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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教主难为全文阅读

作者:扬秋     穿越之教主难为txt下载     穿越之教主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八十二章 来做什么

    魏同知死了,魏家两位少爷没人继承父志,顶梁柱一倒,魏家顿失主心骨,魏家两位少爷从小到大,所有事情都是听父母亲安排,现在父亡母不醒人事,他们两茫然无措,真不知如何是好!

    魏夫人身边的仆妇还算得用,用力一掐魏夫人人中,让她醒来,只是她只醒来确认丈夫已死,就又再度昏死过去,丈夫不济事,婆婆又晕了,两个媳妇只得出来顶上,内宅事,男人不顶用啊!

    魏夫人挑儿媳的眼光还算不错,长媳反应过来后,很快就把事情扛起来了,她家也是世代官宦之家,出阁时,家里给她挑的陪房个个能干不说,还很有见地,遇着事,主家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就已经先动起来了。

    也亏得如此,否则只怕魏玉莹就被她那生母给悄悄弄走了。

    魏玉莹的生母和魏夫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妹,魏夫人柳氏是嫡出排行老三,魏玉莹生母则是庶出行四,姐妹两因为只差几个月,从小就斗个没完,不是魏夫人找庶妹麻烦,而是庶妹的生母茹姨娘心大,认为都是柳五老爷的女儿,凭什么嫡女吃穿用度都要比她女儿强。

    茹姨娘是家生子出身,父母在庄子上给主家管事,她因长得好,手脚还算伶俐,当府中要挑丫鬟时,便雀屏中选,只是她脸蛋虽好看,手脚也麻利,但脑子却不好使,柳五老爷见她生得好,收她在书房几年,想读书时来个红袖添香,岂不快哉,可惜,教了这么多年,她就只会写他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多的,就没啦!

    不过却因在书房侍候,众人见五老爷看重她,对她很是客气,也因在书房侍候,她见过五老爷的那些同窗、同年,听他们说过不少事情,听得多了,心也大了,只可惜她却没有相应的智慧,去判断那些人的话是真是假。

    五老爷成亲后将她收房,她头胎生了儿子,五夫人彼时已生了一子,她的儿子不是长子,但只要嫡长子不成材,或夭折,就轮到她儿子出头。

    可惜天不从人愿,她的宝贝儿子在生母小心翼翼的呵护下,长到五岁时,因和隔房的几个庶子一起玩,失足落水淹死了。

    她急怒攻心动了胎气,女儿出生时难产,她伤了身子,女儿也瘦弱不已,多亏了她那张脸,只是掉掉泪就能引五老爷心疼,给她们母女诸多优待。

    不过五夫人毫不介意,她嫁妆丰厚得很,小妾母女用的,不过是她和儿女的的十分之一。

    柳家谁不知道,柳五夫人娘家家底丰厚,其他房的妯娌见了,就算眼红人家儿女吃的用的都比自己强上数倍,也不好说什么,谁让人有钱呢!

    想给儿女们吃用好的,就自己掏腰包自己付钱呗!

    这些事,正室们不会去跟妾室及庶子女们说,在她们看来,庶出子女,有公中用度可用就已经很好了,想她们贴补庶子女?别开玩笑了!

    各房的姨娘们为儿女计,无不使出浑身解,想从夫主那里多挖些好东西来贴补儿女。

    正室们有嫁妆,她们这些妾室想要攒私房,都只能从夫主那里来。

    茹姨娘自恃是在书房侍候笔墨出身,对府中其他妾室向来是瞧不上眼的,没人跟她闲聊正室们自掏腰包贴补嫡出儿女,也没人跟她说,要多多巴结讨好夫主,好从他手里多讨些东西,给儿女日后打算。

    茹姨娘什么都不懂,只会在夫主跟前,抱怨女儿的待遇不如嫡女,说夫人不公云云。

    却不知道,五老爷早对她的碎念生厌,茹姨娘的埋怨,非但没能为女儿争取到和嫡女相同待遇,惹夫主厌了她还浑然不知的怂恿女儿去同嫡姐争。

    魏玉莹的生母就这样被亲娘带歪了,等到她及笄婚事却没着落时,母女两个才知道着急。

    可惜已经晚了!

    被不靠谱姨娘带大,还与嫡母、嫡姐反目,柳五夫人怎么可能会为这个庶女的终身大事尽心呢?

    直到魏夫人出阁、顺利生子,小她几个月的庶妹依然待字闺中。

    后来魏同知外放,妻小相随,魏玉莹的生母因年纪老大,最后由柳五老爷草草许人,出嫁后没两天,丈夫就过世了,夫家说她克夫,却她赶回柳家,柳五老爷嫌弃她给自己丢脸,把她送到庄子上去,不让她待在柳家。

    谁知没几天茹姨娘的老子娘,就慌慌张张跑来禀报,说魏玉莹的生母不见了。

    茹姨娘一家急坏了,柳五老爷夫妻却老神在在,不过是个不出挑的和离庶女,有什么好紧张的?

    谁也不晓得,她竟追着嫡姐夫妻而去,并勾搭上魏同知,给他生了女儿。

    更没人知道,她们母女的野心这么大,竟是想要夺得魏家产业,由魏玉莹来当家。

    魏大奶奶深恨这位小姑子,她自认进门后,就待小姑子不薄,可她坑害了自己接连小产,不让她生不如死,实难消她心头大恨。

    但眼下公爹的丧事重要,至于父的小姑子,之后多的是时间整治她。

    杀人偿命,更何况是父这么重的罪,魏玉莹被家中护卫废了武功,二奶奶带着陪房,把她暴揍了一顿,陪房们随主嫁到魏家,想着主子生下儿子就能站稳脚跟,她们也能有好日子过,谁知竟然被人破坏,个个义愤填膺为主报仇。

    魏玉莹被打断手脚,关进她的闺房里,而那个为她解穴,毁了她清白的男人,在看到她的惨状后,就弃她而去。

    魏家前院办着魏大人的丧礼,后院被关在自己房里的魏玉莹苟延残喘的同时,还盼着她生母领人来救她,殊不知,她生母被魏大爷兄弟联手痛揍一顿,毁了容貌又灌了哑药后,将她卖入烟花之地。

    柳氏起先还很镇静,觉得只要自己还活着,就能翻身,直到她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原本写得一手簪花小楷的她,因手指被打断,再也无法写字了。

    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她要怎么诱引男人为己所用?

    这时的她,还不晓得自己容颜已毁,等她晓得时,整个人濒临崩溃,完全忘了女儿还等着她去救。

    魏玉莹亲,罪无可恕,进了房后,没两天就自己撞墙身亡。

    魏家事因她的死,暂告段落,魏同知的死,魏家儿女要守孝,莲城不是他们老家,丧礼结束,一家老小扶棺回乡,至于魏玉莹?魏大奶奶让人给她收尸火化后,将她寄在莲城城外的一处道观。

    当魏家老小扶棺从道观下经过时,观主正好带着几个道童出门,看到这幕,忙上前见礼,魏大爷兄弟上前回礼,双方客套往来几句,便分道扬镳。

    刘二说到这里时,略佩服的道,“外人单看他们双方如此作派,肯定看不出来,他们两边关系亲密。”

    “魏家同道观的关系是……”

    “那家观主是魏同知的师兄,早年从军中退下来后,就开始修道,魏同知在莲城落脚后,他也到莲城建了道观,外人不知道,其实他这道观,可是帮了魏同知不少忙。”打探消息,与江湖中人往来,大多是观主替魏同知出面。

    魏玉莹被高人封穴,魏同知拗不过女儿苦苦哀求,找上观主帮忙找人,只是他找来的人功力不足,本以为魏同知会就此打消主意,没想到他会找那人帮忙,又请人来帮忙,来人竟是横行西越的采花贼,魏同知最后被疼爱的小女儿所杀,让人不由不唏嘘世事的无常。

    黎漱原本不知,自己临时起意,封住了对瑞瑶教怀有恶意的魏玉莹穴道,竟会引发如此后果,惊讶之余只叹息道,“那女子本就心术不正,她爹为人父没把女儿教好,本就失职,死在她的手里,只能说是天意吧?!”

    是不是天意,黎浅浅不知道,只要这事别跟他们瑞瑶教扯上边就行。

    本来确有几则对她们不利的传言,不过很快,就被即将到任的新同知一家的消息所取代了。

    黎浅浅关注莲城八卦新发展的同时,凤公子一行人已经快要到羡城,凤乐悠夫家的本家就在此地。

    还没进成,凤公子就已经先派人进城,打听凤乐悠夫家的事,凤乐悠承袭了父母双方的优点,是个极出众的女子,可惜从小就被姨母方夫人给教歪了。

    她的夫家原以为,娶了这么个宝贝疙瘩回来,肯定是能为自己添一臂助,没想到凤乐悠是罪人,凤家庄诸人可是有不少人的至亲死在当年那场意外里,凤乐悠是失了心志疯魔了,可她曾经犯下的错,在凤家庄这些人心中却烙下了永不磨灭的烙印。

    不说别人,单说凤公子兄弟就好,他们可是因她而失去双亲家破人亡的。

    摸清楚状况后,家主不由大怒,当年让侄孙娶凤乐悠,是想为自家添一用力的姻亲的,可是这姑娘却是造成凤家庄主事者一家家破人亡的祸首,这怎么看,双方之间怎么看都不可能和解啊!

    所以他们便一致决定,让凤乐悠死亡,然后再给自家侄孙另娶名门千金,此外,也不能跟凤家庄疏远了。

    反正凤庄主、凤公子等主事者都还没成亲嘛!许一个侄孙女过去,让双方关系更加紧密。

    老实说,凤乐悠进门后,他们才发现,当初自己打错算盘了,媳妇进门后,哪能常常回娘家,再说了,以凤乐悠后期的情况,就算回了娘家,她也没办法跟她爹开口要求协助夫家,或为夫家讨要好处。

    嫁个自家的姑娘进凤家庄,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王家本家和分支都相处得极好,且人多家族大,婚丧喜庆事多矣,派人送帖子宴请时,就能顺便在凤家庄小住几日,他们王家姑娘的手段都不差,只要得了丈夫欢心,再嫁个王家女进凤家庄绝非难事。

    等她们生下子嗣,亲上加亲的事屡见不鲜,如此一来,王家就同凤家庄紧密相连了。

    王家人如意算盘打得响,可惜凤庄主在他们还没挑出,给他做媳妇的人选时,订亲了,就算是姻亲,凤家庄和王家却不亲近,很多事情是自家人晓得就好,外人嘛!理他们呢!所以王家人误判情势,小瞧了凤家庄。

    但他们要嫁女进凤家庄的计划,却一直不曾停歇。

    凤庄主订亲了,没关系,还有凤公子啊!再不济,凤二公子不也还没娶妻?只要能顺利打进凤家庄的内部,不愁后续的发展不如己意。

    凤老庄主不耐烦的追问,“乐悠的孩子现在如何了?”

    “原本是养在姑爷屋里,由奶娘和丫鬟照看着,可是王家已为姑爷订亲,一出孝就成亲,新房要重新修整,还有家具也要重打,所以小公子就被姑爷的母亲接过去照看。”

    只不过,那女人对亲孙子不耐烦,小公子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说话都说不清楚的奶娃娃,被祖母欺负了,也只会以哭声来抗议。

    不过听说,最近几天,那孩子就算被捏被掐也不太哭了,因为哭了没用,越哭,掐他捏他的那人就更加使劲对待他。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趋吉避凶的道理,明知哭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痛楚,谁还会傻傻的去哭呢?

    凤老庄主铁青着脸生闷气,凤公子让玄衣去挑几个机灵的,让他们潜在凤乐悠儿子身边,只要他祖母欺负他,就折腾她。

    “不成,这么做,只会打草惊蛇,我们就没办法名正言顺的把孩子带走。”凤二公子阻制弟弟犯蠢。

    “难道就看着她一个大人欺负小孩子?”凤公子皱着眉头问。

    “自然不是,不过眼下,投鼠忌器,孩子还在他们手上呢!她又是孩子的祖母,只有把事情闹大,让他们主动把孩子送过来,并且保证跟孩子再无瓜葛。”

    凤老庄主若有所思的道。

    凤公子看看大伯父,又看看自家哥哥,最后一摊手,“行,就让你们两个去想法子,我等着看他们好戏就是。”

    王家世代在羡城居住,自有他们的势力,凤老庄主一行甫进城,就有人通知他们了。

    王老太爷是现任家主,得知竟是凤老庄主亲临,一时有些蒙,女儿都过世近一年了,这当爹的才来露面,可见父女感情不佳,但他女儿都过世这么久了,他来做什么呢?

第七百八十三章 反击

    王家在羡城东城,附近住的非富即贵,因王家祖上曾出过高官,所以在羡城的地位还算蛮高的,王家的儿孙都要读书,资质还算不错,凤乐悠的丈夫王建业曾是王家这一代中资质最好的。

    可惜考上童生后就出事了,外人只知王建业是游学时出的意外,还没确定他是否真的没救了,他的未婚妻这头跟他退婚,转过头就跟他堂弟成亲了。

    他这个堂弟跟他是对头,一直想要跟他争父祖的注意力,可惜总是功亏一篑,设计他出事伤了心智,抢未婚妻,不过是寻常事。

    王建业和凤乐悠看对眼,一开始也是堂弟和他父亲设计的,他们想要拉笼凤家庄,可又不想浪费一个前途光明的子侄在凤乐悠身上,毕竟她心智有问题,于是这父子两,就想到了王建业。

    等他们成亲后,王家却一直没能真正借到凤家庄的势,又打起别的主意,还没开始进行,凤庄主就订亲了,他们看到凤家庄似乎不如他们预期的那样有权势,就又另起心思。

    却不知,他们所瞧不上那些前往凤家庄贺喜的江湖人,其实个个来头都不小,只不过江湖人习惯轻车简行,他们看到这些人出行没什么派头,有的甚至是一个人来的,就觉得看不起人。

    凤老庄主不是没给凤乐悠人手,只是她毕竟跟从前不一样了,侍候她的人,面对凤乐悠公婆的命令时,一个孝字压下来,她们还真不敢跟他们硬扛,毕竟那是凤乐悠的公婆,她如今神智不清,要是她们再违逆她公婆的命令,说不得那两个混账就会告到官府去,指称是凤乐悠不孝。

    面对如此的威胁,她们不得不从命,本想着等凤庄主回庄,她们再向他回报此事就是。

    没想到世事难料,凤乐悠死了,凤庄主回庄后,因为事情太忙,压根没注意到她们的禀报。

    失了名份上的主子,她们这些陪房便只能听从,代媳妇孙子管嫁妆的王太太的命令,眼睁睁看着自家小主子,被他嫡亲祖母虐待,而不能有所做为。

    因此她们一知道凤老庄主来了,立刻请假的请假,翘班的翘班,她们的老主子来了,王太太就算代媳代孙掌管嫁妆,也没有当着媳妇亲爹的面,教训媳妇陪房的理。

    凤老庄主听完这些陪房的话,不禁面沉如水,凤公子兄弟两对看一眼,最后由凤二公子开口相劝。

    “大伯父,乐悠堂姐虽是嫁了人,可她一样是我们凤家的人,就算死了,也是我们凤家的鬼,至于孩子,我们凤家难道还养不起一个孩子?而且把孩子接回来,他娘九泉底下也不愁没人一年三节给她上香了。”

    凤公子抚额,他哥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啊!

    凤老庄主瞪了大侄子一眼,会不会说话啊?!不过他的女儿,就算是出嫁了,也容不得人欺负她,更何况,这家子眼皮子浅的,竟然把她弄死了?还纵容个婆子虐待他外孙?王家人是嫌命太长?王家家大族大人口多,死一两个不足惜?哼哼!

    既然有胆子弄死他女儿,那就得有胆子承受他的怒火。

    “传令下去,不再和王家人做生意,还有算计乐悠的那对父子,给我去了他们的右手,心肠如此歹毒的人,没资格有子嗣。”

    凤二公子听了,原本想劝,不过被凤公子拦住,“他们自诩是聪明人,却使计算计迷了心窍失了心智的堂姐和姐夫,这样子的人,已不能称之为人了!”

    “去查查,他们算计堂姐夫的事,堂姐夫的父母可都知道?若是不晓得,就抖给他们夫妻两个知道,还有,不止婚事,还有堂姐夫出意外的事,也都抖出去,我要一个时辰之内,羡城上下所有人都知道,这对父子都做了什么。”

    凤公子把玄衣叫来,笑眯眯的交代着,玄衣点头,并问,“公子,除了这些,是不是也要把他们父子做的其他事,也统统抖出去?”

    凤老庄主问,“他们父子除了算计建业,还做了别的事?”

    玄衣微笑点头,“他们祖孙三代,手头上可都不干净呢!”

    祖孙三代?“你是说……”

    王建业的祖父和这堂弟的祖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王建业的祖父是继室所出,继室因家道中落,才会嫁王建业曾祖父作继室。

    王家老祖宗的原配因难产过世,虽留下一子二女,但因舅家家大势大,王家老祖宗对前岳家一向恭敬,继室原就是个老实人,要不然一家子姐妹,也不会只有她给人当后娘。

    王建业的祖父出生之后,因跟兄姐们年龄相差甚远,所以并没有发生太过激烈的冲突,大家就是互相远着,保持距离就是。

    后来跟他大哥年龄相近的几个堂兄弟接连出事,不是意外身亡,就是赴试时,身体不适因而错失良机。

    这考科举有的时候,真的是得看运气,王建业祖父的大哥每每赴试,总是一帆风顺,诸事平安,族中其他人就多灾多难得令人发指。

    王建业的祖父自小就被亲娘教着,别想着去和大哥争出头,所以他虽然才智出众,却早早就选择了担起家中庶务,到王建业父亲时,那个王家人赴试时总会遭逢噩运的诅咒就又出现了。

    王建业的父亲胆子小,一次不顺,就再不敢去尝试。

    到王建业时,他的才学出众,小小年纪就备受师长称赞,堂弟王建毅因是小孙子,自小就是被家里捧在手掌心里宠着的,谁知一上学,就被堂哥王建业给打击得信心全无。

    他在课业上努力不懈,总算追上来,距离拉近了一点点,但他略放松,就又掉下去了,如此来回两三回,就再不敢听爹娘的话,放松休息一下,直把个圆嘟嘟的小金童给整成了瘦骨嶙峋的小可怜。

    这还不算什么,他对同城的谢家千金有好感,他娘也答应他,等他考上秀才,就帮他去提亲。

    只可惜还不等他考上秀才,谢家千金就同王建业订婚了。

    他气不过,悄悄的去勾搭谢家千金,谢家千金也是个不安份的,对才出众的未婚夫很满意,但又对日日送情书给自己的小才子动情。

    只是未婚夫面对她时,太过拘谨,让她那颗活跃的少女心时时受挫,再加上小才子的撩拨,终于让她狠下心,帮着小才子算计自己的未婚夫。

    等未婚夫出事的消息传回来,她还装着痴情去探望过,只是她甫见到对方时,愧疚感突然来袭,令她不敢再去见他,家里也因为王建业的意外,主张退亲另嫁,只是退亲后,她的名声难免受损,万一因此嫁不出去怎么办?

    尚幸小才子让家人上门提亲了,谢家千金此时才晓得,原来他们是同族兄弟。

    他们成亲之后,王建毅唯恐妻子对前任未婚夫余情未了,在得知父祖想拉拢凤家庄后,提议让王建业去娶凤乐悠,反正他已经废了,正好发挥一下残存的价值,为王家鞠躬尽瘁吧!

    王建毅一家可不单算计王建业一个人而已,照玄衣所言,早在王建毅祖父那代,他就开始对表现突出,比他优秀的族兄弟进行清理。

    至于王建业这悲的孩子,为什么会成为新一任目标?很简单,他挡到王建毅的路了。

    “我们一到,羡城就传出王建毅家的流言,会不会……”

    “那又怎样?怕他们不成?”凤老庄主冷哼。

    凤二公子苦笑,“王建毅的祖父到底是三品的京官。”

    “那就让他退下来。”凤老庄主冷笑,“我倒要看看,是他这三品京官权大,还是我这个江湖人势大。”

    得,您老心里有数就好。

    其实自打凤乐悠过世的消息传来,凤老庄主一直表现得貌似看得很开,但是他们怎么看不出来,他心里有多恨,多怨,多恼!

    凤乐悠再怎么不堪,她都是他和妻子唯一的女儿,她不孝,气死亲娘,又引狼入室,祸害了凤家庄,最后因为自责而疯魔,凤老庄主纵使对女儿有再多的不满,也都渐渐消散了,毕竟她是自己唯一的亲骨肉。

    虽然对女婿不是很满意,但心智不全的女儿喜欢啊!他能怎么办?只能给足人手去保护女儿。

    谁会想到,成亲前信誓旦旦,会对他女儿视如己出的王家夫妻,竟然翻脸不认人,对他女儿下毒手。

    女儿的陪房们,又碍于女儿毕竟是王家妇,她们若明着顶撞女儿的婆母,会给女儿带来麻烦,真是……想那么多干么啊!他女儿心智都已不全,难道还在乎被人说她不孝?跟个心智不全的人计较,指责她不孝的人才有病吧?

    敢说他女儿不孝不敬公婆,那就打到他们觉得女儿孝敬公婆就好啦!

    凤老庄主平常是个很理智的人,但他忍太久了,忍得连唯一的子嗣都被人害了,还忍什么啊!说他霸道?那他就霸道给那些人看!

    看不过去的,觉得他霸道的,到他面前来说啊!别在外头躲在人后放话!

    凤老庄主发威,凤家庄上下自是倾巢出动,凤乐悠再怎么对不起大家,她也还是凤家庄的人,王家是什么东西,竟敢欺她,欺她的孩子?哼哼!

    玄衣出去后就开始行动,凤家庄的数字公子及其手下,除收集资料在行,放小道消息出去,更加难不倒他们。

    才开始行动不到一个时辰,王建毅父祖三代的所做所为,已然传遍整个羡城,除此之外,关于拉下王建毅祖父的计划,也同时展开。

    最早知道这些消息的人当中,就有王建业的父亲,本来他还不愿相信,虽然他对侄子王建毅娶了儿子前未婚妻一事,一直不怎么高兴,可是也没想太多,但传言中,指称谢家千金早在还没退亲前,就已经跟王建毅搅和在一起了,而且儿子之所以会出事,也是因为轻信未婚妻和堂弟之故。

    这两人在他儿子出事之后,还频频来探望,当时他还觉得侄子是个关心兄长的好孩子,谢家千金对儿子一往情深,只可惜拗不过家中长辈,才不得不退亲改嫁王建毅。

    现在回想起当时情景,不由令他越想越觉不对,他们两个在他心里,不再是担心堂兄及未婚夫的好孩子,他们频频上门探望,不是因为关心,而是担心王建业不知何时就会好起来的,会说出对他们不利的话,所以才频频上门探望。

    疑心生暗鬼,更何况王老爷听到的这些流言,都是有所依据的,王老爷私心还是不愿相信,王建毅会同妻子对王建业下毒手,于是他派人去查。

    玄衣他们既然能让他成为第一批得知真相的人,又怎会吝惜提供线索,当然,王建毅父子压根就没想到自家的作为会被人揭穿,因此行事上向来大胆妄为,且,从来不收尾。

    以前王氏族人以为,那些儿孙们去参加科举时屡出意外,是他们自己的福份不够,从来不曾往人为因素去想,现在有人明确指出疑点,曾经豪情万丈,想着要在朝堂上发光发热,最后却因考试时种种不顺,不得不放弃的那些人,如今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便发现诸多疑点。

    而且当他们出事时,身边或多或少都有王建毅家的下人在附近,当时只觉得这位大伯父、大伯祖好,担心他们考试,还派自家下人就近照拂着,如今回想起来,不免要怀疑,当时在他们附近的这些下人,是出于王建毅祖父担心而受命在附近照拂,还是奉命守在他们身边,以便制造事端,令他们考试诸事不顺?

