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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教主难为全文阅读

作者:扬秋     穿越之教主难为txt下载     穿越之教主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三十七章 前途

    南楚银装素裹的京城,因为皇帝为两个儿子指婚,开始热闹了起来。

    平亲王府这日迎来了从水澜城蒋家送过来的年礼,几位当家的侧妃看了几眼后,都暗暗对蒋家的财力感到震惊。

    看来得对季瑶深和蒋姨娘母女好一点啊!

    侧妃们能成为平亲王的侧妃,除了自身美貌与才华之外,再有就是家世了,但不代表她们的家里很富有。

    蒋家今年的名声虽因蒋茗婷及两个孙子的婚事跌到了谷底,但是,财运还是很可以的,毕竟他们跟着黎大老爷入股了温泉客栈啊!温泉客栈大热,他们自然进帐可观。

    只是看到温泉客栈派人送来的分红时,蒋老太爷忍不住扼腕,那两个外甥愣是不肯多给他一点股份,现在闹翻了,怕是更不好说了!想起来就头疼!

    平亲王接过蒋家送来的年礼单子,也略略吓了一跳,平亲王妃家已经没落,就算是在最鼎盛时期,也拿不出这么多好东西,这份年礼置办起来,约莫要花两万白银。

    他的大小老婆娘家能拿出手的年礼,最多大概就是五千两上下,蒋家这份礼可是狠甩了她们不止一条街啊!而且别以为人家财大气粗就粗鄙得不行,要知道,这份礼里头,那三本孤本可是有钱都未必买得到的。

    其中一本出自前朝大儒薛大家,这一位流传于世的真迹实在太少,蒋家送来的这本便是谣传传于世,却一直让世人缘悭一面的梦幻珍本。

    平亲王再看其他人送来的年礼,实在不能相提并论啊!“让人把这几样给十二小姐送过去。”

    季瑶深在家中姐妹排行十二,姐妹当中她不是年纪最小的,但却是平亲王最疼的,说是愧疚也好,是因她长得最像平亲王,所以最得他欢心也好,反正,季瑶深现在在府里的地位,比平亲王妃嫡出的女儿们还略高。

    谁让她们姐妹要谋害她呢?她们都已经有好归宿了,为什么要揪着她不放?别说平亲王想不明白,就连她们自己现在回想,也有点蒙,怎么感觉自己那时像着了魔似的,就是死盯着季瑶深,见不得她好,恨不得她死。

    季瑶深看到平亲王命人送给她的年礼,不禁愣了好半晌,蒋姨娘和儿子玩得正高兴,看女儿呆愣在那儿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开口,“这是怎么了?这些礼有什么不对?”

    “外祖父平常可有什么喜好,例如收藏东西,珍品孤本的?”

    “没。你外祖母管得严,你外祖父平日的娱乐,就是和朋友喝喝小酒,去戏园子逛逛,其他就和别人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如果蒋老太爷没有收藏这些东西的习惯,那这些东西是打那儿来的?“您看过来送年礼的人吗?”

    蒋姨娘白了女儿一眼,“刚刚送年礼来的,不是咱们内院的管事媳妇吗?”

    季瑶深反应过来,忙道,“不是,我是说……”蒋家派来送年礼的人,话没出口就被她咽回去了,因为来送礼的人,见的自然是侧妃她们,她娘是姨娘,根本没资格去接见她们。

    讪笑了下,季瑶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免得惹她娘伤心。

    蒋家送来的年礼,虽是在各主子心里掀起风浪,不过,年底了,送礼的不止蒋家一家,除了蒋家人的身份略尴尬外,其他也没什么好关注的。

    倒是那本薛大家的孤本引起不少关注,除几位亲家问起,还有不少友人也很好奇,不过平亲王都淡淡的道,“那是小女外祖家给她的添妆,所以不好外借。”

    “就让我们看上一眼就好。”

    “对,一眼。”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不方便。”平亲王客气的拒绝了。

    大家自然不好再提,不过他们不提,不代表他们就这样放弃了。

    既然平亲王说是他女儿的嫁妆嘛!亲家们便找自家女儿,平亲王的媳妇们出马,找小姑子商量借来瞧瞧,东西一到手,他们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反正是庶女,就算嫡出嫂子们不还,应该也不该吭声吧?

    没想到季瑶深会拒绝她们。

    季瑶深是伤员,伤势还没全好,拒绝嫂子们之后,她也没想到,这几位平常看起来高高在上,端庄有礼的贵妇人们,竟然亲自上手,想来她们早就有意动手教训她了。

    季瑶深没想到在王府自己的院子里,这几位竟然不顾颜面对她动手,难道不怕平亲王知道了会生气?

    蒋姨娘慌张喊人救命,侍候的丫鬟却都被世子妃等人带来的仆妇所困,根本就进不来。

    季瑶深被挠了好几下,脚被绊倒,整个人扑倒在地,屋里虽铺了厚厚的地毯,但少女娇嫩的脸颊还是擦伤了。

    “然后呢?”黎浅浅等人边嗑瓜子儿,边听刘二说京里的事。

    刘二笑着摇摇头,道,“商少堡主的人在暗处,用内劲把那几位的手脚都给打了,偏偏他们用的是内劲,外表看不出任何损伤,还叫女医贴身查看,愣是看不出有任何问题,平亲王听了之后,更加生气,认定她们是恶人先告状。”

    季瑶深好好的在自己院子里养伤,她们跑去她院子寻衅,把人打伤了,怕挨骂就装自己也受伤,可惜,平亲王不按牌理出牌,没叫府医为她们疗伤,而是从太医院请了御医和女医来。

    府医她们能收买,可是御医和女医?她们哪知道平亲王今儿会找御医和女医来,所以临时想收买,这价码一时半会也谈不拢,更何况有平亲王的人盯着,她们的仆妇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当着平亲王的人收买人。

    “后来呢?”蓝棠催促着,刘二苦笑接着说,“平亲王得知她们找季小姐,是想借孤本时很生气,让人把她们贴身侍候的丫鬟和仆妇给打了一顿。”

    平亲王命人杖责,可是丝毫没给媳妇们留脸的,既然人家自己都不要脸了,他干么还替她们留脸。

    世子妃等人哭唧唧,下人们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啦!

    平亲王妃试图收拾季瑶深的计划,再度失败。

    “这几个没用的东西!”平亲王妃生气的把屋里的摆设全砸了,心腹们面面相觑,早就劝过主子,别轻举妄动,就算要动也别急着动手嘛!

    过个一年半载的,再来动手不迟,偏偏亲王妃等不及,尤其是看到蒋家的年礼后,她感觉被蒋家人甩了一耳光般,脸**辣的,丢人啊!

    平亲王因让季瑶深流落在外多年,而对她感到有所亏欠,之前她被嫡姐和嫡母连手迫害,受了那么重的伤,平亲王心疼之余,对妻子和嫡女们更加恼怒,平亲王妃屡次试图挽回丈夫,可在听到丈夫把蒋家送来的年礼,挑了好几样给季瑶深送去时,她整个人就崩溃了。

    夫妻多年,她娘家送来的年礼,他可从没挑几样给她过,就连儿子、女儿也都不曾有过如此的待遇,偏偏就这样对季瑶深了!

    所以她就让人去挑唆了儿媳妇们,本来她是想叫庶女们动手的,但庶女们有她们的姨娘管着,挑唆不动,只得找儿媳们。

    原本是想,就算儿媳妇们行为过当,平亲王身为公爹,总不好对儿媳们太过苛责,万万没想到,他是对儿妇们不满,但是,他出手的对象不是儿媳们,而是侍候她们的人,而且他的理由很充份。

    主子们胡涂,她们这些贴身侍候的,不但不劝阻,还站在一旁看热闹?他的女儿就是这样被人欺负,任下人看热闹的?

    当然要杖责这些不知分寸的下人们,至于儿媳妇?对小姑不慈,他做公爹的不好教,只能请亲家自行管教。

    打完了下人之后,就命人把儿媳们全送回娘家去,至于归期?呵呵,再说。

    完全不在乎会不会惹恼亲家们的举动,倒也是让京里众人看傻了眼,从来不知道平亲王是个这么决断的人!

    这让平亲王在朝臣间的声望略略往上升了不少,瑞郡王就有些不太爽,上下朝和平亲王擦身而过时,总是哼声不断,静王倒是很友善的慰问了平亲王几句。

    只是平亲王并不感到安慰,还觉得静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眼。

    宫里的皇帝得知这三个弟弟的情况,只眯着眼,交代人好好的盯着,别放松了。

    康亲王和福亲王的亲事底定,紧跟着明年开春又有两位皇子要出宫开府,工部真是忙昏了,偏偏天气冷,土地冻得跟石头一样硬,想做什么都没法子,只得拖到明年开春后再动工。

    只是如此一来,难免要影响到那两位皇子出宫的时间,工部尚书硬着头皮去找皇帝商量,皇帝好脾气的听他说,说完了,才问,“那照你看,何时让他们出宫开府才好?”

    “这微臣不知道,这该是钦天监的活儿,微臣只知,原订的时间,大概只重新修缮大门吧!旁的,真不好说。”

    皇帝点点头,正想说些什么时,有太监匆匆告进,“皇上,狭石关隘传来军情。”

    “呈上来。”狭石关隘是南楚和西越之间的通道,位于山上,很偏僻,很荒凉,一般往来两地的商队和百姓,是不会从这里走的。

    皇帝一目十行快速看完,看完后忍不住气怒的重重拍桌,“这个什么百达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侍候的太监那知道啊!只得赶紧去把兵部尚书、首辅等宰相们统统请来,大家一一看过军情后,首辅才捋着胡子道,“这百达人原是位于西越西北边的一个小族,不过听说前几年,他们老族长过世了,换了一个新族长,这个新族长很有能力,带着族中青壮,把周边的几个小族全都收服了。”

    皇帝冷冷的看着他,首辅面不改色接着说,“按说他们要扩大地盘,也该是从西越西北往南扩大,却不知为何会越过西越南部,往我们边境直扑而来。”

    兵部尚书上前拱手禀道,“西越皇帝的表哥福生大将军就镇守在该地,只怕百达人的新族长为避其锋芒,才会选择越过西越南部,直扑我们而来。”

    毕竟他们在这个关隘可没派驻多少兵力,这个地方是天险,地势陡峭崎岖,最狭窄的路段只能一人单向通行。

    任谁也想不到,会有人从这个地方闯关吧?

    “现在情况如何?”

    “附近的卫所接到救援烽火,已驰往救援,想来之后就会传来好消息。”

    但愿如此啦!

    兵部尚书面对皇帝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心里虚得很,别人不知道,他这兵部尚书会不晓得吗?附近卫所里的兵,有超过百人就偷笑了,但在兵册里,这里的驻兵却是满员,而且武器及一应辎重尽皆齐全。

    这几十年来,都是这么过来的,谁会想到,今年都要过年了,却临时出了这种情况。

    果然,接下来几天,京里陆续接到的消息都不好,皇帝的脸直接黑得比锅底还黑。

    另一方面,黎经时他们这边,东齐军终于受不了被人家当成陪练,在一轮猛攻失败后撤退了。

    他们其实心里很不痛快,可是东齐新帝有令,他们不得不退,因为东齐境内陆续传出内乱,不消说,是九皇子和十三皇子的人搞得鬼,太上皇对这两儿子是彻底失望了。

    身体本就不怎么,被这两不肖子一气,就病倒了!新皇衣不解带侍疾的同时,还把几个弟弟统统召进宫,大家一起侍疾尽尽孝心。

    九皇子心想,机不可失,想要趁机逼宫,悄悄的带了不少人马进宫,十三皇子也作如是想,他的钱多,除了带人手进宫外,还把他收买的京机营等几个大营的将领们,也连络上了,一旦九皇子动手,他们就做壁上观,等九皇子和皇帝的人斗得你死我活之际,他们再来收割就好。

    只是,事情真能如他们预期的那么顺利?

    呵呵!目前尚不可知,不过黎经时他们见东齐军退了,便想着终于可以回家过年了!

    跟着黎令熙的那些江湖侠少公子们,也陆续离开返家过年,不过临走,都和黎令熙约好,等过完年,再来找他。

    黎令熙原本是想弄个镖局什么的,可是他爹说,这样未免会埋没了他布阵的天分,叫他再想想。

    反正他闲着嘛!只是皇帝给他的军职,让他有点动心,不过还是等过年后再来细想想吧!

第七百三十八章 意外撞见

    不止黎经时他们班师回朝,当初一起派驻出去的军队,也都陆续回朝,唯有驻西越与南楚之间的军队,由定西大将军徐光林长子领军,前往支持狭石关隘,黎韶熙派人通知黎浅浅,看她是要跟他们会合,一起回京去,还是留在南城等他们回去。

    黎韶熙还不晓得,他妹他们已经不在南城,而是在温泉客栈里长住了。

    凤二公子在这里如鱼得水,住得可乐了!凤庄主回庄后,不忘派人提醒两个弟弟,别给我在外头乐不思蜀了!该做的事情,别给我忘了的把他们份内的工作,大老远的从凤家庄送过来。

    凤二公子原本还很幸灾乐祸的看黎浅浅他们苦哈哈的对帐,没想到隔天,报应就来了,凤庄主派人送过来的账册和清册,简直是堆积如山,凤公子很认命,二话不说忙起来,凤二公子还试图挣扎一下,“我是伤员,大嫂说我还得好好调养。是吧?大嫂?”

    他忙向蓝棠寻求认可。

    要是在这儿的,是凤庄主,那他这招或许有用,不过很可惜,在这儿的是羞赧的蓝棠,蓝棠暗搓搓的决定,回头就在凤二公子的药里多加些黄莲,好让他清清口。

    黎浅浅这边刚忙完,看到凤公子等人陷入对帐苦海,开心的笑弯了眼,凤公子略委曲的跟她抱怨,“不帮我一把?”

    “呵呵,我忙的时候你也没帮我啊?”对帐这种事,还是别涉及的好,黎浅浅很小心的拿捏着分寸,凤公子也只口头抱怨而已,真要叫黎浅浅来帮忙,他不心疼死?她才刚忙完她分内的工作,好不容易能歇一歇。

    “对了,那个什么百达人,是怎么回事?”黎浅浅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后,便借机转移了话题。

    “还能是怎么回事?”凤公子冷哼,“这是隐龙门那位龙门主搞出来的好事。”

    他们两个正在温泉客栈的后山散步,小径很安静,只有山风微微,阳光透过枝桠照下来,没有什么热度,偶尔一只鸟雀飞过,两个人都会武,轻功也都顶尖,所以走在小径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凤公子牵着黎浅浅的右手,远眺山景时,似是看到了什么,笑着转头正要跟她说时,忽然一道粗哑的男声从林子里传出来。

    “我说,蒋公子啊!你让我们兄弟几个,在这林子里守几天了,到底是要我们兄弟做什么啊?”

    “就是啊!”

    粗哑男声的同伴们纷纷出声附和,被称为蒋公子的人,声音却不怎么年轻,只听他讪笑了两声,道,“这不是还没找到人嘛!哥儿几个别抱怨,回头这事要成了,哥儿几个可就是我们蒋家的大恩人哪!”

    “我呸!恩人,口头上喊的好听,回头就杀了我们灭口,哼!别以为我们哥儿几个没念过书,不认得字就好唬弄。”

    “对!告诉你,要没这个数,休想我们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娘的,幸好这两天没下雪,不然我们哥儿几个早在这儿冻死了!你这桩生意太难搞了。”

    “就是,就是。喂,蒋公子啊!你要现在不给我们哥儿几个银子,也别回去了,就在这儿待着吧!”

    说话的人说这待着二字时,血腥之气已然展露无遗,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要是今儿没拿到钱,就把这位蒋公子直接留在林子里了。

    黎浅浅摇头,“不晓得这位蒋公子让这些人帮忙做什么?”以入音传密的方式和凤公子闲聊。

    “谁知道。”不对,凤公子才说完,立刻从那个蒋字,和他口中的蒋家大恩人想到水澜城中,对黎浅浅一家有想法的蒋家人,“等等,你说那个蒋公子,会不会就是你嫡祖母的娘家人?”

    咦?可能吗?那他找这些人躲在温泉客栈的后山……是想对温泉客栈做什么?

    黎浅浅大概想不到,蒋公子找这些人是想对她做什么,而不是对客栈做什么,蒋公子再混,也知道这温泉客栈动不得,要知道蒋家人因温泉客栈的分红,这个年过得很不错,若有人对温泉客栈做了什么,让蒋家的分红不再那么丰厚,这人肯定会被全族的人唾弃的。

    “我们上去。”蒋公子等人正朝黎浅浅他们的位置而来,凤公子提醒她,黎浅浅点头,两人同时身形一闪就上了树,他们身法轻灵,不曾发出声响,只是上了树之后,为隐藏行踪,有点伤脑筋啊!

