愣了下,随即就丢开此事,凤公子想娶她,想巴结她哥,就由得他去吧!反正开春后,他们就得回总舵去了,他想巴结她爹和三个哥哥的机会便不多了。

    黎浅浅虽没说什么,不过黎韶熙却感觉得到妹妹的愉悦,心想也是,便不放在心上,说起宫里的八卦来。

    宫中能有什么八卦事,无非就是那些嫔妃争宠的戏码,黎浅浅和蓝棠、章朵梨听得入迷,就连黎漱也靠过来听,听了一阵之后,便把在和凤老庄主说话的蓝海给扯过来。

    “这你得听听,省得一个不小心就中招。”

    蓝海一听就扁嘴抗议,“拜托,我有那么笨,这样的算计都能中招?”

    黎韶熙笑,“表舅,这事还是蓝先生跟我说的。”他常在宫中行走,又是皇帝跟前红人,自然有不少人想要拉拢巴结他,太监、宫女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只是行路时擦身而过,都可能因对方身上配戴的香囊而中招。

    他之前就遇过一回,还是蓝海路过救了他,从那之后,黎浅浅就给他们父子准备各式各样的药,还有一种香囊,里头放的是春药的解药,感觉中招了拿起来一闻即解。

    后来又说香囊太显眼,让人缝在他的袖口里,只需抬手作掩鼻状即可解。

    教导黎漱的老太监和嬷嬷们,教他的东西虽多,但像这样的手段,他们还真没见识过,所以他一听就如临大敌,但对蓝海和黎浅浅而言,不过是小手段罢了,有的是方法应付过去。

    “宫中行走通常是两两成双,少有单独一人行动的,就算是领差使去办事,也多是一个大宫女带着个小宫人,遇事时有人能帮衬,再有便是帮着跑腿。”

    黎韶熙那次就是注意到迎面而来的宫女是落单的,便提高警觉防着了,可惜还是中招,亏得蓝海经过救了他一回。

    事后,黎韶熙问蓝海那天何以会从那里经过,才知应是皇帝早知有人要算计黎韶熙,才让身边侍候的人,故意领蓝海过去救人,另外,应该也是想看看蓝海和黎韶熙的关系如何。

    按说若是关系亲近,见黎韶熙遇上这种事,蓝海身为长辈,肯定会气急败坏说上几句,谁知蓝海只从药箱拿了药给黎韶熙闻,解了他中的春药,并没教训他就跟着太监走了。

    这让皇帝放心不少。

    蓝海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所以从宫里回来,也不曾对黎漱说起,至于跟着他进宫的药僮们,有没有向刘二回报,他就不晓得了。

    不过应该是有吧!否则黎浅浅也不会跟他要春药的解药,还要求挺多的,磨成药粉,或做成香药丸子或香饼,说什么要实验看看那种经用。

    他反正是她有所求,他就尽量满足,谁让他从教主小时候就照看至今,教主就像是第二个女儿,女儿有所求,做父亲的,自然是无所不应嘛!

    谁让他女儿很少跟他提要求呢!

    唉!当爹不容易啊!

    等他们用过饭,蓝棠侍候蓝海回房午歇,路上,蓝棠忍不住问她爹,“皇帝的病大安了没?”

    “还早着呢!看样子我还得常往宫里去。”蓝海听女儿一问,就想到开春后她得回凤家庄总舵了,脸一沉,黑着脸道,“你上头虽无婆母,不过还有个公爹在,你不好明着关心他,就关心女婿那外甥吧!”

    “那孩子啊……”蓝棠想到凤乐悠那儿子,不由叹气,“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打小就没了娘,亲爹好像又要娶后妻。”

    “王家都坏事了,你想,谁家会把女儿嫁给王建业?”王建业以前再优秀又如何?如今的他已是心智不全的人,还死了老婆,要钱,王家二房如今哪还有什么钱,且听说王建业的亡妻是被他娘害死的,因此导致他前岳家对王家不满,王家自己都借不上凤家庄的势了,他们和王家结亲,岂不是更不可能借到凤家庄的势?

    既如此,与王家结亲还有什么好处?

    没有,既然没有,那还是趁早撇清为妙。

    蓝棠点点头,“那这孩子,就得归我来管了?”

    “应该是。不过你可别逞能啊!你是那孩子的舅母,他有祖父在,生活上的小事,你能管,侍候他的下人,你也能管,可那孩子读书习武的安排,你别插手,他祖父和舅舅在呢!”

    叫外祖父为祖父,舅舅还是舅舅,总觉得有点别扭啊!不过蓝棠没说出来,省得她爹找凤老庄主抱怨去。

    蓝海觉得自己大概还得被困在宫里一段时间,担心女儿离开京城之后,遇到事无人能商量,想到什么就交代什么,让蓝棠感觉父亲似乎很焦燥,可她又说不上来他在焦燥什么。

    才进蓝海的住处,小厮就拿着蓝府管事送来的帖子来给蓝海,蓝海一看到他过来,扭头就往内室跑,小厮到底年纪小,见主子远远的看到自己就逃跑,委屈的几乎要哭了!

    蓝府的管事可是跟他说了,要是老爷再不处理这些帖子,就唯他是问。

    蓝棠在他哭丧着脸来到跟前时,忍不住笑着揉揉他的头,把小家伙梳得整齐的小髻给揉散掉,小厮这下真要哭出来了,扁着颤抖的嘴,乌溜大眼含着水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棠小姐嫁人之后,变坏了啦!他要去跟教主告状。

    云珠看小家伙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笑,小厮转头控诉的看着她,云珠姐姐也变坏了!

    蓝棠把他怀里抱着的帖子拿过来,“我来处理,云珠你领他去梳头发吧!”

    云珠忍笑应诺。

    小厮这才眨眨眼,把泪水给眨掉,跟蓝棠行了礼才跟着云珠下去。

    黎浅浅过来时,就看到她正忙着处理那一摞请帖。“怎不叫人帮忙处理?云珠呢?”

    “带小厮去梳头了。”蓝棠笑,请她坐下才道。

    看迭得老高的请帖,黎浅浅翻了下道,“怎么这么多啊?”顺手拿一张过来看,是工部左郎中老娘的寿宴,她想了下道,“工部左郎中有三个女儿,其中长女前年和离归家,她今年似乎是三十二岁。”

    蓝棠闻言抬头看黎浅浅,好像有点反应不过来,工部左郎中有三个女儿跟她家有何关系?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似的惊呼一声,“这是想与我家结亲?”

    “应该吧!”蓝海年纪虽大,但元配过世多年,又只一女,且出嫁了,若是把女儿嫁过来,就是当家主母了,要能生下儿子,地位就无人可动摇,就算蓝海是江湖人又怎样?京里多少官员熬了几十年,都还没资格在皇帝面前露脸咧!

    听黎浅浅这么一说,蓝棠总算明白过来,她娘死得早,和他爹只生她一个女儿,怪不得人家会盯上她爹。

    不过,似乎,也没错啊!她爹都单了好些年了,身边也没个知冷热的人侍候着,只是想到有人取代她娘的位置,要陪在她爹身边,心里头就是感觉有些别扭。

    黎浅浅看她的表情,秒懂,她也是有个位高权重还单身的亲爹啊!要不是因为尚在孝期,她爹的日子不会这么清净,蓝海只有一女没儿子,她爹已有四子一女,还不是照样被人盯上。

    黎经时比蓝海更吃香,虽说他在孝期,但之前还被夺情,奉诏领兵出征,身上还有爵位在,就算已有儿有女,但他们都已长大,若继妻生下的儿子得宠,谁能肯定,日后他身上的爵位只能传给长子?

    而黎韶熙兄弟也很热门,只是大家苦无机会下手,本来还想从黎浅浅这里入手,可让大家想不到的是,这位黎教主比她的哥哥们还难搞,想见她,人家在孝期呢!名正言顺的拒绝各方邀约,想与她来个不期而遇,也是难如登天,因为人家难得出门一趟。

    这叫思嫁黎家儿郎的姑娘们为之扼腕,此外,想让儿子或孙子娶黎浅浅的人也不在少数,要忌讳和江湖人往来密切?他们不过小官,要忌讳的,是那些高官显贵们。

    黎浅浅未出孝,她们纵有心,目前也无计可施,全都磨拳霍霍等她出孝。

    所以蓝棠的今日,就是日后黎浅浅要面对的问题。

    想到她爹和三个哥哥的婚事,黎浅浅就想抱着脑袋哭,她爹嘛!年纪不小了,总不好再娶个十六七的小姑娘当继室,她哥哥们呢?想到前世活到三十几都没结婚的大哥,黎浅浅就觉得,要给她大哥找老婆,大概真要比登天还难。

    至于二哥和三哥,二哥只要给他挑个性情相近的,应该就能成。

    三哥嘛!这家伙忐难搞的,得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做老婆呢?黎浅浅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要是她娘长孙氏还在,这些事根本轮不到她做小妹的烦恼啊!

    想到这里,黎浅浅不免又想把小蒋氏抓过来痛扁一回。

    有黎浅浅帮着处理,不多时请帖就全数处理完毕。

    等知道是蓝府管事送过来的,黎浅浅脸一沉问,“他们没有先处理过,也没来个人跟你说一下这些请帖都是谁家送来的?”

    蓝棠摇头,“没啊!”

    “亏他们还是内务府出来的。”黎浅浅冷哼,蓝棠则道,“反正不管是谁家送来的,我爹都不会去的。”

    所以他们有没有派人来说明,这些请帖来自何家,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黎浅浅却道,“你爹不去是他的事,你爹府里的管事不尽责又是另一回事。”

    蓝棠拍拍她的手背,“反正皇帝应该都知道的。”

    既然连蓝棠身边的嬷嬷,都可能明面上是皇帝的人,背后又另有主子,那蓝府的下人们,又怎可能只有一个主子呢?有人故意给蓝海下绊子,自然就有人跟皇上打小报告。

    人事倾轧不要太热烈啊!

    黎浅浅听她这话,知道她心里有数,便也不再提,把请帖交给云珠去处理后,两个人就慢慢踱回黎浅浅的住处,章朵梨和高灵儿已等候多时,姐妹几个聊起来,说到蓝棠不日就要回凤家庄总舵,章朵梨笑着搂住黎浅浅的肩头,“到时候,我们应该会跟着大教主一起去给你送嫁吧!”

    “好啊!好啊!”

    高灵儿则道,“我大概陪你们回去后,就要去赵国了。”

    “有事?”

    “嗯。”她看着黎浅浅笑道,“公子大概是没空远行,就得我们这些人帮着跑腿啦!”

    原来是要代凤公子出巡啊!“那也不只你一个人去吧?”

    “嗯,之前我都是在南楚境内跑,好不容易才轮到我去赵国。”

    高灵儿的情绪不高,黎浅浅想到凤二公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高灵儿被她瞧得不好意思。

    蓝棠轻推了黎浅浅一下,“怎么看着灵儿姐发呆呢?”

    “嗯,我在想,灵儿姐如此漂亮,也不知日后谁能有此福气,把我们灵儿姐娶回家去。”

    高灵儿没好气的白她一眼,随即转移话题,问起了宋渺渺的事,成功为自己赢得好几记白眼。

    黎浅浅倒没什么反映,只笑笑的说起宋渺渺的事情。

    刘二安排的鸽卫小梅成功的赢得宋渺渺陪房的信任,虽然目前还没机会到宋渺渺面前露脸,不过能和宋渺渺的陪房往来,就已经是成功的迈出一大步了。

    季瑶深虽还是会回娘家,不过和小蒋氏并没有交谈,小蒋氏倒是急切的想说服女儿,自己当初之所以会谋害长孙氏,是有她的理由的,可惜季瑶深不肯听她说,只要她开始为自己办解,季瑶深就起身走人,逼得小蒋氏再不敢贸然提长孙氏了。

    长孙姨娘倒是浑然不觉,她的生活只有夫主平亲王和儿子,虽有来探望小蒋氏,不过时间都不长,小蒋氏也不敢跟她说她长姐的事,就怕她知情后,便再也不和小蒋氏来往。

    知道小蒋氏过得不好,黎浅浅心气便稍稍顺了些。

    “年要到了,我们是不是要去锦衣坊挑些新衣服?”黎浅浅问。

    “也好,去挑些新衣服。”蓝棠看着章朵梨和高灵儿身上穿的衣服,问黎浅浅,“她们这季没作新衣?”

    出阁前蓝棠忙得很,压根没留心小姐妹们换季有没有做衣服。

    “做了,不过穿旧衣舒服呗!”

    蓝棠点头附和,“这倒是。什么时候去?”

    “明儿吧!再拖下去就要过年了。”

    云珠把请帖交代给小厮送回蓝府去,回来时正好听到这话,不由道,“白嬷嬷大概要气坏了。”

    连着两天都往外跑,那老太太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

    “随她去,难不成还得要我看她的脸色来行事不成?”蓝棠说着都有些上火了。

    “白嬷嬷是谁啊?”黎浅浅好奇问道。

第八百四十三章 虛幻

    云珠忙著跟黎她白的。

    黎了一愣,“人是什候府的啊?”她怎不知道,有一位的教,跟著棠嫁去家?

    “白是皇上所,小姐去府出嫁,她就已在府了。”云珠黎解惑。

    棠接著道,“她背後有的主子。”然後把她忽悠云珠的事大家,春了很生,“可,竟然哄你,回等我了她,就你出。”

    春江云珠笑了下,“你啊!跟著棠小姐去了家,子就了是不?”怎易被人哄了。

    云珠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我以她是出的,的不有嘛!”

    忘了海又不是官,白的那些西,在海父女,根就派不上用。

    “人盯著她?”

    “派了。”棠道拍拍黎的手以示安,黎她有主意,便不再事,起年的事情。

    京城吃喜酒的瑞教各分舵主,已,留下的位,都是因路途,不想在半路上年,索性就留在京城,和伙伴一起年。

    原本因人太多,所以被安排到京城外的子上住,在的近的人都回去了,分舵主算一算人,得分舵容得下,便向黎打了告,些分舵主全回京城分舵。

    黎此二了不少好西去,他在分舵好好年。

    方才去逛街的事,黎就想到,每位分舵主包。

    她把想跟大家,棠她想分舵主包,瑞教分舵多,每一位分舵主都要包,量有大!

    “我本是想,他一包券,他券到各地的天坊或衣坊,一件物,由他自己,要什。”

    “不太好吧?要是他都挑的呢?”

    衣坊的衣服再也有限度,但天坊的首,有些品首可不是金能衡量的。

    “分舵主辛了一年,他包,用票最好,他了包之,他怎花就怎花,不必限定他定要去天坊或衣坊花。”省得有心人又故意要挑事了。

    ,到黎包的事,忍不住表了下意。

    “也省事。”棠也表了自己的想法。

    黎想了想,最後笑著拍板定案,“那就每位分舵主一千,副分舵主五百?”

    “太多了!”不成的著眉,“一始就多,日後若有人表特好,想多添些他,都不好做了。”

    嗯,也是。“那你,包多少才好?”

    “分舵主呢,一百,副分舵主五十。”

    黎善如流,就此拍板定案,包是每位分舵主和副分舵主都有,至於分舵的人,另有制度,早就行之有年,倒是他的上司,一直有,只有,表不好的分舵主被掉,由副分舵主上,然後分舵任副分舵主之位。

    至於被下的分舵主,情大小做。

    只是黎提案,到黎漱那,被整了包大小,分舵主的包是五百,副分舵主是一百雨,同,每分舵春之後,整副分舵主的量,不再是每分舵只一位副分舵主,而各分舵的位置及其重要性做整,人可能到五不等。

    如此一,一旦分舵主出了,底下的副分舵主年和表,定下一任分舵主人。

    人事命令,不少人喜雀,因副分舵主增加了,表示有更多表出色的人。

    因公了命令,分舵主及副分舵主的包,反倒有引起太多注,竟包,也就只有分舵主和副分舵主可得,其他人又份。

    黎她在年前去了天坊和衣坊,不止挑了好套首,在衣坊了好件新出的款式。

    棠出嫁前,大家也才做了新衣,可是女孩子逛街,似乎是到哪都一。

    因衣坊客人多,黎她一到,就被早被留的包,外有位姑娘看,忍不住抱怨起。

    侍女笑著替家解,不似乎能平位千金小姐的怨,黎力上佳,就算坐在包,是把她的抱怨得清清楚楚。

    “那位是家的?”春江侍候的侍女。

    侍女苦笑,“是平王府的姑娘,以前她跟著商少堡主夫人前,很受遇的,在,商少堡主夫人,她自,又事先房,我自然不好待她。”

    以前是有季深在,又有教主交代,才遇她,在季深出嫁了,季家女上,又不按定,她自然是不再待方,只是想到,她竟然就大剌剌的在外抱怨起。

    “不用理她了。”黎安侍女句,即移,起天的生意如何,侍女家了,心大石放下,她起生意,便高的回答起。

    回完,侍女便退下去黎她的,便把黎的掌知,掌得知後,吁了口,道,“我以怠慢了季家的小姐,被教主怪呢!”

    “教主哪小啊!”

    她笑,季深的庶姐妹有些黑,她之前,曾送信季深,她衣坊跟她合,知送去的丫鬟竟到在不人影。

    以前她要之前,得要先包,可今天她了季深,知她放她子呢?

    小氏日前受了,直到在都不大好,季深初嫁,未在婆家站跟,著日回娘家探娘,婆家人肯定有意。

    她只想到自己,毫不曾替季深多想想,季深又不是傻的,怎可能她一邀,就不管不的跑冤大呢?

    是的,季深位庶姐妹,邀季深衣坊,不止想靠季深的名打折,想季深替她出。

    是被季深出手大方勾念了。

    在她看,季深的嫁厚,都由自己管著,不用人要,更不用看人色拿,她比她有,且已嫁了好丈夫,自然就著姐妹,大家都能嫁入豪。

    在她花小她,日後她得嫁高,便也能回她一二。

    只是她想到,季深嫁人之後,就忘恩了。

    要季深,忘恩的是她些姐妹好?

    些年她每季送了她多少好西,但她姨娘出事,些姐妹都在府,可有去探望她姨娘?天,她不再留宿,但天天都回娘家探望,她些姐妹可曾露面?有。

    既要她衣坊,何不乾脆直接去她姨娘那她,跟她面?偏要等到她要出了,才派人商府,要她去衣坊跟她合?

    呵呵,她是傻子?

    真不知道是她子的?

    季深不知,宋渺渺她日日回娘家,唯恐她再不久就查到自己上,便派人去唆使季深庶姐妹,她找季深的麻,只要她把季深惹毛了,不定她就不好再天天回娘家了。

    因小氏,黎令不再提供助,商少堡主要查明,究竟是何人著了岳母,就不再那利了。

    花家消息,可是竟是王府,家能的消息不多。

    他的人出王府不再如之前容易,只得靠季深自入府。

    也何宋渺渺要挑人去季深的故,只有她不再府,她方能好好。

    只是她想到,季深如此的。

    平王府的千金,在衣坊苦候不到季深,季深又回娘家探望她姨娘了,商堡主夫人此得都黑了,年近,新的媳正事不做,只回娘家去,在是太份了!

    此,她特地跑去跟丈夫告,想到被丈夫兜淋了一盆冰水。

    “跟你年相比,大媳要懂事多了,至少,她是因她姨娘出事,才天天回去探望,你那是故的扔下一大子事,跑回娘家去,完全不年近,堡一大堆事要理。”商堡主夫人美眸一,就要口反。

    不被商堡主虎眼一瞪,她又了回去。

    “你又要,你都回娘家了,我不管你,你在娘家是吧?呵,那候的你,能是年少知,在的你,好意思跟我些?”

    家主母做了年了,道不知近年,她家主母不管不的扔下自己的跑回娘家,他堡主除了忙自己份事,得兼她主母管的事,而她想跟他吵,自己有立刻追到她娘家,她那年,在娘家受嫂子和弟媳的冷眼和嘲?

    商堡主夫人想到丈夫完全不她面,直接就戳穿年事,她一只辣辣的生疼。

    她四下小心望了下,屋侍候的人,不知何都已退下了,她才放下心,哭著踱到丈夫跟前。“我年是少不更事,所以才不想媳重蹈我年的…。”

    “你放心,大媳比你年懂事多了,再,她和子是有正事要做,又不是回娘家去玩的。”

    “忙正事?什事?”商堡主夫人追,心一苦,子跟她行,成後,更是夫妻都把她娘的放在眼,什事都不跟她,她要早知道他在忙正事,又怎跑到丈夫跟前自取其辱?

    “你些天都在?道不得,大媳的姨娘半夜被人持,以致出病?那持大媳姨娘的人到在抓到,所以他夫妻天天回去忙抓人,之前不就已告你了,忘了?”商堡主著眉看著妻子。

    商堡主夫人被他得一愣,“他?”

    “你不得了?家姨娘出事隔天,他夫妻在王府住了一晚,回之後,你就一直不停落他,後是平王派人了,我便允他回去忙,可你什,才成就住到娘家去不好,要求他不得留宿。”

    商堡主言之,商堡主夫人愣了半晌後,方才道,“我是真忘了。”

    “大夫了,你程心度,身免出,你好好歇息,旁的事就管了。”

    “可是,就要年了……”到此,她方想起,不是天堡,也不是天堡在京城的分舵,而是子的私宅。

    因小子吐血昏迷,她也昏倒,所以他在子成後,就一直留在此,然子已成,可自己是他娘,他年的西,是理所然的吧!了,既然他夫妻忙著在王府抓人,府的事,自然是暇管理,正好她和小媳管。

    想到,商堡主夫人露出笑模,不她美好的想才持不瞬,就被商堡主打碎了。

    “你身不好,得好好,否年後我怎程回家?"

    “那就氏忙吧?”

    商堡主面露不解,“你不是程身子不好,她身人妻,不好好照丈夫,添什?”

    “怎是添呢?”商堡主夫人,丈夫是看不上氏?

    “怎不是添?你娘身子都不好,她不好好照你母子,去跟那些下人著家,不是添是什?”

    商堡主夫人待再什,被丈夫一堵,都不好再什了,次氏力家,再度失。

    商堡主看著妻子唐去,心早已有任何惜之情,就好像曾的夫妻情深都成了倒映在水面上幻的影子,一吹,了一池水,也往日情吹得不存在。

第八百四十四章 开春

    大年三十这天,宫里大摆宫宴辞岁,黎经时父子尚在孝期,就算黎韶熙身为中书舍人,这晚还是跟皇帝告了假,皇帝虽有些不喜,但还是允了。

    宴席上,不时有人提起平亲王府两女被换的事,高家虽有爵位,但高见琛是白身,又无爵位,所以他没进宫领宴的资格,季芳姝虽是平亲王的女儿,但她已出阁,也无封号,自然也没能进宫。

    他们夫妻虽未进宫,但宫宴上却到处都是他们夫妻的传说,对,还有一个季芳宜呢!

    二嫁的她以为总算能嫁得顺遂了!没想到竟然从妻变成妾。

    这可让不少以前被她欺负的姑娘、少妇们深感大快人心!

    原来季芳宜在未出阁时,虽是庶女,但因其母是顾氏女,所以她颇高傲,她不敢和嫡姐妹们杠上,也不敢对身份比她高的庶女出手,如宫里的公主们,但对身份不如她的官家千金,或勋贵庶女,可没少摆脸色,甚至没少出手对付人,因此京里喜欢她的人不多,讨厌她的人却不少。

    知道她原来不是顾侧妃所出,不少人皆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似乎早就在质疑,以顾侧妃的品性,怎么会教出季芳宜这样的女儿,如今真相大白,很该为顾侧妃举杯欢庆似的,得知她被季芳宜这个假女儿害惨了,现在还被禁足不得外出呢!大家面上都表现出十分惋惜的样子,心里头是何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就不知平亲王听到这些议论时,心中做何感想了!

    平亲王气疯了!明明季芳宜真是自己的女儿,被弄成是假的,也就算了,偏生所有的人,都觉得应该就是如此。

    他恨不能立刻杀回家去,把顾氏给狠抽一顿!

    更想质问顾家人,是怎么教女儿的,让她把他好好的女儿,教成这副德行!