    找来自家下人问当时情况,方才得知,原来自家下人们早觉不对劲,可他们不敢说,因为自家主子们对王建毅的祖父可是深信不疑,他们要是说出对他不利的事证,万一主子们不相信,反认定他们是在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如今有的是事隔十几年,有的事隔几十年,但好歹主子们起疑了嘛!总算可以一吐为快啦!

    大家可高兴了,说起王建毅家的劣行,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啊!

    王建毅一家却是毫无所悉,只是远远的看到人在说话,他们一靠过去,对方就立刻住嘴,只是讪笑着看他们,等他们离得远了,又开始指着他们指指点点起来。

    如此数回后,王建毅的亲娘就有些受不了了,平日她是最喜欢听八卦消息的了,看到家中妯娌及下人们那般姿态,不用说也知道,她们在说八封,但是为什么要防着她呢?

    最后她憋不住了,直接杀上与她最要好的一个妯娌家去。

    “你跟我老实说,你这两天为何一看到我,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直躲我啊?”

    被逮着的妯娌讪笑着,最后只得把听来的小道消息,略加删减后说给她听。

    她一听完立刻就炸毛了!“这都是谁放出来的假消息!真是太过份了!”

    “你是说,你们家老太爷、老爷都没做过这些事?”

    她哪知道啊!再也坐不住了,应酬两句就想脱身,谁知向来好说话的妯娌硬是不放人,跟她磨了半天嘴皮子,连水都没得喝,狼狈离开时,她只觉喉咙像火在烧似的生疼。

    可她顾不得喝水解渴,匆匆赶回家,找丈夫商议此事,谁知一进书房,就看到丈夫搂着新收的小妖精在红袖添香,气得她掉头就走,完全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为何。

第七百八十四章 冲动是魔鬼

    王家在羡城一时风头无两,不过都是负面评价居多,王建业这一房虽是被害者,也没能讨着好,不少人批评王建业的祖父和父母胡涂,让恶人谋害了自家儿孙而毫无所觉,能力可见一斑。

    不管外人怎么说,王家正面临了前所未有的风暴,一直被当成王家顶梁柱的嫡支长房,其当家人竟是如此的不堪!

    而且祖孙三代一脉相承,单看王建业的下场,怎不叫族人胆寒!?这可是同一个祖宗的堂兄!王建毅夫妻怎么下得了手?尤其这谢家女,不想嫁,不愿嫁,你可以跟家里人说,退婚就是。

    为何要把人家好好一个少年郎给毁了?

    谢家女的身价一时一落千丈,没有人敢同谢家人订亲,太可怕了!这家人,不乐意嫁,你说啊!为何不说?无非是怕自己的名声会受到影响。

    羡城人回想起谢家女的好名声,不由一颤,这好名声,不知是牺牲了多少人家的好儿郎才得来的!

    王建毅一家成众矢之的,王建毅之父气得脑仁儿疼,可他没办法扼止流言的传播,王建业的父亲已然派人查清楚,儿子出事,就是王建毅伙同谢氏做的,人证物证俱全,他把人证物证全送去衙门。

    王建毅夫妻被衙门派人押走,王建毅的父母才知道事情闹大了!

    王建毅的父亲匆忙去找族长,族长对他们一家很不满,拒绝见他。

    王建毅的父亲不得已,只能派人往京里送信去。

    他却不知,此时京城宫中御书房,皇帝正在质问在户部担任侍郎的王华光,也就是王建毅的祖父。

    “你说这些东西都是假的?”

    “是。”王华光冷汗涔涔,其实他很清楚,皇帝手上的证据都是真的,只是他不懂,他把这些东西藏得密实,怎么会落到皇帝的手中的?

    其实皇帝自己也很纳闷,把罪证送到御案前的御史和刑部尚书,也很纳闷,这些罪证有些年头了,因为记载的纸张都已泛黄,上头的字,皇帝一看就认出来了,是王侍郎的亲笔无误。

    皇帝多疑,自然怀疑过这些证物有假,其中最容易查证的,当数京里这几年出的事,调了顺天府的数据来对照,竟都是相符的。

    户部侍郎、郎中之位素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王华光坐到这个位置上,不是因为他能力卓著,而是因为他在户部熬资历的时间够长,他把前几位侍郎不是熬死了,就是熬走了,好不容易终于在两年多前,熬到这个位置上。

    会有人为了把他搞下台,而造假,把不是他干的事,栽他头上吗?皇帝叫人把近期各部人事异动的卷宗找出来。

    黎经时父子也恭逢其时,因要派人手出京去查证,所以他们进宫向皇帝汇报时,就被拉壮丁了。

    黎韶熙还好,本来就是集团大老板,看文件抓虫是他的强项,黎经时就惨了,他现在没什么耐心看文件啊!尤其是那一摞高耸入天的卷宗,真个一见就头晕啦!

    而黎茗熙,勉强还能应付一二,毕竟从小就被大哥奴役着,大哥不在时,父亲的所有文书,都是他在帮忙处理的,所以不行也得行。

    至于黎令熙,他现在还无官一身轻,所以待在府中根本没进宫,因此逃过一劫。

    不过他很不甘寂寞的,跑去找瑞瑶教分舵的人打听情况,瑞瑶教的人所知不多,他又转往凤家庄在京分舵,立刻就被他看出有破绽啊!

    凤家庄的人只剩几个留守的,和平常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相差太多。

    见大家都忙,他也不急,坐到一旁等人有空来招呼他。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半天,他近午时来的,等人来招呼他时,已经是掌灯时分。

    小厮知他是黎教主的三哥,还是东齐顶顶大名的杀手组织清平门门主,呃,还是前门主?不管啦!反正光是黎教主的哥哥这条,就够奉为上宾了。

    小厮边跟他赔不是,边跟他解释,因为老庄主传令,连同京城周边的分舵也全都动了起来,他们已经有好一阵子没这么忙碌了,大伙儿干劲十足,因此忽略了有贵客到,真是失礼了云云。

    黎令熙自然是不会和他计较,边走边套话,小厮毫无戒心,让他套了不少话出来。

    黎令熙因此得知凤乐悠的事,凤老庄主就这么一个女儿,虽然有诸般不是,可到底是血亲,知她死于非命,做爹的哪能不伤心。

    不过因为如此,就动员那么多人,是要干么呢?

    与此同时,羡城里,王建业被堂弟及前未婚妻谋害一事开审,因王家是羡城大族,县令是被告、原告双方都不好得罪,谁让被告的祖父在京任户部侍郎呢?那可是正三品的京官啊!哪是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官惹得起的?

    可人家原告资料被得齐,人证物证俱在,想脱罪?不可能,除非丢出个代罪羊,只是论动机、论动手的机会,也就王建毅及其妻谢氏有,那是两人合谋呢?还是其中一人是被蒙蔽的?

    县衙后街连日来很热闹,县令夫人收礼收得不亦乐乎,县令大人却几乎要了头,怎么判?判谁的刑重?能不能合解?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王建业的祖父,王家嫡支长房小二房的老太爷王华诚,人称诚二老太爷,听儿子说了令天在衙门里的事情后,若有所思的拎着小,问,“你觉得凤老庄主的目的到了吗?”

    王建业的父亲王海翔闻言摇了摇头,“儿子不知,您老可看出,他想做什么了?”

    诚二老太爷捋着胡须,笑着摇头,“猜是猜到了,可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凤老庄主哪来的底气?这场官司,他们小二房可是受害者,是小长房理亏,可不是他们,他们是不可能答应,让凤老庄主把他们这房的嫡长孙带走的。

    但是,看凤老庄主的作法,他几乎可以确定,凤老庄主还有后手,就不知这后手……

    “业哥儿媳妇的死……”诚二老太爷若有所思的看着儿子。

    王老爷僵着脸,唯恐父亲从自己的脸上表情看出端倪。

    “掀翻小长房,把害业哥儿的事捅到衙门去,他手里会不会也有证据,可以证明,业哥儿媳妇的死,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诚二老太爷目光炯炯盯着儿子看。

    王老爷被老父看得全身发毛,只是硬着头皮不敢露出痕迹,却不知这样作为反倒惹眼,诚二老太爷看着儿子良久,忽然感到一股寒意自脚心窜起。

    “你们,你们……是谁动的手?”

    王老爷没想到父亲竟然一下子就想通且看穿了,震惊不已的瞪着父亲。

    “快说。”诚二老太爷见他还不肯从实招来,气得狠狠拍桌,王老爷被父亲暴怒给吓到,立刻如倒豆般将事情给交代了。

    “……父亲,父亲,我也是事后才晓得的,我真不知她,她会这么狠心。”

    老实说,刚知道事情真相时,他久久无法置信,枕边人竟然是这样狠心的女人。

    那是一条人命啊!就算,就算她,神智不清,不是个正常人,可好歹,好歹,跟他们生活了一段日子,还给他们添了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啊!她怎么,怎么就,就,就狠得下心啊!

    王老爷到现在都还有些无法相信。

    诚二老太爷看着儿子那一脸纠结,心里百转千回,很想跟儿子挑明他的枕边人是什么样的人,又怕真让儿子晓得妻子的真面目后,会承受不住打击而崩溃。

    唉!做人难,做人老子更难,做人家翁更是难上加难。

    王老爷面色变幻不定,好一会儿才对父亲说,“您说,他才来羡城没多久,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事的真相为何的,是吧?”

    诚二老太爷面对如斯天真的儿子,真不知是该打他一顿呢?还是立马把人赶回去思过,最后想想,还是把事情跟他挑明直说好了,免得他还抱持着什么愚蠢的幻想,以为可以唬弄人。

    “既然连那么多年以前的事,他都能查得一清二楚,你觉得,他会查不清楚他女儿死亡的真相吗?”

    王老爷拚命摇头,“不会的,爹,不会的。”

    “你自己想想看,王建毅夫妻谋害业哥儿,你们夫妻两知道详情之后,心里是何感受?”

    他顿了下,让儿子去想象那种感觉,王老爷的脸刷地白的比纸还白,诚二老太爷嘲讽轻笑,“想明白了?他们至少还留下他的小命,你们呢?可是把人家小命给灭了,杀人偿命,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不会的,爹,您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被人追杀吧?"

    “他不会追杀你们,他只会把你们送官究办。”

    那可是比杀了他们还可怕啊!“他们难道就不怕,这么做会影响他外孙的名声?”

    而且此事若真闹大了,日后,他们将如何面对孙子?想到这里,王老爷忍不住伸手捂脸,心里后悔莫及,同时也在怨妻子,为什么做事前,不先和自己商量一下呢?

    冲动是魔鬼!

    王老爷忽地像老了十岁一样,背脊再也挺不起来了。

    诚二老太爷看着儿子,一字一字慢慢说道,“你们夫妻要有心理准备,我觉得他是为了那孩子而来。”凤老庄主的所做所为,就是为了抢孩子吧?

    诚二老太爷将心比心,站在凤老庄主的立场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个猜测挺靠谱的。

    他仅有一女,女儿死了,留下外孙,如果女儿的死没有问题,他不会想要把孩子带走,反过来说,他想带孩子走,便是已经肯定凤乐悠的死有问题了!

    但那孩子是小二房的嫡长孙,不能让凤老庄主带走。

    王老爷苦笑,“既然您都说,他应该已经查明真相了,我们就算想拦,也拦不住他吧?”

    诚二老太爷看着儿子脸上的笑,微眯起了双眼,“你的意思是,不跟他争?”

    “爹,我们,争得过吗?”更别说,长媳的死是妻子一手主导的,他不能让亲家把妻子告上衙门去!

    诚二老太爷气红了脸,不想听儿子这大实话。

    “难道就这么看着他把孩子带走?”

    “咱们可以拖延一下,儿子听说,凤老庄主这回带了凤公子兄弟,您看,是不是要把人请回来小住?至少在他们表明来意前,他们也不好撕破脸吧?”为了保住妻子,王老爷脑力全速运转。

    诚二老太爷看着儿子,思考着这个提议。

    “凤公子和凤二公子都还没成亲,之前大哥不是还说,想办法嫁一个王家女进凤家庄吗?您一直说机会不大,可这会儿,是他们送上门来了,是机会送上门来了,叫几个侄女去帮忙照顾她们小侄儿,也好让凤老庄主看看,咱们家族的人对这孩子可是很疼爱的。”

    疼爱?是啊!孩子出生到现在,就只叫孩子,连个小名都没人起。凤老庄主得知这些事情时,忍不住冷哼一声。

    “大伯父干么生气?他们没起名字才好!回头您亲自给小外甥起个好听大气的小名就是。”凤二公子劝道。

    凤公子点点头,问玄衣,“他们真派了家中侄女去照看孩子?”

    “是。”玄衣露出坏坏的笑容。

    王家几位被钦点过去照顾孩子的姑娘们,一照面就开始互相冷嘲热讽,看来关系并不怎么好。

    不过她们倒都是聪明人,因为她们一进屋,趁屋里嬷嬷在给孩子沐浴时,见孩子小小的身子上,竟然没有一块好皮,立刻就退避三舍,丝毫不敢上前靠近孩子。

    “王太太的人本来还想把责任推到她们几人身上,可没想到,她们就进去那么一下子,就统统跑了。”玄衣想到王太太听闻下人禀报时的那张脸,就感到好笑得很。“王太太大概没想到,这几个侄女儿这么聪明。”

    想把自己犯的错,赖给小辈们去承担,这位王太太还真是了得!

    “不管她,反正把她的错处拿捏好,等着他们上门来。”凤老庄主冷哼。

    凤公子悄声问,“大伯父,孩子接回来之后,是不是就开始惩戒人?”

    “你从蓝棠那里弄了什么整人的药?”

    “不是棠姐姐给的,是浅浅跟她要的,她说,这祖母不慈,不过到底是堂姐的婆母,孩子的亲祖母,只要稍加惩戒就好。”

    却自始至终都不曾说明,要如何惩戒王太太。

第七百八十五章 落马

    户部侍郎王华光因案入狱,京城王府被查抄,家眷押入刑部大牢,王侍郎及儿子的侍妾们,哭哭啼啼的被押入牢中,夫人带着女儿们强作镇定,昂首进入牢房里,王家媳妇及孙媳们则护着年幼的孩童,在狱卒的推搡下,踉跄步进牢里。

    因是女眷,狱卒还算客气了,男丁那头就没这种待遇。

    官兵从王侍郎的书房中,搜出不少他违法犯忌的证据,最令人咋舌的是,他涉嫌贪墨户部近百万两银子,这个数字一出,原本还想为他说话的官员,统统闭上嘴,私下里却议论纷纷。

    王侍郎在户部十多年,一直勤勤恳恳,两年多前才升上侍郎的位置,若他真能贪墨这么多银子而不为人知,那他的能力肯定就不止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庸,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能力很强,为何故作平庸?还有,贪墨了这么多银子,都到哪儿去了?

    王家本就是有钱人,不过这有钱人还得分地方,王家在羡城是大地主,是世家富豪,可和京里的有钱人一比,那就差远了!别的不说,王家在羡城是大地主没错,但真卖了换钱,然后到京郊买地,很可能卖地的钱,只能买到原本十分之一大小的土地。

    王侍郎自考上进士进京做官以来,除了房子越买越大,似乎就没什么太过奢侈的行为,家中儿孙虽不出众,好歹没有惹事生非的纨绔子弟。

    这些年他贪墨的银子,都到哪儿去了?

    皇帝不多想没事,一旦多想起来,那疑问就像烧开的滚水一样,不断的冒出泡泡来,尤其之前才因没想太多而中招,死了他好几个儿子啊!

    想到临老了,却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一口气这么多个,这要是意志力略薄弱点的人,怕是早就扛不住倒下了。

    其实承平帝是真的差点扛不住倒下,不过想到偌大江山后继无人,自己一旦倒下,环伺南楚的那些恶狼肯定立刻就扑上来,到时候,他季氏王朝还能存否?现在是已经长大出开宫开府的儿子们死了,他们多半都留有后嗣在,不怕没人祭祀。

    自己要是倒下,只怕他那几个还没长大的皇儿都要被斩草除根。

    因为如此,皇帝其实很约束自己,平常时间不让自己想太多,免得一发不可收拾,人就倒下来。

    只是这一次,实在让他不能不多想。

    把首辅和几个宰相、六部堂官统统召来,此外,还有新上任的中书舍人黎韶熙。

    黎韶熙一出现,立刻引来十几对如探照灯般的眼睛,直勾勾的死盯着他瞧。

    皇帝有没有搞错啊?

    这黎韶熙没有考过科举啊!连童生都不是,怎么就封他当了中书舍人了呢?明明是个武官出身,还是个伯爷,这,这个,这个位置他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可是皇帝就是这么任性,不顾众人反对,硬是给黎韶熙封了个中书舍人的官职。

    皇帝封黎韶熙这个职位时,黎经时是全程傻眼,黎茗熙则是完全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父子两两眼圆瞪嘴巴张得大大的样子,是如出一辙,呆傻萌的样儿,让愁眉苦脸好些天的皇帝,总算是露出笑脸来。

    总管太监等人看了暗松口气,娘喂!皇帝这回脸臭的时间有点长,长到他们都快以为,皇帝这辈子大概会维持这张臭脸一辈子了。

    没想到黎侯爷父子这傻样,竟然能让皇帝露出笑容,真是太好了!

    至于当事者本人?他只想骂娘。

    他前世是集团ceo好吗?叫他给人当秘书?就算是皇帝,他也不想干的,好吗?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皇帝是怎么突然脑抽了,竟然给他安排这么个职位,真是!他是写的一手好字,但不代表他乐意整天跟毛笔打交道。

    可惜的是,他反对无效,没看首辅几个抗议得都快哭了吗?皇帝甩都不甩他们。

    皇帝说了,朕不过就是看他写的一手好字,脑子也清楚,这回帮朕不少忙,所以给他一个实差,怎么?碍到你们了吗?

    说到最后还冷冷的哼了一声,黎韶熙敢发誓,从首辅几个的额上看到冷汗悄悄滑落。

    首辅他们是不敢再跟皇帝明着扛上了,改弦易辙为每次看到黎韶熙时,就以冷冷的目光凌迟他。

    不过没啥效用就是,要知道黎韶熙前世可是位居高位,这世更是以军功封伯,这表示死在他手里的敌人不在少数,这血煞之气一旦释放出来,就算首辅等人位居文官高位又如何?照样被他吓得簌簌发抖。

    黎韶熙见好就收,皇帝看着很满意,心里则在想,昨天黎韶熙给他的建议。

    御书房里头,以首辅为首,诸相及六部堂官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他一个人对上他们,常常是孤掌难鸣,他是皇帝,才学自比不得首辅他们,他们只要引经据典,他就只有落败的份。

    这么多年下来,皇帝就一直苦于无力反击的窘境中,这是皇帝的耻辱,所以从未外扬,首辅等人也知不能把皇帝逼得太过,因此朝中诸臣皆不曾发现,御书房里常常出现的这一幕。

    皇帝会拔擢黎韶熙,便是因为他从王华光的那些罪证中,查到许多蛛丝马迹牵连到其他的案子上,因此间接证实王华光有罪,因为若是有人作伪来谋害他,这些罪证足矣,不需要再牵扯上其他的案件,他那些信件中,除了与对方商讨旁的案件,还检讨那些案子中,他们犯了什么错误。

    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通信的双方是同僚或师生,针对正在审理的案件做检讨,但被黎韶熙抽丝剥茧后,又调来信中所提案件加以比对,皇帝赫然发现,被调来的案卷中,有不少案子从原本的铁证如山罪证确凿变成悬案,或由原本的犯人变成别的人,而原犯则无罪释放。

    这些案子来源虽是南楚各地,主审官非同一人,但它们有个共同点,便是主审官们都是一个人的门生,此人便是王华光的恩师,已故的刑部尚书方国伟,此人已过世近十年。

    皇帝当即派人去把大理寺卿等人叫过来,让他们看那几桩案子,大理寺这些人专办大案、悬案,这些案子在地方上也算得是大案子,不过还不够格进大理寺审理,所以大理寺卿他们没看过这几桩案子。

    这一看立刻就发现许多疑点,只是不知皇帝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当然不能详查下去,当初那个方老头亡故时,他还念及他为国贡献良多,赐予不少田帛,还差点就给爵位,现在回想起来,每每起念要给方老头封爵时,就会发生一些事来打断他,就像冥冥之中有人在阻拦似的。

    不管这些案子是冤案还是悬案,总之没人呈上它们的新罪证,仅凭案卷里的疑点,就要重启调查,未免费时费力,还不如省下这些功夫。

    大理寺卿也如是想,天知道他们大理寺的工作量有多重,再要查这些案子,原就捉襟见肘的人力怕是更加吃重了,这可是会影响的办案的速度和质量的。

    既然是在前刑部尚书任内的事了,就先搁下吧!待日后人力充足了,再做打算吧?

    大理寺卿那会儿就这么领人离开了,直到隔天,得知皇帝封黎韶熙为中书舍人后,他才晓得事态严重,差点就被首辅和诸相骂得狗血淋头,他们怪他,既已知皇帝有意拔擢黎韶熙,怎不早早跟他们打声招呼呢?

    可把大理寺卿气得半死!他要早知道皇帝有意提拔黎韶熙,他能不早去巴结人家吗?可皇帝忐贼了,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漏半点儿,他怎么会晓得啊!

    半个时辰过去,首辅赫然发现今次的会议,竟然一点也不轻松,向来唯他马首是瞻的诸相及六部堂官,竟然有了各自的看法和意见。

    平常都是他们枪口一致朝外,对抗皇帝的,今天,大家却是各纾己意,吵成了一团,而不再是所有人对准皇帝。

    等到开完会出来,首辅原本挺直的背脊有些颓唐,他是首辅,最先退出御书房,其他人依官职高低,依次退出来。

    等他们走远了,皇帝托着下颌,笑眯眯的看着黎韶熙,“你这招还挺有用的。”

    “皇上,不是小臣提的招数有用,而是诸位大人都想能在皇上您面前露脸,以前您甚少单独召他们议事,才让他们以为凡事都得顺着首辅的意思,因为您最常召见首辅,他们以为首辅所言,多是您同意的,就算偶有意见不合,他们也只以为,是您和首辅讨论完之后,又改变主意所致。”

    总之,就是皇帝和臣工之间沟通不良,而首辅与诸同僚间,又沟通太过良好所致,因为首辅与同僚间沟通无碍,因此大家稍有疑虑,他便把话扭转成对自己有力的方向,久而久之,皇帝与其他臣工之间势必会出现问题。

    “朕初登基时,觉得理政时,还算顺遂,也不知自何时起,就变成今天这局面了。”

    “皇上初登基那会儿,朝堂上大多数的大人们,都是先皇留下来的吧?”

    皇帝点头,“那是,他们跟随先帝多年,朕登基不久,他们便渐渐凋零了!”承平帝的兄长们斗得太凶,把老子气得不轻,先帝择承平帝接位时,已经如风中残烛,想教承平帝为君之道,已然太迟,所以承平帝登基后,对于朝政及对朝臣的应对,大概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自己琢磨出来的。

    知道他为难,首辅因现况对自己有利,他不会教皇帝如何解困,其他朝臣就算知道皇帝要如何解困,也苦于无门路接近倾诉。

    不想,便宜了黎韶熙。

    黎家父子本就惹人嫌,一门三爵啊!就算其中两个是一世爵,可到底是封了爵啊!没想到黎韶熙竟然捞过界,跑来当皇帝的秘书?!本来就是皇帝的宠臣,现在更加不象话,要是让这小子在皇帝耳朵旁边天天给他们上眼药,他们这些文官还活不活啊?

    首辅等人哭唧唧,皇帝表示听不见,你们哭死好了。

    皇帝懒得听总管太监回报,首辅他们出御书房后的言行,转头问黎韶熙,“你们父子四个都来了京城,就把你家小妹扔在老家守孝?”

    “她跟她师父走了。”黎韶熙没说什么总坛和瑞瑶教,免得惹皇帝惦记。

    “她师父?哦,对了,朕想起来了,你们父子在赵国打仗时,就是她那个师父救了她的,是吧?”

