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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教主难为全文阅读

作者:扬秋     穿越之教主难为txt下载     穿越之教主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九十七章 打包送回去

    蓝棠要从京城出嫁,叶庄主夫妻这些原订要去莲城总坛喝喜酒的人,只好转向京城,只是心里不免觉得有点可惜,不能去瑞瑶教总坛参观了啊!

    然而能到凤家庄总舵原址的京城分舵观礼,也不错啦!

    云天堡商少堡主可乐呵了!

    蓝棠要出嫁,表示黎浅浅也会来,季瑶深就有伴了。

    他对黎浅浅与季瑶深之间的关系,还不是很清楚,不过他晓得若非黎浅浅协助,季瑶深母女在平亲王府的日子会比现在差。

    季瑶深不敢对未婚夫说她娘和她的旧事,她只盼自己在他心里是美好的,根本不敢让他晓得,小蒋氏婚前失足,借姑母黎老太太之手,霸占黎经时妻子正室之位,她为争出席黎漱收徒大会请帖,与堂姐黎净净曾对黎浅浅出手,差点就弄死黎浅浅。

    其实想到往事,季瑶深也觉奇怪,她小时候不懂事,跟着黎净净欺负过黎浅浅,可在京城再见到黎浅浅,她却不曾因为这件事,对自己恶言相向或摆臭脸过,相反的,她在自己相求时,会答应帮忙,虽然不是自己出手。

    当她不在南楚时,还交代人帮忙她,这让季瑶深回想从前,就觉得很愧疚,对不起黎浅浅。

    她曾经想跟人讨论这件事,可最后她谁也没说,她不敢跟任何人提起此事,不想让人知道,小时候的她有多坏,有多蠢,现在的她空闲时间多,不免胡思乱想,这件事一直压在心头,渐渐的她就瘦了下去。

    丫鬟仆妇见她日渐消瘦,以为她苦夏,又想她不能走动,还是别吃得太胖的好,只是时间一长,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她晚上总睡不好,说要请大夫来,她又不肯,眼看吉期就快到了,新娘子这幅模样怎么上花轿,可把丫鬟们急坏了。

    最后只得去禀报小蒋氏,小蒋氏第三胎生的还是儿子,不过这次母子两都受了不少罪,小蒋氏生完孩子后,一直在调养身体,小儿子体弱,动不动就病,大儿子挪到外院去读书了,可一有空就往她那里跑,看到弟弟得宠,心里不得劲儿,总是闹脾气,小蒋氏被两个儿子占去全部心神,自己身体又不好,难免就对行动不便的女儿疏忽了。

    尤其女儿订亲,不日就要出阁,她想到以前总是依赖着女儿,日后总要立起来,不然谁来照顾两个儿子?因这么想着,便要减少去见女儿,好让自己习惯女儿终将出阁的事实。

    季瑶深哪晓得她的想法,只知她订了亲,姨娘又有儿子了,便不再把她放心上。

    长孙姨娘到底年轻,所以很顺利生了一个女儿,虽然平亲王有点失望,不过能生就好,来日方长,毕竟有小蒋氏这个前例在,她还年轻,总能生出个儿子来的,可惜的是,她女儿出生、满月时,黎浅浅一家都不在京城,不然还能借机邀请黎浅浅来做客。

    长孙姨娘产后是自己带孩子,所以没什么空闲来看季瑶深,此外,她心里也有点不太舒服,她很年轻,可是辈份却高,所以长孙家当初在为她谋划亲事的时候,设定的对象是黎经时,而不是他的儿子们,其实就连黎韶熙兄弟,年纪比她还大。

    就因她高他们一辈,所以她就只能嫁他们的父亲。

    姐儿爱俏,并不是所有女孩都对位高权重的王爷动心,长孙姨娘心底其实更想嫁个年纪相当的俏儿郎。

    她攀上季瑶深,想借对方的手,与黎韶熙兄弟接近,只要他们两对她动了心,那什么辈份的事,也就不是问题了,是吧?可惜上天不厚待她,自始至终,她就没能和那两兄弟见上面,更别提让他们两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不想回西越,最后只得选择给平亲王作妾。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了,没想到向季瑶深提亲的男子,是那么的俊挺英伟,最重要的是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且还对季瑶深情深意重。

    她和小蒋氏交好,所以商少堡主借蒋家之手送礼给季瑶深的事,她都很清楚。

    人最怕比较了!因为一比较,自己不如人的地方,就毫无保留的曝露出来了。她现在有女儿了,她不想自己越发丑陋,只得避着季瑶深。

    季瑶深根本没心思去管长孙氏,连她姨娘和弟弟们,她都没空管。

    几个丫鬟一商量,就直接去见当月管家的侧妃。

    侧妃们不敢怠慢,女儿是娇客,眼看就要准备出嫁,怎么病成这样呢?

    蒋姨娘身为她的亲娘,自然是挨骂了,谁让她不关心女儿!连女儿瘦弱成皮包骨,都不知道?!这象话吗?

    至于长孙姨娘?人家又不是季瑶深的亲娘,之前关系好没错,但她才生了女儿,新手娘亲还在手忙脚乱呢!哪有功夫关注季瑶深。

    侧妃们先一通责骂,也是为自己卸责,上报到平亲王处,平亲王才晓得女儿病了,于是一通延医用药,把侍候的人和侧妃们忙得是人仰马翻,却成效不彰。

    后来还是季瑶深身边的一个丫鬟说,“听说黎教主回京了呢!”

    “她不是在老家守孝?”

    “是,但那个蓝神医的女儿要在京城出嫁,所以她就陪蓝神医的女儿回京城来了。”

    蓝神医?!侧妃们互相交换了一记眼神,若是能和这一位扯上边,不说在王爷面前,她们的份量会加重,就是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有人能帮着医治了。

    不说侧妃们打着这个如意算盘,就是蒋姨娘、长孙姨娘和平亲王也如是想。

    季瑶深病得浑浑噩噩,压根不知家里人想些什么。

    而黎浅浅她们还没到京城,已有不少人家打算经由她,结交蓝棠父女了。

    蓝海之所以讨皇帝的欢心,除了他医术高明之外,就是他的自知之明,他女儿和黎经时的女儿交好,他又在瑞瑶教药堂挂名堂主,但奉诏入京后,他没去找黎经时父子,也没去瑞瑶教在京城的分舵。

    一开始随内侍入宫,从宫里出来,就住在皇帝赐的宅子里足不出户,皇帝指过来的人,把他侍候的很好,若还有什么缺的,他身边的药僮和侍从自己就能应付了。

    他还在宫里的时候,就派侍从盯着人在宅子里弄了个药炉,还去采买了不少药材,皇帝也赐了不少,蓝海出宫后不是炼药,就是拿著书看个没完。

    据皇帝派去侍候他的人回报,亏得蓝海身边的人侍候得好,否则这一位是一忙起来就废寝忘食的人,药僮和侍从除了要帮忙抓药、看炉火,还得盯着他吃饭睡觉。

    皇帝问黎韶熙,“蓝先生总是这样?”

    “是啊!”黎韶熙笑着出卖了蓝海的习性,“他之前炼了不少药,不过都不在他手上,全在他女儿手里,因为他炼好之后,就全都混在一起,他说他一闻就知那药是何用处,所以混在一起没关系。”黎韶熙笑,“不过他闺女儿说,万一有人急着要用药,谁有功夫在那里慢慢闻药性。”

    所以蓝海炼的药就被女儿收走了。

    皇帝想象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倒是没想到,蓝先生医术好,炼的丹药也好。”

    “蓝先生之所以喜欢跟着我妹和表舅到处跑,就是为了搜罗各地不同的丹方。”黎韶熙道,“之前他们在北晋待了一段时间,听说从女帝那里弄到不少药材。”

    皇帝颌首,他要请蓝海进宫为自己诊疗,自然是把人祖宗十八代能查的都查了,蓝海本身医术了得,出自药王谷,虽不是在药王谷长大,但与之是血脉亲人,跟凤家庄的关系,也是摊在阳光下,没有任何隐瞒。

    他和瑞瑶教的关系深厚,当然也瞒不过人,他和黎大教主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爹也当过药堂堂主,黎漱的徒弟是个早产儿,身体不好,还是蓝海帮着调理,才有如今健健康康的黎教主。

    这让皇帝对蓝海的医术信心倍增,还想请蓝海为宫里两个年体弱的皇子调理身体。

    不过这事,自然是被蓝海拒绝了,原因?当然是他要专心为皇帝调养,不能分心嘛!

    这理由很合理,皇帝无二话,就是宫里那两位皇子的母妃有点不高兴,可是她们难道能跟皇帝说,皇帝您身子不要紧,还是先让蓝先生给皇儿们调理身子要紧?

    她们要真敢说,大概以后就再也看不到太阳了。

    还是老老实实守着孩子,静等皇帝的病情好转再做打算吧!

    有黎浅浅这个例子在,京里不少人家也想请蓝海帮忙调理自家孩子的身体,不过就连皇帝都被婉拒了,他们难道能跟皇子们抢不成?等吧!等皇帝身子渐安,皇子们调理有成,兴许就轮到他们的孩子了。

    大家都很有耐心的,等呗!

    等啊等,就等到了蓝棠她们到京城了。

    按说,凤公子他们应该要比黎浅浅她们快,可谁让他们两兄弟的仰慕者追上来找事了呢!

    凤庄主对这些女人是冷面以待,凤公子手下更是毫不留情,没办法,打小留下的阴影太重,让他对这些女人没有好感。

    看凤公子的样貌就知道,他爹是个什么样长相的人,俊美到没天理啊!凤老庄主是端肃君方,凤老公子是俊美倜傥,凤公子还承袭自母系的美颜,和他哥打小就是那些怪阿姨们的最爱,他们两兄弟之所以拚命练功,就是不想被长辈们拖过来拉过去玩捏脸游戏。

    凤庄主长得比凤公子兄弟严肃些,纵使五官比他们两还精致,加上年纪又大些,那些太太、奶奶不敢这么对他,毕竟他是凤老庄主的义子,不是亲儿子,就是凤老庄主夫人也不敢做他的主,不像凤公子兄弟,亲娘自己就是个爱玩的,大家一起闹她儿子,她还挺乐呵的。

    虽没人敢闹凤庄主,但看着两个弟弟苦大仇深那么多年,对这些女人印象都不是很好,否则他也不会喜欢上知根柢的蓝棠。

    因为如此,兄弟两对追上来示好的这几位江湖女侠,真没好感,还颇厌恶,凤老庄主因方夫人之故,对这些看似热情大方的女人颇为戒慎,他把两人拎过来,耳提面命了一番,郑重交代他们不许对不起未婚妻们。

    凤公子兄弟应诺,凤老庄主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只是这些女人到底拖慢了他们的行程,试想每要出门,就有人来拦路,真是烦不胜烦啊!

    偏偏她们仗着自己是女人,他们是男人,就算再生气也不好对她们出手的份上,硬是要缠上来,让人觉得很无语。

    最可笑的,莫过于王家母女两了。

    也不知王太太从那得来的消息,带着女儿在凤庄主他们身后狂追,因被江湖女侠拦下几回误了行程,否则王太太母女根本就追不到他们。

    他们才下车要进客栈,王太太就扯着她女儿王金燕冲过来,王太太很积极的想把女儿介绍给他们认识,但问题就出在王金燕一点都不想认识他们,全程摆张臭脸给他们看之外,嘴里还直嚷嚷,什么休想要我嫁给他,他那么小气,我才不嫁,我要嫁黎家的侯爷世子!

    一个大姑娘如此大言不惭的光天化日下,嚷着自己要嫁谁,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王太太控制不住女儿,但王金燕也挣脱不开她娘紧抓不放的手,母女两当街僵持不下。

    凤老庄主看到王太太,差点控制不住心中的恨,这个女人害死了他的女儿,竟然还有胆子跑到他面前来,张罗着要把她女儿嫁给他侄子?作梦!

    凤庄主及时发现按下了凤老庄主的手,没让他冲昏头失去理智,当街对王太太出手。

    不过饶是如此,也还是把凤庄主吓出一身冷汗,凤公子却趁机朝王金燕母女同时出手,没要她们的小命,只是让她们双双跪倒。

    玄衣他们就在旁边笑言,王太太母女闹腾太过,大概是吵到人了。

    被王家母女这么一闹,这家客栈也别住了,另换地方过夜吧!

    王老爷匆匆赶到,只看到凤庄主他们离开的身影,妻女则是跪在地上冷汗直淌,一追问原由,方知妻子把人拦下,硬要把女儿介绍给凤公子,女儿则是打死不肯,直抱怨凤公子小气,还说她要嫁就要嫁黎世子。

    天晓得黎世子是谁?王老爷气极,让人把妻女扔上马车,这回他不再容忍她们两个了,直接把人送回羡城王家去,至于他自己,也不好再留在湘城了,还是回羡城去吧!

第七百九十八章 大雷雨

    黎浅浅对王太太想把女儿嫁给凤公子的事并不甚清楚,不过她不清楚没关系,有刘二在,她若想问,随时都可知道详情。

    她不在意,毕竟凤公子对王家没有好感,王太太想,不代表事能成,更何况她女儿还时时扯她后腿。

    然而,黎浅浅不以为意,不代表她身边的人也不在意,黎漱派人去湘城买房,在湘城附近发生的事,当然瞒不过他。

    “大教主您看?”

    “不是说凤乐悠是她害死的吗?她怎么还活着?”凤老庄主可不是个心慈心软的人。

    谨一躬身在他耳边道,“本来凤老庄主是想要她到地底下去跟凤大小姐赔罪的,不过凤公子他们说了,这么轻易就让她死了,岂不便宜了她?不如钝刀割肉慢慢折腾她,让她疼死,才解气。”

    黎漱不以为然,痛快地把仇人一刀解决了,那才叫快意恩仇嘛!慢慢地的钝刀割肉,那得花多少时间跟她耗啊?浪费时间。不如一口气给她的痛快,解决掉那女人后,也好把这事给放下。

    “兴许凤老庄主觉得慢慢的拖死她才痛快。”纵使这个独生女有许多错处,但到底是凤老庄主夫妻唯一的血脉,王家因为一己之私,设计她嫁给王建业,王太太又因嫌她挡了路,所以害死她,这让凤老庄主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他打算怎么做?”

    “王金燕在羡城的名声不佳,原本还有望嫁到湘城去,不过因为她们母女两的作为,原本对王金燕有意的人家纷纷打消了念头。”

    一开始相中她,是因王家和凤家的亲戚关系,虽然王家儿媳凤家女死了,但有个王家孙入继凤家,这个纽带可是实打实的不好断,要是娶了王家女,便与凤家有了转折亲,他们住在湘城,日常要和凤家庄往来,可比住在羡城的王家要方便多了。

    现在嘛!知道王太太想亲上加亲,把女儿嫁进凤家,但王金燕却另有打算,这些人就打了退堂鼓,他们是想结亲不是想结仇,娶个有异心的媳妇回来,是想祸害自家吗?还是另寻他法亲近凤家庄得了。

    黎漱又问,在湘城买房可还顺利,这自是顺利的,就不知买的房合不合大教主和教主的意就是。

    黎漱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要是不合意,回头把这房子卖了,再买过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谨一也知他的脾气,遂不再说什么。

    夜宿客栈里,黎浅浅她们住的客房很安静,不过外头倒是很热闹,虽已入夜,但兴许又有房客入住,才会这么热闹?

    屋里有些闷热,谨一把桌上的灯罩拿开,挑了挑烛芯,屋里变亮不少。

    “大概要下雨了。”

    黎漱才说完话,就听到天边响起一声闷雷,轰隆声直震得人心头有些不舒服。

    谨一点点头,问,“要去看看教主吗?”

    “不用了,若侍候得不好,把人换掉就是,多的是人想来侍候黎浅浅。

    谨一无语,提醒,“春江几个自教主小时就侍候到现在,若贸然要把人换掉,只怕教主会不高兴。”

    黎漱不解的看谨一一眼,“我没说要把她们换掉。”你那里有问题?

    呃,“您刚不是说……”若侍候得不好,好吧!是他漏掉了这个前题。

    “你还好吧?”黎漱伸手探向谨一的额头,“你发烧了。”

    嘎?谨一先是被黎漱的动作吓了一跳,再来则是被他的话给惊到。他?发烧了?

    黎漱把谨一按坐在椅子里,谨一直到坐下之后,才感觉到头隐隐作痛,难道自己真的病了?

    “你坐着休息下,我去让人请棠姐儿过来。”

    谨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黎漱已经转身出去了,忽地白光一闪,紧跟着轰隆隆雷声大作,叮当作响的雨水奔腾而下。

    黎漱回来了,还带着黎浅浅、蓝棠及叶妈妈等人,谨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圈人围着自己,感觉有点毛毛的。

    黎浅浅她们过来时,正逢大雨倾盆,虽穿了油衣打了伞,可雨势太大,天又冷,手脚都是冰的。

    黎浅浅她们先除了雨具,又在炭盆前烘暖手脚,叶妈妈就带着杨柳去了耳房,除了准备要给谨一熬药,还要烧些开水,给黎浅浅他们沏茶。

    蓝棠走到谨一旁边的椅子坐下,从药箱里取出药枕,然后搓热双手,见谨一闭着眼睛,她轻声唤了他一声,只见他眼皮底下的眼珠子转动着,不过没睁开眼睛,看来真的很不舒服。

    蓝棠轻声告诉他,她接下来要做些什么,谨一还是没睁眼,只是微微点头,蓝棠把过脉后,先从腰间红玉葫芦荷包里取出一个药瓶,从中倒了一颗药丸出来,这是她爹炼的药丸,方子是药王谷祖传的,专治伤风发烧,一般她是不会用到这个药丸,因为是她爹精炼的,药效加乘,不过谨一正在发高烧,服药丸会比现熬的药效果来得更好些。

    黎浅浅看她拿药丸出来,对春江点头示意,春江颌首转身去了耳房,叶妈妈已经烧好了开水,春江提了小过来,先在杯子里倒了半杯,又把墙边的长几上的水提过来兑了半杯凉白开。

    她刚一进屋就已经先查看过了,知道屋里的水已经凉了,谨一要服药,正好用得上。

    黎浅浅把药丸给黎漱,黎漱看着她,又看看手里的药丸,给他药丸干么?

    “谨一人不舒服,如果在水里化开,要吞那么一杯,有点吃力吧?毕竟才用过饭,要是吞药丸,就不会那么吃力了。”

    黎漱还是不说话,直勾勾的看着黎浅浅,黎浅浅笑,“您总不会要我们给谨一喂药吧?”

    黎漱叹气,上前拍拍谨一,谨一睁开眼,眼白里全是血丝,把黎漱吓了一跳,谨一也被他吓一跳,因为眼一睁开看到的就是一颗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的一颗黑药丸,虽说散发着药香,不过那么大一颗药丸,光看就很吓人了好吗?

    “你病了,棠姐儿说,你得吃药。”

    “这颗?”这么大一颗?有没有搞错啊?谨一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黎浅浅看了想笑,不过硬忍住,问,“还是要放到水里化了服用?”

    “不,不用。”药丸闻起来是香,不过化到水里,那味道喝起来如何可就不好说了,说不定极苦,苦到掉渣呢!

    谨一想了想,问蓝棠,“这药丸可以咬不?”

    大家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都愣住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蓝棠笑着点点头,“可以咬一半,先吞一半再吞剩下的一半。”

    这还能接受,谨一照办了,不过没吞过那么大的东西,感觉有点怪怪的。

    黎浅浅前世幼年时生病,吃的是西医的药粉,长大后第一次吞胶囊,也是噎到,把她哥吓得半死。

    看谨一吃药丸,黎浅浅有种看到以前自己的错觉,可惜,谨一不像她那样噎到,所以大家没被吓到。

    怎么感觉有点小小的失落呢?

    “吃过药,就回房去歇着吧?能睡就睡,别强撑着。”蓝棠交代着,谨一点头,不过头一点就感觉痛,还有点晕眩,最后是黎漱和过来回事的刘二一起把人送上床。

    叶妈妈和杨柳留下来帮忙熬药和熬粥,黎浅浅说要让人给她们送被褥过来,叶妈妈连忙拦了。

    “外头下这么大的雨呢!拿被褥过来还不得淋湿了,就一个晚上,我们两熬一熬就过去了。”

    春寿则道,“不如拿毛里斗篷吧!轻薄好拿,用油布包着就不会淋湿。”

    “也是。”黎浅浅见叶妈妈还要拒绝,忙道,“就这么说定了,妈妈也说,外头下着大雨呢!夜里肯定更冷,已经有一个病人了,可不好再添病患。”

    叶妈妈想想也是,遂交代春江,回去后要记得给黎浅浅她们喝热姜汤。

    春江一一应下,才跟着黎浅浅她们走了。

    黎浅浅一手撑伞一手提裙,和撑伞提灯笼的春江道,“谨一竟然生病了,还真是让人意外。”

    “都是吃五谷杂粮的,哪能不生病,往常肯定也有过,只是他底子好,没等我们发现,就已经好了。”

    黎浅浅想想也是。

    因蓝棠进京是要出嫁,随行的车马不少,因此她们订了三座大客院,里头划分成好几座小院,他们人多车马也多,马车里箱笼中,装了蓝棠一小部份的嫁妆,另外那些则派人送到湘城去。

    黎漱知道皇帝赐的宅子不大,想着蓝棠的嫁妆全运进京,不止旅途不便,还可能摆不进蓝宅里,便让黎浅浅挑了些贵重轻便的带进京,不教人小瞧了蓝棠,再就是震慑人喽!

    黎浅浅选择带进京的嫁妆,珍玩都是有价有市的珍品,药材虽稀有,但也不是有钱买不到的那种,可能就是要花些精神收集而已,至于布料,都是瑞瑶教教众们自己织染的,富含地方色彩的。

    反正皇帝赏给她爹和她哥的料子,都放在将军府中,到时再添一些进去就好。

    至于黎漱说要震慑人的,京里瑞瑶教分舵库房里有,不急。

    真正的好东西都送到湘城宅子去了,黎浅浅觉得不用晒出来给人看,自己有什么自己清楚就好,晒出来给人看,没的让人惦记,岂不是划不来?

    蓝棠也觉得有理,既然新娘子都这么想,别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总舵来了不少人,分住在另两座大客院里,其中还有一路北上时,跟过来的各分舵人马。

    黎浅浅觉得,等到京城时,像今日投宿这家客栈这样的客院,大概三座都不够他们的人住!

    “回头叫刘二过来一趟,我算了下,只怕分舵住不下这么多人。”得叫人赶紧想办法打点好,以免到时人都到京城了,才发现没地方住。

    刘二现在还在帮忙照顾谨一,所以不急,反正还没到京城,有的是时间让人去准备。

    蓝棠则和云珠交代,下雨了,回头要交代仆妇们给大家煮姜汤喝,另外还叫人留心,看有没有人病了不敢说,若有,就赶紧回报上来,她给看病开药。

    正说着,就听到客院外头人声鼎沸,黎浅浅侧耳倾听了下,就对蓝棠她们道,“没事,是有客投宿。”

    “不会是原本想赶夜路,不想遇到大雨,才匆匆找地方投宿的吧?”蓝棠听力没黎浅浅好,只听到外头的人声吵杂,大概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吧?要不然下人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呢?

    蓝棠其实猜错了,外头吵闹不休的这家还真是大户人家,只不过当家主母无能,管不住下人不说,得宠的妾室和庶女都可以踩在她头撒野。

    一群人慌急的住进客院中,这家客栈的大客院分别以梅、兰、竹、菊、松、柏、榆、杉等字来命名。

    黎漱他们住的客院为松院,另外订的两座客院为柏院及梅院,这三座院子算是规模最大的,没办法,他们人多,不订这么大的客院,住不下!

    新来的客人家主姓宋,从宋城来的,别误会,宋二老爷并非宋城城主,宋城城主姓饶,战乱前,宋城的城主确实姓宋,但天盛帝国灭亡后,宋氏凋零,最后由饶氏接掌大权,宋二老爷家是后来从赵国迁过来的。

    原本以为宋城的城主还是他家老乡,能沾点城主的光,没想到迁居安定下来后,才发现城主姓饶。

    不过宋二老爷在江湖上还颇有名气的,因为他女儿宋渺渺号称宋城第一美人,和晴翠山庄不同,宋二老爷不像修大庄主那样有野心,宋家虽有家传武功,可要同江湖上那些侠客相比?他觉得那大概只有送死的份。

    修大庄主把长女捧成江湖第一美人,还传出孟大盟主和凤庄主在追求她,可惜最后给赵国七皇子作妾,还把晴翠山庄也给填了进去!