    冬天树叶都掉光,虽然枝桠很茂密,但要真抬头往上看,还是看得见他们的。

    “怎么办?”

    “那棵,树干够粗,挡得住我们,他们就算抬头看,也看不到藏在树后的我们。”

    凤公子指着一旁的老树,树干确实够粗壮,黎浅浅点头,凤公子便带着她一起,旋身飞过去,才在树后的大枝桠上站定,底下蒋公子他们已经走过来了。

    蒋公子似是从怀里掏出了几张银票给他们,不过那些人似乎不满意,又伸手把蒋公子头上簪着的碧玉簪,腰上的双鱼佩,以及荷包等物全都拿走。

    “喂!你们把我的钱拿走了,这差事还做不做啊?”蒋公子看他们拿了东西要走,连忙问一句。

    领头那个中年人呲着牙,抬脚就往蒋公子的胸口一踢,蒋公子看着高壮,其实内里早被酒色掏空了,又不会武,被人这么一踢,直接就飞出去,直到撞到一棵树才停下,砰地一声,惊起林中鸟雀纷纷振翅疾飞。

    蒋公子只觉自己的头好痛,好像撞到东西了,胸口似火在灼烧着,痛,好痛啊!他抬眼往上看,就见他那酒肉好友朝自己呲牙裂嘴,脸上满满的恶意。

    “小子!以为花钱请老子兄弟几个喝几次花酒,就能做老子几个的主啦!哈!要不是这几天闲着,我们也不会应你所求,来这个鬼地方。”

    没来之前,以为蒋公子带他们去的酒楼妓楼就是好地方了!来了这里之后才晓得,原来人有钱人是怎么玩的。

    从前也不是没听人说泡温泉好,这几天在这儿蹲守之后,他们才晓得,原来这温泉客栈里头,光泡温泉就有那么多花样,还有那什么养生餐,他们原本以为,这家客栈开在山里头,根本没什么搞头,蒋公子叫他们来蹲守的那人,肯定很快就会嫌这里闷气,而出来溜。

    只要人出来,他们就有机会把人掳走,蒋公子他们才能借机施恩,从而达到他们的目的。

    只是待在这儿看了几天之后,他们才晓得,人家温泉客栈为何开在山里头还是生意兴隆。

    这里有戏园子,还有附近几座城里出名的戏园子,都陆续到这里表演,还有酒楼、茶馆等,哦,对,听说还有水澜城中出名的锦衣坊和天宝坊,也在里头开店,人只要进了温泉客栈,想买什么、吃什么、玩什么,里头是应有尽有。

    而且他们还听说了,温泉客栈不是人想进就能进的,得先预约。

    能住进这样地方的人,肯定来头不小吧?绝对不是蒋公子跟他们说的,什么亲戚家的小姑娘,因为生得好所以眼高于顶,两家长辈既然都把亲事说妥了,那为什么还要他们去掳人家小姑娘?

    几百年不用大脑思考的中年混混,难得的用上脑袋瓜子思考了下,越想越不对劲,越想就觉得自己应下这事,别最后蒋公子给坑了的好。

    因此才有今儿蒋公子上山来质问他们为何还不动手,却反被人洗劫一空的事情。

    中年混混想到自己兄弟几个,差点被蒋公子坑了,心中恼怒,上前又是一脚,把因撞树而内伤的蒋公子的肋骨给踢断了一根,跟在他身后的兄弟们,也跟着上去,一人赏蒋公子一脚,幸好不都是踢在胸口,不然他的肋骨不会只断三根。

    不过饶是如此,还是让蒋公子鼻青脸肿,真的是被打得连他老娘都认不出他是谁了。

    中年混混几个将蒋公子洗劫一空,又把人整得看不清长相后,扬长而去。

    蒋公子早已昏过去,凤公子扬眉询问黎浅浅,要下去吗?

    黎浅浅笑,还没说话,就听到有人远远的喊着公子,公子你在那儿。

    “待会再走吧?”

    “好。”

    不多时,蒋公子的两个小厮一前一后跑过来,看到蒋公子的惨况,跑在前头的小厮停下脚,满脸震惊的看着躺在地上,对他们呼唤毫无反应的蒋公子。

    后头的那个,身形微胖,边跑边喘个不停,他看到同伴停下来,他也跟着缓下脚步,直到他看到蒋公子。

    “公子?公子?公子这是怎么了?”他转头正要开口问对方,对方却先恶声恶气的回他,“我怎么知道公子怎么了?你快回去叫人来,公子伤得不轻,咱们两个是扛不回去的,还是叫多点人来帮忙。”

    微胖小厮点头,不过他实在太喘了,扶着树干喘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缓过气来。“底下有座庄子,要不我去那儿找人来?”他指着温泉客栈道。

    瘦削小厮暗地里翻白眼,他会不知底下有座客栈吗?去那里找人帮忙,要是客栈里的人问他们,为什么公子会在这里,还被人揍得这么惨,他要怎么回答啊?

    “快去,记得多的话别多说。”他厉声交代着,微胖小厮微低着头略有些不服,他是身材微胖,但不代表他傻好吧?同伴这样交代他,摆明了就是嫌弃他笨。

    哼哼!

    “听到没有?”瘦削小厮催促着。

    “知道了。”微胖小厮没好气应声。

    “知道了还不快去。”瘦削小厮气道。

    微胖小厮却不动,抬头问他,“你说,公子为什么会被揍啊?那些人不是他找来帮忙做事的吗?而且你看,公子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他们搜刮走了。”

    瘦削小厮手握成拳,似在忍耐着什么,微胖小厮似乎没发现他的异状,还在叨念着。

    瘦削小厮额角青筋直跳,“你问我我问谁啊?你到底去不去啊!”

    “不去,我累得喘不过气来了,肚子也好痛,我怕就算我找到人,也没办法把人带回来。”

    瘦削小厮气得直跳脚,微胖小厮扶着树滑坐到地上后,看着瘦削小厮边跳脚边骂人,良久,才慢悠悠的道,“既然你还有力气,不如你去找人来帮忙吧!我是走不动了。”说完微胖小厮靠着树干闭上眼睛,瘦削小厮被他气得没脾气了,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往山下走。

    “既然要叫人帮忙,你自己为什么不去,就会使唤人,老子是你奴才啊?都得听你使唤?”微胖小厮看着同伴走远了,方才起身到蒋公子身边蹲下。

    “公子?公子,公子,你醒醒!”蒋公子只发出轻的呻吟声,并没有醒转,微胖小厮看着他好良久,才伸手往他腰带去,从他腰带翻出近十张银票,又从他穿的粉红长靴里,翻出两张银票。

    他慢条斯理的把这银票一张张看过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折起,收到自己腰带的暗袋里。

    收获不错,这些银票就值近两千两,他眼睛略过蒋公子散乱的发髻,可惜了,公子簪的那支碧玉簪,就值千两,不过聊胜于无!但那种东西要脱手,没有门路可不成,还是银票好。

    回头就找他爹到外头置办几亩田地,等风声过了,再赎身出去,他嫌弃的看着昏迷中的蒋公子,有这种主子,当下人的真心郁闷,对着比他有权有势有钱的人,主子能卑躬屈膝的巴结讨好,回过头就是拿他们这些下人出气。

    他爹就是被蒋公子给踢断腿的,当天又被老主子杖责,结果他爹的腿没得调养又挨打,原本健壮的汉子身子就这么垮了下去。

    他姐被主子糟蹋了,怀了身孕,原本主子还哄着她,说他成亲后就会给她一个名份,结果呢?他姐等到现在,都已经给主子生了两个儿子了,却连通房的名份都没有,更别说做姨娘了。

    主子是成亲了,可主母善妒,他姐前天就因跟主子说了一句话,便被主母打了二十大板,现在人还躺在床上,主子说什么了吗?不止没为她说句话,就连医药费什么都没有。

    他姐还因此小产了!

    现在看着被打得不成样的主子,微胖小厮心里其实很痛快!

    该!

    叫你祸害我姐,我爹。

    他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蒋公子良久,期间拳头不断的握紧又松开,似乎很想再揍他几拳,不过他算算脚程,同伴大概快要回来了,他刚刚已经看到蒋公子的模样,他要是动手再揍,怕会被对象看穿,所以他硬是忍下了。

    只是,不动手,那,动脚好了!踢在他身上,反正衣服挡着,想来他那同伴也看不出来。

    于是蒋公子又挨了好几脚,因怕被人看出他躺的位置有变,所以微胖小厮没敢踢得太用力,如此一来,蒋公子除断了三根肋骨外,也只添了些骨裂而已。

    对他已有的伤势来说,这算小伤啦!

    黎浅浅和凤公子并不知,他们主仆之间的纠葛,不过看微胖小厮忍了又忍,最后忍不住动脚,两人不禁交换一眼,看来,这蒋公子真不是个好的,要不然侍候他的小厮,怎么会在主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之后,还对他动脚呢?

第七百三十九章 叫你算计人

    微胖小厮踢完蒋公子之后,略喘,扶着树干坐下休息,再看蒋公子的时候,脸上已没有之前阴狠的表情,面无表情的打量了下四周,才低头叹气。

    不远处传来人声,看来瘦削小厮已经带人回来了,温泉客栈的掌柜的领着管事、粗使杂役和一个看来文弱,其实武功不差医术更不差的大夫。

    这是黎浅浅特别挑的,温泉客栈毕竟在山上,要是客人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派人跑回城里请大夫,太浪费时间了,虽然是要求,每个在客栈里工作的人,多少都要懂一点外伤如何紧急处理,但真遇到大事,还是得正牌大夫出马才成。

    这位魏大夫说起来,还是蓝海帮忙从药王谷请来的,毕竟黎浅浅的要求实在太高,一般的大夫医术好,不代表他们体力也好,更多的是手无缚鸡之力啊!所以也就药王谷里的大夫,才能符合她的要求。

    说起来也算巧,魏大夫是南楚世家出身,因有习医的天份,被药王谷的人看上,选进药王谷学医,后来学成出谷就一直在中州大陆各地行医,最近他觉得自己有点岁了,想要落叶归根。

    只是他离家数十载,家里人见他并未闯出什么名头来,便把他当成一事无成习医失败,最后只能回家的失败者,冷嘲热讽不说,还以为他是回来争家产的。

    当然啦!身为嫡长子的他,本来就有资格继承家业,只不过他离家多年,父亲早把家交给他弟弟了,现在争着要当家主的,是他的两个侄儿,庶长子和嫡子。

    让他萌生去意的,是这两侄儿的亲娘,为了替自己儿子争出头,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波及到他的孙女身上。

    听刘二说,这一位,接到蓝海邀请时,只提了一个条件,就是帮他把这两个女人的假面具给撕掳下来,他不想自己离开后,家里继续被这两个女人搞得乌烟瘴气。

    这有何难?

    都不用刘二出马,刘易带着人三天就摆平了。

    魏大夫他弟的庶长子被揭了底,他不是魏家血脉,是他姨娘和她表哥的种,因为魏二太太成亲三年一直生不出孩子,魏大夫的娘做主,给次子的通房们停了药,她算好运,才停了药就有了身孕,只是谁也不知道,她私下和她表哥藕断丝连。

    得知怀孕了,她怕得要死,深怕被人看出来,不过她运气很好,一直到生下孩子都没人查觉,她儿子不是魏家的种。

    而嫡子,他应该也是庶子,他姨娘和二太太同时怀孕,前后脚生产时,他姨娘遇上难产,二太太先产下一个女婴,姨娘这边产房里一片混乱,负责的产婆胆子小竟然还晕过去了。

    急得嬷嬷只得去把侍候二太太的产婆叫过去帮忙,二太太的奶嬷嬷见机不可失,便把才出生的小姐挟带进去,等姨娘把孩子生下来后,便伺机把两个孩子交换过来。

    本来魏老太太的人也在里头,按说不应该会让她成功的,可是那天情况危急产房里一片混乱,谁也没去留神奶嬷嬷混在里头做了什么事。

    刘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只能说,钱是好物啊!

    就算没这回事,看在钱的份上,都能给你编出来,更何况真有其事呢?

    总之,魏大夫临走前,给他家里人开了几帖药,然后就跟着刘易他们走了,等他爹回过神来,才痛哭不已,尤其是他娘,老太太哭得连饭都吃不下,他弟心情很复杂,以为优秀出众的庶长子,不是他儿子,而平常总他挑刺的嫡子,竟然是庶出?

    还有那个他一直觉得太过懦弱的庶女,竟然才是嫡出?

    他平常总嫌她也就算了,怎么她亲娘也这样待她?一样是庶女,她其他姐妹的待遇可比她这真嫡女假庶女好上好几倍啊!她亲娘怎能这样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一时间,他对自己身边所有人都产生了怀疑,他再也不认识他们了。

    魏大夫可没功夫跟他弟聊人生,他一到温泉客栈,就如重归大海的鱼儿般非常快乐,山上空气好啊!

    食衣住行都有人打点好,他每天的工作量不大,就是偶尔帮忙,替上门的客人开食单,不得不说,自打他来了之后,温泉客栈的生意又更好了。

    眼下他就跟着掌柜到后山来,远远的看到倒在地上的蒋公子,他立刻飞身上前,动作熟练的在蒋公子身上检查后,忍不住要叹气,这人伤得真重啊!

    忽地,魏大夫的动作顿了一下,侧着耳朵偏着头,似乎在听什么,掌柜的看看蒋公子的样子,叹口气,叫人把担架弄过来,幸好刚刚出门时,心灵神会的叫人带上这玩意儿,要不然现在还得叫人回去拿。

    只是,这位蒋公子,怎么会跑到他们客栈的后山来?还伤得这么重?这是,怎么回事呢?粗使杂役们不用人吩咐就知道自己该干么,管事则是拉着蒋公子的两个小厮问话,瘦削小厮话是回得滴水不漏,但一听就是有问题。

    而且他问的问题,这小子从头到尾就没正面回他一句,够狡猾的了,转头看刚刚被留在原地的小厮,这胖乎乎的小子看起来比另个老实些,问他得了。

    掌柜对管事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人带到一边去询问,免得被另一个小厮给影响了。

    微胖小厮就等着卖自家公子,现在机会来了,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一五一十倒了个干净不说,连那几个被蒋公子找来干坏事,未果,反抢了蒋公子的家伙也全卖给管事。

    管事一听,心里那个气唷!合着这位蒋公子是找人来,想要堵他家教主,结果对方守了几天,因为没掳到人,被蒋公子怪罪,最后转过来头反抢了蒋公子了事?

    管事气呼呼的去跟掌柜说,掌柜听了心里也气,可是他们都过来了,能放着不管见死不救吗?

    再说,那不过是小厮的一面之词,谁知道那小厮有没有故意坑主子?“交代下去,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咱们暂时都得当没这回事,回头我跟教主请示过后再说。”

    管事点头,指了指还躺在地上的蒋公子,“那他怎么办?”

    怎么办啊?本来是想把人送到山下,交给蒋家小厮们,把人送回去蒋家休养,之后是死是活,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现在嘛!就得把人扣在手里才行了。不能让这小兔崽子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哼哼!敢跑到他们地盘上,算计他家教主?啧啧,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啊!

    这不给他个教训怎么行?

    还有那几个家伙,虽然及时回头,但是,他们大可把人带到别地方再动手的,挑在这里动手?啧,还是说,他们是故意将人留在这儿,他们好趁机潜进去把教主掳走?

    不管掌柜的想太多,毕竟这也是有可能的,就是若真是如此,蒋公子这代价未免太大了!然而如此一来,也把他的嫌疑撇清了不是?

    真真,不怪他想太多啦!

    别说,中年混混他们还真是打着这个主意的,只是来到温泉客栈门面之后,他们立刻就打消这个主意了。

    开什么玩笑啊!刚刚蒋公子那个瘦小厮找来,温泉客栈的人跟着去了十几个人,但他算了一下,客栈里头光走来走去的伙计、小厮就还有近二十几个,他们想跟他们斗?别闹了!

    而且他刚刚看了跟小厮走的那些人,下盘极稳,就算武功不好,对上他们兄弟那也是绰绰有余的啦!

    就别去自取其辱了!

    掌柜他们不晓得,中年混混他们原本的打算,只晓得派人往他们家里去,他们家里人只道,他们留了些钱财,然后说被人聘去当保镖去了,大概一年半载回不来,叫他们那些钱省着点花。

    不过这是后话,眼下,他们还得处理蒋公子的问题。

    掌柜让人把蒋公子抬去温泉客栈,瘦削小厮听了忙要拒绝,蒋家在城里城外都有宅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不回家去休养,却跑到人家一房难求的温泉客栈住?这是嫌钱太多没地方花用吗?

    可惜,掌柜的一句话,就让瘦削小厮安静下来。“你家公子伤得挺重的,你就不怕他从这里回去的路上,因为路途颠簸,把伤势加重吗?大夫虽说他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可不代表之后没有生命危险。”

    微胖小厮拉扯着他的衣袖,“公子受伤,肯定不好侍候,在这里,有大夫在,公子总不好不给大夫面子,公子好好休养不折腾,也能早些养好伤回家去,不是?”