    “是,皇上的记性真好。”黎韶熙不忘拍皇帝马屁一下。

    皇帝得意的笑得翘起嘴角,“朕记得你这妹妹已经及笄,还没订亲,要不要朕帮忙,给她指婚啊?”刚刚看完首辅吃鳖记,皇帝心情大好。

    “多谢皇上,不过家妹已由她师父做主许人了,只是现在还在孝期中,不好对外公开。”

    “哦?是那家儿郎这么好运?”能够娶到黎经时的女儿呢?皇帝眼里写满了八卦,黎韶熙看了眼角直抽抽,没想到皇帝心里也藏着八卦魂,还真是全民皆爱八卦啊!

    “是凤家庄现任主事的凤公子,他和家妹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他家长辈和我妹她师父看他们两两小无猜,感情甚是融洽,便做主给他们订下鸳盟,本来都准备要订亲了,谁知祖母突然过世,幸而凤公子待家妹情深意重,允诺要等她。”

    皇帝眉头微皱,凤家庄,这名字怎么好耳熟啊?好像常常听到啊?

    其实在凤家庄迁至现址前,是在京里,皇帝还时不时派人去跟凤家庄买消息,只是凤家庄迁出京城后,就渐渐退出皇帝的视野,皇帝日理万机,自然不会把一个卖消息的江湖组织放在心上太久。

    “皇上,凤家庄的老庄主,他的独生女就是王侍郎的侄媳妇,可惜她去年过世了,只留下一名稚儿。”

    “啊!是,她丈夫就是那个被王侍郎孙子夫妻谋害的那个王,王什么来着?”

    “王建业。”总管太监看黎韶熙不开口,便抢着回答了。

    皇帝点点头,“对对对,就是王建业。”

    王建毅夫妻谋害堂兄王建业,王建毅父祖算计同辈科举失利等事,被凤家庄的人在王侍郎落马后,短短半日就传遍京城。

    就连皇帝也有耳闻,不过说到凤老庄主时,他的表情略有些怪异,黎韶熙看着直纳闷,不明白皇帝这是怎么了。

    羡城这里,县令原本想把案子压着,等他的人从京城回来后,再做打算,不过他的人还没从京里回来,王侍郎落马的消息已迅速传遍羡城。

    诚二老太爷得知消息之后,立刻就把儿子找来。

    王建业的父亲看起来比他爹还老,诚二老太爷让儿子坐,问,“如何,可有何进展?”

    王老爷苦笑摇头,别说邀请凤老庄主伯侄到家里来小住了,他连面都不曾见啊!这哪是对待亲家的作派,这分明是要撕破脸的节奏了嘛!

    “每次去,都只有你一人?”

    “媳妇她到底是女眷,怎好露脸?”

    诚二老太爷手里的拐杖重重捶地,“胡涂,胡涂啊!人家早就查明真相为何,你上门去相请,却不曾带孙子和犯错的妻子同住,我问你,若换做是你,你肯见吗?”

第七百八十六章 自己找死

    王老爷默,道理他都明白,父亲的话,他也懂,问题是,犯错的是他的妻子,她不肯面对现实,他能怎么做?

    再说,人都有点侥幸的心理。

    王太太觉得公爹是危言耸听,凤家庄要真这么厉害,凤庄主订婚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到什么厉害人物出现?

    王太太不认为,凤乐悠是自己害死的,反正她本来就该死,不是吗?害死了自己的亲娘,还害死了自己的叔婶,要不是她的宝贝儿子喜欢,她才不会让她进自己家门。

    王建业前未婚妻兼王建毅妻子谢氏艳丽,谢氏退婚另嫁,却不是远嫁,而是嫁到王家来,让王太太膈应,凤乐悠的容貌比谢氏更出众,但美中不足的是她心智不足。

    谢氏进门后,没少在府里放话,话里话外无不同情怜悯前未婚夫王建业,就算跟她无缘,也不该娶个心思歹毒的女子,本来王家人并不知凤乐悠以前的事,全是谢氏的人散播开来的。

    王太太得知媳妇的过往,便一改之前的态度,认为如此不孝之女,怎堪配她的宝贝儿子?看着她优秀的儿子变成心智不全的人,整天只会和媳妇两个傻兮兮的种花莳草,而同样嫁作王家妇的谢氏,却越来越妻凭夫贵,在王家族人面前,越来越有话事权。

    王建毅是小儿子,几个兄长都跟着祖父母在京城,或在书院,或在国子监读书,或由父亲帮着荫封官职,王华光这房是嫡支长房,是除族长外最有话语权的一支。

    王建毅原本也要进京读书,不过他爹娘在族中很有份量,族亲常常找上门求助,王建毅的娘亲舍不得小儿子,硬是把他们夫妻留下来,留在身边不能不给儿子和媳妇甜头嘛!

    儿子要考科举,所以她就把媳妇谢氏带在身边,谢氏在族里虽非族长孙媳,也非宗子媳妇,但她的人望却远比长嫂高。

    这让王太太怎能不恼?谢氏原本应该是她的儿媳妇啊!

    凤乐悠进门晚,她才怀孩子,谢氏已经生有一儿一女,王太太看了更加眼红,两个孩子粉妆玉琢,相比之下,动了胎气早产生下来的孙子就瘦弱得跟只猴儿似的,不只身形瘦小,小脸颊还瘦削无肉,无福啊!

    看着因生产脱力的媳妇,她毫不犹豫的命人要了她的命,反正生孩子本来就是道鬼门关,她又是被吓动了胎气早产,大人小孩都保不住是常有的事,事后只要把在场的人清理一遍,保证没人会怀疑。

    反正留着她也没有用,本来还以为可以因为她,攀上凤家庄,为王家增添臂助的,既然没用,那就找个由头休了她,反正她本就身染恶疾,真把她休了,外人也没话说。

    只是可惜她的那些嫁妆!

    王太太不只王建业一个儿子,她还有一儿一女,儿子还小,女儿却不小了,再过几年就要出阁,还有王建业父子,总要再娶,要不然孙子谁来照顾?

    王太太本就听了妯娌及谢氏的话后,对凤乐悠不喜,又被她们刻意引导,当得知凤乐悠出事,她就当机立断拿了主意,让凤乐悠死。

    但孙子得留着,他娘死了,他若也死了,那凤乐悠那些嫁妆可就留不下来了,等他大一些,再让他去跟他娘作伴,到时候就算凤家庄要收回凤乐悠的嫁妆,她也已经从中得到好处了!

    再说了,嫁妆由她这做祖母的代管,铺子和庄子不好动,但那些首饰和衣服都是好货啊!天宝坊和锦衣坊的货,可都是特制的,外头没卖的好东西呢!

    这些东西都要留下来,还有库房里的那些珍玩。

    弄死凤乐悠之后,王太太便大张旗鼓,让人把媳妇那些好东西,统统搬到自己的库房去,她没放到公中的库房,怕婆婆和大小姑子误把那些东西占为己有。

    这些都是她媳妇的,就是她的儿子和孙子的,她代管,当然能代媳妇送给小姑嘛!

    至于庶子女他们,休想沾手。

    接着她便安排自己人去接手凤乐悠的铺子和庄子,拿到账本时,她大吃一惊,真是没想到,这媳妇的家底竟然这么厚,光是羡城中几间铺子的收入,就比他们这房一年的总收入高上四、五倍。

    想到这些钱,都是她的,王太太就兴奋得睡不着。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当她兴高采烈的准备给儿子相看继室时,亲家公竟然来了,接下来的发展令王太太想不到!

    她的宝贝儿子是谢氏和王建毅连手坑害的,儿子会和凤乐悠凑一块,也是他们两干的,想到自己被谢氏等人带歪,对儿媳妇痛下毒手,一桩桩一件件,王太太一肚子怒火无处去,生生把自己逼吐血。

    王太太很想去把谢氏给撕了!更想把王建毅给拆了,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因为王建毅夫妻被抓进牢里去了。

    “太太,您要早做准备。”王太太的几个心腹忧心忡忡的看着她提醒着。

    “做什么,做什么准备。”王太太有些惊恐有些语无伦次。

    几个心腹交换一眼,最后由年纪最大的嬷嬷开口,“老爷已经知道大奶奶是怎么死的了,您说再多,只怕他也不会相信您。”

    “那,那又怎么样,我还是他的妻子!”王太太色厉内荏的道。

    “只怕老爷对太太已经心存意见,您也知道的。”嬷嬷满眼忧心,没办法,男人都很天真,娶了一个老婆又纳了好几个妾,更是收了丫鬟通房无数,以为这些女人们个个娇憨无比,在他面前跟他身后都是一个性子,她们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人,没有纷争没有妒恨,没有宅斗。

    却不知,再温柔的女人也容不下男人心里有别的女人,再大度的妻子也容不了一个又一个的妾室,生下一个又一个的庶子女,王老爷后院里的妾室,都没有最得宠的,因为最得宠的,都已经掩没在岁月之中,能生下儿女的妾,全是老实头,不老实的,自有人收拾她们。

    王太太在丈夫眼中,向来是个大度温婉识大体的妻子,甫得知妻子下手弄死儿媳,他只以为妻子是被谢氏她们给哄了,尤其是看到谢氏一双漂亮又聪明的儿女时,为儿子感到不平,其实别说妻子,就是他自己,看到谢氏那双儿女后,也时常在想,如果儿子没出事,是不是这样漂亮聪明的孙子和孙女,就是他们家的了?

    因为如此,所以他能体谅妻子的愤恨,甚至失去理智做下胡涂事。

    嬷嬷担心的是,王老爷现在还不曾将妻子的作为,和他那些早逝的妾联想到一块。

    试想想,对全然无辜的儿媳,尚且能痛下毒手,那对跟她争宠,甚至在夫主跟前给她上眼药的姨娘们呢?她会不会狠下手置她们于死地呢?

    只要王老爷往这个方向去想,太太肯定讨不着好。

    王太太当然也晓得,只是她有办法为自己解困吗?

    主仆几人坐困愁城,相对无语。

    王老爷从父亲那里出来,进到屋里,看到妻子一脸忧愁,上前劝慰了几句,王太太这才转忧为喜,露出笑脸来。

    只是很快,她的笑意就僵在脸上了,因为王老爷说,“父亲说了,这事得你亲自出面才行,毕竟事情是……,孙子呢?”王老爷左右张望着,并未看到孙子的人影,然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是了,他从未在正房看到孙子,妻子是不敢看到孙子,怕看到他就想到他娘,是怎么死在她手里的?

    还是纯粹讨厌孙子?他略迟顿的回想起来,那天几个侄女们来他们这里玩,没多久就狼狈退走,没多久就听到有人说,妻子虐待孙子,要不然那么小的孩子,为何全身是伤?

    那时他是怎么说的?他说几个侄女眼瞎,误把胎记当伤痕了吧?

    之后他也没空去注意这件事,难道,那几个侄女儿说的都是真的?孙子身上真的全都是伤?

    想到这里,他转头问妻子,“孙子呢?在哪儿?”一开口想到孙子连个小名都没有,更不用说大名了,他爹都要出孝了,这孩子就要满一足岁,却连小名都没有,这该是孩子的父母来做的,可怜这孩子的父亲是个痴儿,不懂得这些,亲娘被不慈的祖母给弄死了!搞得他到现在连个名字都没有。

    王老爷很自动的略过自己,把自己这个做祖父的责任全撇得一乾二净。

    “在他屋里。”王太太面露厌恶的指了东厢,本来孩子刚抱来时,是住在与他们夫妻相连的暖阁里,不过她嫌孩子吵,天气转热,她就要让人把孩子搬去园里的院子住,被他斥责,那么小的孩子独自一人住在园子里,要是被下人欺负了,他们做祖父母根本都不可能知道,于是孩子就被挪到东厢去住。

    离得够远,他们也照看得到。

    王老爷提脚就去东厢,王太太气得砸了一个茶碗,听到动静的王老爷停下脚,想要回头看,不过被丫鬟们劝住,说是太太不小心手滑才砸了东西。

    这样的话自然哄不住王老爷,可他能如何?回头找妻子吵架?吵架能解决问题吗?

    摇摇头,提脚进了东厢。

    隔日县衙开堂审理王建毅夫妻,谋害王建业一案。

    堂上谢氏不断哭喊着,说自己是无辜的,根本就不知丈夫想对王建业做什么。

    可是若真不知,为何要做得这么隐密?大可大大方方的请他到谢家赴宴,然后宴请他,为什么要在王建业出门游学时,暗中跟过去,然后在客栈里头,悄悄给他下药?还问王建毅,为何不趁他病要他命?王建毅则回她,就是要看着他活着受苦,却毫不自知才痛快!

    这对话一被县令大人说出来,公堂内外为之哗然,原本如小白花般楚楚可怜的谢氏则是瘫软在地,像是全身力气被抽得一乾二净,再也支撑不起她的傲骨一般,王建毅原本还在旁边为妻辩解,等到对话也是一愣。

    他记得谢氏问他这句话时,是在客栈的客房里头,房里只有王建业和他们两人,如果不是谢氏说的,难道是王建业说的?可他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怎么可能记得这些话?

    若是谢氏所言,那就表示她在准备为她自己脱罪了?他扬起眼皮子,双眼锐利的狠瞪向谢氏。

    谢氏被他看得浑身发抖,抖着声音说,“我没说,我没,没有,没有招,没有。”

    县令大人冷冷的看着堂下二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二人做贼心虚,在犯案时,真查过屋里除你二人与被害人之外,就再无他人了?那是在内室吧?内室里的高矮柜子有吗?”

    客栈的客房,自然有不少高低柜,好供客人摆放衣物及物什,县令大人这么一问,不止王建毅要多想,就是围观的群众们也好奇了。

    难道那房里真有人藏着,没被王建毅夫妻发现?

    县令看看堂下,又道,“谢氏你与王建业当时是未婚夫妻,进他客房内室,似有不妥,据闻谢家家教不错,谢家小姐出门应该不止一个丫鬟陪着吧?”

    “是。”谢氏讷讷应道,回想当时的情形,确实,那时她身边有不少丫鬟陪着,就是王建毅身边也带着小厮和侍从。

    “所以你二人的口供就与事实不符了。”县令大人这话似乎就把招出这话的责任,推到了谢氏的丫鬟和王建毅的小厮及侍从身上。

    王建毅和谢氏因未老实招供,而挨了板子,王建毅原本还想喊着自己是秀才,县令不能打他,谁知,还没开口,县令就先革去他的功名,“对自己的亲人尚且如此狠心下手,就算才学再高,也不能为陛下牧守一方。”

    “你不可以,我祖父,我祖父是户部侍郎!我……”

    “是,你祖父王华光曾是户部侍郎,不过就在日前,他已因案被收押,等待陛下勾决。”

    勾决?这是被判斩刑?他祖父犯了什么案子要被砍头?王建毅纳闷的看着县令大人,县令大人冷冷回视他。

    在大堂外围观的群众,有王家族人,听到这里,连忙跑回去。

    诚二老太爷比族人早得到消息,此刻他带了儿子和孙子来拜访凤老庄主,从凤公子这里得到了消息。

    “贪墨近百万两银子?这不可能,我大哥哪有这个能耐?”

    “他有没有能耐,我们不知道,问题在于皇帝信不信。”凤公子淡淡的看了大伯父祖孙两一眼,诚二老太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凤公子又道,“如果他老老实实的把银子的去向给交代了,也许,只是也许,皇帝会饶家眷一条命,他嘛!命是保不住了。”

    诚二老太爷紧咬牙根,怎么也想不到,他大哥胆敢贪墨户部的银子,而且这么多银子,他把它们弄哪儿去了?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疯狂的想法,瞠大了眼转移了视线,不敢让凤公子他们看出自己的心思,却不知自己的动作早就引人注意了。

    “其实您老不说,我们也料想得到,他大概是想从龙之功,把钱从户部弄出来给那位皇子了吧?”

    只是几位曾经最有望角逐大位的皇子,都已死于非命,王华光若是跟其中一位皇子勾结,老实招供,只怕会惹皇帝更加生气,认为他是为推到已故皇子身上是为卸责。

    诚二老太爷想到这里,不禁要大骂兄长胡涂,若他真是和已故的皇子勾结,为什么不在皇子们出事后,就把证据销毁?留着这种罪证,不是自己找死吗?

第七百八十七章 瞠目结舌

    王老爷扶着神色黯然的诚二老太爷回来时,京里王华光出事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羡城了。

    只是外头人云亦云,消息杂乱不真实,有的说王华光被抄家,羡城王家也要倒霉,却没说他犯了何罪,又有人说,王华光已被砍头,男丁流放,女眷没入庭掖。

    不过南楚开朝至今,甚少罪及家眷,除非是谋逆,可是王华光不过是户部侍郎,有钱他也招不到兵马啊!就算真给他招到了,他手下有能人异士去训练兵马?

    要他真做了这些事,羡城王家必定有人与他同谋,行事上多少会被人看出端倪,可是没有啊!之前传遍羡城的传闻可是说了,王华光一家是竭尽全力打压族人,连亲弟弟也不放过,没看同父异母的侄孙,被他孙子整成什么德性啊?

    这样的人若真攀上龙附上凤,会带着族人一同赴富贵?

    别傻了!

    王建毅的父母自然也都得到消息,可是他们不相信,这怎么可能?族人虽以王华光为荣,但王华光要真有才华,又何至于算计族人,不肯让他们出头?还不就是怕他们考上进士,做了官,便能看穿他的底细,从而领着族人跟自己作对吗?

    一开始打压人,是不想家人把关注的目光移开,后来则是不愿让其他族兄弟抢走自己的风采,再来就习惯了,打压族人,打压才华出众的同窗。

    王家有钱,王华光又有一票用熟的手下,收拾起人来毫不费力。

    当然,他也挑人的,家世背景没自己的雄厚的,没靠山的,就是他下手的目标,他还很会做人,把遇到劫难的同窗安排得好好的,让人家家长都没话说,毕竟只是同窗,自家孩子倒霉遇上事,人家帮着处理已经很讲义气了,还能要求什么?

    每每这种时候,王华光总会特别的愉悦,面上客套的跟同窗的父母们推辞谢礼,心里却在得意,再一次害人没被人识破,还得到对方家长的重礼。

    进京为官后年岁渐长,越发喜怒不外露,官威日重,只不过到底本事有限,苦熬了这么多年,才让他爬上侍郎的位置。

    这些,王华光都不敢对人言,全埋在自个儿心底,唯恐被人看出来。

    儿子今天受审,王建毅的父亲自然极为关切,带着经商的庶子前去衙门旁听,听闻儿子被削成白身,腿都软了,庶子和小厮要扶他走,差点没听到他爹的消息。

    等反应过来,人也昏了,庶子连忙把人送到医馆。

    大夫确定没啥大事,就是情绪一时太过激动,才会晕过去。

    庶子请大夫开了药,然后他才把醒过来的父亲送回家,只是才到家门口,嫡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冲了上来,她原本是想跟丈夫哭诉心疼几句,然后就要丈夫去衙门,以祖父的名义压县令,逼他把嫡幼弟王建毅放出来,不想被面色惨白的父亲,给吓得两腿一软,直接跪坐到地上去。

    等得知王建毅被削成白身,她又开始嚎了起来,催着丈夫去衙门找县令,把她儿子的功名还回来。

    甫受打击的王父,回过神来,道,“父亲在京里被收押了,母亲的情况不明,你在这里跟我嚎有么用?”

    王母听完后,傻傻的看着丈夫良久,回不过神来,公爹不是高官吗?怎么会被收押?为何收押?这是怎么回事?

    王建业的母亲王太太急匆匆的赶到公爹的院子,诚二老太爷刚刚歇下,王老爷揉着脸走出来,王太太忙迎上去。

    “我听人说,大伯父被抓了?”

    “嗯。父亲知道消息之后,有些受不住。”王老爷对妻子说明父亲的情况。

    王太太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她的心腹丫鬟见状赶忙用力一扯她背后的衣服,这才让王太太反应过来,讪笑着,“父亲还好吧?可请大夫了?”

    自晓得凤乐悠是被儿媳弄死的之后,诚二老太爷就极不待见这个媳妇,甚至还曾下令,不许她进自己的院子。

    “对了,孩子呢?你和父亲不是带孩子去见他外祖父了,怎么你们回来了,孩子没回来?“

    “孩子留下了。”王老爷顿了下,又道,“你去把媳妇的嫁妆清理出来,一会儿给亲家送过去。”

    “嘎?嫁妆?给亲家?这是为何?”听到丈夫的交代,王太太不解的尖叫要求解释。

    “父亲跟亲家说好了,孩子交给他们带回去,他既要跟着外祖父回去,他娘的嫁妆自然也要送过去。”

    “可是……”王太太满眼不舍,想到那满满的金银首饰、那些珍玩……

    王老爷拉着妻子离开父亲的院子,“你给我老实说,媳妇那些东西,你有没有动过……”说着他用力一扯,将妻子扯得趔趄,“一会儿就去把你动的那些东西全还回去。”真是没见过像妻子这样眼皮子浅的。

    连儿媳妇的嫁妆也贪!

    自她进门,就一直养尊处优的过富贵日子,他自问不曾委屈过她,他家也不曾贪图过她的嫁妆,他娘待她更是如亲闺女儿似的,有什么好的,都不忘她那一份儿,怎知她临老竟贪起儿媳的嫁妆了。

    王老爷下意识的把她谋害儿媳那事给撇开,不想面对他媳妇是个心狠手辣之人的真相。

    一路疾行,王太太被丈夫扯着走,脚步飞快,不快不行,不快她就可能要跌个狗啃泥。

    进了房,王太太追问着,“老太爷为何要答应把孙子留给亲家?”

    王老爷闻言顿了下脚步,然后颓然坐到桌边,抓起茶就往嘴里倒,亏得是凉的,不然肯定得烫着舌头。

    “大伯父出事了。”王老爷把王华光的事跟妻子说,就连他贪墨百万两银子的事也都说了。

    王太太听得瞠目结舌,“这都是什么事啊?”她从椅子上跌坐到地毯上,双手握拳直捶地面,边哭喊着,“这都什么事啊!他们把我们儿子害成这样,设计我儿子娶了个心思歹毒的,好不容易真相大白,那对狗男女要遭报应了,结果又出这种事……”

    “难道天,要绝我们王家?”王太太哭着喊着,直到声音沙哑,王老爷方才扶她起来,将妻子安置到窗边的软榻上,叫丫鬟进来侍候她洗漱,等到她收拾干净了,他把屋里的人打发出去,才悄声对妻子道,“所以父亲让亲家把孙子带走。”

    说到这里,王老爷不禁红了眼眶,孙子这一去,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亲家说,他只此一女,女儿走了,只留下这么一点血脉,他希望我们能体谅他一个做父亲的心。”

    “不成。”王太太斩钉截铁的拒绝。

    “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反正,这是父亲做的主,容不得你反对。”王老爷冷冷的看着妻子,“别忘了,媳妇是怎么死的。”

    “我……”被戳中致命伤的王太太闭嘴不语。

    “父亲这也是在为咱们这一房留后,谁也不晓得,大伯父的事会如何,如果是要诛九族……”

    王太太冷哼,“那凤家也在九族之中,就算把那孩子给他带走,又能怎么样?”

    “话不是这样说的。”王老爷很有耐心的为妻子解释,“大伯父犯的案子,不太可能诛九族,但王家肯定要受影响。”

    所以只要把孩子送出王家,至少能保他性命无忧。

    至于其他,他是凤老庄主的外孙,有外祖父在,又是自小在凤家庄长大,相信三个舅舅不会不疼他,大舅舅就要成亲,凤家庄将迎进新的女主人,有舅母在,相信这孩子不缺人疼爱照顾。

    至于妻子之前说什么,弄个王家女嫁进凤家庄,呵呵,当人傻吗?娶个对凤家庄没帮助,却怀有鬼心思的王家女进门?提携娘家人得有度,像王太太那样待娘家的,就不可取。

    “等等,既然孩子要去他外祖家住,那,咱们也不能没有半点表示,就派他姑姑们陪他过去吧?一来可以帮忙照顾他,二来,近水楼台先得月,兴许她们的姻缘就在凤家庄呢?”王太太想到丈夫说,被王华光连累的,可能只有王家人,她就想着,既然凤家庄能把外孙接过去,那他们添几个人,陪孙子过去也是应该的嘛!