    如今江湖中,已无晴翠山庄了。

    宋二老爷看到晴翠山庄的下场时,不禁要庆幸,自己没有放纵女儿,早早就把她嫁出去了。

    只是,女婿命短,留下他女儿和外孙女,死了!要是他一个人死了,倒也罢了,偏偏因他沾惹了桃花劫,害死了自己,也拖累父母兄嫂,可怜他闺女要一肩扛起养育兄嫂儿女的重担。

    宋二老爷一家之所以劳师动众出行,就是去为女儿撑腰,并要把女儿和外孙女,及其兄嫂的儿女接回宋城。

    宋渺渺是嫡次女,上头长姐在及笄后不久就过世了,她娘就生一子二女,弟弟年幼,出生时,上头已有庶子三名,他行四。

    因为连生二女,迟迟未再有喜,生了庶长子、次子的王姨娘就得意了,连同她女儿也常常甩脸给嫡母瞧。

    此次出行,原本只需宋二老爷夫妻带着嫡子去就好,王姨娘却道人多势众,既要为姑奶奶撑腰,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他们这一行人,不止有宋家的,还有宋渺渺夫家的下人,而宋家下人,除宋二太太的人,更多的是王姨娘的人,王姨娘的人是最会吵的,笃信会吵的孩子有糖吃,一点小事就吵吵吵。

    另外的宋家下人,不是宋二老爷的人,就是宋二太太的人,二老爷是男主人,他的人不用吵不用闹,只要站在那儿,其他人就得自动避让。

    宋渺渺夫家高家的下人,还得分她的陪房,高家的家生子,以及各嫂子的陪房,宋渺渺丈夫有四个哥哥,其中前三嫂难产过世,后又续娶了一位,所以光是兄嫂的陪房就有五姓。

    这人多的连宋渺渺自己都搞不太清楚了!

    进了客院之后,各房忠心的下人自然是争着为自家主子争房,抢不到的人自然就生气了,吵起来常有的事,就是撕掳起来也是司空见惯的了!

    他们吵闹不休,可苦了附近客院的客人,黎浅浅和黎漱同住松院,只是黎漱住的是正屋,她们住的是后罩房。

    本来是要安排她们住在东、西厢,不过章老说,还是让她们姑娘家住到后罩房去的好,自在些。

    黎漱没意见,其他人也不会有意见,黎浅浅她们就住到后罩房去,没想到隔壁客院住进来一批不吵会死的客人,一整个晚上吵个没完不说,还有人吵输了就哭,音调还忽高忽低,似在与外头的雷雨声打对台,真是叫人受不了啊!

第七百九十九章 下雨天留客天

    一早醒来,黎浅浅觉得头有点疼,把春江几个吓坏了,忙把蓝棠请过来,蓝棠过来,姐妹两一照面,心照不宣的笑出声来。

    “她没事,不是染了风寒,而是被昨晚上投宿的新客人一家子给吵的。”

    别说黎浅浅,就是蓝棠自个儿也没睡好啊!

    没办法,除了那家姓宋的,下半夜又陆续来了新客人。

    这些人原本是投宿在另几家客栈的,可没想到一夜暴雨,竟然让那几家客栈好几间客房的屋顶塌了。

    幸好住在里头的客人没事,还有一家是厨房和库房的屋顶塌了,在厨房盖好之前,是别想做生意了,而且他们家损失得还不止这些,库房里存放的食材全数泡了水。

    这还怎么做生意?

    几家掌柜一碰头才晓得对方遇到麻烦事,最后只得求到了黎浅浅她们投宿的云来客栈,这些客人是后头来的,来到云来客栈,也只能听人安排,想象黎浅浅她们这样包整座客院?呵呵,想得太美。

    要不是黎浅浅她们早就付了三座客院的订钱,且她们的人也确实是很多,掌柜的都想跟她们打商量,塞一些客人进她们住的客院暂住了。

    客人们倒是很想仗着自家权势,去‘劝’她们让座客院出来给他们住,不过看到他们的侍从和护卫,个个人高马大精神飒爽,那些客人想去劝退他们的心思也淡了。

    不能找黎浅浅她们,不代表他们不能找别的客人啊!于是宋二老爷就被人找上门了。

    宋二老爷看起来文质彬彬,大家以为他是个好说话的,不想一个仗着家里老爷是县令的管事,在他拒绝让对方住进他家住的客院时,愤然拍桌而起,桌上的茶具叮当作响,吓了大家一跳。

    其他人见状,有的人跟进施压,不过也有人低头喝茶作壁上观。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全都被宋二老爷掌下那四分五裂的花几给吓掉了下巴。

    这……

    “宋某不才,跟过师父学过武拳脚功夫,只一点不好,师父说我不擅控制脾气,让我少动气,免得一气之下就动手伤人不好收拾。”

    众人呵呵,随意客套几句就散去,这样的人,还是别惹得好。

    可是这雨丝毫不见变小,让大家愁上眉头,客栈掌柜也愁,难得客满,可库房里的食材得再进货,可大雨滂沱,不知商家那里的货够支应他们客栈几天?

    夜里过来的客人们,有不少人吹了夜风淋了雨受寒了,所以大夫的生意很不错,几乎一整天都泡在云来客栈里,毕竟除了几大客院之外,还有散客住的客间和大通铺。

    只是走来走去怎么就略过其中三座大客院不入呢?可是经过时,他确有闻到从里头飘出来的药味,闻味道就知是治风寒的。

    走着走着,他拉住背着药箱的徒弟,“我们没进这松院、梅院和兰院给人看病吧?”

    “没有。”二十出头的徒弟其实比大夫更早发现,所以他早就问过客栈的伙计了,得知这三座客院的客人中有位大夫,似乎医术不比他师父差。“师父,雨越下越大了,您看,咱们是不是走快一点?”

    可别把客人们都治好了,自个儿却倒下了。

    大夫当然明白徒弟的意思,点头加快脚步,进了宋家住的菊院。

    菊院里头真是人满为患,不过比起另几座客院,还是不错的,至少整座客院都是自己人住着,不像另几座客院,除了自家人还掺杂了不认识的陌生人。

    黎浅浅她们和黎漱住松院,算是人最少的了,不过左右两边客院吵得很,其中尤以宋家菊院最吵。

    别的院子虽住了不少人家,但彼此都是陌生人,外头又下着雨,不会有人故意跑来串门,宋家菊院就不一样了,毕竟他们组成的份子太杂,再有一个不甘老实作妾的王姨娘在,能不吵吗?

    宋二太太管不住人,她的陪房们虽忠心,但难免心思浮动。

    黎浅浅她们听了一天闲话,就大概摸清楚菊院里住的这一大家子的心思了。

    雨声淅淅,夜色低垂,提着灯笼领着丫鬟送饭菜过来的春江,掀了门帘让提食盒的丫鬟先进去,在外间放下食盒后,除去雨具,烘暖了手脚,才把食盒拿进次间。

    次间里春寿已经带着人备好餐具,“棠小姐说她一会儿就过来,让我们不用再过去请。”

    春江点点头,问,“那边还在闹?”

    “没,下午就听她们主仆在说心里话,我才晓得,原来那位宋二姑奶奶,喜欢凤公子呢!听说还曾对外放话要嫁凤公子,不过凤老公子他们出事前,她就已经出嫁了。”算一算也好些年了,不过听她的意思,似乎有意再嫁,人选自然还是凤公子啦!也不知她哪来的信心,能让凤公子接受她?

    当年未嫁之身,人凤公子就没想要娶她,怎么可能在她守寡多年后,反而愿意娶她呢?

    只是教主说了,人家私下里痴心妄想又没犯法,让她别动气。

    春寿想想,还是跟春江咬耳朵,把下晌宋渺渺主仆的话都跟她说了遍,然后又道,“我还有听到,那位王姨娘和她闺女儿说,二小姐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就算曾是宋城第一美人又如何?那及得上她闺女儿正当龄。”

    言下之意,王姨娘也有意招凤公子为婿?这都什么人家啊?以为凤公子什么样的女人都好?要真是如此,他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成亲了!

    “教主也听见了?”

    “这是当然。”以她的听力都听见了,教主怎么可能听不见?

    春江让丫鬟们去忙,自己拉着春寿走到一边去,“教主怎么说?”

    “教主什么都没说,就是写了封信,不过也没让人送出去。”外头下着大雨呢!

    “谨一的病可好了?”春寿想到春江就是去看谨一,然后才绕到厨房去。

    春江点点头,“都好了,不过还是有些病恹恹的,大概要歇个两天吧!”

    想到谨一那一脸郁闷,春江忍不住想笑,“大教主怎么说?”

    “大教主就坐在他屋里看书,可把谨一郁闷坏了,想睡嘛!主子就坐在旁边,真不管不顾的睡了,怕对主子不敬,不睡,也不能做其他事,看书,大教主说伤神,下棋,大教主又道,就你那臭棋篓子,还是别下了。”

    春寿听了也直笑,其他在摆晚饭的丫鬟也都听见了,大家笑成了一团。

    黎浅浅和蓝棠一起过来的,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要问她们在笑什么,等知道了,也跟着笑。

    “回头让章老把表舅请过去吧!省得他在屋里,谨一没法安心养病。”

    之前是病得迷迷糊糊的,黎漱在屋里,谨一也能睡,现在病情好转,再叫他睡,他就没办法了。

    蓝棠闻言赞同的点头,“是该请大教主去外头坐坐,不然谨一没法子休息。”

    正说着,菊院那头又闹腾起来了,真是无时无刻不闹腾啊!

    黎浅浅摆摆手,“别管她们了,咱们用饭吧!”

    说的也是,春江盛饭,春寿站黎浅浅身后给挟菜,不过才挟了一筷,就被赶,“去去去,你们都去吃饭吧!”

    春江几个熟知黎浅浅脾气,也不推拒径自去旁边用饭,黎浅浅还让春江端了两道她份例的菜过去。

    等到用过饭,菊院那厢还没安静,黎浅浅摇头,小杨柳从外头进来,说是回来洗漱的,一会儿还要再过去。

    “你帮叶妈妈把衣服带过去吧!省得她来回跑。”黎浅浅交代,又问她吃饭没。

    “吃过了,叶妈妈说,明儿应该就可以回来了,谨一叔病着吃什么都没胃口,所以特意给他熬了鸡汤,让我回来问棠小姐,有什么要忌口的?”

    “没,就是鸡汤上的油要撇掉,怕太油了,他肠胃受不住。”

    杨柳点头又听蓝棠交代了些话后,才回去洗漱,春江则去帮叶妈妈拿衣物。

    本以为只需待一个晚上的,没想到要再多待一晚,被褥什么的就得拿些过去,不然让叶妈妈她们一直熬着,也不是个事。

    正好刘二来回事,便帮着把东西送过去,幸好此时雨势减弱了。

    刘二把叶妈妈和杨柳的铺盖送过去,又回来跟黎浅浅回事,“已经给京里送消息过去了,您就放心吧!”

    “嗯,接下来还有人和我们会合吗?”

    答案是肯定的。

    黎浅浅头疼的抚额,“那就要派人提前订客栈,不然肯定住不下。”

    刘二一整天都在外头跑,怎不知客栈里几大客院都住满了,还有人想让原有的住客让屋呢!不过被宋二老爷那一掌给吓的咽了回去。

    没找事就好。

    不过若有人来找事,他们也不怕就是。

    刘二忙活了一天,黎浅浅怕他淋出毛病来,让蓝棠给他诊脉,没事,就是劳累了些,蓝棠二话不说,直接甩了瓶药丸子给他。

    “一天一颗,随你是要用水吞服,还是化开了再服都行,别以为感觉精神着就不吃,这药得按日服用至少一个月,方能见效。”

    刘二讪笑着应诺,他才走,就闻到菊院那头传来略刺鼻的药味。

    蓝棠闻了下道,“她们有人病了。”

    “风寒?”

    “应该是。”蓝棠皱着眉头又闻了下,“看来还挺严重的,就不知是谁病了。”

    菊院这厢,宋渺渺的丫鬟正在耳房里熬药,高大嫂的陪房红着眼走进来,“阿梅,你先让让我吧?”

    “我们小姐也病着呢!”阿梅没让,“再说,我这药都熬上了,不好离火,你就等我熬好了,再换你吧?”

    高大嫂的陪房也只能点头同意了,不同意又能怎样呢?自家太太老爷都死了,就只留下几个孩子,跟着婶娘过活,能不顺着人家吗?

    没多久,就又进来个面容姣好却带点刻薄相的丫鬟,她一进来,看到阿梅和高大嫂的陪房,脸就拉下来了。

    “你们怎么霸着那小泥炉不撒手啦?”

    “我在给小姐熬药呢!”

    “熬什么药啊!那短命鬼还喝什么药!”后来的丫鬟尖酸的道,上前一抬手就要把小泥炉上的药给掀了。

    阿梅气极,用手压在她的手上,让那丫鬟的手直接接触药,“你说什么?谁是短命鬼?”

    啊啊啊……丫鬟的手被烫得发红,高大嫂的陪房想劝又不知怎么劝,只得一跺脚跑出去叫人。

    那丫鬟的手废了,她主子王姨娘哭哭啼啼的要宋二老爷做主,要严惩阿梅,宋二太太一脸惊惶不知所措,宋渺渺被请过来,看到那丫鬟的手被布条裹起来了。

    “用条布包起来,就说被烫着了?我不信,把布条打开来,让我瞧瞧。”

    王姨娘忙叫人把丫鬟手上的布揭开来,“瞧就瞧,怎么,我们会骗你吗?”

    宋渺渺上前看了一眼,点头,“确实烫着了。”说着退后一步,唤道,“阿梅。”

    “。”阿梅上前来,手里还提着药,宋渺渺伸手拿过药,就往那丫鬟和王姨娘身上砸去,滚烫的茶水就这么洒在那丫鬟和王姨娘身上,那丫鬟因坐着在包裹伤口,所以茶水多往她脸上去,至于王姨娘,则是腰腹以下遭殃。

    一时间所有人都傻住了!

    然后就听到如杀猪一般的尖叫声,宋二老爷完全怔住了,他从不知自家闺女儿脾气这么大。

    “她一个下人敢说我女儿是短命鬼,不用吃药,这是谁纵出来的,除了你这贱人,我想家里没人敢这么说我女儿,既然敢做就敢当,你咒我女儿短命,我还跟你客气什么?”

    宋二老爷本来张嘴要骂人了,听到女儿这么说,顿时一愣,问,“她说囡囡是短命鬼?”

    宋渺渺将那丫鬟和阿梅在耳房起冲突的事说了,宋二老爷看向还在尖叫的王姨娘时,目光不善。

    王姨娘一凛,她怯怯的看着丈夫,不过宋二老爷没看她,宋二太太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赏了她一巴掌!王姨娘的脸都被打歪了。

    “你个贱人,你竟然说我外孙女是短命鬼?我看你才是活得不耐烦了!”

    “老爷!”王姨娘尖声叫唤,只是受伤的地方实在疼得让人受不了,她整脸都扭曲了。

    “老爷,王姨娘从前种种,我可以不跟她计较,可是这回,她实在欺人太盛,恕妾身实在无法再忍下去了。”

    宋二老爷沉着脸,“你想如何?”

第八百章 不冤枉

    唯恐亲娘关键时刻掉链子,宋渺渺上前想代她娘开口,不想她娘伸手拦了她,道,“老爷说呢?妾身应该如何处置她?可怜咱们外孙女已经没了亲爹,又被族人欺凌,到外祖家来避灾,竟然被下人嫌弃她是个短命鬼,连药都不许她吃。”

    宋二太太也不说想怎么处置王姨娘,只哭诉外孙女可怜。

    别说宋二老爷了,就是王姨娘亲儿子和儿媳听了,都觉得王姨娘做得太过。

    不喜欢人家小姑娘,放在心里就是,干么说出来惹人烦?

    宋渺渺丈夫的侄儿侄女虽都跟过来,但他们可不是没钱的主儿,甚至就是因为钱多,又没了父母,只剩宋渺渺这个婶婶是最亲的长辈,所以才跟过来。

    高家兄弟多,留下的孩子也多,但根本用不着宋家花钱养,人家家底厚着呢!事实上,王姨娘的两个儿子和媳妇,还想着亲上加亲,让自家孩子把宋渺渺夫家的侄女儿娶进来,她们的嫁妆肯定丰厚。

    而高家的侄儿们也是不错的女婿人选,想想看,他们父母都没了,日后肯定要倚靠妻子的娘家人,岳父岳母说什么,他们肯定无二话。

    只是被他们姨娘这么一搞,那几个孩子肯定是挺自家妹子的,这亲上加亲的想法怕是不成了。

    宋二老爷铁青着脸还没说话,王姨娘见状忙做摊软样晕了过去。

    她身边那丫鬟早就昏倒了,不过她只是个丫鬟,所以没人理会她。

    王姨娘的心腹大丫鬟忙扑过去,哭天喊地为主子诉苦喊冤。

    宋二老爷心有不忍,宋渺渺见不对,忙哭了起来,她只哭不说话,她身边的丫鬟机灵的开口相劝。

    “姑娘别哭了,再哭下去,保不齐又有人要说您是丧门星,哭垮了婆家又回来哭倒娘家,要把您赶出去,到时咱们小姐要倚靠那个去?还不就任人拿捏宰割了?”

    这话就诛心了。

    宋二老爷一听沉了脸,装晕的王姨娘心里愤愤,她确实交代了人,只要宋渺渺一哭,就祭出这条来指责宋渺渺不祥,哭垮了婆家又要回来哭倒娘家,好把宋渺渺赶出宋家。

    王姨娘在宋家横行霸道二十多年,靠的就是身段极软,哭功了得,只要把宋二老爷拿捏在手,就算她闹腾得厉害,且完全不站理,宋二老爷还是会挺她。

    只是宋渺渺的人先喊出来,等于是破局了,这局一破,她的人再要这么说,便坐实了宋渺渺她们的指控。

    宋二老爷沉着脸,拍桌道,“谁敢说我女儿是丧门星?谁敢说我外孙女是短命鬼?”

    还用得着明白指出来吗?那个说这话的丫鬟才被人用热水泼了脸,是,她是只说了后半,但谁敢说,她私下不曾说过宋渺渺呢?既然都敢说他外孙女了不是?

    王姨娘心道不好,没想到竟然误触死老头的逆鳞了!

    要知道,宋家可是自宋渺渺名声传开后,方才在宋城立稳脚跟的,对这个女儿,宋二老爷特别的看重,偏偏这女儿又如此命苦,成婚几载只生了个女儿,丈夫是个惹事精,作死就作死吧!偏生把一家子全拖下水,可怜她女儿一个妇道人家,除要拉拔自己女儿,还得看顾丈夫兄长们的儿女们。

    她丈夫是这些侄儿侄女们失去双亲护佑的罪魁祸首,因此她这个婶娘在对待这些孩子们时,那真是重了不行,轻了也不成。

    宋二老爷不止一次在众人面前提及此事,王姨娘也晓得的,只是听多了,她嫌烦,便不曾上心。

    王姨娘习惯踩人,在家时是见人就踩,反正有宋二老爷作靠山,宋二太太又是个软弱无能连自己下人都管不住的蠢货。

    浑忘了,宋渺渺在宋二老爷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事实上,王姨娘为女儿筹谋已久,去年底她已让人把宋翩翩的名声传出去,就盼着能把女儿宋翩翩能取代宋渺渺在宋二老爷心中位置,只是没等宋翩翩取代宋渺渺成为新任第一美人,宋渺渺婆家的事就闹出来,立刻把宋翩翩给压下去。

    没能趁胜追击让女儿一鼓作气,登上宋城第一美人的宝座,反倒让宋渺渺这位已过气的第一美人名声再起。

    王姨娘这趟之所以要带着儿女及媳妇,千里迢迢的跟着去高家,就是想要膈应宋渺渺。

    出门在外肯定不如在家舒服,王姨娘不免要抱怨一二,身边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也不觉得她说宋渺渺的女儿是短命鬼有何不妥,那孩子早产身子骨本来就弱,之所以拖沓到这时节才回来,不就因为那死丫头三天两头的老病吗?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身边那个死丫头竟然吃错了药,跑去挑衅宋渺渺的丫鬟。

    想到这里王姨娘忍不住想伸却去踢脸被烫坏的丫鬟一脚,亏得她身边的丫鬟机灵,发现她的异动后,忙整个人扑上去压住她,边大声喊道,“姨娘,姨娘,您可醒了?”

    王姨娘被烫着的地方那个疼啊!被丫鬟压着在地上磨,水泡都能给磨破啦!王姨娘疼得真晕过去了,压在她身上的两丫鬟才松口气。

    她们并不知烫伤后得小心处理,留伤留疤都还是小事,怕的是一个不慎人就这么去了。

    事实上因为宋二太太母女这么一闹,宋二老爷没发话,底下的人也就没急着往外去请大夫,外头还下着大雨呢!主子都没开口,他们何苦自找罪受,顶着倾盆大雨往外冲干么?

    眼看王姨娘主仆都晕了,总不好让她们两在堂屋地上待着,宋二老爷看妻子一眼,宋二太太正和女儿两泪眼相对,哭得好不伤心,根本就没人理会宋二老爷。

    宋二老爷本想叫人把王姨娘主仆抬走,可一看,自己的心腹都是男的,总不能叫他们去抬王姨娘吧?

    只得对两个庶子媳妇道,“还不赶紧把王姨娘她们两抬下去。”

    两个儿媳这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指了自己的陪房媳妇去抬人。

    亏得两媳妇娘家都是武林人士,给女儿的陪房都会武,抬人这差事干的是轻松自在极了。

    把两个伤员抬下去后,宋二老爷这时才有空问,“怎么大夫还没来?”

    “大夫?请什么大夫?”宋二太太脸上泪水还挂着,冷笑出声,“两个都是欺到主子头上来的贱人,还看什么大夫?”

    “新兰到底是他们的亲娘。”

    “姨娘,他们可都是我的孩子,叫我母亲的,他们兄妹不过是借她的肚子出生罢了!”这话没毛病,说的再正确不过,只是,不像是向来软弱的宋二太太会说的话。

    宋二老爷看向宋渺渺,目光有些探究,宋渺渺抹着泪抬起头问,“爹觉得我娘说的不对?”

    宋二老爷摇头,看向两个儿子,两个庶子朝他咧开嘴笑了笑,嫡母的话真心没错,他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至于他们媳妇,她们可都是正室,虽嫁的是庶子,但她们可都是元配,可容不得丈夫身边有像王姨娘这般的宠妾存在,因此嫡母这么说,她们没有二话的点头赞同。

    宋二老爷只得道,“到底是两个活生生的人,总不好看着她们就这样痛死?”他顿了下又道,“她不过就是嘴巴坏,心底还是好的。”

    这话说的就连王姨娘的亲生儿女都不信。

    宋二太太点头道,“她们主仆嘴巴确实是坏,不过罪不至死,让人去请大夫来吧!”

    自此后,菊院这头吵嚷声变少了,倒是多了人呻吟喊痛的声音。

    王姨娘的伤其实不是很重,可是伤后护理没做好,被人压在地上磨了好一会儿,水泡破了感染细菌发高烧,当代不知细菌感染这东西,大夫是男的,也不好查看她的伤口,只能由丫鬟们看了之后转述给大夫听。

    因非亲眼所见,光听人转述难免失真,在诊断时就容易出错,尚幸王姨娘这些年养尊处优,底子养得不错,大夫的医术也过硬,开的药虽不完全对症,但大体上治疗方向没错。

    至于那个丫鬟,她伤的是头脸,面积较大,当晚就去了。

    隔天,刘二来回报京城传过来的消息时,便顺口提了下。

    春江几个听了,都有些为那丫鬟难过。

    那丫鬟是有错,不该说小主子是短命鬼,就算该死也不该死得那么痛苦。

    黎浅浅看她们几个笑了,“你们觉得那种死法才不痛苦?只要是死,都是很痛苦的。”

    春寿朝她笑了笑,道,“只是觉得她临死之前,肯定很痛苦。”死,当然都是很痛苦的,不然大家怎都争着要活?