    话是这么说啦!但谁知道,这什么温泉客栈会不会因此跟他们敲一笔租金啊?

    不不不,人家掌柜想的可不止要什么租金而已!人家要的,是要整个蒋家再也不敢算计他家教主。

    魏大夫嘴角噙笑,打开腰间一个蓝色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就这样喂给蒋公子吃,蒋公子没醒,魏大夫捏着他的下巴帮他把药咽下去。

    因为他肋骨断了,所以在把他弄上担架时,蒋公子人虽昏迷着,脸色却也好不到那儿去,还不时隐隐呻吟着,不过人就是没醒。

    看得瘦削小厮很心疼,可又不知怎么办,只能跟着后头,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微胖小厮看着嗤笑,不过也不敢太打眼,跟着瘦削小厮的脚步,也摆出一忧心忡忡的小模样。

    黎浅浅和凤公子轻巧的落地,跟着众人回客栈。

    回到客栈,掌柜立刻就找上她,请示这件事怎么处理。

    “就依你的决定去做就好,他是在后山受的伤,我们就是受人之托,把他带回来,给他疗伤的好心人,其他的,咱们不管,也不知道。”

    蒋家之前想用舆论与孝道来胁迫她,这回她就反过来,看看蒋家人要怎么办啊?

    蒋家,蒋家接到消息时,老太爷气得直接把手里的茶杯砸出去,老太太坐在下首,一脸担忧的看着丈夫,“那个混蛋呢?”

    蒋公子不是蒋老太爷的儿孙,只是族里分支的一个侄孙,当初找他去办这事,就是看在关系远,就被人抓了,也能推说是小孩子听说此事,感到气愤难平,所以想给黎浅浅一个教训而已。

    只是小孩子?

    蒋公子的娃都能打酱油了!他自己还是小孩子吗?

    都要三十出头的人了好吗?觉得黎浅浅不遵黎老太太把她许给蒋家的遗言,所以要给她一个教训?人家有爹的好吧!她的亲事,人家亲爹都说了,还得她师父点头同意才算数啊!

    黎老太太生前死后都不曾传出这些话,却突然在黎经时被皇帝夺情,派驻到东齐边关后才传出来,不得不让人质疑这事的真实性。

    然而蒋老太爷等人却不在乎外人信不信,他们要的就是一个正当理由,好去胁迫黎浅浅老实听话,不听?就让人把她掳出来,好好教训一顿,看你听不听啊!

    可惜,现在被派出面要教训人的那个人,竟然被人打成重伤?还被温泉客栈的人救回去?

    这个,未免太过巧了吧?

    蒋老太太气得直跳脚,老太爷砸过茶杯后倒是冷静下来了。

    “走吧!去把他接回来。”

    把人放在外头,他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受重伤的人难免会发高烧,天知道那混小子发着烧,会说出什么浑话来?万一万一,他把事情全都抖了出来,那……

    蒋老太爷还不知道,蒋公子身边的小厮早把他们全都给卖了,不然,蒋公子也不会被扣在温泉客栈里休养了。

    蒋公子直到住进客栈三天后才醒过来,他一睁眼,就感到全身疼痛,尤其是胸口,更是让他痛不欲生,小厮们看到他醒了欣喜若狂。

    “公子,您可醒了!”

    “我去请大夫来。”

    “我让人去通知老太爷他们。”

    蒋公子浑浑噩噩的,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他每天喝得药都好苦啊!苦得他舌头都麻了!吃什么东西都不香,一点胃口都没有~

第七百四十章 悔不当初

    魏大夫的医术真的很好,虽然他开的药总是又苦又麻,可是蒋公子觉得,这温泉客栈要价高不是没道理的,瞧瞧,人家客栈里请来的大夫,这医术就绝非他们外头请的大夫能相比的。

    这才几天啊!他呼吸的时候,就已经比前几天顺畅多了,只是人容易累。

    早上起来吃过饭喝了药,便又想睡了。

    他昏昏欲睡到真正睡着大概也就几息的时间,瘦削小厮领人把房里收拾一番后,又回到屋里,看到微胖小厮坐在角落里发呆,忍不住走过去。

    “你也太会偷懒了吧?在这儿有人帮着做事,你就啥事都不干了?”

    “有你在啊!再说,我也不是在偷懒,我是在想,老太爷之前不是说要把公子接回家去,还天天派人来探望,送药材和补品来,怎么突然间,从昨儿就没了声息?”

    瘦削小厮经他这么一提醒,愣了一下后,随即扑过去检查,蒋家派人送来的东西,因为黎浅浅交代下来了,蒋公子住在温泉客栈中的一切用度,全由客栈提供,包括小厮们的吃穿用度,全都包括在内。

    两个小厮感激不已,要知道,蒋公子是主子,蒋家派人送东西来,只会有蒋公子的,不会有他们两个的,要是客栈没提供,他们两穿的用的,都要叫家人帮他们送过来。

    可是微胖小厮他爹虽没当差,可腿脚不方便,他娘虽在府里做事,可一个看门的婆子,不可能随意离开,再加上他姐的事,府里的下人对他家是能踩就踩,而且是下死命的踩,就算他在公子身边侍候都没用。

    因为谁不知道,他姐虽为公子生下孩子,却没名份,就连那几个原该是主子的娃,也因公子没认,而不被府里认可。

    所以他娘连想托人给他送衣服来,都可能会被上头的管事骂,他正愁呢!没想到问题就迎刃而解。

    至于瘦削小厮?他爹是府里老爷身边的管事,只是他是前头老婆生的,后娘看他不顺眼,常常在他爹面前挑他刺,这次他爹虽叫人给他送衣物来,可是包袱一打开,就知给他打包衣物的,是他后娘,因为下雪的日子,包袱里竟然一件厚衣服都没有,全都是秋初穿的衣服。

    客栈要是没给他们准备衣服,他们两个大概会冻死吧?

    也许便是因为这样,所以那位教主大人才会叫人给他们准备衣物?免得他们病了或死了,就没人侍候他们家主子了,毕竟温泉客栈生意兴隆,人手似乎大大不足呢!

    当瘦削小厮从蒋家送来的衣物里,发现衣服上夹带了好几支泛着蓝汪汪的绣花针时,直觉脚底板一股寒意直往上窜,蒋老太爷这是打算杀人灭口?而且还想栽在黎教主的头上?

    公子要是死在客栈里,那他们两个呢?肯定没有好下场!

    “这,怎么办?”瘦削小厮难得的失去了平静,颤抖着声音,问同伴。

    “你问我,我问谁啊?”微胖小厮五官全皱到一块儿,有些气恼的回道。

    两个小厮对坐愁眉苦脸,中间摆着的是,是深蓝锦缎长袍,不过肩头、掖下等位置,都夹藏了好几支绣花针。

    这件衣服一旦上身,穿的人便可能被沾了毒的绣花针给扎了。

    怎么办?怎么处理?

    “只有这件有?前头送来的呢?”微胖小厮突然问道,瘦削小厮愣了下,随即拔腿冲回去箱笼,继续搜检蒋老太爷命人送来的衣服。

    “药材和补品,不会也有问题吧?”微胖小厮继续散发思维。

    瘦削小厮手上忙着,头也没回,“这两样,咱们不会看,要不,找魏大夫帮忙瞧瞧?”

    “也好。”微胖小厮起身,把收着蒋家送来的药材和补品的箱子,从床后拖出来。

    箱子并不大,不过里头东西多,老太爷这回出手倒是大方,药材和补品把箱子塞得将近八分满,只是,花那么多钱,买这些药材和补品,就只为了在上头动手脚?会不会大有钱了些?

    还是说,这箱里的药材和补品,都没问题?毕竟是花了大钱买回来的,药材和补品可都不便宜呢!蒋老太爷应该不介意这点钱,但他底下的总管和管事呢?会不会想着,等公子和他们都被处置之后,这些东西没人收拾了,他们便顺回去,转手卖钱呢?

    想想,还真是有可能的。

    衣服上的绣花针很容易处理掉,要嫁祸人也容易,药材和补品则不然,它们有出处可查,一买一卖之间,转手的有谁,很容易就查出动手脚的可能有谁,但在衣服上动手脚?

    就算出处可查,但衣服就放在屋里,只要能进来,就都有可能动手脚,除开他们两,客栈派来侍候的人也都有嫌疑。

    “你说,这药材和补品,真有可能动手脚吗?”微胖小厮和同伴说自己的看法,瘦削小厮则回道,“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请魏大夫看看吧?”

    “要是没有?”

    “那就托人卖了,好给公子买些他能吃的补品,这什么人参,一看就知道有年头的,公子怕是用不上。”这才人参一样,其他的他不懂,所以不敢多说。

    微胖小厮点头,把放药材的箱子盖上,过去帮瘦削小厮的忙,结果几乎每一件衣服上都别了绣花针,差别只在,前头的针没毒,有毒的,也就只有最先找出来那件衣服上的绣花针有。

    他们两松口气的同时,客栈的小厮来报,魏大夫来了。

    魏大夫一来,他们两彷佛就有了主心骨,事实上魏大夫的卖相很好,温文儒雅的文人形象,加上上了年纪,两鬓皆白,很有几份仙风道骨之姿。

    看完衣上的绣花针,及药箱里的各式药材和补品后,他挑拣出几样,蒋公子能用的留下,其余的就跟瘦削小厮说,“这些可以拿去城里卖了换钱,只是价钱可能不会太高。”

    也就是说,蒋家送来的药材和补品,并不如他们送来时,说的价格那么昂贵。

    “能换钱就好。”公子在家里虽得宠,但老爷毕竟和老太爷他们不同房,能依附老太爷,帮他们帮事,就算是给他们好处了,多的,他们就是想要,老太爷也不会给。

    这回公子好不容易领了差事,却没能办好,自个儿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身上的财物都被搜刮一空,往后的日子想来不会好过了!

    魏大夫从蒋公子那里出来,便直接找上蓝棠,蓝棠听他说完后,气得直跳脚,“这蒋家人实在是……”找不出形容词可以形容这么恶毒的人啦!蓝棠再度气得跳脚。

    带着魏大夫去找黎浅浅,黎浅浅倒是一派冷静,让魏大夫对这位教主感到非常好奇。

    按说她是蒋公子要谋害的对象,可是她却让人厚待蒋公子,哦,除了叫他在药里动些小手脚外,确实是很厚待对方,她连蒋公子两个小厮都照顾到了呢!

    可是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旁的了,这孩子的脾气未免太好了吧?还有就是黎大教主,不说这位很护短,怎么眼见自家徒弟被人这样算计,他也没有动静呢?

    其实他们不是没动静,只是魏大夫还不晓得,现在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旦他们开始动手,蒋家就别想有脱身的机会。

    “别生气,别生气,为他们这种人生气,完全没必要啦!”黎浅浅安抚蓝棠,许是婚事底定,又临近婚期,所以蓝棠近来的脾气略差,很情绪化,有时说笑玩闹着,前一秒还眉开眼笑的人,突然间就泪水哗地不住,狂哭!

    黎浅浅她们已经应付得很有经验了,但魏大夫没见识过啊!目瞪口呆之余,只能说这待嫁的大姑娘心思难捉摸,见黎浅浅没旁的交代,便赶赶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我们就这么看着?”章朵梨问。

    高灵儿道,“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立刻让蒋家人好看。”

    “不必麻烦了!蒋家,不用咱们动手,让他们自己窝里反就够呛了!”黎浅浅淡然一笑,高灵儿却从她眼里看到了狡黠。

    蒋老太爷以家族领头人自居,有赚头的生意,他是自己独占,然后分一点给族人喝汤,当然,能喝到汤的,都是与他交好的,惹他嫌的,那是喝不到汤,还会被他唆使族人针对。

    蒋公子的爹就是和他交好,时不时能跟着老太爷喝汤的那种,所以他很积极的为儿子铺路,帮他在蒋老太爷跟前露脸,就是想着能给儿子寻条出路。

    之前蒋公子帮着跑腿办事,都做得不错,他爹还不止一次的庆幸,上回算计黎大老爷他们兄弟的事,他们父子都没掺和进去,所以才能逃过一劫。

    要知道那事参与的全是蒋老太爷真正的心腹,只是事情变成今天的田地,那些心腹不是被处置了,就是被送到庄子上去,就算同为族人,也没能幸免于难。

    之前他们父子只能仰望的家伙,如今在族里可都成了人人可踩一脚的烂泥。

    只是,儿子这回也失败了,还被那个姓黎的死丫头扣在手里,

    蒋老爷越想越不对劲,一个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索性不睡了,起来坐在屋里发呆,等到蒋太太起来,才发现丈夫坐在窗口不知在想什么,手都是冰的。

    急忙招呼人准备热水给他沐浴,又让人沏热茶煮姜汤来,总算把人弄暖和了,才忍不住抱怨,“都几十岁的人了,还不知道爱惜自己,天这么冷,起来也不知披件衣服……”

    “你说,大伯父他……”蒋老爷拉着老婆的,不知要怎么说下去。

    “大伯父他怎么了?”

    “我就是有些担心。”蒋老爷最后还是没对老婆明说,毕竟他也只是猜测。

    蒋太太看着丈夫良久,才道,“老爷,辉哥儿是不是有危险?”毕竟她儿子可是打算把那个黎浅浅掳回来,纵使失败了,不代表人家就愿意大度不跟他们计较。

    儿子重伤还被人家扣在手里,蒋老太爷只会跟他们说,放心,放心,没事的,却不积极把人弄回来。

    这是想干么?

    “我跟你,我们可是只有辉哥儿一个儿子啊!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了!”身为母亲,蒋太太直觉儿子有危险,可是问她怎么知道,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蒋老爷叹气,“我知道,我知道,等天一亮,我们就上山去接他回来。”在别人的地盘上养伤,就算再方便,他也不放心啊!

    蒋太太抹着泪,点头应了。

    天一亮,他们夫妻就出门接孩子去,到城门时,城门才开没多久,出城和进城虽然都要排队,不过他们今天运气好,没等太久,就顺利出城去了。

    却不知,蒋老太爷派来守着城门的人,在他们过来前,被人换了杯里的茶,喝完茶就咚地一声趴桌上睡着了。

    等到他们醒来,蒋老爷他们已经快到温泉客栈了。

    瘦削小厮原本还想,托客栈的人帮忙,给府里老爷送个信,没想到他都还没找人帮忙,老爷和太太就来了。

    瘦削小厮忙和微胖小厮把他们找到的东西拿出来,跟蒋老爷夫妻告状。

    蒋太太气得脸都歪了!尖叫一声就疯狂的捶地,似乎把地板当蒋老太爷打了。

    至于蒋老爷则是张着嘴巴,一脸不敢置信,嘴里还念叨着,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微胖小厮心说,在蒋老爷和公子心里,他们这些下人不过是工具,是用来侍候他们舒心的工具,但在蒋老太爷心里,蒋老爷和公子也不过和他们这些下人一样,也只是他们用来达成目的工具罢了!

    好用,就让你们活长一点,不好用?能用来陷害人,发挥残余的价值,那还是他们这些人的荣幸。

    瘦削小厮看老爷和太太的反应,心说,您二位能不能有别的反应啊?就这样呆着?难道真要等到公子被人害死了,你们两位才会有反应?

    蒋老爷毕竟是帮蒋老太爷做过不少事的人,看到泛着幽蓝光芒的绣花针,只觉得心口像是破了个洞,寒风正往里头拚命的吹,吹得他心寒,全身僵直无法动弹。

    这就是他们蒋氏一族的领头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牺牲族人的生命来达到他的目的。

    以前他看黎老太太把黎经时的妻子贬为妾,好给他们蒋家的姑娘腾位置,他便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对黎家人有种俯视的优越感,瞧,就算你们号称祖上是什么前朝的遗族,还不是对我们蒋家人言听计从?

    然而一旦被针对的是自己时,那种羞耻感几乎要让蒋老爷喘不过来!

    “要怎么做,才能保住儿子的小命?”蒋太太抓着丈夫的前襟,厉声质问。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蒋老爷只觉脑子一团混乱,大伯父这是将他们一家当弃子了?

    蒋太太闻言气愤的顺手一抽,甩了丈夫一记耳光!“你是男人吧?人家要杀你儿子,你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你个废物!当初就不应该听你的,让儿子去老太爷跟前露脸!”

    “我,我怎么会知道!”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地步呢?

    夫妻两悔不当初,可是当务之急,是要把儿子的命给保下来,别被蒋老太爷派人给杀了!

第七百四十一章 投靠

    此时的水澜城中,蒋老太爷接到守在蒋公子家门前的下人通知,蒋老爷夫妻两匆匆忙忙上了车出门去了,他们出门得急,他们发现时,对方已经不见踪影了。

    蒋老太爷气恼的砸了手里的核桃文玩,咬着牙,“去,派人去城门问问,看他们家的马车有没有出城?”