    王老爷没想到,自己刚刚才在想,妻子应该不会再提此事,不想她立刻就提出此事了。

    “别想了,孙子是凤老庄主的亲外孙,亲家担心我们家一旦出事,就无暇照顾他,才想把他接过去住,你把他的姑姑们也塞过去,这成何体统?”

    要真是疼惜孙子,不是应该调几个经年会侍候人的嬷嬷去照顾孙子的吗?怎么会是派少不更事的姑姑们去照顾他?

    一看就知其中有猫腻,真当人家不会不甩他们吗?别说他们还害死了人家的女儿!独生女啊!唯一的血脉!不管那女人犯了多大的过错,她的亲人都没说什么了,他们王家在这件事情上,不过是外人,有什么资格去制裁她?

    更别说,妻子是为了一己私心才杀了她,根本就不是制裁她,严格说起来,凤乐悠年少时,确实是犯了罪不可恕的错,但那跟他们王家有何干系?若真觉得她不好,大可别把人娶进门啊?

    把人娶进门了,人家还为王家生了孩子,婆婆却因她挡了她理想媳妇进门的路,所以要除去她,除此之外,还想霸占人家嫁妆为己有!自家坏事了,把孙子往人亲爹那里一塞,还想把女儿也塞过去叫人娶,想着以后巴着人家凤家庄不放了是吧?

    王老爷越想越觉羞臊,整张脸红得几乎快滴出血来了。

    严词厉声交代妻子,别生事。

    王太太当下是唯唯应下,但是,越叫她不要动,她就越想动。

    叫上人把孙子的东西打包好,至于媳妇的嫁妆?凤乐悠的嫁妆这么庞杂,那是一天两天整理的出来的?孙子年幼,若缺什么他用惯的,会哭的,所以她这做祖母的,心疼孩子嘛!把孩子的东西整出来,尽早送过去,有什么不对?

    至于孙子的姑姑们,她们担心小侄儿,在陌生的环境里哭闹不休,所以一起去陪他,任谁都挑不出理来。

    于是王太太当天下午,就领着女儿和侄女儿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凤老庄主住的客栈来。

    凤公子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们是可以悄悄的给王太太下药,但为什么要悄悄的做呢?就是要光明正大的,让王太太知道,不论是伤了还是杀了,他们凤家庄的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就连东齐公主也亦然,他们王家何德何能能避过?

    王太太领人上门,凤老庄主带着侄子们亲自接见。

    双方客套的你来我往,只是王太太每每想开口,把几个侄女和女儿留下来陪孙子,就会被凤老庄主他们拿话岔开,直把她气得不行。

    可是当着小辈们的面,她实在不好意思对亲家撒泼。

    几年不见,她都已经忘了,亲家公长得如此俊逸,还有他那两个侄儿,竟然比凤老庄主生得还要更好,她瞄一眼女儿,见她粉颊生晕痴望着凤公子,她就得意的想笑啊!

    没想到计划这么顺利啊!

    她几乎已经可以看到,自己成了凤公子的丈母娘,自家在羡城到处受到欢迎,眼角扫过几个侄女儿,看她们也同女儿一样,心里就有些不太高兴了,暗暗盘算开来,回头要怎么把她们嫁出去,别来跟她女儿抢。

    凤公子和哥哥交换一眼,然后朝玄衣微微颌首,玄衣转身出去,不多时就有丫鬟进来重新上茶。

    王太太想到得意处,不禁笑了起来,几个王小姐被她粗嘎的笑声惊醒,看她失态的狂笑,不免都羞红了脸,其中尤以王建业的妹妹为甚。

    她视凤公子为心上人,亲娘却当着她心上人的面,如此的失态,要是凤公子误以为自己也是这样一个张狂的人怎么办?

    她忙碎步上前,给亲娘递上茶水,王太太笑着接过,在她的想象中,这是女儿成亲后,带着女婿回门给她敬的茶。

    她开心的一口饮尽。

    然后不待凤老庄主他们开口,兀自张口把侍候孙子的人留下,连同女儿和侄女们也一起留下,半点不给人拒绝的余地,强硬的令人瞠目结舌。

第七百八十八章 伪善面纱

    王太太说完了话就甩锅,领着下人自己跑了,把侍候孙子的人和东西留下,也把王家几个姑娘留下。

    凤老庄主看她走了,转头问凤公子,“这是……”怎么回事?确定给她下药了?

    凤公子笑着点点头,蚁音传密道,“她不是爱给人下药吗?所以我们也给她下药。”

    据黎浅浅说,这种药会将人的欲求放大,像酒一样,有些人喝多了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无它,平常理智在线,不敢做不可为之事,但酒喝多了,理智不在线,就容易做出格的事来。

    王太太的酒量如何,凤公子不知道,不过蓝棠说了,一般人一颗足以,药效长三天短则半日,端看服药人平日自制力强不强,像王太太这种,凤公子觉得她完全没有自制力,所以药效应该可以持续个三天吧!

    远在莲城的黎浅浅,本在忙着清点蓝棠的嫁妆,不想几个姐妹一时的玩笑话,被黎漱听了去,想到徒弟出孝就可以嫁人,到时再来整一次她的嫁妆,不如趁帮蓝棠整嫁妆时,顺便把她的也一起备出来。

    所以现在是,她帮蓝棠整嫁妆,蓝棠也帮她整嫁妆,而章朵梨和高灵儿则是两边跑,黎漱整徒弟的嫁妆,蓝海忙女儿的。

    刘二拿着凤公子传来的信柬,匆匆从库房外进来,一进来,只看到黎浅浅坐在库房门口的桌边,正在写什么。

    “教主,凤公子传消息来了。”

    “哦。”黎浅浅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抬起头看刘二,“信呢?”

    刘二强忍着笑,把信给她,然后就告退出去外头,不想他后脚才出门,立刻传来一阵暴笑声,黎浅浅不解的看春江,春江正站在一旁的小几边,打包刚刚清点过的白玉小茶。

    她自然也听到动静了,转头看黎浅浅,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她也笑了。

    “喂!你们一个两个的是怎么回事啊?”黎浅浅没好气问。

    春寿听到动静,从里间转出来,看到黎浅浅鼻子上、脸颊上都沾了墨迹,也跟着笑了出来。

    “您……脸上沾上墨汁了。”她们家教主那模样,活像只调皮捣蛋的顽皮小猫,闯了祸留了证据在脸上,却什么都不晓得装无辜样来骗人,真是太可爱了!

    黎浅浅表示,一点都不可爱好吧!脸上沾上墨汁,那肯定丑死了!

    赏了春江两人一个大白眼,起身去外头,库房里除珍玩古物,还有珍藏的孤本、书画,所以室内没有水,要洗脸得去外头,如果不是沾染墨汁,大可回房再洗。

    春江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追出去侍候黎浅浅洗脸。

    洗好脸,黎浅浅原是想回库房继续努力,不过春江怕她刚刚那样洗脸会伤皮肤,请她回房再洗一次,再给她上香膏。

    黎浅浅微皱眉,回头取了凤公子的信,然后跟春江回去了,春寿最后走,把在里头忙的人叫出来,巡视一遍后,关门上锁,两个负责看守的婆子朝众人施礼,看着大家离开。

    回房重洗脸后,春江细细的为她上香膏,黎浅浅不常用香膏,除了在北晋那段时间,赵国和南楚没北晋那么冷,叶妈妈又常煲汤水给她滋养,所以她的皮肤还算细嫩幼滑。

    当然啦!除了天生丽质之外,(这是她娘长孙氏的功劳),能保养得这么好,全靠春江细心照顾。

    都弄好了,她才有时间看凤公子的来信。

    凤公子的信中,详述了王太太服药之后的反应,先是在客栈里甩锅,回家之后,就冲着公爹发脾气,王老爷赶来相劝,被她狠甩两巴掌,原因?很简单,谁叫他伯父的孙子夫妻两,毁了她优秀的长子!

    这还没完,她去王建毅家,把他的父母臭骂了一顿,王建毅他爹被骂得面红耳赤,可男不与女斗,再说人家骂的也全是事实,做为一个知书达礼的读书人,实在反驳不了,只能狼狈避开去。

    王太太得意极了,冲着来劝架的王建毅老娘开撕,对,她对这位嫂子不爽很久很久很久了!自她进门起,就一直被拿来和这位住在附近的嫂嫂相比,直到她儿子王建业在学业上辗压王建毅,为王太太出了口恶气。

    可惜,好景不常,王建业没让他老娘得意太久,就被王建毅和谢氏给害了,如果说,他们是直接把人害死了,倒也还罢了!

    王建业的功勋永远挂在那里,王建毅这辈子都不可能越过他。王太太可以靠缅怀儿子曾经的优秀,和她曾短暂拥有的虚荣,渡过下半辈子,或等小儿子长大,以他的才华,来拯救他老娘被这位嫂嫂取笑的命运。

    偏偏王建业没死,他变成了痴儿,所有的优秀变成了过往,看着现在的他,想到他曾经的优秀,强烈的对比令王太太心如刀割,天天如此,日复一日,她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坚强的意志,却要将这股恨掩藏在心底,因为不知是谁害了她的儿子。

    现在,王太太知道,儿子是被眼前这女人的儿子和媳妇所害,那两个害人精在牢里,她打不到,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眼下就先打这老娘们儿,当是收利息了!

    两手左右开弓甩上王建毅老娘的脸,甩过去时,还顺势用指甲用力的划了下,王建毅的老娘痛得惨叫出声,王太太动作太快,所有人都被吓傻了。

    她带来的人则是把王建毅家看得见的东西全数砸坏打烂,包括家具、多宝格上的珍玩古董,墙上的书画,王建毅父子的书房损失最是惨重,书架上的书不管是什么书,价值几何,全都泡到水里,倒是书桌没人碰。

    王建毅他爹闻讯赶来,气得几乎要昏过去,王太太冷笑,“还读什么书啊!我呸!人说读书明事理,你们一家呢?读书拚不过我儿子,就谋害我儿子?!哼!既然读了那么多书,就只学会害人,还读它们干么?”

    双手腰,王太太扬着下巴质问。

    王建毅的爹被问得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事实上,王家的下人看着泡了水的书也很想晕,要是稍微泡点水,只要不是手抄本,都还能救,可惜,王太太是执意要毁了这些书,所以她带来的人手脚很利落,不是把书泡在水缸里,因为这么做,泡在底下的书,或许会湿透救不回来,但上头的没沾到多少水,晒晒就成了。

    因此他们是把书扔到王家书房旁的荷花池里,这间书房的藏书并不算太多,荷花池被塞了半饱,于是王太太的那些人,就又把书房里的书画全扔进去,他们不知道自己毁掉的是什么,王太太也不甚明白,但王建毅的父亲知道,他家的下人也晓得啊!毕竟有不少书画,是他们去买,或看着老爷收下的,其中不乏价值上千,甚至上万两啊!

    王太太在王建毅家撒泼完,族长、族老等人还没到,她就又转去族里其他与她不对盘的人家里。

    王老爷接到消息,知道妻子的疯狂行为后,颇感头疼,先是辱骂公爹、骂丈夫,跑去王建毅家找麻烦,最让他头痛不已的是,她毁了人家集数辈之力才收集的藏书。

    至于王建毅的父母被骂被打?他自己都很想去胖揍那位兄长一顿了,妻子揍的虽是嫂子,不过也聊胜于无啦!相较起王建业被害得这么惨,他们两被骂被揍是活该。

    可那些书画……他自己也是读书人,怎不知那些藏书的珍贵?他现在就怕堂兄找族人出面,要他赔偿那些书。

    正想交代下人,最近几天闭门谢客,谁上门都别开门时,几个小妾的丫鬟哭哭啼啼的跑来了。

    一个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王老爷只得让人安抚她们,又是倒茶又是拍哄的,好半会儿后,才有人渐渐平静下来,能开口说话了。

    “老爷,老爷,您快去救莲姨娘。”

    “是啊!老爷,您快点,方姨娘快要被太太整死了。”

    “老爷,老爷,我们吴姨娘被太太罚跪,跪在碎石子儿路上头,老爷,吴姨娘身子骨娇弱,可禁受不起啊!”

    另外几个见她开了口,忙不迭的抢着说话,中心目标只有一个,救她们侍候的姨娘,她们快被太太整死了!

    又是罚跪又是挨打的,她们家姨娘个个细皮嫩肉的,哪堪名叫太太的暴风雨来摧残?

    王老爷一听蒙了,妻子何时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她今儿可真是精力充沛,活力旺盛啊!

    今儿一天,先是领了侍候孙子的人和女儿、侄女儿们去亲家住的客栈,把人甩在客栈后,就跑回来骂公爹、骂丈夫,他略喘口气的空档,她就跑去堂兄家骂人,毁书,貌似他的这口气还没匀过来,她就己经回来,并且着手整治妾室了?

    如此迅捷有力的作为,实在不像是妻子平日的作风?

    是想趁伯父一事情况未明之际,伺机报复出口恶气?

    否则伯父的事若落定,她再去找王建毅家的麻烦,很容易被人指责是落井下石,就算他们是受害者,也难逃这些爱以高品德要求别人的闲人的批评。

    个中代表,王建毅父子。

    王老爷并没想太多,跟着丫鬟们去搭救他的那些妾室们。

    去到现场,并没有他以为的惨烈场面,反而是静悄悄的,丫鬟们也很惊讶,离开时不是还哭声一片,处处求饶声,怎么现在一点声响都没有?

    好不容易咿呀一声,一个丫鬟从吴姨娘的屋里出来,她看到王老爷,眼泪就掉了下来,彷佛看到主心骨了。

    “老爷!您快来看看姨娘,她让太太罚了,两腿的膝盖都青了。”

    王老爷一惊,急急忙忙上前,其他姨娘的丫鬟哪容吴姨娘的丫鬟得逞,连推带哄的推搡着王老爷往自家姨娘的屋子去。

    姨娘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正院房里此时倒是静悄悄的。

    几个丫鬟和嬷嬷正交头接耳,“太太真睡着了?不是晕倒?”

    “不是啊!是睡着了,徐大夫说的,他说太太今儿的异常,似乎是服了什么药物,可是他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来,太太服用何药。”

    其实徐大夫的医术很了得了,至少他看出来,王太太的情况是服用药物所致,只不过他不知这是什么药。

    “要不,再去请别的大夫来给太太瞧瞧?”

    “再请?请谁啊?”

    王太太就是她们的天,她要有个不测,她们统统讨不着好,只得硬着头皮再去找。

    最后请来今年初,才从太医院退下来回乡养老的王太医,王太医把了脉,开了副安神汤,收了一笔高额诊金,然后悠然走人。

    王老爷好不容易一一看过妾室的情况后,才过来妻子这里,打算兴师问罪。

    谁知一来就和个白胡子老头擦身而过,闻到对方身上重重的药香,王老爷心里一咯噔,妻子这是病了?

    如果是因为病了,那就可以解释,她为何会如此不知分寸的得罪人了。

    “把大夫开的方子,拿来我瞧瞧。”

    丫鬟们不敢不从,王老爷看完之后,愤而将之掼在桌上拂袖而去。

    “不过是是帖安神汤,老爷为何生气?”一个丫鬟把方子拿起来不解的问。

    其他人面色凝重对看一眼,问,“方才老爷从哪来的?”

    “姨娘们那边。”

    刚刚问话的丫鬟愣愣道,“老爷该不会是以为,太太怕他责怪,所以装病请大夫来吧?”

    太太今儿一整天可是精神得很,似乎不像生病的人,却在整治完姨娘们,请大夫来给自己看病?

    莫怪老爷要生气了!

    “可,请大夫是我们自做主张,不是太太的意思啊!”丫鬟叹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

    要是在老爷知道太太对凤乐悠下手之前,他或许会相信太太,相信她们,可是现在,不管她们说什么,都像是在替太太掩饰过错。

    “现在啊!不管太太说什么做什么,都没办法让老爷消除对她的疑虑。”

    除去凤乐悠一事,就像是一把掀开了王太太伪善面纱的钥匙,让人看到了她那华丽面纱下,是张丑恶的面容,叫人再也想不起,她曾有过的善良与美好。

第七百八十九章 办妥

    不知是蓝棠低估了药丸的效用,还是王太太的自制力真的太低,反正这一剂药的效用竟然长达七天。

    接下来的六天里,她天天上王建毅家去找碴,王建毅的爹叫下人拦住不让进,可是也不知为何,就是挡不住。

    不肯开门?没问题,翻墙进宅把门打开放人进宅。

    进门后,王太太是直奔王建毅爹娘所在之地,见到二人,就是一阵痛揍。

    王建毅父母不是傻子,住在正院被人打,把祸头子送走后,就立刻搬到长子夫妻的院子去暂住,他们夫妻随王华光在京城,老家的院子只有媳妇留下的陪房守着。

    主子的公婆要住进来,她们当然是无法反对,尤其现在主子和小主子们消息未明,她们哪敢得罪二老。

    王太太二度上门,下人们想帮挡着,可是也不知为何,就是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老爷太太被王太太打。

    跟着王太太过来的下人,并未参与打人,大概是因为她们和王建毅家的下人多少有着亲戚关系,王太太也不在意,反正她就是来打人的,打完了没力气就走。

    在车上养精蓄锐一番后,找上那几个常和谢氏混在一起的妯娌们,又是一番撕打,全都打一遍后,回家。

    回家后,她已经没什么精神去收拾姨娘了,直接下令把所有姨娘打包去庄子,眼不见为净。

    王老爷从天一亮就尾随在妻子身后,想要拦阻她,不过并不顺利,不是路遇丧事,就是遇着人娶亲,一堵就是小半个时辰,等到他脱困,妻子早就不见人影,知道她已返家时,王老爷方松了口气,不过这口气才松一半,立刻又提起来,他的美妾们!

    匆匆返家,正好看到妾室们被押上车离去,他气得连话都说不出口,眼一翻,晕了。

    再醒来已是天明,如此往复。

    不过第三天下晌,他已不急着赶回家,因为府里已无美妾需他做主。

    等药效完全退去,醒来的王太太只觉神轻气爽,只是双手略痛,手臂酸疼的抬不起来。

    侍候的丫鬟们并未发现她已恢复正常,忙着侍候她穿衣穿鞋洗漱。

    “太太,今儿还要去……”开口的丫鬟,正蹲在地上侍候王太太穿鞋,话还没说完,就被其他人制止了。

    “怎么了?”王太太转头看丫鬟们,几个丫鬟讪笑着,好一会儿才道,“太太,今儿族长和几位族老要过来,您恐怕是不能出门了。”

    “我也没想要出门啊!对了,金燕呢?我怎么感觉好多天没看到她了?”

    众丫鬟心说,可不是很多天了,自把金燕小姐和几位堂小姐扔在凤老庄主那儿,太太就一直没问过小姐,也没问过小少爷。

    几个丫鬟还没发现王太太和昨日有所不同,因为服用那药剂后,外表看起来根本和常人没两样,除了他们的言行会大异于前外,大概就只有食量可看出不同。

    不过王家人不知王太太被暗算,自也不知她有什么不对,她这六天,吃得不多,就只吃早上这一餐,本以为她会精神不济,所以几个丫鬟随身带着参片之类的药物,不过王太太都没用,精神却非常好,打完人回府后,倒头就睡。

    丫鬟们却怕她睡醒后,会觉得不适,所以在她睡着后,会帮她洗漱,此外还帮她按了手脚,唯恐她醒来不舒服,把气撒在她们头上。

    便是因为如此,王太太今晨醒来,只觉手掌疼手臂酸抬不起来。

    要不然,她撒泼这么多天,等药效一退,浑身酸痛到爬起不来也是有的。

    王太太和众丫鬟不知道的是,每天半夜,都有人悄悄潜入,给王太太把脉做记录,没办法,机会难得,蓝海是管炼丹不管后续的事,蓝棠在备嫁,她手里那么多她爹炼的稀奇古怪药丸,却无暇去测试丹药的效用。

    这回难得有人上赶着要找死,自告奋勇要给他们试效果,怎能辜负人家的一番好意呢?当然要把对方服药后的各种反应给详细记录下来。

    凤公子给黎浅浅的信,写的是自己对这事的看法,要给蓝棠的记录,不在他的信中,而在刘二那里。

    黎浅浅让人把刘二和蓝棠找来,刘二一来就把那些记录给黎浅浅,蓝棠还没来,她便先翻看了下,见记录得很详细就先搁到一边去。

    “那位王太太现在如何了?”

    “本来王建毅的父母要求族长做主,逼王建业的父亲把她休了,可是王建业的父亲说了,谢氏那样谋害他儿子的人都没被休,凭什么族人要求他休妻?再说了,他的妻子并非无的放矢,他们会被揍,都是有原因的。”

    王家族长便要求王建业的父亲把原因说出来,王建业的父亲冷笑,指了厅里所有人,道,“还需要我说吗?拙荆上门打人时,不就都说了吗?你们真要我再一一点名说出来?行啊!你们既不怕丢人现眼,我又有何惧?”

    说着便点了厅里的兄弟,道,“你妻子配合谢氏,怂恿拙荆对儿媳不慈,好逼她和离,还允诺我妻,会为我儿重挑一个对咱们王家有所帮助的继妻。”

    “还有你,你家那口子眼馋我家媳妇嫁妆的那些好东西,从我家老婆子手里哄了不少走,别跟我说你不晓得,上个月你家闺女儿出阁,你就在众兄弟面前夸耀,说侄女儿出阁,你没花什么钱给她备嫁,因为她那些嫁妆全是从我家老婆子那里哄过去的。”

    一桩桩一件件被点名说了出来,王太太上门找碴时,是有点疯狂,所以她说的话,并不是所有人都听得入耳。

    可是王老爷神智清明,样样说的条理分明,不止王家族人们听得面红耳臊,就是挤在外头偷听的路人们,也都听得直咋舌。

    就连族长也被点名了,无他,谁让他媳妇和儿媳、孙媳也都是贪心的。

    而且他说的也没错,谢氏那样的,王建毅都没休她了,他的父母凭什么要求族长下令,让他把妻子给休了?

    若要休,成啊!王建毅父子先把自家妻子给休了再说。

    黎浅浅轻笑,“看来王建业的父亲被惹恼了?”

    “谁不恼?好好的一个家,就是被王建毅夫妻给毁了的,王太太没一刀刺死他们,才叫人奇怪呢?”刘二对蓝海炼的药丸很感兴趣。

    黎浅浅摇头,“棠姐姐说,这颗药丸并不会让人完全丧失理智。”不过她相信,那两人在牢里,王太太想惩治他们,不用亲自动手,就能把他们整得死去活来的,还能不让外头的人晓得。

    刘二默,他忘了!回头再让人去查。

    “凤公子他们已经回凤家庄了?”黎浅浅算算时间,如果在给王太太下药当天就离开,他们应该已经到凤家庄了。

    “是。”刘二轻笑,把王金燕姐妹们扑了个空的事,说给黎浅浅听。

    黎浅浅皱眉,“她们这是看上凤公子了?”

    “是,听说那王金燕还挺霸道的,不许几个堂姐妹跟她抢,叫她们去勾引凤二公子,除此之外,侍候王小公子的人里头,也有几个心大的,想着等王家姐妹惹恼了凤公子他们,她们再去。”

    不过,她们统统都没得逞,因为当她们兴高采烈,以为顺利入住,可以近水楼台接近凤公子他们时,凤家庄的人已经先行离开,凤老庄主和两个侄儿殿后,就是为了给王太太下药。

    顺利得手后,自然就走了。

    王家姐妹们只以为他们是暂离,之后还会回来,毕竟客栈的人是这么说的。

    “客栈的人……那家客栈,不会是凤家庄在羡城的分舵吧?”