    “谁让她傻呢!傻呼呼的听人几句话就被激得跑去挑衅人。”黎浅浅打了个呵欠,这几天大雨不断,隔壁又吵没完,宋家最大战力王姨娘已被打趴,不代表他们家就安静了。

    高家那些小孩子可都不是乖乖牌,父母健在时,堂兄弟姐妹间就吵闹不休,父母皆亡后,面对外侮那是团结一致对外,可平常对内,就不曾不吵不闹不争过。

    小孩子嘛!吵吵闹闹的才正常,毕竟家中祖上是武林中人,每天清晨不分男女都要蹲马步练功,现在外头大雨不断,还时不时打雷,谁放心他们往外头去,只得统统拘在屋里。

    叫这些活动量大的孩子,一整天待在屋里,他们又不看书,也不会练内功,住的是客栈,不能放开怀过招,省得打坏东西得赔。

    这些孩子哪受得了,稍稍一点小事就吵翻天。

    高家这些孩子吵,宋家的孩子可就受不了了。

    宋家嫡子还未成亲,庶子两都有儿有女,这次也都跟来了,他们虽也学拳脚,却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字也认了,却认得不多,但看个小人儿书还是成的。

    出门在外,亲祖母又受了重伤,不好吵闹,便叫人买小人书回来解闷,高家孩子那边吵得他们看不下书,他们不敢找父母出头,学了他们亲祖母的手段,派了下人在高家孩子附近说闲话,还故意给他们听到。

    高家孩子听了气极,却无法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下人出手,只能憋在心里头,兄弟姐妹间稍有冲突就动手,好把心头火气发泄出来。

    黎浅浅她们就住在隔壁,菊院有动静,她们这头就听得一清二楚。

    这天午饭时,黎浅浅忍不住要同蓝棠叹道,“还真别小看孩子。”

    蓝棠才给几个住梅院,过来请她看病的嬷嬷开完药,听她这么说,不禁笑出声来,“怎么回事?”她一直都知道,别小看孩子的,因为当黎浅浅还是小小孩时,就已经表现得比她还成熟了。

    黎浅浅就把高家几个孩子吵的事情,跟蓝棠说了,蓝棠听了也是一愣,“这高家的孩子,似乎很有当鸽卫的潜质啊!”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高家这几个孩子,竟然把王姨娘主仆中箭落马的事情,给搞清楚了。

    “怎么回事?”

    宋渺渺带着闺女并一堆夫家侄子侄女归家,在饱受夫家那些亲戚欺凌后,她不想回娘家后,要继续在王姨娘的阴影下过日子。

    她素知王姨娘嘴坏,在娘家人一踏上高家所在的三安城时,就派人盯上王姨娘主仆了,她娘虽管不住下人,但还是有一两个忠心耿耿的,有她们帮忙,王姨娘口出恶言一事自瞒不过她。

    摸清楚王姨娘身边丫鬟的性情之后,她就派人去挑拨了,果然如她所料的,那个爆炭似的丫鬟受了挑拨就找人挑衅,并不忘口出恶言,只是宋渺渺没想到的是,那丫鬟一开口就咒她女儿是个短命的。

    她视女儿如珠如宝,怎容人如此说她,朝那丫鬟泼热水,是她一时冲动,本来是想砸在地上的,伤人也有限,可惜出了意外。

    宋二太太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女儿事先教的,只有最后她拒绝为王姨娘延医时,说她才是庶子的母亲,王姨娘不过是被借了肚子把他们生出来而已,才是她自己的声音。

    宋渺渺这一记,不止除掉了王姨娘,还重申了亲娘是嫡妻正室的地位,回家之后,只怕宋家再无人敢挑衅主母的地位,也不敢有人给她这位姑奶奶难看了。

    “她那庶兄嫂们,怕是再不敢起心思了。”蓝棠叹道。

    “他们那位想趁机除掉嫡子的姨娘,都被搞得这么惨了,他们要还敢动嫡子,可就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开始下大雨,王姨娘就派人想办法弄坏嫡子乘的车,幸亏嫡子身边,有宋二老爷的心腹在,才在危急时刻救了他,这也是宋家人入住客栈时,之所以会吵闹不休的原因。

    只是大家都以为是意外,黎浅浅她们会知道,全是因为王姨娘得知失败后,把为她办事的人叫来臭骂了一顿。

    “所以说,千万别以为外头下着大雨,说这种隐密之事时,就可以不控制音量,我们隔得那么远都能听到呢!”

    “可不是。”蓝棠嘻嘻笑,“说不定那位宋姑奶奶也听得见。”

    若真如此,那王姨娘栽得一点也不冤枉。

第八百零一章 雨停了

    云来客栈一样客满状态,掌柜的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松、梅、兰三大院的客人是大雨前就住进来的,他们可算是好客人,房钱不拖欠,也不会三更半夜点什么大菜,他们自个儿开小灶,每天从这三大院外经过,都会闻到从里飘散出来的菜香,勾得人口水直流食指大动啊!

    可惜不能问他们买菜谱!不然自家客栈肯定又能添好几道名菜。

    住在菊院的宋家,依然鸡飞狗跳没个安生,不过比起王姨娘健康如昔时,算是好很多了,小孩子虽是吵吵闹闹,然而过一会儿,就又亲亲热热的凑在一块儿玩了。

    除了三餐饭食,还固定要加点点心和宵夜,宋家财大气粗,打赏伙计毫不手软,真是再好不过的客人,就是有一点不好,说起来还真是晦气。

    他们云来客栈开门做生意这么久,还不曾有客死在客栈里,偏生这宋家就给他们来了个开门红,真是晦气啊!虽是给了个大红包,可还是晦气!

    听在菊院的伙计说,死的是那个犯事的丫鬟,因为端热水时不慎打翻了,不止泼死了自己,还波及个蛮受宠的姨娘。

    是说这些大老爷儿们,出远门就出远门,怎么还带着妾室?正室都不讲话?那个姨娘听说也是会折腾的,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儿子都成亲生子了,她还不安份。

    听伙计们说,这位宋二老爷带着妻子和儿子们出门,是去给守寡的女儿撑腰的,谁知那个姨娘死命要跟,现在出事啦!真是活该啊!

    掌柜的撑着伞,快步走过夹道,住在竹院的几家又闹起来了,这几家都是富甲一方的富户,可人外有人啊!别说和住松院那三大院的客人相比了,就是宋家他们都比拚不过啊!

    拚财力拚不过,想用权势压人,他们也没权势,只能委委屈屈的挤在一起了!

    只不过家里小辈难免意难平,有时就为了争个饭菜送过来的先后,也能吵得脸红脖子粗,要是没下雨,大家不用全待在屋里就好了!

    可雨要真停了,这些客人也就不会再待在他们这里了!唉!再一次被找来处理纠纷的掌柜,忍不住摇头。

    如果客栈里的客人,都像松院那家客人那样就好,再不济,如宋家那样的也行啊!总之,像竹院、榆院里住的这些客人,还是少来为妙。

    坐在梅院门房里喝茶的刘二,看着掌柜带着伙计匆匆前行,好奇的走出来探头看他们去的方向,梅院的门房早换上他们带来的人,消息灵通不说,还很擅长与人交往,才住进来没两天,就把这几大客院里住的客人底细给摸清楚了。

    见刘二起身,他也跟着走出来,看刘二对掌柜去向好奇,想了下道,“看来又是住竹院的那几家在闹事。”

    “又闹了?”

    “是啊!其实客栈里住的人多,大厨房的大厨们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同时供应所有客人的饭菜,难免要分先后,可住竹院的几家,天天就为厨房上菜的顺序在闹,个个争先恐后,却又吝惜出钱打赏。

    若是他们出手大方些,伙计们为了赏银,自然会想办法,先为他们送饭菜,可惜这几户的爷儿们都是小气的,一文钱打二十四个结,还贪小便宜,只想享福不肯付出,伙计们是来做事赚钱的,没有打赏,自然就是跟其他人一样,没有特别优待可享。

    这个道理,连他这个看门的都知道,没道理这些做大事的爷儿们不懂吧?

    刘二笑,“就当看笑话乐呵就是,管他们那么多。”

    门房点头,也笑,“二爷说的是,就当看笑话。”

    刘二转头要回门房屋子时,就被人扬声叫住。

    “喂,那边那个人,你等一下,喂,喂,叫你等一下啊!你没听到吗?聋子吗?”刘二和门房一起转过头看向来人,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身边还带着两个十几岁的丫鬟打扮的姑娘。

    那两个姑娘姿妍姝丽,端的是好容貌,就不知这妇人是何人,又是何来意?

    “我说你们啊!是耳朵聋了是不是啊?怎么我叫你们大半天,也不应我一声啊?”

    呃,呵呵,这妇人什么时候叫他们大半天了?他们又不认识她,为何要应她?

    “你们知不知道,那个章老太爷,是住在那个院啊?我带着这两个丫头,已经在这里头转了老半天了,就是找不到人啊!”

    其实,掌柜的根本没允她进客栈里头来,可这妇人狡诈,在外头哄了一个外出买东西的小厮,然后就跟着他进客栈来,只是那小厮压根不知妇人要找的章老太爷是何人,又住在何处,所以妇人塞了两文钱给他,打发他走了。

    小厮走了之后,妇人才知该糟,云来客栈的大客院,她只听说过,却没亲眼见识过,这一进来才知,这些客院门户森严,竟不是随便人都能往里逛的。

    她领着这两个丫头在里头绕来绕去,看到的不是围墙就是紧闭的院门,大雨滂沱,她们虽各自撑着伞,可雨势太大,身上不免还是被淋湿了些许,这都入冬了,竟然还下这么久的雨,让不少人实在适应不过来。

    妇人就是其中之,她感觉自己已经染了风寒,只是奉命行事不得不来。

    刘二笑了笑,道,“这位太太,我们不过是这里的住客,怎会知道你要找的章老太爷住哪?真是对不住啊!我们还有事要忙,少陪了!”说着就拽着门房进门,砰地一声把院门关上了。

    妇人傻眼,她,她话都还没说完哪!怎么,怎么就被赏了闭门羹啊?

    “大娘,您说怎么办啊?”两丫鬟里,身量较高容长脸穿青色长比甲的那个开口问。

    “这,你们太太可说了,那章老太爷住那个院子?”妇人边问,边恼自己怎么没想到,她们两是那位太太交代给她带过来的,应该会交代她们吧?

    “婢子们不知,太太只是接到府里老太爷的来信,交代说这章老太爷可是贵客,得好好招待不可怠慢。”

    妇人想也是,这两丫鬟是侍候人的下人,那位太太怎会跟她们交底?

    正想下一步要怎么走时,掌柜处理好竹院的事了,领着人走过来,看到她们,板起了脸问,“罗太太你怎么在这里?”

    啊!死定了!怎么被发现啦!妇人打着哈哈想要蒙混过去,掌柜的却毫不容情,派人把她们给撵了出去。

    看着他们走远,掌柜方问身边的人,“怎么让她混进来了?”

    “小的们派人拦着她了,真不知她怎么混进来的。”

    “回头跟看门的人讲一声,可别再让这些人伢子混进来了。”

    “掌柜的,这罗太太到底是要进来干么?”

    “谁晓得。”光看她身边带着的那两个姑娘,就知道她肯定在打什么主意,“总之,我们客栈是不容许这些人伢子混进来。”

    有的客栈暗中和不肖人伢子勾结,悄悄把一些年轻貌美的姑娘给掳走卖了,有些人家过不下去了,就把闺女儿或亲戚带过来,卖给人伢子带走,因是在外头卖掉的,外人不晓得,还以为是那些姑娘自己不检点,三言两言的就被人哄走了。

    反正人不见,家里人要怎么编派她们,她们也无法反驳了!

    当然啦!若住客手头不便,想打发掉手里的下人换钱,他们也不是不能让人伢子进客栈里来,但不会让她们肆无忌惮的在客栈里头随便走动,而是会派人领路,不会让她们在客栈里乱逛,影响到别的客人的。

    罗太太这事不过是小插曲,没有引起轩然大波就沉寂下去了。

    黎浅浅这里根本不知有这事,刘二倒是去派人打听了一下,得知那个妇人夫家姓罗,是五宝城中出名的人伢子。

    这次似乎是应五宝城里一户姚姓人家所托,带了两个丫鬟要来侍候章老太爷的,只是这章老太爷是何人呢?

    姚太太似乎也不晓得,只是接了一封她公爹从任上捎来的信,交代她要好好招待章老太爷。

    刘二左思右想无果,最后拿去和几个鸽卫们讨论,得出的结论,这位章老太爷,应该就是章老爷子,也就是章朵梨的师父。

    “姚太太的公爹任容州知府,他对一些字画很有研究,好像跟章老爷子有过书信往来,这回进京,章老爷子似乎还特意去信知会他一声。”

    兴许就是如此,姚知府才会知道,他们被大雨困在五宝城了。

    只是,送两丫鬟来侍候他?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让人留心注意着点。”

    “是。”鸽卫们齐声应诺。

    刘二想了下,最后还是决定去跟黎浅浅说一声,黎浅浅听他说完后,若有所思的道,“姚知府啊!我们刚到云来客栈那天,章老爷子还让人去帮他寄封信,我记得收信人就是姚和知,应该就是这位姚知府吧!”

    “大概是知道五宝城这里连下了几天的大雨,所以才交代他儿媳,要好好招待不可怠慢吧?”

    “可能吧!”黎浅浅和刘二又说了几句闲话,就各自散去做事了,刘二忙得很,可没空多停留。

    “对了,京城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分舵主来信说了,咱们分舵能容纳的人有限,京城里的宅子一时半会不好寻到如意的,他问能否到城外买庄子,日后还能增加些收益。”

    黎浅浅愣了下,反问,“我记得我们在京城外头,本来就有庄子?”

    “是,好几座庄子,每年收益都不错。”便是因为如此,分舵主才会想要再买几座庄子。

    黎浅浅朝他摆摆手,“让他看着办吧!”刘二笑着点头,转身走了。

    蓝棠和章朵梨这时才从内室出来,“师父说姚知府颇有才华,可惜为了儿孙前途,不得不放弃书画。”

    黎浅浅笑道,“还以为用章老的名头,就不会有人找上门,谁知就这样,还是有人找上来,还打着招待之名送绝色丫鬟呢!”

    姚太太不知公爹的意思,想着丈夫和他那些好友们,平常就是互送美人为乐,便以为公爹之意也是如此,罗太太把人退回去,姚太太起先还以为是章老太爷嫌她们长得不够好。

    后来得知,罗太太领着她们去云来客栈,竟是连人住在那儿都没打听到。

    其实姚太太若是派自己身边的管事去做这件事,也许就不会被掌柜拒于门外,甚至拒绝透露章老太爷的行踪。

    可惜她不知五宝城里,一些不肖客栈业者和人伢子勾结的事,否则她也不会找罗太太办这件事情了。

    就在大家都快被这场下个没完没了的大雨给搞疯时,它停了。

    虽然还是断断续续下着小雨,不过至少不再雷声不断,大雨不绝。

    黎浅浅让大家收拾东西,准备随时能出发。

    她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动起来了。

    黎浅浅带着蓝棠去看谨一,谨一已经完全好了,不过看到蓝棠过来,心里还是有些悚,大概是想到她开的药吧!

    章老爷子从章朵梨那,知道姚太太奉姚知府之命,给他送来两个绝色丫鬟,不由大笑,随后就给姚知府去信,告知五宝城中,有不肖客栈业者和人伢子勾结之事,如果卖自家闺女和亲戚的人家是自愿的,倒也罢了,偏生有人是强行掳走的。

    人家家人去报官说人在客栈里失踪了,客栈这头就有伙计作证,客人是自己离开的,至于她们离开后,去了哪儿,就不关人家客栈的事了。

    官府和家属就算想追究,也实在没辙。

    云来客栈不是这种不良业者,所以拒绝人伢子入内,使得姚太太未能达成姚知府的交代,章老爷子特意为此向姚知府致歉,还又调侃对方,送他绝色丫鬟是故意让他难过的吗?他老人家力不从心,很多年了啦!

    黎浅浅知章老爷子给姚知府去信,之所以没立刻出发,就是在等姚知府回信。

    这两位也是好玩,在云来客栈才住了小半个月,他们两的书信往来,已经有近十封信,几乎是每天一封信啊!

    凤公子虽也常常给她来信,可也没疯狂到这种程度,人凤公子还是凤家庄的头儿呢!都没这么嚣张。

    章老爷子给姚知府去信,用的是他们瑞瑶教的管道,可姚知府来信,用的却是官差,这就有点过份了!难道他不怕被御史们知道,弹劾他吗?

    章老爷子听了黎浅浅的疑惑后,笑着为她解惑,“他自是不怕,他的长子就在京里任御史。”

    哦,原来是有内应啊!难怪不怕被御史弹劾了。

    正说着,姚知府的信就来了,黎浅浅顺势告辞,章朵梨也跟着出来,没留在章老爷子身边。

    蓝棠问她,“你不留下来帮忙整理东西?”

    “不必,师父早就让人收拾着了,等教主一声令下,叫人把箱笼抬上车就好。”都是常常出远门的人,早就习以为常了。

第八百零二章 被遗忘的人

    黎漱那里不用通知他,只需告知谨一,他就会把一切安排妥当。

    “幸好谨一已经好了。”

    “是啊!”蓝棠问,认识谨一这么多年,他身体一向很好,这次染病,她一把脉才知他是太过劳累所致。“不是说让他带了几个徒弟吗?怎么还是他自己一个在忙?”

    “那几个还小呢!能顶什么用?大一点的,略笨些,表舅就受不了了。”黎漱人聪明,学什么都快,甚至不用人教,他看一遍就会了,唯一他看几百遍还是学不会的,就是作菜,这个技能点没点亮,怎么学都白搭。

    谨一带徒弟,不会自然是手把手教,聪明的,一点就通,问题是,太聪明了他反倒怕人心术不正,教出个样子来,就把人给塞到鹰卫或鸽卫里去,再不济,还有很多铺子需要人手。

    笨的呢!他教一遍不会,教个十遍还是不会,谨一自己都烦了,就更别说在侧旁观的黎漱了,通常需要教到五遍的,他就已经打算把人打发出去了,更不用说教到十遍的了,所以可怜的谨一,只能凑合着用人,反正黎漱身边也没什么重要东西,真正重要的,他自己收着了,还有谨一帮带着,也就够了。

    所以到现在,谨一身边真正能派上用场帮上忙的,还是一个都没有。

    “这样不行,你得盯着才行。”蓝棠提醒她。

    黎浅浅点头应下,“我知道。”

    说话间就回到了她们住的屋子,屋里她们惯用的东西都已经收到箱笼去了,小件物什随身用品,则收在春江她们随身带着的箱子里。

    黎浅浅女红不行,不过鬼点子倒是多,把前世出门用的旅行包、收拾衣物的打包袋,一一画出来,让春江她们做出来,因为方便好用,所有人有样学样,打包行李时,倒是方便不少。

    这次跟着要进京吃喜酒的几位分舵主夫人看到了,也说好,还跟叶妈妈她们借了样子回去照做,前天刘二来跟黎浅浅说,有分舵主来找他,问能不能把这旅行包、打包袋做来卖。

    黎浅浅跟他直言,“这些东西好做,擅女红的,瞧一眼就会做,不用太多功夫,却都是琐碎费时的,纵使绣花,也不能把价提高多少,还不如卖它的花样子。”

    这年头,出门旅行的不多,出门办事的人虽不少,但多是男人,他们求方便,出门在外一切从简,那像女人们样样讲究精细活儿。

    卖旅行包、打包袋的花样子,不擅画的人就有福啦!只要照着样儿绣就成,做成了,在家收拾小物什就很好用。

    刘二一听也是,回去同那几个分舵主说,他们虽有些失望,不过教主说的也是,便和刘二商量,他们家的婆娘若想在自家铺子卖这旅行包的花样子,可行否?

    这不用问黎浅浅,刘二就能决定了,给他们肯定的答复后,几个人都很开心,可算完成老婆派的差事了。

    因为这旅行包和打包袋之便,春江她们早就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这时几个人凑在一起喝茶闲聊呢!

    见黎浅浅和蓝棠回来,忙起身相迎,刚要开口,黎浅浅就抬手示意她们安静,自己则作侧耳倾听状,众人一看,知菊院那边的人,大概又在说什么了。

    春江这几年内力练得不错,勉强跟得上黎浅浅,蓝棠和春寿大概是同一级别,云珠略胜她两一筹,杨柳几个则逊蓝棠与春寿。

    菊院那厢,宋渺渺的心腹正在跟她回报凤公子的消息。

    “确定了?无误吗?”宋渺渺问。

    “是,确定了,他们正朝京城去。”心腹管事媳妇道,“凤庄主的准岳父被陛下留在京中,凤庄主体谅未婚妻,便要求去往京城迎亲。”

    反正凤家庄任总舵就在京中,又是凤庄主兄弟长大的地方,在此迎新妇,再恰当不过。

    宋渺渺点头,好一会儿又道,“他们会在京城待多久?”

    “这可不好说。”心腹压低声音回答。

    宋渺渺叹气,“如果此事能成,高家那几个,怎么办?”

    她根本就不想带那几个死孩子回娘家的,偏偏她爹说,他们是被女婿带累的,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毁了,没了父母,没了祖父母,连叔伯也都一起完蛋,他们就剩她这么一个婶娘最亲近了,不带他们走,难道要留在老家任那些族人宰割?

    宋渺渺其实并不觉得有那么严重,奈何她爹这么想呢?

    真不怪宋二老爷这么说,女婿贪花好色,这他早有所闻,女儿要是把心思放他身上,早早把人收拢了,相信就算他惹出祸端来,她也早就发现得以防范了,但她没有,不但没有,她甚至在事情发生后撂挑子,这怎么行!

    女儿没想得太多,但宋二老爷不多不想想,庶子们已经成家生子,嫡子可还小着呢!女婿家这些侄子们个个都是习武的好苗子,小儿子若是能跟他们打好关系,日后这些人全是小儿子的帮手!

    至于高家的女孩们,等她们长大,为她们择一良婿就是,连嫁妆都不用他出,自有她们娘亲留下的嫁妆,还有他们父亲留下的财产呢!

    想想看,只消平日里花点心思,对他们好一些,日后的收获可不小。

    偏偏他那素来聪明的女儿却想撂挑子,把他们全甩给高家那些族人?真是傻啊!

    宋二老爷知道,女儿心心念念的都是凤家庄那个凤三公子,如今当家人之一的凤公子,可人家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

    当年她还没出阁,他就试探过了,若那小子对女儿有意,他又怎会把女儿嫁到高家去呢?只是没想到,女儿出嫁好些年头了,心里头还记挂着那混小子。

    这都是宋二太太从女儿身边侍候的人口中问来的,当爹的哪晓得这个啊!他连他老婆的心思都摸不着啊!要不也不会宠着王姨娘这么多年了。

    宋二太太觉着女儿女婿成亲多年,要真都没动静倒也还罢了,可问了之后才晓得,原来女儿和女婿并不怎么和睦,夫家公婆也对这小媳妇颇有微词。

    小儿子成日不着家,公婆又不眼瞎,怎么看不出来,小儿子因和妻子不和睦,所以才成天往外跑,在父母的眼中,儿子再怎么不成器那也是样样皆好,挑不出个坏字来的。

    反正千错万错,自家孩子都没错,全是别人带坏了他。

    高谦宜在外拈花惹草,高家人不会说他不对,只会怪他的妻子没把人拢在家,成天往外跑。

    高家人只道小夫妻两不和,兴许是性子不和吧!只宋渺渺身边侍候的才晓得,自家小姐心里有人,所以才不愿和姑爷亲近,人好不容易回来,对妻子示好却被当头泼了盆冷水,任是谁都受不了吧?

    这才是宋渺渺生完女儿后,就此再无动静的主要原因。

    宋二太太问明白了,却也已经迟了,女婿已经死了,女儿怕是这辈子都没儿子的命了吧?