    下人应声,很快就跑远了,守着蒋公子家的下人小心的往后退,直到退到屋外,都没听到老太爷喊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这种天气叫他们在外头,蹲守着蒋公子一家老小,实在是冻得叫人受不了,所以他们几个去了蒋家后,就抢了人门房的窝轮流待着,蒋老爷他们出门,门房自然是不会去叫他们的,谁让他们抢了他的窝呢?哼哼!

    等到他们起来,悠哉吃过早饭,换班的人来了,问起蒋老爷他们有无异样时,前一晚轮守的人还理直气壮说没有,直到今天来接班的人问门房,他们才晓得蒋老爷夫妻一早就出门去了,至于他们的去处?

    门房两手一摊,“我只是下人,主子出门,我敢问吗?”

    这话也是。

    所以他们回来禀报时,虽是害怕被老太爷责备,但也不是太害怕,毕竟蒋老爷他们出门是乘马车,他们想跟,肯定是跟不上,问他家下人,下人说了,主子没交代,他们自然也不知道了。

    只是没想到老太爷会生气到砸东西。

    要知道老太爷平日最宝贝,他方才拿在手里那对文玩,刚刚他竟气得砸出去,可见是真的恼了。

    他们不敢走远,就怕老太爷让人找他们问话,约莫一个时辰后,被派去城门问话的人才回来,看他们脸色不好,从蒋家回来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你们说,我们要继续待着,还是回去盯着蒋公子家?”

    “再看看吧!”

    屋里此时传来老太爷的怒吼声,“我让你们去城门守着,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老太爷高声大骂,蒋大老爷兄弟几个被人匆匆请过来,黎老太太的前车之鉴不远,可不能让老太爷跟黎老太太一样气到中风!

    大老爷兄弟几个进去后,老太爷总算是消停了。

    等听完父亲为何震怒,兄弟几个面对面苦笑,母亲又出夭蛾子了!蒋成辉这小子他们都见过,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

    之前才让媒人去瑞瑶教分舵,向黎教主提亲,现在又派人想要掳走黎教主,真以为人家是好惹的?没看到那温泉客栈连京里的贵人都有份吗?

    哦,对,他们老娘确实对这事不太清楚,因为外头的事是他们男人的事,用不着他们老娘参与,所以他们只告诉她,家里跟着黎大老爷他们,在温泉客栈投了钱,每年年底都会有红利可拿。

    老太太年轻时也许很精明,不过年纪大了,虽然还握着掌家的权柄,但很多事情她都是听听就过,没放心思在上头。

    因此她根本不晓得,为何丈夫和儿子会想要把黎浅浅弄进门,想要把孙女嫁给黎韶熙兄弟,她只晓得事情不顺,自家丢了脸,至于和黎家两个外甥闹翻,她是一点都不愁。

    黎老太太是死了,可他们舅舅还活着,总不能老娘死了,就不敬舅舅了吧?

    她却忘了,是蒋家人先算计黎大老爷兄弟,把人惹毛的,现在黎蒋两家并未完全撕破脸,不过要是蒋家人再继续做下去,那可就不一定了。

    蒋大老爷叹气,扶着老爹坐下,“您消消气。”

    “我消什么气,派人去盯着蒋成辉的娘老子,那几个家伙盯到连人出门了都不知道,问他们人去那儿了,就给我来个一问三不知,这几个,叫他们在城门那儿守着,他们干了啥啦?睡觉!睡觉!老子叫你们去城门盯着,别让蒋成辉的爹娘出城去,他们就守在城门那里睡大觉。”

    守在城门那里睡大觉的几个家伙,羞惭的低着头,老实说他们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办事的时候睡着了。

    “爹,现在的问题,不是在追究他们的责任,而是……”蒋大老爷摆摆手打发那些下人,等他们和屋里侍候的人都下去了,他才再开口,“我怕那小子派人给他爹娘送信。”

    蒋老太爷不以为意的摆手,并未将蒋公子一家放在心上,尤其是蒋公子,那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跟他老子一样,是个怂货。

    “就算他给他爹送信又怎样?你们觉得他爹敢跟我作对?”

    蒋十七那家伙是怂货,可他跟他老婆就那么一个嫡子,您都要人家儿子小命了,就不怕那个怂货被逼急了跳墙……对,他要跳那儿去?族人都被他爹一手捏着呢!

    找外援?找谁?谁会相信他们父子?想到蒋公子如今在温泉客栈里,蒋大老爷心说,他们父子应该不至于投靠黎浅浅吧?黎漱那个人听说不管事,就算蒋十七父子想靠上去,他也不会理睬吧?

    “爹,万一他们投靠黎浅浅他们……”

    “没有证据,他们会信他?啧!你们别以为水澜郡王怕她,就觉得那死丫头了不得,人家怕的不是她,是她背后的人。”蒋老太爷认为水澜郡王是怕黎漱,想想也是该怕,黎漱武功高强,要是把他惹火了,谁知道他会怎么对付人,是吧?

    蒋老太爷却没有想过,蒋家这样对付黎浅浅,难道就不怕黎漱护短,灭了他们蒋家?还是说,他觉得不必怕,因为自家是黎老太太的娘家,黎浅浅得看黎老太太的面子,不好对他们蒋家出手?

    午后,山上开始飘雪,凤公子临时被水澜分舵的人请走了,所以晚上只有凤老庄主和凤二公子两一起用饭,高灵儿本来也要跟他们一起,不过黎浅浅派人来通知她,晚上要吃锅子,问她来不来,因为全是女孩子,凤老庄主便笑着让她去。

    自她那几个一起长大的姐妹死于非命后,难得又有人能与她交心,再说其中有蓝棠和黎浅浅,这两个日后都是凤家庄的媳妇,高灵儿身为硕果仅存的女数字公子,若能与她们交好,说不得将来,还能再培育出新一代的女数字公子来。

    黎浅浅梳妆好,准备要出房门时,刘二匆匆过来。“教主。”黎浅浅看他神色知有要事,便让春寿去和蓝棠她们说一声,她晚点就到。

    春江忙去沏茶,黎浅浅和刘二进堂屋,分主次坐下后,刘二便直接说了。

    黎浅浅面色有些怪的看着他,“你是说,他们父子打算投靠我?”

    “是。”刘二摇摇头,“看来这位蒋十七老爷大概是被吓坏了吧!”

    黎浅浅也不问他,蒋十七老爷被谁吓坏,直接问,“此人人品如何?”

    “虽是帮着蒋老太爷做事,不过他做事有底线,伤天害理的事,他不敢做。”

    “他儿子呢?”

    刘二苦笑,“他,年纪小不懂事吧!”所以连找人意图掳走黎浅浅的事也敢做。

    “这回要不是那几个混混改变了主意,只怕我是免不了一劫。”黎浅浅笑着接过春江手里的茶。

    刘二笑,“这该算他们好运吧?”们要真敢对教主出手,教主还不一掌拍死他们。

    黎浅浅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可查出来,他们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这,真不知道。”刘二摇头,那几个混混离开客栈后山时,原本好像想闯进客栈的,不过后来并没这么做,“他们好像是看到掌柜带着人,跟着蒋公子的小厮出去后,才改了主意。”

    黎浅浅点头,“你觉得如何?”

    “收下蒋十七爷父子,确实可以快速了解蒋老太爷一家的事,不过就算不收留,我们的人一样可以查出那些事。”

    “那就好好的套他们的话,把蒋家的事给套个干净,再找个地方,安排他们做事。”

    “安排他们做事?”刘二对此存疑,“他们会老实做事?”这对父子平日就是仗着老太爷的势游手好闲,尤其是蒋公子,他们父子吃喝玩乐行,做事可就……

    “你先别急着应下来,派人好好看着就好,毕竟,话都是他们蒋家人说的,谁晓得他们是不是用这招,埋伏到我们身边来做暗桩。”

    刘二一听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教主,是我太过着急了。”

    “这不怪你,谁让蒋家动作不断,看着讨厌死了,要反击他们,若不能一击打趴他们,回头他们不知又要整出什么夭蛾子来恶心人。”

    刘二点头附和,蒋家人派媒人来提亲那事,着实恶心人。

    蒋老爷这厢交代小厮们好好侍候照顾公子之后,就带着妻子下山回城。

    他虽是向黎浅浅投诚,可是黎浅浅没有答应,但那个刘大总管跟他说了,不能怪他家教主不信他,谁让蒋家人动作频频,他十七老爷也是蒋家人,所以他家教主不信他。

    “老兄回去好好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还是什么事情,能拿来让他家教主相信他的诚意。

    蒋十七老爷不想回去,蒋太太也不想,可是他们又不是客栈的住客,也不像儿子是伤员,挪动可能会加重伤势,所以再不想,也只能老实回城。

    等他们回到家,才晓得自家门房的窝早就老太爷的人占领了,他们几乎就是窝在门房房里等着他们回来。

    蒋十七老爷看到他们,脸色很不好,不过他们只以为,蒋老爷是因他们霸占门房的屋子而生气,并不知他是为蒋老太爷意图杀他儿子,嫁祸给黎浅浅而气黑了脸。

    “十七老爷,您夫妻一早是上那儿去了,我们老太爷想找您过去呢!”

    “是看我儿子去了。怎么,有什么事?”

    “老太爷就是想问问,公子的情况如何?”

    蒋老爷冷哼,“还昏迷不醒哪!”蒋太太捂着脸哭,“我可怜的儿啊!好好的出门,却被人打成重伤,偏偏他挨打的时候,两个侍候的都不在身边,他们也不知,究竟是那个杀千刀的把他打伤的。”

    “问完了没有?问完了就给我滚,明儿我们还得再去一趟,今儿去没遇上大夫,也不知他的情况如何?”

    说完,就懒得再和他们纠缠,叫下人撵他们出去。

    “我回去跟老太爷回话,你们……”

    “再继续盯着,我们知道,你赶紧走吧!”

    蒋老太爷听了下人回话后,独自沉默了很久,“派人盯着,顺便派辆车给他们几个,明儿别再跟丢了。”

    隔天,蒋十七老爷夫妻依然天蒙蒙亮就出门,去到城门时,刚好开门,他们一刻没耽搁的往城外走,下午就又往城里赶,如是来回数日。

    总算是等到蒋公子整个清醒,已是五天后的事情了。

    蒋老太爷便叫人把蒋十七老爷请过来,蒋十七看到老太爷时,只草草朝他拱手行礼,并不见往昔的恭敬,蒋老太爷看着黑了脸,面上却还要扯出和善的笑容来和十七老爷交谈。

    十七老爷到底也是在外头行走过的,知道这个时候还不能和老太爷扯破脸,然而他到底不是擅于演戏的人,回老太爷话时,难免有些僵硬,不过在老太爷看来,这也算是自然反应,毕竟他儿子直到现在才醒过来,担心儿子出事,也就难怪对他这派儿子去办事的人有怨。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不过我也心疼辉哥儿,我们都不愿见他出事。”

    蒋十七老爷说,“侄儿不敢怪您,只怨自家儿子没本事,误了您的大事不说,还受了重伤,被黎教主的人给救了。”

    “哦,他们可说了什么不曾?”

    “辉哥儿伤得重,服了药都一直昏睡着没醒,就算他们想问话,也没法子问。”

    老太爷点头语重心长的道,“叫侍候的人机灵些,到底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可别一个不小心,让人家有了可趁之机。”

    可趁之机?哼哼!

    “还有啊!叫侍候的人别乱说话,那张嘴闭得严实些,回头,我做主赏他们。”蒋老太爷画了一个大饼哄着十七老爷。

    蒋十七胡乱点头应下,嘴里嘟嚷着道谢,不过看那样子就是没往心里去,蒋老太爷本来很气,不过想到他儿子重伤才醒,以为他是因担心儿子才会如此心烦意乱,便不再留他,打发他走。

    “爹?”蒋大老爷兄弟从屏风后转出来。

    “再看看,若没问题,就把人撤回来。”

    “要是有问题呢?”蒋三老爷若有所思看着父亲问。

    蒋老太爷冷笑,咬着牙面容阴狠,“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第七百四十二章 走水

    蒋老爷能在众多族人中雀屏中选,成为为数不多,为蒋老太爷做事的人之一,靠的自然不是一点小聪明,而是有些本事的。

    自老太爷那里出来,冷风一吹,一个激灵,蒋老爷缩了缩脖子,在小厮的侍候下上了车,回想自己方才的表现,他忽地感到背后一阵恶寒。

    刚刚没多想,现在坐在马车上才反应过来。

    老太爷刚刚竟然对他和颜悦色,不但没有责备,还好言好语安慰他?但仔细回想老太爷的表情,蒋老爷就忍不住颤抖,那双眼,那双眼看着他时,是冷漠没有表情,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对,他看过老太爷以相同的眼神看过一个犯错的管事,当天晚上那人就变成一个死人了!

    所以老太爷也会对自己动手?不成,不成,他不能死,他儿子也不能死!

    但是他能怎么办?想投靠黎浅浅,可那死丫头只派人来打发他。

    怎么办?

    蒋老爷坐在马车里头,不知道车后缀着两拨人,蒋老太爷的人和鸽卫及鹰卫们,鸽卫们擅长潜伏布局和打听消息,暗地里动些手脚,真要当面锣对面鼓的对打,他们可不行,所以黎浅浅把鹰卫们调过来支援。

    “你们怎么看?”亲自坐镇的刘二问鹰卫统领。

    难得有用武之地的鹰卫统领微眯了眼,“这几个身手不错,看来蒋家还是有点底子。”

    刘二点头,“蒋老太爷这是打算杀人灭口?”

    “要操作得好,还能把锅甩到咱们教主身上。”鹰卫统领冷笑,当然啦!他是不会让蒋老太爷成功如愿的。

    刘二看他一眼,觉得这位老伙伴,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可他又说不上来,是那儿不一样。

    “看着吧!那位蒋十七可精了,之前说要投靠咱们教主,可一点血都不肯出,啧!这是看咱们教主年纪小,好哄!”没想到教主根本不睬他。

    “咱们教主年纪确实是小,不过一点都不好哄吧?”鹰卫统领笑,这可把难得看到他笑的刘二给吓了一大跳。

    讪讪的点点头,刘二笑着点头,“教主说了,蒋家人算计她,已经不是第一回了,这次不成功,不是他们父子良心发现悬崖勒马,而是被找来动手的人改变心意所致,所以蒋十七老爷想拿这件事靠过来,实在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再说了,蒋老太爷想杀他儿子,教主要是收留他们,还得保他们一家的小命,呵呵,他们没半点贡献,却要他们保他们的命,蒋十七老爷这生意做的可真是划算啊!

    蒋老太爷派出来的人却颇不耐烦,“老太爷年纪大了,心也软了!像这样吃里扒外的家伙,还跟他们唆什么,直接一刀解决了不就得了。”

    “大哥说的是。”小喽们附和着,跟着他们出来的管事面上笑着,心里却道,谁告诉你他们吃里扒外了?真是脑子简单的家伙。老太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怪不得给老太爷做事这么久了,还是拿那么点钱,有脑子的那些个,每个月可都是拿上千两的供奉呢!

    管事看向那被称为大哥的人时,眼里不免带了些鄙夷,这伙人武功确实是不错,尤其这个当大哥的,听说还是少林出身的硬底子,可惜脑子不怎么好,唯一让老太爷看重的,就是听话。

    老太爷一个命令下去,他就去执行,什么都不问。

    当主子的,遇上这样的一个下属,自然是开心的,省心又省钱,还不整什么夭蛾子。

    管事笑了笑,对大哥道,“大哥说的是,老太爷年纪大了,十七老爷又是打小跟着他做事的,看着他们父子两起异心,怎能不伤心?可到底是看着他们父子两长大的,又怎能不心软?”

    大哥摸摸自己的头,颇有些为难,按他的意思,既然十七老爷父子办事不力,又有异心,那就直接杀了了事嘛!可老太爷心软,还要再三确定才叫他们动手,就让他替老太爷觉得不值啦!