    “不算分舵,顶多算一个据点而已。”

    凤家庄除了明面上的分舵,台面下还有数不尽的据点在,和瑞瑶教不同的是,他们这些据点,并未明示是凤家庄的产业。

    因为王太太被下了药,等她药效过了,却拖着不想把媳妇的嫁妆点交,诚二老太爷被媳妇气病了,如今还躺在床上不醒人事,可以说,王老爷若不催,她就装着没这回事。

    至于族长他们,被王老爷那天一说,个个羞臊万分没脸见人,兴冲冲的来,颓败而归,临走,王老爷还在他们身后添了一句,“孩子已被他外祖父接走了,他娘的嫁妆,也要点交给人家,还请各位兄长、叔伯体谅一二,尽早把从我家老婆子那里哄走的东西还回来。”

    此话一说,围观群众纷对王家这些向来睥睨众生的族人们指指点点,他们脸皮薄,做不出反驳的举动来,被王老爷点名的几位,他们的妻子被王太太连揍了七天,现在只能躺在床上挺尸,没办法到外面来撒泼,自然也没办法反驳王老爷,那是他老婆送给她们的,凭什么要回去。

    接下来王氏族里闹纷纷,不少人暂忘了王华光的事。

    王老爷想到妻子已把女儿和几个侄女送去凤老庄主处,心里微定,若女儿能得到凤公子的青睐就好了,至于那几个侄女,家里都是倚仗他家的,就算真压倒女儿,掳获凤公子的心,飞上枝头做凤凰,有他们父母在自己掌心里,不怕她们敢不乖乖听说。

    正想派人去庄子上接妾室们归来,他身边一个管事悄声提醒,“老爷,您答应凤老庄主的事,还没做呢!”他答应凤老庄主的事?什么事?

    这几天事多,老父又病倒,他根本忘记此事,现在被提醒,才拍着额头失笑,“我怎么就忘了。”

    管事拍哄着,“老爷您是贵人,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也是应该的,只是,这凤老庄主不好惹,夫人又……您还是别再耽搁了,要是因此影响到金燕小姐可就不好。”

    “你说的是,你说的是。”说着便提脚往外走,管事眸光微闪,吩咐人去备车,他自己则亲自去请族长,要去祠堂改祖谱,定要族长出面才行。

    族长等人知道王建业父要把孙子过继去凤家,都有些不敢置信,这一过继,就不是他们王家的人了,如此一来,王家和凤家还有啥关系在?

    管事笑着把谢氏之前出的主意,和族长一说,族长这方反应过来,是了,凤乐悠本就是凤家庄的罪人,就算她死了,儿子被过继回去,也只是怕王建业再娶的妻子对他不好。

    他过继去凤家之后,他们王家可以说,不放心孩子,要求嫁一个王家女进凤家,好照顾侄儿嘛!

    凤乐悠是外嫁女,她的儿子就算过继回去,地位也不会太高,可嫁进凤家的王家女,不管是嫁那一位,地位绝对比他高。

    只不知是谁嫁进去,嫁的又是那一位呢?凤庄主已经订亲,不日就要成亲,那就剩下凤公子兄弟了,最好是嫁给凤公子,他年轻俊逸又是当家人之一,族长光是想,就觉心头热火烧得他脸发红。

    管事带着族长赶到祠堂,王老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本以为之前给族长他们难堪,这会儿肯定要被刁难,没想到族长倒是很痛快的把祖谱给改了。

    管事看着改好的祖谱,露出满意的笑容,恭敬的把族长送回去,王老爷不用他送,他身边带了不少人呢!

    管事把族长送回家后,带着文书直奔县衙,直接就把凤乐悠母子的户籍给改了。

    看到凤乐悠的儿子到现在还没大名,祖谱上只记凤氏所出嫡长子,管事冷哼一声,负责的小吏忽感有些冷,左右看看没发现异状,才揉着鼻子把事情办完。

    把改好户籍的文书拿好,管事向小吏作别,出了县衙,立刻有人牵着马迎上来。

    “公子。”

    “走,回去。”他利落的翻身上马,驾的一声疾驰而去,身后不知打那来了好几名骑士,紧跟其后扬长而去。

    王老爷办好事回到家,转头欲交代管事,看到那人不禁愣了下,问,“你不是送族长回去了吗?”

    管事不解的看着王老爷,道,“小的昨儿腹痛不止,直到刚刚才好些,就赶着来侍候老爷了。”

    王老爷愣住了,那刚刚送族长回去的那人是谁啊?

第七百九十章 办事不力

    出了羡城,凤公子已经装束一新,一行人从容不迫的往湘城去,途中换马不换人,连走三天总算在正午时分进了城。

    还没进城,就有人去分舵通知在此等候的凤老庄主和凤二公子,凤公子一进城,就有人在前领路,往衙门去,湘城和羡城虽近,却分属两个不同的县,所以才要这么麻烦,否则,在羡城县衙就能直接办好过继的文书,不必再跑到湘城县衙办入籍。

    凤老庄主在县衙门口等着,看到凤公子一行人风尘仆仆的模样,上前相迎,凤公子的马还没到他跟前,人就已经翻身下马,直接落到他身前。

    “伯父,侄儿幸不辱命,东西到手了。”

    “好,好,好,好孩子,辛苦你了。”

    凤老庄主接过出继文书,看着上头内容,不禁有些鼻酸,当初怎么就应了这门亲事呢?不过幸好,女儿留下了一滴血脉,也算是大幸。

    “我们进去吧!”

    凤公子点头,俊逸的面容略有些复杂的情绪,对凤乐悠,他没有喜,只有厌,只有恨,但她年纪轻轻被婆婆害死,令人唏嘘的同时,不禁要想是不是报应?

    伯侄两抬脚走进县衙,随行的人有的跟进去,有的在外闲聊并照看马匹。

    不远处停了几顶轿子,旁边围了不少护卫,最前头的那顶轿子里,一名年约十六的姑娘,在凤公子他们走进衙门时,悄悄的放下轿帘,守在轿旁的丫鬟低声问,“小姐,可要起轿了。”

    “再等等。”

    “小姐,奴婢看他们进了衙门,应该是去办事的,日头天着呢!咱们还是先去福满园吧?几位小姐都在候着呢!”

    福满园是瑞瑶教在湘城新开的酒楼,听说里头的菜色都很地道,吃过的人都说好。

    不过大家最盼望的,还是瑞瑶教的教主若是能来湘城,然后在湘城附近间家客栈就好了!

    有间客栈和温泉客栈如今声名远播,不少人千里迢迢去住宿,之前温泉客栈过年、端午搞出来的活动,让不少眼红的商家纷纷起而效尤,有间客栈倒是一直沉稳如昔,因为用不着等到节日,客栈的活动就多的让人眼光撩乱目不暇给。

    湘城靠山,并不是什么很大的城市,不过山城历史悠久名胜古迹颇多,现任县令对瑞瑶教在城中开店,其实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名胜古迹多,城中世家不少,故不论这些世家是否是真世家,抑或世家名头是真,但当家掌权的,怕不是旁支,就是因同姓认的亲,也就湘城人买账,出了湘城,怕这家底是禁不起人深究的。

    因为底气不足,所以便吹毛求疵起来,到处挑人毛病,彷佛把别人踩下去了,自家的底气就足了。

    湘城城区老旧,这些年却没怎么修缮,最大的主因便是因为收入不丰,城中若有外人投资,不论是买房开铺子,总是要面临这些世家的刁难。

    城中店铺不管老不老旧,生意都还过得去,因为居民不跟他们买,就得去羡城买,尚幸价格也都还算公道,否则只怕大家宁可走远些去日常用品了。

    瑞瑶教竟然能突破重围,在湘城开酒楼,怎不叫人侧目?

    县令在家没少佩服他们,他闺女儿听多了,对那位跟自己差不多大的黎教主不免多了几分好奇,派人打听之后,对她更添了几份妒意,她娘对着她们姐妹也是整天哀叹不已,黎浅浅在她家就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小孩。

    前些天,她一个要好的姐妹,家中嫂嫂的母亲做寿,就是请福满园的大厨去操刀,宴席一出,听说是艳惊八方,就连她爹彭县令也大为叫好。

    彭县令是京中官宦人家出身,舌头最是刁钻,初来湘城时,就因吃食不合意暴瘦,还是京里的老祖母知道爱孙在外头吃苦了,特别把自己身边两个擅做小食的嬷嬷拨过来,才解了彭县令食不下饭之忧。

    能得他说声好,可见这厨子的功力确实了得。

    也才会选了今日,招待小姐妹们去福满园大快朵颐,只是没想到,临出门时,她那个得宠的庶妹,知道她们要去福满园,便跟她姨娘闹腾着要跟去,最后她爹发话,要她带庶妹同去,为了等她更衣,才会拖到现在还没出门。

    “那死丫头还没出来?”

    “还没呢!”丫鬟听到她直接喊四小姐为死丫头,面露忧色的劝着,“小姐,四小姐好歹同您是亲姐妹,您这么称呼她,实在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县令千金冷哼,“派人进去说一声,再不出来,就不等她了。”

    丫鬟只得应诺,转头对跟在旁边的嬷嬷交代一声,那嬷嬷腿脚便给,很快就回来了,脸上还带着些许不屑。

    “如何?四小姐可出来了?”

    “四小姐怕是无暇出门了。”嬷嬷言词间阴阳怪气的,让轿子里的县令千金颇为不悦。

    “有事说事,卖弄什么玄虚?”似知小姐不悦,跟在轿子外的丫鬟轻斥道。

    嬷嬷曲膝福了一福,“听说衙门里来了贵客,四小姐听说了,就迈不动脚了。”

    “贵客?什么贵客?”丫鬟追问,轿中的小姐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定是刚刚进衙门那两位吧?想到方才那飞身下马的飒然英姿,难怪她那位庶妹会为之心动。

    “那两位是凤家庄来的客人,是来办正经事的。”不过看样子,八成已经被四小姐和张姨娘娘仨儿惹恼了。

    嬷嬷幸灾乐祸的想着,贵客上门,老爷都没叫嫡子过来拜见,偏偏庶子女来了一双,是怕人家不知道他宠妾灭妻吗?

    凤老庄主是来为外孙办入继的,这是大事,张姨娘却硬要带着儿女往上凑,啧啧!也不怕撞到枪口上惹人厌?这八成是夫人刻意为之,嬷嬷轻叹,本就看庶子女不喜,夫人对他们一直是眼不见为净,偏有人不识相,老想把嫡子女当踏脚石,也不想想看,夫人可容得了?

    没办法,有人硬要上赶着作死,旁人想拦都拦不住。

    “来办正经事?二门上的人都死啦!怎不拦着他们。”县令千金质问。

    嬷嬷还没说话,丫鬟已经先道,“兴许是夫人授意的,您别插手。”主母整治妾室和庶子女是天经地义的事,她家三小姐若贸然插手,肯定会让张姨娘逮着机会,说不定还能借机翻身,她千万得拦住小姐,别让她多事。

    这种事以前就发生过,老天保佑啊!保佑她家三小姐千万别再犯浑了,免得又害夫人错失良机。

    “可是……”三小姐彭丽雪有些犹豫,她怕不插手,母亲要吃亏,却不知她娘之前好几次计划,都是毁在这个女儿手上。

    好不容易这次贵客上门,彭夫人看到了好机会,立刻把握良机,本来她还在发愁,要怎么引张姨娘娘仨儿撞上去,谁知根本不用她出手,彭四小姐因要出门,看到了俊逸出众的凤公子,芳心暗许的同时,还不忘叫人去跟她姨娘说声,赶紧带她二哥出来。

    彭县令有三子四女,彭夫人育有嫡长子彭义曦,嫡长女彭丽惠以及行三的嫡幼女彭丽雪。

    次女是庶出,她长到七岁时不慎溺水而亡,她姨娘受此打击也跟着去了,她姨娘是丫鬟出身,而张姨娘则是彭县令上峰所赠,当时彭县令外任,妻子在京侍奉二老,便抬了陪嫁丫鬟作通房,跟着彭县令去任上。

    上峰的妻子看彭县令年少有才,本想招为妹婿,后来才晓得,原来人家有妻有子,在京里侍奉老人,便想着给彭夫人添添堵,谁叫她不跟来任上,害她算盘打了半天却落空,她转头就把人献上来的清倌转送给彭县令。

    这清倌就是张姨娘,她自幼生来美貌,长在青楼,学的全是如何跟人争宠,及如何在男人面前,表现自己美丽的一面。

    面对这样的敌人,丫鬟抬上来的姨娘自然是敌不过,女儿死了,她也跟着去了。彭家是官宦之家,京里的老人闻知此节,立刻就让儿媳启程去儿子任上,还不忘指派了几个经老的嬷嬷给儿媳壮大声势。

    可惜,这声势太过浩大,把小白花张姨娘给吓得动了胎气,要是她生的是女儿,彭县令大概不会太过在意,偏偏人家这回生的是儿子,夫妻重逢还没好好叙旧,就先出了这档子事,彭县令就算不愿多想,也得多想想。

    可怜的彭夫人真是被婆婆给坑惨了,嬷嬷们也很自觉,惹祸了不推诿,直接找彭县令认错,不想反让彭县令以为妻子真是了得,竟能拿捏住婆婆的人,除了帮她出头,还肯为她背锅。

    夫妻两个没有小别胜新婚,反而增添嫌隙。

    好不容易事过境迁,彭县令高升为上县县令,换了个新地方,夫妻两才渐渐恢复和睦,也才有了三小姐彭丽雪的诞生,只不过紧跟在她之后出生的,是比她小一个月的四小姐彭丽珠。

    眼下,彭家就剩两个年方十六的女儿还没成亲,张姨娘因对儿子婚事不满意,便对女儿的亲事十分上心。

    若正室不在任上,她这个妾室自然可以顶上,做个掌事姨娘,便能名正言顺带着女儿出门相看去,可是有彭夫人在上头压着,她这个妾室就算是上峰所赠,也没理由自己操心庶女婚事,而不允嫡母插手,更何况当初赠妾的上峰坏事,上峰被砍,妻女回老家,男丁流放,不可能再替她撑腰,支持她和正室扛上。

    身为一个姨娘,还是个没有娘家惹正室不喜的姨娘,想给儿女挑门好亲事,无疑是缘木求鱼,儿媳就被夫人拿去做交易,给她儿子娶了个看似样样好,其实内里草包的妻子,家世和嫡长媳比是相当,可内里水份太多,嫡长媳娘家是正在上升的家族,除是家中嫡女之外,兄弟都是同母所出,能给女婿颇多帮助。

    庶媳也是出身名门,可是是绝户,又是旁支,她父母虽过继了一个孩子,但那孩子才丁点大,等他长大还得十几年,到那时,谁知道他是什么样儿,能否为继姐助力还两说。

    彭夫人为庶子订这门亲,却得到湘城人一致好评。

    人人都说彭夫人大度良善,为庶子挑了门好亲事,我呸!好亲事,真要是好,她怎不让长子娶了她?

    因为以上种种,今日得知有贵客上门,张姨娘便乐疯了,冲去儿子院里,把儿子一路拖到后衙好拜见贵客。

    此时衙门外,彭三小姐还没拿定主意,她那几个小姐妹已经派人过来催促了,湘城虽是山城,可是大中午的,在外头晒久了也感到头晕。

    “好吧!不等她了,我们走吧!”反正她们娘仨儿就在父亲跟前,张姨娘若想编派自己不友悌,不等庶妹,也说不通了!

    轿子摇晃了下起行,行到衙门前,她悄悄掀了轿帘往里瞧,可惜什么都没看到。

    衙门里,到是很热闹,张姨娘虽长袖善舞,奈何见识不足,眼力不佳,年轻时的机灵劲儿已然完全消失,为了女儿的前途,她对丈夫不悦的神情视而不见,一个劲儿的向凤老庄主及凤公子示好。

    凤老庄主不是很高兴,他侄儿连日赶路,他正想赶紧办好事,让侄儿回去休息,不想却突然被人给缠上,话里话外就是想把她女儿硬塞给他侄儿。

    是说,彭县令难道也觉得,他侄儿只配娶他家庶女不成?否则怎么放任妾室在外人面前,像青楼老鸨似的推销庶女?

    彭县令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气脸都黑了,可是妾室也不知是看不出来,还是故意不睬,女儿则是满脸娇羞,时不时看向凤公子,至于庶子彭义全则是一脸漫不经心的左右张望着,似乎待在这里是件很无聊的事情。

    因为彭县令已经交代书吏去帮忙办入继的事,所以凤老庄主他们再怎么不快,也只能坐等人把事情办好。

    只是不知为什么,在羡城不到一刻就办妥的事情,来到湘城,却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还不见书吏回转。

    凤公子等得不耐,转头朝玄衣低语数句,玄衣听完就要出去,谁知张姨娘突然扬声问,“凤公子,敢问您今年贵庚啊?可订亲了没有?”

    这位姨娘是蹬上脸了是吧?凤公子轻笑着没回答,只看着彭县令,道,“说起来,还真是不得不佩服羡城的父母官,辖下办事效率之高,真是叫人佩服。”说着转向凤老庄主,“没有比较还真衬不出人家的手下能干,这出继文书从侄子开口到办妥离开,不到一刻钟啊!”

    而湘城这里,从进门到现在已经一个时辰了,连午饭都没吃,所有人全耗在这儿了。

    彭县令被说得面红耳赤,轻咳了一声叫人去看看那书吏是怎么回事,他堂堂县令大人吩咐他办事,他竟然敢拖拖拉拉到现在还没好?

    躲在签押房的书吏看到来人,愁得一张脸成了菊花,他早办好了,可是张姨娘派了人叫他动作别那么快,最好拖上个一两个时辰,好让她有时间推销自家女儿,还给了他一百两银票做谢礼,书吏一个月月俸才五两银子,一下子拿到那么多钱,眼睛都亮了。

    可惜他没考虑到后果,这下回去只怕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是逃不掉了,这一百两也不知保不保得住。

第七百九十一章 狼狈而归

    凤公子一行拿了入继文书后,就离开县衙,至于彭县令如何处理小妾和庶子女,那是他的事,不过,一个宠妾灭妻的父母官,和一个无能管不住小妾擅自跑到县衙来找男人的主母,嗯,看来湘城的前景堪忧。

    没关系,伯侄两对看一眼,真不行,把人换掉就是。

    回到分舵,凤二公子早吃过饭喝过药去歇息了,没办法,现在的他得定时定量用饭,还有药要喝,不过他现在喝的药,不是治病用的,而是调养身子的。

    玄衣早早就派人回来跟他说过情况,知道是衙门的人故意拖延,没别的麻烦,他就放心了。

    凤公子陪凤老庄主用饭,然后伯侄两分道扬镳,凤老庄主去看外孙,哦,现在要是孙子了,就是还不确定叫什么大名,小名也还没定,他老先生从莲城出来,就一路在翻书,想要给孙子起个好听好记又福气的好名字,不过直到现在,都还没定下来。

    凤公子则是去看他二哥,他二哥常常是吃过饭喝了药,该歇息却不睡,倚在床上看书,屡劝不听,蓝棠知道他这习性,交代凤公子要盯着他。

    进到凤二公子房里,他果然没睡。

    看到弟弟进来,忙问,“如何?”

    “办妥了。”

    凤二公子放下书,笑着躺平,他弟来了,他还是老实点。“今儿怎么会拖这么久?”

    “彭县令能力不足,我在想,是不是想办法给他挪个窝。”

    “他怎么得罪你了?”

    凤公子哼哼,把今儿在衙门里遇上的事跟二哥说,凤二公子听完喷笑,“我就知道,肯定是你这张脸又惹祸了。”

    凤公子不以为意,从小就是这张脸,早习惯被一些别有心思的人纠缠上。

    “大伯还在烦恼小侄子的名字,你看要不要去帮忙出出主意?”凤公子看他哥很有兴趣看他的笑话,忙给他找事。

    “不要。”凤二公子很干脆利索的拒绝,“那是大伯的宝贝,我们的建议若不好,倒也罢了,要是好,他想用,可又想到不是自己起的,心里肯定要别扭一阵子。”

    那倒也是。凤公子心说,问起分舵的事情来。

    凤二公子还没到分舵,就已经派人去查探,弟弟一问,他便从分舵主开始挑毛病,一路挑到门口看门的门子,不过到底还在调养期,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凤公子给他掖好被角,交待小厮们好好侍候,然后才离开。

    至于县衙里头则是闹翻天了。

    彭夫人先是把看二门的婆子给拔了,再把张姨娘母子三人身边得用的下人,全都打一顿发卖掉,还特地交代,若是一家子不许卖在一地,要远远的分开卖,这话一出厅里立刻哭嚎不绝。

    彭夫人不为所动的喝着茶,一个张姨娘心腹嬷嬷狠声厉言指着她鼻子骂,彭夫人的陪房上前,甩了她十几个巴掌,直把她的脸颊打肿,牙掉了好几颗。

    “你们侍候不力,明知姨娘要犯错,却不拦不阻,帮着她跟夫人作对,这就是你们为奴之道?哼!还敢指着夫人骂,可见就是个不老实的,平常肯定没少撺掇着姨娘做出格的事。”

    陪房很给力,字字句句都站在为老爷名声着想的立场上,她也不指着张姨娘说她不对,而是把张姨娘会犯浑的错,全推到这些人的身上去。

    不得不说,没有女儿居中强出头,她的计划很顺利的进行着,明知张姨娘三人有错,她偏不针对张姨娘母子,而是拿她们的人开刀。

    张姨娘几年宅斗经验下来,深知手头上无人可用的苦,眼见夫人把她们母子三人身边侍候的人全都剪除,怎能不急不气,但夫人没说她有错,而是帮她把错全推诿到下人身上,在彭大人眼中,这是妻子宽厚。

    却不知妻子这招狠毒。

    张姨娘不过是个妾室,能跟主母相抗衡,全得力于彭大人那位上峰夫妻,把她送过来之后,又美其名担心张姨娘年纪轻不懂事,所以送了几个下人来给她,反正能不能收拢这些人,做为她的助力,就看张姨娘的本事和悟性,张姨娘是个聪明人,收服这些人之后,斗死了彭夫人抬上来的姨娘,并掌权管家,彭大人那些年的收入,都在她手里攒着,彭大人外务忙,内宅完全交给她管。

    等彭夫人过来时,她身边已然有一批,对她忠心耿耿的下人,后来掌家大权是交出去了,但因有这些安插在各处的下人,张姨娘方有底气和夫人分庭抗礼。

    现在夫人要剪除掉她的羽翼,这不等于是要她的命吗?若她保不下这些贴身侍候的人,那被分派到各处的那些人,日后还会听她的?还是掉头去投靠夫人?

    她焦急要开口,彭大人却因她拖儿带女在贵客面前献媚,丝毫没把他这个夫主放在眼里正在恼火,见她张口欲言,便叫人封她的嘴。

    “方才她那张嘴说个没完,怕是已经惹恼了贵客,就让她安静几日吧!”彭大人说完便起身拂袖而去,反正妻子只想对付张姨娘身边侍候的人,又没实质上伤到张姨娘母子三人一分一毫,他相信妻子行事有分寸,便全权交给她去处理了。

    至于张姨娘,彭夫人等门外的人对她点点头,这表示彭大人已经走远,方才对张姨娘轻笑道,“妹妹,老爷交代了,让你闭嘴安静几天,就委屈忍耐几日吧!”

    彭夫人笑转头,“来人,把张姨娘送回房去,对了,老爷交代要她安静几日的,所以嘴上的东西不许取下来,等老爷说够了,才能拿下。”

    “是。”

    彭夫人只各给张姨娘母子指了两名仆妇,庶子已经成亲,其实就算没指仆妇给他,也自有儿媳的人侍候,会跟他姨娘和妹妹一样待遇,不过是不想让彭大人有理由找自己麻烦罢了!

    至于小厮侍从?还有张姨娘母女的丫鬟?不急,等彭大人说张姨娘的惩罚够了,再找人伢子带人来买新的就是。

    她才不想把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给这些白眼狼用。

    外头再买新的人进来,就看是她的人能先一步把人收拢为己用,还是张姨娘厉害,能把那些新人的心拢络过去。

    不过她相信,有今日这些人的前车之鉴,新买的人若非傻子,都该知道怎么选择。

    彭夫人难得大获全胜,高兴得不得了,晚上时,特地准备了彭大人爱吃的菜和酒,夫妻两月下小酌别有一番情趣,可怜张姨娘在房里苦苦等候,她院里侍候的人全都被发卖了,只剩两个彭夫人派来的仆妇,她们不识字,张姨娘嘴里塞着东西,根本无法说话,也无法用笔谈,好不容易比手划脚一番,又给了重重的赏银,她就等着彭大人过来。

    没想到直到天蒙蒙亮了,依然不见彭大人的身影,气得她把面前的东西全砸了。

    砸完之后才发现糟糕,那是她最珍爱的首饰盒,她这么一砸,首饰盒的锁被砸坏,首饰散落一地,她忙心疼的弯腰去捡,却没看到,那两个仆妇交换的眼神。

    夫人派她们过来之前可跟她们说了,只要她们有本事,哄得张姨娘心甘情愿把财物送给她们,那她们从张姨娘这里得到的所有东西,就都是属于她们的。

    以为张姨娘没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她手里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呢!