    这两口子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宋渺渺竟然想再嫁,且再嫁的对象就是凤公子。

    心腹管事媳妇想了想道,“若此事能成,小姐大可把他们带去凤家庄啊!如此就不怕小小姐在新家受人欺凌,等您生下儿子之后,也不愁小少爷没人帮衬了。”

    宋渺渺深表同意,又道,“凤家庄家大业大,日后小姐肯定不能只生一子,兄弟齐心其力断金,可小小姐是他们亲姐,他们可不能因异姓就不把她放在心上。”

    “他们敢。”宋渺渺厉声斥道,心腹管事媳妇又说道,“初嫁从父,再嫁从己,您若心意已决,就别再耽搁了,这回再嫁,您得把陪房带齐了,毕竟凤家庄离宋城老远,若之后想再招人过去,怕是不太容易。”

    “这我明白。”宋渺渺嫁过一回了,知道心腹管事媳妇的话为真,当初为了不越过上头几个嫂子,所以她娘在给她的陪嫁上绞尽了脑汁,又在陪房的人数上斟酌许久。

    最后定下的人实在太少,原想反正离宋城很近,缺人的话,再从娘家叫过来就是,谁知到了高家,发现自己人手不足,再想从娘家找人过来时,就被几个嫂嫂群起攻击,最后只得草草同意让婆婆安排人手给她,于是她的嫁妆铺子被安插了婆婆的人,赚多少钱,全瞒不过婆婆。

    都嫁人了,婆婆却要插手管她的嫁妆?这是什么道理?

    道理很简单啊!高太太担心小儿子钱不够花用,时常拿体己贴补,可他成家了,再这么贴补,何时是个头?既已有妻,他缺钱花用了,自当做妻子的贴补他嘛!

    不过高太太也知,叫媳妇贴补儿子花用不地道,又怕儿媳小气不肯出钱,就想要拿捏着她。

    宋渺渺夫妻之间的裂缝之所以越来越大,高太太也不是没有功劳。

    自己的钱尚觉不够花用,还要贴补丈夫让他用她的钱去外头花天酒地?宋渺渺这头的陪房们都替她觉得不值,所以才会提醒她,要再嫁人,可千万别再犯一样的错误。

    心腹管事媳妇也有私心在,她一家跟着宋渺渺出嫁,确实捞了不少油水,但公婆和大伯子、大姑子还在宋家当差,知她有油水,都想要分一杯,可落到肚子里的,她一点都不想要吐出来,分给他们好处。

    既如此,索性把一家子全拉过来,给宋渺渺作陪房算了,听说凤家庄家大业大,他们跟过去之后,油水肯定要比在高家时丰厚。

    黎浅浅她们听得都笑了,这位宋小姐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她初嫁前,凤公子都对她无意了,怎么可能在她守寡之后,对她起心思呢?连八字都没一撇的事,这主仆二人就已经在为嫁妆陪房一事伤脑筋了,相比之下,那个就差订亲的正牌凤公子未婚妻黎浅浅,似乎就太过轻松愉快了?!

    黎浅浅被春江她们看得老脸一红,讪笑道,“那,我还在孝期呢!急什么?婚又还没订。”

    “您可以先想想啊?”

    “想什么啊!”黎浅浅有点恼羞成怒了,“八字都没一撇,瞎着急啥?”再说了,算她出嫁,瑞瑶教教主也还是她啊!难道能因为她嫁人了,教主就能换人当了?

    更何况她上有父兄、师父表舅在,嫁妆的事,轮得到她发愁吗?

    想太多。

    菊院那厢,对宋渺渺再嫁一事,有想法的人其实还真不少,宋二老爷夫妻就是其一,宋渺渺还年轻,又只生了一个女儿,他们夫妻自是不愿女儿年纪轻轻就这么单着,再说了,嫡子还小,女儿若是再嫁,嫁个有权有势的丈夫,日后也好帮衬儿子。

    而宋渺渺的两个庶嫂则想为娘家兄弟添一帮助,宋渺渺虽行二,实为大小姐,嫁资最丰,就算是再嫁之身又如何,她人漂亮又有财,嫁为人妇后,能不为婆家出力吗?

    有这么一个姑姑兼舅娘在,还愁自家儿女日后没人帮衬吗?

    只要她嫁到自己娘家去,将来宋家由谁当家,可就不一定是嫡子了!

    庶兄弟则是想把嫡妹嫁到姨娘娘家去,王家本就是贫家,全靠王姨娘贴补方有今日荣景,王姨娘去了,他们兄弟两日后的日子如何还在未定之数,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们两不可能像王姨娘还在世时,对舅舅和外祖母出手那么大方了。

    但要是把宋渺渺嫁到王家去,他们日后便不必再贴补王家,说不定还能从王家那里得到好处!毕竟宋渺渺的嫁妆实在太丰厚了!就算日后分家,他们兄弟两加在一起分到的家产,可能都不到宋渺渺嫁妆的十分之一,怎不叫人眼红呢?

    宋渺渺的嫁妆之所以这么丰厚,除了公中的份例,还有宋二老爷的贴补,以及宋二太太的嫁妆,因为长姐的死太过突然,宋二太太便把应给长女的嫁妆,也给了宋渺渺,公中的份例也是如此。

    王姨娘大概也想不到,自己当初一时失手弄死了宋大小姐,却让宋渺渺得了便宜,她女儿宋翩翩丝毫讨不着好。

    宋渺渺虽有所怀疑,却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在知道王姨娘对弟弟出手后,她才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整掉王姨娘。

    庶子兄弟两隐约知晓,唯一知道真相的,就剩宋翩翩了。

    她对宋渺渺是又恨又妒,觉得她姨娘枉做小人,一切好处都被宋渺渺给得了去,她们母女两却整天担心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现在她姨娘死了,宋渺渺因为嫁妆丰厚成了香饽饽,都没人注意到,她年纪已不小了,该订亲了吗?

第八百零三章 这么巧

    说起来,宋翩翩也是个倒霉的娃儿。

    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按说她姨娘得宠,上头又有两个哥哥,她应该也是得宠的,可惜她在两个嫡姐之后出生,虽也是枚小美人,可在两位嫡姐小小年纪就艳光四射的光环照耀下,她就显得暗淡无光了。

    大姐宋兮兮七、八岁时,就已有媒人上门,不过都被宋二老爷婉拒,女儿太小,婚事不急。

    他不急,宋二太太也不急,他们要慢慢挑,挑个好人家,最好是有权有势,如此才能给嫡子当靠山。

    他们夫妻两不急,可王姨娘急,她不愿正室生的两个女儿嫁得高门,毕竟她们嫁得越好,表示嫡子的靠山越多越好,如此一来,她的儿子还能有活路?

    但是宋二老爷夫妻男的俊女的美,他们两生的女儿也是尽拣两个人的优点长,相比之下,王姨娘生的两个庶子就像是专挑了缺点似的,明明王姨娘也是个大美人儿,要不然宋二老爷怎么会被她迷住?

    只是他们两生的儿子,站出去就像路人甲,一点都不起眼,幸好小女儿宋翩翩不像她两个哥哥,而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和宋兮兮与宋渺渺相比,她的美貌便黯淡无光了。

    宋兮兮不止生的美,脑子也精明,王姨娘几次对宋二太太下绊子,都是败在她手里,那天也是如此,王姨娘给宋二太太下套,若能成事,纵拉不下宋二太太,也能狠剥她一层皮。

    可惜被宋兮兮给解了围,宋二太太在浑然不觉间安然过关,王姨娘气得半死,为了设这个套,她不止费尽心思,还把手头上的银子花了泰半,原是想着,只要把宋二太太踹下去,得了掌家的大权,现在亏多少,都能再赚回来。

    最重要的是,一旦宋二太太没了管家权,她两个女儿就再也不能趾高气昂的瞧不起人了!

    她没想过失败会有什么结果,反正再坏,也不过是宋二太太继续当家罢了!

    那天晚上宋二老爷没去她那儿,而是留宿正房,王姨娘心气不平,便到园子里散步时,遇上了宋兮兮,她不知宋兮兮从哪里冒出来的,反正她就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一张口就是严厉的警告她,不许她再对宋二太太出手。

    王姨娘恨她毁了自己的计划,又被她如此警告,气不打一处来,脑子一抽就朝她死命撞过去。

    两个人就这样落入园中的池塘,宋兮兮因是被撞的,落水处离岸边较远,且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撞,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落入水中,反观王姨娘,她是撞人的人,撞到人时,她就发现两人所在的地方,就在池塘边上,脚下一滞,往前栽入池塘时,就比较接近池塘边,所以她很快就找到方向爬上岸。

    王姨娘才上岸走没多远,就有丫鬟过来接她,所以她以为,宋兮兮应该也会很快就自行上来了,再不济,等她的丫鬟找过来,自然就能把人救上来。

    所以她没跟丫鬟们说,就回去了。

    直到隔天下晌,才晓得宋兮兮死了。

    王姨娘并不知,宋翩翩和她的奶娘全都看在眼里,宋翩翩的奶娘后来会死,就是因为她和家里人商量着,想要用这事勒索王姨娘时,被宋翩翩听到了,知奶娘贪吃,姨娘给她什么好吃的,她若不在,奶娘就会抢着吃了,要是东西多,她还会带回去给一家老小吃。

    宋翩翩先去跟宋二太太抱怨,侍候她的丫鬟说在她屋子外看到老鼠,宋二太太便交代嬷嬷准备老鼠药,好去杀老鼠,等嬷嬷把老鼠药弄来了,她悄悄的弄了一些,等樱桃上市,大厨房按份例给她送过来时,就叫人做成樱桃糕。

    奶娘本来早等着樱桃送过来,宋翩翩不爱吃樱桃,份例送来,就全落入奶娘手里,没想到今年宋翩翩会叫人做成糕点,不过这也好,新鲜。

    糕点一做好,宋翩翩吃了一口就说不好吃,搁在桌上跑出去玩了。

    奶娘立刻冲上前,赶在丫鬟们伸手拿取之前,全部带走。

    可把宋翩翩的丫鬟气坏了,可那是小姐的奶娘,她们也只能干瞪眼。

    谁知隔天就接到消息,说奶娘一家子全死了,似乎是有人碰过老鼠药之后,又去取糕点,结果全家人无一幸免。

    宋翩翩得手后,很高兴的去跟王姨娘邀功,结果被王姨娘给骂了一顿。

    她为王姨娘除去后患反被骂,这让宋翩翩对姨娘心生不满,母女两因此产生心结,再不似从前亲密,随着两个兄长相继成亲,王姨娘的心思大多放到儿子儿媳身上,对小女儿的关切就少了。

    直到她为女儿筹谋着登上宋城第一美人,母女两才渐渐重修旧好。

    千算万算没算到,宋渺渺会来个回马枪,抢了她们母女筹谋许久的果子,重登宋城第一美人宝座。

    王姨娘要是不因这事气昏头,也就不会做出谋害嫡子的事情来,便不会被宋渺渺盯上,最后在半路上香消玉殒,王姨娘主仆死的时候,外头还在下大雨,可总不好在客栈里停灵,于是连夜运到五宝城外的义庄存放。

    王姨娘死了,总不能回去宋城再发丧,反正不过是个妾,不入祖坟也不打紧,再有宋二太太先头说,两个庶子不过是借王姨娘的肚子托生而已,他们两都是她的儿子,搞得王姨娘的两个亲生儿子都不敢多说话。

    本来宋二老爷还担心王姨娘的后事,现在放晴,正好安葬。

    宋翩翩想了想,让人去请两个哥哥来,兄妹三人密议许久,最后才散去。

    因宋翩翩住的屋子离黎浅浅她们屋子较远,所以他们兄妹说些什么,黎浅浅她们就完全听不到了,不过那两兄弟回来之后,不约而同找上自己的妻子商量事情。

    宋大嫂才听了话头,就直摇头,“不成,不成,翩翩她,不是我做大嫂的嫌弃她,实在是,姨娘才死,人还没出去呢!她身为姨娘最疼爱的女儿,竟然只想着自己的婚事?”

    王姨娘虽是妾室,却是宋大哥兄妹三人的亲娘,她死了,兄妹三人都要守孝三年,宋翩翩是未嫁女,和宋渺渺这个出嫁嫡女可不一样,纵使宋渺渺如今带女儿回娘家住,也只需为庶母守三个月的孝,宋翩翩则要守三年孝。

    也就是说,不管宋渺渺今天看上谁,只要过了孝期,她就可以再嫁,宋翩翩想去截她的亲事,怎么截?难道她要在孝期出嫁?这是结亲,不是结仇!再说,就算真让她成功了,日后在婆家要怎么立足?难道要顶着宋渺渺的名,不为自己正名?

    宋大嫂觉得这个小姑子脑子不清楚得很,她狠剜了丈夫一眼,倒是没想到她口才了得,竟然把她大哥给说动了。

    她还想让娘家兄弟娶了宋渺渺呢!要真让宋翩翩的得逞,她家岂不是什么便宜都没占到,还捡了个不知尽孝不知礼的新妇?

    宋二嫂这里虽也和宋大嫂打着一样的如意算盘,不过她不像大嫂那么直接,而是先问丈夫,“小妹还得给姨娘守孝呢!二爷不会忘了吧?”

    宋二哥愣了下,失笑,“说的是,我怎么忘了呢!”又道,“小妹年幼,想事情时难免有所疏漏,你有空就多教教她。”

    “有大嫂在呢!哪用得上我啊!”宋二嫂温婉浅笑,“大嫂向来是个精明人,想来有大嫂带着,小妹肯定能受益不少。再说妾身向来愚顿,自个儿都还要向大嫂多学习呢!哪来本事教小妹啊!”

    宋二哥想想也是,姨娘去了,长嫂如母,合该由大嫂费心,自家娘子还是好生照料自家孩子吧!

    夫妻两个很愉快的决定,把宋翩翩扔给长嫂去管教吧!

    “不知二姑奶奶心中可有对象了?”宋二嫂问。

    “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他虽是二哥,但他是庶子,宋渺渺是嫡女,她的事哪轮得到他过问呢?

    “要是我家弟弟能有这个福气就好了!”

    宋二哥笑,“她要真要嫁去你家,可千万别跟你弟配一块。”

    “这是为何?你觉得我弟配不上她?”就算曾是宋城第一美人又如何?如今也不过是一寡妇。

    “你弟压不住她,难道你乐意看到,你弟处处被她所辖制?”

    可是她家也就弟弟还没成亲啊!

    正说着话,他们两的孩子一窝蜂冲了进来,小孩子们在屋里闷了好些天,天一放晴,就迫不及待往外跑,他们夫妻拦不住,指了小厮和管事跟着,女儿身边除了丫鬟,还点了好几个仆妇跟着去。

    “爹,娘,外头来了客人,还带了好多礼物呢!”宋二哥的次子大声叫着,满脸期待道,“爹先说好啊!若是客人送了什么好东西给我们,得我先挑啊!”

    “什么你先挑!我最小,我先挑。”宋二哥的小儿子伸手推开他二哥,对着他爹大声喊。

    “不对,不对,我是女生,应该我先挑。”长女不甘示弱的喊。

    “你们吵什么!还不确定那客人是往我们这里来,你们就先吵开了。”宋二哥的长子无奈叹气的看着弟妹们。

    “什么客人啊?”闹哄哄的,宋二哥夫妻只听到有客人,根本不知孩子们在说什么。

    几个孩子七嘴八舌的说,他们从外头回来时,看到有伙计领着客人进客院里来,客人身后还带了许多挑了礼物的仆从云云。

    宋二哥随即打发人去打听消息,宋二嫂把孩子们打发去洗漱更衣,然后夫妻两在屋里猜测来人究竟是何来头。

    松院这里迎来了姚三老爷,他得了老父的信,顾不得责怪妻子,匆忙让人打开库房,带了礼物就赶来云来客栈,唯恐慢一些,这位章老爷子就离开五宝城了。

    尚幸,他来时,章老一行人还没离开。

    章老爷子接到消息,还愣了下,他才接了姚知府的信,怎么他儿子就又上门来了?不过人既然来了,总是要见一下。

    章老爷子正想要在哪儿见他,黎漱就派人过来说了,来者是客,就在正厅见吧!

    既然用了章老爷子的名头订房,自然就是以章老爷子为主,他要接待客人,自然就是在正厅。

    姚三老爷总算见到章老爷子,客套一番后,不免说起妻子曾派人上门拜访的事,他不知章老爷子晓不晓得此事,他爹信里也没提,不过他还是主动提了,以免章老爷子从客栈的人那里得知此事后,对他家有所误解。

    章老爷子笑道,“这事我听底下的人说起了,说来不怪你夫人,这种阴私事她一个内宅的妇道人家怎么会晓得。”

    章三老爷闻言暗松口气,心说,幸好章老爷子通情达理啊!不然他肯定要被他爹骂死。

    双方聊得起劲,章老爷子还留姚三老爷用饭,姚三老爷告辞时,问起他几时离开?

    “我们进京是有事要办,已经被大雨耽搁了行程,可不好再拖了,明天一早就该启程了!”

    姚三老爷颇为不舍,可人家说了,有事要办,且已延误时间了,只得败兴而归。

    送走姚三老爷,黎漱发话,明天一早上路,所有人便都准备起来,谨一去和掌柜的结算账目,刘二想了下陪他走一趟。

    菊院里,宋二哥派去打听消息的小厮把消息一说,二房的孩子们个个失望不已。

    宋渺渺听到二房的孩子吵闹声,叫丫鬟去看看,丫鬟回来时,脸上还带着不屑的笑容,把事情与宋渺渺一说,宋渺渺却变了脸色。

    “我记得凤庄主的未婚妻,是瑞瑶教那位神医的闺女儿?”

    “是。”丫鬟点头。

    宋渺渺若有所思,良久才道,“章老爷子原是凤家庄的供奉,擅长修复书画,之前听说他们师徒被凤庄主借给黎教主了。”

    丫鬟们先时听不懂,等她说到章老爷子师徒被借黎教主时,方才反应过来。“小姐,那章老爷子,该不会就是松院那位章老爷子吧?”

    “应该没错。我听过世的那位三嫂说过,容州的姚知府擅书画,他老家就在五宝城,方才来拜访章老爷子的姚三老爷,应该就是姚知府的儿子。”

    章老爷子师徒二人不可能租住那么大的地方,可要是他们师徒一直就在黎教主身边呢?

    如果黎教主不想引人注意,所以借章老爷子的名头来租房……听说蓝海被皇帝留在京城,他女儿要出阁,做父亲的不克出席,凤庄主提议在京城迎亲,章老爷子他们租了三大客院。

    “章老爷子一行人,应该就是护送凤庄主的未婚妻去京城的吧?”

    “这么巧啊!”丫鬟们如喜鹊般吱吱喳喳起来,机灵的向宋渺渺道喜,“可见小姐和凤公子有缘啊!否则怎么这么巧的,和凤庄主的未婚妻同住一家客栈,还就住在相邻的客院里呢!”

    宋渺渺听了十分高兴,粉脸染霞甚是光彩照人。

第八百零四章 有缘吗

    丫鬟中就有人问,“小姐,您看,是不是要过去拜访一下?”

    “是啊!是啊!等小姐嫁过去,可就和蓝小姐成妯娌了呢!正好趁此机会,和蓝小姐交好,毕竟日后是一家人嘛!”

    丫鬟们纷纷劝着,宋渺渺被说得有些心动,原以为和凤公子今生无缘,没想到竟然会在此地遇上蓝棠。

    蓝棠此去肯定是去京城待嫁,如果自己能得她相邀,前去京城观礼……

    宋渺渺思及此,忍不住羞涩的笑了。

    丫鬟们见状也跟着笑了,还有人躲在旁人身后,悄悄松口气,她们都是宋渺渺的丫鬟,高家姑爷风流,却瞧不上宋家的丫鬟们,觉得她们一板一眼的无趣。

    纵使陪嫁过去前,怀抱遐思的心大丫鬟,最后都被高姑爷的冷漠无情,给打击得无力起异心。

    按说陪嫁丫鬟都是主子得用的,要是生得好,除了本身的才能外,还能给姑爷做小,好为主子固宠,当然啦!她们的职业风险是极大的,当她们给姑爷暖床帮主子固宠的同时,很可能会引来主子的猜忌。

    若有幸怀孕,生女儿的话还好,生儿子,是不是可能被留子去母?

    而有儿子之后,这些曾经和主子亲密的丫鬟姨娘,会不会开始心大起来,妄想与主子分庭抗礼?

    宋渺渺的丫鬟们放下绮思之后,原想日后就由小姐做主,看是给她们配个高家的管事也好,或是嫁给陪房儿子也好,反正有主子在,不管嫁谁,夫家都不敢小觑她们。

    万万没想到,高姑爷死了,连同高老爷夫妻,高姑爷的兄长们也都死绝了,高家这一房,能做主的就剩她们主子了。

    如果宋渺渺是个能干精明的,倒也还罢了!偏是个软弱的,连府里的管事都弹压不住,要不是陪房中有人机灵,给宋二老爷送信,请他们过来帮衬,只怕她们现在已经被族里那几个贪花好色之辈给强纳了去。

    可是跟着回宋家也未必是好,宋渺渺又不是大归,只是带着女儿和夫家侄儿们回娘家暂住,等孩子们大了,还是可能要回高家去。

    跟着守寡的宋渺渺,她们这些丫鬟大概就是陪着她一起守寡吧!毕竟她们小姐不是个体贴人,她可不会看她们年纪大了,念在她们陪伴多年的情份,给她们挑个好人家,让她们有个好归宿的。

    若她是这样的人,也就不会和高姑爷处不好了!

    宋渺渺年轻貌美,纵使已经嫁过人,可她只生一个女儿,府中嫡子年纪尚幼,两个庶兄却都已经成亲生子,且大房的长子和长女都比他还大,二太太是不会让她在家守着的,肯定会要她再嫁,好为嫡子寻一靠山。

    她们几个思来想去,找不到比凤公子更好的人选,最重要的是,她们小姐自待字闺中时,就已对他芳心暗许。

    凤家庄家大业大,有这样的姐夫在,相信两位爷定不敢对小爷不利,而且,听说凤公子没有房里人,如果小姐嫁过去,她们说不定……能有机会飞上枝头成凤凰呢!

    几个丫鬟,忍不住动起心思来,就算无缘侍候凤公子,嫁给凤家庄的管事,也比嫁给高家的管事强吧?

    “事不宜迟,小姐赶紧让人送拜帖过去吧?”

    “可是……”宋渺渺迟疑了,她跟蓝棠完全不熟!以前去凤家庄时,蓝棠要是没跟在她爹身边,就是跑得不见踪影,凤乐悠很讨厌她,方束青姐妹在提起她时,总是欲言又止,那会儿,她只想着要讨好凤乐悠,交好方束青姐妹,也就没想太多。

    偶然见到人,不等说上话,蓝棠就和凤乐悠闹开了,都是凤家庄的人,自小就学武,一言不和就开打,三两下就打得不见人影。

    方束青倒是会做人,总是为她们打圆场。

    宋渺渺想起这些往事,忍不住叹息。

    听说凤乐悠疯了!方束青姐妹回了老家,也不知她们后来嫁去何方。

    修大小姐虽是嫁入赵国皇室,却是予人做妾,还和她小妹共侍一夫呢!听说修大小姐不如修三小姐得宠,人家一举得男封了侧妃,她是生了儿子没养住,虽比修三小姐早进门,最后却连侧妃都没捞着。

    如今晴翠山庄早已烟消云散,当年修大小姐可是对凤庄主颇为倾心,只是她爹觉得女儿家要矜持,不好让人看出她对凤庄主的心思,便把孟达生给拖下水,故意放话出去,让人以为是二男争一女,借此抬高女儿的身价。

    可惜的是,此举不但未能让他如愿,将女儿嫁进凤家庄,反倒还惹恼了有意招凤庄主和孟盟主为婿的人家,凤庄主和孟盟主也被他们惹恼了。

    丫鬟们见主子走神,不禁暗着急,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姐竟然还走神,难道不怕天放晴了,蓝小姐她们赶着进京吗?

    互相以眼神推着对方上前搭话,最后由年纪最长的丫鬟胜出,她走上前小声提醒宋渺渺。

    宋渺渺回过神来之后,苦笑道,“我跟蓝棠真没什么交情,一时之间,还真不晓得要怎么开这个头。”

    当然,丫鬟们方才说什么有缘啦!等她进门与蓝棠做妯娌之类的话,可说不出口,提旧日交情?她们真不熟啊!再说真要提这个,难免要说到凤乐悠和方束青等人。

    宋渺渺直觉认为,这个话题不太好。

    但不说这些,还能说什么?光写个宋城宋渺渺,对方能知道自己是谁吗?