    管事心里也很矛盾,这半年来,跟他一起当差的伙伴已经折掉一半了,上回算计两位黎家老爷,折掉一些,之前派人去提亲,又折掉一些,蒋公子这事,不知又要折掉多少人。

    也不知老太爷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和黎家那一位杠上了呢?非要跟她死嗑。

    管事不知道,老太爷这是一辈子顺风顺水惯了,难得遇上不顺心的事,就特别想要把这嵌给踩平了,没想到却遇上硬茬子。

    他还不知道自己算计黎大老爷兄弟一事,是被黎浅浅派在黎大老爷身边的人给破局的,要是知道,嗯,大概直接就能去见他姐姐了,正好向他姐解释一下,明明是想算计黎浅浅兄妹的,为何还想给她儿子塞小妾。

    不过他不知道,黎大老爷兄弟两也不是很清楚那天的事,黎浅浅则根本没打算让他们知道,有的时候,明刀明剑对阵很过瘾,但是暗地里把对方的计划毁得面目全非,让对方计划失败气得直跳脚,却找不到罪魁祸首来怪,看他们恨得牙痒痒,只能把怒火咽下去,也是很痛快。

    就是有点不好,不能直接把人打趴了,让他们以后再不敢算计她。

    对此,黎浅浅觉得以后需要改进一下,免得得在蒋老太爷之辈身上花费太多功夫,浪费时间精力和人力。

    所以这回,蒋十七老爷要投靠她,她没搭理,让他们自家人去狗咬狗,想栽赃到她头上来?呵呵,那也得蒋老太爷的人够本事才行,不过有刘二亲自坐镇盯着,蒋老太爷的人绝对讨不着好的。

    蒋老爷不知身后这些人转了那么多心思,他顺利的回到家,进了正房后,和妻子嘀咕了大半天,然后夫妻两才用了晚饭,饭后却不像平常那样,到院子里消食,而是在屋里待着。

    大哥带着小弟们守在蒋老爷家外头,他们也不怕人看到,大摇大摆的从酒楼叫了酒菜来,一伙人吃吃喝喝还划拳助兴,因有酒,划起拳来丝毫不知节制音量,吵得半死。

    把附近的邻居吵得不能睡,只是气冲冲跑出来,想找人理论的邻居们,看到这些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全都自动向后转,一家子连同下人,全都缩到东家的屋里,就怕这伙人吃喝到半夜,一个兴起闯进来抢劫。

    蒋家门房依旧被蒋老太爷派来的人霸占,这伙人不像大哥他们那么嚣张,不过看他们去酒楼叫酒菜,便也跟着有样学样,然后把帐统统记在大哥他们头上,反正他们那边有个管事专管这事。

    门房老头看着他们喝酒吃肉,心里不是不羡慕,可也知道,这些人不好惹,抱着自家的小酒和花生米,躲到烧水沏茶的小屋去窝着。

    蒋老爷夫妻自然都得了下人回报,可是他知道,府外守着喝酒吃肉的这伙人,是专帮老太爷办事的,他们一般不会在水澜城里露脸,多是在外地为老太爷料理麻烦的。

    “真是没想到!老太爷竟然这么瞧得起我,派大哥这伙人来对付我。”

    蒋老太爷自然不只养着这一批打手而已,另外几伙,每个月领的钱几乎是大哥这伙人的两三倍,但那些人不轻易出手,一旦出手就是大事,不过事后就再没见过他们。

    蒋老爷知道,他们干了大事,事后自然也被收拾了。

    只有大哥这批人,办的事不大不小,官府那里打点好,他们就一点事都没有。

    “老爷,咱们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他手上留有这些年为老太爷办事的记录,本来是想留着日后保命用的,现在……

    长叹一声后,他去内室暗格里取出一本册子来,“这是我留着想保命用的。”

    蒋太太泪流满面,这东西她是晓得的,可她没想到丈夫会把它拿出来,“怎么就到这等田地了呢?”

    “都怪我,要是我不让辉哥儿到大伯父跟前去露脸,这桩差事就轮不到他头上,也就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说起来,都怪那几个混账,拿了钱不办事,还把辉哥儿给伤了。”蒋太太气愤的双手直拍桌,直把自己的掌心拍得发麻,她犹不泄恨,抓着丈夫一阵猛捶。

    想到儿子,蒋太太就气不打一处来,蒋老爷被她捶得连站都站不住,只得拉着她坐下来,抓住她的手把她抱到怀里。

    “放心,放心,我们会没事的。”

    “真的?”蒋太太向丈夫寻求保证。

    蒋老爷点头,“当然,我们明天再去看儿子。”然后把这东西给黎教主,相信有了这本册子,黎教主不会再拒绝他们。

    外头大哥一伙人照常吃喝,不过大哥等人几乎是没耐心了,管事好不容易把他们压下来,可是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不过是回去跟蒋老太爷回禀一下的时间,这几个王八蛋就自做主张了。

    “大哥,大哥,咱们还在要待这儿多久啊?”问话的是新进的小弟,小伙子最近迷上花楼里的一个清倌,没事的时候,他天天要去花楼坐坐,就为看那清倌一眼。

    蒋老太爷对他们出手是大方,可他们还得养家活口,哪有钱让他们常跑那种地方,就是去,也不像这小弟去的那么高档。

    大家都说这小弟傻,怎么就迷上了那么一个姑娘呢?要是个良家的,他们还能帮把手,让他把人娶回家,到时候任他怎么看都成嘛!可是一个花楼里的清倌儿,呵,哥儿几个都不看好这事。

    尤其这两天,听说花楼准备要给那清倌梳拢了,也怪不得这小子整天坐立难安。

    “等着,你刚没听管事的说,这事不能急吗?”

    “大哥!”小弟哀嚎着。

    一旁的兄弟们喝了酒,跟着起哄,老实说大冬天的晚上,待在这外头着实不是件轻松的事,这几天没下雪,算是他们走运啊!

    “我看这天,似乎不怎么对,怕是半夜里会下雪。”坐在大哥身边的一个汉子抽了抽鼻子,“我这手今儿一天就没对头过。”说着伸手在右肩上揉了揉。

    兄弟几个都知道,说话的汉子的右肩被砍过,一到变天的时候就会不舒服。

    “你们说,该怎么办?”

    “既然老太爷说他们父子有异心,咱们就把两个老的给收拾了,小的看了自然就不敢妄动了。”

    兄弟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来,很快就定下主意,“谁去弄些火油来。”加了火油烧得快一些。

    “大哥不能弄火油,得让它慢慢烧,反正咱们先进去把那两个老的给砍了,就不愁烧不死他们两了。”

    “对对对。”

    对你妈个头的啦对!大哥大掌一挥,直把出主意的小弟给到地上去。

    “你傻啊!这么一来,人家就知道,那两个老的是被人杀死的了,到时官府查起来,我们还有活路吗?”

    也是厚!

    “那,大哥,我们要怎么做?”

    哼,大哥重重哼了一声,带头就往蒋府去,因为看着门房的,也是蒋老太爷的人,所以他们也不翻墙了,直接从大门大摇大摆的进去。

    半夜时分,蒋老太爷被拍门的人吵醒,年方二十的小妾拉着他不让走,他花了些功夫安抚她,这才披衣而出。

    “吵什么吵,大晚上的不睡觉,吵什么?”老太爷很生气,他年纪大了,心里又有事,本就不怎么好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就被人吵醒,难怪脾气不好。

    “老太爷,十七老爷家里着火了。“

    什么?“人呢?还好吗?”其实真正想问的是,人死了没?

    “火还没灭,火势有点大,所以……”来回报的,就是被派去盯着大哥他们的管事,他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老太爷边听边往外走,小妾拿着灰鼠皮制的大斗篷追出来,那一身娇俏妩媚的模样,眉梢间春情犹存看得管事及小厮们个个瞪大了眼,下身都忍不住硬起来。

    看老太爷已匆匆往外去,他们不敢耽搁,步伐有些怪异的往外追去,小妾不以为意的拂过垂散的秀发往里去,侍候的丫鬟忍不住在她背后啐了一口,“德行。”

    老太爷叫人备车,他要亲自走一趟,大老爷兄弟也接到消息赶过来了,见父亲要出门,都闹着要跟,老太爷没好气扫了他们一眼,“要去就去,吵什么。”

    一行人匆匆出行,远远的还没来到蒋十七爷家,就已闻到木头燃烧的味道,空中火光明灭不定,就像预告着蒋十七爷一家生死未卜。

第七百四十三章 招不怕老有用就好

    官府早接了消息,赶来灭火了,还有不少衙役在周边维持秩序,围观的百姓也不少,看热闹的少,担心火势再不灭,会不会延烧到自家去的多。

    虽然蒋家最近名声不怎样,但蒋老太爷到底是城里的耆老之一,所以负责维持秩序的捕头,看到他来,不免要上前问候一声,及安慰几句,毕竟走水的这家也姓蒋。

    蒋十七老爷是蒋老太爷颇看重的族中后辈,常常带着他们父子,一起露面的,蒋十七家走水,里头的人生死未卜,蒋老太爷匆忙赶来,可见对这侄儿一家的重视。

    不过火势这么大,看样子是凶多吉少了!据逃出来的下人们说,火是正房烧起来的,他们跑出来自己的屋子,看到的时候,火势就已经很大了。

    所以他们根本不曾试着去救人,面对捕头和捕快们的疑问时,他们异口同声说,他们都没听到有人喊救命,便以为老爷和太太早就逃出来了。

    捕头对此存疑,不过这时也不是问话的时候跟地点,只叫人看好他们,另外又派人去请大夫,帮受伤的人疗伤。

    蒋家下人们还好,就是被火熏得有些狼狈,反倒是前来帮忙的人,有人被火星给喷到,也有人被东西绊到,砸到而受伤。

    火,直到天泛鱼肚白才渐歇,守在周边的人,看火熄了,不会往外延烧,才安心返家,看热闹的倒是还守着。

    “头儿,要进去看看吗?”问话的是才来不久的衙役,乌漆抹黑的脸上,一双晶亮的眼睛,捕头看着他,手心直发痒,很想往他头上重重的揉几下。

    “再等等。”捕头身边的二把手不以为意的拍了新衙役一下,只见衙役的衣服被拍得飘出许多烟灰和木屑,衙役身上的衣服被火星烧了一个又一个洞,看得二把手直摇头。“现在虽然没有明火了,可火场里的温度可不低,等散一散再进去。”他可不想进去被烤成肉干。

    “哦。”小衙役点点头,似乎这才明白过来。

    蒋老太爷似乎因为站了一宿,脚有些不太利索,危颤颤的扶着小厮的手走过来,满脸忧心忡忡的样子,让捕头等人觉得,老人家担心自家侄儿一家安危,也是够拚了的。

    捕头忙叫人去搬椅子来,可蒋家被烧得面目全非,想要在里头找把椅子,似乎有点难度,不过这难不倒衙役们,他们很快就从邻居家里借来桌椅,连人家的茶都借来了。

    捕头等人安慰蒋老太爷,可没看到人活蹦乱跳的出现在面前,说什么都显得很空洞。

    火灾现场不是什么好地方,捕头不好让蒋老太爷他们多待,说了好些空洞的安慰之词就把人打发走了。

    蒋老太爷扶着小厮的手上了自家马车,坐下之后灌了两杯热茶,才缓过气来,“去,派人去找古春,他们差事是怎么办的?不是叫他们稍安勿燥,怎么就自做主张……”

    这把火一烧,也不知会烧出什么来,万一……

    “老太爷,高管事过来了。”外头车夫敲了敲车壁低声道。

    高管事便是被派去盯着大哥几个的,稍早他还来回报,大哥他们几个的事情,蒋老太爷恼怒的低声道,“叫他给我滚进来。”

    高管事很快就进来了,就见他双眼通红,不知是给火熏的,还是怎么了,“老太爷,古春他们几个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回事?”蒋老太爷不解问。

    高管事将事很快的说了一遍,原来他去跟蒋老太爷回话后,就回家梳洗了一番,然后再到蒋十七老爷家来,自被派来守着蒋十七老爷家,他每天都是这么做的,万万没想到,今天就出事了。

    他再回到蒋十七老爷家门口时,原来在府外对面墙边,搭的棚子里待着的大哥他们竟然不见人影,棚子里桌上还摆着他们从酒楼叫来的酒菜,桌子正中间的锅子里,冒着泡只剩一半不到的汤,底下的油膏还烧着,不过已经快烧完了,桌上的菜肴只剩残渣。

    看来自己走了之后,他们还把菜都吃了,汤也喝得差不多才离开,只是,他们去哪了?不会是跟那新来的小弟,去花楼找那清倌了吧?

    真是的!那小子是一辈子没看过女人是吧?拖个几天,等领了这回的赏银,就够他把那清倌赎回家,侍候他一辈子了!偏得这个时候闹夭蛾子!真是,一个个都不省心。

    高管事顺手把油膏弄出来,把火熄了,锅子的汤还在咕嘟嘟的冒着泡,他拿碗盛了一碗,试了下味道,才慢慢把汤喝完。

    想了下,走到对面蒋家大门敲了敲,门房虽听到声音,却没有动,坐在那里看着蒋老太爷派来的人从他的窝出来。

    “你是聋子啊?没听到有人敲门?”那人气呼呼的伸手指了指他,门房没理会他,兀自端坐嗑他的瓜子儿。

    那人啐了他一口,走去开门,见是高管事,方才敛了气焰,“高管事。”

    “大哥他们人呢?上哪儿去了?有没有跟你们说?”

    “他们在里头办事哪!”来开门那人哼唧一声,抬手指了指身后。

    “他们,办事?”高管事一惊只觉头皮发麻,“在里头?”

    “是啊!进去有一会儿了吧!”那人笑嘻嘻的道,“高管事,来来来,咱们到里头喝点酒暖暖身子,等他们办好事再说。”

    他没想到这一坐,一喝,究竟花了多少时间,只知他是听到火烧灼木头的声响,才慢慢反应过来,他们扔下酒杯出来时,就只看到蒋十七老爷家里的下人,一个个惊慌失措的从里头冲出来,而火光已经照亮半片天空。

    想到大哥他们在里头办事,他心道不好,这是杀完人之后,放火好掩没证据?那杀完人之后的大哥他们人呢?他们没从大门出去?还是他们杀完人放完火,从大门出去时,他们在里头喝酒没发现?

    天杀的!这些人到底在干么啊!大哥这人不是向来最听话的吗?怎么突然间就不听话了?天哪!

    “快走,快走。”霸占人家门房窝的几个蒋老太爷的人,慌张的推搡着高管事,“赶紧走,要是官差来了,咱们还待在这儿,可不好交代啊!”被推着走的高管事听到这话,深表赞同,脚下不慢的跟着大家往外走。

    这时四周的邻居还没被惊动,因此他们离开时,并未引人注目。

    只是,高管事跟着人走出来之后,才赫然想起,大哥他们人呢?其他人问他要上那儿去,要不要跟他们去酒馆继续喝,他摇着头拒绝了。

    虽同是蒋老太爷的人,不过他们做的事不同,平常也没什么交集,就是点头之交,因此高管事拒绝同往,其他人也不以为意,反而还觉得松了口气,高管事毕竟是和大哥那些人混的,还是别走得太近的好。

    他们离开后,高管事便绕着蒋十七爷家走了一圈,都没看到大哥他们,他又往大哥几个的住处去,这些人除新进的小弟,其他人都已成家,他们住的地方还比高管事家强一些。

    很快的走一遭后,才发现他们没回家,有人家里等他们送钱回来,好备年货过年,有人家里小的病了,大人和老人急得不行,可又没钱请大夫,高管事少不得帮着请大夫。

    等到他忙完,确定他们都没回家后,才急匆匆的赶回蒋十七老爷家,远远的闻到各种难闻的气味,他心道不好,加快脚步过来,就见老太爷扶着小厮走出来。

    “你说他们不见了?”

    “是。”高管事揉揉额角,“他们没回去,家里还等钱用。”

    蒋老太爷闻言抬手掀起车窗的帘子往外看,马车已经离开蒋十七老爷家,他看不到蒋十七老爷家,只看到路边晨起的人交头接耳,手指比着蒋十七老爷家的方向。

    应该都是在说昨晚暗夜的恶火。

    “派人去城门守着,酒楼、花楼等地,都派人去查一查,还有赌坊,别忘了。顾老三好赌,说不定办完事之后,拉着人陪他去赌坊了。”

    这些人在他手下做事十多年,他最清楚他们的习性,虽然做的事,不比另几拨人大,但做完事之后,他们会上哪儿去消磨,他是再清楚不过。

    高管事呶嗫着似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其实他很想说,大哥他们常去的酒楼、花楼和赌坊他都去过了,都没人看到他们。

    这几个混蛋,到底躲到那里去了?蒋十七老爷夫妻两个,到底有没有,被他们杀了?啊~~~

    高管事内心活动很激烈,可表现在外却只有微微颤抖,似乎在担心自己办事不力,要被老太爷责罚。

    蒋老太爷捧着热茶若有所思,他也在想,这几个坏了事的混蛋在哪?

    人称大哥的古春手脚被反绑在一起,其他人跟他一样,这姿势跟被绑了四肢,准备上架烤的小乳猪很像,只不过是反过来。

    别以为手脚被反绑在一起,就能用手解开脚上的绳索,因为他们还被点了穴,等他们醒来,手早就因反绑而发麻,一点力都使不上来了,就更别提去做解绳索这样高难度的动作了。

    他们身边是蒋十七老爷夫妻,夫妻两身上都有伤,不过不算严重。

    蒋太太靠在丈夫身边,身子还微微颤抖,“老爷,这些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她一双眼恐惧的在大哥他们身上打转,因为之前的经历,让她害怕,所以纵使大哥他们都被绑起来了,她还是感到恐惧。

    蒋十七老爷其实不比妻子好到那里去,可到底是一家之主,不好在妻子面前示弱,强撑着跟妻子小声说,“他们是专门帮老太爷收拾麻烦的人。”就不知是谁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们夫妻的。

    收拾麻烦?蒋太太想到大哥他们冲进门,拿着刀砍杀他们夫妻的那一幕,不由害怕的又再度微微发颤。

    “我们是麻烦?”