    彭义全是被他姨娘拖去的,这有他媳妇作证,所以彭夫人也没针对他做什么,不过为表一视同仁,他身边小厮、侍从一样都被换掉了。

    他倒是随遇而安,不以为意,反正原本他身边侍候的人,就全都是他姨娘派过来的,总是管着他不说,还贪了他的钱,拿着他的名头在外头招摇撞骗,他只是不说又不是傻,他不是不想换,可那些人嘴可巧了,他姨娘宁可信他们也不信自己亲儿子,说了也是白说,干脆就不说了。

    现在嫡母做主把人换了,他除了松一口气外,还真没别的想法。

    不过彭丽珠可就没他那么平淡视之了!

    她姨娘在贵客面前,说了自己那么多好话,他们却连正眼都不曾瞧自己一眼,这让彭丽珠的自信心大受打击,根本无暇去关注她姨娘的现况,还有她身边那些丫鬟们发出的求救声。

    等她回过神来时,屋里静悄悄的,只有一灯如豆,孤零零的在桌上,彭丽珠惊诧的起身叫着,“人呢?都死哪儿去了?静香!秋葵?紫玉?”她一声声喊着大丫鬟的名字,但没有人响应,一切静悄悄的,彷佛院子里只有她一个活人,其他人都死光了。

    她慌张的开门冲出去,不想和两个仆妇撞在一起,这两个仆妇是彭夫人派来侍候她的她们两一个提着食盒,一个提着灯笼。

    “四小姐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你们?你们是,母亲身边的人?”彭丽珠认出她们两的身份,是嫡母院子里的仆妇。

    “是。夫人派我们过来暂时侍候四小姐。”

    “侍候我?我不用你们侍候,我有自己的丫鬟侍候,不用你们,你们给我回去。”

    提食盒的仆妇因觉食盒很重,所以说话没什么耐性,直言道,“四小姐身边哪还有什么侍候的人啊?都被杖责发卖掉了,四小姐不晓得吗?”她满眼鄙视的问。

    侍候这样的主子真是前世不修啊!她就不信,下晌那几个丫鬟叫嚷得那么凄厉,四小姐就坐在屋里会没有听到?骗谁啊?哼!那几个丫鬟可说是一路侍候四小姐长大的,多年主仆情份,主子连帮她们说句话都没有,现在还在这里装佯,是装给谁看啊?

    彭丽珠是真的不晓得,她的丫鬟全都被发卖了,她不相信的在院子里到处找,发现屋里是真的空荡荡的,没有人。

    彭夫人还是很会做人的,虽把人杖责发卖了,可她们的财物都让她们带走了,就连张姨娘那些下人也都一样。

    只不过,她们挨了打受了伤,被发卖后,能不能保住那些财物?那就各凭本事啦!说不定还会因为她们身上的财物招来杀身之祸!

    若有人聪明,懂得舍小换大,拿那些财物从人贩子手里自赎己身,说不定还能有活路,但也可能换得自由后,反因财物露白,而被人抢劫身亡。

    反正,她要的不是这些被发卖的人的感激,她要的,是府里这些下人看清楚,她才是这个家的主母,不管张姨娘许诺她们什么,只要她这主母不答应,一切便是空谈。

    来侍候彭丽珠的仆妇便看明白了,四小姐再横,她也还是个庶女,终身大事拿捏在嫡母手里,她若聪明,就老实听话,夫人不会薄待她,要是还一意孤行要跟嫡母对着干,那就只能祝她早日醒悟,别再拖累人了。

    提灯笼的仆妇扯了同伴一下,道,“四小姐饿坏了吧?先吃些东西吧!不管您要做什么,都得先填饱肚子再说。”

    “我姨娘呢?”嫡母敢这样对她,那她姨娘肯定讨不着好,说不定更惨!想到这里,她心里一阵发慌,姨娘是她和哥哥的主心骨,姨娘不能倒下去,哥哥己经成亲,可她还没嫁呢!要是姨娘倒下去,她的婚事怎么办?谁来给她做主?她爹?她爹听她姨娘的,姨娘要倒了,她爹很快就会被嫡母哄过去。

    思及此,她就坐不住了,更何况吃饭,不过两个仆妇就是被派来侍候她的,怎么可能放任她不吃饭就满府乱跑?

    好说歹说哄她吃过饭,才放她去看张姨娘,到了张姨娘那里,彭丽珠看到姨娘嘴里的东西,忙要上前去扯,不过被侍候的仆妇给制止了。

    “这是老爷吩咐的,四小姐可不好去扯下来。”

    “这样堵着嘴,我姨娘怎么吃饭喝水?”

    “吃饭喝水的时候,自会取下来,不过老爷还说了,要姨娘安静几日,所以就算东西就算取下,也不许说话。”仆妇恭敬的回答,不过看在彭丽珠眼中,她就是在挑衅自己。

    火气上头她只觉眼前一片火红,冲上去就对着那仆妇一阵撕打,其他三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很快就把她扯开了。

    她年幼手又无缚鸡之力,哪是四个做惯粗活妇人的对手,她没有讨着半点好,还被仆妇们趁乱又掐又捏了好几下。

    疼得她直哭,张姨娘只能呜呜呜的表示安抚,什么话都不好话。

    羡城里头,王金燕几个姐妹哭哭啼啼的从客栈回来,王太太才从心腹们口中得知,这些天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虽然已不记得了,但她却记得痛打臭骂王建毅父母的快感。

    原以为女儿和几个侄女迟迟没有消息,就是她们顺利跟着凤公子他们去凤家庄了,她没想到女儿她们会突然回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王太太心疼的抱住女儿轻声问道。“不是已经跟凤公子他们去凤家庄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王金燕娇嗔,“您还说,我们从住进去就没见过凤公子他们,更别说跟他们去凤家庄了。”

    王太太一愣,“你们既然没跟着离开,为什么不回来?”

    “我们以为他们不过去暂时离开去办事,谁晓得一去不回啊!”

    “那,这些天的费用?”不怪王太太要问,对女儿的消费,她肯定是乐意出钱的,但不代表她愿意出钱给那几个侄女去享受。

    “娘,凤公子他们好小气喔!就只帮我们付了住宿的钱,吃的用的全要我们自己出钱,没付钱就不许我们离开。

    她没敢跟她娘说,她以为住在客栈,所有花费自有凤公子他们出钱,所以和姐妹们卯起来吃喝,还要求客栈的伙计,帮她们去外头的点心坊、食坊买吃食。

    没想到要离开时,人家跟她们算账,她们羞红了脸却不得不付,只是小姑娘出门身上哪会带很多钱,最后不得不拿首饰头面做抵押。

第七百九十二章 另有思嫁对象

    因为太过丢脸,王金燕一回来,并没有立刻跑去找她娘,而是先回房洗漱,好好休息了一晚,才跑去跟王太太抱怨。

    “娘,他们也太小气了,既然都付了住宿的钱,为什么其他的钱要我们自己付啊?”

    王太太兀自沉浸在之前暴打长嫂的快感中,根本无心去听女儿说些什么。

    “娘?娘?!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王金燕看母亲心不在焉,气得起身到她面前,抓住她的双臂用力摇晃。

    “啊?”王太太被剧烈的摇晃给惊回神,看到女儿气歪的脸,不由皱了眉头,“你又在闹什么?不是告诉过你,女孩子要贤良淑德要贞静,要……”

    王金燕回来一晚上了,院里留守的丫鬟,便将家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因此她听到这几天一点都不贤良淑德,也不贞静的娘亲,开始对自己疲劳轰炸,她立刻就不耐烦起来了。

    “拜托,娘,对人这么小气的人,能嫁吗?”

    “对外人小气没关系,对自家人大方就好了嘛!”王太太苦口婆心的劝着女儿,王金燕一副不以为然。

    “我跟他是外人吗?”王金燕嗤之以鼻,“他姐可是我嫂子,我们是亲戚耶!”只是这个亲戚到了羡城,却宁可跑去住客栈,也不愿到王家小住。

    王太太心虚,女儿并不知她嫂子会死,全是因为她娘害的,被她娘一句对自家人大方就好,给气得直叨叨,王太太听得心情很差,可女儿说的没错,他们王家把人凤家当亲戚看,人凤家可把他们王家当亲戚了?

    却忘了,早在她下手谋害凤乐悠时,就注定凤家不可能再把王家当亲戚看了。

    王太太把人家女儿杀了,还想人凤家咽下这件事,继续把他们当亲戚看?王太太这是以为全天下就她最聪明,别人都是傻子了!

    她自认事情做得隐密,却不知底下早有人对她不满,看不惯她对心智不全的媳妇苛刻,更对她贪婪想霸占儿媳嫁妆的事觉得恶心。

    这些人或许身份低下,但她们踏实勤奋不贪不义之财,凤公子命人允诺她们,若她们想离开王家,他会全力相助。

    王华光的案子未结,京中来人还在半道上,目前王氏族长尚在观望中,等有确切的消息传来,王华光犯的案子中,贪墨的钱财去向不明,京里正针对此事积极追查中。

    王老爷的父亲诚二老太爷是王华光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犯案,诚二老太爷这房怕是避不开,所以诚二老太爷才会赶紧把小曾孙过继出去,盼能为自己这房留下血脉。

    羡城王家其实对政局没什么了解,诚二老太爷父子之所以会这么做,全是因凤老庄主伯侄为他们上的政治课,凤老庄主态度沉稳,凤公子语词略尖刻,凤二公子圆滑总结,话里话外都是叫他们要尽早做打算。

    便是因此,王太太才会带女儿和侄女们去客栈,想要赖上凤公子他们。

    只可惜,千算万算没料到,凤公子他们跟她是前后脚离开客栈,女儿和侄女们压根没机会跟他们近水楼台。

    王金燕在母亲身边直抱怨,王太太则在考虑是不是派人护送女儿去凤家庄?理由都是现成的,王金燕身为凤乐悠的小姑子,她担心小侄子到新环境不适应,所以前去探望。

    瞧,多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理由。

    但是,她闺女儿不想配合。

    因为凤公子他们的小气让她丢脸,更因为,在客栈小住时,让她听到了关于黎家一门三爵的事情。

    她记得凤庄主的未婚妻,那个姓蓝的,就是瑞瑶教药堂堂主的女儿,她自己好像也是药堂的人,而且她和黎教主算是一起长大的,如果她能和黎教主交好,那自己是不是就有机会飞上枝头做凤凰?

    黎教主那两个封了伯爵的哥哥,可都还没成亲呢!

    王金燕想到伯祖父在京里做官,算起来她也是官家千金,黎家在黎经时当官之前,不过是地方上的富户而已,与她王家也没强多少,黎教主的两个哥哥年纪老大还不成亲,肯定是因为京里那些贵人嫌弃他们是乡下出身的泥腿子。

    没关系,正好便宜了她,哈,不过她若要嫁,自然是要嫁世子爷,也就是长子,他身上虽有伯爵爵位,但那只是一世爵,传不到孩子身上,但他爹的侯爵爵位可是世袭的,王金燕一想到,日后自己是超品的侯爵夫人,就忍不住窃笑不止。

    王太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没有留心女儿已经停止抱怨。

    母女两个心思各异,各坐软榻一方想心事。

    至于王家的侄女们,回到家之后,也是抱怨连连,不过抱怨的不是凤公子的小气,而是王太太母女,王太太之前跟她们说的天花乱坠,好似凤公子兄弟的婚事全由她做主似的,只要她开口,对方就肯定答应一样。

    几位妯娌这才让女儿随王金燕去客栈,谁知,事情根本不像王太太说的那般简单,最重要的是,王太太也想女儿嫁进凤家庄去。

    试想想,王太太家有凤乐悠为媳,有凤乐悠生的儿子在,若真如她许诺的那样,那王金燕肯定是嫁定了,那她们的女儿呢?要跟几个姐妹抢一个男人?听说那个凤二公子是个病痨鬼呢!

    现在再听女儿们说,她们住进客栈当天,人凤公子就走了,她们也就随王太太进去时,看到凤老庄主和凤公子兄弟一面,之后就再没看到过人。

    避开王金燕和她的丫鬟,悄悄去打听,才晓得,诚二老太爷做主,把凤乐悠生的儿子过继回去凤家庄,早在王太太带她们去客栈前,凤家庄的人就已经把孩子带走了,王太太将她们甩给凤老庄主后,她前脚走,他们后脚离开,从头到尾不曾多接触。

    一点不像王太太对她们说的那样,凤公子兄弟的婚事,她说了算。

    一圆脸姑娘对她娘说,“若真是如九婶说的那样,凤公子兄弟的婚事她说了算,那金燕还跟我们去客栈干么?直接在家里等着凤公子来提亲就好啦!”

    可王金燕跟她们一起去客栈了,这表示什么?

    圆脸姑娘的娘听了气恨不已,在屋里走来走去思量着,正愁要怎么给女儿洗白白时,另一个妯娌来了,她也是被王太太哄住,叫女儿跟着去客栈的人之一。

    进到屋里,她气得满脸红,“我就说,她那张嘴啊!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答应她让我们家素简跟她闺女儿去见凤公子兄弟。”

    不多时,另外两位同去的姑娘随她们娘亲过来了,一进门就拉着圆脸姑娘哭丧着脸,“都怪金燕,在客栈时那么高调,外头已经在传,我们王家姑娘不知羞,不知为长辈解忧,只知自己玩乐。”

    王家在羡城的名声一直很好,是不少人家求娶的对象之一,因此引来不少嫉妒的眼光,近来好名声的王家,先是因王建毅伙同王建前未婚妻谢氏,谋害王建业,夫妻两双双被抓进牢里去,王家那位倚仗,京里的户部侍郎王华光下狱,王家荣光不复存在。

    这两天又传出王家女在客栈里大肆挥霍的消息,让那些平日瞧王家人不顺眼的人家,就像闻到血味的鲨鱼一样兴奋。

    竟有此事?大家听了气愤不已,可是她们也想不出办法摆平此事。

    最后还是圆脸姑娘出了主意,“派人把爹和几位叔伯请过来,这事,我们处理不了,爹他们都是在外头走动的人,应该有法子处理。”

    众人一听都道有理,分别派人去把自家男人请来。

    男人们在外头早有耳闻,并已着手处理,见自家下人来请,也没回来,只跟下人们说,事情已在处理了,回去和太太们说,帮姑娘们整理行李,马上送她们去庙里暂住一段日子,然后对外放话,她们是去庙里为家族祈福,什么时候去客栈小住玩耍了?

    太太们知道男人有主意,便听命而行。

    王太太这里什么不知道,下人想跟她说,可看到小姐一直跟在太太身边,实在不好开口,直到和王金燕一起去客栈的几个姑娘,都悄悄的被家人送去庙里,外头传言有所变化,王太太的心腹才趁王金燕还没过来前,跟王太太禀报了此事。

    “你们怎不早告诉我?”

    “太太,不是我们不早说,而是这些天,您一直把小姐带在身边,怕小姐多想,所以我们才不敢当着她的面讲。”

    因为王金燕是凤乐悠的小姑子,所以住进客栈,所有人包括掌柜和伙计,都以为她尊,这让王金燕很得意,因这让她出尽风头,然而也因如此,其他姐妹虽也在场,但大家只知她们是王家女,并不知是那房那家的女儿。

    指王家女不知为长辈解忧,只顾自己玩乐的传言一出,虽泛指王家女,但真正说的,就是王金燕,谁让她最出风头,谁让她不愿姐妹们抢她的风头压着人呢?

    就算人家想说其他王家女来左证,也实在想不出来。

    王老爷倒是早就听说了,不过他现在哪有那功夫管这事,因为不知伯父王华光的案子会牵涉多广,但自家与他家是同一个老祖宗,想脱开没那么容易,所以自妻子不再出门疯之后,他总算有时间处理名下的产业了。

    孙子虽过继出去了,可他到底还是王家血脉,不能由凤家庄出钱养着,尤其他还是嫡长孙,该给他的财产不能少,只是凤家庄远在湘城,走一趟得花几天的功夫,这事不好派下人去办,还是亲自走一趟表表诚意的好。

    想到就做。

    他把要拨给孙子的家产列出来,拿去找父亲诚二老太爷,诚二老太爷看了点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曾孙日后虽姓凤,但到底还是王家人,总不能叫孙媳娘家出钱养他,他们王家该他的,都得给他。

    王家若无事便罢,若有事,给这孩子的,说不定就是日后王家翻身的本钱,他相信以凤老庄主的人品,也做不出霸占孙子产业的事情来。

    “那儿子明日便启程走一趟。”

    “嗯,对了,近日外头的传言,你可听说了?”

    “听说了,都怪建业他娘胡涂。”王老爷叹气,诚二老太爷笑笑没有戳破儿子的话。

    儿媳是真胡涂没错,但不代表这事儿子不知道,出事了就往媳妇身上推,这没担当的样,让他看得牙痒痒。

    可是谁叫儿子是他教的,怪谁?只能怪自己。

    其实王华光祖孙三代做下的事传出来后,诚二老太爷也曾反省过,如果当初他娘强悍一些,而不是对元配继子处处退让,是不是大哥就不会对族人做出那些事?而且还食髓知味,最后害了他孙子王建业?

    他也不会把儿子教成这副没担当的蠢样?

    当然,以他大哥的性子,当年如果他娘是个强悍的,说不定他早就被大哥整死了,也就没有儿孙们了。

    如果,如果!世事不能重来,所以谁也不晓得,当初如果选择另一条路,现在就不会落到如今的窘境?还是会落入更惨的境地?

    多想无益,还是专注在眼前事吧!

    王老爷并没有跟妻子说他要出远门,只是开了库房,取出他和父亲勾选的珍玩装箱,然后跟妻子说,他要押送这些珍藏去新买庄子藏起来,如果伯父的案子要抄家,至少先给自家留一些东西好保命。

    王太太不疑有他,只是有些迟疑的看着丈夫。

    “怎么,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我是想,老爷明儿能不能带上我们娘儿仨,金燕才受气回来,建溪最近都闷在家里……”

    自王建毅夫妻被抓,王建溪在学堂里就备受欺负,也不知那些孩子是怎么想的,他们家是被王建毅欺负的人,这些人难道也跟他学不成?

    王太太不懂,王建业以前虽是优秀,但毕竟已经过去几年了,王建毅相貌堂堂,妻子温柔秀美,夫妻两文采斐然,在士子中颇有名望,是大家心眼中的佳偶,不想一朝偶像摔下神坛,他们不去怪王建毅夫妻己身不正,反怨王建业家捅破大家的梦想。

    王建溪身为王建业小弟,自然就被人针对了。

    为保他的安全,王老爷便叫儿子在学自修不上学堂。

    王老爷想了下最后还是摇头拒绝了,“回头有空再去,明儿我要押车,东西多又珍贵,没人手可以护卫你们。”

    王太太一噎,本想说他们不需要保护,可想到库房的东西,忽然就有些明白了。“那老爷小心些。”

    “知道。”他顿了下道,“若真想让建溪松口气,不如让金燕和他去你娘家小住好了。”之前小舅子还曾跟他说,想为他家外甥求娶金燕哩!他没一口应下,也没答应,只说有机会,让两小先见见面再说,这倒是个好机会。

    王太太想了想,似乎也不算太差。“我这就派人回去说一声。”

    王老爷点点头。

    夫妻两各自分头忙碌,天光初亮,从王家出来两车队,一左一右背道而驰奔向前路。

第七百九十三章 猜测

    当王老爷一行抵达湘城时,凤老庄主已经带着孙子回家去了,他算退休人士,所以不住在凤家庄,而依然住在凤家庄后头山上,女儿凤乐悠出阁前住的宅子里。

    凤乐悠后来虽神智不清心智不全,但到底是个女孩子,凤老庄主为弥补当年不曾陪伴妻女,导致妻子被妻姐暗算,女儿被养歪的遗憾,凤乐悠的闺阁摆设全是由他亲自打理。

    可惜女儿从这里出嫁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他想了想,最后只留下女儿生前的房间,其他的屋子全都装饰一新,准备迎接小主人入住。

    至于小主人的名字?不管是大名小名,依然没有下文。

    凤公子也不催他,事实上,他根本没功夫去管这件事,他还没回到凤家庄,就已经被凤庄主派人的人请走了,至于凤二公子?凤庄主不敢劳动他,只盼他好好把身体养好来,喜宴那时能精精神神的出现在人前,他就谢天谢地了。

    他虽是凤老庄主的义子,但自小和凤公子兄弟一起长大,在他心里,他们两兄弟比他那些真正的亲人要亲多了。

    更何况他那些真正的亲人当中,可有不少人和他有灭门之仇在,之前他回去把罪魁祸首料理掉了,但那些帮凶还没完全清理完,罪魁祸首可恨,这些帮凶也好不到那里去。

    帮着外人害死他的祖父母、父母兄弟姐妹,一家老小包括下人近两百人,事后还霸占他家,想到记忆里的家已面目全非,凤庄主总会不由自主的想打人。

    王老爷在湘城中的客栈住下休整,因为凤老庄主他们去羡城时,并未住进王家,因此他此来便不敢贸然前去凤家庄,他直觉以为,他们不会欢迎自己住下。

    “老爷。”去凤家庄分舵送拜帖的管事回来了。

    “如何?”

    “他们收下了,只是凤老庄主和凤二公子不堪旅途疲累,都在歇息休养,凤庄主和凤公子两位正忙,至于小少爷,倒是没听人提起过。”

    凤老庄主把外孙过继在凤乐悠名下,但未让庄里人以公子相称,而是称他小少爷,这表示日后,他不会被列为庄主或公子的候选。

    不管这个孩子日后表现出不出色,他的母亲凤乐悠是凤家庄的罪人,这是他的原罪,不论凤老庄主父子,还是凤公子,都不会让他来领导凤家庄的。

    王老爷不懂这个,只是觉得奇怪,孙子入继进凤家庄,为何不是以公子来称呼他?听说凤庄主和凤公子还未接掌凤家庄前,凤家庄上下一律呼他们公子,如今他们分别接下庄主和公子职务,便仅余凤二公子还是旧称呼,而凤公子的公子二字代表的是凤家庄的掌权人之一。

    “怎么是称呼小少爷,不是应该叫公子的吗?”王老爷直觉开口问道。

    管事苦笑,“这小的真不知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外孙和内孙有所不同?”

    什么外孙内孙,他孙子都已经过继了,难道不是记在凤庄主名下?哦,对,他还没成亲呢!只是婚期将近而已。

    王老爷听说凤庄主和凤公子都在忙,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在为凤庄主成亲的事情忙,便问管事,“凤庄主的婚期是几时?若是最近一个月,我就留下来吃完喜筵再回去。”

    管事却道,“今儿在凤家庄分舵时,听人说,凤庄主的准岳父被皇帝请进京去了。只怕这婚期要往后延呢!”

    “这是怎么回事?”王老爷惊讶的问,直觉认为皇帝龙体欠安,很可能与他那位大伯父有关系。

    “据说皇帝这阵子身体不是很好,太医院有些应付不来,听闻治愈东齐太上皇的神医之一就在南楚,就派人来请。”

    皇帝是一国主宰,他要请神医过来,帮自己看病,朝中谁敢有意见?