    承平帝坐在上首,冷眼瞧着平亲王,他早从暗卫那里得知,季芳宜确实是平亲王和顾氏的骨肉,之所以搞出这件事情来,全是因平亲王的好女婿云天堡的商少堡主,对顾侧妃母女频频对他未婚妻出手感到不满,并对平亲王未给这对母女应有的教训,而是选择轻轻放下感到不满,若非如此,季芳宜又怎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季瑶深出手。

    虽然每次她们对季瑶深出手,都没有达到她们想要的结果,但季瑶深没有受到伤害,不代表她们没有存歹心,是他防护得宜,才让季瑶深没有被她们所害,所以平亲王以季瑶深并未受到伤害为由,选择轻轻放下,最让商少堡主感到愤怒。

    因为按平亲王的说法,是不是只要季瑶深没死,名声没受损,季芳宜害人的行为就得以被包容?反正又没人受到伤害嘛!

    既然如此,那么他便就让季芳宜从平亲王的女儿,摇身一变成为家生子成奶娘的女儿,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嘛!反正季芳宜又没死,而且平亲王还白得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儿。

    高家因此得了个初婚的儿媳,高见琛除了新妻还有个美妾呢!对成姝来说,飞上枝头成凤凰,从一奴婢女儿摇身而成宗室女,这云泥之间,若她知所进退,往后未必不能过好日子。

    至于季芳宜,日后只能在高家内宅折腾,再出不了高家内院,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折磨了。

    承平帝对季瑶深这个侄女,能遇上个好丈夫高兴,同时也为季芳宜感到惋惜,明明拿了一手好牌,却把自己从平亲王之女折腾成个奴婢的女儿,这么会折腾的,也没谁了!

    百官勋贵私下议论纷纷,外命妇这厢也是悄声讨论著,独内命妇这头是悄无声息,高贤妃一张冰冷艳丽的脸,直接就把周身几位嫔妃给冻得簌簌直抖,俪妃坐在自己的桌案后,捧着青瓷茶盏笑得甜蜜,她借茶盏掩饰,跟身边的梅妃道,“听说,白贵妃安插在皇上身边的那个亲信嬷嬷,被派出宫去了?”

    梅妃微颌首,“白嬷嬷被皇上派到蓝神医府上,不过听说她并未在蓝府待着,而是跟着蓝神医的女儿嫁去凤家庄了。”

    梅妃想到那道英伟的人影,忍不住叹了口气,俪妃瞄她一眼,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丝毫未显,只见她似关切的对梅妃道,“这都多少年了,你还没忘记他啊?”

    “姐姐说什么呢!没忘记谁啊?”梅妃似要掩饰什么似的端起酒盏,轻抿了一口,入口的梅子酒酸涩不已,恰似她曾有过的年少憧憬,那样青涩美好。

    “咱们两的交情,你用得着瞒我吗?”俪妃叹气,似乎为梅妃不信自己感到伤心难过。“算了,你不肯说就算了!”

    梅妃第一时间是想开口应和俪妃,可后来直觉占了上风,让她没有应下了,而是笑着挟了自己案上的鲜鱼到小碟子上,“姐姐尝尝,今儿这鱼可鲜了,不过妹妹这舌头笨,竟尝不出是什么鱼来着。”

    俪妃心说,吃吃吃,你这蠢货就知道吃,咋不吃死你呢?明明快被蠢笨的梅妃气死了,可脸上依旧甜笑如常,“妹妹过谦了,谁不知妹妹是打小就在南边长大,南边不是盛产鱼虾的吗?妹妹怎么可能会吃不出这是什么鱼来着?”

    梅妃咬死了,自己就是不晓得这是什么鱼,硬要是让俪妃尝尝。

    俪妃气得不行,可还得端着,最后被逼得没法子,只得尝了一小口,随即她就吐了出来。

    她的心腹宫女忙上前侍候她漱口,梅妃急得团团转,嘴里直嚷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姐姐竟然不能吃鱼,姐姐你原谅我吧!

    因为梅妃的动静有点大,引起上首的太后、太妃等人的关注,白贵妃早就注意到俪妃和梅妃的动作,本就想让人过去叫她们收敛一点,没想到还没动呢!她们两就已经闹到引起太后她们的关注了。

    太后面色一沉,身边的嬷嬷不用她开口,就知其心意,忙上前安抚几句,然后才往俪妃和梅妃案前去,俪妃和梅妃早在殿里安静下来,就知要糟,可没想到竟是太后派人过来训斥。

    当下两人的脸都丢光了!

    俪妃暗恨梅妃的不知进退,梅妃更恨俪妃,不过就是吃口鱼,竟然就吐出来,又不是没吃过鱼,有没有这么娇贵啊?连鱼都不能吃了!

    俪妃不是不能吃鱼,而是梅妃挟给她的鱼,腥味太重,让她一入口就忍不住吐出来。

    俪妃自己也感到很惊讶,她不是不能吃鱼的人,要不然她也不会吃那块鱼了,怎知自己竟然在宫宴上出这种纰漏呢?

    在太后面前失仪,俪妃和梅妃都吃了挂落,白贵妃倒霉的被她两连累,也挨了训斥,谁让她是位份最高的一位嫔妃呢?明面上是太后在掌理六宫,实际上的掌权者是白贵妃,后宫嫔妃失仪,自然是她这个掌权的人没管好,挨骂是理所当然的事。

    其他嫔妃有的冷漠以对,有的目露热切,也有人嘲讽的看着俪妃,有个出众的儿子又怎样?做娘的不成器,只会拖累儿子!可怜的康亲王啊!看来她们大家不用太过担心了,康亲王有俪妃这样一个老娘在,就算坐上高位,也坐不长久。

    迟早,会因为他娘犯错,而把他给连累了的。

    前头宫宴上,一名小太监悄悄的接近康亲王,把俪妃失仪挨罚的事说给康亲王知道,康亲王额角青筋直跳,他娘是看不得他好是吗?今年的最后一天了,都不让他松快的过,定要生些事来!

    “王爷,您看要不要过去帮娘娘求个情?”他的心腹太监打发走那小太监后,低声的询问道。

    “怎么去?”难道要他大庭广众下,向父皇告罪,直言他要去后宫为他母妃,向太后求情,父皇要问他怎么回事,他要如何回答?

    心腹太监噎了一下,低垂的脸上颇为无奈,康亲王相貌堂堂,身材高大壮硕,看起来跟他过世的几位皇兄差别并不大,但一开口,就让人看出他的天真和无知,幸好他还知道,这事不能嚷嚷出来。

    “殿下,您可以说要更衣,然后去见太后,为娘娘求情。”

    “这,成吗?”康亲王迟疑问道。

    心腹太监忙给他鼓劲儿,忙活了好半晌,总算是让人动起来了。

    康亲王去更衣,并未引人注目,宫宴冗长,中途去更衣的人不在少数,就是皇帝,也三度离席去更衣。

    离了宫宴,康亲王忙往太后宫里去,因为俪妃和梅妃搅了兴致,让老太太心里不痛快,所以早早退席回寿康宫休息去了。

    “他来做什么?”听到康亲王来了,太后不悦的重重拍了身边的炕几一下,腕上的翡翠玉镯跟着磕了一下,把太后身边的宫女吓得不轻,忙不迭跪下请罪,就怕太后气起来伤了身子,她们也得跟着挨训。

    太后却是看都没看她们一眼,“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吃个鱼都能出事,真是枉费本宫对她的一番栽培。”

    其实宫里所有人都知道,按照皇帝对太后的情份,太后在皇帝面前,其实一点份量都没有,俪妃能有今日,靠的是她生养了个好儿子,这儿子以前还颇为低调,直到几位兄长都过世之后,他才慢慢展露头角。

    康亲王机敏懂事,在现存的众皇子中,算是表现最好的一位,本来俪妃也是不错,只是近来行事越发张狂,叫人看了就觉不喜。

    便是因为对康亲王的期许大,见俪妃如此扯儿子的后腿,不由让太后深恶痛绝,在发落俪妃时,就比梅妃要重许多,抄经书的次数足足是梅妃的三倍不说,还罚她没有抄完经书不许出殿。

    纵使俪妃擅书,也扛不住这样子重罚。

    康亲王在来寿康宫的路上,已经问明内情,虽觉母妃竟因一块鱼肉而失仪,有些太过荒唐,可事实如此,他能说太后责罚不对吗?只是以他对俪妃的了解,她肯定不会老实抄佛经的,她总是说,擅书不代表她喜欢,等到她把太后交代的佛经抄写完,大概也入夏了。

    康亲王心里盘算着,回去就找人帮俪妃抄佛经,来到太后面前,他小心翼翼的表达了对太后的关心。

    就在太后以为他会绝口不提俪妃挨罚的事时,康亲王开口为俪妃求情了。

    “皇祖母,母妃她肯定不是故意。”可是因为他连到底是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所以只能极空洞的为俪妃解释,太后听了之后却越发生气,我好好一个孙子,就被这么一个昏头的女人给拖累了。

    太后提早退席回宫一事,到底没瞒过皇帝,早早有人把情况上报了。

    皇帝想到最近去俪妃宫中,总是看她恹恹的样子,心头一动,让人传御医去给俪妃请个平安脉。

    随后就得到个好消息,俪妃有喜了,已有两个多月了。

    那就怪不得她吃不得鲜鱼了!

    太后这里得了消息之后,心情大好,立刻就带着康亲王去俪妃宫中探视。

    白贵妃等人也都到了,听闻此讯,白贵妃面上欢喜心里却甚感不平,凭什么?自己还比俪妃小几岁,为什么她还能怀上龙胎?自己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跟白贵妃一样想法的,还有高贤妃及梅妃等人,高贤妃跟俪妃同岁,俪妃儿子如今在众皇子表现出众,而她的儿子却已过世,现在俪妃又传出喜讯,不管日后生下的是男是女,肯定都会得到皇帝的宠爱,毕竟宫里已许多年不曾传出喜讯了!

    这个孩子代表着皇帝宝刀未老,这把年纪了还能令女子怀孕。

    虽然怀上孩子的,不是年轻的嫔妃,而是年纪老大的俪妃,但这个孩子传达了一个讯息,皇上老当益壮呢!若他能令俪妃这半老徐娘有孕,那她们的机会肯定更大啊!

    因为如此,宫里的嫔妃们心思都活络起来了,有人心思动得快,便把这事和蓝海这位神医联想到一块儿了,宫里许久未传喜讯,会不会就是因为皇上身体不适之故,如今蓝海把皇帝治好了,因此宫里嫔妃就传出好消息了!

    等到年一过,蓝海再度进宫,为皇帝请平安脉,出宫的时候,便遇上不少宫女或太监,然而因有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相伴,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蓝海离去。

    白贵妃得知没能把蓝海请过来,气得折断了根指甲,“娘娘,您看,白嬷嬷那儿是不是该动起来了?”侍候的宫女小声请示。

    白贵妃睃她一眼,问,“他家真就一个女儿?没有别的了?”

    “是。”宫女回话时略感羡慕,她爹不过是个穷秀才,全靠她娘做绣娘养家活口,但他还是纳了两个妾,说什么她娘只生一个儿子不够,他需要开枝散叶,所以他纳了两个妾。

    看人家蓝神医,妻子虽只生一女,还早早亡故,可他身边竟然连个通房都没有,更不用说妾或继室了。

    可惜蓝夫人命薄,这么早就死了!她娘虽还活着,却生不如死,养活大了自己的儿女,还得帮男人养庶子女!而她爹什么事都不用做,每日只知和妾室寻欢作乐,真是不公平!

    凭什么她娘每天睁开眼睛,就一直做事做到晚上睡觉才能歇下,她爹就只知玩乐,诸事不理?

    不过她不敢在白贵妃面前表露半分,唯恐娘娘听了不喜,把气撒到她头上。

    白贵妃想了半晌才道,“让白嬷嬷动起来,皇上让她随蓝小姐出嫁,可不是让她跟去享福的,叫她好好给我办事,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她知道我的手段的。”

    宫女打了个寒颤,迭声应诺。

第八百四十五章 总有人的手那么长

    白贵妃的人虽有心,赶紧把白贵妃的命令传达给白嬷嬷,可惜,白贵妃的人根本没办法把消息传给白嬷嬷。

    而白嬷嬷在大年初二这天,就已经发现,自己似乎被软禁了。

    大年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

    蓝棠自是要回娘家的,一大早,白嬷嬷就让人去盯着蓝棠,白嬷嬷是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身份不凡,因此蓝棠进门之后,就指了两个丫鬟去侍候她,白嬷嬷本就从宫里带了两个小丫鬟,这两个丫鬟机灵娇美,年纪虽不大,但看得出来都是美人胚子。

    云珠她们见了,不免要多心,尤其这两个小丫鬟还特别会乱跑,还爱往凤庄主及凤公子面前凑。

    蓝棠冷眼看着,也没急着收拾她们。

    直到初二这天早上,云珠给她梳妆的时候,悄声的跟她说,“那两丫头一早就在院子外头,鬼鬼祟祟的盯着院子瞧,也不知是想做什么?”

    “这还用猜吗?今儿初二,回娘家的日子,她肯定是想跟着我出门。”

    云珠看着镜子里的蓝棠,不解的问,“跟着您出门?她以为您要去哪儿?”

    “回娘家啊!”蓝棠笑,“在她眼里,我要回娘家,自是回蓝府了!”

    蓝府?云珠想起蓝府里的下人,全都来自内务府,只有跟在蓝海身边的几个人,才是从黎府跟过去侍候的。

    蓝棠见她反应过来了,又道,“我这些天出门,她都没跟上,心里肯定很急。”尤其在得知她不是去黎府,就是跟黎浅浅她们出门去逛街后,肯定更加焦急了!

    蓝棠没说错,白嬷嬷这些天着急上火,嘴角起了一圈燎疱,疼死她了,尚幸蓝棠是她的新主子,知道她嘴角起燎疱,让云珠给她送药来,别说,还真管用,早上用药后,近午时就收口了。

    只是想到自己没能跟去黎府,不能和黎府里的下人套近乎,白嬷嬷就吃不下饭,白贵妃交代给她的事要办不成,头一个倒霉的,肯定她弟弟一家。

    且白贵妃最是小气不过,给她办事,得自掏腰包,事后若她记得赏些银子,倒还罢了,可惜白嬷嬷给她办事,就从没从她手里拿过一文钱。

    老实说,要不是她弟弟一家子还在白家,她真不想给白贵妃办事。

    这段时间,她在凤家庄里处处碰壁,就连蓝棠身边的丫鬟,原本被她哄得有几分听话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原本还挺热乎的,突然间就冷淡了。

    叫白嬷嬷这人精,也摸不着头绪。

    她想了好几天,差点想破脑袋,总算让她想明白了,凤家庄是混江湖的,她之前跟云珠她们说的官场女眷们那套,一点也不适用在她们身上,她们想明白了,自然对她说的话就不再那么相信了。

    白嬷嬷想通之后,不由暗恼,怎么就胡涂了呢?

    都是蓝府那几个家伙蒙骗了自己,才会让自己误判情势。白嬷嬷气呼呼的以为自己想明白了。

    想着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她早让身边那两丫头去盯着蓝棠,她自己则早穿戴好出门的衣服,准备她们一回来报讯,她就立刻追上去,今儿个她一要跟着蓝棠去蓝府。

    白嬷嬷坐在铺棉的蓝底门帘边上的交椅等着,不过因为早上起得有点早,且这些日子过得悠哉,这才小坐一会儿,瞌睡虫就找上门了,等到她被冻醒,才发现已过午时。

    蓝棠若要回娘家,不可能拖到这个时候还没出门,于是白嬷嬷拢了拢身上的厚披风,神色匆匆往正院来。

    正院守门的婆子自不可能让她一头往里撞,忙拦住她,嘴上不饶人的道,“还是宫里出来的嬷嬷呢!怎么这么没规矩啊!知道庄主夫人不在,还一个劲儿的往里冲,真是好教养啊!”

    “哎唷!谁说宫里出来的肯定就是好的?”

    “对了对了!早上被庄主扔出去的那两个丫鬟,好像就是她的人啊?”

    白嬷嬷一听,急了,忙问,“早上庄主扔出去的两个丫鬟在哪?”

    “真是你的人?”

    “是啊!是啊!”想到临出宫时,白贵妃特意给她的两个丫鬟,白嬷嬷心头猛然一跳,不会是她们两坏事了吧?

    婆子冷哼,“庄主说大过年的,不好见血,不然这会儿怕小命已经交代了,庄主说了,这等胆敢窥探主子的下人,咱们凤家庄可用不起。”

    “那她们两呢?”

    “送去刑堂了。”

    刑堂?白嬷嬷一听腿一软,这都什么地方啊!竟然还有刑堂?

    宫里不也有暴室吗?还说是宫里出来的,这么大惊小怪的。婆子们不屑的给白嬷嬷一眼,随即就把院门一关,不再理会她。

    白嬷嬷恨得不行,气得脸红,一跺脚就往外走,可是走了半晌才想起来,刑堂在哪?她忙拦住个丫鬟问路,丫鬟虽不知她是谁,不过却好心的领她过去。

    白嬷嬷定睛一瞧,发现原来是个小院子,院门口挂着写着刑堂的木匾,院门关着,她上前叫门,门里一粗哑的妇人扬声道,“歇晌哪!吵什么!走走走,等起了再来。”

    “老姐姐,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知道打扰,还吵什么!走。”

    白嬷嬷连番受气,一张脸皮气得直抖,一口气哽在喉头差点喘不过气来,平常在跟前侍候的丫鬟全都被抓进刑堂去了,这会儿只那带路的丫鬟在侧,那丫鬟看白嬷嬷这副样子,给吓得不轻,急忙去拍刑堂院子的门,好不容易才把门叫开。

    刑堂看门婆子被吵得脸黑沉如锅底,看到白嬷嬷那样子也吓了一跳,不过到底在刑堂做事,很快就镇定下来了,朝刑堂里吆喝了一声,立刻就出来好几个人,见状立刻让人去请大夫,然后派人去拿春凳来,让人躺下后抬进刑堂的院子里。

    白嬷嬷还记着这里是刑堂,以为她们这是要对自己用刑,惊慌的放声尖叫,差点把抬着春凳的两个婆子吓得把春凳扔出去。

    还是领路的丫鬟安抚了几句,才让白嬷嬷平静下来。

    不过,这日后白嬷嬷就病了,她那两个丫鬟也放出来侍候她,白嬷嬷看到她们两个的脸颊竟肿得老高,不由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两个丫鬟心里对白嬷嬷其实颇不满,她们两是白贵妃身边侍候的,因生得绝色,白贵妃有心让她们两侍寝,好帮自己固宠。

    可惜,皇帝没看上她们两,于是白贵妃便趁皇帝把白嬷嬷赏给蓝棠,将她们两个指给白嬷嬷,白贵妃没见过蓝棠,可是她见过蓝海,直觉蓝海的女儿应该不会是个绝色,至少略逊这两丫鬟一筹。

    白贵妃让这两丫鬟跟着白嬷嬷出宫,不管她们两日后是被凤庄主兄弟那个收房,都是好的,要是得宠,日后有何需要,让她们两去吹吹枕头风,岂不事半功倍?

    只是白贵妃没想到,她们两会被凤庄主扔来刑堂。

    丫鬟们心说,打都打完了,这会儿才来假好心,有什么意思?然而她们在这里不过是丫鬟,还得依靠白嬷嬷这面大旗,因此她们不敢跟她撕破脸。

    白嬷嬷不知道,蓝棠回的不是蓝府,而是黎府,黎府有黎浅浅和黎漱在,知道蓝海父女爱吃什么,若是回蓝府,她爹又不常在家,吃的喝的全都不称意,蓝棠没那么多时间,去跟他们磨,索性就去黎府了。

    黎浅浅对此自是再欢迎不过,凤公子和凤老庄主自也跟着他们夫妻过来,蓝海看到女儿女婿和睦,高兴得不得了。

    等到下晌,凤家庄的管事派人送消息过来,得知白嬷嬷被气得不轻,蓝棠有些在意的问黎浅浅,“这样会不会太狠了点?”

    “你觉得她带那两个绝色的丫鬟,跟着你陪嫁去凤家庄,存的是什么心?”

    黎浅浅问她,蓝棠被问住,不成言。

    “你别想太多,反正她们要做之前,应该都想过自己会遇上什么事了,你有这闲心替她们操这个闲心,还不如想想,要怎么回敬她们身后主子。”黎浅浅直接转移话题,倒是让蓝棠转移了心思。

    之所以得对白嬷嬷小心以待,不过是因她乃皇帝所赏,否则一个嬷嬷初来乍到,就想插手管着主子,谁容得下?

    便是皇帝心里也有数吧?

    皇帝知道白嬷嬷是白贵妃的人,平常跟在他身边侍候,人还算老实,他倒是没料到,白贵妃会利用白嬷嬷,帮着拉拢人。

    等蓝棠她们从黎府回来,白嬷嬷已经被送回住处歇下了,大夫开给她的药方里多是安神镇静的药材。

    所以喝过药之后,白嬷嬷就睡着了,蓝棠交代人小心侍候,便不再管她。

    白贵妃的人混不进凤家庄,只能等白嬷嬷出来,才可能把白贵妃交代的事传达给她。

    这一等,就足等了半个月,还是十五灯节,蓝府管事送节礼去凤家庄,没见到白嬷嬷在蓝棠跟前侍候,一问才知,白嬷嬷竟是自大年初二就告病,直到现在,都要半个月了,仍不见好转。

    蓝府来的管事闻言心头一跳,对蓝棠道,“白姐姐和老奴是亲戚,知她病了,若未去探望,实在是于心难安。”

    蓝棠当然不会阻止管事去见白嬷嬷,白贵妃的交代直到这会儿,才送到白嬷嬷的手上。

    但蓝府管事看白嬷嬷病得迷迷糊糊的,心知就算白贵妃交代的事传达给白嬷嬷知道了,又能怎样?看看,白嬷嬷病得都不成人样了,还能指望她,帮忙拉拢黎教主吗?

    蓝府管事对白嬷嬷从宫里带出来的两个丫鬟印象深刻,因为她们两,实在不像是侍候人的丫鬟,反像是让人侍候的主子一般,那么的年轻貌美,姝颜靓丽,在蓝府时,引得不少人注目,也有人说,如此品貌,若留在宫里侍奉皇上,说不得能混个妃子来当呢!

    白贵妃怎舍得让她们跟白嬷嬷出宫来?

    蓝府管事打量了白嬷嬷身边侍候的丫鬟,见不是那两个丫鬟了,不由好奇问白嬷嬷屋里侍候的丫鬟。

    两丫鬟交换了下眼神后,其中一个苦笑道,“她们两时运不济啊!”然后把她们两的遭遇跟蓝府管事说了,说的丫鬟暗摇头,真不是她要说,这两人的运气实在是难以捉摸。

    那两丫头生得好,可光样貌好有什么用?命不好啊!偏偏落到这凤家庄里来,凤庄主是个不知怜香惜玉的家伙,竟然狠得下手,将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打得毁了容貌,她们两之前是绝色,如今牙被打掉了三颗,鼻梁被打歪了,一个眼伤着了,另一个脸上则带了疤。

    蓝棠没留下她们,那日她自黎府回来,就派人把她们两送走了,白嬷嬷想打听,可她们两不过是侍候下人的丫鬟,庄子里谁会在意她们的去处?白嬷嬷每日清醒的时间又不长,担心自己的处境尚来不及,哪有闲心去替她们担忧?

    蓝府管事问起,床榻上的白嬷嬷迷迷糊糊的想起那两丫鬟来,只是她自己都还病得七七八八的,连床都下不了,想救,谈何容易,蓝府管事不能多待,只能离去。

    白贵妃得了消息,不由大怒,可是又能拿蓝棠如何?

    她又不知道那两个丫鬟是白贵妃指给白嬷嬷的,白嬷嬷再有脸面,也不过是下人,她的身份是特殊,但侍候她的丫鬟又有何特殊之处,需要人小心侍候的呢?

    那是侍候下人的丫鬟,又不是蓝棠的祖宗,犯了错还不能由她处置,那还留着做啥?趁早打发出去才是。

    白贵妃在宫里气得快发疯,但在皇帝跟前,她却不能表现出来,皇帝支着颐看白贵妃在自己面前演戏。

    明明就快气死了,还得在自己面前装大度,装不在意,皇帝长叹一声,宫里前朝共有多少人,个个在自己面前,却毫无真心,一个个面对自己时,都戴了张假面具,将真心隐藏起来,讨好巴结着自己,为的是她们一己私心。

    皇帝顿感索然无味起身离开,被扔下的白贵妃一脸茫然,她不知自己是那里惹皇帝不快了,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起身离去。

    “皇上生气了?”