    “是啊!我们是麻烦。”蒋十七老爷一夜未眠,夫妻两不止受到惊吓,身上也都带伤,大哥他们其实也都受伤了,只是因被点了穴昏睡着,所以没有动静。

    “那,救我们的,又是谁?”蒋太太不懂,既然救了他们,为什么就把他们夫妻和这些歹徒关在一起?既是要救他们,为何不让人给他们疗伤?

    蒋十七老爷哪晓得答案,只得小声安抚妻子。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总算传来脚步声,不多时,门便开了,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不对,这姑娘并不小,至少她已及笄,只是个头娇小些,尤其在跟在她身后的几位姑娘的衬托下,显得她格外娇小。

    “蒋十七老爷。”姑娘笑眯眯的对蒋十七老爷打招呼。

    “黎教主。”

    蒋太太一听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眼前这个女孩就是黎教主?

    “魏大夫,有劳。”

    “不敢。”魏大夫上前为蒋十七老爷疗伤,蒋太太则被黎浅浅身后的云珠等人带走,蓝棠看她一眼,似在问,你没问题吧?

    黎浅浅回她一笑,让章朵梨也跟着去。

    章朵梨点头扶着蓝棠的手肘,将人带出去。

    魏大夫看了蒋十七老爷的伤势后,给他把了脉,才起身跟黎浅浅回报,黎浅浅摇头叹息,“真狠啊!”

    “您看?”

    “治吧!好歹,人家也出了血啦!”黎浅浅看向春江,春江脸上带笑,轻轻的在自己腰上系的荷包拍了下,里头装的正是蒋十七老爷那本册子。

    魏大夫颌首,让药僮把蒋十七老爷扶出去,他跟在一旁,边跟蒋十七老爷说明,他体内中了慢性的毒药,若不解了,怕只能再活三个月。

    蒋十七老爷不敢相信的惊呼出声,“不!”

    “你这毒是反复下,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帮你解了,然后又再继续下,看着脉相,你第一次中毒,大概是十几岁的时候,从那之后就这样反反复复,你身子没垮下来,算是你走运了!”

    蒋十七老爷目光呆滞的看着魏大夫,十几岁的时候?不就是他刚开始帮老太爷办事那会儿?难道从那时起,自己就已经被老太爷用毒药控制着?

    “这毒要是不解的话,会如何?”

    “五脏六腑会开始肿胀然后溃烂,直到死亡来临,不过,很多人等不到那个时候,就因为疼痛难耐自行了断了。”

    蒋十七老爷忽然就想到,那几拨和大哥不同级别的人,他们当中好像就有人是这么死的。

    “那我现在,还有救吗?”

    “有是有,不过还得看你的运气了,因为这个毒的解药,我手头上没有,得炼制,可惜,蓝神医不在,若有他炼的解毒丸,只消一颗就成。”

第七百四十四章 想破脑袋

    魏大夫和蓝海是同门,年岁比蓝海大不少,所以蓝棠喊他魏爷爷,黎浅浅是东家,自不好跟她一起这么喊,她要真喊了,魏大夫可就不自在了!

    既是同门,自然知道蓝海前些年炼了不少丹药,不过因为没外流,所以就算药王谷的人都知道这事,却都没见过。

    这次来到温泉客栈,得知他在蓝棠订亲后,就往南楚与东齐的边界去了,还感到有些扼腕,倒是没想到蓝棠也会医,而且天份颇高,比他家儿子高上许多,说起来,也就他那小孙子稍稍赶得上。

    见着蓝棠后,魏大夫深感后悔,怎么就没在蓝棠订亲前遇上呢?要不然他不就能帮小孙子求娶了?可惜啊!可惜。

    不过也因为蓝棠学医,所以蓝海把许多丹药都放在女儿那里,事实是,蓝海只负责炼丹药,炼丹的药材和成品都是蓝棠在收拾,但为了蓝海的面子着想,都是说蓝海疼女儿,才把丹药都交给女儿。

    因此,魏大夫所说的解毒丸,蓝棠那里有一大瓶,莫说一颗了,要几十颗都不成问题的。

    不过,就算黎浅浅她们手头上有,凭什么让蒋十七老爷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呢?别忘了,他儿子可是指使人意图掳走黎浅浅呢!

    不说蓝棠不想让他痛快解毒,就是魏大夫也不愿意,黎浅浅现在可是他的东家,东家要不好,他们能讨着好?

    因为如此,蒋十七老爷一家三口,就陷入了心酸酸的境地里,每天看到魏大夫,都要可怜巴巴的询问,解毒丸可有着落了,得知还得等,那满怀期待的表情散去,起而代之的是失望绝望,每每都让跟着魏大夫的小药僮看着于心不忍。

    “老爷,您怎么不给他们一个痛快?”天天这样吊着人,似乎,不太厚道呢!

    “呵!”魏大夫伸手在小药僮的脑袋上揉了揉,“你可知他家躺在床上的男子,原本让人掳走咱们东家,之所以没成,还受了伤,是因为对方反悔,同时还抢了他随身的财物,是咱们东家让人救下他的。”

    小药僮那天没跟去,所以不太清楚,现在听魏大夫这么一说,惊讶的张大了嘴,“掳咱们东家?”

    东家要真被人掳走,那客栈肯定要乱,这一乱,他们师徒可就没好日子过啦!幸好,幸好,东家没被人掳走。

    “再说了,给他下毒要他命的,又不是我们,我们可不欠他们,你以为解毒丸这么易得?先不说这药材不易取得,炼制人的功力要是不深厚,失败是常有的事。所以解毒丸可不便宜。”

    蒋十七老爷一家以为,拿出本不知所谓的册子来投靠就好了?内里写些什么,他都不曾交代呢!大概还想要东家去求他咧!

    蒋十七老爷倒是没想到这些,因为册子是他的,内容是他记的,那些记号也是他定的,册子上也没注明记号是何意,所以除了他自己,谁看得懂他写的啥啊!

    因为这本册子,他从没给别人看过内容,就是蒋太太,也只看过一两回,但就是她也没翻阅过,所以她和蒋十七老爷根本不知道,这本册子在刘二他们眼中,根本就是无用的垃圾。

    刘二翻阅之后,气得想去找蒋十七老爷要个说法,不过被黎浅浅阻止了。

    “急什么?你要真急匆匆的去找他,反倒让他觉得奇货可居,不过是本册子罢了!上头记的东西,肯定和蒋家有关系,所以要急的,不是我们,而是蒋老太爷。你说,他要知道有这本册子的存在,他会怎么做?”

    刘二这时也冷静下来了,“肯定是要想法子拿回去,就不知蒋十七老爷都为他做些什么了,一个乡绅的手下能办些什么事,还需要用到暗号来记。”

    刘二觉得未免有些过了。

    黎浅浅却不这么想,被抓回来的大哥一伙人,虽然大部份是不会武的混混,但领头的大哥却是出身少林,蒋老太爷不过是个寻常乡绅,竟然能把他收服。

    蒋老太爷不只养着他这样的一批人,还有好几拨,领头的人武功都比大哥要强,不过这些人在为蒋老太爷办过事情后,就陆续失踪了。

    因为都是些江湖人,官府对他们在水澜城落脚本就感到头痛,现在他们自己走了,官府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去在意,他们到底是离开了,还是有其他的原因不见了。

    鸽卫会留意到,也是因为蒋家老算计黎浅浅一家,在刘二的授意下,特别关注蒋老太爷,然后注意到他底下的管事,与一些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往来,只是在他们关注此事之前,这些江湖人已陆续失了踪影。

    “如果蒋老太爷习惯给,为他办事的人下毒,那么那些人只怕己凶多吉少。”刘二向黎浅浅回报时,对他们的下场,感到有些莫名的伤感。

    黎浅浅安抚的拍拍他,把那本册子拿去给章朵梨看,章朵梨可是章老一手教出来的,他们师徒既然能从护法们那里收回的书里,挖掘其中的秘密,蒋十七老爷这本册子,应该也能破解吧?

    章朵梨接过册子,先翻了一遍,“这是打那儿来的?”

    “就那个蒋公子的父亲给的。”

    “哦,我先瞧瞧。”

    “行,你慢慢看。”

    刘二晾了大哥他们几日,这天准备要审他们,黎漱和凤老庄主及凤公子兄弟,也一起出席,不过他们隐在暗处,没让大哥看到他们。

    大哥他们除了第一天是被反绑双手双脚之外,其他时候都没绑着他们,不过他们反倒希望被绑着,因为对方除了卸了他们的手脚,还在吃食里掺软筋散,他们所有人手脚软绵无力,想逃?他们连走都吃力,怎么逃?

    想到那晚,他们一群人兴冲冲的冲进正房,先是砍死两个碍事的丫鬟和仆妇,然后就直奔十七老爷夫妻而去,本是想,他们两人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要他们的命,就跟要那两个碍事下人的命一样简单,没想到他们会抵抗。

    便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没能在第一时间拿下他们,甚至还因此被后来的那一批人给逮住了。

    想起来,人称大哥的古春就一肚子气,他没想到自己苦练多年的功夫,在那批人眼中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可恶!他举起拳头愤愤的击向地面,可惜因为服了软筋散,他不但没能如自己预期的那样,把地板捶出个裂缝来,还把自己的拳头给捶肿了。

    几个新进的小弟瞧着,忍不住想笑,不过想到大哥的脾气,赶忙又强行憋住,这时刘二带着人来了。

    虽然他们被卸了手脚,又服了软筋散,还有黎大教主、凤老庄主及凤公子兄弟在暗处,可刘二丝毫不敢托大,小心使得万年船,这是教主说的,他谨记在心。

    刘二让人把大哥几个领头的捆绑起来,嘴里塞上麻核,让他们听得见看得见却说不出话来。

    处理好之后,他才开始问话,一开始问的,是那几个新进的小伙子,他们才进来,很多事情是一问三不知,不过刘二要的,就是他们的良好态度。

    且他们是新进去了,还不曾对几个领头的人产生绝对的服从和忠诚,只消许给他们一些好处,问他们什么便都老实交代了。

    问完话之后,魏大夫就在旁边立刻给他们上药,这药是蓝海精心炼制的,效果自比之前的要好上数倍,那效果是谁抹谁知道。

    “行啦!你们几个老实,上过药就带他们去用饭吧!”

    立刻有人上前要带他们出去,那几人看,才来这么一个人,是要怎么带他们出去?要知道他们服了软筋散,四肢无力根本无法行走!

    谁知那人过来,脚尖往他们身上招呼,“好了!走吧!”

    怎么走?就算软筋散失效了,他们的手脚可都被卸了,这人是不是有病~啊~然后他们就发现,自己的手脚恢复正常了,他们惊诧的看向魏大夫,魏大夫耸肩,“刚刚给你们上药的时候,就把你们的手脚关节接回去了,你们难道没感觉?”

    咦?是吗?紧跟着他们又发现,软筋散好像真的失效了,虽然他们的四肢还不算很有力气,但比之前要好很多了。

    “走吧!”领他们出去的人,指着门叫他们走。

    看着他们嘻嘻哈哈的走出去,被留下来的人无不投以欣羡的目光。

    “换你们了。”

    刘二伸手点了点他们,然后开始询问他们,一开始都是问简单的,如姓啥名谁,家住那儿,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娶老婆了没,有孩子没有,随着他的问题越多,被问的人越发放松,因为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

    直到,“你们为什么要杀蒋十七老爷夫妻?”

    “我,他们,老太爷。”被问的那人卡住了,前头的问题回答的太顺,问到这里时,他便有些煞不住,可他还记得大哥他们就在屋里,所以不敢说太多。

    刘二一一问完话,才把大哥他们提溜过来,第二批问话的人,已经被带出去,就剩大哥他们几个了。

    刘二不跟他们拖了,直接了当的说,“其实老太爷根本没叫你们去杀十七老爷吧?”

    “当然有。”大哥梗着脖子道。

    “对,大哥不会撒谎的。”其他人帮大哥说话,其大家和大哥都晓得,这回他们违背了老太爷的意思,擅自作主要杀十七老爷夫妻。

    大哥尤其难过,因为他一向听老太爷的话,这回,他认定十七老爷父子有异心,为了保护老太爷,所以才自作主张。

    现在被刘二给这么一问,他就心虚得脸红透了,其他人也都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最后他们讪讪的说,“老太爷说再看看,如果他们真有二心,再动手不迟,是我们,我们等不及了。”

    他们当然等不及了!因为,他们每天从酒楼叫来的酒菜,全都被鸽卫们动了手脚,他们要不动,难道要一直傻等下去不成?他们动了,才好拿住他们嘛!不过刘二面上半分不显,还一副好心的帮他们说话。

    “是吗?你们在老太爷手底下做事这么多年,可曾遇上类似的事?”

    这自然是有的,不过当时的他们,纵使年轻气盛,也不曾违了老太爷的心意啊!这回他们都年纪老大了,怎么反倒变了?大哥几个人脸色微变,觉得事情似乎不太对。

    “我看你们该不会也被人下药了吧?”刘二停了下,观察大哥他们的反应,“你们那位蒋十七老爷,被人下了毒,就算你们不杀他,只要没有服解药,他再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

    咦?是这样吗?那……他们自作主张要杀了他,岂不是多此一举?大哥等人一愣,不敢相信的看着刘二。

    “你是怎么知道的?”好一会儿,大哥才问。

    “我们魏大夫可是和蓝神医师出同门哪!你们说,他的医术好不?诊出他被人下了毒,不过是小事一桩,至于你们,魏大夫说了,你们也被人下了药,不过不是毒,而是容易脑子一热行事冲动的药。”说完还转向魏大夫,魏大夫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大哥等人面面相觑,这世上还有这种药?话说,这种药到底是做出来干么的?

    “你是说,我们之所以会这么冲动,是因为吃的饭菜里被人下了药?”大哥满脸疑惑的问,老实讲,他真不太相信,这世上有这种东西存在。

    “是啊!”刘二面露同情的看着他们。

    大哥身边那个一到手曾被砍的汉子问,“老太爷既然叫我们等,又为何下药让我们去动手?他只要说一声,我们二话不说就去做了!”

    所以老太爷有必要绕这么一大圈吗?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

    “我记得,你们家老太爷除你们之外,还养了好些江湖人,他们武功都不弱。”

    “是又怎样?”一个健壮的汉子挺胸回道。

    “不怎么样啊!只是想问问你们,他们都到那去了?”

    刘二不再多说,留给他们自己去想,反正他已经把在酒菜里下药的事,全推锅给了蒋老太爷,就看他们怎么想了,大哥那人是单纯,不过他身边这几个人中,有一个是多疑的,其他人耳根子软,只要此人起了作用,其他人听他们,大哥就不足为惧了。

    魏大夫只给他们上药,接好他们的四肢,并未给他们软筋散的解药,这几人算是领头的,本就不好说动,若再让他们恢复自由,怕是逮到机会就开溜,他们挑拨的火候还不够,得再下点功夫才成,而且也不能让他们大容易离开,那样太假了,容易引起他们怀疑。

    刘二他们离开后,大哥身边一个瘦削的男子问,“你们说,他们是何人?”

    “还能有谁,自然是瑞瑶教黎教主的手下,十七老爷肯定给了她什么好处,要不然她怎会派人保护十七老爷夫妇。”

    “他能给她什么好处?人家有钱有势,能稀罕十七老爷许的好处?”

    “若是婚事呢?”

    “我说你们是不是傻啊?就十七老爷他儿子那德性?送人家黎教主,人家都不要吧?”

    “那你们说,她为何要帮他?”

    这谁知道呢?良久,大哥幽幽道,“你们说,会不会是十七老爷答应她,帮她扳倒老太爷?”

    “十七老爷想扳倒老太爷?别傻了?”

    “那你们说,为什么老太爷要设计我们,去杀他老子娘?”

    大哥生气的两手一摊,“啊!我不知道啦!”说完倒地就睡,不愿再想下去了。

第七百四十五章 醋劲大发

    刘二虽离开了,但暗中留意这些人的鸽卫们可没走,凤老庄主和他们打了招呼,便慢慢的起身往外走,凤公子扶着凤二公子跟在他身后,黎漱则在和鸽卫们说话,这是黎浅浅说的,要他时不时和底下的人说说话,激励他们一下,说效果会比金银来得好。

    黎漱不确定是否如此,不过徒弟这么说,和底下人说说话,关心一下也不耽误事,黎漱便照办了。

    不得不说,从他们惊喜难耐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黎漱难得的感觉心情有几分愉悦。

    凤二公子走到屋外之后,看离关押人的屋子略远了,才对凤公子说,“我总觉得那蒋老太爷不太对劲。”

    凤公子点头,“确实,不过就是看不出来他那里不对劲。”

    “一个乡绅,就算与人争利,有必要花大钱养着这些江湖人吗?”