    再说了,小皇子们目前没人能独当一面,皇上有自知之明,有病不拖,大家应该高兴才是,反正有病治病,没病咱就当请神医来帮他调养身体嘛!争取能活到小皇子们能独当一面,有人扛得起这个位子为止。

    看看人家东齐太上皇,再瞧瞧自己,南楚承平帝是绝对不会承认,当初东齐太上皇就只九皇子一个儿子能堪大任时,还暗地里嘲笑过人家。

    他南楚皇子是比人家多啦!也比人家儿子表现出色,就东齐九皇子那种货色!也配当皇帝?啧!结果呢?人家后来又冒出一个十三皇子,双龙争辉啊!那个十三皇子确实很优秀,竟然搞了一堆兵工厂,弄什么袖弩,能弄出袖弩那么精巧的武器来,还怕他们弄不出攻城弩吗?

    这是一定要摧毁的。

    还以为黎经时他们此去,能顺便把东齐给收归南楚所有,没想到那两个皇子两败俱伤后,竟然由一个残废多年的六皇子登基为帝,他们南楚对此子了解不多,因他早早就废了双腿,谁也没想到,最后是由他脱颖而出。

    而东齐太上皇常年病弱,承平帝以为两子相争一事,定会让他心痛不已而早早弃世,倒是没料到东齐神医和南楚神医竟会连手治愈他。

    扼腕啊!

    承平帝当年暗笑东齐后继无人,而自己儿子众多,虽都表现平平,但总比人家只一个人选强嘛!至少矮子里头挑高个儿,总能挑到一个差不多的。

    结果老实了一辈子的咏亲王,把他已出宫开府成亲生子的皇子给毒死了,剩下的皇子,最大的当时也才十六、七岁,都还没出宫开府呢!

    好不容易心情平复下来,竟传出那个老老实实在户部待了十多年的王侍郎,竟与过世的皇子勾结,还为对方贪墨了百万两银子!!!

    可恶的是,这家伙直到现在还不肯吐实,到底他是为那个皇子效命!

    本来承平帝对痛失爱子们,很是心痛,对他们留下的孩子更是多加怜惜,可经此一事,承平帝对皇孙们的怜惜锐减,谁晓得他们的父亲在世时,是不是老实?

    有咏亲王这一前例在,承平帝不多疑也不行啊!

    人一多疑多思便休息得不是很好,皇帝年岁不小了,身体健康出问题再正常不过,他是南楚的皇帝,既知道蓝海就在南楚,便派人把他给请进宫。

    蓝海很呕,不过他也知道,皇帝相请不得不从,再说承平帝也算识趣,知道他即将嫁女,特地派人给蓝棠添妆。

    试想想,蓝海父女都是江湖人,却有来自帝王的添妆,这等荣耀可不是人人有的。

    除此之外,皇帝还指了人来帮蓝棠打点嫁妆,另又赐几个从宫里出来的嬷嬷,有这几位嬷嬷在,保证婆家的人不敢小瞧了她。

    皇帝是好意,这个情得领,蓝海再不愿,也只能领了。

    把女儿交托给黎漱师徒,自己随天使上京,至于女儿的婚期,他只能尽量争取,别拖到黎浅浅他们出孝才嫁就好。

    凤庄主这里接到消息,面沉如水看着信柬良久,方才对身边的下属道,“通知京里,多帮衬些。”

    “是。”

    凤庄主先去找凤公子,知他在二公子处,便施展轻功过去,凤公子比他早一刻钟接到消息,毕竟所有的消息都要汇集到他那里之后,再传出去。

    凤庄主过来时,他正在和二公子说这件事。

    “多派几个人护在蓝先生身边。”

    二公子点头,“本来就派人跟着了,如今进宫,人手必不能少。”顿了下又问,“黎教主那里?”

    “她肯定会派人跟着他,不过他到底是我们大哥的岳父,又是表姑父,不能只靠瑞瑶教的人保护他。”

    凤二公子笑,“这是肯定的。”

    “说什么呢?”凤庄主边走进来边问。

    凤公子笑而不答,以大哥的听力肯定早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还装。

    “在说大哥的婚期,要往后延吗?”

    “不必。”凤庄主郑重道,“蓝先生要真赶不回莲城,我们就把成亲的地点改到京城。”反正凤家庄和瑞瑶教在京城都有分舵在,不怕没地方住。

    凤公子看他一眼,“也不是不成,就是嫁妆麻烦了些,还有喜筵及来贺喜的客人会抱怨。”

    “反正回到咱们这儿,再宴客便是。”凤庄主任性道,“大家都是江湖儿女恣意惯了,若有人不悦,就别来吃喜筵,来了就别给我讲究太多。”老子成亲娶老婆,不是娶给外人看的,那些人瞎掺和什么,咸吃萝卜淡操心。

    见他有主意,凤公子便不再说话,凤二公子则问大哥,宫里头,自家人手还有那些,他手头上的,若要拨人去照看蓝海,怕是会不够。

    凤庄主便坐下来和他细谈,凤公子则是在旁做记录,直到华灯初上,下人来问要不要摆饭,凤庄主询问过两个弟弟后,点头让人摆饭。

    才用过饭,还在喝茶闲聊,就有人来报,说王老爷来了,还递了帖子说是明天来拜见凤老庄主。

    “他来干么?”

    “听说是给小少爷送东西来的。”

    给出生到现在,都未起名的小孙子千里迢迢的送东西来,就不知是什么东西了?

    玄衣自然是已经打听好,才来禀报,凤公子兄弟三人得知王老爷来意后,不禁感到讶异。

    “这是想为王家留资产吧?”凤庄主抿了口茶道。

    “当然。”凤二公子笑,“毕竟王华光犯的事可不算小。”

    凤公子疑问的看向凤二公子,“那些贪墨的证据要怎么处理?”

    王华光其他的罪名都及不上这一条,尤其这条还同过世的皇子们扯上关系。

    “放心,这又不是我们虚构的,只不过,他勾搭上的不是那几位已死的皇子,而是那位咏亲王。”凤二公子道,其实他还怀疑,王侍郎不止和咏亲王有往来,他和平亲王私下也有往来,只是没那么勤快就是。

    不过……“其实我一直在怀疑,对皇子们下毒手的,真是咏亲王的手笔?”

    “皇帝不是都派人查了,难道不是?”

    “既然隐藏了这么久,肯定是个心思慎密的家伙,怎么会下手这么粗暴?最重要的是,他还失败了。”

    对,咏亲王虽顺利毒死了那么多个皇子,却没有伤到皇帝,这就是他的失败。

    “为什么他会挑那个时候下手?”

    这也是皇帝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虽然查出来,确实是咏亲王派人下毒,意图谋害参加那个宴会的人,也确实得手了,但他的计划却失败了。

    因为在咏亲王原订的计划中,承平帝和黎经时父子、诸皇子及几位重臣都是主要目标。

    皇帝一死,亲信重臣必要出来主持大局,并决定哪位皇子继承皇位,黎经时父子是皇帝亲信,还手握兵权,更立了大功返国,必须得死,诸皇子死绝,叔王们才有机会继承皇位,而他想诛杀的几位重臣,都是拉拢不过来的硬骨头。

    这些人不死,便可能危害到他的计划。

    事情是成功了,死的只有那几个皇子,重臣死了两个,黎经时父子无恙,最重要的是皇帝没事。

    所以咏亲王被查出来,伏了法。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交代,就这么去了,让皇帝觉得有些憋闷。

    凤公子看着UU小说的名字,忽然灵光一闪,“当时黎将军父子刚从东齐回来,东齐新帝是个双腿残废多年的人,你们说,他是不是作贼心虚,担心皇帝会因此怀疑他一直在装老实?”

    “能装这么久的人,哪可能因为这么一件发生在别国的事情,就心虚胆颤而干下这样的事?”凤二公子对他的猜测嗤之以鼻。

    “除非有人故意引导。”凤公子看着兄长们说。

    “你是说,有人知道他是装的,借东齐新帝一事,派人故意引导他做下这事?”凤庄主若有所思,“那个人图什么?”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咏亲王突如其来的这一手,让承平帝大受打击不说,朝臣还因此大洗牌,他若是有心算无心,在这波大换血时,安插几个自己人进去并非难事。”

    “咏亲王若是被人算计,会是谁算计他?”凤二公子给兄弟们倒茶边问。

    “你们觉得咏亲王的计划算是成功,还是失败?”凤公子端起茶碗,问。

    凤庄主端着茶,若有所思,“算成功,也算失败,他到底成功的毒死了诸年长的皇子,失败则是,他没伤到皇帝,但还是让皇帝受到打击,这算成功。”

    真的很难评断他是成功还是失败。

    “我认为,以他的计划来说,他是失败了,但对引导他的那人来说,这个计划是成功的。”凤公子细数,“一来,成功打击了皇帝,二来除去了年长的众皇子,这几位皇子皆已年长,且母妃出身良好,外家皆为有权势的,又已成亲生子,岳家也都各有权柄,实在不好拉拢,三嘛!朝臣大清洗,他安插了自己人进重要的位置,四,侥幸未死的小皇子将争出头,急需拉拢支持者。”

    不管那个故意引导咏亲王这么做的人是谁,他的目的应该都达到了。

    只是,这个人是谁呢?

    “这个王华光不晓得有没有参与此事?”凤庄主忽道。

    凤二公子想到京城传回来的消息,沉吟好一会儿才道,“说不定有。”

第七百九十四章 皇帝赐宅

    他们虽在王华光贪墨的金额上作假,但他贪墨户部银子却不假,金额虽不到百万,但也不少了,七、八十万两,也是很可观的。

    当初之所以会把金额定在百万,是看起来较震撼,皇帝看了之后打击会比较大些,七、八十万两银子,感觉没那么震撼,冲击力较小,他们要的,是把王家的靠山挪开,不希望慢条斯理的跟王家慢慢熬。

    反正王华光己身不正,他们也不算诬蔑他,再说了,他既然敢做就要敢当。

    皇帝要怎么处置他,那就是皇帝的事了,至于凤乐悠的儿子?已经过继凤家,王家的事与他无关,更何况他还是个奶娃娃,王家若因王华光获罪,男丁大概就是流放,女眷嘛!反正凤乐悠已死,女眷若被判入庭掖,也与她无关了。

    至于王建业?虽是小侄子的亲爹,不过他被害得心智不全,真要被流放,怕是小命难保,到时就看大伯父怎么想了。

    孩子没了亲娘是很可怜,不过一般来说,亲爹娶了后娘,很容易就变后爹,要王建业也是如此,那小侄子还不如双亲皆亡。

    说起来似乎很残酷,但他们两的父母是为凤乐悠所害,他们两也是双亲亡故的孤儿,叫他们兄弟去同情小侄儿,然后想法子保住他爹?呵呵,他们两没那么闲。

    不过,大哥……

    凤公子兄弟同时看向凤庄主,凤庄主无言回望,“担心什么?他又不是没爹没娘,你们两替他操什么心?”

    “我们是担心大哥要护他。”凤公子道,凤二公子点头。

    凤庄主轻笑伸手在两人头上用力乱揉一阵,看他们两头上乱成鸡窝,才满意的收手,“因为他,义妹死了,义父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们说,我会护着他吗?”

    “就怕大伯父心软。”毕竟是凤乐悠喜欢的人,凤公子嘟嚷着。

    凤庄主无语,说真的,义父向来理智,但遇上独生爱女的事,他脑子就没那么清楚了。

    当初出事后,要迁址,他们兄弟三个年轻经验不足,正需要长辈带擎,他却撂了挑子,直接把担子扔给他们去扛,自己退避山林整天对着已不认得他是谁是女儿,他三番两次相劝,最后都不欢而散。

    后来他实在没办法一边去劝他,一边想法子扛起担子,索性就如凤公子建议的那样,重新划分职责,权力下放采分层管理,如此煎熬了几个月,凤家庄才渐渐上了轨道,总算不用万事自己扛。

    遇上任性的长辈,小辈们觉得很无奈。

    王老爷隔天登门拜访,只见到凤老庄主一人,小辈统统不在场,不得不说,这让王老爷暗松口气,凤庄主他只见过几面,感觉上是个严肃的年轻人,很讲礼,也很疏离。

    至于凤公子两兄弟,对凤二公子,王老爷颇怜惜他,好好的一个年轻人,听说因伤而废,跟他儿子一样,成了废人。对三人中年纪最小的凤公子,王老爷对他摆不起长辈的架子,而且隐隐感到心虚,明明这人看到他时,总是微笑满面,看起来好脾气好说话的很,可他总有种被他看穿的心虚。

    想到妻子做的蠢事,王老爷就忍不住叹气。

    凤老庄主见他一会儿长吁短叹,一会儿又愁眉苦脸,心中一动,端起茶碗慢慢喝,就是不主动开口。

    最后王老爷只得先开口,幸好开了口之后,气氛也就没那么尴尬了,此行的目的算是顺利说出口了,凤家庄家大业大,想来不会把孙子这点财产放在眼里。

    王老爷心说,等王家危机过去,孩子大了,看在这些财产的份上,兴许会亲近王家些许,到时候王家就能借孙子的势,重新站起来。

    就是……可能要举家搬到湘城来,孙子是他们这一房的,他可不希望大伯那房攀附过来,想到儿子被他们害得那么惨,王老爷硬起心肠,不想搭理大伯和大哥那一家子。

    王老爷想到管事说,蓝海被请进京去,凤庄主的婚事可能要延期,便开口问凤老庄主,凤庄主已跟凤老庄主打过招呼,所以听到王老爷问起,他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蓝先生能得皇上看重,是他的福气,至于婚事,这还得看蓝先生的意思,我们全听他的意思。”

    王老爷虽觉凤老庄主称呼蓝海为蓝先生有些奇怪,不过他没称呼蓝海为亲家,让王老爷误以为这是因为在自己这个亲家面前,不好称呼蓝海为亲家,这是表示尊重自家的意思,而暗自沾沾自喜。

    却不晓,凤老庄主都是直呼蓝海的字,在他心里王老爷是外人,他不想在外人面前直呼蓝海的字,所以才称他先生。

    毕竟蓝海的医术好到连皇帝都要请他去看病,若让王老爷知道他跟蓝海很熟,要是他异想天开想透过他,请蓝海去给他儿子治病怎么办?蓝海在凤家庄住了那么多年,凤老庄主很清楚他专精的是伤科,对王建业这种被药成痴儿的,若有办法治,大概早就说了。

    没看他女儿凤乐悠受了刺激,变成心智不全的痴儿时,他就一声不吭吗?

    如果他女儿都没法治,想来王建业应该也没救才是,再说,他女儿已经被他们王家害死了,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王建业被治好,恢复正常然后娶妻生子过上正常人的幸福人生。

    不可能!

    他没那么大度,能在女儿被婆家害死后,看着女婿过好日子,看他们一家在撇开他女儿之后,还能幸福快乐生活,他不把他们一家整得家破人亡,已是看在小孙子的面子上了。

    可惜王老爷不知道凤老庄主心中的恨,兀自还在幻想编织着美梦。

    以凤老庄主的身份,田庄铺子办过户的事,不用他出面,其实入继也不用他或凤公子出面,只是事关女儿留下的唯一血脉,他忍不住,所以才会亲去县衙,不过也才知道,湘城彭县令的不适任,正好把人换了。

    现在人虽还没换,不过彭县令已知自己是得罪凤家庄的人了,因此得知王老爷和凤家庄的人来办过户,他不惜亲自坐镇监督,杜绝再发生上次办入继却拖了一个时辰没办好的糗事。

    王老爷却以为对方是对自己客气,毕竟他大伯是京里高官嘛!浑忘了他那位高官大伯已下狱。

    事情办好之后,王老爷原本想在湘城多待几日,好再去凤家庄,上回去他没见到孙子,妻子带去客栈的那些下人,不但没有凤老庄主他们带回凤家庄,还在客栈里头享了好几天福,王太太气得把人统统发卖了。

    王老爷来湘城时,便是瞒着妻子的,而且他也没想到,要安插些人在孙子身边,现在想起来了,他又不想临时买人送过去,毕竟谁也没法保证,这样临时买的下人日后会对谁忠心。

    管事便向他建议,“不如现在立刻派人回去调人送过来?小少爷既已过继给凤老庄主,身边若都没有我们王家的人,日后难说他会亲近谁。”

    这话有理,所以得挑忠心的家生子才行。

    王老爷就在湘城住下,并派人回羡城调人过来。

    黎浅浅这头,送走了蓝海,接到凤公子的来信,知道凤乐悠的孩子已顺利过继,王老爷还追过来,给孙子不少财产,嗯,听说那些珍玩古董都还蛮值钱的,不过,凤公子随信还送来几本书,说是在王老爷送过来的东西里发现的。

    什么书值得让人特地送过来?黎浅浅让春江把书取过来,一看书名,她也愣住了。

    “去请大教主过来一趟。”

    春寿脆声应诺,话声未落人已不见踪影。

    总坛的人已经司空见惯,私下暗暗猜测,他们教主武功应该很不错,没看连她身边的丫鬟都能这样高来高去的吗?

    黎漱很快就过来了,章老也跟着过来,他手里还拿着张书单,这是他们从书库存书清册里抄录下来的,这些年,他们已陆续从护法们手中取回被偷盗的书籍,只是还是有些落网之鱼。

    倒是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王建业父亲的手里。

    “让人去查,看看是怎么落到他手里的。”黎漱面色铁青的翻着那几本书,谨一应诺,确认那几本书都完好无缺后,黎漱才对黎浅浅道,“幸好你有把书单给他看过,否则就算他看到这几本书,也不会想到它们就是缺漏的那几本。”

    “嗯。”

    黎浅浅想了想问,“这几本书是王老爷给他孙子的,凤三把它们送过来,他侄子那里的书就少了。”她不想占一个小小孩的便宜,就算那些书原本就属于他们瑞瑶教的。

    黎漱沉吟半晌,道,“去库房挑些东西补回去就是。”相信凤公子知道怎么做。

    黎浅浅点头看春江一眼,春江颌首转身离开。

    黎漱看着她们主仆之间默契,没有说话,问道,“凤三来信,可说他大哥决定如何?”

    “说了,他大哥说不延期,还说要真赶不及,索性那到京城去迎娶就是。”

    就是不让蓝海有缺憾,没办法送女儿出阁。

    黎漱听了面色微霁,“跟棠姐儿说了没?”

    “还没。”蓝棠父女相依为命,女儿要出嫁,做父亲的不在身边,蓝棠心里肯定不好受,黎浅浅想了下,道,“其实在京城嫁娶也不错,棠姐姐毕竟是在京城长大的。”

    出嫁前住黎宅,或是住侯爵府都成,不过黎浅浅觉得,蓝海要是知道女儿要到京城出嫁,说不定会想法子在京城买房子。

    “表舅,你在京城还有房子吗?”

    “有。”黎漱虽觉奇怪,不过还是回答了。

    黎浅浅心道,果然。“棠姐姐毕竟姓蓝,蓝先生说不定会希望女儿从自己家出阁。”

    被黎浅浅这么一说,黎漱也反应过来了,蓝海这人不拘小节,但是遇上独生女要出嫁,说不定也会同世人一样,不乐意女儿从别人家里出嫁。

    “你先去问棠姐儿,确定了,我们就准备启程去京城。”至于嫁妆?整理好就派人先送去凤家庄吧!

    嗯,或者在凤家庄附近的城市买几处宅子,嫁妆先运到宅子里摆着,到时候再送进凤家庄的新房就是。

    对,浅浅的嫁妆到时候就直接摆在那边的宅子好了,省得送嫁时,还得担心嫁妆的运送。

    黎浅浅不知道她表舅已经想到她的嫁妆去了,还在想要怎么跟蓝棠说这件事,至于章老,拿了凤公子送过来的那几本书之后,早就窝到角落里去翻阅了。

    蓝棠其实对总坛没有什么归属感,不像她爹,所以当初说迎娶的地点时,蓝海一口就说要让女儿从总坛出嫁。

    现在有机会从京城出阁,蓝棠整个人都亮了起来,不过光芒很快就熄灭了。

    “我自小就是在凤家庄长大的,总不能从凤家庄出阁吧?”她把现在的凤家庄京城分舵当家,但她也知道,总舵已迁,那里不能算是她的家了。

    黎浅浅拍拍她的手,“我问过表舅了,他说他在京里还有别的房子。”

    “咦?”这是不想让她住进黎府,从黎府出嫁?感觉有点小受伤。

    黎浅浅瞪她,“别乱想啊!我和表舅是想,你毕竟是姓蓝,从黎府出嫁,怕别人会多想,毕竟你要嫁的人是凤庄主,也许你们两个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不过蓝先生现在入了皇帝的眼,难保有些小人在背后编派他。”

    蓝棠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握着黎浅浅的手,小声的赔不是,黎浅浅大方的原谅了她,“如果你同意了,我们就准备去京城了。”

    “那嫁妆怎么办?”

    “放心啦!表舅说,他会让人先去凤家庄附近的城市买房子,嫁妆先送到那边的宅子里去存放。”至于到时候是婚期前就把嫁妆送进新房呢?还是等他们在京城完婚后,回凤家庄时,再把嫁妆运过去,就由他们小两口自己决定了,她,咳咳,她还小,这事儿,她就不掺与了,别得被表舅嘲笑她是思嫁了。

    黎浅浅的回信被凤家庄以最速件处理,凤公子接到信之后,就跟凤老庄主父子说了,凤老庄主自是没意见,凤庄主则道,“我这就让人传讯去京城,让他们准备新房。”

    “蓝先生那里……”

    “蓝先生得了皇上青眼,特别恩赐了宅第一座,以示荣宠。”

    蓝海的医术是谁试谁知道,皇帝服了他开的药之后,当天晚上总算一夜好眠,不再像之前总是睡睡醒醒,明明渴睡得很,却又难以入眠。

    皇帝本想赐官封爵,以便把蓝海留在身边,不过被蓝海拒绝了,“草民的医术之所以能得陛下青眼有加,便是因为草民常年在外走动,遇见过各种病人,更遇上不少有能之人,从他们那里,学得不少治病的方法。如果因为如此就自得,从此就固守一方,草民怕自己将再无进益,日后恐会让陛下失望。”

    他顿了下,又道,“为陛下日后着想,还是让草民能自由行走各地行医吧?”

    皇帝考虑良久,最后答应他的请求,不赐官也不封爵,就赐宅第一座,好让他在京中有落脚的地方,以便他能常常回京来。

    并要求他,只要回京来,就要进宫为自己请脉。

    这要求不难,蓝海应了并谢皇帝赐宅,消息传回来,黎浅浅笑说,“这下好啦!本来还想要提早去,好好的帮蓝先生挑座宅子的,现在,不用愁没宅子让你出嫁了。”

    蓝棠羞红了脸,追着黎浅浅要打她,章朵梨和张灵儿坐在一起笑个不停,云珠则和春江、春寿几个讨论起,要为蓝棠准备些什么衣饰,从京中皇帝赐的宅子里出嫁啊!这可是件大喜事呢!

第七百九十五章 恕不待客

    湘城这里,王老爷也不是天天往凤家庄去,除了在湘城看房子准备置产,还结交了不少朋友,这些人自然都是冲着凤家庄来的,王老爷是凤老庄主的亲家,是大家都晓得的事。

    虽然凤老庄主的女儿过世了,不过她留了一个孩子,凤老庄主仅一独女一义子,独女身亡,王家高义,竟把嫡长孙过继回凤家庄,令凤老庄主能含颐弄孙,这绝非一般人能为。

    王华光的案子还没落定,湘城这里,消息相对落后羡城,毕竟湘城是山城,交通没有羡城那么发达,往来的人虽不少,但多是往凤家庄来的,他们是江湖人,对朝政不感兴趣,除非他们有利可图。

    户部一个侍郎贪渎下台,人已经被逮,对他们来说,事已了结,没什么好说的。

    因此湘城这里,还真对王华光的事,不甚了解,至于王建毅夫妻的官司,王老爷的儿子是被害者,湘城这里同情王老爷的人不少,又知他高义,连孙子都给了失去独女的凤老庄主,不高义吗?为此,王老爷若有所需,凤家庄应该都会倾力相助吧?

    大家攀不上凤家庄,没关系,有王老爷这么一个中间人在,只要他们和他维持往来,相信总能有机会攀上凤家庄的,别忘了,王老爷的孙子在凤家庄,等他长大,成为下任的庄主或公子,王家能从凤家庄得到更多好处啊!