    “不知道呢!娘娘,您看,是不是要追上去请罪啊?”

    都不知犯了何错,怎么请罪啊?

    皇帝抬脚就去了俪妃宫中,白贵妃接到消息,气得要砸东西,还是侍候的宫人们劝住她。

    宫人们心里都在叹气,侍候这么一个主子的她们,也是前世不修啊!

    黎浅浅从她大哥这里得知,原来皇帝赏给蓝棠的白嬷嬷,背后主子就是白贵妃,白贵妃早前寻了两个绝色,想要献给皇帝以固宠,谁知咏亲王一事后,皇帝就没再收新人,这两绝色自然就没派上用场,白嬷嬷被赏给蓝棠,她就把这两绝色美人儿指给白嬷嬷带出宫,为的就要让她们两去分薄蓝棠的宠。

    凤庄主给力,逮到机会出手狠厉,先是毁了她们的容貌,还让她们与白嬷嬷结仇,毕竟她们两会被逮,全是因为白嬷嬷派她们去盯蓝棠的,之后知她们被抓了,也不赶来救她们,害她们容颜被毁。

    她们两自恃绝色,向来心高气傲,毁了她们的脸,等于断了她们的登天路,她们不敢记恨凤庄主,只能子挑软的捏。

    黎韶熙之所以知晓此事,全是因为白贵妃利用蓝府管事传话,引起暗卫的注意,这一查,就查到了白贵妃的手这么长,皇帝知道后,都快气死了。

第八百四十六章 终于等到了

    “皇上多疑,对白贵妃交代白嬷嬷替她做事的行为甚为不满。”所以接到消息之后,直接夺了白贵妃掌理六宫之权,降了她的位份,让她从贵妃,一路降到了贵人。

    要知道白贵妃当年可是一入宫就被封为妃的人,更在生子后,一路高歌登上贵妃宝座,虽说儿子过世了,可好歹在他生前,已经成亲生子,给她留了好几个孙子孙女。

    虽然说是太后掌管六宫,但实际上掌大权的可是白贵妃啊!

    谁也没想到,过了一个年,白贵妃就被皇帝厌弃了!只是,白贵妃究竟是做了何事,惹皇上生气?

    白贵人也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降位份了,她不再是一宫主位,原本的住处不能住了,可皇帝没说,总管太监也不敢贸然行事,所以现在她还是住在原来的芳菲宫,不过,她虽未挪窝,但宫里原本的摆设全都被拿走了,因为那些摆件适合贵妃赏玩,却绝不适合一个贵人的住处。

    甚至侍候的宫人也被裁减,贵妃身边有两名女官、四个大宫女,近百宫人和太监侍候,贵人身边可没有女官的配额,大宫女也只一个名额,宫人和太监就更不用说了,能有十个帮忙做些粗使活计就该偷笑了。

    白贵人坐在她平常处理内务的正殿中,焦急的等待着消息,可她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太监和宫女,却都迟迟未归,好不容易终于等回来一个,是在她身边侍候多年的女官,只见她神色怆惶,匆匆来到白贵人身前,她原要见礼,白贵人拦住了她。

    “你怎么回来了?”从她被夺了位份,当下她身边这些人就被总管太监带走了,现在见到对方,让白贵人惊疑不已。

    “娘娘,奴婢总算打听到消息了。”

    “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皇上怎么就突然厌了她,降了她的位份?

    女官抹着泪道,“您不该,不该让白嬷嬷帮您做事的。”

    她以前又不是没叫皇上赏给臣下的人帮自己做事,怎么轮到蓝棠头上,就犯忌讳了?

    女官看着白贵人不复往昔一样绝美的姿容,心下暗暗叹息,再美的女人也逃不过岁月的流逝,之前自得于青丝柔滑没有一丝银白的白贵人,如今整齐的发髻上,已明显看到藏也藏不住的缕缕银丝。

    这才几天啊?还没出正月哪!娘娘就已经呈现老态了。

    这还怎么复宠?

    女官不禁为自己的前途发愁,她在白贵人身边多年,一朝失势,多的是人想把她踩下去,也只有白贵人复宠,她们这些依附她的人,方有翻身的一天。

    可眼前这名女子,已经不复身为贵妃时的明艳气势,整个人散发的颓唐之姿,皇上见了,肯定会很失望吧?

    宫里不缺美貌的女人,之前白贵人准备用来固宠的那两个丫鬟,不美吗?青春靓丽的她们有着绝美的五官,优雅窈窕的身段,可愣是没能挑动皇上的心,随白嬷嬷出宫后,更没能撩动凤庄主的情。

    这让女官不由怀疑,这个世界是怎么了?难道绝美的容颜不再吸引男人了吗?

    其实不止她觉得奇怪,就是白贵人也想不通!却不知凤庄主自己就是个容貌出众的大帅哥,他的义父母及义妹、叔父夫妻及两个弟弟,都是容妍姝丽出众之人,对他来说,相貌出众的人见得多了,那两个绝色丫鬟相貌出色,但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了。

    凤庄主和皇帝一样,他们都见惯了美人儿,男女都有,但能让他们目光伫足的,从来就不是单纯皮相上的美丽。

    蓝棠相貌也许不如那两个绝色丫鬟出众,但她的个性和言行,才是让凤庄主倾心的主因。

    凤乐悠比蓝棠要美上三分,但她从小脾气就大,对比她小的蓝棠从来不曾疼惜爱护,蓝棠并不因自己年纪小,就要人让着护着,当然,凤公子兄弟都会护着她,但她从来不曾躲在他们背后,任由他们替她出头,而是会和他们并肩作战,虽然面对的只是凤乐悠。

    然而这,对凤庄主来说,是极其特别的一点。

    毕竟他认识的女人中,不少是遇上事,只会躲在男人背后由他们去解决,甚至还有不少是,没有自知之明的拚命惹事,惹出事之后,就只会躲在丈夫、儿子的背后,推他们出面去解决自己惹下的事。

    他的几位舅母就是这种人,还有他的婶娘和姑母,但他的婶娘和姑母,却在家里遭逢变故时,挺身护在他们之前,面对杀上门的恶人,勇敢的保护了他们。

    所以他跟着义父回到凤家庄时,看到了选择和小伙伴一起并肩作战的蓝棠,立刻就被她所吸引了。

    从此就再也转不开眼,心里就只牵挂着她。

    这也是为何他对凤公子纵容,任由他跟着黎漱他们到处跑的主因,只有凤公子跟着,数字公子们在回报时,才会把蓝棠的事也跟着回报给他。

    毕竟蓝棠父女是亲戚,并不是凤家庄的成员。

    他好不容易才把老婆娶回家,又怎么可能拈花惹草让她生气?

    白贵人以为只要是男人,就一定会对那两个绝色丫鬟给勾了去,从不知这世上,还有不为美色所动的男子。

    白贵人这局败得彻底,从掌理六宫的贵妃,一路下滑到贵人,这其中的差别,只有当事人能体会。

    黎浅浅到凤家庄做客时,顺道跟她说了白贵妃被降位份的事,蓝棠听了一愣,道,“皇上这是……”

    “你爹虽被皇帝召进宫,为他治病,但不表示皇帝乐见宫中嫔妃接近你爹。”黎浅浅朝她笑得眉眼弯弯,“她忘了这一点,以为不过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却忘了皇帝多疑。”

    皇帝要不多疑,就不会大老远把蓝海召进宫为他治病,太医院有的是好大夫,他们医术不行,也不可能在太医院供职多年。

    皇帝之所以不信任他们,无非这些人与朝臣、勋贵们往来密切,经过咏亲王一事后,皇帝不得不多疑。

    其实不管京里还是宫中,都应该从皇帝召蓝海进京瞧出端倪,可惜,众人只看到了表面,瞧到内里的,没几个。

    皇帝的心思转变已经那么明显了,不说身为中书舍人的黎韶熙了,就是甚少把心思放在皇帝身上的黎经时,都感觉出不对劲了,但身为宫中最高位的白贵人竟然一点都不曾察觉,还傻傻的犯了忌讳,这才是让黎浅浅觉得不可思议的。

    不是都说后宫嫔妃宫斗不断吗?怎么白贵妃这么简单就被人给拉下马了呢?

    黎浅浅跟蓝棠她们聊了一会儿,就被凤公子给请走了。

    凤公子听她说起白贵妃的事,不由笑了,“你大哥还没跟你吧?现在掌管六宫事宜的,是梅妃。”

    梅妃?“怎么会是她?”黎浅浅表示惊讶。

    “不然你以为该是谁?”

    “俪妃啊!她不是怀孕了,要想孩子不出事,必得把后宫掌握在自己手里,就算没办法一下子全握在手中,至少也要交在自己信任的人手里。”

    他们两就在蓝棠屋子外头的亭阁里,虽然是把亭阁的门窗都关上了,可寒风呼啸,还是冷。

    黎浅浅把脚缩到榻上,凤公子把桌边的熏笼挪过去,黎浅浅感觉到一股暖意,舒服的眯着眼吁了口气,那模样就像是暖洋洋的小猫打着呼噜似的,让人看着心头一软。

    隔了半晌,凤公子才道,“俪妃确实是把宫务交给自己信任的人掌握着。”

    黎浅浅想了下惊讶的看着他问,“宫宴上那一出,不会是她一手操控的吧?”

    “是两人合谋。”凤公子叹气,若不是从结果反推回去,只怕任谁都猜不到,宫宴上俪妃和梅妃闹得那一出,竟是她们两合谋的。

    俪妃年纪不小了,皇帝亦然,俪妃对自己肚子里的这一胎极为看重,皇帝又怎能例外,宫里可是多年不曾传出喜讯,这个孩子代表了不少意义,一是他老当益壮宝刀未老,二是他的精力有所回复,毒,已解。不然他也不会令俪梅有喜。

    因为如此,俪妃怎放心在自己怀胎时,后宫掌握在白贵妃手里,白贵妃的儿子早死,但她有孙子啊!儿子已无望登上太子之位,那孙子呢?她是不敢像咏亲王那样,一口气除掉这么多位皇子,但她可以把挡他前头的皇子除掉。

    俪妃的儿子康亲王就是眼下最有望登上太子宝座的皇子,因此她不得不防。

    俪妃从皇帝召蓝海入宫,窥知到皇帝的心思,她不动声色的吹着枕头风,让皇帝赏个教养嬷嬷给蓝棠,身为皇帝宠妃,俪妃自是清楚皇帝身边有那些人,白嬷嬷会入选一点都不奇怪,白贵妃想利用白嬷嬷帮忙拉拢人,更是司空见惯的事,毕竟这样的事,不止白贵妃会做,就是俪妃自己也常做。

    只不过这回,俪妃派人盯着白贵妃,等着抓她的把柄。

    老实说俪妃也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

    “俪妃到底是真怀孕,还是假的?”

    既然宫宴上那场闹剧是假的,那么怀孕也可能是假的啊!

    凤公子给黎浅浅一个赞赏的眼神,“被你说中了,她还真没怀孕。”

    “那可得跟蓝先生说一声,让他小心,别被俪妃给扯下水。”

    做这个局,只为扯下白贵妃?还是,“白贵妃后头是谁?”

    “太后,太后正要逼皇帝答应,宫中再进新人。”凤公子眉眼俱弯,“之前太后就跟皇上提过,不过皇帝一直不答应。”

    “如果白贵妃地位稳固,新人入宫后,就有白贵妃和太后护着,一旦有喜,就像俪妃有喜一样,不管是男是女,都会备受宠爱。”黎浅浅抬手在下颌轻敲着,凤公子抓住她的手,让她在自己的手背上轻敲。

    “不过白贵妃失势,掌理后宫实权的人成了梅妃,太后可不怎么待见她。梅妃掌着六宫,不用明白说什么,只要摆出个态度来,新进宫的嫔妃就可能备受冷待。”

    凤公子赞同的点头,补充道,“太后年事已高,不可能对初入宫的嫔妃照拂周到,如是白贵妃掌权,甚至不必太后开口,她就会把人照看得体体面面周周全全,但落到梅妃手中,那就完全不同了。”

    就算太后开了金口,也未必照看周全,但那又怎样呢?还没进宫的秀女……有何特别之处,能令俪妃如临大敌?

    “太后是打算让她娘家人进宫?”黎浅浅抱着松软的大迎枕问。

    “嗯,不过太后之前就曾让两个娘家侄女入宫,不过位份都不高,未曾得宠就失宠,最后甚至丢了性命,那时,也不见太后说什么,这回太后又动心思,她娘家人动静可不小。”

    其实也难怪太后的娘家人如此激动,他们是皇帝的外家,与下任皇帝之前,可就隔了一层,不管是那位皇子登基继任为帝,都有他们自己的外家,新帝亲近自己舅舅们都来不及了,又怎会记得舅公们呢?那毕竟是先帝的舅父,跟他们又不亲。

    随着皇子们渐渐长大,不止太后焦急,她娘家人也急,所以才会接连送女入宫,就盼能得宠然后一举得男,有太后在,相信这太子宝座不会落入别的皇子之手。

    可惜事与愿违,太后的侄女们接连失利不说,还惹皇帝厌恶他们家了,谁让他们表现得太过急切。

    皇帝的心态也很好猜,就是很霸道认为,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就只能被动的承接我给予你的,你不能主动索讨,更不能嫌恶,只可以欢喜的接受一切。

    太后和其家人两度都是自做主张,伸手去拿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这次,甚至是太后逼着皇帝答应,要迎新人入宫,这已经触到皇帝的逆鳞,可惜太后毫无所觉。

    太后娘家人动静不小,京里不少人家已经注意到,大家就等着开春,皇帝宣布宫中要进新人。

    黎浅浅嗅到商机,立刻让春江过来研墨,把新计划写下来,锦衣坊和天宝坊又将推出新作,这次的新品,将针对进宫参加选秀的姑娘们所设计。

    “可终于等到了,这可是赚钱的好机会!”

    凤公子看她画着图,不时在旁提出建议,春江在旁边研墨边看着这两位,他们两都是容貌出众动作优雅的人,凑在一起就美的像幅画,可是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他们嘴里说的全是再铜臭不过的赚钱大计,真是破坏了那似画一般的美丽画面。

第八百四十七章 总是有人不安份

    年后锦衣坊和天宝坊就一起打出了配套特价,不少消息灵通的人家,一得到消息,立刻派人前去预约,预约的人不过一个早上就已额满,几家店的掌柜不约而同奔去找京城分舵的分舵主。

    不多会,分舵主就让人备马,他要去见教主。

    黎教主知道他过来时,眉眼未动的道,“让他进来吧!”黎漱看她一眼,他们正在用饭呢!

    “您放心。他心里只记挂着一件事,旁的事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分舵主很快就进来了,他草草跟黎浅浅师徒见礼,然后就直入正题。

    “教主,锦衣坊和天宝坊几家店都额满了,可是上门来预约的人还是络绎不绝,您看……”是不是要多开放几个名额啊?后头这句话,分舵主没说出口,不过任何人听到这里,应该都会自动接下去,应允再开放名额一事。

    谁知,黎浅浅却让他大失所望。

    “名额满了就满了,不再增加。”

    分舵主有些为难,“教主,这名额真不能增加吗?”

    “你知道物以稀为贵吧?”黎浅浅只反问他这一句,分舵主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他苦笑,“卑职明白了。”

    “嗯,不过你也不用愁怎么应付那些不能得罪的人。”黎浅浅道,分舵主满脸不解。

    “我会给你十个名额,到时候找到你这里来的,你斟酌着给,不过你记好,只有十个名额,再多,就不珍贵了!”

    分舵主点头,和黎漱见礼后离去。

    从头到尾没发现,他的到来打断了黎浅浅他们用饭。

    分舵主离开后,黎漱才摇头道,“这家家伙也是个痴的。”

    “这才好啊!”黎浅浅笑了笑,“他一心扑在这些事情上头,才不会像二长老那样有私心。”

    也是。

    黎漱听她说起二长老,扭头问谨一,二长老他们的近况。

    大长老已经过世,他的儿孙们本就没本事,靠着大长老在总坛的铺子里当差,没学到赚钱本事,只学会如何压柞铺子里工作的人,然后捞钱,被踢出来瑞瑶教之后,想做生意却没本事,又爱颐指气使充内行,没几年就把大长老积攒的家底全都挥霍一空,如今一家子只得狼狈回老家,靠着祭田过日子。

    一家子从小花钱就没节制,如今只能缩衣节食过活,想来,大长老地下有知,肯定后悔把儿孙纵容至斯。

    “还有命在就好。”黎漱道,同时对黎浅浅交代,“派人盯着,别让人找他们麻烦,至于其他,随便他们去折腾吧!”省得被人说他们瑞瑶教不知感恩,大长老把一辈子奉献给瑞瑶教,临了儿孙却没落着好。

    黎漱又道,“虽然我很怀疑,到底是他奉献给教里的多,还是他儿孙霍霍咱们教里多些。”

    黎浅浅笑而不语。

    要她说,大长老这辈子对瑞瑶教真没多少贡献,不过因为他,使得表舅痛失至亲后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因为和他对抗,表舅都没空去哀伤自怜,一心只想和大长老抗衡。

    至于二长老,他年事已高,自拱手相让出地盘后,他便不再管事,让孙子掌理一切,靠着妻子娘家之助,他们一家的日子还算不错。

    三长老嘛!她早就不再是长老了,如今的她生养孩子之后,也不再管事,只专心相夫教子,日子过得算不错。

    四长老现在已把儿子们带出来了,他们茶庄生意做得不错,而四长老的妻子年前过世了,要黎浅浅说,她之所以会死,全是自己作来的,听说她死后,她娘家兄弟还领人去张家闹,把几个外甥都惹恼,最后等于是撕破脸了。

    张夫人娘家人如今失了四长老的护佑,做什么都不顺,此时方知,他们家之前能事事顺遂,全是因四长老之故,他们在张夫人死后,上门去闹腾并和外甥撕破脸。

    等于是告诉世人,他们和四长老一家闹翻了,原本看四长老面子照拂他们的人,不再照拂他们。

    直到此时,他们方知做生意,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以前他们以为自己很行,是做生意的料,现在才晓得,他们真不是那块料。

    四长老一旦抽手,他们的好日子就如春雪消融再不复返,只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以前会居中协调的张夫人已经过世了,想找外甥们求情,也因之前撕破脸时话说得太狠,而没脸找上门去。

    黎浅浅对此只能说,好好的日子不过,这些人就非要做死,如今日子不好过,还真怪不了人。

    黎漱对四长老丧偶一事,有些惊讶,直问谨一怎么没早告诉他,谨一苦笑,“四长老不让说。”

    事实上也真不好说啊!黎浅浅见黎漱还要纠缠这事,忙开口帮谨一,“表舅,我们可要和凤老庄主他们一起离京?”

    黎漱一听这事,脸不由一沉,蓝海还被皇上拘着不能出京,蓝棠还有嫁妆在凤家庄附近的镇上,得有娘家人去帮着送嫁妆才行,蓝海不能去,他自是义不容辞。

    “你爹那里……”又要把黎浅浅带出京,好像又要拆散他们父女啊!黎漱的心情奇异的好起来了。

    “我爹忙着呢!”黎浅浅道,黎漱小心的端详徒弟的脸色,没在她脸上发现不满后,才放下心来。

    章老最近在研究几张地图,不过似乎都没有进展,黎漱想把老人家带上去散散心,免得老人家老纠结那几张破地图。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谁跟你们愉快的决定了啊?黎经时很生气,好不容易和女儿团聚了,结果女儿的师父又要带她离京!?

    相比起父亲的震怒,黎韶熙兄弟几个就淡定多了。

    妹妹又不是一去不回,再说,她是瑞瑶教的教主,她身上的担子可比他们兄弟要重得多,想到瑞瑶教有多少教众,有多少人靠黎浅浅吃饭,黎茗熙就觉头皮发麻。

    黎韶熙和黎令熙则淡然多了,黎令熙曾是清平门门主,靠他吃饭的人也不少啊!所以对妹妹身上的担子,他很清楚有多重,不过叫他去替她担?别开玩笑了!他连清平门都甩掉了,哪可能去扛瑞瑶教这个比清平门不知重几倍的担子咧?

    而黎韶熙,前世就是跨国集团总裁,担子只比现在的黎浅浅重,今生走上不一样的路,他可以帮着出主意,但叫他替妹妹扛,就算他想,教众们也不服吧?

    所以算了,还是留给小妹自己生受吧!

    不过黎浅浅能力不错,还有黎漱在旁盯着,只要制度建立起来,她就不必事事亲为,如此一来也就轻松多了。

    想到这里,黎韶熙觉得他有必要和黎浅浅好好的谈一谈,问问她瑞瑶教如今是个什么章程,眼看她今年就要出孝,等她出孝,凤老庄主就会帮凤公子提亲,黎浅浅出孝后大概就要出阁,到时候瑞瑶教教主一位,要怎么处理?

    她嫁去凤家庄后,还要分神处理瑞瑶教的事情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就得趁她婚事还没定下时,赶紧帮她把瑞瑶教的制度修订好,免得她成亲后,还得为瑞瑶教的事分神。

    黎浅浅没想到她哥想到那么远,忍不住抗议一下,结果就被敲脑袋了,“你以为时间还很多吗?告诉你,不够,绝对不够用。你看看蓝棠,从订亲到出阁,花了多少时间备嫁,难道你要一面备嫁,一面整顿教务?那你会累死。”

    黎浅浅不以为意的道,“要真是如此,那就把婚期延后啊!”

    “你想咧!你以为凤公子会让你延?”真不懂得男人心啊!黎韶熙忍不住同情凤公子一下。

    黎浅浅捂着脑门,不解的看着大哥,“为什么不会啊?”

    黎韶熙不想跟她纠缠这个问题,亲自帮她研墨,叫她把瑞瑶教现在的几个生意列出来,还有奖惩制度写下来。

    黎浅浅抱着脑袋,慢慢写,写了一个通宵才写完。

    黎韶熙揣着她写好的东西去上朝,黎浅浅则抱着脑袋去补眠,连晨练都省下来了。

    在她补眠的时候,章朵梨和高灵儿一起去凤家庄,找蓝棠玩儿。

    途中会经过商少堡主的府邸,高灵儿远远的就让车夫把车停在路旁,章朵梨不解的看着她,高灵儿只对她笑了下,“咱们在这儿等着看热闹吧!”

    看什么热闹啊?章朵梨正想细问时,就有车队从旁呼啸而过,声势之大把她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瞧着就是。”

    过没多久,就看到商府门口有人闹开了,章朵梨好奇的把车帘掀起往外看,就见刚刚经过的车队,堵在商府门口,几个婆子大声嚷着什么,声音实在太吵杂,让人根本听不清她们在叫嚷什么。

    “她们在吵什么?”

    章朵梨没有武功,所以她只觉得婆子们很吵,却根本听不清她们吵什么,高灵儿武功不差,虽然离得远,但她还很轻易就把婆子们的叫嚷听明白了。

    “她们在说,商少堡主夫人不孝,不敬婆母,不悌妯娌。”

    因为这样,就吵成这样?章朵梨不太相信,高灵儿却道,“你觉得季瑶深会是这样?”

    “这我可不晓得。”她和季瑶深不熟,好吗?

    商少堡主年前派人回去彻查一些疑点,那些人总算是回来了,商少堡主看完那些数据后,便直接找上他爹,商堡主看完之后,气得一张脸红了白白了青,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幸好商少堡主一直跟在旁边,见状忙喊人请大夫,自己则给他推拿了下,又往他爹心口注入内力,好不容易才把人稳下来。

    一稳定下来,商堡主就命人把商程仪母子拘起来,商堡主夫人不知生何事,焦急万分。

    商堡主把她母子二人拘在云天堡在京里的宅子,自己则是住在儿子的私宅里,商堡主夫人好歹当了主母不少年,手底下还是有些人手的,被拘在云天堡的宅子里,正好方便她行事,要真把她拘在商少堡主的宅子,她还真找不到听自己使唤的人。

    她派人往商少堡主的宅子去打听,这才知道,老头子不知是听长子说了什么,出来之后,就把她和小儿子拘起来,他自己则是在长子宅子里病倒了。

    商堡主夫人再三跟为丈夫治病的大夫确认,得知他状况不怎么好后,这就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先利用舆论,把长子不孝的罪过推到长媳头上,说是长媳不孝,挑唆长子抹黑自己,将她和他小弟拘起来,等控制她们之后,就把他父亲给软禁了。

    反正话是怎么难听就怎么说,一个孝字压下来,就算他是江湖人,身在天子脚下,不信他能不服软!