    根本不需要!需要用人时,花点小钱让市井间的混混帮忙做事就好,根本不必像蒋老太爷这样,养着这样一批人。

    别以为混江湖的,都是大刺刺不在乎小节的人,他听刘二说,蒋老太爷养的那些人当中,不少人对美酒十分痴迷,蒋老太爷名下酒庄所产的美酒,有大半全进了他们的肚子,每个月只留少许,卖给同样对美酒痴迷的酒客,听说酒庄之所以能维持至今,就是靠这些酒客的酒钱,由此可见蒋家酒庄的美酒有多昂贵了!

    量少吊足客人胃口,令酒客们趋之若鹜,方是蒋家酒庄成功的主因。

    不过听说,蒋家酒庄为回馈客人们,年初时特意高薪聘请了数字酿酒师,为酒庄效力,期酿出更多的美酒以酬贵客,酒庄美酒的量增多了!这表示原本那些嗜酒的人已经不在了?

    凤二公子若有所思,“回头派人去附近的州府,查一查近年可有未破的大案。”

    “二哥?”凤公子愣了下,转头盯着凤二公子好一会儿,才道,“二哥是怀疑,那些人犯了案?”

    “只怕还不是小案子,而是那种灭门大案。总之,先派人去查一查,若有,再让他们把遇害的人家生前的事情查清楚。”

    凤公子听到这儿,已经反应过来,“这种手段也未免太过了吧?”

    “嗯哼!在乡下,目不识丁的村户人家,都可能为了一分地,兄弟反目,更别说春耕时,为了争灌溉的水利,而引起村与村的械斗,为了些蝇头小利都能痛下毒手了,你说,干下灭门大案的人,背后的目的……”会是什么?

    “不过蒋老太爷只是水澜城里的一介乡绅,他几乎不出门。”

    “谁告诉你,他不出门?”凤二公子笑着斜了弟弟一眼,“往常咱们若不想让人知道行踪,都是怎么做的?”

    凤公子怎不知道这些手段,只是没把这些手段套到蒋老太爷身上罢了!毕竟蒋老太爷的身份在哪儿,谁会想到他会用这些手段?

    “你啊!别以为这些人看似平常,就掉以轻心,要知道,一个人要有坏心,总不会在脸上显露出来的,会在脸上露出来的,无非他靠山强大,所以他不惧不怕,再有嘛!就是傻大胆不知畏惧。”凤二公子轻描淡写的道。

    凤公子笑了笑,没说话,只扶着凤二公子往前走,前头凤老庄主和黎漱都听到两人的对话,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凤老庄主嘴角带笑,道,“总归还是有点好处。”

    “嗯。”黎漱点头,凤二公子以前的性子虽沉稳,但多少有些年轻人的意气,不是能沉下心的人,遇事总是没想太多就冲出去,要不然那一次,也不会贸然的追出庄去,然后为人所趁,长平长公主是可恨,但那时凤二公子若多想一下,多带些人去,兴许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想到侄子体弱,从此不能再习武,爱才的凤老庄主就感到遗憾万分,不过有时又觉得,不管他身子如何,能活下来就是祖宗保佑了!

    “对了,乐悠留下来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凤乐悠产后原本调养得还不错,可前些日子却突然传来恶耗,说是病情恶化,抱着孩子直说有人要杀她们,大家想把孩子抢下来,结果不慎让凤乐悠从假山上摔下来,孩子受到严重惊吓,但还好没事,只是凤乐悠摔下来时,因头部撞击山石大出血,等不到大夫赶来就已过世。

    凤老庄主对女儿的死已然看开,在他心里,女儿其实早在凤家庄出事时就死了,活下来的凤乐悠不过是具躯壳而已。

    又或者说,他记忆里那个可爱娇美的女儿,早就在被方夫人教歪时,就已经不存在了!他很后悔,当初为何要答应妻子,收容方夫人一家,纵容妻子养大了方家人的心。

    只是这些人都已经成为过去了!他纵使对方家人有再多的恨,又能如何?死者已矣,再多的恨,对她们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就不知方夫人到了地下,见到了他的妻子,会不会有悔意?应该不会吧?那个女人做了那么多坏事,可丝毫不见她有半点悔意。

    她亲手杀了丈夫,顶着方大人遗孀的名头,得了多少好处就不说了,见到方老太太她的婆婆,她都不曾有过半点悔意。

    凤老庄主纵见多识广,可那都是发生在别人家的事,自己真遇上这样的人,他才知道,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

    “把他接回来,他爹……”他不介意养外孙,自然也不介意把女婿接回来养,反正他在家中没有地位,要不然他家怎会同意让他娶凤乐悠。

    乐悠是他的独生女,纵使她有千般不是,都不是婆家亏待她的理由,乐悠养胎时都好好的,却在生下孩子之后病情恶化,若说婆家没有责任,他是不会相信的。

    “老大是长兄,这事有他在,相信不用我操心。”

    凤庄主确实担得起长兄一职,凤老庄主对义子可说是完全的信任。

    “他这长兄确实做的不错。”黎漱对此表示赞同,凤老庄主闻言一笑,只是笑里难免带了些情绪,黎漱见他如此,也不多说什么,把他送回住处后,不免交代了侍候的人,让他们多注意一些。

    凤公子听见了,忙对他道谢,黎漱看他一眼,道,“我和你伯父是好友,不过交代一两句话的事,真正要花心思陪伴他的,是你们两个。你们大哥不在,他有事不好跟你们两说,你们两要学着精明点,时时去关心他。”

    “知道。”兄弟两异口同声道,他们对凤乐悠的感觉很复杂,虽是堂亲,可他们的父母都是因凤乐悠而死,若她不作死,他们的父母又怎会死于非命?庄里那么多兄弟姐妹,又怎会枉死?

    但她同他们是血亲,又一起长大,知道她死了,他们又怎能不伤心,只是想到父母,就难免把这事记她头上。

    就算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凤乐悠会走歪,不是她个人单方面的错,但理智上他们懂,不能全怪她,然而情感上,他们忍不住要怪她,倘若不是她,他们家还会是完整的,凤二公子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们真说不出原谅她的话,就算知道她已经死了,也还是说不出口。

    凤老庄主也知,女儿做的太过,两个侄儿怪她,也是情有可原,所以他从不勉强他们兄弟去看凤乐悠,也不要求他们两原谅她,现在女儿死了,他也不会强迫他们兄弟,就要宽宥她。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不能因为她年幼无知,或是她病了,就能抹去她曾犯下的错。

    黎漱也不是要他们原谅凤乐悠,只是怕凤老庄主因为丧女,在情绪不稳的情况下,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他才不在乎凤乐悠是死是活,他在乎的是凤老庄主这个朋友的死活。

    凤公子点头应下,他们父母已经过世,大伯父是他们兄弟在这世上最亲的长辈了,他们自然是不能让大伯父有个万一的。

    三人达成协议后,就各自分道扬镳,凤二公子看黎漱和谨一走远,才转头对弟弟说,“我看得跟大哥说一声,要是可以,就把小外甥接过来让大伯父养,大伯父当年忙,不常在家,所以没能发现方家人不妥,让凤乐悠被人教坏了,现在让他养着凤乐悠的儿子,等于是给他一个弥补旧日遗憾的机会。”

    “知道了,我会跟大哥说的,现在,你是不是该回去泡药浴了?”

    “知道了!知道了!”凤二公子没好气的回房去泡药浴。

    凤公子则是回房写信给凤庄主。

    黎浅浅还不知凤乐悠的事,她正在听刘二跟她回报大哥古春他们的事。

    “教主,您说,这蒋老太爷……他……”刘二一时之间还真不知怎么往下说。

    黎浅浅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蒋家虽说是水澜城的乡绅,但不代表蒋老太爷便一直待在水澜城中不曾出外游历。你看,吕大老爷父女因为经营商会,常年在外走动,所以需要养着一批身手矫健的能人,可是人家就算花那么一笔钱养着人,却是走到那儿都带着他们,以确保自身及家人的安全。”

    然而蒋老太爷不同,他又不常出远门,根本不需要这些人,可他偏偏就宁可花大钱养着这么一大伙人,还放着任他们整天游手好闲,算是应了养兵千日用于一时,但那个时,又是什么时候?

    “你让人查查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大案子,没破的那种,如果有,就叫人把被害者的事也一并调查清楚来,我觉得,想查那些江湖人,得先从这些未破的案子来。”

    “您是认为,蒋老太爷养的那些人,犯了这些案子?”

    但问题是,蒋老太爷为何要命人犯下灭门血案?

    黎浅浅笑看刘二,“这我怎么会知道呢?要知道,自然是要等查了之后才晓得嘛!”黎浅浅托着腮,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等刘二派人去查时,竟意外的遇上玄衣他们,两边一碰头,才知道两边主子竟出人意料的同拍。

    而蒋老太爷这厢,因为火场清理得差不多了,而暗松口气时,竟意外得知,火场里头清出两具尸体,不过仵作说了,这是两个女人,一个不超过二十,一个年约六十,她们应该都是侍候蒋太太的下人,她们两人是被人一刀毙命,而非死于大火之中。

    至于屋主蒋十七老爷夫妻两,并没有在火场里,就不知他们二人是已死,还是失火前就被人救走。

    若是死了,尸体为何不在火场中,若被救走,又是为何人所救?还有屋里那两个下人又是被谁杀的,仵作说,看那致命伤,干净利落,下手之人应不是第一次杀人。

    蒋老太爷听了下人回报的消息后,心底一阵阵发虚,他自己心里清楚,大哥他们手里都有人命,杀两个下人不在话下,可是为什么要杀那两个微不足道的下人啊?

    古春这人向来听话,怎么这回偏就不听话了呢?自作主张不说,还放火,他越想就越生气,偏偏这个混蛋不知去向,叫他一肚子火不知向谁撒。

    蒋大老爷因是长子,所以知道一些事,他底下的弟弟们,就统统被蒙在鼓里了,见蒋老太爷为一个族中侄儿如此伤心难过,心里颇不是滋味,平常父亲出门会友,身边带着的不是大哥,就是族中的侄儿或侄孙,反倒很少带自家儿孙。

    这点,令蒋氏族人很满意,觉得蒋老太爷这是在提携族人,但有一好没两好,顺了姑意失嫂意,族人开心了,被忽略的二老爷兄弟几个,自然就不高兴了!

    现在看到蒋老太爷对蒋十七老爷家失火一事如此上心,还一直打发人去官府关切,难免到老太太跟前去说酸话。

    老太太一听就炸了!开什么玩笑!平常有什么事不带她生的儿子玩,带族里那些不三不四的家伙去,她就已经很不痛快了!但看在丈夫年纪老大了,不好跟他对着干,没想到,蒋十七家失火,他们夫妻两失踪,老头子竟然这么上心,这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真被几个媳妇们说中,蒋十七是老头子的野种?要不然他为何要对他一家如此上心?

    别以为年纪大了,女人的醋劲就会消减,老太太这醋劲儿一来,绝对是毁天灭地的级别。

    老太太扶着丫鬟的手,脚步匆匆的赶去老太爷的书房,二太太等人兴冲冲的跟着想去看热闹,没想到在书房外就被管事们拦了下来。

    “前头是老太爷的书房重地,素来不许女眷进入,还请几位太太留步。”

    “可老太太……”三太太伸手指向扶着丫鬟的手,已经走得不见人影的老太太。

    为首的管事斜见了三太太一眼,“老太太是老太爷的结发妻子,您……”后头的话虽没出口,可已也经令二太太等人红了脸。

    “哼!你们,给我等着。”等老头子百年之后,她丈夫这辈当家了,她再来收拾他们,哼,想她一个正房太太,想收拾一个小小管事,岂是难事!

    管事们领着小厮挡着门,却没人搭理她,三太太气红了脸,甩着帕子径自离开,二太太她们互相对看一眼,也跟着走人。

第七百四十六章 背后的主子

    蒋老太太踉跄的跌坐到椅中,手危颤颤的指着丈夫,“你,你怎么,怎么敢啊!”

    杀人,放火!看着眼前的丈夫,蒋老太太恍惚间突然觉得面前的男人好陌生!她完全不认他了!

    蒋老太爷端坐上首,冷冷的看着妻子,“你以为,你的富贵日子是怎么来的?哼!”

    “蒋家,蒋家祖上基业……”老太太愣了下,喃喃道,“难不成?”

    “你以为从龙之功是好得的?咱们蒋家祖上那点基业,在人家贵人眼中,不过是肉沫,毫不起眼。”

    为了达成主子日益庞大的要求,他想尽办法筹钱,可这钱去的快,来得却慢,在上位者开口就要,从来不曾想过,底下的人为他一句话要跑断腿。

    蒋老太爷不止一次后悔,当年怎么就傻呼呼的入了套,什么从龙之功?忙活了这么些年,却一直没等到主子发动的那一天,看着目前的局势,他觉得也许在自己有生之年,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老太太被丈夫这么一呛,顿时一噎,她娘家虽也是富商,但和蒋家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真心没得比,公婆早逝,丈夫就黎老太太一个亲姐妹,她和黎老太太年龄相仿,私心觉得这个大姑子长得没自己好,为人做派也比不得自己,可偏让她嫁入了黎家。

    黎老太爷年轻时,那是个俊俏郎君,走到哪儿都有大姑娘小媳妇追着跑的,听说黎家祖上还是前朝皇室呢!只是谁也不肯定,当然也不可能大剌剌的去问黎老太爷。

    不过就是有这么一个传说在。

    蒋老太爷虽要喊黎老太爷一声姐夫,不过对这个姐夫,其实并不怎么瞧得上,为啥?因为黎老太爷文采斐然,却无缚鸡之力,与他相比,蒋老太爷觉得自己文武双全,是一等一的俊才,只是父亲压着他,只让他考到秀才,便不许他再去考。

    他姐夫呢?说是文采斐然,却连童生都没去考,他家有钱,外头那些人跟着他吃喝,自然乐意追捧他。

    看着南城的人都这样追捧着他瞧不上眼的人,返家后,父亲也要他多跟姐夫学习,年少轻狂的蒋老太爷愤而离家。

    在家千日好的天之骄子,一出门才晓得糟糕!

    一文钱逼死好汉啊!若不是他那位主子的人随手救了他一命,只怕他坟上的草就早比一个人还高。

    也就是从那之后,蒋老太爷总算是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啦!

    对儿子的懂事,蒋家老祖宗是开心的,只是后来晓得,儿子竟然傻呼呼的站队了!他差点没被气昏过去,可是又能如何?只能祈求老天爷保佑,南楚国泰民安政局安定。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真的听见他的祈求,先帝过世前,闹腾得极欢的诸王消停了,死的死残的残,除承平帝外,存活下来的健康皇子们,都比承平帝要小,皇位就这么落到了一直不争不抢的承平帝头上。

    蒋老太爷的救命恩人兼主子,落败了!不过主子还是派了人来跟他接头,从那之后,蒋家就成了主子的钱袋子,他之所以养着那些江湖人,便是主子授意,除大哥古春那一批人外,其他的江湖人,全都是主子找来的。

    就连派他们出去办事,也都是得主子授意,只是,从承平帝登基之后,他就再没见过主子,一直以来都是主子身边的亲信与他碰面。

    一开始他也曾跟对方要求,想要求见主子,可惜,全都被拒绝了。

    现在,他手头上的江湖人就只剩大哥这一批了,他们对他的意义与另外那些人不同,大哥是他亲手拉扒出来的,也一直很听话,他也引以自豪,却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捅自己一刀。

    如果大哥他们被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将他们从牢里捞出来?之前能成,那是因为他们犯事的地方不在水澜城,只要打点好地方官,基本上没人会多事,这次却不同。

    水澜城是水澜郡王的封地,在他的地盘里,发生了杀人放火的案子,犯案人还是世子弃妾的祖父的手下,光是这一点,蒋老太爷觉得水澜郡王就不会轻易放过他家。

    他这里正愁不知怎么解套,妻子竟醋性大发的跑过来大发雷霆!蒋老太爷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对妻子太过纵容了,才会让她这样不分轻重。

    其实蒋老太太会这样也是情有可原啦!丈夫和儿子们都以女人不懂为由,什么都不跟她说,久而久之,她的视野和世界便只有她眼见的一亩三分地了!没有大局观,是她的错吗?

    不是,是那些认为跟她说了也没用的男人们,当她的想法和世界观真的如他们所愿时,他们又觉得她不长进,短视,浅薄。

    蒋老太爷现在便是如此,心里正烦闷呢!看老婆还使劲儿闹腾,就没什么耐心的那么一通吼,吼完了,心里是舒畅了,可担心也跟着涌现,他刚刚说的这些,没被人听去了吧?