    因为如此,王老爷在湘城可谓是如鱼得水,天天都有人请吃饭,想和他结交。

    他这里混得风生水起,羡城中,王太太则是怒火中烧。

    原以为丈夫是带着宝物,去庄子藏起来,万没想到,他竟跑湘城凤家庄去了,是,现在多给孙子一些,要是家里被王华光那一房拖累了,就不愁没有底气东山再起。

    可他明明知道,她想把女儿嫁给凤公子的,为何不带着她一起去?这可是让女儿同凤公子培养感情的好机会啊!丈夫偏偏就这么放过去了?难道他不想女儿嫁进凤家庄?

    王太太气得直跳脚,对着心腹们细数着女儿嫁进凤家庄,能给自家带来多少好处云云,心腹们个个面上听得很认真,其实已经在开小差,心里各自想着事情,王太太看不出来,兀自念叨得很高兴。

    王金燕摔帘进屋,听到她娘又在絮叨个没完,忍不住娇声喝斥,“娘,你有完没完啊!尽说些空的,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凤家的人小气,你别再想着把我嫁进去了啦!”

    “你说什么傻话啊!这可是门好亲事,你怎么就听不懂呢?”

    “我懂,可我不想嫁给他。”王金燕对客栈那段经历十分厌恶,认为自己之所以会丢脸,全是拜凤公子所赐,因此就算他长得再好看,让她见了心跳不已,她还是不肯嫁。

    “你这傻孩子!这么一门好亲事,你不嫁,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那几个蠢丫头嫁过去,然后从此高你一等?”王太太恨铁不成钢的戳女儿额头一记。

    王金燕冷哼,“她们不敢。”

    “什么不敢?等她们嫁过去,成了凤家庄的人,只怕咱们合族都要捧着她们了。”想到日后那几个死丫头中,有人成了高高在上的凤公子夫人,让全族人仰望她,王太太就觉这口气咽不下去。

    她被大房长嫂踩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养了个出色的儿子,反踩她一头,临了,她的宝贝儿子却被害成今日的模样,所以她一心就想能扬眉吐气,把族人踩下去,好不容易让她得了机会,女儿偏不肯配合,叫她怎能不气不恼?

    “我告诉你,你最好是乖乖听话,给我嫁过去,否则,你以后就别再认我是你娘。”王太太生气的指着女儿斥道。

    王金燕蒙了,这都什么事啊?

    远在京城的黎韶熙兄弟,还不知道自己兄弟二人被王金燕惦记着,就算知道了也不愁,不过就是再多一个惦记他们的人罢了,无须紧张,反正京里惦记着他们父子三人的不在少数。

    只是他们还在孝期,就算被惦记,大家也只能憋着,不好宣诸于口,黎经时现在已经不用再领兵镇守在别人府外了,但因皇帝不放人,黎韶熙又任中书舍人,看来是不能回老家守孝啦!

    黎韶熙要跟在皇帝身边当值,黎经时和黎茗熙、黎令熙则是闭门谢客,当然,对外是这么说,实际上呢?他们父子三人常常住到京郊金翎卫大营去。

    这里是黎经时父子带出来的,黎经时麾下,上次去东齐回来后,有不少人因功封爵,虽都只是一世爵,但只要还在军中,不愁没机会建功,因此金翎卫成了京中不少权贵世爵安插子侄的首选。

    黎经时父子守孝期间,皇帝提了两位副将领军,此二人严重不合,之前得亏有黎经时压着,又有黎韶熙居中调解,方能和平相处,黎经时、黎韶熙父子守孝去了,他们两被拔擢成平级,金翎卫差点没被他们两给搞垮。

    如今黎经时回归,正好好好收拾整顿,有黎令熙的阵法相助,很快就把这两大刺头给收拾得服服贴贴,再不敢搞怪。

    黎韶熙知道后,掩唇轻笑,写了封信跟妹妹抱怨兼诉苦,说自己被皇帝强迫由武转文,在军中再无一席之地了!三弟轻易就取代他了云云。

    黎浅浅收到信时,正准备要启程返京,虽然黎韶熙信中写得很详细,但到底还是有些东西没写得很仔细,让她看了有些云里雾里的。

    她只好把刘二找来,问他知不知道这事。

    刘二一听她问,点点头道,“大少将军如今成了中书舍人,是文官,对金翎卫的事,就不好再插手,黎将军守孝后,金翎卫不能群龙无首,但皇帝不想从别处调人过来,应该是想等黎将军出孝后,还把金翎卫交到他手上,便从金翎卫中提了两位副将上来暂做主将。”

    这两位副将一为言承涛,今年四十有五,另一位姓吴,名为瀚常,今年五十岁,黎经时带人去东齐去,吴瀚常在养伤,言承涛留守,两人都没去,所以皇帝爵位大放送时,就没他们两的份。

    当日封爵的那几位,有人被调到金吾卫,有人调去京营,更有人被派去地方卫所驻守。

    他们两因没封爵,所以现在还在金翎卫里待着,黎经时母丧守孝,皇帝便把他们两个提上来任主官,把金翎卫分成左右两卫,交他们两分管。

    只是他们两个素来脾气火爆,一照面说没两句话就打起来,真打,一点都不留情的打,两人能做到将军,武艺不差,对打起来旗鼓相当,总是一块儿挂彩养伤。

    金翎卫中,黎经时不在,他们两就是最高领导,偏偏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一点小事就没完没了,叫人看着真是好气又好笑。

    后来赶赴东齐边境,与黎经时会合,两人还是时常起冲突,黎韶熙只得把他们隔开来,回京之后,黎韶熙被皇帝调到身边,黎经时一人要压制他们有点小难,黎令熙就派上用场了,和他二哥一起布阵,把左右两卫整得惨兮兮,从此再不敢小觑二人。

    黎浅浅对这两位感到无言以对,“湘城那边的房子可已看好了?”

    “已派人去看了,大教主说了,先暂定一处,等去了湘城之后,若觉得不好,再重新买过就是。”

    黎浅浅对黎漱买房的豪气已经见怪不怪了,“皇帝赐给蓝先生的宅子如何?”相对来说,她对皇帝赐的宅第比较感兴趣。

    刘二毫不客气的打破她对皇帝赐宅的幻想,“蓝先生的宅子虽位在内城,但内城高官显爵多,他们的宅第要匹配身份,所以占地颇广。”因此蓝海所得的宅子,真的不大,大概就是三进的宅子,没有花园、跨院,就是简简单单的宅子。“

    若以黎漱的眼光,肯定会被嫌弃,他看黎浅浅一眼,心说,教主应该也会很嫌弃吧?因为实在太小了,日常练功会施展不开来。

    黎浅浅一听,脸色就有点不太好,她还以为皇帝赐的宅子会很大呢!如果像刘二说的那么小,他们这么多人哪住得下啊?

    叶妈妈笑着把刚沏好的茶端过来,“自然是住不下,但那到底是蓝先生的宅子,棠姑娘出嫁,当然要在自家出阁才好。”

    换句话说,她们就别去那宅子住了,老实回黎府住吧!

    等正日子时,再去作陪便是。

    蓝棠听黎浅浅说起时,也愣了下,她没想到父亲的新宅会这么小。

    “我们也没多少人啊!怎么会住不下?”她不想同黎浅浅她们分开住。

    黎浅浅安抚道,“没事,没事,咱们等到正日子要到的时候,再过去住就是,在那之前,你跟我们一起住就是。”

    “可是,哪来这么多人?”蓝棠有点婚前恐惧症,说话间已经有点抖。

    黎浅浅拉着她的手,笑道,“蓝先生得皇帝看重赐宅,只怕还赠了家人侍候,就不知这些人有多少。”再说蓝棠出嫁是喜事,总坛这里定要派人过去祝贺,这些人去到京城,应该是住进分舵,与蓝海关系较近的,可能会住进蓝宅,至于黎府?黎浅浅相信,大家应该不会想跟大教主同住吧?

    新娘子已启程往京城去了,新郎倌自也要往京城走,只是,凤家新小成员年纪实在太小,纵使有奶娘、丫鬟仔细照料,还是让他染了风寒,大夫说是换了地方,孩子不习惯所致。

    还有凤二公子,虽然身体健壮些了,可才刚远途归来,又要远赴京城,怕他会受不住。

    一家子商量后,凤二公子和小侄儿留下,凤老庄主父子和凤公子一起去京城迎亲就是。

    他们三人先行,聘礼等物押后慢行,只要赶在成亲之前抵达京城就好。

    至于新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其他事宜就交给留守的凤二公子处置。

    所以当王老爷好不容易等到了他调过来的下人时,凤老庄主他们已经离开湘城,王太太带着女儿匆匆赶到,没想到却碰壁,连凤家庄都进不去,不由气恼的指着丈夫和女儿的鼻子破口大骂。

    王老爷懒得理她,掉头就走,王太太见状怒极,一个箭步上前,扯住丈夫的袖子怒吼,“不许走,你给我站住。”

    “你够了!”王老爷用力甩开妻子,王太太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幸亏侍候的下人动作快,将她扶住了,王老爷也被吓了一跳。

    不过见她没事,便又板起脸,“你给我老实点。”

    “我们是凤家庄的亲家,怎么?连上门做客都不行,满大街的江湖人都能进去,就我们不行,这算什么?这还是什么亲家?”来湘城的路上,她可是听人说了,凤庄主未婚妻的父亲是什么神医,连皇帝都看重,还赐座宅子给他。

    神医啊!若是能请他给儿子把病治好,日后儿子要再娶,不管什么样人家的女儿都娶得啊!

    “你够了!”王老爷不想听妻子絮叨,大声喝斥,王太太冷不防被喝斥吓了一跳,回过神就开始撒泼。

    自从那几天撒泼后,她就开始放飞自我,日子过得再快活不过,却不知丈夫和公爹代她承受了多少来自族人的压力。

    王老爷见妻子又撒泼起来,再也忍不住的重重甩了她一巴掌,“你给我醒醒吧!你以为这里是那里?羡城王家?还是你娘家?容得你撒野?你别忘了,你之前做过的事,人家不说,不代表人家不知道,不放在心上,你多长点心眼吧!”王老爷不想家丑外扬,更不想把妻子谋害儿媳的事传得到处都是。

    王太太一悚,瞠大眼看着丈夫,问,“你是说,他们知道我,我……”王太太不敢往下说,王老爷朝她点头,王太太惊讶得往后一跳。“可,可……”她想对丈夫说,自己是为王家人好,才会对凤乐悠下手,可对凤家的人,王家算什么东西?

    “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里,别再给我搞事了。”王老爷觉得身心俱疲,把妻子扔在房里,自己去看女儿,王金燕看到他过来,起身见了礼,然后就沉着脸听她爹说教,和她娘一样,就只会碎碎念,什么实质的作为都没有,王金燕对父母那套嗤之以鼻,但她没能力去反抗,只能消极以对。

    王老爷碎碎念完毕,唯恐妻子惹恼了凤老庄主他们,忙派人去递帖子,谁知管事回来却说,凤老庄主他们已经去京城了。

    不过凤二公子在,凤二公子说,他身子不好,庄里事务繁重,他实无力面面俱到,还请王老爷见谅,明天,他无暇分身恕不待客。

第七百九十六章 不敢掉以轻心

    冬天赶路最麻烦了!黎浅浅坐在马车里,抱着厚厚的被褥轻轻叹气,春江笑眯眯的为她倒了杯热姜茶,里头添加不少药材,都是怯寒暖身用的,蓝棠新开的方子。

    准新娘被黎浅浅诊断出有婚前恐惧症后,就被大家小心翼翼的保护起来,叶妈妈拿了手上的药膳方子去跟她讨论,云珠在她跟前,再不敢提嫁妆的事,反正在莲城时,大家就已经讨论过了,嫁衣和盖头等成亲用品,绣样大致都完成了,就差一些细节就能收尾。

    若有问题,不管是黎浅浅还是章朵梨都能做主解决,不用劳烦到新娘子,于是这一路,蓝棠就被刻意的从新娘事务中脱身出来,重新投入她所热爱的医药中,日子过得再惬意不过。

    高灵儿原本应该要回凤家庄去的,毕竟是凤家庄的数字公子嘛!不过既然要在京城嫁娶,那她就跟着去京城,等到了京城之后,她再回分舵去帮忙就好。

    就不知那几位妄想要嫁庄主的女人,会不会跑来京城凑热闹?

    还有对公子有企图的那几个女子,是不是也会跟着来?

    高灵儿趴在姜红色大迎枕上,若有所思,在她看来,那些女人们不足为惧,但一直瞒着不让黎浅浅她们知道,凤公子和凤庄主被不少女人觊觎,是不是不太妥啊!

    头疼!

    另一头,凤公子一行正快速的奔向京城,正如高灵儿所想,那几个对凤庄主仍抱持幻想的女人,先后抵凤家庄总舵,其中有人是想,要在凤庄主成亲前,破坏婚事的,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还有人是想抢在新娘进门前,先自荐枕席,只要进了门,就算是做妾也好,更能膈应新娘子,最好把她气死!

    而对凤公子有企图的侠女和美人,她们的目标则是凤公子正室元配,毕竟他没有成亲,也没订亲,她们能争得正室之位的机会,远大于对凤庄主有意的女人们。

    她们都在江湖上行走,对彼此多少都有些了解。

    因此并未在凤家庄里起冲突,双方都能维持着表面上的风度。

    当然私底下如何,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王老爷一家在湘城的客栈住不少时日了,她们对王老爷一家三口,多少有些了解,原先还觉得王家既是凤老庄主的亲家,先和他家打好关系也不错,只是,她们没料到,王太太竟想招凤公子为婿!

    冲着凤庄主来的人,自然不以为意,但对凤公子倾心的几个女人就觉得不能忍,凤公子是多好的一个人啊!那个王金燕在羡城已是声名狼籍,怎堪匹配凤公子?

    不过王家和凤家是亲戚,王家想亲上加亲,万一凤家也不反对呢?

    那她们怎么办?

    于是,在王家人无所知觉的情况下,就被凤公子的倾慕者派来的人盯得紧紧的。

    这些异状自是瞒不过消息灵通的数字公子们,客栈这头才被人盯上,凤二公子那里立刻就有人回报。

    “二公子,您看,要怎么处置?"

    “就这么摆着吧!另外派人看着些,别让他们在我们的地盘上出事。”

    几位来回事的数字公子点点头,禀完事,就各自散去不提。

    凤二公子招来护史公子,交代他们一番,就打发他们离开,然后才令小厮研墨,他要写信。

    于此同时,王华光的判决下来了,斩立决,家产抄没,十五岁以上的男丁流放西北,五代内不许参加科举,女眷则发还原籍。

    因王华诚是白身,没有功名也没入官场,就是一富家翁,再加上他好好一个堪称神童的孙子,被王华光的孙子祸害成痴儿,皇帝知道后很是同情,特别开恩,没有祸及别房。

    王华诚这房算是保住了。

    只是王华光这一房的家产全数抄没,不只京里的,就连他家在族里的财产都一律充公。

    王建毅的官司也下来了,他已被革去功名,虽被害人未死,但他夫妻确有谋害人之心,因此也是斩立决,谢氏亦然。

    至于他们的孩子,因未及十五岁,所以不必流放,只是他们的父母是因谋害人被判死刑而亡,到底名声不好,王建毅的父亲便把他们兄弟过继给其他几个儿子。

    他和王建毅的兄长们都要流放,此去不知何时能回来,夫妻泪眼相对无语,王建毅的一个哥哥看着,良久,突然起身吼道,“我去找二叔祖,请他帮忙……”

    “你回来。”王大老爷气得猛然一起身,却眼前一黑差点倒栽葱,众人忙扶住他。

    “你别胡闹,你就算不去求,你二叔祖也会看在和你们祖父兄弟一场的份上,照看你娘她们。”他和妻子被王太太暴打了七天,身子实在有些虚,还没养好呢!就接到此噩耗。

    这段日子他一直在养伤,就算知道父亲出事,也没精神去打点家产,如今判决下来了,他想要动怕是不行了,日后他们这一房怕是要靠媳妇们的嫁妆过活了。

    诚二老太爷得知大哥的判决下来,一时有些无法相信,他没想到向来高高在上睥睨世人的大哥,竟然会贪墨,家里什么时候缺吃少用了,需要他贪墨户部的银子。

    大房的侄儿和侄孙都要流放西北,此去不知归期,家里就剩老弱妇孺,他们二房免不了要多看顾些。

    如果长孙没被他们祸害,应该已有功名,那么长房现在就多了份倚仗,可惜啊!

    诚二老太爷忘了,依他大哥的性子,怕是见不得侄孙好,若王建业当初没被害,就算考上功名,也会被他大哥给拖下水,说不定王家二房也逃不过此劫。

    不过也难讲,王建业若没成痴儿,就会和谢氏完婚,不会娶凤乐悠,他娘也就不会弄死凤乐悠,凤老庄主便不会为了顺利把外孙过继回凤家,而需要搬开王家最大的靠山王华光,不需搬开王华光,自然也就不会管王华光是否贪墨户部银子一事了!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王华光这一房有此劫,全是自家做来的,怪不得人。

    诚二老太爷请来族长,商量着派人去给他大哥收尸,还有他大嫂及侄媳妇等女眷要接回来,还有长房的侄子、侄孙要去西北流放,都得派人沿途照应。

    族长从得知王华光对族人做过什么之后,就不是很乐意搭理他们这一房,可是诚二老太爷说的对,王华光作孽是他人品不好,他们王家族人不能因为记恨他,而坏了自家名声。

    族长不笨,看出诚二老太爷的提议,能为王家人重建名声,他这族长也能从中得到好处。

    此外,“你家那儿媳妇也该好好收拾一下了,可别纵出第二个谢氏来。”

    之前忍着王太太打人,是看她可怜,好好一个儿子被祸害,平常还没少被长房婆媳口头上欺负,都说兔子急了会咬人,更何况王建业他娘可不是个好性儿的,知道儿子是长房侄子夫妻害的,怎能不气?

    因此对她打人一事,族长和族老们睁只眼闭只眼放过去了,反正她就一弱女子,能有多大的手劲儿,是吧!

    不过如今长房的判决下来了,就别再放纵她,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吧!

    诚二老太爷苦笑应下,儿媳像泼妇,到处找人麻烦开骂打人,他这做公爹的自然也觉脸上无光。

    倒是当事人自己,一点自觉都没有,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觉得以后没人敢再像以前那样欺上头了。

    王老爷接到父亲通知,得知伯父和王建毅祖孙的下场时,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耳边传来妻子厉声一句该,方才回过神。

    “行了,你……”

    “怎么?害我儿子的人得报应了,我还不能高兴的说几句?”王太太斜睨着丈夫,一脸挑衅。

    王老爷见妻子又摆出这德行,心中不喜,却也懒得跟她说,反正不管自己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还一个劲儿的责备他,不心疼自己儿子云云,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费唇舌?浪费精神。

    “现在是在外头,不是在咱们家里,你要不怕女儿因为你这种态度影响到她的婚事的话,你就接着来啊!”

    果然,祭出女儿的婚事,王太太立刻就收敛噤声了。

    “你说这凤公子,他,到底跟咱们闺女儿,有没有……”

    “没有。”

    “喂,我说你啊!怎么对你闺女儿一点信心都没有?那可是你闺女儿啊!”得到丈夫斩钉截铁的回答,王太太当即像是一点就着的爆竹一般,立时炸了。

    王老爷冷哼,“你要不怕,凤家庄的人拿你对付儿媳的手段,对付咱闺女儿,你就继续发疯好了。”

    对,王老爷对妻子一心想把女儿嫁凤公子的行为,称为发疯。

    王太太跳起来叫嚣,“他敢!”

    “他们为何不敢?在他们眼中,我们王家算什么?我们两又算什么?”王老爷冷冷的反问她,“再说,你都敢对儿媳下手了,他们又有什么不敢做的?你别忘了,他们是江湖人。”逞凶斗狠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他们是寻常百姓,能跟他们这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人物相提并论?

    他发现,他对妻子的了解,太少,他甚至怀疑,妻子以前在自己跟前的表现,很可能全是假的。

    王太太见丈夫又提儿媳的事情,不由大恨,恨谢氏和长嫂她们,若不是她们设计自己儿子,就算他成了痴儿也不至于去娶个江湖人出身的儿媳妇,更恨她们后来怂恿自己对儿媳妇下手。

    要不然好好的,她怎么会对凤乐悠下重手!直到现在,她都不敢回想那一天,就怕回想起来产房里的那一幕。

    她不懂药理,又怎知如何下药,是谢氏几个在她身边闲聊说起,她才知趁产妇体弱时,在她服的药里头添加虎狼之药,可让产妇日后血崩,因不是生产当日发生的,所有人也只会以为,是产妇本身体质不好,才会在产后数日发生血崩不止进而导致死亡。

    如此一来,不会有人怀疑产妇死因,她也就能高枕无忧。

    可是,丈夫老拿此事出来说嘴,岂不是故意惹人注意,这是要害死她吗?

    至此,王老爷夫妻之间的裂痕开始越变越大,再无挽回的余地。

    王金燕还不知父母感情生变,还在跟母亲角力。

    水澜城里,黎大老爷日前派人去莲城送节礼,不想送礼的人还没回来,就先从莲城送消息回来。

    黎浅浅师徒进京去了。

    黎大太太眼看还有一年多就要出孝,不免开始为女儿黎净净的婚事发愁,日前从南城送信过来给黎大老爷,提醒他女儿的亲事要开始打算起来了,另外还问他,蓝棠出阁,他们需不需要去喝喜酒。

    他们家在孝期,当然是不能出席,但不妨碍他们家的女儿、女婿去参加啊!要知道这可是名正言顺让人知道,他们家有黎浅浅这个亲戚的大好机会呢!

    以前就算他们家女儿在婆家说破了嘴,也没人相信,黎教主是她们的堂妹,因为从来没有走动过,嘴巴上说,谁不会啊!可这次,只要她们出席了喜筵,由不得婆家那些人不信。

    黎大太太为女儿们操碎了心,黎大老爷原也觉得好,不过很可惜,蓝棠不在莲城总坛出嫁了,她们进京和蓝海会合去了。

    黎家二房的姑奶奶们,不论嫡庶,都和大太太打着一样的主意,只是没二太太从中说合,她们不好直接跟父亲黎二老爷提这事,本来是可以跟自己的姨娘们说,再由她们去吹枕头风的,只是不知打何时起,黎二老爷就不喜欢在后院内宅跟姨娘们厮混了,他现在比较喜欢跟着他大哥出门谈生意,和商场上的对手们勾心斗角,比看着姨娘们在他面前争奇斗艳有趣多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看姨娘们在他面前耍花枪,事后总是要他花不少银子去哄她们,和大哥一起,与商场上的对手玩心机,事成能得到一大笔进帐,这让纨绔一辈子的黎二老爷自信心大增,觉得自己不是无用之人。

    就算没成功,也没损失什么,所以黎二老爷在母亲羽翼保护下过了大半辈子后,总算长大了!

    跟母亲上香时,总算能挺起胸膛,跟母亲说,儿子长大了,母亲不必再记挂他,安心的去吧!

    黎大老爷对弟弟的改变颇感欣慰,不过仍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又抽风发神经重返纨绔子弟路线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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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父母双亡的死宅,但有万能大哥护着,日子可好过了!奈何难逃野心勃勃的亲戚们算计谋害,来到异世之后,方知有兄长护着有多好!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辈子的她是个武林高手?还被师父交付重担当起了一教之主,想到从此背负着成千上万教众的生计,黎浅浅整个人都不好了,真是太瞧得起她了!凭她这细胳臂,她扛得起吗? 教中长老们不服,时不时找她的麻烦,朝中的皇子们也纷朝她递出橄榄枝,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贵人们面上朝她笑的甜,背后捅她刀子可是毫不手软,焦头烂额之际,她那堪称白莲花的嫡母和嫡姐,以及她那好嫡祖母,似乎嫌她麻烦不够多,时常上门找麻烦不说,要她照顾整个家族,更想踩着她好让嫡姐去攀龙附凤? 真当她真是好欺负的?穿越之教主难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之教主难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之教主难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