    章朵梨听高灵儿说完后,不由眨眨眼,“她这是家丑外扬啊!”

    “是啊!真是个傻子,她大概忘记了,她长媳是宗室女,皇帝会乐见她抹黑他侄女儿?”

    一旦放任商堡主夫人施为,而不加以管束,皇室和宗室势必脸上无光,这让皇帝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不晓得商少堡主那天到底跟他爹说了什么,怎么他爹一听完,就把他娘给拘起来。”

    “云天堡只怕不平静了。”

    “不平静就不平静啊!不平静才好哪!”高灵儿笑,只有人家不平静,他们这些公子才有活干啊!

    章朵梨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想问,“我们得在这儿停多久?”

    “再等会儿就走。”反正她已经看到数字公子们在附近了,只要有他们在,就不愁啦!

    “我觉得你的笑容有点可怕。”章朵梨若有所思的看着高灵儿。

    高灵儿笑着拍拍她的脸颊,“没事,没事。”正说着,前方又有变化,原来是商少堡主夫妻出来了,商少堡主夫人站在大门的台阶上,底下吵嚷的婆子看到她,拚命的往前挤,想要冲到她面前去,商少堡主命人护好妻子,自己飞身下来,有几个婆子想冲过来拦他,不过被他和他身边的护卫一拍一推,商少堡主就顺利脱身,婆子们则个个唉叫连连。

    只见商少堡主来到一辆马车前,他恭敬的拱手为礼,“母亲,既然来了,怎不下车?”

    “下车好让你气我?你爹呢?”

    “爹在府里静养,大夫说了,他不能动气。”

    “你爹好好的,你是怎么把他给气成这样的?”商堡主夫人并未下车,也没打开车门,只在车里怒斥长子。

    商少堡主面色未动,道,“母亲,爹在府里静养着,若您要见他,我这就陪您进去。”

    “我不进去,你把他带出来,我要带他回去。”

    商堡主夫人咬死了不下车,不进府,要儿子把丈夫带出来,话里话外就是不相信长子,怕丈夫再继续留在他府里,会被他夫妻两活活整死。

    商少堡主皱着眉头看着车厢,车里不时传来细碎的说话声,说话之人正是他那兄弟的好老婆华氏,就是有人不安份,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挑拨离间,她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如今是何处境吧?

    也是,她一个儿媳妇,怎么可能知道婆母的阴暗的秘密呢?

第八百四十八章 痴心妄想

    商少堡主劝母亲下车,却屡屡被拒,还一直把不孝的罪名按到他媳妇头上,商少堡主额上青筋直跳,身边侍候的人从没见过他被气成这样,可都自觉的退后了好几步,就怕一个不注意,会把怒火引到自己头上来。

    这会因是在府外,商堡主夫人方才一路过来的动静可不小,引来不少围观路人,连附近邻居也都好奇的派人出来查看,更有半大不小的孩子攀在墙头往外瞧。

    年才过不久,京里闲人不少,难得遇上事儿,就一窝蜂的全扑过来了。

    商少堡主耳力好,车里华氏还在不停的挑唆着,商堡主夫人听了她的话,就又开始数落季瑶深,商少堡主一咬牙,手指微抬,一股内劲从指尖窜出去,直击华氏,华氏正在和婆母说着长嫂的不是,忽感有股寒意从她的额心直达心头,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心口一疼。

    这股痛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右手捂着胸口痛得弯下腰,商堡主夫人丝毫不觉,她在数落长媳不孝事迹,连新婚夜当晚,不老实待在新房里,跑到正房主事的事情,也成了她的罪状。

    商少堡主冷哼一声,问,“母亲真不进府?”

    “不要,你快去把你爹带出来。”

    “大夫说了,爹需要静养不能挪动,若贸然挪动恐有性命之忧。”

    商堡主夫人大声道,“你少骗人了,我已经问过你请的那个大夫了,你爹根本没事,他是被你们夫妻两给软禁了。”

    围观群众闻言议论纷纷,其中有一些人是后来才到的,好奇的问着其他人怎么回事,先来的人便七嘴八舌的回答他们。

    有人听了后,不由问,“如果那男人真把他爹给软禁了,那怎么没把他娘也给软禁了,还让她跑出来外头这样闹腾?”

    “刚刚听人说,好像那男人的娘之前也是被软禁的,不过不是在这里,是在别的地方。”

    “真的吗?”有人发出质疑。“看那夫人带来的人不是婆子,就是不中用的家丁,看看那个男人这边的下人,这根本不能相比嘛!”

    若那夫人说的是真的,她真被她儿子给软禁了,那为何不把她跟她丈夫软禁在一起,且看这状况,还不是软禁在一个府里,为什么要分开软禁?这位夫人若真被软禁,那她是怎么逃出来的?看看她乘的马车,一看就不是外头随便租用的,而是专门订制的。

    要是从被软禁的宅子逃出来,那车夫怎么会听她使唤?她根本就没被人软禁吧?瞧瞧她儿子这边的人手,若她儿子真想软禁她,她靠她带过来的这些人,怎么可能逃得出来?

    经过一些路人的分析,原本听了商堡主夫人控诉长子长媳不孝后,感到义愤填膺的人,不约而同的冷静下来了,想要帮人主持公道,也得站在对的这一边啊!这母子两个,乍看似乎是儿子不孝,但细推敲就发现不对了。

    儿子三番两次请母亲下车进府,那夫人推说不敢进府,怕会被儿子媳妇欺负,她要在外头说给大家听,请大家帮她评评理。

    如果真像她所言,她应该会很害怕这个儿子才是,可是听她的态度并没有恐惧和害怕,反而有点居高临下的睥睨。

    商少堡主耳力好,他听到了围观群众的议论,跟着商堡主夫人来商府的下人们,靠近围观人群的,自然听到他们的议论,而围在商堡主夫人马车旁的下人则没听到,因此他们的表现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听到人议论的,脸上是恐惧和不知所措,围在马车旁的,则是一脸趾高气昂,至于商少堡主这边的人,不管是老是少,都是面无表情一脸淡定,纵使他们的当家主母当着外人的面,控诉长子夫妻对他们夫妇不孝一事,他们也没当回事儿。

    马车里的华氏已经疼到快昏过去了,她伸手拉住婆母的手,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她也确实达到目的了,商堡主夫人转头看她时,她张了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商堡主夫人正需要她帮忙出谋策划,好对付长子夫妻,可看她张着嘴却不说半个字,以为她是没招了,暗骂了声废物,遂不以为意的继续把刚刚骂儿子的那些话,更翻出来骂一遍。

    商少堡主听她旧调重弹,知道他娘没有华氏在侧帮腔,就只能车轱辘话来回讲。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母亲既然不肯下车,那儿子也不好勉强,这就进府去请示父亲,看他老人家怎么决定。”

    商堡主夫人一听,急了,难道丈夫的情况,并不如那大夫说的那么糟?

    “等等。”她忙要阻止儿子,不过外头已经没有人应她,她连忙伸手打开车门,外头确实已经不见长子的身影,她抬头看去,就见商少堡主已经走到府门前,眼看就要上台阶了。

    她急急冲下马车,“等等,我叫你呢!你给我停下,你是耳聋了不成?”商堡主夫人眼看长子对自己听而末闻,气不打一处来,推开要来搀扶的仆妇们,边大声叫嚷着,边朝长子冲过去。

    商少堡主已经和妻子会合,正要转身进府,不想商堡主夫人冲了过来,见长子夫妻不理会自己,气得抬手就朝季瑶深的脸下去。

    季瑶深长这么大,从来不曾被人掌掴过,商堡主夫人又是尽全力下去,她粉嫩的脸颊立刻肿了起来。

    商少堡主心疼死了,他万万没想到,向来自诩名门出身的亲娘,竟然会亲自动手打人。

    商堡主夫人其实也傻了,她是想打人,但她以为儿子会拦住自己的,谁知他竟然没拦,难道他心里,其实对妻子并未多看重?因为分心去想这件事,所以商堡主夫人没注意到儿子心疼的捧着妻子的脸端详着。

    “母亲,季氏哪里得罪您了,您要这样对她?”商少堡主强压怒火问道。

    商堡主夫人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听到儿子在问什么,跟着商堡主夫人过来的婆子们听了,则七嘴八舌的复诉方才商堡夫人控诉长媳的种种罪状。

    商少堡主冷笑,“掌嘴。”

    话声一落,立刻就有数人把那几个婆子扳过身子,顺势就甩了婆子们数个耳括子。

    男人和女人的力气本就不同,更何况商少堡主身边这些人都是武功不弱的年轻人,这力道自然非同凡响。

    婆子们一个个脸颊肿得老高,和季瑶深的伤比起,貌似她们比较严重啊!不过她们是奴才,季瑶深是主子,身份不同,待遇也不一样。

    就见商少堡主护着妻子进府,边还高声喊着请御医。

    婆子们挨了打没人关心,商少堡主的人迅速退回府中,门子和小厮则端着茶盘,请围观群众喝茶吃点心。

    “各位,各位,真是不好意思,因为一点小事惊扰各位了,这是家主人一点小意思,还请各位见谅。多多包涵!多多包涵!”门子们很客气,小厮们边斟茶端给人边附和着,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了,更何况大家方才都看见了,那位夫人可是一过去就冲儿媳妇兜头甩了一巴掌的。

    若她儿子真软禁了她,她怎一点都不怕他,还当着他的面,甩了他老婆一巴掌呢?不管商堡主夫人之前说了多少指控儿子夫妻的话,她的动作明白的彰显了事实的真相为何!

    她一点都不怕长子夫妻,否则怎敢甩她一巴掌呢!是吧!

    对了,刚刚那位爷进府时,是不是喊了声请御医啊?

    “这家的主子是朝廷新贵?”

    立刻有人予以否认,随就有人讨论起这家主子是什么身份。

    很快就有人揭秘,大家在得知刚刚被掌掴的年轻女子,竟然是平亲王的女儿时,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不是听说这姑娘脾气好,长得也好,等等她不是才出闺吗?这才几天时间,就惹婆母如此不满了?

    不过大家才讨论没几句,就又有人居中引导话题。

    高灵儿坐在马车里听了几句后,忍不住冷嗤一声。真是太无趣了!商少堡主早就知道他娘会来找麻烦吧?在人堆里带话题的人应该都是他安排的,没想到才和鸽卫们混没多久,就已经学会他们带话题的本事了。

    “怎么了吗?”章朵梨只听到附近的人说话的声音,却听不清他们说话的内容。

    高灵儿摇头笑道,“没什么,季瑶深被她婆婆打了一巴掌,看来商堡主夫人要因为这一巴掌栽了。”

    “你说商堡主到底为什么突然把她和商程仪给软禁了?”

    高灵儿没想到她还在纠结这事。

    “你不觉得,商堡主夫人要真被软禁,她是怎么逃出来的?逃出来之后,又是怎么说动云天堡的下人,跟着她过来找商少堡主麻烦?”那些人一看就知道是普通人,不会武功的他们,又是怎么帮商堡主夫人逃出来的?

    “这一切不会是商少堡主安排好的吧?”

    也许吧!高灵儿没有回答她,只是敲敲车壁板,示意车夫起行。

    她们很快就把商家发生的事抛在脑后。

    这厢商堡主夫人跟着儿子进入府中,立刻就发悔了。

    她真不该一时冲动就下车的,“你爹呢?”

    “我爹自然是在房里休息。”商少堡主让人侍候季瑶深回房,一会儿御医来了,就让人领他过去。

    “你爹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商堡主夫人还不知道,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已经被丈夫和长子知道了。

    “儿子不就一直在请母亲过去见父亲吗?”商少堡主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商堡主夫人看到他那笑容时,心里忽觉一冷,似乎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可究竟是什么事情呢?任凭她想破脑袋,大概都想不到,究竟是何事。

    商少堡主把她领到父亲面前,看到气色虽不太好,但又不如她意想中那样虚弱的丈夫时,商堡主夫人看看儿子,又转头看看丈夫,不明白他们父子两想玩什么花样。

    “商程仪是你和你表哥生的孩子。”商堡主平铺直叙,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彷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有了解他的人才晓得,那平静无波的水面下,是凶险无比的暗潮。

    商堡主夫人嫁给他几十年,又怎会不清楚丈夫的性子,当丈夫的话声落下,她身子一晃,不敢置信的看着丈夫,原本红润的脸刷地变成惨白,她抖着唇想要跟丈夫说什么,可又不知要说什么。

    “我已经和他验过血,他的血和我的不能相融,物证在此,这些信是你亲笔,你兄嫂也已经证实此事。”商堡主漠然的看着妻子,他只觉得眼前的女人看来如此陌生,这么多年以来,她把他蒙在鼓里,让他把她与情人生的儿子捧在手心里。

    “怪不得你要拦着程涛成亲,明知他不愿娶你的侄女或外甥女,却还是硬要逼他,逼得他不愿回来,让所有人都认为他不孝,不能担负起少堡主这个位置,为的就是要他给你和你那好表哥所生的孽种让路!”

    商堡主的情绪,已经平缓下来,不再像刚得知真相时那么激动,不过商少堡主不放心,伸手在父亲背上轻抚着,顺便输入点内力。

    感受到儿子不动声色的关心,商堡主的心又酸又暖,心疼长子被亲生母亲所厌弃,在她眼中,和他生的长子,不过是她和情夫的孽种的挡路石,所以她抹黑长媳,因为长媳是儿子自己挑的,以此给长子泼脏水。

    虽说他一直对妻子,强迫长子娶她娘家侄女或外甥女的行为,感到不耐烦,认为她把娘家看得比婆家还重,但私心里,他未尝没有怨怪长子的意思,他娘要他娶,他就娶了呗!不喜欢就晾着,看到喜欢的就纳进门做妾!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真不想委屈自己喜欢的女人,也多的是手段让喜欢的人进门为妻,干么这么想不开的跟他娘闹得如此不愉快。

    他尊重儿子的选择,但儿子也得尊重下他娘吧!

    倒是没想到,妻子这么做的背后,竟是如此不堪的秘密。

    妻子骗了他二十年,哄着他把个野种看得比亲生儿子还重。

    商堡主只觉脸**生疼,丢脸丢大了!

    商堡主夫人跌坐在地,一张巧嘴失了能言善道的本事,她浑身颤抖着,看着丈夫和长子,怪不得长子从方才起,就一直对自己很疏离冷淡。

    她只是没想到,他们父子两竟然在她不晓得的时候,查明了一切,她记得自己那些信里写了些什么,她不知从何狡赖,也不想狡辩了,他们父子既然把话挑明,想来都已经查得清清楚楚。

    “程仪他是无辜的,他压根不知情。”商堡主夫人只想留下小儿子的一条命,她自己这条命,应该是保不住了。

    “他不是我商家子孙,不该再顶着我商家儿孙之名。”商堡主淡淡的说道,商堡主夫人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故没看到他眼中的痛楚。

    商少堡主却看得明明白白,他心里一阵抽痛,遂放下了搭在父亲背上的手,商堡主发现背上传来的那股暖意消息,方才惊觉自己对商程仪的不舍和怜惜,竟是伤了长子的心。

    他转头想对长子说什么,却发现长子冷着脸退开了一步,一时间他真不知要如何开口挽回。

    “涛儿。”

    “正事要紧。”他冷着脸看着地上的母亲,头也不回的说。

    商堡主只能先处理妻子,“儿媳妇刚进门,不能传出不好的消息。”话声才落,商堡主夫人像是受了打击一般,整个人虚软无力的蜷缩在地上,商堡主收回手,脸色有点苍白,刚刚使力扰了商堡主夫人的五脏六腑,让他有些脱力,商少堡主听他呼息不对,叹了口气又回到他身边,重新给他输入内力。

    “您身子不好,得好好养着,旁的事,有儿子在。”

    “嗯,就交给你了。”商堡主点头,由着长子扶着走回内室去,等商少堡主让商堡主睡下,再出来时,就看到商堡主夫人哭得不成样,他上前抱起已被绞断手脚的母亲。

    “您好好的歇息吧!”

    商堡主夫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商少堡主心说,我爹狠起来还真狠。

    “当初您计划这一切的时候,就该知道,一旦失败会有什么结果,您别叫我去向我爹求情,我自己都说不准,我爹会不会因为我是你生的,而把气出到我头上。”

    商堡主夫人一愣,眨巴着眼睛看着儿子,她没想过丈夫会因为她的作为,而迁怒长子,她只不过是觉得小儿子可怜,没有亲爹照拂,所以想为他争取多得些财产,后来,也不知怎么会心越来越大,想为小儿子争取更多更多,反正两个儿子都是她生的,不管是谁当堡主,都要照顾兄弟嘛!

    小儿子没啥本事,如果他不当堡主,将来就得仰仗兄嫂鼻息过日子,长子在江湖上名声响亮,就算不是堡主,也一样多的是能人名士相助。

    既然如此,她多帮衬没本事的小儿子又有何错?

    却忘了,小儿子本就不是商家子孙,凭什么把人家正牌儿孙剔除在外,而让他当堡主,商家又不是没有儿孙承继。

第八百四十九章 一头雾水

    商堡主夫人只想到都是自己生的儿子,浑忘了两个儿子的父亲可不是同一个人。

    “商堡主夫人的那位好表哥,可不是个老实的。”刘二对商堡主夫人的选择百思不得其解。

    黎浅浅笑着摇头,让春江给他换一杯茶,刘二在外头忙了一上午,正口渴,残茶已经凉透,换上热茶正适口,刘二接过热茶道声谢,又继续往下说,“我们的人过去查此事时,原本并未抱太大的期望。”

    毕竟商堡主夫人姨母嫁的人家,不过是一般耕远人家,说是书香门第,都还有些太抬举了,祝清全年少时曾有神童之称,样貌俊美文质彬彬,出手大方阔气,在桐城是小有名气的富豪。

    桐城里对祝家的看法很两极,有人说他们是靠裙带关系起的家,不屑与之为伍,另一派则说,亲戚之间互相帮衬拉抬,有何不对?凭什么祝家这么做,就要被大家批评?

    有争议就好,不用费太多心思去打听,就能把事情打探清楚了。

    “也不知这人是怎么想的。”刘二捧着茶笑得有点奇怪。

    等他一说,奇怪的笑容就跑到黎浅浅的脸上去了。

    “他……祝家真这样……”黎浅浅都有点不知怎么往下说了,刘二同情的看着她,刚开始听到的时候,他也是连话都不知要怎么讲。

    黎浅浅深呼吸好几下,脑子总算恢复正常运转,“这种事情不应该都要藏着掖着的吗?”跟有夫之妇的表妹搞婚外情,还生下一个儿子,祝家人竟然大剌剌的把这事张扬开来,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吗?“怎么会……传出他和商堡主夫人生的儿子,将有望继承堡主之位。”

    刘二对黎浅浅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还说出话来表示敬佩。

    “所以我们怀疑,这消息应该不是祝清全放出来的。”这种话传出来,不管是真是假,对商堡主夫人母子的杀伤力都不小,祝清全是男人,大概就是得个风流多情的名头,可商堡主夫人是女人,她给丈夫戴绿帽,还意图让她与情夫生的儿子继承婆家的产业。

    商堡主对此绝对忍不下来,暴怒之下,他会怎么做?

    杀了妻子和小儿子?

    刘二放下茶盏说,“祝家这些年,地是越来越多,钱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滚,来钱的速度快得惊人,可一问起他们家做些什么买卖,才能钱财来得这么快,却没人能问答得出来。

    “商少堡主这帐查下来,怕是……”他和他老子大概会气死吧?父子两领着云天堡上下辛辛苦苦忙碌赚得的钱,竟然有泰半被商堡主夫人搬回了娘家,甚至连情夫家也不例外。

    吃里扒外到这种程度的,真没谁了!

    “不对啊!商堡主夫人她管云天堡的钱财吗?”

    “当然没有,但商堡主父子时常外出不在堡中,所以商堡主留了块令牌给她,若他们父子不在时,临时有什么要花钱的,可执令牌号令堡中上下人听命行事。”

    因此她娘家亲戚的生意才能蒸蒸日上,因为生意不好的时候,因有云天堡关照,生意自然兴隆,祝家不过是其中之一,然而近年,祝家从云天堡得到的生意是商堡主夫人娘家的两三倍。

    还是上回商堡主发狠,情况才有所改变。

    要是让他知道,后头的这些,只怕要疯!

    管他疯不疯呢!又不是她什么人,管他那么多干么?他又不是没儿子,扔给他儿子管去。

    “不过商堡主也是可怜。”刘二站在男人的立场,自然是替男人说话,商堡主不好吗?好啊!很好,他是不少女人心目中的理想丈夫呢!对老婆出手大方,常常会送老婆衣服和首饰,只是不常在家,得满南楚到处跑。

    这其实也没什么,很多行商都是如此,不少人在常去几个地方置产,甚至养外室,还让她们以当家主母自居,当他们不在时,帮忙照看生意,这些女人有的知道自己只是外室,但男人答应她们,在此地的生意会留给她生的儿女,为了儿女便全心为男人做事。

    但也有被骗,以为嫁了如意郎君,等到生了儿女,却等不到带她们母子回老家入籍,拜见长辈时,方知被骗。

    相比起这种男人,商堡主虽在南楚各地奔波,但好歹没有置外室,只是偶尔会提携美同归,然后把人交给商堡主夫人这个正室安置,虽纳了妾,但比起那些渣男好多了吧?

    至于商堡主夫人看到这些女人时,扎不扎心?这就不在刘二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在黎浅浅看来,商堡主夫人肯定觉得扎心,但因为如此,就跟别的男人往来密切,甚至生下对方的孩子,最后还想把丈夫的家业传给他?这女人实实在在是个渣啊!

    刘二有点想不明白,因为他见过商堡主夫人,那女人看起来就是个温柔娴淑的大家千金的典范,谁想象得到,她竟然和男人私通,还大胆的生下男人的儿子。

    “要不然你以为,会做出这种事的女人应该长什么样子?”被黎浅浅这么一问,刘二蒙了,想了半天,回答不出来。

    看着他红着脸吭哧半晌说不出话,黎浅浅道,“不过就是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相信在商堡主夫人出嫁时,她也想不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肯定有个契机在,只是商堡主没能立刻发现好改变它,结果就演变今天这样了。”

    黎浅浅又道,“再说他常不在家,家里发生什么事,只要当家主母想瞒着他,只需对下人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想让商堡主担心,我相信,云天堡那些管事肯定会附和她,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非关生死,主母说要瞒,他们看不怎么要紧,便顺着她了,一次两次都是如此,次数多了,渐渐的他们不再问,商堡主夫人自己也不会提,商堡主不就被蒙在鼓里了吗?

    其实就算他在家,只要商堡主夫人有心瞒着他,她身边的人全是共犯,谁敢违抗她,把这事捅给商堡主?

    没有人敢。

    若不是她屡屡逼婚长子的行为,惹恼了商少堡主,从而使他想去查这件事,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商程仪不是商堡主的种。

    “不对啊!祝家不是有人捅出来了吗?”刘二问,“这事传到商堡主耳中,怕是迟早的事吧?”

    “这只能说,巧合了。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商堡主夫人曾告诉她表哥,她想把长子拉下来,然后将小儿子顶上去当少堡主呢!

    商堡主在他们那一带,肯定名气不小,男人嘛!也是有虚荣心的。“你想想看,商堡主夫人的祝家表哥小时候被称为神童,可他考了几年才考上秀上的?举人呢?他不是举人吧?”

    “不是。”刘二摇头。

    黎浅浅又道,“少时了了大未必佳,他这些年肯定憋了不少怨气,好不容易让他有件事能压到商堡主头顶上,他能不欣喜若狂?”刘二若有所思的点头赞同。

    “对了,商堡主夫人怎么会和他扯到一块儿的?这些年,他们还有往来吗?”

    说到这个,刘二可佩服商堡主夫人了,生下商程仪后,她仍然和祝清全来往密切,可愣是没人发现端倪。“他们两本就青梅竹马,然而年纪渐长到要议亲时,祝家却选了祝清全的妻子为儿媳,商堡主夫人本还打算和祝清全私奔的,只不过,祝清全放她鸽子。”

    黎浅浅主仆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商堡主夫人年轻的时候,就如此的大胆,那也就莫怪后来的她,会在得知怀了情夫孩子后,不但没有把孩子打掉,而是选择生下来。

    “那她这几年都没再传出喜讯?”