    “不是说,蓝棠与黎教主很要好,此次进京,黎教主势必也在侧,小姐不妨以高家当家主母身份,给黎教主送拜帖去。”

    高家在三安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世家,名下产业不少,之前就曾想和瑞瑶教合作,只是瑞瑶教三安城分舵主对他们开出的条件不满意,其间又遇上高家遭难,因此一直拖到现在。

    “也是。”宋渺渺便让人研墨,她要给黎浅浅送拜帖。

    菊院和松院不过就在隔壁,因此宋渺渺写好拜帖,很快就送到黎浅浅手上了。

    “咦?我们有要和高家合作?”黎浅浅看完拜帖不由愣住,扭头问春江。

    春江摇头道不知,“要不派人请刘二过来问一下?”

    “他正忙着,别去烦他。”黎浅浅看到上头指明,高家之前是和三安城分舵主,商议合作事宜的,只是因分舵主条作太苛,所以没能成功。

    看似在说明,找上她的原因,其实就是在告状吧?指责三安城分舵主条件开得太过严苛。

    黎浅浅用手指轻弹拜帖,“请三安城分舵主过来一趟。”

    刘二和谨一回来时,得知黎浅浅忽然要请三安城罗分舵主过来,忙过来询问,以为罗分舵主干了什么蠢事,才会引起黎浅浅的注意。

    当知晓原由后,他忙为黎浅浅再次介绍这位罗分舵主的为人。

    三安城分舵主姓罗,年约四旬,他祖父过世后,由他接任分舵主一职,是个仔细人,对于合作对象的要求十分严谨,唯恐因自己的大意,造成教中的损失。

    “这是因为他爹的缘故吧?”黎浅浅问刘二。

    这一路行来,遇上过来同行的分舵主时,刘二都会事先将他们的简历送过来让她看,黎浅浅对这位罗分舵主印象颇深。

    刘二点头,“是的。罗老分舵主当年曾想把位置传给儿子,可惜,罗大老爷虽是个讲义气的,可是却志大才疏,做事不严谨周密,还得过且过,差点就被那些猪朋狗友给哄了,把三安城分舵拱手让人,幸亏罗分舵主机灵,及时拦住了,可回去后,他差点被他爹打废了。”

    是罗老分舵主得了消息,赶过去把孙子救下,并下令把儿子拘起来,不再让他参与分舵诸事,且通令下去,他儿子和瑞瑶教没有任何关系,但凡他儿子在外代他,或教主签定的什么合约,一律无效不被承认。

    可饶是如此,罗老分舵主还是费了老大一番功夫,才把儿子捅下的漏子给理干净。

    有父如此,也就难怪罗分舵主在与人谈合作事宜时,要格外小心谨慎了。

    “您还要见他吗?”

    “见啊!接下来的时间里,尽量安排我见见他们。”黎浅浅觉得这是个和各分舵主们亲近的好机会,她也许没空走遍各个分舵,但让他们来靠近自己,也是可行的。

    刘二自然没有异议,不过他特别提醒黎浅浅,各分舵人力不足的问题。

    这几年瑞瑶教积极开拓版图,让不少在旧分舵里多年得不到升迁的人有了去处,同时也把旧分舵中多余的人拨去新分舵,原有的员有了去处,到了新地方,人手少,容不得有人偷懒,旧分舵亦然,人力虽精简了,但人人有事做,看起来不再像从前那样死气沉沉,或人力分配不均,有人累得半死,有人却日日偷懒还照领月钱。

    不过,日子一长,不足之处就显露出来了,因各分舵的人少了,一旦有人生病或临时有事,要请假,他的工作就得停摆,不像以前,因为闲着的人多,一有机会就个个争先恐后的想抢位子,完全不愁事情没人做。

    这个问题已有不少人向刘二这里反应,不过刘二上报给黎浅浅之后,她却一直没有给予回复,所以大家只能苦撑着。

    现在有机会和黎浅浅接触,大家肯定会把握机会,把这事跟黎浅浅提。

    黎浅浅点头说知道了,就没下文了,搞得刘二有些毛,又怕回头那些分舵主问起来,他无话可答。

    黎浅浅看他那样子,忍不住拍拍他的手,“放心放心,这个问题,我会好好想法子解决的。”

    刘二这才稍稍放下心,转身去请罗分舵主过来。

    罗分舵主就住在梅院,很快就过来了,听黎浅浅问起高家,他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之前是高家大爷来跟卑职谈,他们家提的条件太过,所以卑职没有答应他。”

    什么苦差事统统是瑞瑶教的人去做,他们高家的人不但坐领高薪,还啥事不干,出的资金不过占总额的百分之五不到,却要求六四分,高家六,瑞瑶教四,说白一点,就是他们高家想要用小额投资,换取高额获利,拿他罗颢当白痴看待。

    瑞瑶教以前不曾和高家合作,原因?很简单,高家虽有点名气,但格局太小,这次会同高家谈合作,是因为之前合作的王家的当家人过世了,继任的当家人短视近利,且王家其他人对他极为不服,却不敢明着对他出手,就派人劫货,偏又误传消息,造成三安城分舵损失惨重。

    王家新任当家人还挺高兴的,因为他的货没有损失,他让人误传消息,让意图劫货的人去劫瑞瑶教商队的货,是觉得瑞瑶教商队的护卫,个个武功高强,不会让对方得手。

    谁知来人超贱的,抢不了货,我就把货给毁了,在水边的就推到水里,在陆上的就放把火烧了。

    这损失能不重吗?

    罗分舵主觉得这位王家新当家人不厚道,为保自己的货,就把事情推到他们头上来?既知有人要劫货,他就不能事先通知一声吗?这种合作伙伴人品太差,罗分舵主趁合约到期,需要重订合约时,解除了跟王家的合作关系。

    如此一来就需要找新的合作人,高家人便找上门了。

    只不知,高大爷是怎么回事,条件开的如此离谱,事情不成后,竟有脸对外放话,说是他罗颢开的条件太过严苛,真是胡说八道啊!他本来是想为己澄清的,谁知高家人如此衰,没多久就死了一堆大人,留下的全是小孩子。

    罗分舵主便另行找合伙人了,现在合约已经签好,自然就没高家的事了,只是教主为何突然问及此事呢?

    黎浅浅也不瞒他,与他说了宋渺渺此人,罗分舵主听闻后,恍悟拍手道,“原来是这女人啊!说起来,这女人还真是个祸水,她那个相公原本也是个好的,成亲之后就越来越歪,最后把自己作死了不打紧,竟然连父母兄嫂们一并牵连进去,真是可怜哪!”

    他顿了下道,“听说高家就只剩小孩子当家了!”

    “还有这位宋小姐。”黎浅浅纠正他,“她相公排行第几?”

    “行五。”高家族人大闹高家一事,罗分舵主也有所闻,不过在黎浅浅面前,不好提及,毕竟这位高五爷惹出来的祸事,是桃色纠纷。

    “是这位宋五奶奶送了拜帖来给我,帖子上提起高家欲和我们合作,却因你开的条件太过严苛,才迟迟没能谈拢,她大概是希望借我之势,去压你同意合件吧!”黎浅浅笑着摇头,不明白这位宋小姐得有多傻,以为光凭她只字片语就能说动自己,打压自己的部下去迎合她?

第八百零五章 想太少

    安抚好罗分舵主之后,黎浅浅就让他回去了。

    至于宋渺渺?她们赶着进京,哪有闲功夫搭理她,再说,罗分舵主已经找到新的合伙人,就算没有,高家,也不被列入合作考虑对象,一来,他们条件太苛刻,二来,现任当家究竟是谁?是高五奶奶宋渺渺?还是去世的高大爷的嫡长子?

    能做主的人是谁,没个答案不说,光是高大爷当初的行径就让罗分舵主膈应。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这高大爷开的条件如此坑人,不成后,就往外放话给罗分舵主泼脏水。

    现在高家剩一堆孩子,又小又弱,和他们谈生意,要是再不成,是不是又要被人说欺负孩子?就算成了,是否也会被人说趁人之危?反正都落不着好,又何必再同高家合作?三安城中多的是合作对象。

    只是黎浅浅有些好奇,高大爷提出的合作条件,到底是哪个天才建议的,这摆明了就是希望事情不成嘛!他所提的条件不管搁到那儿,都不会有人脑抽答应他吧?

    刘二问,“要不要派人去查?”

    “查一查也好。”黎浅浅点头,刘二便交代让人去查,春江拿着那张帖子问黎浅浅,“教主,那您要见她吗?”

    “见她干么?”对宋渺渺心慕凤公子,黎浅浅嘴上不说,可心里却不怎么痛快。

    就算成亲了,也还是会有人倾心他,觊觎他,所以她宁可把想这些事情的时间省下来,做什么不好呢?想这些,只会让自己心情不好而已。

    她知道只要开始想,就会深陷其中不可拔,索性不去想,可这回宋渺渺是直接戳到她面前来了,黎浅浅抬手抚额,头疼啊!

    真太讨厌了!

    春江几个也对宋渺渺很有意见,连带着对凤公子也有些不悦了,虽知他对宋渺渺没意思,这宋渺渺主仆也都知道的,可这个事实并未让她们主仆因此退缩,反视凤公子至今未婚而喜。

    听黎浅浅说不见宋渺渺,也不劝,各自做事去,明儿一早就要离开,大家手上都有事要做,忙着呢!

    宋渺渺这厢把帖子送出去之后,就一直等,只是松院似乎很忙,另一边的梅院及前方的兰院也是如此。

    “你们到底有没有把帖子送出去啊?”宋渺渺身边的大丫鬟怒气冲冲,双手腰质问被派去送帖子的小厮。

    小厮挠挠头道,“送了,送了。”

    “那……”

    “门子说,他会送进去,只是里头正忙着,不知何时有空回复,说请咱们见谅。”小厮已经回答过很多遍,都不需多想,就能直接回答。

    丫鬟咬唇,“那……怎么还没消息?”

    小厮摸着头笑而不语,心说,这他怎么会知道?问他?真要这么急,干脆自己过去松院问嘛!他知道府里这些小姐、太太最讲究脸面了,她们是不可能直接去问人家,为什么还没回复姑奶奶的拜帖。

    宋二老爷对自家闺女的动静,自是看在眼里,不过不好去问,转头去问妻子,“咱们在客栈都住多久了,之前也不见女儿想亲近松院的客人,怎么突然间这么急迫?”

    宋二太太笑,“这之前一直在下大雨呢!怎么出门?”再说他们之前也不知道,原来隔壁松院住的是瑞瑶教的人,要不是姚家来人,他们也不会晓得的。

    “那倒也是。”宋二老爷顿了下道,“只是她到底是寡妇人家,实在不好往人家那里去。”宋渺渺都知道的事,宋二老爷没道理不知,而且他知道的,还远比女儿多些。

    “你这是嫌弃女儿不成?”

    “我不是嫌弃她,而是,人家是要进京待嫁,女儿到底……我这是怕,她不顾自己寡妇身份,硬要靠上去,会惹人嫌。”

    宋二老爷叹息,宋二太太跟着叹气,“她庶母才过世,纵使她已出嫁,还是得为庶母服孝,身有重孝,现在去拜访人家,这不是交好,而是结仇了。”

    要是蓝棠的婚事顺遂,婚后也一切顺利,自然是好,可万一有丁点不顺呢?宋渺渺是不是就成了最佳怪罪的对象?

    宋二太太这时才想起来,王姨娘死了,女儿得为庶母服孝,再听丈夫这么一说,方才反应过来。

    “那……”

    “人家现在还不回复,怕是早就知道,咱们院里刚死了人。”才会对宋渺渺送过去的拜帖迟不回复。

    宋二太太叹气,“我去和女儿说。”宋二老爷端茶抿了一口,“去吧!好好跟她说,让她别着急,她还年轻,日后机会多的是。”

    宋二太太过来宋渺渺这里时,她正在发脾气,为的就是久等不到黎浅浅的回答。

    待她娘过来那么一说,她方才反应过来,有些羞赧的说,“是女儿忘了,亏得有娘提醒。”

    “就是提醒得迟了。”宋二太太叹气,“你想的其实也不错,你与蓝棠是旧识,难得在这里遇上,想要与她见面叙叙旧情,原也是人之常情,偏又不巧的是,她赶着进京待嫁。”女儿却是守寡带着女儿回娘家,还拖了十几个丈夫兄长的遗孤。

    想想女儿还这么年轻,就要被这样拖磨,宋二太太心里就难过不已。

    宋渺渺直到母亲提醒,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的身份,并不是所有人都不忌讳的,尤其蓝棠是待嫁之身,她是新寡,且王姨娘才死没几天,她要上门拜访,自是不受欢迎的。

    如果两个人交情好,是亲如姐妹的密友,或许蓝棠不会计较,偏偏她们的交情没那么好,而且就算蓝棠不计较,不代表她身边的人就不计较。

    “可是黎教主身上也带孝啊!”宋渺渺还没说什么,她身边的丫鬟就先开口了。

    宋二太太怒瞪她,“那能一样吗?都说黎教主可是蓝棠父女看着长大的呢!再说了,她祖母过世都快两年了,高家姑爷过世才刚满一年。”

    丫鬟低下头不敢再开口,宋渺渺不怎么高兴的瞪丫鬟一眼,打发侍候的人退下后,才拉着母亲的手,低低说了自己的打算。

    宋二太太听女儿说,想要再嫁,自然是赞成的,可再听女儿说她想再嫁的对象时,她的心不免一沉,看着女儿俏脸微红,心里微叹,却不好开口相劝,只得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女儿心事。

    回去后,她不免要跟丈夫说,宋二老爷也叹,良久才道,“找点事让她做,还有她身边的丫鬟,年纪大的就别留了,赶紧安排她们嫁出去吧!省得在女儿身边嚼舌头。”

    宋二太太惊讶的看着丈夫,不懂他为何牵扯上女儿的丫鬟。

    “女儿足不出户,她从何得知蓝棠和黎教主她们住在松院?她又如何临时起意,要去拜访人家?还不都是这些丫鬟唆使的,她们为何要这么做,你想不出来吗?”宋二老爷问。

    宋二太太想了好半晌,方才反应过来,“她们这是瞧不上咱们家里的管事和小厮?”

    “和凤家庄的人相比,咱们家的下人,确实比不得人家,她们心大,为了自己的前程,就这样撺掇着主子,这样的人还能留?”

    是不能留。

    但她们随女儿出嫁,身契在女儿手里,她就算想为她们安排婚事,也得女儿答应才成。

    “你只管安排就是,难道女儿会听她们的,而不听你这做娘的?”宋二老爷道。

    宋二太太心想,话虽这么说,但他们态度若太过强硬,难免会引发女儿不满。

    “你只管安排,其他的事有我。”宋二老爷再度强调,宋二太太也只能点头应下。

    宋渺渺送走母亲之后,丫鬟们进来侍候她歇下,她懊恼的对她们道,“我怎么就没想到此节。”这会儿倒怪起王姨娘死的不是时候了!

    丫鬟们也道自己想少了。

    其实她们哪是想少,不过就是眼瞅着机会难得,又想蓝棠和黎浅浅都是江湖中人,兴许不会在意这些俗礼,谁知她们也是庸俗人呢!

    宋渺渺主仆因事不利己而恼,却不知,就算江湖人不在意俗礼,却讲究好兆头,宋渺渺这身份硬要凑上去同人亲近,不是故意触人楣头吗?否则双方没啥交情,为何硬要靠过来?莫非是因她自己婚姻不谐,丈夫早逝,看人家要成亲就眼红?故意要让人不痛快?

    这是瑞瑶教这厢,得知宋渺渺投帖来访,一致的想法,又有罗分舵主在教主得了拜帖后,就被召过去问话,诸多猜测纷纷出笼,罗分舵主对高家人防备甚深,就算高大爷已死,他仍放心不下。

    和黎浅浅说完话后,他找上刘二,两人一碰头,就放话出来,传言先在三大院里瑞瑶教众中流传,之后,就迅速在客栈中传开来。

    其实真不怪罗分舵主要防,因为隔天一早,宋渺渺起来,得知他们已经离开,气得叫丫鬟们去散布黎浅浅接了拜帖,却不理会她的事传出去。

    只是她们落后了一大步,刘二是谁啊!有他在背后操刀,还能容宋渺渺她们得着好?

    宋家这方刚把话放出去,就被人家反问回来,宋家不是才死了个姨娘,怎么宋姑奶奶这么不讲究,就要往人家凑,要知道人家蓝小姐是赶着进京待嫁的,宋姑奶奶身有重孝,就这样往人家准新娘身边凑,是故意要带衰人家吗?这得跟人家有多大的仇!蓝小姐以前就认识宋姑奶奶了吗?不然宋姑奶奶为何要这么待她?

    哦!是了,宋姑奶奶和凤家庄的凤大小姐,还有寄住在凤家庄的方家姐妹相熟,凤大小姐之前生子时死了!方家姐妹在害得凤家庄遭难后,也被凤家庄送回老家交付其亲长管教了。

    几个闺中交好的,一个个的作为都不怎样,与她们要好的宋渺渺又有何不同?然后就有人把高家的事又翻了出来。

    翻出这事,就不免把高大爷和瑞瑶教三安城分舵谈合作的事给挖出来,这事不少人都晓得,高家是说,罗分舵主开的条件太苛,可是这世上人云亦云的人虽多,但聪明的人也不少,明眼人一眼就瞧出来了,高家的话水份太多,人罗分舵主有必要这样子对高家吗?

    是谈合作,又不是要结仇,何苦开这样离谱的条件?若要逼退高家,那一开始就别跟他们谈合作就是,干么耍这种手段?

    说到这事,就又绕回宋渺渺给黎浅浅送拜帖的事了,罗分舵主这头都已经找好新的合作对象,约都签好了,她在拜帖上写上高家之前和罗分舵主谈合作的事,是想做什么?

    想要借黎浅浅的势,强压罗分舵主解了那头的合约,改同高家合作?

    反正黎浅浅她们离开之后,云来客栈中却处处传着与她相关的传言,客栈中的客人们,得知与黎教主擦身而过纷纷扼腕,对曾经有机会和瑞瑶教合作,却自己犯傻失去良机的高家,全都卯足了劲儿死命的踩,连带着高家的几门姻亲也跟着被踩。

    宋二老爷心知这是女婿大哥留下来的遗患,他女儿又犯傻的想找黎浅浅主持公道,主持什么公道啊!明明就是女婿他大哥有私心,想剽窃人瑞瑶教的好点子为己用,趁着和罗分舵主讨价还价的时候,和他大小舅子们在五宝城开了一模一样的铺子,将自罗分舵主那儿偷学来的想法全套用在这几家铺子里了。

    因为五宝城和三安城有点距离,所以罗分舵主没发现,瑞瑶教的人也没发现,就算真发现有人抄袭他们的铺子和赚钱的点子,也想不到铺子背后的东家是高大爷。

    宋二老爷之所以会知道,是偶然在酒楼宴客时,看到了女婿的大哥也在宴客,本来还想进去打个招呼的,只是没想到他们胆子真不小,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他们密谋之事,毫无遮掩的大声说出来。

    当场把要进去打招呼的宋二老爷给吓得退避三舍,现在回想起来,高家之祸也许并不完全是因女婿引起的,兴许早在那之前,就有人盯上高家了,女婿之所以会英雄救美,进而引郎入室,害了一家老小,说不定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如果合家灭门,势必惊动官府,可若是桃色纠纷,或许会引人注意,但官府可不管这个,把高家能当家主事的全都去除,剩下的全是小孩,那么族人就有权插手代管高家的产业。

    这幕后黑手要想把高家的财产拿到手,只要拿捏住高家族人就成。

    不过被自己横插一手,这幕后黑手怕是要气坏了!

    只要对方一动,他就能把对方给揪出来!帮女婿一家报仇了。

第八百零六章 等着好戏上场

    宋二老爷想去查幕后黑手是谁,还得花上些时间,以及精力和人力,刘二这头却已经查出矛头了。

    原来是高大爷的大小舅子们。

    有了借高大爷之手坑瑞瑶教罗分舵主的经验之后,这一家两兄弟便起了坏心,要知道,高家不止高大爷一个儿子,高老爷总共五个嫡子,庶子则是一满十五就被分出去成家立业了,高老太太虽容不下庶子,但好歹也把人养到十五岁,给了人一笔钱好让人成家,就算把人分出去,高老爷也不好说什么。

    庶子分得的钱财不多,可三安城里,谁不说高老太太仁厚。

    高大爷的妻子姓唐,她娘生了二子一女,她刚好夹在中间,兄弟两个自小就被亲娘宠坏了,眼高手低不说,成天带着一票猪朋狗友吃喝玩乐好不惬意。

    唐太太也知儿子们的性子不好,给他们挑媳妇时,便特别用心,两个媳妇都是精明能干的,且嫁妆丰厚。

    只是她没想到,媳妇们精明能干,平日便互看对方不顺眼,时常为点小事就斗起来,搞得家里乌烟瘴气的,两个儿子原就不爱归家,现在更是理直气壮,唐老爷对这两儿子真是伤透脑筋。

    媳妇们生子后,两房互斗的情况越发严重,搞到后来,唐大爷兄弟两索性在外租赁屋不回家,还梳拢了两个楼里的清倌。

    只是兄弟两都是出手大方的,又不事生产,还要哄女人,很快的就坐吃山空,灰溜溜的归家老实一阵子,取了钱又不回家了,如此往复几年,就连唐老爷都懒得管他们了,就是唐太太心软,只算儿子们回来是为了跟她拿钱,她也是有求必应。

    兄弟两不缺钱,在外头另有妻小,小日子过得可快活了。

    不过唐太太年纪大了,管不动家务,只能把家务交给两个儿媳去管,大权旁落,手里的钱能剩多少?两儿子还动不动上门要钱,唐太太最后只能举白旗,告诉儿子们,她是真没钱了!

    没想到话才出口,儿子们就没了影,气得唐太太破口大骂。

    唐家兄弟便把矛头指向了高大爷,高大爷是个耳根子软的,被大小舅子几杯酒灌下去,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抖了出去。

    就让唐家兄弟知道了,高家正和罗分舵主谈合作的事情,这两兄弟走正道不成,旁门左道的事知道得特别多,便指了人陪高大爷去谈生意,那人机灵,又会说话,罗分舵主等人想,既然都要跟对方合作了,不需要防着对方,那人打听什么,他们便都未曾保留的说了。

    人家是有心算无心,直到最后,罗分舵主等人才被高大爷提出的条件给吓一跳,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人家已经对外放话朝他们头上泼脏水了。

    在此之前,唐家兄弟两已经拿着高大爷给的资金,跑五宝城里开店了。

    罗分舵主他们的点子确实让他们尝到了甜头,可是人哪!这**是越来越大,想到了高家有嫡子五人,等二老百年之后,高大爷一家能分到有限啊!他们两人可不想止步在五宝城的这几店而已。

    本来他们设计高五爷的计划还算顺利,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用来引高五爷上勾的女人,竟然拿这事自抬身价。

    如果她没自抬身价倒也罢了!偏偏她做了,还引来一位来三安城访友的贵人,这贵人直接去和高家族人谈条件,说好把高家财产的一部份分给他们,叫他们去跟高家几房孤儿争产。

    “可知这贵人是谁?”

    “平亲王世子。”刘二皱着眉头苦笑。

    平亲王世子?他怎么会跑到三安城来?

    “听说是来访友的,真相为何,就不得而知了!”刘二顿了下又道,“不过这倒是解释了,日前平亲王世子对平亲王妃说的话。”

    “他说什么了?”

    “他让平亲王妃放心,再过一阵子,他手里就有笔进帐,到时他就用这笔钱,跟平亲王谈,让他放了平亲王妃。”

    黎浅浅闻言嗤的笑出声来,其他们也跟着笑起来,“看样子,宋二老爷似乎无意间坏了平亲王世子的好事呢!平亲王世子知道了,肯定很生气。”

    “他有什么好气的,人家女婿一家子都被他害死了呢!他有什么好气的?”

    刘二笑,“您看是不是要帮忙宋家一把?”

    “不用。”宋渺渺还想再嫁凤公子呢!帮她干么?

    春江却道,“您要是派人帮了宋家,她就不好意思再说要嫁凤公子了啊!”

    “呵,可别!那女人的脑子不怎么清楚,万一她知道我们帮了她家,她就说大恩不言谢,只能以身相许,不求名份只求能跟在凤公子身边侍候着,就当她是小猫小狗一般,有空闲了,去看看她就好呢?”黎浅浅斜睨了众人一眼道。

    呃,这,真会有人这么说吗?

    “她要是知道,您和凤公子有婚约在,还会这么说?”