    刘二冷笑,“有,不过都被打掉了,毕竟这几年商堡主已不太入她的房,晚上大半都歇在妾室房里。”

    换句话说,因为没机会把孩子赖给丈夫了,所以才选择打胎。

    刘二又道,“别人家是想生孩子怀不上,商堡主夫人倒是好生养,有一年,她打胎后不久就又怀胎,连续打胎四五回,她身边的婆子看得心惊胆颤,侍候她坐小月很用心,否则她身子早就垮了。”

    商堡主夫人的身子能调养的这么好,商堡主带回家的药材功劳不小,商堡主有钱,在外行走不少人为讨好巴结他,奉上的药材都是极品,他自己舍不得吃,攒回来交给老婆收着,结果被她拿回娘家,甚至给情夫,把这些人一个个养得面色红润身强体健。

    说来还真是讽刺,商堡主夫人这位正室,对自己丈夫的照顾不怎么周到,反倒是商堡主的妾室们,为了他的健康绞尽脑汁,毕竟商堡主在,她们的日子才好过,一旦他不在了,商堡主夫人要发落她们,谁都管不着。

    “教主,您说,我们查到的这些消息,要告诉商少堡主吗?”

    黎浅浅想了想,最后摇摇头,“不了,既然我们的人没怎么费心都能查到这些事,商堡主在得知妻子欺骗他这么多年,肯定怒气难消,妻子儿子不好一下就收拾了,毕竟长媳才进门呢!他要真按不住怒火,对他们出手,只怕会传出不利季瑶深的消息来,平亲王能看着不表示意见?别忘了,商少堡主才给他弄了个真假女儿的事,让他吃了哑巴亏。”

    平亲王确实是要拉拢商家,且处理季芳宜一事,是他做的不好,但不代表商少堡主就是对的,让他逮着了机会,平亲王能不往死里整女婿家吗?

    商少堡主年轻想不到,他老子也想不到?

    所以他不会给平亲王有机可趁,那他满腔怒火要往哪去宣泄?

    最佳出气筒莫过于商程仪的生父了!

    “等云天堡的人去了桐城,就知道我们的人在哪里出没过。”刘二劝道,“我们人去查这事,是在知道小蒋氏对您母亲出手之前。商堡主在气头上,可能不会想太多,万一,他迁怒到我们头上来……”

    黎浅浅抿着嘴想了下后决定,“你亲自走一趟,把这件事跟商堡主父子说清楚,我们是在知道小蒋氏作歹之前派人去查的。”

    刘二颌首郑重应诺。

    商少堡主只查到商程仪不是父亲的种,还没查到谁是他的生父,商堡主正打算派人去查,没想到刘二就送来大礼。

    待送走刘二之后,商堡主才知长媳的生母,竟然是害死黎浅浅亲娘的凶手,不禁大骇。

    “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竟会如此歹毒?”因为长子迟迟不肯成亲,他不免要花些精神,去查江湖中适龄女子的家世,其中又以黎浅浅为最好的人选,只可惜,儿子和她无缘。

    所以他知道黎浅浅未出生就失怙,与母亲相依为命,才丁点大的时候又痛失亲娘护佑,倒是没想到,她娘的死,会和长媳的生母扯上关系。

    感叹完之后,他就从小蒋氏联想到妻子身上,都是弱女子,可谁想得到,她们做出来的事情,竟是如此叫人匪夷所思?

    “知道是她姨母的儿子就好,省得我再花功夫去查。”商堡主英俊温和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那笑容看得商少堡主忍不住心头一跳,看起来云淡风轻的笑容却让他不寒而栗。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商堡主已然先开口,“这事,你就别再插手了,毕竟,她是你亲娘。”

    商少堡主微愣,“您,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儿子,就您一个亲人了。”

    亲娘早在她心思偏向幼子时,舍弃了他这个长子,父亲要有个不测,他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说什么傻话!你才刚成亲呢!难道你的妻子不是你的亲人?”

    “那不一样。”商少堡主道。

    商堡主笑着拍拍儿子的肩头,发现他的肩头厚实了,人也比自己还高,确实是长大了!商堡主感叹着。

    父子二人这里计划着要如何收拾祝家,华氏则在丈夫床前急得团团转,婆母自跟着大伯子夫妻进府后,就一直没有出来,她当时见情况不对,就让车夫送她回来。

    回来之后,丈夫是醒了,可整个人看起来不太对劲,她叫人请大夫来,却发现她们出不去,大夫是请来了,开了方子就走,话都懒得跟她说,她气结,想跟对方理论,可大夫头也不回的走人,就连这个府里的下人也帮着对方,她气得放话,等她婆婆回来,就要这些人好看。

    谁知,不知是谁突然扬声回她一句,你当她还回得来啊!她大骇,想要追问,却发现院子外的人,不知何时全退走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华氏好后悔那时扔下婆婆自己跑回来,如果她追上去,情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第八百五十章 报应

    黎浅浅让刘二亲自走一趟商家后,就把商家的事搁下了,至于商堡主要怎么处置妻子和小儿子,那是他家的事。

    不过倒是没想到,商堡主处理得那么迅速,还不到蓝棠她们离京的时候,就已听到商堡主的小儿子因病成了痴儿,商堡主夫人最疼小儿子,受不了打击因而病倒。

    小儿媳因要侍候丈夫,所以婆母这里,就由甫进门不久的长媳侍候,且府里一应事务,都交由她来掌理。

    消息一出,季瑶深才刚认回来不久的四姐季芳姝羡慕不已,其他姐妹们也亦然,不分嫡庶,尤其嫡姐们心中除了羡慕之外,还多了些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在,平亲王妃昔日为表自己贤惠,所以给庶女们寻的婚事,大概都还说得过去。

    婆家有点家底根基的,长辈们无不喜欢拿规矩压人,新媳妇进门,没熬个两三年别想有好日子过,有的甚至都有儿有女,有孙子了,还是得在婆婆面前立规矩。

    有的长辈就爱搓磨人,因为她们自己也是被长辈这么一路搓磨过来的,要不怎会有句话说,多年媳妇熬成婆?

    当初自己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么被长辈这样搓磨过来的,怎么,换到现在年轻人身上就不成了?没这个理,所以年轻媳妇们初嫁,遇上好搓磨人的长辈们,就好生熬着吧!

    季瑶深上有公婆,可是才进门,婆婆却因小叔生病而病倒,导致她这个新进门的媳妇得临危受命,说好嘛!其实挺受累的,说不好嘛!只怕多的是人要骂一句不知足。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说,日子是自己在过的,个中甘苦唯人自知。

    商少堡主怜惜妻子初进门就得受累,对她疼惜有加,公爹商堡主更是全力支持儿子夫妻两,把家交给他们夫妻去折腾。

    外人不知道,商堡主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全力搞垮妻子的娘家和她那情夫家。

    季瑶深原以为,公爹厌弃了婆母和小叔子,大概会把他们留在京城商府,眼不见为净嘛!谁知,他还是要把他们带回云天堡去。

    出远门本就琐事一堆,更何况还带着两个病人,商程仪如今是痴儿,许多事不能自理,华氏这个妻子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初时,她不适应,还哭闹了好几回,要求季瑶深给商程仪安排人侍候,她不奉陪。

    被商堡主知道了,冷冷的把人叫到跟前,一言不发的看着华氏,直把华氏看得头皮发麻,信誓旦旦的跟商堡主发誓她会好好照顾丈夫,之后就再不敢闹腾不照顾丈夫。

    季瑶深松了口气,想到不久就要启程回云天堡,便遣人给黎浅浅送了拜帖,想要来拜访她。

    幸好她这么做,否则大概是见不到黎浅浅的。

    黎浅浅现在忙得很,因为她想要在京城西山附近,开一家高订店,店址设在西山的一处庄园里头,锦衣坊西山高订店的客人又更加讲究了,得入会的会员方能享受西山高订店的服务。

    每位会员一年的会费是一千两,如此高额的会员费,消费得起的,自然大有人在,此店所有的服装、首饰,全都仅有一套,讲究的独一无二的独特性。

    高订店环境清幽,每次只接待一位客人,店里的客房各有千秋,客人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选客房。

    吃食也极讲究,务求让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受。

    每位客人入住时间,约莫五日,然后休息两日后,才再招待下一位客人。

    黎浅浅现在就忙着这件事,黎经时父子乐得她有事情要忙,忙好啊!京城这里有正事要忙,就不会太快离开,他们一家就能多相处段日子。

    黎漱带着谨一,每天晚上都出去溜,也不知他们两去哪儿。

    章朵梨常常帮着黎浅浅出意见,高灵儿则是跟前跟后,充当跑腿的,凤庄主气得不行,觉得高灵儿吃里扒外。

    结果惹得蓝棠火冒三丈,为此和丈夫冷战三天,最后还是凤庄主低头认错才了事。

    凤公子一有机会就跟在黎浅浅身边,把忙得脚不沾地的凤庄主气个仰倒,这小子竟把所有事全都扔给自己,有这么当弟弟的吗?

    季瑶深来的这天,黎浅浅特地从城外赶回来,再见季瑶深,黎浅浅有些恍惚,因为她一身大红裙装,脸上妆容、配戴的首饰都极喜气,黎浅浅这才想起来,她也才出嫁没多久嘛!

    只是,“你小叔子和婆母都在病中,你这样穿戴,你公爹不讲话?”黎浅浅等春江给季瑶深上茶后,才问。

    季瑶深笑着抿了口茶,“公爹说这样穿好,吉利,喜庆,家里有两个病人在,已经够晦气的了,我穿得喜庆些,正好冲冲喜。”

    黎浅浅听她这么说,忍不住调侃她,“看样子,不只商姐夫疼你,商伯父也疼你。”

    “是啊!”季瑶深不胜感慨,她小心的看黎浅浅一眼,深吸口气起身,郑重的向黎浅浅施礼,“多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这份大恩我会铭记心中不敢或忘。”

    黎浅浅端坐着受了她的礼,这个礼,她担得起。

    季瑶深再度深呼吸,又觉不够,连着深呼吸好几回后,才又郑重跪下向黎浅浅道歉,“这是我代我娘,向你和三舅母赔不是,我知道是我娘的错,她不该,不该谋害舅母。我不敢求你原谅她,只求你别落井下石就好。”

    看来季瑶深也很明白,一旦黎浅浅抽手,她要保护小蒋氏,实是难上加难,尤其此后她将随夫回云天堡,从此远离京城,若小蒋氏遇到什么事,她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不敢求黎浅浅派人保着她,只求小蒋氏遇上事时,她的人别跟着出手就好。

    黎浅浅笑而不语,端茶送客。

    季瑶深起身离去后,春江看黎浅浅恹恹的,想了下,转身出去,把一只小奶狗抱进来。

    “教主,您瞧。”春江抱着小奶狗,凑到黎浅浅跟前来,黎浅浅抬眼一看,见是小奶狗不由露出笑容来。

    “你怎么把它抱过来?”虽是在抱怨,不过黎浅浅还是伸手把狗儿抱过来。

    小奶狗不怕生很亲人,一到黎浅浅怀里就凑上来用舌头舔她的脸颊。

    “大概是屋里没人,它有点怕,一直在嘤嘤哼着。”春江才不会说,这小家伙原本睡得跟小猪一样,是被她硬吵起来的。

    “它祖父小的时候可比它乖巧多了。”

    “真的啊?福星小时候就在教主身边了?”

    黎浅浅点点头,想到前年过世的福星,心情难免有些低落,这些年她东奔西跑,福星就被留在京里黎府,眼前这只小家伙,是福星的孙子辈了!

    想想,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小奶狗很会撒娇,不一会儿就把黎浅浅逗笑了,春江看着跟着笑了,心说会笑就好,她就怕教主心情不好。

    回头就去问问刘二,看看小蒋氏近来可安份,若太过安份,还得让人挑弄一下,平亲王府太安静,可不是什么好事。

    宋渺渺这些天很安份,同时也庆幸着,商家出事了,要不然季瑶深夫妻不知会盯着平亲王府内院多久。

    “商堡主夫人真病了?”

    “是。”宋渺渺听了颇为不屑的哼道,“没用的东西,我们的人没被发现吧?”

    “没有,您放心。”心腹婆子悄悄摸了下揣在怀里的荷包,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荷包里可是足有五十两银子呢!她领月钱领一辈子也攒不到这么多钱。

    “你放心,只要你们把差事办好,回头赏银只会多不会少。”

    “是。”婆子甜笑如蜜,宋渺渺却看得倒胃口,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和下想吐的感觉后,又问,“凤公子近来都在做什么?”

    “还能干么?自然是听凤庄主吩咐,忙着要迁祖坟呢!”婆子不敢坦言,毕竟大小姐已经再嫁,想那凤公子人中龙凤,大小姐当初是初嫁,他都不肯娶,再嫁也没答应,如今大小姐委身世子为妾,凤公子如何能接受她?

    人贵自知,偏偏大小姐没有自知之明。

    被婆子批没有自知之明的宋渺渺,对凤公子确实还在有遐思,只是她也很明白,现在的她,就如坐困鸟笼里的金丝雀,纵然有武功,也飞不出平亲王府这座牢笼。

    更别说,现在的她,晚上根本不敢再出去乱晃,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活逮。

    蒋姨娘可真是厉害,为了她,府里的戒备增加了许多,她女儿女婿又执着要找到挟持她的人,天天在府里晃荡,偏生平亲王也容得她们这么闹。

    这让宋渺渺不由暗悔,那天就不该挟持蒋姨娘的,如果受到惊吓的不是她,季瑶深也不会如此大阵仗的追查。

    “大小姐。”心腹嬷嬷悄悄走进来,看她兀自发呆,不由喊她一声。

    “干么?”

    “成了。”

    什么东西成了?宋渺渺呆愣的看着嬷嬷,心腹嬷嬷似未发现自家主子不在状况内,兴致勃勃的道,“您不是说要收拢蒋姨娘身边侍候的人吗?”

    哦,想起来了,“成了?”

    她刚刚不就说了吗?不过心腹嬷嬷不敢多说什么,只点头回道,“成了成了。”她笑容满面的道,“那丫鬟是十二小姐给蒋姨娘的,她生得好,本来还想着,能跟着十二小姐去夫家,能帮着十二小姐把姑爷给收服的,谁知十二小姐嫉妒她生得漂亮,就把她留在娘家,令她去侍候蒋姨娘。”

    啊!这是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丫鬟啊!因为早早显露痕迹,所以被主子舍弃的笨蛋,不过正好为她所用。

    “她对十二小姐很不满。”

    “当然啦!听说这云天堡家大业大,就算是给姑爷当通房,也好过在蒋姨娘身边侍候着吧?”蒋姨娘都徐娘半老了,平亲王对她能有几年宠爱?跟在她身边,只怕连飞上枝头都没机会呢!就更别说嫁个好丈夫了。

    一个姨娘,能给侍候自己的丫鬟挑什么样的丈夫呢?

    这些话,以前能说,现在嘛!心腹嬷嬷暗暗叹气,大小姐成了世子的妾,还是无宠的,心腹嬷嬷不禁要为大小姐的将来发愁。

    蒋姨娘再怎么没出息,可好歹人家生了个好女儿,有个好女婿,最重要的是,人家有子万事足啊!

    一旦平亲王有个三长两短,蒋姨娘之子是亲王庶子,可封将军衔,有俸禄有宅子住,再有女儿女婿帮衬着,相信日子不难过。

    但大小姐有什么?无宠无子,就算世子继位成了亲王,大小姐能有什么好前途?

    心腹嬷嬷心说,日后逮到机会,还是劝劝大小姐吧!给世子生个儿子吧!可关系到她往后的日子哪!

    宋渺渺的心思却不在这上头,拉着心腹嬷嬷的手,“凤公子最近很忙,他有出凤家庄吗?都去那些地方,派人去查清楚来。”

    “大小姐您想干么啊?”

    “我没想干么啊?只是想,若有机会能多看看他就好,怎么,这也不成吗?”

    这怎么能成?大小姐莫不是还以为自己是云英未嫁时,出入自由吧?

    “对了,商堡主夫人怎么会病了的?”宋渺渺这东一榔头西一棰头的,把心腹嬷嬷的心思搅成了糊,只能顺着她的问话来回答。

    “听说是商堡主的小儿子突然痴傻了,打击太大她受不了,就病倒了。”

    心腹嬷嬷哪晓得商堡主夫人怎么病了,只得把在外头听到的流言拿来回答她。

    谁知宋渺渺没有就这样接受这个答案。“我们的人不是潜在商堡主夫人身边吗?她们没传消息回来?”

    心腹嬷嬷心道,怂恿着华氏,撺掇着商堡主夫人去寻季瑶深夫妻麻烦后,她们的人就撤了,这不是大小姐交代的吗?怎么现在又问这样的话,她到底是想让她们继续潜伏在商堡主夫人身边,还是不想?

    身为下人,她只能被动的接受主子下达的命令,而不能有所意见,但老实说,她觉得大小姐似乎魔障了,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

    可她又说不上来大小姐哪里不妥。

    宋渺渺可没功夫让心腹嬷嬷发呆,伸手在嬷嬷手臂上一掐,把心腹嬷嬷疼得眼泪掉下来了。

    “大小姐。”

    “想什么呢?我交代你的事,你老实去做好来就是了。”

    “是。”心腹嬷嬷抬手暗暗揉了生疼的手臂,躬身应诺,宋渺渺这才满意了,让她离去,不过放她走之前,又交代她,让她去查商堡主夫人到底生什么病,还有商程仪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总觉得事有蹊跷,也许,也许,是那件事情露馅了吧?

    宋渺渺忍不住笑出声来,想到商堡主夫人那副高傲端庄的嘴脸,宋渺渺就来气,那女人可没少跟人说她是个扫巴星,克了夫家一家老小呢!

    因为那女人嘴太臭,所以她让人去查她的事,没想到竟然让她查到一件好玩的事情,本来还以为自己和她再无交集,便把这事给搁下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她们两竟然还成了转折亲,真是好玩!

    宋渺渺走到镜奁前,看着镜里花容月貌的美人儿,她轻笑出声,商堡主夫人啊!当初到处跟人说她坏话时,肯定没想到,自己也有遭报应的一天吧!

第八百五十一章 忧心

    商堡主夫人大概想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个隐藏的这么深的仇人在。

    而她们两之间所谓的仇恨,其实不过是,她出门赴宴时,与人闲聊的几句话,在她看来实在微不足道,不过是别人家的闲事罢了!谁遇上了不说上几句就落伍了。

    却不知她这般轻慢的态度,正是宋渺渺深恨她的原因。

    她的丈夫在外拈花惹草,招惹来了杀身之祸,所有人都说,她贵为宋城第一美人,却管不住自己的丈夫,任由他在外招蜂引蝶引来杀机,若她公婆在世,肯定后悔给儿子娶了她。

    其实说人闲话这种事,宋渺渺自己也不是没做过,甚至说的比商堡主夫人当初说她时,还要过份些,但因为跟自己无关,所以不痛不痒嘛!商堡主夫人说她,那可是切肤之痛啊!

    若被她说闲话的那些人,要来找她麻烦,她也不怕啊!痛打落水狗的事,她做得可多了!

    折回来要向宋渺渺回报的心腹嬷嬷,站在月洞门的帷幔后,看着她忽而蹙眉,忽而浅笑,神态颠狂,心里不由闪过一个念头,大小姐不是疯了吧?

    想到她方才交代的事情,心腹嬷嬷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往上冒。

    大小姐自小就没学过什么规矩,宋老爷虽是吹捧着女儿的美貌,可没想着把她嫁入勋贵高官之家,毕竟宋家是江湖人,江湖人不拘小节,真要拿那些条条框框来限制人,别说大小姐,就是宋老爷自己也受不了。

    所以宋渺渺压根不晓得,从她踏进亲王府那天起,她就再不能出府了。

    能自由出府的,都是府里的小姐,但说自由,其实也不甚自由的,她们要出门,要得到管事的主母点头才能成行,否则想出门?连车都没得坐,怎么出行?

    平亲王妃和顾侧妃两位已失权柄,如今独掌大权的是王侧妃,大小姐想出门,不止得得到她的同意,最重要的是,世子妃的应允,大小姐如今是世子的妾,归他的妻子掌管。

    就算王侧妃答应大小姐出门,世子妃不点头,大小姐还是一样出不去。

    仗着自己会武,想从府里溜出去,不怕露馅就试试呗!心腹嬷嬷心说,大小姐肯定不敢的。

    心腹嬷嬷很了解自己侍候到大的大小姐性子如何,越是跟她说不行,她就越是要去做。

    她悄悄的往后退,招手唤来个小丫鬟在这里听使唤,自己则匆匆离开,才出院子就遇上之前同她交好的那个丫鬟,阿梅看到她,很高兴的同她笑了笑,她手里挽着提篮,跟在其他丫鬟身后,看这样子似乎要去哪里听差遣。

    心腹嬷嬷没拦她,看她们一行人走远了,才提脚往角门走。

    她没注意到阿梅边走边看着她,阿梅本就不是个机灵的,边走边要分心看着人,自然就出事,一头撞上前方已停下脚步的另一个丫鬟。

    这个丫鬟有些娇小,那扛得住阿梅这一撞,摇摇摆摆的撞上其他人,领头丫鬟发现不对,忙令大家停下,自己走回来查看。

    见是阿梅惹祸,不禁气笑了!“又是你,你看看你,这么笨手笨脚的,只会吃什么都不会做,你说你究竟有何用处。”

    阿梅乖乖听训,这个态度让领头丫鬟很满意,总算大发慈悲不再骂人,而是质问她,“你刚刚看什么呢?”

    “刚刚看见宋姨娘身边的嬷嬷,往角门去了。”

    不过是个姨娘身边的嬷嬷往角门去,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正要开口问时,领头丫鬟忽地一愣,又问,“你刚说那个姨娘?”

    “宋姨娘啊!”

    “府里哪来的宋姨娘啊?”

    “咦?没有吗?”

    “有吧?”

    众丫鬟议论纷纷,领头丫鬟见吵得不象样,忍不住吼了一声,大家总算安静下来,这时领头丫鬟才问阿梅,“府里哪来的宋姨娘啊?”

    阿梅憨憨的笑了,“有啊!有啊!姐姐们忘了吗?年前世子爷才从外头纳了一个妾,说是二嫁的。”

    “啊!她啊!”众丫鬟恍然大悟。

    “原来是她,她姓宋啊?”

    “原来是她,怪不得我们大家没印象呢!”

    “可不就是。”丫鬟们又聊起来,对世子新纳的这位二嫁姨娘总算是和姓氏对上号了!

    领头丫鬟面色沉沉,都什么时候了,宋姨娘身边侍候的嬷嬷,不在姨娘身边侍候着,偏往角门去,是要想干么?出府?姨娘们身边侍候的人是有配额的,丫鬟抬上来的,因为在府里有亲人在,出入较自由些。

    外头纳进府的姨娘,行动就不那么自由了。

    当年小蒋氏若没带着女儿进府,没有黎浅浅这个外援,她怕是熬不到生儿子就没了小命。

    季瑶深是平亲王的女儿,她出入王府可远比她姨娘的下人要自由多了。

    平亲王妃本以为小蒋氏母女好对付,在府里没根基,娘家又离得远,就算小蒋氏身边侍候的下人出入王府方便,也没地方传递消息或求援。

    谁晓得季瑶深攀上了黎浅浅,就算她不出府,下人也可为她传递消息,平亲王妃几次挑唆人对付她们母女,都因此落败。

    为此可是发了好几回脾气,不过为了名声,只能咽了下去,不过自那之后,姨娘们的下人出入王府,就不再像以前那么方便了。

    虽然亲王妃的作为让府中怨声载道,不过她的儿媳妇们可开心了,因为当她们惩治妾室们时,她们身边的丫鬟及仆妇,已不好再像以前那样往府外找救兵去了。

    反正现在府里对姨娘的下人管束极严,现在都快天黑了,宋姨娘身边的嬷嬷还往府外去就不对。

    她看向阿梅,“那个嬷嬷是时不时进府回话的,还是在府里侍候的?”

    问完话,她立刻后悔了,因为,阿梅憨憨的看着她,不解的摇头回道,“不知道。”

    早该知道阿梅这个憨货,答不出她要的答案。领头丫鬟抚额,站在她身边一个年纪稍长的丫鬟笑着上前问阿梅,“你和那个嬷嬷很熟?”

    “熟吧?她常给我东西吃。”

    大家一听忍不住要翻白眼,合着常给你东西吃的人,就跟你是熟人啊?

    “常给你东西吃啊!对你可真好!”

    “嗯嗯,那是。”阿梅笑容满面直点头,众丫鬟暗摇头,这憨货这么呆,到底是怎么在府里待下来的?

    “你都什么时候遇到她?”阿梅又摇头表示不懂,那丫鬟只得换个方式问,“她给你东西吃的时候,是白天还是晚上?”

    这个问题总该可以回答得上了吧?就见阿梅笑着点头回答,“都有啊!”

    都有,那就表示这嬷嬷是住在府里,贴身侍候宋姨娘的人?

    “我去跟王侧妃说一声。”问话的丫鬟向领头丫鬟说,领头丫鬟虽也想去王侧妃跟前露脸,不过想到自己身上还有差使呢!只得示意对方快去快回。

    问话的丫鬟走了,领头丫鬟把阿梅拉过来,再三交代着,不要跟那些姨娘身边侍候的走太近。

    阿梅愣愣的听完后,斩钉截铁的回答她,“我都离她们很远的。”边说还边举起手臂,“隔这么远哦!”领头丫鬟气结,其他丫鬟暗暗窃笑,阿梅这丫头实在太逗了。

    领头丫鬟眼看沟通无能,只能摇头领大家继续往王府后院的水阁去。她们是要去水阁后的库房取才洗净晾晒好的帘幔出来用。

    阿梅则是跟去帮忙看门的,没办法,阿梅有时做事太过用心,用力过猛反倒坏事,典型的好心办坏事那一类的人。

    可是又不能因为这样,什么事都不叫她做,王府里不养闲人,她不是做事不用心,所以总管和管事们都不好辞了她,只能叫她做些不那么紧要的事。

    她们这一队丫鬟里头,本来有不少人对阿梅意见颇多,毕竟谁都不想自己累得半死时,身边却有个啥事都不用做的闲人。

    领头丫也不跟她们争,直接让阿梅帮着做事,结果大家发现,用力过猛的阿梅还是在一旁当闲人为妙。

    阿梅跟着领头丫鬟她们去了水阁,问话丫鬟己经对王侧妃跟前的大丫鬟,把事情说了一遍,大丫鬟听完之后,领她去见王侧妃,问话丫鬟又再复述一遍,王侧妃听完之后有些不耐烦,一个姨娘的嬷嬷不安份,天黑了还往外跑,是该处置。

    再一问是那位姨娘身边侍候的,得知是世子新纳进门,却压根无宠的宋姨娘后,王侧妃不想管,派人去通知世子妃。

    世子妃是正室,世子小妾的下人自然由她管教。

    宋姨娘这厢还满心期待,心腹嬷嬷能为她带来好消息。

    谁知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依然没有心腹嬷嬷的消息,她急忙派人去找,后来勉强查到了人在那里,她急忙赶过去,就只看到心腹嬷嬷趴在春凳上,身上鲜血淋漓,看着好不吓人。

    “这是怎么回事啊?”

    刑房里的人只道是世子妃交代下来的,说这嬷嬷不老实。

    宋渺渺一听就恼了,可是甫醒来的嬷嬷拉住她,不让她去闹事,她身边的大丫鬟也劝,“姨娘,嬷嬷身上的伤看着不轻,还是赶紧请大夫来给她诊治,否则人怕是要废了。”

    宋渺渺知自己离不得心腹嬷嬷,只得勉强听劝,找人帮忙把人抬回去。

    心腹嬷嬷上过药之后,拉着宋渺渺的手道,“大小姐,这事儿是老奴的错儿,千不该万不该,没把府里的事情打听清醒。”

    “又怎了?”

    心腹嬷嬷忙把自己挨打前,听到的事给宋渺渺说,宋渺渺一听几乎要炸了,“这都什么破规矩啊?”什么入夜后,不是近身侍候的下人不得留在王府里,而近身侍候的下人天黑前都要回到主子身边待命,不得外出。

    心腹嬷嬷之所以被打,就是因为她出去时已经天擦黑,回来的时候已是亥时,不打她打谁啊!

    “我们宋家可没这破规矩。”高家也没有。宋渺渺气得直跺脚,心腹嬷嬷心说,这王府规矩大,偏偏进门时,谁也没跟她们主仆讲过,昨儿挨打前,她便据理力争,不想被世子妃身边的嬷嬷嘲笑。

    “你是不是傻子啊?王府门禁森严,这不是应该的吗?否则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随意进出王府,万一有什么心怀不轨之人混进来,王爷王妃的安危岂不堪虑?”

    心腹嬷嬷被她那么一说,当即哑火,世子的父亲是亲王,是皇帝亲弟,身份贵重,府邸门禁森严,理所当然,她怎么就鬼迷了心窍,把这事给忘记了吧?

    宋渺渺心腹嬷嬷挨打一事,世子妃没瞒着世子,打完人立刻就派人去通知丈夫。

    世子对此并未责怪妻子,他怎会责怪她呢?

    宋渺渺主仆会犯这个错,其实是他刻意纵容的,他心知宋渺渺是江湖人,她们行事不受拘束,他还没把宋渺渺前亡夫家的财产全弄到手,自然不能太拘着她,得放任她们施为,如此才好拿捏她。

    世子周旋在女人间的经验丰厚,宋渺渺号称宋城第一美人,他不想太惯着她,对付她得一松一紧,恩威并施才行,所以打她入府后,他就一直晾着她,正好那会儿他被一小美人给迷得七晕八素的。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宋渺渺曾夜游王府,把小蒋氏给惊着了。

    只晓得有人把小蒋氏吓得不轻,没看季瑶深夫妻两连着几天在王府里到处逛,只差没把所有人都当坏人看了,偏生父王纵着她。

    不过想到顾侧妃母女曾经做了什么事,父王又是如何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世子便觉得,这也难怪他这十二妹婿要生气。

    若他有商少堡主的本事,便诸事不愁了。

    可惜,他现在还得处处小心,防着他爹一个不高兴,就把他从世子的位置上扯下来。

    别以为宫里那位会有什么意见,哼,那位至尊心里,应该很乐见他们父子不合,在爵位的继承上起纠纷吧!他算过,皇帝的兄弟存活于世的虽不多,但皇帝的叔伯们有几个还活得好好的。

    他们是亲王爵,就算三代后降级承爵,也还是郡王,他们的儿孙里非爵主的,有将军衔可承继。

    他这些堂叔伯们闲着没事就是吃喝玩乐,热衷于开枝散叶的大业,因此他的堂兄弟们数目之庞大简直叫他叹为观止。

    若他是皇帝,肯定大幅缩减这些宗室的人数,或改善一下他们可袭爵位的条件。

    上回他去找宗正卿的孙子时,不小心听到宗正卿和他儿子们的谈话,宗正卿说,皇帝有意删减宗室封爵的条件,还说了,之前有人嫡子因故过世,便拿庶子来顶替,以前遇到这种事,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就放过去了,可如今不行了,都是咏亲王这家伙害的。

    若不是这家伙鬼迷了心窍,竟毒害诸皇子,皇帝也不会因此想要动宗室。

    世子因此很担心,要是自己因世子一位与父王起冲突,皇帝会不会因此对自己印象大坏,从而答应平亲王府世子变动呢?

第八百五十二章 悬案

    不管平亲王世子想得再多,都无法解决他目前面对的困境,找妻子商量?别开玩笑,那女人的心眼里不是儿女,就是他后院那些女人,没什么本事,醋劲倒是大得很。

    母妃被父王禁足时,他还想叫老婆教儿子们,去老头子面前卖乖,谁知他们几个去到父王跟前,就只会傻愣愣的站着傻笑,远不如二弟那两个嫡子讨喜,一点机灵劲都没有。

    比起他们十二姑姑差得就更远了!怪不得老头子宠那死丫头。

    “世子爷,您这是怎么啦?奴家唤了您好多声了,您怎么就不理人呢?”平亲王世子回过礼,面前端着酒盏娇声嗲声的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想点事。”他避重就轻的笑了下,伸手去拉女子,女子娇嗔一声,半推半就的靠到他怀里。

    旁边嬉笑的众人见状纷纷暗松口气,还有人朝女子竖起大姆指表示赞赏。

    女子眼角扫到了,脸上笑容更深,往世子怀里钻了下,柔荑顺势往世子身上探去,世子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自然禁不起她的撩拨,不多时就拥着佳人离席,至于离席去做什么?大家心照不宣,众人相视一笑,更加闹腾起来。

    一时间包厢里笑闹嘈杂声不断,楼里的小厮和女婢川流不息,美酒佳肴不断送上桌。

    这厢热闹非凡,旁边几间包厢也同样热热闹闹,楼子里处处挂着大红灯笼,偶尔随着夜风传来糜糜之音,间中夹杂着男人的嘶吼声,与女子娇吟声,勾得才进楼子里的男人们个个面上挂起暧昧的笑容,还不时肘碰肘肩碰肩互相调侃着。

    一个矮胖粗妆的身影,两手提着装满了用过的杯碗的木桶,那人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过连结包厢的长廊,包厢里不时传来各式各样的声响,都不能让她动容。

    正走着,不巧有间包厢的客人唰地打开门出来,一头撞见她,赫地一声倒退三步,在他身后的人被他撞得东倒西歪,骂声连连。

    他不好意思的看那人一眼,歉然一笑,转头就朝屋里其他人吼着,外头有人,等人过来再出来。

    不满的声音此起彼落,不过外头提着木桶的妇人面无表情的看他们一眼,提脚就走,站在那人身后的几个人,被那一眼给定住,一时间都没了声音。

    “那女的是谁啊?真吓人啊!”

    “好像是楼里打扫的婆子。”

    “长的可真丑。”

    “那个身材,看了就叫人倒胃口。”男人们七嘴八舌,似乎想挽回什么似的,走最后头的女妓们咯咯笑着,“我们楼里的人都是苦命人,柯婆子也不例外。”

    “她哪能跟你们相提并论呢!”

    “那是。”

    男人们说话间不忘往女妓们身上揩油,女妓们笑得花枝乱颤,后头的人见堵在门口那人还不动,不禁推了他一把,“咋不走啊!堵着门口干么呢?”

    “走走走,这就走。”

    妇人提着木桶已经咚咚咚的下了楼梯,她走进后院,一个同样身材粗壮的妇人靠过来。“大姐,如何了?”

    “正亲热着呢!”放下木桶的妇人咧嘴笑了下,问话的那妇人看着她的笑,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道,“那就好。”

    “要是能成功怀上世子的孩子,那就更好了。”大姐敛了笑容,似也知道自己的脸很可怖。

    唤她大姐的妇人小心的避开大姐的左侧,因为大姐的左耳下方脸颊有道疤,一直延伸到她左嘴角,平常还好,只要一笑就颇为吓人。

    “你说要是平亲王妃若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和个青楼女子有了孩子,她会怎么做?”

    大姐听她这么问,忍不住想要笑,不过又生生忍住了。“只怕那毒妇如今是管了这些事了。”

    “也是。”她看着大姐忍不住叹气,看着大姐现在的样子,谁想得到,她年轻时的娇美妍丽。

    想当年她们祖父齐老太师也是先帝倚重的重臣,先帝曾想为皇子求娶长姐为媳,可惜一朝变故,曾经权势滔天的祖父骤逝,而且还传出他老人家因意图调戏宫妃,才会被先帝给赐死。

    真相究竟为何,她们没人知道,只晓得家里当晚涌进一批黑衣人,就人见砍,她们姐妹因染风寒,早早服了药歇下,府里惨叫声连连都没能惊醒她们。

    侍候她们的仆妇和丫鬟被砍后,挣扎着进来护着她们,因为她们两用的药有安眠成份,吵翻天也没醒,就连丫鬟仆妇满身血扑到她们身上,也没惊醒她们,黑衣人以为她们已死,最后放了把火走了。

    大姐脸上的疤就是这时落下的。

    说来算他们两命大,黑衣人杀人时没把她们姐妹吵醒,倒是走前放的火,把她们两个弄醒了。

    她们虽有忠婢誓死护卫,但也只保住她们的清白和小命,并未能免除受伤和烧伤。

    当她们姐妹狼狈逃出时,幸被恩人路过所救,恩人身边有高明的大夫,很快就治好她们的病,连身上的伤也都治得七七八八的,唯独大姐脸上的疤,她要求不要治,那大夫也好说话,她说不治,他也不勉强,就由着她,等她们伤好后,就安排她们在京城分舵中做事。

    后来做妹妹的才晓得,大姐为何不治脸上的疤。

    原来老皇帝为现在的平亲王求娶大姐为媳,祖父当场并未点头应允,惹先帝不喜,但先帝并未表现出来。

    紧接着祖父就在宫里出事,当晚家里跟着出事。

    不少人把这事安在先帝头上,认为是齐老太师落了先帝的面子,先帝让人设计老太师调戏宫妃,好名正言顺杀了他。

    随后又派御林军假扮盗匪,将齐家上下百余口人全数斩杀,之后为防露出破绽,索性一把火烧了了事。

    这些事,全是恩人告诉她的,此外还告诉她一些,台面下的事,齐老太师,她的祖父并未调戏宫妃,而是被人杀死在国子监里,先帝震怒下令彻查,谁知还没查个水落石出,齐家就己经被人灭门且放火烧了。

    先帝气得吐血,为的是底下人太无能,查不出齐老太师为何人所杀,因何被杀,还让人趁机杀了齐老太师一家,使人把这一切推到先帝头上来。

    这起案子发生至今几十多年,却一直是桩悬案。

    直到黎浅浅成了瑞瑶教教主,指派鸽卫任务,她们姐妹两抢着入鸽卫,接受了严格的训练后,凭借她们在京城生活数十年的人脉,才查到当年的真相为何。

    也是直到那时候,齐大姐才晓得先帝当年是为那个儿子求娶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他,齐家也不会覆灭。

    “大姐,你说老天爷怎么就不开眼,那般蛇蝎心肠的女人,怎么就过得那么滋润呢?贵为亲王妃,生的儿子还被封为世子。”

    齐大姐看她一眼,道,“六妹等着吧!她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唉!”齐六叹气,“可上回事情闹得那么大,结果也只是禁足而已。”

    齐家上下一百多人的命,全葬送在平亲王妃手里,还有她们祖父。

    齐老太师之所以会死,便是因为撞见,平亲王妃的兄长在收买国子监的学生,命他们四处去放话抹黑齐大姐的名声。

    不管这门亲事成不成,他孙女日后还要嫁人哪!名声怎能被人抹黑呢?老太师很生气,这些学子不走正途,只想走斜门歪道,这样的人品,他怎能看着他们留在国子监,败坏国子监的名声?

    他忘了自己年事已高,身边的小厮又被他打发回马车去取东西,不在他身边,平亲王妃的兄长他们可是年轻力壮的年轻人,几番推搡就让齐老太师跌倒在地,众人你一脚我一脚的,直到把人踢死才停下。

    为了不影响国子监学子名声,皇帝下密旨把齐老太师死亡的地点改到了宫中。

    至于调戏宫妃这一条,则是大理寺的衙役们自己瞎猜,进而被人外传后当真传开的。

    当时平亲王妃的大伯父掌御林军,得知侄儿把齐老太师给杀了,气得半死,可还是得为这小王八蛋收拾善后啊!最后只得带了亲信换上夜行衣潜进齐府杀人。

    所以会传出是先帝之意,也不算有错,毕竟御林军若没有皇帝旨意是不会出动的,谁也没想到,竟然会是姚统领假传圣意,带人犯下此案。

    自此后,历任大理寺卿、刑部尚书等,都想要破此大案,可惜苦无线索追查,而随着时间流逝,知道内情的人死得差不多了,不过也是因为如此,齐大姐她们才会遇上那个叫石头的老人。

    石头曾是姚统领的心腹,但从齐家那件事之后,他便对姚统领起了反感,开始计划着要离开御林军,于此同时,他发现一起去齐家杀人的同僚,家里没什么背景的,竟然陆续因意外死亡。

    老人说,那时他就知道,除非是死,否则姚统领是不可能放他离开御林军,于是他寻机在出任务时落水假死。

    因为是意外死亡,军中对他的家人得予以抚恤,暗中回家探望父母妻子,想看他们有无得到抚恤时,他竟意外发现,有人在盯着他家。

    他知道是姚统领没见到他的尸体,怕他假死,所以派人盯着他家,若他没死,肯定放不下家人,到时把人逮住杀了灭口。

    亏得石头机灵,逃过一劫。

    之后他再不敢再留在京城,怕自己熬不住跑回家探望家人时,被姚统领的人逮住。

    直到得知姚统领过世的消息,他才再度踏上京城,不过他的父母已经过世,妻子再嫁,儿女都已有自己的家,他没去打扰他们,齐家旧宅附近找了差事,每到齐府灭门那天,他就趁夜偷偷翻墙进去祭拜。

    齐家姐妹也是因为如此,才会遇上他。

    得知仇人是谁之后,她们姐妹便找刘二商量,积极的想要参和进来。

    刘二一直压着她们,就怕她们两个会因为过于激动,进而坏了大事。

    她们两倒是极有耐心,自那之后就一直老实待着,直到宋渺渺进了王府。

    平亲王世子风流得很,常常流连青楼楚馆,此外还极爱勾引那些少不更事的少女,在这点上,与他父亲出奇的相像。

    这天,被拘在府中不得出入的平亲王妃,收到了一件特别的礼物,她看完之后竟失声尖叫。

    平亲王妃的心腹嬷嬷被请过来时,平亲王妃已经安静下来了,但,大家都不敢靠过去,怕惊动到平亲王妃,她又开始尖叫。

    心腹嬷嬷过去把掉落的信柬捡起来,她略扫过一眼,忍不住也想惊叫了,那上头写的竟然是平亲王妃大伯父的罪证,里头详细记载了齐家灭门的真相,以及姚统领在其中做了何事。

    “如果信里写的全是真的,对方为何不直接去告官?或者上呈给皇上?”心腹嬷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劝着平亲王妃,平亲王妃这才稍稍平静下来,她看着那封信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光,把那封信给灼烧出洞来销毁掉。

    可惜她的眼睛,没能真的在那两块布上头瞪出火苗来。

    心腹嬷嬷只知当年,先帝是想为平亲王聘齐老太师的孙女儿为正妃的,只是后来齐老太师触犯圣颜,齐家更是一夕之间惨遭灭门,先帝这才改为平亲王聘了自家王妃为妻。

    倒是不晓得齐老太师的死,竟是王妃的兄长所为?而齐家灭门竟是王妃的大伯父犯下的。

    这些罪状,严格说起来,都没有把先帝气到吐血,最后身亡一事来得严重。

    “这事,您就当着不晓得。”心腹嬷嬷劝着,平亲王妃茫然点头,她确实是不知道,是事后才晓得的。

    她只记得,那时知道自己入选皇子妃,只不知会指给那位皇子,她私心暗慕平亲王,但那会儿还没出宫开府的皇子就有三个,平亲王是其一,静亲王和瑞郡王兄弟也是。

    静亲王和瑞郡王是一母同胞,样貌虽不错,但与平亲王相比,那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姐儿爱俏,她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三个皇子当中,她独倾心平亲王,不像其他几个人选,在他们兄弟三人之间摇摆不定。

    只是谁也没想到,先帝对齐老太师特别抬举,亲自开口要聘他孙女为皇子妃,那死老头竟然还想要考虑。

    向来心高气傲的姚氏哪受得了这个气,凭什么齐老头的孙女就能得到皇帝特别垂询,她们其他人就只能任人挑拣?

    她回去一哭诉,她哥听了之后很生气的出门去,谁知稍晚就传来恶耗呢!

第八百五十三章 不解

    平亲王妃这些年来养尊处优,早已将她哥做下的事给忘得一干净,自然也不记得,自己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至于齐老太师一家被灭门,姚统领自然不会跟侄女说此事,经由妻子去说也不妥,反正是侄儿闯下的祸,收拾了只需给侄儿一个教训,让他日后小心行事便是。

    姚统领出手,自然令姚少爷刻骨铭心永志不忘,因为,从此之后,他便断了一条腿。

    “既然行事前不加思考,冲动妄为,去你一条腿,让你再冲动也跑不了。”自那之后姚少爷行事稳重了,可也没了前途,本来有望进御林军,他家几个兄弟都在御林军里当差,他也等着有缺时补进去。

    结果……

    虽说他行事冲动没用大脑思考,但也是因为他行动够迅速,才让姚氏顺利嫁入皇家,因此姚统领虽不待见这个侄子,可姚氏的祖父母、父母都对他有求必应。

    有家主护着,姚少爷的日子过得可滋润了,纵使其他几房的人看他不顺眼,可也没人敢去挑战家主。

    黎浅浅虽知齐家姐妹人品还行,可齐大姐的脸因有疤而太过显眼,且她们入鸽卫时,只修习了探查交际等手段,并未修习武课,事实上她们的年龄太大,想学武,简直难如登天,蓝海虽炼了不少丹药,其中不乏洗髓伐骨的功能。

    只是药性太猛珍贵,不是任何人都能使用,且用得起的。

    她们和她非亲非故,她又不是圣母,怎可能拿这些灵药给她们用?

    只要听命,总有她们派得上用场的地方,不愁报不了仇。

    就怕那种自己没啥本事,偏又爱事事出头拿主意,坏事之后又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

    看齐家姐妹老实本份,黎浅浅反倒能放心用她们做事,派她们来青楼做事时,她原还有点担心,毕竟她们出身书香门第,对出入青楼不知会否有抵触?

    幸好她们很泰然的接了任务,前往青楼工作。

    后来她跟黎韶熙说起此事,被黎韶熙嘲笑了一番,“她们不是不懂世事的小孩子了!怎会不知青楼女子都是苦命人?与她们姐妹同为天涯沦落人,她们姐妹还比这些青楼女子命好,至少从呱呱落地之后,她们一直是被家人娇宠着的。”

    黎韶熙大手一罩,在她头顶好好的肆虐一番,把她的发髻揉的起毛,黎浅浅气得跳脚,把大哥的手抓下来,好好的顺了顺被揉得起毛的乱发。

    “那些青楼女子不是被家人卖了换钱,就是被人骗了,然后被卖到楼子里的。都是些可怜之人。”

    “大哥,你没被什么可怜之人给迷了去吧?”

    “没有。”黎韶熙笑,前世今生看过的女子众多,他没那么容易晕船好吗?

    黎浅浅当时看着黎韶熙良久,才放过他。

    只是心里忍不住要怀疑,她大哥到底何时才会成亲啊?

    凤老庄主算好吉日,不日就将起行,凤公子眼看黎浅浅忙着开新店,唯恐她不能同行,暗地里着急上火,面上却得端着,丝毫不显露出来。

    凤庄主和蓝棠夫妻两个看着直笑,不过也没挑明。

    黎浅浅倒是很放得开,把刘易留下来,以便随时通知她京里的消息,二月底时,她们就跟凤公子他们一起离开京城。

    蓝海泪眼婆娑,送女儿女婿离京,身边是同伴黎经时,他是武将,又在城门外,所以硬撑着没掉泪,黎茗熙和黎令熙兄弟两个,不像父亲那样舍不得妹妹,不过两个人也是愁眉苦脸,因为担心回去后,会被老父各种欺凌以排解他思女之痛。

    想到这里,他们就忍不住想呼唤,在宫中当值的大哥黎韶熙,赶紧回来解救弟弟们于水火之中。

    其实最想哭的,是黎韶熙,好吗?身为长兄,他得抚慰思女心切的父亲,还得安抚两个白目的弟弟,别老去招惹舍不得女儿出行的父亲。

    偏偏还有个爱凑热闹的皇帝,明明知道他妹今儿一早要出京,还故意问他,要不要放他假,让他去城门送送他妹啊?