    “当然啊!她可不会认为是我们帮了她,而会认为是凤公子请我们去帮她的。反正怎么对她有利,她就怎么说。”

    “不会吧?她真会这样自做多情?”

    “否则我们和宋家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帮宋家的忙?”黎浅浅反问,大家被她问得一噎。

    黎家和平亲王府的恩怨,是不可明白宣诸于口的,在外人看起来,黎浅浅跟平亲王的闺女儿季瑶深关系良好,她不帮平亲王世子,却帮不认识的宋家,完全说不过去啊!

    说是蓝棠拜托的?蓝棠和宋渺渺仅数面之缘,她要进京待嫁,宋渺渺全然不顾自己重孝在身要来拜访,摆明了要触人家楣头呢!蓝棠怨怪她都来不及了,还会请人帮忙宋家?脑子进水了不成?

    所以最有可能的原因,还真只剩凤公子请托的了,黎浅浅她们要真出手,就别怪宋渺渺要想歪啦!

    “所以呢!就是不管,反正我们跟宋家没往来,没交情,不需要多事多此一举。再说了,高家还坑了我们一把呢!宋渺渺在知道我们离开后,还不忘叫人往咱们身上泼脏水呢!”

    刘二只跟黎浅浅说,其他人还不晓得,等到刘二说了,春江这个脾气最好的人都气红脸,就更别说春寿她们几个了。

    刘二想了下,问黎浅浅,“既然两不相帮,那趁机捣蛋把水搅浑?”

    “然后从中取利。”黎浅浅笑眯眯的道,“回头你就去跟罗分舵主说一声,让他派人回三安城和五宝城盯着点。”

    “是。”

    高大爷是混蛋,唐家兄弟更不是好东西,高家人死在平亲王世子手里,就算宋二老爷知情后,敢不敢对上他,不过就怕他不想,平亲王世子也不会放过他,谁让他坏了平亲王世子的好事呢?

    嗯,平亲王世子那个人不知好不好色啊?刘二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的茶碗,正在思考他刚想到点子。

    黎浅浅看他那个样子,知他在想事情,便打发走春寿她们几个,只留下春江一个。

    “想什么呢?”

    “在想是不是来个釜底抽薪。”刘二回过神,发现屋里只剩他们三人,便小声的跟黎浅浅交底。“宋姑奶奶不是想再嫁吗?再嫁给平亲王世子,可就能安享一世荣华了!也不负她宋城第一美人的美名,而且宋二老爷夫妻不是一直想着女儿高嫁,日后能为嫡子撑腰吗?”

    平亲王世子想要高家的产业,只要把高家现存唯一能当家做主的人纳进府,高家的产业就是他说了算!嗯,说不定连同宋家也会被囊括进去,为他所有。

    “可是如此一来,平亲王世子的荷包会不会太饱了?”

    “那才好啊!他有钱有权又有势,不正是宋二老爷夫妻理想中的女婿人选吗?”刘二道。

    春江急急摇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他权势大起来,平亲王妃不是就又出来了?”那季瑶深怎么办?

    “她都出嫁了,还能怎么办?小蒋氏日子也过得太舒坦了,是时候还点利息了。再说,你以为平亲王会看着嫡长子壮大起来,跟自己平起平坐?我就等着他们家起内讧闹起来。”

    “可是宋渺渺此人,对凤公子有……”春江说到一半,紧急收声悄悄的看了刘二一眼。

    她怕刘二不知,所以不敢明白挑破。

    刘二早就知道了,远比黎浅浅她们要早,教主入住云来客栈,他们本想把周边的客院全包下来的,可是当时菊院有人住,是他们住进去后,对方才临时有事匆匆离开,不等刘二去说,就被宋二老爷他们租了。

    刘二因此早早就派人去把宋家的底细给查清楚,得知宋渺渺就是当年宋城第一美人时,他颇为惊讶的,老实说宋渺渺这位宋城第一美人,其实远比修紫宁修大小姐这位武林第一美人还要更美上几分,只是人家修大庄主手腕高明些,且比宋二老爷早运作,所以才让宋渺渺的名声远逊于修大小姐。

    当年江湖盛传,凤大公子和孟盟主为争修大小姐欢心,时不时动手,而宋渺渺则是放话要嫁凤三公子。

    事实是,凤大公子和孟盟主关系还算不错,不过也对,确实二男争一女,只不过他们两个没有正面对上,争的对象也不是修大小姐就是。

    至于宋渺渺,凤三公子就没搭理过她,虽然她未出阁前,常常去凤家庄找凤乐悠和方束青她们玩,但是,凤三公子和凤乐悠不亲,对方束青姐妹更是有意见,对她们的友人宋渺渺那就是视而不见。

    听说宋二老爷曾经试探过凤三公子,见凤三公子连他女儿是谁都没印象,便果断安排女儿出嫁,只是宋二老爷作梦也想不到,女儿出嫁后,和丈夫处到相敬如冰的地步,女婿一家还倒霉的很,老的大的全都挂得只剩他女儿一个大人,其他剩下来的,全是半大不小的小子和丫头。

    “她纵对凤公子有心,但到底是二婚,总不好委屈了凤公子。”刘二笑得坏坏的,春江见了他的笑容,方才醒悟过来,狠狠瞪他一眼,“你别带坏教主。”

    刘二看黎浅浅一眼,心说,谁有那能力带坏教主啊!春江你想太多。

    黎浅浅笑了下对刘二说,“我相信,以宋姑奶奶的美貌,定能使平亲王世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当宋渺渺还在为王姨娘死的不是时候怨怪时,黎浅浅她们已经为她安排好了新归宿,其实说安排也有点牵强,毕竟就算他们不这么安排,事情还是有可能如此发展的,因为平亲王世子还不知他夺取高家财产的事失败了。

    一旦他知道此事,肯定会跑来一探究竟,宋渺渺身为高家现存唯一的成年人,必定少不了与平亲王世子打交道,毕竟高家的财产早就被平亲王世子视为囊中物,他怎可能容忍出现变故?

    他不需要对高家孤儿们赶尽杀绝,只要把宋渺渺这位新寡纳为妾室,就能名正言顺的接手高家财产了,而且还能把高家的孤儿们全都拿捏在手中,只要给点好处,这些小鬼能不对自己感激涕零吗?到时候他们的生死就全在自己掌握之中。

    “那,要派人去点他一下吗?”

    “盯着就好,如果他身边有聪明人,不用咱们出手,就能想得到。如果真想不到,再出手不迟。”

    黎浅浅不敢大意,她还盼着,平亲王世子和亲爹分庭抗礼呢!平亲王和小蒋氏两个,不管间接或直接,都是造成她家家破人亡的主凶,要真让他们两个从此幸福快乐的过日子,她才真要吐血好吗?

    至于季瑶深?当初害她性命,是被黎净净和她身边的嬷嬷唆使的,后来她在京里闺学读书后,相信她也知道大蒋氏姑侄做的事是错的,她也要嫁人了,日后有了自己的小家,若和自己断了连系也不奇怪,只是她嫁人后,小蒋氏在王府的日子就只能靠自己了!

    能保住自己和儿子的小命多久,就全看她的本事了!

    至于之后,季瑶深是否放不下她们母子,会不会派人去照拂她们,那就是季瑶深的事了!反正她丈夫是云天堡的少堡主,手下能人应该不少。

    有商少堡主的人帮着,相信平亲王父子之间的好戏,才能有看头。

    她就等着好戏上场吧!

第八百零七章 相迎

    黎浅浅她们入京时,已近十一月中,凤公子他们只比她们早到一天,凤家庄京城分舵里,凤老庄主回了曾经住了几十年的家,不由感慨万千,他在这里出生长大,成家生女,曾经妻女相伴,如今却只剩他独自一人,纵使院中依然人来人往,凤老庄主仍然感觉到孤独寂寥。

    凤庄主在门外,看着义父走过他和义母住过的正房,慢慢的审视摆在多宝格上的古玩,他记得,那些古玩是义父带着义母到处收集回来的,有在京城拍卖场买的,也有去古玩店买的,当然还有不少是底下人送的。

    还记得义母看着,数字公子们从各地捎带回来的古玩时的表情,他一直说不上来,义母当时的表情是何意,如今回想起来,应该是骄傲中又带点不屑及厌恶?骄傲,应该是为义父感到骄傲,底下人出门办事,不忘要孝敬他。

    厌恶嘛!兴许是方夫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才让她对数字公子们感到厌恶,只是到底是什么,如今已成无解之谜。

    只是看到义父脸上感慨怀念的表情,凤庄主也有些感慨,男人在外头忙,为的是什么,义母从官宦之家嫁过来,心里头有没有不悦怨恨,他不知道,但他晓得义父心里时时都牵挂着她。

    对义母,老实说,凤庄主不只有恨更有怨,恨的是她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好好的一个家,就因为她对继姐心软而毁。

    虽然理智的一面,告诉他,这不能全怪义母,谁会晓得义母的继姐竟然对她心怀怨恨几十年,从义母的娘进门起,方夫人就一直心怀怨恨,而且这女人心机深沉得紧,心思藏了几十年,竟都没被人发现。

    谁也没想到,看似好心帮忙挑选陪嫁丫鬟及陪房,竟是方夫人在安插自己的人手,凤老庄主夫人出嫁后,在婆家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方夫人的眼睛。

    方大人死在方夫人手里后,让方夫人一家逃过一劫,方夫人拖儿带女上门投靠,又有谁会想得到,那楚楚可怜的表面下暗藏祸心。

    他义母是无辜可怜,凤乐悠被方夫人教歪,难道她这个作娘的没责任,是,她身边的人都被方夫人收买了,她们阳奉阴违,可是义母就一个亲信都没有?这么多年,连一个对她忠心的人都没有?是她做人失败?还是方夫人太过厉害?

    不得不说,因为这件事,凤庄主趁机清理了一番自己的人,还真让他揪出几个不妥的人来,其中一个管事还是从他家跟过来的,如果不是自己临时起意,只怕到死都不会晓得,对方已被他家那些族人给收买了。

    也亏得那几年,那管事被他派出去管庄子,因为人手不足,迟迟没把人调回来,就这么一直待在庄子上,才没让那管事把他身边大小事全传回去。

    那个管事也贼溜,知道自己不在庄里,没法子送消息回去,对方可能就停了给他的钱,所以每个月还是按照约定,送些消息回去,只是这些消息全是外头打听得到的,便是因为如此,对方才一直不曾起疑。

    凤庄主后来突然回去,成功的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便是拜这管事所赐,为此,他没有发落这管事,而是让人把他送回族里去,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没什么好说的。

    回过神来,凤庄主上前唤凤老庄主一声。

    “不知怎么地,回到这里,总觉得你义母还在这屋里。”

    “义母心里只有义父,您在哪儿,她老人家就在哪儿,您觉得她在这儿,自然是因为她一直跟在您身边的缘故。”

    凤老庄主闻言,转头看他,良久,才轻笑出声,“要成亲了,总算有点长进了,会哄人啦!”

    “儿子说的是实话,可不是哄您的。”凤庄主板着脸义正严词道。

    凤老庄主却笑得更大声了!

    “是是是,说的全是实话,是实话。”他只盼这实话能成真,妻子真的跟在他身边就好。

    这次回来,凤老庄主没打算住回原处,而是让人给他收拾了东厢,也是他以前的书房,凤庄主觉得东厢太狭窄,怕他住得气闷,凤老庄主却不以为意的摆手道,“我才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地方,反倒不自在,还是住东厢吧!”

    于是凤老庄主就在正院东厢住下,至于凤庄主则把以前蓝棠父女住的院子,与他住的院子合并起来,作为新房。

    此时已天寒地冻施工不易,他去看了现场后,命人把两院之间的墙给敲掉,然后就开始准备起来了。

    不看不晓得,原来庄主的住处和蓝家父女住的院子这么近,近到就在隔壁?怎么之前他们都不知道呢?

    底下人感到很惊奇,不过手上工作不停,分舵主都快愁白头了,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可还是感觉事情多如牛毛,忙不完啊!

    对,对,对,还有家俱呢!新娘陪嫁里,家俱怎么办?是送过来分舵,还是送去总舵?如果是送去总舵,分舵新房这里,他们就得赶紧备上一份,只是这些事得和新娘这头商量,他们是找蓝先生谈?还是等棠小姐进京后,直接找准新娘谈?

    可是和准新娘谈她未来新房的家俱和摆设,感觉好像怪怪的,总觉得有那里不对啊!

    好不容易盼到凤庄主他们进京了,分舵主连忙跑来找凤庄主拿主意,凤庄主想了下道,“蓝先生常常进宫,怕是没空管这事,等黎教主她们进京再谈,怕有点迟了,不如找瑞瑶教京城分舵的分舵主过来谈,顺便让他丈量屋子。”

    如果他们那边要负责家俱,丈量屋子是一定要的,若他们那边不管,他们自己这头也要丈量。

    “行,那我立刻过去。”天还没黑,还没宵禁。

    凤庄主点头,王分舵主立刻出门。

    去到瑞瑶教京城分舵,方知黎浅浅她们已到京外的码头了,只是需要修整一番,明天才进京。

    瑞瑶教的京城分舵主姓黄,是年中刚调派过来的,之前那位年初时因心疾昏迷,养了几个月没能救回来,副分舵主能力略不足,黎浅浅最后决定把黄分舵主调过来。

    黄分舵主能力不错,虽是空降,不过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把人收服了,也算是能耐了。

    他听完王分舵主的来意后,直言道,“这事我不能做主,不过先过去丈量屋子还是行的。”

    当家主子都进京了,他自然得听教主的,不过不管最后新房的家俱归不归他们管,先把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以备不时之需也是好的,省得到时教主交代下来,他才匆忙去做准备,却漏了这里忘了那里的好。

    有他们两位积极工作,其他人也跟着动,一时间两边分舵都积极起来,大伙儿有种互别苗头的感觉。

    王分舵主带着黄分舵主回来,除了丈量新房之外,还带回来黎浅浅她们隔天就到京城的消息。

    凤公子接了消息,就跑去黎府帮着打点一切,黎经时父子却是直到入夜,才从管事口中得知此事,黎经时就有些不高兴了,他女儿回来了,怎么先通知了凤公子,而没通知家里呢?

    黎韶熙把管事叫来问分明,管事进来,看几位主子脸色不太对,心里一咯噔,回话时就有点结巴,后来还是黎韶熙安抚过他爹之后,黎经时收敛了脾气,管事才略略恢复正常。

    “你今天去黎府了?”

    “是。”管事身子已经不再颤抖,“小的给大小姐送宫里赐下的宫花。”

    黎浅浅是黎经时的独女,宫里嫔妃为示好黎家,虽知黎浅浅不在京里,还是时常赏赐东西下来,不过宫里来使似乎永远都记不住,大小姐不住在侯府,她在京里都跟着她师父住。

    下晌,宫里的嫔妃又赏赐宫花给黎浅浅,管事便赶着今天送过去,没想到才过去,就看到凤家庄那位凤公子,竟然在府中指挥诸人打扫,一问之下,才晓得大小姐回来了。

    “凤公子怎么会知道的?”

    “听说是瑞瑶教的鸽卫从京外的码头送消息回分舵,正好凤家庄的王分舵主去找黄分舵主说事,回去之后就跟凤公子说,凤公子便急匆匆的跑府里去了。”

    黎经时这会儿才稍稍平复情绪,问,“凤公子他们几时到的?”

    “今儿下晌才到的,凤庄主一到,就赶着去看新房,让人拆了一堵墙,王分舵主便赶着去请示,不知新房的家俱要谁家准备,凤庄主便让他找黄分舵主商量着办。”

    懂了,便是因为如此,鸽卫送黎浅浅的消息进京,才会被传进凤家庄,凤公子才会第一时间冲去府里。

    黎韶熙问到这里,黎经时已经不生气了,黎令熙玩着手里的两颗文玩核桃,道,“浅浅回京,是跟咱们住,还是跟她师父住?”

    “不知道,不过就算她跟着她师父,家里还是得给她准备房间,她是我们家女儿,在自己家里都没地方住,那才是笑话。”

    “令熙说的是。”

    也是直到这会儿,黎经时父子三人才发现,家里竟然没有黎浅浅的闺房?怪不得她不肯住下来,连住的地方都没给人安排,还叫人住?住哪儿?

    黎经时皱了脸自责的脸都黑了,黎茗熙也是黑了脸,暗恼自己没想到,不过他们两都没黎韶熙情况那么严重。

    前世,他们那位好祖父就曾犯过这样的错,过年除夕团圆夜,不让他们兄妹回家睡,硬把人留下来过夜,可是又没叫人给他们兄妹安排房间,大过年的,就让他们兄妹两在客厅里窝了一晚上。

    就连家里帮佣的阿姨都有自己的卧房,独独他们两个正室嫡出的亲孙子,在自己亲祖父家里,没有一个房间落脚。

    律师、助理和他们那几位便宜叔叔,都说他们祖父有多疼他们,黎韶熙觉得他们真的把他们兄妹当猴子耍,睁着眼睛说瞎话啊!要真疼他们,怎么可能连律师、助理这样的外人都有地方住,只他们兄妹没有?

    大年初一一早起来,便宜叔叔的几个孩子围着他们兄妹嘲笑不止,妹妹红了眼眶却倔强的没让泪水掉下来,她说,这是别人家,哭给外人看,没用,她要回去哭给爸爸妈妈看,只有他们才会心疼她。

    想到往事,黎韶熙恨得没一脚踢昏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一向自诩细心的黎茗熙没想到,有前世经历的他也没想到?

    怪不得他一直觉得,妹妹总不像前世那样亲近他,原来根子出在这里呢!

    黎浅浅不知道,因为她三哥一句话,结果引发父亲和哥哥们争相示好,差点没把京里那些贵女们给活活气死。

    黎经时父子几个都不缺钱,又得恩宠,皇上不时有赏赐下来,他们都还没成亲,就把宫里赏的明珠、首饰、布料全给了黎浅浅,这还不够,兄弟几个还成天上街闲逛,就为了给黎浅浅挑新奇好玩的物什。

    黎韶熙有差事要做,只能趁休沐的时候,黎令熙身无官职,黎经时和黎茗熙都暂把差事交卸了,便和黎令熙整天在外闲逛。

    对此,黎浅浅是好气又好笑,她真没想太多,不在将军府留宿,是不想他们和自己走太近,以免引起皇帝的忌讳,她跟皇帝不熟,所以她宁可把皇帝想得很坏,很多疑,也不想惹皇帝不悦再来挽救。

    为了让父兄别再做这样吸引眼球的事情,黎浅浅只得跟他们挑开来说,黎经时这时才恍悟,原来女儿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想得这么深了,黎韶熙却知,她不是那么小的时候的就想得深,而是前世电视看多了,再有嘛!就是小蒋氏进了平亲王府,她最恨的人成了宗室的妾,这让她不得不多想,多防备着。

    与季瑶深交好,只怕一开始也只是为了方便安插人手进王府吧?

    跟黎浅浅谈过之后,父子几个总算不再犯傻,这让京里不少店家颇感失望,不过京里的权贵朝臣们却乐见其成,女儿要娇养没错啦!可是真没那个财力,像黎经时父子这样撒钱啊!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下,黎浅浅还没进京城里来。

    隔天一早,天才蒙蒙亮,城门都还没开,城门卫就发现,来了几位贵客!

    他带着小厮迎上去,“黎侯爷,是有事要出京?”

    “不是,是来接人的。”

    “接人?”城门卫往黎经时身边一瞧,哟!这人可真齐啊!就不知是那位贵客,能让黎候爷一家亲至城门来相迎?

第八百零八章 欲迁坟

    听到城门卫的话,几个守门的小兵丁也好奇的靠过来,城门外头已经大排长龙,黎浅浅她们的车队排在最前头,城门一开就看到了,在高大壮硕的侍卫簇拥下,车队缓缓进入门洞,黎经时父子几个的眼力好,一眼就看到了熟识的侍卫,父子几个不约而同的露出笑容来。

    总算盼到女儿(妹妹)回京了!

    城门卫和小兵丁们跟着瞧,看到这有点眼熟的车队时,城门卫恍悟,失笑拍了自己额头一记,原来是黎家的闺女儿回京了!

    小兵丁们有的是才上任几个月,有的则是待了有一两年了,新来的不识黎浅浅,但他们都认得瑞瑶教标志的,京里这些年新开的铺子不少,可能够立住的不多,瑞瑶教的几家铺子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听说锦衣坊每季新推出的款式,就连宫里的娘娘也爱不释手,还叫宫里的尚衣局去买回来偷师。

    虽然尚衣局的师父手工一流,可做出来的衣服,就是跟锦衣坊的不一样,就算布料更高级,花样子更精致,可是穿起来的感觉就是略逊锦衣坊一筹。

    小兵丁里头有人家里上个月刚娶了大嫂,听说陪嫁的衣物中,就有一件锦衣坊新出的衣服,晒嫁妆那天,亲戚好友可都盯着那件衣服瞧。

    他也好奇的凑过去瞧了两眼,还被他娘和姐姐笑,那衣服漂亮是漂亮了,可他看不出来有什么好,就跟他娘和姐姐新裁的衣服差不了多少嘛!

    当时他忍不住吐槽了两句,他娘可狠心了,竟然狠狠的拍了他脑袋好几下。

    他姐还说,等新嫂子穿上了,他就知道差在那儿了!

    隔天认亲敬茶的时候,他嫂子穿上那件新衣了,大红的衣裳漂亮是漂亮,但他还是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倒是他娘和姐姐,还有家里来参加认亲的那些女眷们,一个个像是吃错药似的,拉着他嫂的手不放,其实眼睛都盯着他嫂子身上那套衣服不放。

    他爹和他哥也同他一样,看不懂,可是不妨碍他们称赞他嫂子会持家,小兵丁只想说,他嫂子会持家才有鬼了!满京城谁不知道锦衣坊卖的衣服老贵了!他嫂子竟然买了一件当嫁妆,这是会持家?是败家吧!

    反正呢!日后他绝对不会娶这样一个败家娘儿们的!

    小兵丁不知道,他爹和他哥之所以说,他嫂子会持家,是因为人家是趁打折的时候买的,而且买下来之后,锦衣坊的师父会根据客人的身材,对衣服进行微调。

    所以尚衣局买回去的衣服,是不曾针对客人身材进行微调的,她们拿回去研究,根本就研究不出那套衣服,和她们裁制出来的衣服的不同之处。

    他娘和姐姐,以及那些亲戚们因为都是女的,所以她们紧盯着新娘子,也没人说什么,她们都会女红,衣服挂起来,和穿在人身上,效果是不一样的,她们是内行人看门道,小兵丁是外行,又是男人不好两只眼睛放在嫂子身上不挪眼,所以只能看热闹啦!

    他说锦衣坊的衣服卖得老贵,所有人都赞同,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接受他那些情绪化的发言。

    他火气开始往上冒时,就被身旁的老鸟给拍了,“生什么气啊!你,真是,人家有本事赚这个钱,你眼红个什么劲儿?”

    “我,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看不惯什么呢?小兵丁也说不出来。

    老鸟笑笑,道,“你别看黎侯爷他们一家如今风光,其实啊!黎侯爷是庶子出身的,他爹过世后,他嫡母叫他热孝成亲,娶的还是个丫鬟,后来啊……”老鸟拉着小兵丁到一旁去给他科普黎家的过往,这小子这是仇富了,也不知他那嫂子进门后,怎么了他,让好好的一个小伙子,究然仇富起来。

    不过没事,说开了还想不通,就揍上一顿,还想不通,就多揍几回,反正揍到他想明白为止。

    他们在城门这里当差,出入的不只是平民百姓,还有不少达官贵人,要是这小子那天在当差的时候,突然犯了毛病得罪人,要是普通富户倒也罢了,怕就怕得罪贵人,等到那时候,不用贵人出手,自有人代劳,老鸟可不想被这二楞子给连累,说不得现在得多花些心思,把他给收服。

    黎经时他们不知城门这里,还有人因为锦衣坊卖的衣服贵,而有了仇富的心态,看到黎浅浅的马车进城,父子几个笑着迎上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黎经时拦着女儿不让下车,“回府再说。对了,你师父……”

    “师父在后头,他跟章老在忙。”

    “那,是回黎府?”黎经时一改之前欢快的口气,有些小心翼翼的问。

    马车里的黎浅浅听着觉得不对,掀开车帘问,“父亲有事?”