    黎韶熙才不上他的当,拱手一揖道,“多谢皇上垂问,臣昨日已跟舍妹道别,不好耽误皇上的正事。”

    嗯哼!皇帝似笑非笑的打量他好半晌,才放过他,倒是他的同僚们接下皇帝的棒子,接力来闹他,让他拳头很痒,很想揍一两个人来解闷。

    兴许是他身上散发的戾气太过吓人,所以这些家伙还颇为识趣,仅一两个与他交情较好的,真过来闹了一下,其他人也只是围观而已。

    季瑶深得知黎浅浅离京时,沉默了好半晌,良久才抬起头对丈夫笑说,“知道了。”

    商少堡主看她神色如常,便不以为意的忙去了,他们也要启程回去了,有两个病人在,出行要准备的东西可不少。

    商堡主已于前几日先行骑马离开,不用跟车队同行,也无须配合病人前进,轻装出行的他们动作可快了。

    相比起来时的拖拉,回程轻便许多,途中他不断的下达命令,当他踏上云天堡势力范围时,商堡主夫人娘家的产业已经被商堡主的人并吞,一大家子从云端跌落谷底。

    他们得知商堡主回来了,急急忙忙赶来求援,他们以为自家是遭云天堡的对敌出手修理的,因为他们不敢对上云天堡,才将矛头对上他们家的。

    商堡主一行人风尘仆仆返抵云天堡,还没来得及洗漱,就被总管拦住。

    “堡主,亲家老太爷和舅老爷们在堡中等您好些天了,眼下都在正气厅里等着见您。”见堡主面无表情,他忙又把谢家父子的来意跟他说,末了自然是告状。“亲家老太爷一来,看您不在,就要跟咱们借人手,被小的拒绝之后,便在堡中大吵大闹。”

    借人手要干么呢?商堡主和总管心照不宣,收拾岳父一家的事,是商堡主交代总管去办的,谢家父子要借人手,自然是想借云天堡的势,去压将他们一家老小扫地出门的对头,他们还不知道,那所谓的对头,就是商堡主。

    “后来呢?”商堡主问,脚下不停却不是往正气厅去,而是往正院去。

    总管忙把谢家父子在堡中充老大的行径一一说了,商堡主冷笑,“他们倒好啊!被扫地出门没了自己的地盘,就跑到咱们这儿来充大爷了?”

    之前才收拾过他们一回,这才过多久,就不老实了?还跑到他的地盘上充大爷啦!行啊!

    总管听商堡主的口吻,知道主子这回是彻底恼了谢家!只是,为什么呢?主子没说,总管也不敢问,只能暗暗分析情况猜测着。

    商堡主瞄他一眼,道,“谢家人不老实,挖咱们的东墙去补他家的西墙,他谢家是越补越肥,可怜咱们被人挖了墙角,还得护着他们。”

    商堡主父子在外奔波忙碌,堡里就靠总管带着众管事将堡务运作得宜,不时还得应付堡主夫人的要求。

    其实在堡里工作的人,都晓得堡主夫人护短,护她娘家人的短,只是大家想不明白的是,护着自己娘家也就罢了,怎么连她姨母的夫家也都护上了呢?

    总管还好奇的算过,每年给祝家的生意,远超过谢家呢!

    这回堡主下令清算,他令账房清查,果然不出他所料,祝家从云天堡得到的生意年年增加,累积下来的金额,可比谢家从云天堡赚到的钱要多的多。

    商堡主踏进正院去洗漱了,总管刚转头要走,就遇上一小厮,小厮有些狼狈,总管看着皱了眉,张嘴就要训话,不过被小厮惊恐的表情吓了一跳。

    “怎么了?”训斥的话临出口便成了问话。

    “不好了不好了,商总管,他们打起来了!”

    商总管闻言皱起眉头,心里打了一突,直觉有些不太妙!“谁打起来?”

    “还能有谁啊!自然是亲家老太爷,舅老爷们和徐管事他们打起来了。”小厮抚着脸颊,刚刚在厅里时,他被人甩去撞墙,脸颊和右肩头是直接撞上去的,因毫无防备,这一撞他嘴角就被牙给咬破了,现在还淌着血,右手是已经麻木没知觉了。

    总管看他捂着右肩头,伸手顺着他右肩头往下摸,没有骨折,应该是脱臼了,又从肩头再度往下摸,确定无误后,用力一扳把他的手接上去,小厮的脸色才终于好些了。

    “你说徐管事他们,他们回来了?”

    “是啊!他们并未进正气厅,是舅老爷出来看到了,就很生气的上前要找他们理论。”

    总管头疼抚额,这都什么事啊!

    谢家父子这会儿,正跟徐大老板,及他的手下扭成一团。

    父子几个打得兴起,完全没去想,为什么徐大老板和他的手下全在云天堡里出现?只知仇人相见份外眼红,仗着自家女儿和妹子是云天堡的当家主母,女婿又回来了,肯定是要挺他们谢家的,就放开手打起来了。

    一开始还想,有云天堡的人在,徐大老板和他的人绝对不敢还手的,可是事情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不但敢还手,还反击得挺狠的。

    真正挨打了才知道,当初他们把自己一家子扫地出门时有多客气了,至少没有把他们打得皮开肉绽。

    越打,父子几个就越觉出不对来,怎么,他们父子被打成这样了,云天堡的这些人就只会站在边上看热闹呢?怎么不出手相帮咧?

    谢家父子这几天就住在云天堡的客房里,跟着来侍候的谢家下人全都在客房,没跟过来,没必要嘛!再说,有云天堡的下人侍候着,也用不上他们。

    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云天堡里头,被人胖揍一顿!

    这都什么事啊?谢家父子一个个哀嚎声不断,眼睁睁看着胖揍他们一顿的徐大老板等人,和云天堡的人握手言欢?!这是怎么回事?!

    商堡主姗姗来迟,看到这一幕,面无表情的他只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谢家父子见了暗暗得意,眼睛往徐大老板几人看去,心里想着,哼!我女婿、我妹婿、我姐夫来了,给我们父子撑腰的人来了!瞧你们还怎么得意!

    “女婿啊!”谢老太爷右手扶腰,左手抚脸,疼啊!叫商堡主那个真情实意啊!大家听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妹夫!(姐夫!)”谢家舅爷们没有老父的功力深厚,不过他们人多,这么一叫,大家的鸡皮疙瘩掉满地啦!

    商堡主倒是好定力,完全不受影响,打人一顿的徐管事等人则是被恶心的抖了几抖,其他人则是开始收拾善后,总不能让堡主站着问话吧?正气厅里一片狼籍,是得好生拾掇拾掇。

    云天堡的下人们动作迅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把正气厅里里外外收拾一新。

    谢家父子看着忍不住心生羡慕和嫉妒,如此训练有素的下人,他们也想要啊!可惜他们谢家的下人就是比不上云天堡的下人,眼睛一转,看到焕然一新的正气厅,那一水的黄花梨木家具,与刚刚被砸坏的那一套不相上下,还有作为隔断用的多宝格上那些古玩摆件,每一件至少都是千两起跳。

    谢家近年进帐不少,但想要像云天堡这样,立马换掉那些被砸烂的摆件家具,质量还不相上下,还是有些难,至少家具就没办法立刻凑齐一整套换上来。

    想寻好木头,除了有钱还得有门路,他们谢家纵使有钱,也没门路,但云天堡不一样,除了有钱有人脉有门路,还有自己养的工匠。

    以谢家的财力,养一两个手艺好的木匠不是难事,但能打造出像正气厅里摆的家具的木匠,那可不是寻常的木匠而已。

    正胡思乱想的谢家人,差点没看到徐大老板朝商堡主拱手揖礼。

    看到这一幕时,谢家父子有些蒙,以为是刚刚挨了顿揍,眼睛有点花,揉揉眼想看清楚时,就听徐大老板对商堡主说,“属下幸不辱命,顺利达成堡主的命令。”

    “嗯,做的好,下去好好休息,回头还有差事要交代你们去办。”

    徐管事等人又是一礼,然后转身要走时,看到谢家父子瞪大眼瞧着,徐管事朝谢老太爷咧嘴露出洁白八颗牙的笑容,那笑容令谢家父子打了个寒颤,感觉好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啊!好可怕!

    转过头,正要开口告状,要叫商堡主为他们讨公道时,方才徐管事说的那句话啪地在脑中炸开,然后不断的循环着。

    他们不解的看着商堡主,等着他给他们一个解释,不想人家根本不想跟他们多谈,“把亲家老太爷和舅老爷们送回客房,派大夫去给亲家老太爷他们疗伤,有什么话,等处理好伤口再说。”

    商堡主意味深长的扫了他们一眼,谢家父子浑身一颤,几个大男人像是怯生生的小媳妇般回望他,商堡主朝他们咧嘴一笑,虽未露出八颗牙,但恐怖程度远在徐管事之上。

    谢家父子可怜兮兮的被人送回客房去,脑袋还转着徐管事那句话。

第八百五十四章 又不傻

    凤公子他们回庄的这一路上,说平静还真有点不平静。

    倾慕凤庄主和凤公子的江湖女侠们,原本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早早就入住凤家庄京城分舵,可惜一直住到凤庄主完婚,她们都没能见到凤庄主或凤公子一面。

    这日,官道旁一间装璜雅致的客栈里,几位做爽利江湖女子打扮的姑娘们,齐聚在客栈后院的一间客房。

    能住进客栈后院的,都是非富即贵,因为收费非常昂贵,客人若嫌贵,他们也有便宜的大通铺可选。

    这几位姑娘里头,身份最为贵重的,莫过于坐在窗下美人榻的徐大小姐,她是这一年新出炉的江湖第一美人。

    现在这个称号,可不同于以往晴翠山庄修大小姐那自封的称号了,如今可是江湖中好几大门派、名门及山庄联合评选,才订下了这江湖第一美人是点苍派的徐大小姐。

    徐大小姐名秀梅,是点苍派掌门徐晋晖的掌上明珠,徐晋晖年近六十,与元配育有六个儿子,就是没有女儿,徐秀梅是妾室所出,记在嫡妻名下,徐掌门夫人的孙子孙女都比这女儿要大,要不是她姨娘是个生性柔顺本份的,徐掌门夫人也容不得她生孩子。

    徐大小姐及笄那年随父兄出游,跟着去了凤家庄,对儒雅温和的凤庄主一见倾心,她的表姐苏九娘则是一眼就看上了凤公子,得知凤庄主订亲就要完婚,徐大小姐只觉天要塌了。

    不过她很快就振作起来了,因为苏九娘跟她说,只要她帮着苏九娘嫁给凤公子,她就帮自己嫁凤庄主。

    至于蓝棠……

    她们姐妹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毕竟苏九娘可是瑞凤长公主的外孙女。

    只是,苏九娘并未跟表妹明言,她的嫡母虽是瑞凤长公主的女儿,但她是庶出,生母是嫡母身边的大丫鬟,按说,生母既是嫡母身边的大丫鬟,主仆关系应该很深厚,但事实并非如此。

    因为她姨娘未经主母点头,偷偷爬上父亲的床,如此暗渡陈仓几个月,最后是因生母怀了她,瞒不下去了,才到主母跟前去请罪,嫡母虽大度的容下她们母女,但也就仅此而已。

    嫡母待她姨娘比父亲才收用的丫鬟还不如,虽说姐妹们的待遇都一样,可如今掌管针线房和大厨房的管事妈妈,都是和她姨娘一起从长平侯府过来,但也因为如此,苏九娘总觉得自己的份例总是不如其他姐妹们。

    只是她不敢说出来,也不敢在表妹面前显露一二。

    她们两,虽说是表姐妹,但其实算是转了好几折的转折亲。

    瑞凤长公主疼女儿,舍不得她嫁得太远,就近挑了封地附近晋昌城首富苏家四老爷作女婿。

    苏四老爷文采风流,相貌俊美,瑞凤长公主之女魏祈丹一见到他,立刻倾心非君不嫁,夫妻两婚后倒也算和睦,唯一的插曲就是陪嫁大丫鬟爬床,魏祈丹知道的时候,大丫鬟已经珠胎暗结,夫妻两因此事开始产生隔阂。

    身为破坏父亲夫妻关系的元凶,苏九娘从小就是爹不亲娘不爱,嫡母是漠视,这让苏九娘非常渴求别人关注的眼光。

    她姨娘担心女儿不得嫡母青眼,怕日后主母在女儿的婚事上刁难,便想尽办法,想要为女儿谋条出路。

    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让她找到徐家,点苍派在江湖上是数得上号的门派,若能和徐秀梅处得好,女儿将来嫁给江湖人也不算差,只要女儿能过得好,苏九娘的姨娘不在乎她嫁的是江湖人。

    苏家既非官宦之家,也不是勋贵人家,苏九娘不管往那边嫁,都只有被人瞧不起的份,倒不如低嫁呢!

    她虽这么想,但她只是个妾室,且当初的一念之差,让女儿和府里其他姑娘的待遇差那么多,这些都让她回想起来时忍不住后悔万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人,得为自己做下的事负起责任来。

    江湖中人对嫡庶没那么在意,事实上他们在乎的是,谁的拳头大,谁的本事大,就听谁的。

    徐秀梅自幼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对表姐苏九梅的庶女身份,并不甚在意,只是偶尔在她跟自己诉苦,说起家中嫡姐妹们和她们庶女的待遇不一样时,略感反感。

    小时候听了,徐秀梅还真傻傻的想去替苏九娘出头,不过两家离得远,徐夫人管得严,从来都是苏九娘到点苍派来做客,徐秀梅从没去过苏家。

    苏九娘的嫡母是公主之女,虽对这个庶女不上心,但该有的,从没少了她,琴棋书画都请了先生来教,苏九娘天份不佳,琴棋书画学了多年,也仅仅只是能上得了台面而已。

    不过和徐秀梅她们这些江湖人相比,那可是强太多了!

    这次她随表妹去京城吃喜酒,没想到竟让她有了意外之喜。

    得知她倾心之人是凤家庄的凤公子,她欣喜万分,心说不过是个江湖人,只消回家跟父亲一说,肯定就成了,若凤公子不从,拿出瑞凤长公主的名头来压人便是。

    她从未像这回一样,如此庆幸嫡母是瑞凤长公主的女儿,反正他们这些江湖人也搞不清楚勋贵人家之间的关系,肯定是一出手就成!

    苏九娘这厢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徐秀梅这边却聊开了。

    几个妙龄少女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凤庄主和蓝棠的事,自然在抬高凤庄主的同时,不忘踩蓝棠一下,似乎在谈话间踩下蓝棠,就能抬高她们自己似的。

    院子外忽然传来响动,几位姑娘除苏九娘外,个个都是会家子,就算武艺不高,但好歹都会武,逮到机会总想露一手。

    这不,不等侍候的丫鬟们开口相劝,已经一个接一个的飞身往外掠去,苏九娘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就看到她们一个个似鸟雀般扑棱的往外飞去。

    她连忙起身要喊徐秀梅,可定睛一看才发现,她的好表妹竟是领头的,跑在最前头!

    这下好了,她这么微弱的声音,能喊住她,让她回来带自己一起去吗?

    可是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安全哪!瞧,飞在最后的那个姑娘似力歇,已经从半空中咻地掉下来了。

    一个翠衣丫鬟飞扑过去,看来应该是来不及救了,所以那丫鬟就直接扑到那力歇姑娘的身下充当人肉垫子。

    苏九娘捂着嘴站在门边往外瞧,掉下来的姑娘已经被其他丫鬟扶起来,充当人肉垫子的丫鬟也被扶起来,看她那个样子,似伤得颇重。

    就算发生了这件事,徐秀梅她们没有回头,这会儿已不见她们人影。

    苏九娘慢慢踱回去,不再往外张望,就连院子外的响动,也没勾起她的好奇心。

    “小姐,咱们不过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总不会是凤公子他们吧?

    因为知道他们不会在京城长住,总是要回凤家庄的,所以她们几个就撑着不回去,想要等凤公子他们经过此处,与他来个意外相逢。

    想到凤公子看到自己时,意外的跟自己打招呼时,苏九娘的脸悄悄的染上红晕,让她看起来漂亮极了,似比有武林第一美人称号的徐秀梅还要美上三分。

    不过这会儿屋里都是点苍派的丫鬟,对苏九娘都不怎么喜欢,看她一副娇羞,纷纷交换了意味深远的一眼。

    私下交头接耳,“怪不得夫人让我们小心她,可不能让她把小姐给引上歪路去。”

    “凤庄主已经成亲了,她不帮着劝小姐回去,竟然跟小姐说,只要小姐帮她的忙,让她能嫁凤公子,她就帮小姐嫁给凤庄主,蓝小姐已经是凤庄主的妻子了,小姐还怎么嫁凤庄主?难道,她是想叫小姐做小?”

    此话一出,众女脸色都变了。

    她们家小姐是点苍派掌门的掌上明珠,苏九娘竟然敢叫她去给人做小?这是侮辱!

    看向苏九娘的眼神不再同以前那般温和,而是像在看仇人了。

    不过任凭她们瞪瞎了眼,也不能憾动苏九娘半分,因为她根本没注意到,看她在窗前的罗汉榻坐下,双手爱娇的托着腮,也不知在想什么,只见她双眸含春嘴角带媚,感觉她整个人散发着甜蜜蜜的味道。

    “她在想什么?”

    “谁晓得。”

    一个身材微胖的丫鬟嘟着嘴举手道,“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们都不知道,圆丫却晓得?

    “快说。”

    “那个,那个,她让小姐帮她嫁给凤公子,她肯定是想到凤公子了嘛!”不然怎么会一脸思春的模样。

    “好像真是如此!”

    当苏九娘沉浸在自己美梦中,几个丫鬟交头接耳时,门房的小窗前挤满了人头,一个个往外张望着,不过小窗实在太小,徐秀梅几人能挤到位置就算不错了,根本看不清外头到底发生何事。

    原本她们是想飞上墙头往外瞧,不过被徐秀梅的奶妈妈给劝了下来。

    她们的婚事未定,真不好行事太过出格,万一影响到名声,她们会后悔的哭死的。

    突然,一个被大家压到最底下的姑娘,发出惊讶的叫声,“咦?那是,凤公子?”

    “在哪?在哪?”

    众女小声叫嚷着,一个个拚命往外张望,偏偏小窗就这么丁点大,想看清楚实在难度不小。

    “啊!我看到了,凤公子骑在马上,跟在辆马车旁。”

    “咦?车里坐的是谁啊?”

    “好像是个女的?”

    “女的?是谁?”

    她们以为在屋子里讲话,不会被人听到,可惜马车里的黎浅浅师徒两和马上的凤公子耳力都极好,他们面不改色的听着门房里的纷扰。

    黎漱摇头看黎浅浅一眼,“看到了,就是这么招蜂引蝶啊!”

    黎浅浅回以一笑,“人家喜欢他,又不是他的问题,他没搭理她们就好啦!”

    “就你这傻大方。”黎漱越看越觉得徒弟傻,暗恼早些年没早早教她看清男人的花言巧语。

    黎浅浅笑而不语,马车外的凤公子嘻笑道,“小侄又不傻,那些女人没烦到跟前来,能不理就不理,等时日一长,她们年纪略长,订了亲,就没空来烦我们了。”

    “哼哼,最好真如你所言。”

    “伯父若是不信,不如就住下来好好盯着小侄,看小侄是不是表里如一的人。”凤公子笑眯眯的对黎漱道。

    黎漱嘴里和他抬杠,眼睛却在黎浅浅捧着的书上游移,忽地他不再理会凤公子,而是把书拿过来,慢慢翻阅着,良久才问,“这本册子是章老给你的?”

    “嗯。”黎浅浅指着上头的一段话问黎漱,“您看这一段,是描写地宫的,跟之前咱们找到的藏宝图所在之处很相像。”

    黎漱点头,“确实,等安顿下来之后,再好好的研究研究。”

    马车已经来到他们订的客房,进了客房后,黎浅浅从车上跳下来,完全无视了凤公子伸过来要扶她的手。

    “我可以的啦!你别忙。”

    蓝棠已经下车好一会儿了,看到黎浅浅下车,急忙走过来,不巧看到这一幕,似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羞红了脸。

    黎浅浅转头看到惊讶的看着蓝棠,不过她没开口说什么,只是淡然上前挽住蓝棠的手,“这可是你的地盘,我就全靠姐姐了。”

    “什么啊!”蓝棠不解反问,黎浅浅扭头看凤庄主,“你没棠姐姐说?”

    凤庄主难得的俊脸一红,似乎被黎浅浅的问题问得红脸。

    这下不只黎浅浅好奇了,就连黎漱也忍不住关注了下。

    不过黎漱到底年纪最长,脑子一转就明白了,看了一脸蒙懂的徒弟,心说,还好,徒弟还小,还不懂。

    他忙岔开话题,问起房间安排来。

    章老年纪大了,一路奔波,好不容易可以歇下,自然要赶紧安排老人家休息,有章朵梨侍候,倒也不需其他人操心。

    凤老庄主和黎漱与章老住一处,他们三个一人一间房,正房有四间房,正好留一间出来当吃饭的饭厅。

    凤庄主夫妻和凤公子住东厢,黎浅浅和章朵梨与高灵儿住西厢,侍候的人则是看那儿有空位就往那儿挤。

    反正住一晚就走人,不用太过讲究。

    云珠领着人安置箱笼,嫌蓝棠在里头碍事,便把她请出来,蓝棠便在院中老树下的石桌椅坐下。

    不一会儿,黎浅浅也被春江她们请出来,同病相怜的姐妹两,在树下对坐而笑。

    “她们胆子越来越肥了啊!竟然连你也敢赶?”

    “呵呵!”黎浅浅笑而不答。

    蓝棠朝她扮了个鬼脸,问,“刚刚经过前头那座院子时,屋里有些骚动,你可听见了?”

    蓝棠耳力不及黎浅浅,虽听到话语声,对内容却只能靠猜,只能倚靠黎浅浅为她解答。

    黎浅浅笑了下,小声的把听到的话跟她说了。

    蓝棠听了眉头一皱,“怪不得呢!之前她们就住在凤家庄的客房,吃过喜酒后,几乎所有人都走了,偏偏这几位不走。”

    原来是故意赖着的啊!

    黎浅浅安抚她,“姐夫对她们没意思,你千万别拿这事,跟他闹啊!”

    “知道,你当我傻啊!我要跟他闹,没准反把他推到那些女人怀里去,我又不傻,怎么会便宜了她们。”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第八百五十五章 托大

    蓝棠嘴巴上虽是这么说,可她在意丈夫,难免会患得患失,黎浅浅和她说没几句话,就看出她心不在焉了。

    最后索性道,“姐夫呢?”

    “啊?不知道啊!”蓝棠愣了下回道。

    不等黎浅浅再问,过来侍候茶水的春江已经上前回话,“方才已有数字江湖上的耆老,给大教主和老庄主送了拜帖,大教主和老庄主就带着凤庄主和凤公子去接见他们。”

    黎漱没让人叫黎浅浅,徒弟虽早早就接任教主,但到底是个还没订亲的小姑娘,他混迹江湖多年,怎不知道那些狂蜂浪蝶的行径,为免麻烦,还是让她避着外人点,再说,她现在还没出孝呢!

    既然有他这个师父能挡在她前头,又何必让她出头呢?

    想出头?且等着吧!

    凤公子也是如是想,名份未定,他不想有人缠上黎浅浅。

    外头都说,黎浅浅不过是个傀儡,是黎漱推出来的挡箭牌,有她在,黎漱方能顺利收拾大长老他们,大长老他们到底是跟过老教主的人,纵使犯错,黎漱也不好下狠手,虽然他一点都不在意那劳啥子名声,但为了徒弟不被这些老家伙们制擎,所以收拾他们时,他一点负疚感都没有。

    大长老大概在心底臭骂过黎漱无数回,忘恩负义不念旧情,但黎漱一点都不在意,毕竟,在他心里,真正忘恩负义不念旧情的人,可不是他!