    “不,不不,没什么事,就是觉得,偶尔也该回咱们家……”

    “就算要过去侯府,也得让女儿先请师父安置啊!”黎浅浅不解的看着父兄几个,每次不都是如此吗?怎么今天特地提出来问呢?

    黎韶熙对妹妹笑了下,扯着父亲往后退,“父亲是急着跟你献宝,宫里的娘娘和陛下最近可赏了不少好东西给爹,他老人家攒着想给你,好不容易等到你进京,所以有些急了。”

    “哦,不急,不急,反正我得在京里住上一段时间呢!”

    “一段时间?”黎经时闻言脱口问道。

    “爹啊!有话咱们回去再说吧!别挡着后头的人了。”黎浅浅有些无语,外头很冷好嘛!一直堵着她问话,都耽误到后头的人进城了。

    黎经时这才带头退开,看女儿的车队往前走,他们才翻身上马追过去。

    车行不久,车队就一分为二,一半往瑞瑶教京城分舵去,一半往黎府,黎经时父子也在其中。

    才转进黎府门前大街,就看到凤公子玉树临风站在门前,车外头侍卫扬声和他问好,他也一一向众人问好,等车停下,他才走到车旁,“回来了。”

    “嗯,你们几时到的?”

    “昨天,快进去吧!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凤公子噙着笑催促车夫,把车往府里赶,角门的门坎已经卸下,车夫唷嗬一声,将车赶进府中,黎经时父子策马到凤公子身边。

    凤公子朝黎经时恭敬一礼,“伯父。”

    “来了!”黎经时瞄了身着朱袍身披玄色披风的凤公子,这小子才多久不见,竟然又长高了一些?!那厢蓝棠、章朵梨她们的马车已经进府,黎漱的车进府前停了下。

    只听他在车中道,“凤三上车,我有话问你。”

    “是。”凤公子恭敬应道,向黎经时父子欠身一礼,便上黎漱的马车去了。

    刘二走过来请黎经时父子进府,黎韶熙抓着他问,“方才表舅喊凤公子上车,我听他口气似乎不太好。”

    刘二笑,先请黎经时他们进府,然后才举步尾随在后,等进府了才小声对黎韶熙说宋家的事。

    末了,不忘为凤公子抱屈,“您说这是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表舅为这事生他气?”

    “应该不是生他的气吧?毕竟凤公子从头到尾,就不曾理会过那位宋姑奶奶,更何况,那一位啊!可是和凤乐悠及方束青姐妹交好呢!”都说物以类聚了!谁晓得那位宋姑奶奶,是不是方束青那样的货色呢?

    刘二引他到小花厅外后,正想请他入小花厅,自己也好告退,却被黎韶熙一拽,拽到小花厅外的老松下,“凤公子真跟那人没关系?”

    “要真有关系,那位宋姑奶奶怎么会嫁去高家?高家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了,只是没想到,竟然就这样覆灭了。”

    刘二一提,凤公子便想起来了,“不是说,这件事是高五的风流帐引起的?”

    “高五爷是风流,不过这次是他大哥的大小舅子在背后使坏,然后平亲王世子又适巧插了一脚。”

    唐家两个舅爷是螳螂捕蝉,平亲王世子是黄雀在后,可惜事与愿违,宋二老爷从中横插一杠,最后,平亲王世子和高家族人都没能落得半点好处,至于唐家两个舅爷就更不用说了,花钱下了套,害死了高大爷夫妻两,只留下外甥和外甥女。

    他们两是想把高大爷的孩子们接过去,如此一来,他们就有机会染指高家的产业了,可是有宋姑奶奶在,高家没分家,高家大房的孩子,也不想跟着这两个舅舅走。

    唐家两位爷以为外甥们还小,只要随便哄几句,就能哄得他们乖乖把财产奉上,供他们兄弟花用,却不知外甥们虽小,脑子可比舅舅们灵活多了。

    再加上平常没少听母亲和外祖父母说起,舅舅们纨绔生涯的辉煌历史,也看见舅母们针锋相对,舅舅们在各重要节庆日子的缺席,都让他们对口花花哄小孩的舅舅们起了防备之心。

    唐家两位舅爷曾经试图绑架孩子们,不过,他们找来的人,打不过这些半大的孩子们,只能惨不忍睹的溃败。

    这也是高家族人们,不肯听平亲王世子的指挥,派人去绑架孩子的主因。

    要知道唐家舅爷们至少比他们钱多,他们砸下钱请来的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败退了,平亲王世子又没给他们多少钱,他们能出多少钱去请人绑架孩子啊?可别跟唐家舅家一样,砸下去后仍然得不到他们想要的响应。

    因为五宝城之前大雨不断,高家族人没能把事情办妥,便以此为由,迟迟未给在京城的平亲王世子送信,在黎浅浅她们进京之后,信才送到平亲王府。

    黎浅浅安插在平亲王府的鸽卫,把平亲王世子气得吐血的消息送过来时,刘二拿着信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平亲王世子也未免太禁不起打击了吧?这么一点小事就气到吐血?这可真是……他想,是不是要安排人去给他看病,教主还要看他跟他爹斗起来呢!总不能好戏尚未开锣,其中一个要角就先谢幕下台吧?

    黎浅浅才安抚完她爹和兄长们,把他们送走,就接到这么一个消息,“吐血?平亲王世子的身体很差吗?”

    “虽不能说健壮如牛,但,不至于这么虚才是。”刘二摸着下颌道。

    “让鸽卫去查,说不定不是身子虚,而是有人下药呢?”

    下药?刘二领命退下,章朵梨和高灵儿与他擦肩而过,高灵儿进城后,先回了凤家庄分舵一趟,然后才又过来的,凤老公子夫妻和凤老庄主夫人都葬在京城分舵的后山上,那里有一座凤家庄的墓园,凤家庄的先人都葬于此。

    随着总舵的迁移,凤老庄主原是想把墓园也迁过去,不过前些年凤乐悠情况不好,他要陪着女儿,这事就被搁置下来,现在凤乐悠已去,母女两分两地安葬,凤老庄主就又说起此事。

    凤公子兄弟不反对,他们如今已迁于新址,父母、祖父母的坟却远在京城,要上坟都颇为不便,不过这次进京是为凤庄主和蓝棠完婚的,总不好两事混在一起办。

    不过凤公子觉得,在他成亲前,把父母、祖父母迁过去新总舵,等成了亲,他就能带着老婆去给他爹娘上坟,告诉他们,他终于把浅浅娶回来了。

    要是没把他们的坟迁过去,成亲后就得往京城赶,不能第一时间告诉二老,这让凤公子一想起来,就有些不得劲儿。

    拖着脚步,进到凤庄主暂住的房间,凤庄主之前的住处,和蓝棠父女的旧居打通,布置成新房,趁着放晴,赶紧刷漆,有段日子没住人了,屋子有些陈旧,坏的地方却不多,毕竟天天都有人打扫。

    就是气味有点大,也不知成亲那时,味散了没?还有家俱。

    “大哥,家俱的事解决没有?”

    “解决了。”凤庄主正坐在桌后,不知在看什么,凤公子走过去,就被他甩过来的清单砸了。

    “大哥干么呢?”

    “听说宋家那女人对你还没死心?”凤庄主问。

    凤公子抿着嘴冷哼一声,“能跟方束青姐妹一起厮混的人,你说这人品能好到那儿去?”

    他可从来没招惹过那女人,那女人对他起心思,可跟他没关系。

    “那是个蠢的,别给她机会攀上来。”

    凤公子放下那迭清单,道,“我不傻,好吗?不过听说,她之前死命要往棠姐儿身边凑,压根不在乎自己带着孝,这不摆明了触人楣头?”

    “知道了。”

    宋渺渺是个自私的女人,心里想的全只有她自己,想着要达到她的目的,哪管自己的身份,会不会给别人带来不便。

    凤庄主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凤公子与他说起,想为父母、祖父母迁坟的事。

    “这事得请人看日子,等忙完这一阵子再说吧!”他顿了下又道,“等开春之后吧!”

    凤公子点头,兄弟两又一起处理好些事情之后,才回房休息。

第八百零九章 喜忧参半

    黎浅浅她们进京来了,凤庄主这个即将成亲的新郎倌,是不能去见蓝棠的,大家都拦着他,说是婚前见面不祥云云,凤庄主对此表示极度不满,不过,为了婚后能白头偕老幸福相守,他还是老实的听从庄中这些嬷嬷、管事们的话,没赶着去见蓝棠。

    当然啦!半夜悄悄去,没人晓得,也就没人拦了嘛!说到这儿,凤庄主不得不感谢黎浅浅一番,因为他武功再高,若没她发话放行,他也进不去黎府,鹰卫和鹤卫们的武功也许不如他,但是,不想让他进府,方法多的是,再说他们的职责,就是护住府邸,不让人进入,只要能成功挡住人,谁管手段是否不上台面,奏效就成。

    黎浅浅她们到京城头天晚上,凤庄主就亲见看到不止一拨人,在用轻功飞过墙头,顺利进府后,立刻在半空中晕过去,这晕过去之后的遭遇,还真让凤庄主替他们一掬男儿泪啊!

    反正被黎府的侍卫从树梢踹下来,还是从屋顶踢下去,这些人都只一个下场,鼻青脸肿的被送去给蓝海父女当药人。

    别误会,虽然是用来试药,不过是让蓝海用来教蓝棠开药的药人,不是用来试什么乱七八糟药的药人,蓝海心里纵使很想把他们拿来,试自己新炼的药,也不好这么明目张胆。

    凤庄主觉得其实真拿来试,也无所谓,谁让他们擅闯黎府呢?亏得有黎浅浅在,不然黎漱肯定会明面上把人放了,然后再抓回来给蓝海试药用。

    黎浅浅发话,让凤庄主得以入庄,投桃报李,他便让凤公子充当两边传话的信使,让他们两得以天天见面。

    对此,凤公子表示很满意,黎浅浅不表意见,黎漱和黎经时的意见可大了,不过,凤庄主与蓝棠婚期在即,双方确实有不少事要沟通,所以他们也只能忍着了。

    蓝海经常就被皇帝召请入宫,蓝棠除了得抓紧时间,把她爹开给她的功课给完成,还得在绣衣上多绣两针,毕竟是她成亲要戴的嘛!

    虽然黎经时一家在守孝,但因蓝棠住在黎府,就连原住在御赐府邸的蓝海,也都搬回黎府来住,所以天天都有不少人登门拜访,把黎府的门房忙得够呛,黎浅浅为此还又调了好几个人过来帮忙。

    时近年底了!各分舵早作好帐送过来给她看,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纵使有事和凤公子说,也没办法长谈,往往才说两句,就又来人要回事。

    不过京城分舵的人都精得很,知道凤公子来了,除头几回傻傻的撞进去,后来就都晓得回避了。

    蓝棠也不是啥事都不管的,交代云珠吩咐下去,在黎浅浅理事的小花厅旁,辟出几间房,摆上熏笼热茶和糕点,有人回事,遇到黎浅浅那儿不得空,就先领人进去歇息,厨房更是热饭菜热汤,随时备好上桌,力求不让人饿着渴着。

    姐妹同心齐力断金,黎浅浅忙得晕头转向,全靠蓝棠和叶妈妈适时给的药膳和汤品补充体力和精力,这才让黎浅浅能头脑清楚,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

    黎经时看着,可心疼女儿了,不时就给女儿送东西来,有吃的、玩的、穿的、戴的,总之是样样有,黎韶熙兄弟也不甘示弱,把黎浅浅搞得莫名其妙,完全不懂他们在凑什么热闹。

    直到凤公子有点含酸的说,“我觉得你爹和你几个哥哥,像是争宠的孩子。”

    争宠?黎浅浅乍一听眼睛都成蚊香圈了,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凤公子看她一脸茫然的呆萌样,忍不住伸手往她头上揉了两下。

    “他们大概是怕你看了蓝棠的嫁妆之后,吃味吧!”要知道蓝海可是从女儿一落地就开始给她攒嫁妆了,黎经时他们却是到黎浅浅蛮大了,才回的京城,没有女主人操持,他们几个大男人哪晓得得给黎浅浅攒嫁妆啊!

    蓝海一开始也不懂,是凤老公子夫人教的他,凤老公子夫人没生女儿,便把蓝棠当闺女儿养,她在时,蓝棠在凤家庄的待遇,绝对不逊于凤乐悠这位正牌凤家大小姐。

    只不过蓝棠打小就爱跟在凤庄主兄弟身后跑,完全不像个女孩儿,让凤老公子夫人有些失落,所以她一看到黎浅浅,就爱得不行,恨不得把人留下来不撒手了。

    凤公子想到过世的亲娘,再次坚定,等大哥婚事办完了,他们回凤家庄后,他就准备把长辈们的坟给迁回去。

    黎浅浅只得找父亲和兄长们,把话说开来。

    这才让黎经时父子消停,京里那些家有闺女、妹妹的人家,松了老大一口气。

    反倒是京里各大商号失望不已,他们原本还想,借黎家父子这股东风,好好的捞一笔,荷包赚饱饱过个好年的,没想到这股东风才吹没多久,就消停了!真让人失望。

    季瑶深的婚期也近了,她让人送了拜帖过来,小蒋氏知道后有些不太高兴,她是真不希望,女儿继续和黎浅浅亲近,可是她没脸要求女儿,谁让她们母女能在王府中立稳脚跟,全得归功黎浅浅的协助呢!

    她其实不希望女儿远嫁,偏偏准女婿不但是个江湖人,是个武夫,还住得老远了!想到女儿嫁人后,自己和儿子就得靠自己了,平亲王府里头前有狼后有虎,后院里头全是吃人不吐骨头披着人皮的妖精,当着平亲王的面,她们能跟她说说笑笑,眼里却是刀光剑影满满的恶意。

    虽然女儿护着她,可还是让她流掉一个儿子,女儿要是嫁人了,只怕她和儿子就活不长了!事后就算女儿为她们母子报仇,又顶什么用?她们已经死了啊!

    女婿是怎么看上女儿的呢?还不是因为黎浅浅牵的线,那死丫头肯定记恨她抢了她娘正室的名份,可那也不是她乐意的啊!谁愿意为个生死不明的男人守活寡啊!

    小蒋氏很理所当然的把长孙氏的死给遗忘了,在她看来,长孙氏实在是太讨人厌了,死了最好,省得她成天在自己面前晃悠,就像在提醒自己,不要脸的抢了她的男人,她的家。

    天晓得,她抢黎经时干么?人都不在家几年了,也不知是死是活好吗?她要抢,也要抢个活生生的,像大表哥或二表哥那样,看得见人,晚上能够给她满足的,冬天能抱着她给她温暖的男人。

    直到进了王府作了妾,小蒋氏才知道,就算是活生生,能给她满足的男人,其实不怎么靠得住,因为他要满足的女人太多了!多到不胜枚数,多的让她生气。

    可是她不是正室,她只是个妾,她没资格生气,更没资格抱怨,她和府里那些美人一样,就像是平亲王豢养的宠物,高兴的时候就来逗弄一番,没空的时候就扔在那里无人闻问。

    平亲王对待他的女人都很大方,每个人每季都有漂亮的新衣和首饰可拿,儿女生下来后,也不必她们替小主子们担心,功课跟不跟得上,今天跟武师父对练时,是不是打伤了那儿,有没有内伤,要不要请大夫,这些琐事全不用她们这些内宠担心。

    为平亲王的儿女操心烦忧,是正室份内之事。

    她就算跟平亲王抱怨诉苦,他也只是听一听,然后就打发她走了,接踵而来的是侍候的人不再尽心,吃用的东西不是最晚送来,就是送来次一等的,甚至不入流的。

    要不是女儿出头,她和儿子怕坟上的草都比人还高了。

    所以她是真不想让女儿远嫁,可是进了王府作妾,女儿的事情就不归她管了!因为她是姨娘,上头有女儿的嫡母在,府中儿女的婚事都是由平亲王夫妻说了算,自平亲王妃被禁足之后,季瑶深的婚事,平亲王妃就是想管,平亲王也不让管了,连嫡母都不让管,更不用说她这个姨娘了。

    当女儿得知黎浅浅回京,兴冲冲的让人送帖子去时,小蒋氏忍不住去见女儿,“你就要成亲了,还是别去找她了,她身上还带着孝呢!”

    “那又怎样?我们是亲戚,她身上有孝,就不是我的表妹了吗?”

    小蒋氏一噎,她都忘了,黎浅浅身上的孝是因黎老太太过世,而黎老太太是她的姑母,是季瑶深的姑祖母,女儿小时候还喊黎老太太祖母好些年呢!

    “您还是好好的待着吧!别担心我,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可问题是,我和你弟谁来照顾啊!小蒋氏在心里大喊着,却一点声都不敢露出来,就怕惹女儿不悦。

    母女两正说着,季瑶深的丫鬟突然进来,在季瑶深耳边低语几句,季瑶深愣了下,转头问,“真的?没看错?”

    “真的,真的。”丫鬟顿了顿,接着说,“听见世子夫妻吵嘴的人太多了,几位侧妃管都管不住。”

    季瑶教心说,不是她们管不住,而是根本不想管吧!“哪现在呢?”

    “世子已经让人把那几个惹事的给关起来了。”丫鬟小声回答,她看了小蒋氏一眼,道,“世子夫人说,那几个人背主,她从没叫她们做这种事,不过世子不信她,要不是王爷来得快,只怕世子夫人已经被打。”

    “那现在呢?”

    “世子不信世子夫人,王爷应该也不信,所以已经派人把世子夫人关起来了,还派人去请亲家过府。”

    季瑶深冷笑,该,她这位大哥心大,父亲正当年呢!他就想取而代之?真当父亲是没了爪子的老虎,只能任他戏耍?

    真不晓得,他哪来的自信啊!

    “我听说,世子昨儿吐血了。”小蒋氏听她们在说世子的事,忙把她一早听到的消息贡献出来。

    “吐血?”季瑶深闻言愣了下,转头看来报讯的丫鬟,只见丫鬟摇头表示不知情。“您从哪儿听来?”

    “昨晚上你爹歇在长孙姨娘哪里,才吃过饭,你长孙姨娘弹琴给你爹听,就来了个管事,脸都吓白了,一进门就扑到你爹跟前,抖抖簌簌的说世子吐血了。你爹听了就走了,边往外走还边吩咐人请太医。”

    季瑶深听小蒋氏说完后,将两件事连在一起想了下,“世子之所以吐血,不会是世子夫人那几个下人干的好事吧?”

    这个问题问的真好,可惜的是不论是来报讯的丫鬟,还是小蒋氏都无法回答她。

    季瑶深也没想她们能给自己答案,她只是在自言自语罢了!不过送走小蒋氏之后,丫鬟想了下,对季瑶深说,“如果小姐真想知道,奴婢可以请少堡主派人去查。”

    季瑶深深深的看她一眼,点头同意,“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丫鬟笑容满面离去,心里蛮得意的,少堡主派她过来侍候,这么久了,少堡主夫人愣是不赏脸,给少堡主个表现的机会。

    嘿嘿嘿!没想到今天终于开窍了,少堡主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

    平亲王这厢正在训子,不过世子听了他的话,却似火上浇油,对妻子的火气较之前更加旺盛。

    等送走父亲,世子颓然的跌坐到炕上,用力的抡拳捶着大炕。

    侍候的丫鬟和侍从们个个面带忧色,不知要怎么劝主子,最后只得由几个年纪大的嬷嬷上前相劝,她们不是从世子小时候就侍候的,就是平亲王妃的亲信,她们的话,要是世子还听不进去,那就真没人能劝得得他。

    幸好世子还算理智,其实是捶得手很痛,有人递梯子,他便就势下来了。

    “你们说,真的是世子妃的人,对我下药的?”平亲王妃被禁足,家里由几位侧妃掌管,但世子的小家却是由世子妃在打理,世子身强体健,三安城高家人送过来的消息,也不算是很坏,何以世子听完后就吐血?

    这让世子不禁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那里不妥,正想派人去查,他爹就过来了,还说他已派人去请御医,让他安心歇着,一切有他。

    自母亲被禁足夺了掌家大权,妹妹们被父王严厉斥责,不许她们再动不动回娘家后,他已很久没有感受到家人给的温暖,没想到,让他有此感受的,竟然会是他爹!

    世子虽想歇下,但到底担心自己的身体,心里正七上八下的,哪睡得着,可他爹就坐在床边等太医来,他也只能闭上眼装睡,不然还得跟他爹说话打发时间,别说,光想他就觉得很尴尬了!幸而他爹就算看出来他装睡,也没叫醒他。

    太医很快就来了,世子因为装睡,这时也不好醒过来,便继续装,太医诊完脉后,说他是中毒了,这个毒只在情绪激动时会发作,幸而发现得早,现在还好治,要是迟些发现,想救就难了。

    世子当下觉得喜忧参半,喜的是及早发现得以早早治疗,忧的是,不知自己是被谁所害,又是在哪里中的毒,要是不能把对他下毒的人揪出来,就算治好了,也难保不会再次中毒。

第八百一十章 搅浑一池水

    只是平亲王世子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是枕边人对他下的毒手。他自问对妻子一直很敬重,想不懂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世子的幕僚们倒是很有想法,可是世子如今在内院休养,他们就算想见,也得等世子调养好,能出内院再说,只是那多耽误事啊!万一,万一世子妃贼心不死,又派人再次下手呢?

    思及此,他们几人是着急上火得不行,要知道他们是世子的人,一旦世子有个万一,他们几个这些年的辛苦就都白费了!世子妃敢对世子出手,不就是仗着有儿子吗?

    可她也不想想,就算有儿子又如何?一旦平亲王西归,世子没了,那就是嫡次子继位,庶子想争都没法争,除非嫡系都没人了,连嫡孙都没了,才可能轮到庶子头上,不过这也未必一定能成,因为宗令若不同意由庶子继承的话,那也只能看着爵位被收回去。

    这一代宗室宗令是个老好人,最擅长搓汤圆,遇到事情就是左搓搓右搓搓,把双方都搓圆了,事情也就混过去了,但这位老好人有一逆鳞,那就是想以庶子继承爵位一事,在他面前是绝对不能提。

    季宗令与皇帝是堂兄弟,他跟皇帝年岁差不多,都算是父亲的老来子,承平帝的兄长们闹得正凶时,季宗令的哥哥们也被扯进去了,不都说了吗?打虎亲兄弟,那些争破头的皇子们不信同父的兄弟,谁敢信他们啊!大家都争着那把椅子呢!

    所以不同父的堂兄弟们就成了他们拉拢的最佳对象,季宗令的嫡兄长们比承平帝的哥哥们略不幸,承平帝的哥哥里,还有没死却残了的,季宗令的嫡兄长们倒是干脆一点,都死绝了!

    不过他上头还有一个亲娘得宠的庶兄长,当尘埃落定时,季宗令的亲爹浑忘了还有他的存在,直接就上报要立他庶兄为世子,偏生那一代的宗令是个老糊涂,也没查证,就批准了!

    老宗令万万没想到,季宗令的亲爹竟然连自己还有嫡子活着都不清楚,试想,亲爹!怎么可能连自己有几个儿子活着都不知道呢?所以他没派人去查证,这种事多少年都是这么干的,谁成想这回会出纰漏呢?

    就在宗人府准备去季宗令家,册立季宗令庶兄为世子时,宫里来人了,是承平帝下旨彻查此事,老宗令方知自己被人耍了,差一点点就坏事,毁了自己的名声。

    气得他老脸先红后白,然后昏过去了,不昏不行啊!不昏过去怎么避开这么尴尬的场面呢?

    季宗令的父兄在家里等啊等,结果等来宫中来使的训斥,季宗令的爹也晕,不晕不成啊!他压根就没想到,嫡出的小儿子还在,就这么被妾室和庶子给忽悠了,新帝的训斥他避不过,只能晕过去了,本来是装的,可架不住庶子的姨娘闹腾啊!

    本来历经之前那些皇子之乱,就已经令老人家元气大伤,自家虽未被牵连进去,但优秀的嫡子们都去了,就剩两个儿子活下来,他这做父亲的却没发现嫡幼子还活着,就越过他请立庶子为世子,要不是新帝,世子之位就落到庶子头上了!

    不消说,他想也知道,嫡幼子对他,怕是再难回复到从前父慈子孝的局面。

    沉重的负疚感压得他喘不过气,季宗令顺利立为世子之后,没多久就接了爵位然后守孝三年,等他出孝,就出任宗令一职,把老糊涂老宗令给踹下台了。

    因为此节,季宗令对庶子继爵一事非常反感。

    侧妃所出虽也能继承爵位,但她们的儿子要继承,也得季宗令点头才成,事实上侧妃不过是能记入玉牒的妾室罢了!她们所出之子,在季宗令眼中一样是庶出。

    “如果世子的嫡长子被册立为世孙呢?”

    这个嘛!幕僚们摸着下巴沉思着,这回谁也不想先开口了。“所以应该就是世子妃对世子下毒手了?”

    “应该没错了!所以咱们得跟世子说一声,让他身边的人都警醒些才行。”

    也是。

    “那就派小厮转告一声?”

    超过十岁的小厮就不能进内院了,但年岁低于十岁的小厮,他们也不知可靠不,思来想去没想到办法,看天色实在是太晚了,只得散去各自回去睡觉。

    天亮后,众人再度齐聚时,幕僚中唯一把家眷带过来的那位年轻幕僚,笑嘻嘻的说,“世子妃的人不可信,那亲王妃的人呢?”

    是了!亲王妃掌理亲王府几十年,纵时被夺了当家大权,手底下那些原本掌大权的管事也一一被黜落,但烂船还有三斤钉,他们只是想找人传讯息进内院罢了,难道还找不着一个可靠的人?

    这事其他人不好办,唯有让年轻幕僚的妻子出面了。

    年轻幕僚的妻子很快就通过身边的嬷嬷,找到一个还得用的婆子,许她金银,叫她送了封信给世子。

    婆子自亲王妃被禁足后,已经很久没有油水可捞,难得有好处送上门,怎么可能不好好把握住,就是……这油水实在少了点啊!

    不过,算啦!有总比没有好。

    世子那里得了信,心情总算是好一些了,知道枕边人对自己下毒手,他看身边所有人都不对劲了,就怕他们跟妻子一样,怀抱着什么别样的心思,知道幕僚们都为他担心,总算还有人是关心他的,不由让他心情大好。

    他心情好了,世子妃那里却是愁云惨雾。

    是,她看着丈夫手里的钱越攒越多,人也越来越浮夸,身边的女人也越来越多,心里是很不痛快,想要为儿子多争取一些,可她没想过对丈夫下毒啊!再说了,丈夫中的是什么毒,那毒药从何而来,她完全不知道,甚至于,她那几个下人是怎么回事,她也是一头雾水。

    她是安插了人在丈夫身边,为的就是帮她多盯着丈夫一些,若有什么风吹草动,能及早通知她一声,她叫他们做的,仅此而已。

    怎么会爆出,她命他们给丈夫下毒的事情来呢?

    不说世子妃想不通,她身边侍候的人也不明白啊!世子妃近来是对世子颇为不满,可是说她想置丈夫于死地?这不是傻吗?平亲王还活着呢!世子要是死在他前头,日后这爵位落到那一房头上还不一定呢!世子妃不会这么傻,就算有心,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动手。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谁动的手?

    这个问题,不止世子妃要问,府里诸人都想知道答案。

    几位爷得知世子吐血的事,纷纷往自家亲娘那儿去,想要一探究竟。

    只是谁也没能知道答案。

    季瑶深虽也好奇,不过眼下只能暂时放下,先往黎府去见黎浅浅。

    黎经时父子一早就命管事,给黎浅浅送东西来,季瑶深来的时候,就看到黎浅浅一脸无奈的看着侯府的管事们,兴高采烈的给她介绍黎经时他们送来的东西。

    看到她进来,黎浅浅立刻开心的跳起来,“你来啦!”总算可以逃开了!哦耶!

    “是。这些是……”季瑶深看着堆得到处都是的东西,有点不知所措的问。

    “我爹和我哥他们送过来的,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黎浅浅让春江留下来,把那些东西造册收进库房,叶妈妈和杨柳留下帮忙,青儿和春寿跟着侍候。

    将季瑶深领进小花厅旁的厢房,里头等候要回事的,早就被人领到旁边的厢房去了。

    季瑶深一进来,立刻感到暖烘烘的,忍不住喟叹一声,“真是舒服。”

    “嗯。”黎浅浅走到屋中圆桌旁坐下,桌上还留有人用过的杯盏,和食盒,春寿走过来,收走这些物什,青儿则另沏两杯茶呈上。

    “这里刚刚有人?”

    “有啊!她们等着来回事,谁知被我爹他们派来的人抢先,她们就只能待这儿候着。”

    季瑶深闻言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刚刚待在这里的,是来回事的管事媳妇们?”

    “是啊!”黎浅浅看她瞠大眼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觉得对她们太好了?”

    “当然啊!”待遇这么好,怕是一来就不想走了吧?看看这屋里,又是熏笼又是热茶和茶点,就是在那些管事们的家里,也不可能有这种待遇吧?

    “她们虽是下人,不过都是为我办事的,她们来回事,不知道要在这儿等多久,总不好让她们在我这儿病了,回头耽误了事可就不好收拾,你说是不?”

    季瑶深听了点点头,把黎浅浅的作法拿来和平亲王妃相比,不得不说,黎浅浅的作法不止收买了人心,还搏了好名声,平亲王妃虽对下人也好,但是在待遇上就不如黎浅浅如此大方,看看熏笼里用的炭,还有沏茶的茶叶,虽不似主人们用的那么好,可也不差了。

    平亲王府中,不少主子们用的还不如黎浅浅给管事媳妇们用的强呢!

    季瑶深把平亲王妃的作为,说给黎浅浅听,黎浅浅听了后笑了下,道,“这啊!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因为府里的用度全是我赚的,平亲王妃上头还有个平亲王在呢!再说了平亲王府大大小小的主子那么多,平亲王妃早年又是为了要搏个慈母名声的人,自然是不能亏了庶子女的用度。”

    可平亲王府的庶子女多啊!在他们身上用得多了,日后,平亲王世子承爵的时候,所能得到的财产就少了!任何一个当娘的,都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吧?

    而且京城的生活水平高,日常开销本就不低,平亲王妃的陪嫁的铺子、庄子虽都有进帐,可那些收益是她私人的,难道要她贡献出来,给丈夫养庶子女?不可能。

    因此平亲王府的用度,全来自平亲王的产业,他负责开源,拨钱入内院作公中用度。

    每个月公中有多少钱,都有定数,平亲王妃不可能大手大脚花钱,便得节流,每一分钱都得用在刀口上,自然就没太多钱,用在下人身上,想以此收买人心?就得掏私房钱。

    怕就怕花了钱,却买不到这些白眼狼一声好。

    而且府中用的这些管事媳妇、嬷嬷的背后,究竟都是些什么人,平亲王妃也不晓得,府里的下人,不止有平亲王的人,有她的人,还有侧妃们,以及宫里娘娘们,甚至可能还有皇帝安插进来的人,她对这些人示好,根本就无用。

    何苦花那冤枉钱呢?还不如攒起来,用在自己嫡亲儿孙身上。

    季瑶深若有所思的看着茶盏上的菊花纹,黎浅浅也不打扰她,静坐一旁喝茶,春寿和青儿两个站到角落里,说着悄悄话,黎浅浅看她们一眼,并未制止,等季瑶深回过神来,才开口问起她的婚事准备得如何了。

    “王妃如今还在病中,所以一切事宜都是由侧妃们和内务府在管。”

    “哦,你娘没帮忙?”

    “我姨娘是妾室,她不能插手。”季瑶深略感遗憾,因为她姨娘对她要远嫁很不高兴,可婚事是平亲王定下的,别说小蒋氏了,就是季瑶深自己都没说话的份。

    “你的陪嫁呢?只有公中准备的?”

    “除了公中的,父王另给我备了一些,只是他交代说,不必跟别人说,到时跟着公中的嫁妆送出府就是。”

    “也不上嫁妆单子?”黎浅浅心说,看不出来平亲王对季瑶深还颇有慈父心肠的。

    季瑶深点点头,“不上公中的嫁妆单子。”如此一来,就算府中有人神通广大到,知道平亲王为她另备的这些东西,也抓不到把柄,想闹也闹不起来。

    再说了,谁知平亲王对其他儿女有没有这么做呢?

    “父王说我是低嫁,又是远嫁,一旦嫁出门后,有什么事情,他照拂不到,只能在其他地方多贴补我一些。”季瑶深叹气,“我只盼他能对我姨娘和弟弟多上点心,别让我才出阁,就提着心担心他们的安危。”

    “放心吧!你姨娘又不是小孩子,又在平亲王府里这么多年了,对那些人的手段,应该心里都有数的,再说,你是出嫁好吗?其他人就算想对她们母子动手,也得掂量下你夫家,他们在江湖上,可不是默默无闻之辈,你还是先操心下自己吧!”

    黎浅浅知道,当初跟着季瑶深去水澜城的那个大丫鬟,回京后不久就出府嫁人了,在路上买的那些人,进府后,果然就被平亲王妃挑刺,不过幸亏进京前,给她们来了个特训,所以熬下来的人不少。

    只是,季瑶深终究放下不亲娘,所以拨了一半去侍候她姨娘,如此一来,她身边的人自然就不够了。

    侧妃们倒是指了好几个丫鬟、仆妇给她,只是她们背后另有主子,季瑶深自己也清楚,所以商少堡主派来给她的丫鬟,就成了目前她身边唯一得用,且得她信任的人了。

    “我觉得你该培养自己的人手,不管是从内务府挑人,还是从人伢子那里买,都要比平亲王府出来的人干净些。”

    至少没有杂七杂八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就算是侧妃们给的,也不能保证,她们跟府里的人没有牵扯太深。

    “商少堡主派了个丫鬟来给我。”

    “你也说是他派来的了,你们两要是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你说她是挺他,还是支持你?”

    季瑶深沉默不语。

第八百一十一章 参荣丸

    黎浅浅只提意见,不提供协助,“京城你比我熟,又在闺学里上过课,认识的贵女比我多,就算她们没办法,也还有她们的母亲和姐妹可以帮忙。”

    季瑶深母女初进王府时,没有人脉没有钱,为了让她们母女能在王府立足,所以黎浅浅出钱出力,现在季瑶深都订亲快要出阁了,要说这些年,她都没建立起自己的人脉,黎浅浅是不信的。

    上回只所以出面替她买下人,除了给平亲王妃添堵之外,也是想挑起平亲王对妻子的不满,平亲王夫妻不和,平亲王府才能真正的闹腾起来,平亲王是男人,又是高高在上的皇族,肯定爱面子得很,等他知道,因为妻子指派给季瑶深的人不得用,使得季瑶深只能借用友人买的下人来使唤。

    他肯定觉得那张脸火辣辣的,觉得妻子的作为让他丢脸丢到外人面前去了。

    想他平亲王的女儿,下人不得用,临时想要买几个下人来暂用,却阮囊羞涩,得靠友人帮忙!他每个月拨进内院那么多钱,妻子都用到那儿去了?竟然让他的女儿受如此委屈!

    不得不说,季瑶深带回去的那些人,能够留下这么多,平亲王的态度是关键。

    在平亲王妃挑刺的时候,嘲讽的把平亲王妃给顶回去。

    黎浅浅知道,季瑶深放不下她亲娘和弟弟,所以她带回去的那些人,肯定要留一些给小蒋氏母子,这么一来,季瑶深能信任并重用的人就有限了,她对季瑶深将带出去的陪房、陪嫁不感兴趣,对她留下来的人也不在乎,平亲王府中,她早就安插了得用的鸽卫,他们要比季瑶深的人可靠得多了!

    季瑶深对她的感觉很复杂,这其实是相对的,黎浅浅平常是不愿去多想,因为一想,就难免心情暴躁,任谁面对曾经想害死自己的人,心情都不会太好,黎浅浅曾经一直不断的说服自己,季瑶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黎深深了!

    她也不是自主自愿要害她,是被动的,而且除了那件事之外,季瑶深还真没再对她不利,谁都不是圣人,能够一辈子不犯错,季瑶深那时还小嘛!

    再说了,不同她交好,她要安插人进平亲王府不怎么容易。

    现在,季瑶深要出嫁了,她希望她们之间的孽缘能就此斩断,所以明明有更轻松简单的法子,帮季瑶深解决难题,还能顺势安插人进云天堡,可是黎浅浅就是不开这个口,宁可引导季瑶深去利用她这些年建立起来的人脉。

    季瑶深原本是想请黎浅浅帮这个忙的,这件事正如黎浅浅提醒的,她不能找未婚夫帮忙,否则谁知道买进来的人,是不是他安排的。

    好的时候自然是都好,一旦有什么意见不合的时候,他的人就算是侍候她的,也不太可能站在她这边,她又是远嫁,在婆家,若是没几个亲信,要是出什么状况,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可听到黎浅浅教她把她这些年积攒的人脉用起来时,原本有些失落的表情消失,起而代之的是若有所思。

    “这人情就是你来我往,你光让人家欠你人情,却一直不让人有还人情的机会,时间一长,人家会忍不住多想,日后是不是要还个大人情啊?到时候他们还得起吗?升米恩斗米仇,你该懂得的吧?”

    也是因为这句话,所以她抽身而退,同时也给季瑶深指了明路,就看她怎么去用了。

    至于她曾经给季瑶深的帮助嘛!她会在季瑶深出嫁后,讨要回来的,不会让季瑶深觉得还不了她的人情。

    季瑶深一时之间,也还没想到自己和黎浅浅之间,也存在着数不清还不完的恩情,原本她不太想动用,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这些人情,不愿劳烦那些小姐妹们,可黎浅浅说的是,是时候适时讨要一些人情回来了。

    她不傻,京城这些贵女之中,谁可以付出真心的交往,谁只能是点头之交,她都门儿清,之前传出她被嫡母、嫡姐连手重创,这些小姐妹纵使不好亲自上门,还是都派人来探望她,还有人亲自上门来,不过那会儿她伤得太重,她们都被拦在府外了。

    后来得知她订亲,小姐妹们还为她抱不平,觉得就算她是庶出的,下嫁一个江湖人,也太委屈她了。

    “罗四小姐的父亲在内务府有熟人,如果请她跟罗伯父说一声,应该可以帮上些忙吧?”季瑶深仍旧习惯性的,向黎浅浅寻求认同。

    “你跟罗四小姐关系不错吧?那就把你对丫鬟、仆妇的要求说的具体一点,别让人家想帮却帮不到点子上,你别费了一个人情,他们也白费了功夫。”

    季瑶深点头受教,黎浅浅对这些人情世故,其实懂得也不是很多,能教季瑶深这些,已经算是极限了。

    再多的,她也说不出来啦!索性就装高深,反正又不是没装过,季瑶深经黎浅浅这么一提醒,方才反应过来,她能求援的人不少啊!而且要是用的好,日后她姨娘和弟弟在京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这些人还能给她通个讯呢!

    想到自己手头上,能用的人真不多,她便不再在黎浅浅这里耽搁了,得赶着回去写信,给她几个交好的小姐妹们,不管是内务府有熟人,还是旁的,都得赶紧走动起来,眼看着婚期不远了,她要做的事,还真不少呢!

    与蓝棠相比,季瑶深这位准新娘真心苦命,虽有侧妃们打理婚事,但因姨娘不得插手,许多事情都得她自己管,但也有好处,至少,她手里有些什么,她自己是最清楚得了。

    蓝棠就不同了,成亲的一切事宜,都由黎浅浅包揽,黎浅浅手底下人不少,一个人管一样,就把所有事都分担了,蓝棠除了在嫁衣和盖头上绣个两针,其他时间都泡在药房里项,蓝海抓紧时间教女儿医术,所以她这位准新娘的日子,跟季瑶深可谓截然不同。

    黎浅浅忙,蓝棠也忙,叶妈妈看着心疼极了,药膳汤水源源不绝的供应着,不只她们两,连带着春江她们,黎漱他们,就连黎经时他们父子,只要过来就统统有份,一个不落的全给补上了。

    凤公子喝了两天,顺手就把他大哥也拉过来,还直接跟叶妈妈点名求照顾,“我大哥就要成亲了,这忙得整个人都瘦脱了形,叶妈妈有空顺道帮他补补吧?”

    叶妈妈虽有心,不过不敢擅专,把蓝海请出来,让他给准女婿把把脉,就算是吃补,也得对症嘛!不然喝再多没用,岂不白费功夫和心血?

    蓝海看凤庄主的眼神,真让大家有些哭笑不得,他这眼神是看仇人呢?还是看女婿啊?开药膳方子的时候,简直像在开毒药似的。

    “姐夫要是身体不好,棠姐姐嫁过去之后,非但没好日子过,还得照顾丈夫,那可就亏了!”黎浅浅看着有些害怕,忍不住提醒蓝海,别想太多做太多啊!

    黎浅浅又提醒他,别给蓝棠一口气派太多功课,好好的一个准新娘,她们帮她调养身体和肌肤都来不及啊!天天熬夜炼药钻研方子,对身体耗损很大啊!

    蓝海这才回复正常一点,把女儿的功课减了不少,可进宫后,臭脸就摆出来了,连皇帝都不敢说什么。

    谁让皇帝破坏了他对女儿的计划呢!本来他还想请黎浅浅帮忙,找几个年轻的仆妇,传授她们关于孕妇的一些常识,顺便把女儿也捎带上,毕竟女儿成亲后,他是不太可能时刻跟在她身边,一旦女儿有孕,就得靠她自己,和这些仆妇们照料了。

    只是不等他付诸实行,皇帝一纸召书就把他的计划给毁了,他能高兴?得皇帝看重恩宠,远不及他女儿生命安危重要好吗?

    承平帝大人大量,完全不跟蓝海计较,谁让蓝海的医术果然高明,才短短时日,皇帝就觉得精神较之前好很多了,只是蓝海这位神医管他的生活作息管得很严,完全没得商量。

    蓝海说的好,一句话,身体是您的,命是您的,我只是大夫,不是神仙,你不听我的话,回头身体出状况,小命没了,那也是您自己做出来的,怨不得人。

    蓝海怨气十足的怼皇帝,我女儿要出嫁,我都放下了,以您为优先,您要不听我的,那又何必宣我来呢?

    承平帝失笑之余,倒也严格按蓝海的要求来,让吃什么吃什么,让睡就不能拖着不睡,让休息起来走动,就得老老实实的起来活动。

    原本首辅还想替皇帝讨价还价的,蓝海毫不客气顶回去,天下的事何其多,皇上就一个人,就算不吃不喝,赶着把事情处理完,身子也累垮了,皇子们还小,陛下的身子一旦出状况,他们扛得起来?难道要陛下拖着病体,继续操劳不成?

    然后呢?不用蓝海说出来,承平帝和首辅都晓得,这样做的结果,只有一个。

    首辅在皇帝面前,难道能说这样的局面是他所乐见的?不怕皇帝先让他去死一死吗?

    首辅对上蓝海,蓝海胜,首辅完败!

    他要是再想说些什么都不成,没看皇帝一双眼直盯着他瞧吗?他本意是想替皇帝说话的,但在大夫面前,他是说什么都不对,还引起皇帝对他的猜疑,首辅实在后悔自己的多话。

    蓝海怼赢了首辅,他并不得意,得意啥啊!重点是皇帝的病不好治啊!除了他出力,病人和病人家属也得全力配合啊!就算如此,也未必一定能完全治好,皇帝年纪大了,又受了重大打击,能保住命已属万幸,接下来就是争取让他活久一点。

    蓝海每每进宫,就待在皇帝身边,所以他看过皇帝的儿子们,被人害死的那几个就不提了,剩下的这几个,老实说,都不怎么出挑,其中有一个还比皇帝孱弱许多,蓝海瞧着他,都有些怕他下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挂啦!

    皇帝知他医术好,甫进宫时,就曾要他为这位皇子把过脉,所以蓝海知道,这位皇子的底子非常好,那么他是怎么会孱弱到今天这个样子的?

    蓝海不知道,也不想掺和进去,和皇帝说了自己的看法后,皇帝若有所思看着儿子良久,才让他回去,之后便不曾再叫蓝海为那位皇子请脉了。

    蓝海看不懂,把这疑问搁在心里,直到黎浅浅她们进京了,他才把这问题拿去问黎漱。

    黎漱得知后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勒令他不许因为好奇,而去医治那位皇子。

    蓝海自然答应了,反正皇帝也没再叫他给那位皇子把脉。

    “对了,那位皇子排行第几?”黎漱问。

    蓝海哪晓得啊!皇帝又没跟他说。

    黎漱见他特别理直气壮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行啦!既然皇帝这么说,肯定也不愿让你掺和进去,你就别管了。”

    “我没管。”蓝海颇气愤回道。

    黎漱却质疑的看着他,“真没有好奇去管他?”

    蓝海扛不过黎漱的眼神,最后老实招认,“我,我就只给他一颗药丸子,别的都没给,就这样。”

    “你给他什么药丸?”黎漱头痛抚额。

    就知道放他出去,就没好事,再次让黎漱肯定,日后还是得把蓝海看牢了。

    “参荣丸。”

    黎漱听了后暗松口气,参荣丸是大补元气的药,对方的情况不明,这个药的药效温和又是大补元气的药,应该不至于造成太大的问题。

    东西好是好,不过那位皇子压根没福气用,才到手,回头就被侍候他的嬷嬷收走了。

    嬷嬷收走后,立刻就拿去讨好皇子的母妃高贤妃了。

    高贤妃此人,让人不知怎么评价她,说她命好嘛?她生的大儿子和亲王,在咏亲王策动的那场意外中死了,说她命不好?人家带在身边的小儿子荣亲王,虽不是她生的,却也是个孝顺的孩子,亲儿子死了,养子承欢膝下,只能说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养子荣亲王是她宫中的一个嫔妃生的,那个嫔妃的母家犯了事,她家年满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全数处斩,女眷流放,她得知消息后动了胎气,最后大人死了,只留下个白白胖胖的皇子。

    高贤妃本来是不想抱他过来养的,她自己生的孩子尚且照顾不来,哪有精神去照顾一个初生婴儿。

    还是她身边的嬷嬷劝了她,说就算这孩子不是她生的,可好生养大了,日后就是高贤妃儿子的臂助。

    饶是如此,高贤妃还是作了场戏,让人虐待孩子,然后被她看见,她心有不忍,方才把孩子抱过来。

    不得不说,这事让高贤妃在皇帝心中的评价提高不少。

    只是荣亲王日益长大后,表现平平不说,还有点憨,老是被其他皇子欺负,让高贤妃母子看了颇为不喜。

    和亲王高大英俊,又年轻有为,京中不少贵女对他倾心,最后是大理寺少卿的女儿拔得头筹,使得不少贵女心碎。

    出宫开府之后,小两口恩爱不已,很快就传出喜讯,高贤妃觉得儿子问鼎太子之位有望,没想到这美好的一切,会突然变了调。

    高贤妃看到嬷嬷送来的药丸,忍不住嗤笑一声,“这是什么?让你这样巴巴的送过来。”

    “这是那位蓝神医送给荣亲王的。”

    “什么神医?不过是江湖骗子罢了!亏得皇上把人捧在手心里,真是笑死人了!”随手一拨,就把那颗药丸拨出嬷嬷的手,咚的一声,掉到地上不见了。

    这要是让蓝海知道了,肯定要破口大骂高贤妃败家。

    后来,蓝海再见到那位皇子时,看他脸色依旧不好,不由在心里暗猜测,他到底是服了那颗参荣丸没啊?要是用了,还是这个样子,那八成是中毒了,可是他又看不出来他中了什么毒,这让蓝海心痒痒,好想把人揪过来问清楚!他到底有没有用他给的药丸子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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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父母双亡的死宅,但有万能大哥护着,日子可好过了!奈何难逃野心勃勃的亲戚们算计谋害,来到异世之后,方知有兄长护着有多好!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辈子的她是个武林高手?还被师父交付重担当起了一教之主,想到从此背负着成千上万教众的生计,黎浅浅整个人都不好了,真是太瞧得起她了!凭她这细胳臂,她扛得起吗? 教中长老们不服,时不时找她的麻烦,朝中的皇子们也纷朝她递出橄榄枝,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贵人们面上朝她笑的甜,背后捅她刀子可是毫不手软,焦头烂额之际,她那堪称白莲花的嫡母和嫡姐,以及她那好嫡祖母,似乎嫌她麻烦不够多,时常上门找麻烦不说,要她照顾整个家族,更想踩着她好让嫡姐去攀龙附凤? 真当她真是好欺负的?穿越之教主难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之教主难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之教主难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