    蓝棠听春江说,有江湖耆老找上门,不由动了心思。

    黎浅浅见蓝棠那模样,不用猜也想得到,她是在担心耆老们,带了自己家的小辈。

    自然,她担心的小辈指得是女儿家。

    黎浅浅没点破,这种事光靠人劝是没有用的,得自己想通想明白,想清楚如何去应对,而不是样样都让人替自己想到了前头上。

    蓝棠看着春江半晌,似乎想叫她再帮着去打听,可又不知怎么开口。

    黎浅浅则没这顾忌,更何况也不是春江亲自去查探,只需吩咐一声,自然有人负责打探消息,春江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回转。

    “棠小姐放心,来的这几位,都是明白事理的,随他们前来的,都是年纪较长行事稳重的子侄辈。”

    没有正当龄的女儿、侄女或孙女,而是有点年纪应该都已成家的子侄们,这表示今来的这几位,借女色攀附上来。

    可日后,不可能回回都像今儿这么走运的。

    总归一句话,他们夫妻还在新婚磨合期,彼此之间的信任还不够,蓝棠还没尝到爱情的甜蜜,就已经先尝到爱情苦涩的滋味。

    黎浅浅看着她一会儿笑一会儿愁,感觉蓝棠就像在坐过山车,情绪起伏有够大的,想了下便把话题引到她之前看过的病人身上。

    蓝棠把黎浅浅用在客人们身上的记录,应用到病人身上,给她看过的病人做了病历表,因此黎浅浅一问起某个病人时,蓝棠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专攻妇科,接触的病人也是女子居多,偶而才会帮着给孩子看病,因为她行医时间不长,又是一开始就着手在做,所以整理起病历来倒还不算太劳累。

    一说起她感兴趣的事情,蓝棠就忘了心事,说着说着,忽地想到了还有病例没记档,便唤人来,在堂屋备纸墨,她要趁现在想起来了,赶紧记下来。

    黎浅浅看着暗松口气,也叫人研墨,不过她没进堂屋去,就在树下石桌上写信,信完之后,让人送到凤公子手上。

    凤公子正和黎漱他们在见客人,得知黎浅浅送信来给自己,不由愣神一下,随即原本浅淡的笑容变深,他这一笑,让几位正和凤老庄主说话的耆老及其子侄们看傻了眼,早知凤公子人中龙凤,可到底年轻,与凤老庄主父子及黎漱相比,他就显得轻薄了些,份量不如父执辈及兄长那么厚重。

    然而现在他们才知道,自己错了,原来凤公子这一笑,也是如此妖孽,让人一见就拔不出眼来了。

    凤老庄主知道侄儿生的好,尤其遇上和黎浅浅有关的事,那笑容更是妖孽,不过黎浅浅甚少在外人面前露脸,所以他这妖孽等级的笑容也就不曾表露在人前过,没想到今儿竟然……唉!

    幸好这几位耆老没带自家适龄的女眷来,要不然,他肯定会被这些人要求联姻的要求烦死。

    凤公子倒是没发现这几人看自己看得眼都直了,他侧过身子,把信递给凤庄主。

    “瞧瞧。”

    “瞧什么?”凤庄主把信推回去,冷哼一声,心说,看什么看,看你们两只在信里打情骂俏吗?

    凤公子摇摇头,压低声音说,“浅浅写给我,让我提醒你一些事,不过我觉得,由我来转述,大概会说得不完整。”毕竟他自己都还没搞清楚来龙去脉,与其叫他转述,不如大哥自己看信还快一点。

    凤庄主这才接过信,很快的看过一遍,看完后暗叹口气,心里不由庆幸,幸亏有黎浅浅这个小帮手在,否则他大概一辈子都摸不清蓝棠情绪怎么又起变化了。

    “大哥,如果大嫂有疑虑,为啥不能直接问你?”

    “因为她是女孩子,会害羞?”

    凤公子想了下,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同时在心底暗暗发誓,日后绝不让浅浅跟棠姐儿一样胡思乱想。

    蓝棠还不知黎浅浅反手就把她卖了,还在勤奋的写着病例。

    黎浅浅这里写完信后,就被春江请进屋去了,一一看过之后,黎浅浅对春江她们的效率感到很满意,毫不吝惜的加大力度称了她们一番。

    然后就放她们回去整理她们自己的睡房,春江要上夜,所以她便待在黎浅浅身边侍候,没去收拾自己的睡房。

    “教主可要沐浴?”

    “晚点再说。”春寿她们去整理睡房,若她现在要沐浴,势必要叫人回来帮忙,还是等她们忙完再说吧!不过她可以等,黎漱他们可不能等,交代春江让云珠亲自走一趟,找总管交代此事。

    这家客栈是凤家庄的产业,东家来了,自是要紧着东家的,就是春江不来交代,他们也会这么做。

    不过有人来交代,表示有人对东家们上心,这是好事啊!

    后来得知来交代的那人,是凤庄主刚娶进门的妻子身边的大丫鬟,大伙儿就更加开心了。

    这些年凤庄主不成亲,老庄主也不催,大伙儿的心不免有些浮动,觉得不怎么稳,如今好不容易成亲了,娶的是蓝神医的女儿,他们不是不知道蓝棠之前和孟盟主走得近,后来亲事未成,大伙儿心疼蓝棠之余,也难免为她发愁,毕竟都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了。

    蓝棠的亲娘是凤庄主的表妹,又是从小在凤家庄长大的,等于是他们自己人,虽外头有不少不利蓝棠的流言,不过大伙儿都没把它当真。

    只是等到凤庄主把她娶回家,大家又忍不住为凤庄主担心了。

    因为大家不知他们两个,怎么会凑到一块儿的。

    蓝棠暗慕凤庄主多年的事,也就凤公子他们知道,因此不少人以为,凤庄主会娶蓝棠,是因为凤老庄主之故。

    却不知,人凤庄主早盯着表妹蓝棠啦!之前之所以没露馅,其实是怕原生家庭的恩怨连累到她,解决了这事,自然就迫不及待要把人娶回家。

    客栈这些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免要为自家庄主发愁,知道蓝棠对庄主上心,大伙儿便开心了,东家一家和睦,赶紧生孩子,大家方能真的安下心来,因为如此,客栈的掌柜让厨子精心准备数道壮阳的菜肴,务求凤庄主用过饭后,好好的跟夫人滚床单,争取短时间内怀上孩子!

    正忙着把脑子里记的病例抄写下来的蓝棠,完全不知有一票热心群众,迫不及待的等着她传出喜讯。

    黎浅浅过来时,蓝棠正边磨墨,边嘴里不停念叨着,她声音太小似含在嘴里,所以纵使黎浅浅耳力再好,也没能听明白她在念什么。

    她探头看了下蓝棠在写什么,才看一眼,黎浅浅忍不住额角滑下三条线。

    原来她在记的是,之前在水澜城时遇上的一个案例,案主很年轻,不过才十三岁,但她已成亲一年多,怀胎八个多月,蓝棠被请过去时,正是因为动胎气之故。

    年轻气盛的她,怀孕后脾气渐长,再加上丈夫的宠妾故意挑衅,差点就胎死腹中一尸两命。

    蓝棠振笔疾书,把当初的情景记下来,连她开的安胎药方也一并记下,那次因为太过紧急,所以不只开了安胎药,还烧了艾并动了针给她安胎,多管齐下才将她的头胎保下来。

    最后她生了个儿子,侥幸的是,那个孩子头好壮壮,健康活泼得很,也算是喜事一桩。

    小母亲因蓝棠保住她的孩子,对她说的话是言听计从,再老实不过了。虽孕期中差点母子两都不保,但她年纪小,又听话的坐了两个月的月子,把身体调养得棒棒的。

    反观故意气她的那个妾室,原以为小主母被自己气着了,就算没死,孩子肯定也保不住,就算勉强保住了,大概也是胎里带病的,她得意不已,谁知竟乐极生悲,她小产了。

    她根本不知自己怀孕了,结果自己作死,把孩子摔掉了。

    小主母的丈夫见蓝棠很有一手,忙请蓝棠去帮忙,蓝棠去了,只是那女人已经濒死,黎浅浅本来不想让蓝棠给她把脉,不过蓝棠却说,这个时候帮她把脉,也许能看出,那妾室濒死的原因。

    从男人那里得了不究责的承诺后,蓝棠为那姨娘把了脉,又问侍候她的人,这才确定,这女人因为爱美,减肥减到大姨娘都不正常来报到了,这也是为何她怀孕了,自己却毫无所悉。

    黎浅浅记得那个女人,已经瘦到皮包骨了,真不知道那家男主人怎么会对一副骷髅架子有性致?

    竟然还和她有了孩子?真是不懂那男人的审美,再看看那位小主母,黎浅浅心头闪过一个念头,那男人不是有恋童的癖好吧?对着才十岁出头的小女孩也下得去手?

    不过这个年代的女孩子,年方十岁,家里就开始在为她相看了,等到及笄就订婚期,准备嫁出去了。

    像蓝棠这样的算异数,蓝海不着急,上头又没长辈催他给蓝棠订亲,他乐得多留女儿几年,他可是一直记得,他爹传下来的手札里说了,女子不宜太早成亲生子,因为身子还没完全长开,太早怀孩子,很容易难产,他不想女儿早早成亲,就是怕她怀孕生子时发生不测。

    现在这个年纪成亲,应该算正好啦!

    尤其嫁得还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个女婿他还算满意。

    因有金大小姐、蓝棠还有章朵梨、高灵儿等人在前挡着,黎浅浅觉得自己不会太早嫁出去啦!

    她这会儿还不知道,黎漱和凤老庄主早就和黎经时说好了,等黎浅浅一除服,再等上一个月就开始议亲。

    她也不知晓,京里已有人磨拳霍霍,准备上黎家向黎经时求娶黎浅浅了。

    这些人不晓得黎浅浅已经随师父出京,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女儿的亲事自然是由父母决定,只要把黎经时解决了,亲事不就成了吗?

    他们不知黎经时对女儿的亏欠,也不知黎浅浅的亲事,得由把她养大的师父来做主。

    自以为是的认为,只要自家派人上门求娶,黎经时父女就迫不及待的应下了。

    没想到竟然会遭到婉拒。

    邀请黎经时赴宴的帖子送到了黎家,不过黎经时连看都没看就被扔了,对方在酒楼、茶馆久等不到黎经时,气冲冲的上门要找他理论。

    黎府的门房很客气的人请进门,然后就被引到演武场上,黎经时在此处展露的是他的武艺。

    这些朝官和勋贵们,因一直待在京中,并不知黎经时的武力值又多高,坐井观天的以为黎经时的军功,是因皇帝偏宠,才令军中诸人让他,浑忘了黎经时可不是自小在京里长大的那些纨绔子弟,人家少时好歹也是学霸啊!

    没有身份背景,从小兵丁慢慢往上爬,若没有半点真材实料,怎么可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

    黎经时和黎韶熙对打,黎茗熙则与黎令熙捉队厮杀,父子四人出手凌厉,掌风过处虎虎生风,可把一票想来和放他们鸽子的黎经时理论的文官勋贵,吓得两股战战。

    自此后,再也没人会不等人回讯,就自大的以为自己的邀约,黎经时父子肯定会赴约了!而且对于要不要求娶黎浅浅一事,各家都要再做评估,不敢再托大的以为,自家只要上门求娶,黎家就得上赶着应下婚事了!

第八百五十六章 闹起来了

    上门欲寻黎经时理论的人,灰溜溜的走了,黎韶熙暗给领人来的管事赞赏的一眼,管事会意,笑得开心,大步流星追上那些上门寻衅的人,恭敬的把人送走了。

    这些人临走时,本来还想训斥下人几句,好挽回脸面的,可人家恭敬有礼,行事硬是让人挑不出错,实在让人气恼,只能等出了侯府后,拿自家下人来出气了。

    管事站在门口,看着这些自诩人上人的文官、勋贵们,在出了府门后,就压不住火气似的,拿自家下人们出气,而且个个动作还超级一致,全是抬右脚,踹人。

    只不过呢!动作虽然一致,但做出这个动作的人却未必个个身手一样的灵活,就有一个大腹便便的勋贵一脚踹出去,被他踹的下人很机灵的顺势滚了一园,可以看出,平日没少被主人踹,所以都被踹出经验啦!知道怎么接主子这一脚,既能让主子消气,自个儿也不会受太大的伤害。

    但是,他的主子很显然并未记取教训,因为他这一踹,自己也顺势滚到地上去了!

    这场面让旁边几位大人、爵爷全看傻眼。

    他们有的是已经踹人了,有的正抬脚要踹人,看到这一幕,连忙把脚放下来,已经踹过人的,则装出一副老子没看到,老子不认识他的样子,拍拍衣赶紧走人。

    “这些大人们要出口气,难道就只会这一招?”管事转头看向门房,老门房一脸惊奇的看着那些人推推搡搡,闹烘烘的离开。

    “就这么一招,就很够瞧的了!”管事笑,同老门房摆摆手,走了。

    老门房叫几个小的看好门,他则踱回角门边的小屋子去。

    从安齐侯府出来的几位大人和爵爷们,心情都不太美妙,坐在马车里骂骂咧咧的,起先还忌讳着被人听见,声音略小,后来才想到,他们几家都是邻居,会一起给黎经时送帖子相邀,也是因为一时意气,赌上了,想说看看黎经时会赴谁的约,谁就是赢家。

    都说好了,赢家可是得在天下第一楼的天字包厢,摆上一桌五千两的宴席,宴请输家们的。

    虽说这五千两的席面,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钱,可关系到脸面嘛!大家都很期待。

    再说了,若真能得黎经时赴宴,为自家儿孙争得黎浅浅这个儿媳,这五千两花得也值啊!

    可惜了!没人赢得大奖!

    想到这儿,又想到大家都没赢,还被黎经时父子给吓得不轻,这咒骂声就忍不住大起来了。

    这一路骂骂骂,反正车子一路畅行,速度又快,路人未必听得清他们在骂什么,也就放胆骂开啦!

    结果畅行无阻的车队,突然遇到了阻碍,马车里的贵人们毫无防备,无一不因马车骤停而往前扑倒。

    “怎么回事?”

    “你们怎么赶车的?”

    “外头发生什么事啦?”

    此起彼落的叫嚷声,让路人不禁掩耳侧目,侍奉主子的侍卫家丁面面相觑,谁也不想上前找骂挨,最后还是由各主子的亲信上前回禀。

    原来他们经过的这里,叫雀儿胡同,前头的路被堵了,有好事者前去查看,回来后,还颇有生意头脑的跟想要去打探消息的人收取十文钱,他就把发生何事告知他们。

    大家为省事,也因十文钱不多,倒让这人小赚了一笔。

    等听完了之后,大家都有种十文钱花得很值啊!因为就是他们自己去打听,也未必有这人打听得这么详尽。

    那人得了钱,笑着对大家拱手为礼,“贪财,贪财!”然后又接着去跟别人说这事去了。

    第一批听完消息的人,各自奔向主子的马车回报消息去。

    “你说什么?平亲王世子养个外室,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被黎经时父子吓得不轻的这位老爷,是位御史老爷,这京里,别说勋贵子弟在外养外室了,就是百官在外头包养外室的也不在少数。

    毕竟官员不得出入青楼楚馆的限令,可是明晃晃的悬在大家头上,花点钱包养这种住在民居里的花娘,闲时过来喝喝小酒,舒解压力,或与同僚同乐,也是一雅事。

    御史老爷初初听到时,先是想要弹劾平亲王世子,后来又想到,这事要是捅出去,怕是会连累一大票同僚啊!

    还是当没听见吧?

    “老爷,不止是如此,是,世子妃带人,砸上门啦!”

    世子妃带来的人不少,乌泱泱的一大票人,雀儿胡同那么宽的路都被堵住了,他们才会卡在这里动弹不得啊!

    啊!带人砸上门了?“这是那家的主母啊?”这么悍?

    亲信随从愣了下,合着他方才说了那么多,老爷压根没往心里去?

    见老爷脸色沉了下来,他赶紧又说了一遍。

    平亲王世子妃?这谁家的女儿来着?怎么感觉有点,有点!唉呀!那不是他姑母的孙女儿吗?

    御史老爷抬手捂脸,真心不想去管这事了!刚这么想,马车门就被打开了,咻地钻进来好几个人,都是他家邻居,也是打赌的好基友们。

    “喂,老高啊!赶紧的,去劝劝吧!”

    “就是就是,堵在这里很不舒服啊!”说这话的人两手捂着肚子,老子肚子饿得生疼啊!

    “你姑姑的孙女不是出了名的贤良淑德吗?怎么就带人来堵外室的门呢?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老头子捋着白白的胡须,一脸感叹。

    其他人心说,这白大学士不总说自个儿年纪老大,禁不起折腾,刚刚窜上车的速度,他们可真没人及得上咧!没看他最靠近高御史吗?就为他是第一个钻进车里的人。

    其他几人都在劝高御史,出面去管管他家亲戚。

    高御史心里真是泪流满面,天晓得他和他姑姑家一点都不亲近好吗?能记得平亲王世子妃是她老人家的孙女,还是因为世子妃是他们这些亲戚中身份最高的,他才勉强记住她的。

    叫他去劝?人家肯买账才怪!

    还不等高御史做出决断,人家世子妃那头已经把事情解决了。

    打砸完丈夫用来金屋藏娇的小院子,也把那娇娇柔柔的女人给折磨得体无完肤后,平亲王世子妃带着下人扬长而去,等平亲王世子接到消息,匆匆赶到时,那个被他从青楼里接出来,娇养在此地的莲儿,悲凄的看了他一眼后,就纵身往井里一跳。

    平亲王世子心头一突,急扑过去,只见井里浮着一抹玫色,是刚刚莲儿身上穿着的裙子颜色,世子眼前一黑,差点也栽到井里去。

    幸而身边的侍从及时拉住他,侍从们不比侍卫们有力气,这一拉,差点把自己的手臂给折腾废了,侍卫们急忙接手,唯恐世子会被他们给摔到地上去。

    至于跳井的莲儿,此时已没人记得她了。

    侍卫们本想把世子就近送到最近的屋子休息,可惜刚刚才被世子妃肆虐过的院子里,竟然没有一间完整,别说床了,就是能躺人的罗汉床也都没一张完好。

    最后只得把世子送上马车,赶着回府去,途中不忘抓了个大夫,先让对方在马车上为世子看诊。

    被抓过来的大夫以为遇上土匪了!心里怕得不得了,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就有人当街行凶,真是太可怕啦!

    直到他给人把完脉,开了方子,接到沈甸甸的赏银,这颗心才勉强安定下来。

    拈量了下赏银后,大夫决定回去就搬家,换家药房坐堂!免得再被土匪盯上。

    眼看世子一行来匆匆去匆匆,被打砸的小院里,此时才冒出两个婆子来,她们把被打破的院子关上,虽然外头的人还是可以从被打破的门板往里窥视,更有人大剌剌的攀在墙头上张望着,不过在看到她们两,发现小院女主人跳井身亡,发出的哀鸣声时,大家都有些讪讪然,攀在墙头上的人,摸摸鼻子滑下去了,往门板洞里往内窥视的也自觉不妥的走了。

    两个婆子哭了一阵后,才好像回过神似的,一个往外走,一个坐在井边往里张望着。

    不一会儿,就有人跟着婆子回来了,他们似是棺材铺的,只见他们动作迅速的把井里的莲儿捞起来,两个婆子帮她更衣,然后放入棺材里,棺材铺的人似乎对被打破的院门很好奇,不过也没开口问婆子们,帮着张罗好一切,小院子已经挂起白灯笼。

    这下子好奇张望的人都跑了,谁也不想沾上晦气。

    这时棺材里的莲儿张开了眼,看着两个婆子问,“大娘,六娘,我这是,过关了?”

    “嗯,好孩子,可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齐大娘扶着莲儿起身,莲儿嘴角被打破了,说话时痛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可是她还是忍着没哭,反扯出一抹笑来,“莲儿知道,苦过了,好日子就来了。挨这顿,值。”

    她不想这辈子只能待在青楼里,可是她一个女伎,只能听鸨母的话,齐大娘她们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只需侍候一个男人,末了,可能会被男人的妻子打杀,不过她们会救她出来,事后给她换个身份,给她安排差事。

    本来她不敢应,就怕离了虎洞进了狼坑,可后来又想,如果她不做,鸨母安排她接客之后,从此一点绛唇万人尝,一双玉臂千人枕,而且,她嗜赌如命的父兄肯定又会找上门来。

    若她不从,就要换她娘来了,她娘只要一哭,她无有不从的。

    可她真不想,不想一辈子就此葬送在青楼里,她想嫁人,想要生孩子,就算过粗茶淡饭的日子,也比现在这样的日子要好。

    所以她答应了。

    只是她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得这么快,快到让她觉得有些不安。“真不会有人发现,我,我没死?”

    “放心。”齐六娘安抚她道,“这些都是我们的人。”

    齐大娘道,“让你待在棺材里,是怕你爹娘她们要来看你。”

    如果只是停灵,没入棺,怕莲儿她娘心疼女儿扑上来,就会露馅,入了棺,莲儿她娘就算扑上来,也只能抱着棺木哭,不会压到莲儿,她身上可是带着伤呢!

    “大娘放心!她们不会来的,我都已经死了,他们讨要不到好处,是不会来看我的。”

    齐大娘笑,“他们会来的,只要知道你跟的人是谁,他们就会来。”就算他们不来,也会有人逼着他们来。

    莲儿不解,不过已习惯不多问,乖巧的接过齐六娘递来的药,一口喝尽。

    “这帖药的味道不大,喝了之后,你身上的伤会好很多,就是要等你娘他们来过之后,才能给你疗伤。”

    “没关系的。”莲儿懂事的道,齐大娘却摇头,“这可不行,伤得治,你可别心存侥幸,仗着年轻就不在乎,等上了年纪,你就知道,这些年轻时不当回事的伤,痛起来可真是要命哪!”

    莲儿点头受教,齐大娘摸摸她的头,拿起药碗出去了。

    齐六娘才小声跟她说,这都是经验之谈,要她记好,别不当回事。

    当晚,莲儿的爹娘没来,她大哥倒是来了,只是看那样子,应该不是接到妹妹出事的消息赶过来的,而是,输了钱找妹妹拿钱来了!

    他看到门上的白灯笼时,还骂了声晦气,等知道金主妹妹挂了,他才脚一软,哭丧着脸跌坐在地,“怎么,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呢?”

    棺材铺的人看他那怂样,暗摇头,“这我们可不知道,只晓得人死了,有人找我们来给她办丧事。”

    “办丧事!等等,等等,这办丧事的钱,办丧的钱是谁出的,出的多少?”

    “这钱谁出的,我不知道,出的多少啊!大概就是十两银子吧!”不算多,但对穷人家来说,够多了。

    “你们,等一下,我先想想。”莲儿大哥顿了下后道,“这些钱,你退给我,我我我有急用,回头,你们再去找出钱的人要钱就是。”

    棺材铺的人看着他像是在看傻子,这可是他妹子的葬礼啊!他连这钱都想贪?真是够了!

    四周忙碌的人们听了纷纷投来鄙夷的眼光,莲儿大哥不以为意,眼下他拿不到钱,十两就十两吧!好歹能撑一下啊!对了,他记得妹妹屋里的摆件似乎都价值不菲,拿去卖了应该还能换不少钱吧?

    莲儿大哥用力一推,把跟他说话的人推开后,就往院子里跑,竟是连问他妹一声都没有,他连跑了几间屋子,发现里头的摆件都被砸得稀巴烂,就连家具也被砸,这都什么人啊?

    拿东西换钱的计划失败,他气冲冲的跑出来质问棺材铺的人,却被棺材铺的人顶回去,“我们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再说,我们闲着没事干啊?费力气去砸那些玩意儿做啥?”

    “就是嘛!那些摆件我瞧过,最便宜的,要是完好无缺,拿去典当至少可值上个五百两吧?”

    “可惜被人砸坏了!”

    “可不是。”

    “是说,到底是谁砸的?”

    “听说是男人的大老婆带人来砸的。”

    “能砸这么多钱在金屋的摆件上,这男人肯定非富即贵吧?”

    “听说好像是亲王世子咧!”

    棺材铺的人方才还说不知怎么回事呢!现在说起来,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只是一直没明说,包养他妹的究竟是那座亲王府的世子爷。

    不过没关系,闹到死人了,明儿肯定消息满天飞,到时候他才带着爹娘上门去闹就是。

    眼看已经宵禁,今晚他是回不去了,只能在这院子窝一晚了,远远的看了眼挂了两盏白灯笼在廊下的堂屋,他妹应该就停灵在那儿,他就不去打扰她了,找了间屋子,拉了床被子歇下了。

    外头棺材铺子的人,没多久就听到他震天价响的呼声,不由苦笑一声,看来今晚没得睡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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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教主难为介绍:
她是个父母双亡的死宅,但有万能大哥护着,日子可好过了!奈何难逃野心勃勃的亲戚们算计谋害,来到异世之后,方知有兄长护着有多好!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辈子的她是个武林高手?还被师父交付重担当起了一教之主,想到从此背负着成千上万教众的生计,黎浅浅整个人都不好了,真是太瞧得起她了!凭她这细胳臂,她扛得起吗? 教中长老们不服,时不时找她的麻烦,朝中的皇子们也纷朝她递出橄榄枝,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贵人们面上朝她笑的甜,背后捅她刀子可是毫不手软,焦头烂额之际,她那堪称白莲花的嫡母和嫡姐,以及她那好嫡祖母,似乎嫌她麻烦不够多,时常上门找麻烦不说,要她照顾整个家族,更想踩着她好让嫡姐去攀龙附凤? 真当她真是好欺负的?穿越之教主难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之教主难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之教主难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