    紧张的四下张望,在各个窗口检查了一遍,见都没有异状方才放下心来。

    殊不知,屋顶上贴了几个人影,他们就趴在屋顶的积雪中,就算站到屋外往上看,也很难看到他们。

    他们很有耐心,一直听到蒋老太爷夫妻两说完话,相偕去吃饭,才先后离开。

    消息传回来时,黎浅浅正在吃饭,刘二便打发鸽卫们去吃饭,自己则到黎浅浅院里去等。

    黎浅浅用过饭之后,知道刘二来了,便同他在园子里消食,边听他回报。

    “从龙之功?确定没听错?”

    “没有。听蒋老太爷的口气,似乎连他养着的那些江湖人,都是出自这位主子所授意,人也是他找来的。”

    刘二在心里划拉着,以蒋老太爷的年纪来看,他所依附的主子应是先帝的皇子们,也就是当今的兄弟们,如今还存活于世的伯王们可没几个了,而且个个非残即废,倒是叔王们还都个个活蹦乱跳。

    想想都替承平帝觉得难受,夹在出色的兄弟之间,承平帝只能说平庸,可偏偏是这位在兄弟间,被评为平庸的人登基为皇。

    莫说那些伯王了,就是年纪比当今小的叔王们,又怎受得了!所以这些年,看起来朝政安定,其实底下的水深着呢!要不然,承平帝为何不信任京里那些禁卫、金吾卫等,而偏重用从底层爬上来的黎经时父子?

    论军功,比他们父子强的人不是没有,可是他们背后的关系网错综复杂,承平帝实在信不过,因为他不知道,他们背后真正的主子是谁?但可以肯定的,绝对不是自己。

    其实要黎浅浅说,承平帝已算很好了,至少他个性平和,虽多疑,但那个皇帝不多疑?他没有多疑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就已经是百官之福了!

    唯一可怜的是,他年轻时孩子几乎都养不活,叔王们各有支持者,很是活跃。

    直到他的儿子们陆陆续续降生,且走运的是,还都存活了,龙心大悦啊!原本支持叔王们的朝官们,也纷纷改弦易辙,原本活跃的叔王们渐渐沉寂,直到皇子们渐长,出宫开府领差,他们才又以辅佐的姿态,出现在各皇子身边。

    所有人,包括皇帝都以为,叔王们老实了,谁知道,现实赏了所有人一个大耳括子!

    一次庆功宴,竟然所有已出宫开府,甚至已有儿女的皇子就这么突然死了,被所有人认为低调老实的咏亲王给谋害了!

    从那之后,承平帝开始暗地里命人彻查诸王,尤其在见识过东齐六皇子华丽翻身一役后,他连早已成残的兄长们也都列入彻查之列。

    不得不说,还真让他查出些门道来,只是这些事,都极为隐讳,黎浅浅他们这些消息灵通人士也不知内情,就更别说京里那些朝官们。

    皇帝查到这些讯息后,便悄然给黎经时父子下了道密旨,令他们悄悄进京,然后将伯王、叔王们全看起来,其实尤以靖亲王世子为最。

    靖亲王是承平帝的兄长,只比承平帝大四岁,可是自小聪明,是个文武全才的天才,学什么都轻而易举,与承平帝这个学渣一比,简直就是让人怀疑人生的主!

    可惜,他越出挑,就越为人所针对,不止是他,他母妃、妻子和儿女都是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他很早就因一次狩猎意外,而失去双腿,不是东齐新帝那样,腿还在只是不能走那种,而是从双膝以下被齐齐截掉,所以他平日代步的是轮椅。

    黎浅浅对此感到很好奇,以这个时代的科技工艺,做出轮椅并不为奇,但她听说,这张轮椅其奇特之处,在于它是由璇玑阁阁主打造的,其中包括了不少机关用以防身。

    听说靖亲王虽然双腿成残,但当时还是有不少人怀疑,他不过是作态等待时机罢了!因此都已深居简出了,却还是不断有刺客上门行刺。

    便是为此,靖亲王的儿子才会找上璇玑阁阁主,为其父打造轮椅。

    听说之后上门的刺客,有一小半是被靖亲王的轮椅给摆平的。

    璇玑阁阁主名声大燥,可惜,张阁主一向低调,上门的生意不是他感兴趣的,他不接,捧上金银上门还被人嫌弃?当他们是好欺负的?只是这些权贵们就算想拿璇玑阁的人出气,也因找不到人而作罢。

    靖亲王也在此事后,渐渐淡出众人视线,毕竟一个与皇位无缘的亲王,纵使才华再出众,也就这样了!先帝已去,承平帝己登基,靖亲王的风光过往就似染了尘埃的画卷,渐渐失去了自己的风华,掩没在时光长河里,成了微不足道的一粒流沙,消失在人前。

    直到,现在。

    因为对蒋老太爷手下那些江湖人感到好奇,凤公子特地去信凤家庄总舵,请凤庄主帮他查一查,关于那几个人的消息。

    原本以为,那些人不过是无名小卒,也许庄里的记史楼并无他们的记载,没想到还真有。

    他兴冲冲的拿来和黎浅浅分享。

    黎浅浅一目十行,飞快看完内容后,又再慢慢的细读一回。

    “如何?”

    “倒是没想到,这些人的长辈竟然和靖亲王有旧?”黎浅浅拿笔,将这些人的长辈姓名写下来,在他们的名字下方,写上蒋老太爷手下的名字,这里头竟有大哥古春的长辈。

    看来大哥之所以会被蒋老太爷收服,还是他那位神秘主子设计的,再看他收服那些江湖人长辈的事迹,黎浅浅不由摇头,“若非他双腿成残,否则还真没承平帝什么事了!”

    有这样一个人在,莫怪他的那些好兄弟们,要将他剔除在外。

    “我觉得,他之所以会出事,真正的主因是先帝。”凤公子若有所思的伸手在资料上轻敲着。

    黎浅浅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茅塞顿开,“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刚刚怎么看,都觉得不怎么合理,如果真是先帝之故,倒是可以说得通了。”

    “这靖亲王也太可悲了!才华出众到连自己的父皇都觉得忌惮?”

    皇家的孩子从小就会争出风头,争宠,尤其要懂得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靖亲王表现得太过用力,表现太好太出色太……连皇帝看了,都不是感到自豪,而是隐隐的自惭形秽。

    别以为所有为人父母的,都很乐见儿女出众,至少在先帝这里,是行不通的。

    先帝正当年,儿子却已出众到满朝文武都说好,这表示什么?这代表什么?先帝就算不多疑,就算不在意,也架不住天天有人吹枕头风啊!

    先帝的宠妃大都有子,既然有子,谁会不想把儿子拱上帝位?所以她们能看着表现出众的靖亲王压她们的儿子一头?宫里的女人眼皮子最活了!先帝自认掩饰的很好,可是他的表现哪瞒得过宫里这些人精们。

    宠妃们把握机会,在先帝耳边说靖亲王的好,说他的优点,先帝听多了,原不以为,日子一长,再单纯的话语,在他耳中在他心里全都变了调。

    知道有人要对靖亲王下手,他原可以制止的,可是他却对暗卫们下令,不许他们插手。

    暗卫们看到那惊恐的一幕时,虽然想出手援救,但想到皇帝的命令而犹豫不前,他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靖亲王的双腿被梁木重重压下,他的护卫们飞扑上去援救,却被隐在暗处的歹徒以飞箭狙杀。

    靖亲王事后一度颓废不振,不管事,王府诸事皆由亲王妃及世子拿主意,请亲王府也慢慢退出众人视线。

    “你说,蒋老太爷知不知道,他那主子早已换人了?”派亲信去跟蒋老太爷接头的,早在靖亲王受伤后就换成靖亲王妃,后来又换成世子。

    “他哪会晓得,不过是人家的钱袋子罢了!靖亲王一家真要成了,论功行赏,他老太爷怕是排不上号的。”黎浅浅笑,“不过蒋老太爷才不会这么想。”

    凤公子跟着她笑,好一会儿才道,“你说,他女儿不是给平亲王作妾吗?他不支持平亲王,却支持靖亲王,要是让平亲王知道,只怕他女儿母子三人在王府可就不好过了。”

    黎浅浅斜眼看他,“哼哼,你确定他知道自己的主子是那一位吗?”

    凤公子失笑,也是,“靖亲王世子野心不小。”

    自他从其母手里,接过靖亲王多年积攒的人脉后,他就开始积极运作,如今,他也已积攒了不少的能量,手底下的精兵不下四万人。

    这让承平帝大惊失色,也是他下密旨给黎经时的主因。

第七百四十七章 看好

    “你爹不是问你要不要和他回京?”凤公子从桌上的大红雕花果盘中,拿了个澄黄的橘子,用他修长的手指,慢慢剥着橘子皮。

    “是啊!”黎浅浅看他一眼,看到他手里的橘子,忽地就感到一阵牙酸,伸手从果盘里拿了个苹果,春江看了忙接过去,“奴婢去帮您削皮。”说完拉着春寿出去了。

    凤公子一笑,“不想回京?”

    “大军返朝,皇帝肯定又要论功行赏一番,我不怎么想回去。”一回去就是被人当成香饽饽死盯着,要知道,他家兄妹几个都没成亲,她虽已有婚约,可这婚约不过是口头约定,根本没落实,也没外传,一旦回京,她肯定会和哥哥们一样,被人当成联姻的好对象。

    如果只有那些贵夫人,她可以用守孝为由,不出席宴席,但她不可能都不出门,一旦返京,她必得去瑞瑶教分舵及各铺子走动,分舵倒也罢了,铺子不可能挡着不让客人上门。

    “对了,我听说,商少堡主一直在京城,他不会真的看上季瑶深了吧?”黎浅浅忽地想到这个人,商堡主夫人想要压着儿子听话,可惜儿子就是不甩她。

    听说她原本看好的侄女、外甥女们,因为年纪已不小,再不嫁就要成老姑娘了,所以她娘家父兄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年底前若婚事仍然订不下来,他们就要为自家女儿另觅良缘。

    商堡主夫人一度想不顾儿子意愿,强行为他订下婚事,不过被商堡主给阻止了。

    商堡主也给妻子最后通牒,若她真不顾儿子意愿,强行为他订亲,既然她觉得别人的女儿比他儿子重要,不管会不会伤他和儿子的心,都要为儿子订下对方,那干脆,她去当那女子的娘好了!

    商堡主夫人一直以来都被丈夫捧在手心里,随她要把侄女、外甥女带回来,都不吭声的,由着她强迫儿子和这些表妹们相处,一切都顺着她心意来,她没想到,丈夫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般剜人心的话来。

    她之所以想为儿子聘侄女,还有外甥女为妻,除了想要在娘家人面前扬眉吐气,并提携娘家人,也是想为儿子谋取更多的帮助。

    她错了吗?

    商堡主可不是说说而已,与妻子说完之后,他就直接命人把妻子的东西打包,连同她的嫁妆也一并封存,隔天就把妻子连同行李、嫁妆全数送回岳家。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大舅子盘算些什么,他那女儿脾气那么大,嫁别人家,那家婆婆忍得了那臭牌气,把她塞到商家来,亲姑姑当婆婆,一旦小两口闹脾气,她那好姑姑肯定护着她,不惜委屈自己的儿子。

    那是他儿子,不是他家女儿的受气包,还没成亲,就已经把他儿子逼得不回家了!连年都不肯回家过,还想要怎样?哼!想把他们商家云天堡变成他家的囊中物?想得美!

    他那妻子耳根子软,若没有她嫂子、姐妹常在她耳边唆弄,她不会连他妹妹的儿女都容不下。

    他商家女儿生的孩子,在云天堡中的地位,竟及不上妻子什么表妹表姐家的庶女?简直荒谬!

    他忍他们很久了!

    想到岳父和大舅子给妻子的最后通牒,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还最后通牒咧!哼!想再嫁他们家的女儿到商家来?他就一个都不留的奉还回去。

    黎浅浅并不关注云天堡的事,所以这件事,她并不知道,直到现在,凤公子跟她说起。

    “商少堡主不会是,已经跟他爹通气了吧?”

    “当然,否则你以为蒋家送去的年礼,会有那些难得的孤本?”

    黎浅浅愕然,“不是吧?那些孤本是商少堡主……等等,该不会里头那些少见的古玩都是商少堡主……”黎浅浅噗哧笑出声来,“我的天哪!他怎么那么呆啊?”

    把那些宝贝当成蒋家的东西,送进平亲王府,是想给季瑶深母女撑腰?

    凤公子看着她,幽幽的叹气,他也想为黎浅浅撑腰的,可是无他用武之地啊!

    黎浅浅似乎发现他的情绪不太好,转过头来朝他轻笑,“我不用你为我撑腰不好吗?那表示我什么事都没有,没人找我麻烦啊!”

    说的也是,凤公子反应过来,回她一笑,“他有没有和商堡主通气,我不知道,不过,商堡主夫人的父兄可慌了!”

    虽然他们家也算一方之霸,不然怎么把女儿都快宠上天了!但不能否认的是,能有今天的好局面,有大半是借云天堡的势,一旦商堡主休了妻子,他们家就再不复从前了!

    “那商堡主夫人没有表示吗?”黎浅浅以为商堡主夫人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肯定是要反击的。

    不想,凤公子笑着摇头,“她啊!早装昏不醒人事啦!以为这样,就能让商堡主心软,没想到商堡主积怨颇深,叫个婆子往她大腿一拍,就把人拍醒过来,又叫大夫把脉,确定她没病无恙,人好好的,然后就把她往马车里一塞,把人送回娘家去了。”

    也就是说,现在不是商堡主的岳父和大舅父,要求商堡主给他们一个交代,而是他们要赶紧想办法,抚平商堡主的怒火,让商堡主夫人回去。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前两天,所以现在,商堡主夫人还在和她父兄商议,要怎么做,才能让丈夫消气。”

    黎浅浅笑眯眯,直到凤公子往她嘴里塞了片橘子,酸得她的脸直接皱成了包子。

    春寿在屋外看见,直乐,笑得跟偷吃油的老鼠一样,春江把苹果削皮切好,端过来时就看到春寿那幅鬼模样,不由来气拍她的背一记,把春寿吓得跳起来,“好姐姐,不带这样吓人的。”她转过头见是春江,忍不住抱怨道。

    春江则把盘子塞她怀里,“快拿进去。”春寿抱着盘子走进屋,黎浅浅看切好的苹果来了,赶忙接过来拿了一块就往嘴里放,直到香甜的果汁盖过了橘子的酸,她的眉宇才舒展开来。

    “这橘子怎么这么酸啊!”黎浅浅指着橘子问。

    凤公子耸肩,“不知道。”他自己剥的皮,可他没吃,光闻味道就觉酸倒牙。

    春江见状索性把橘子拿出去,顺手又把春寿给拉出去。

    凤公子看她们两退下后,忍不住问黎浅浅,“她们两年岁不小了,该给她们的终身大事做打算了吧?”

    “嗯。”黎浅浅头痛的抚额,真的不怎么明白,为什么她丫鬟的终身大事,要她来打算呢?“我问过她们两,往后有什么打算,可她们两都说,不想嫁人,我就想,现在她们不想嫁,不代表日后不想嫁嘛!所以就跟她们说,要是有看中的人,来跟我说,我来帮她们安排。”

    凤公子点点头,“女孩子不比男人,男人拖到三、四十,只要有钱有权,都有人抢着嫁,女人就吃亏了。”

    黎浅浅点头附和。“就是这样。”不过,女子太早成亲,首先要面临的就是生育问题,早婚早育,就等于太早面对生儿育女,自己发育都尚未完整,就怀孕生产,危险也增加许多,所以黎浅浅不太催促她们早早成亲,不过春江她们年纪确实不小了。

    看来要劝她们两成亲,势必要换种说法……

    还有就是,春江春寿都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在她眼中,她们两是样样好,没人配得上啊!怎么办?

    凤公子看她小脸皱成团,以为刚刚塞给她的橘子,让她酸到现在还不舒服,满怀歉意的给她倒了杯茶,“来,喝些茶去去酸。”

    黎浅浅接过茶,抿了一口,“对了,你身边的玄衣他们,婚事有着落了没?”

    “他们两啊!”凤公子一经提就感到头痛,“我懒得管,反正他们要是成亲了,我是一定得给一个大封红的,我跟他们说了,他们看上谁,只管来跟我说,可是他们到现在,都不曾来跟我提。”

    反倒是不断有人来他这儿探口风,想知道他们两有没有对象,要知道,玄衣他们两,跟在凤公子身边,可算是当红的人物,要是能跟他们结亲,便与凤公子拉近了关系,所以不少管事、总管都对玄衣他们两很看好。

    这些管事和总管,可不是只有自己到凤公子这里探口风,他们家的姑娘作风可大胆了,有直接送自己做的小食来给玄衣他们,也有送荷包、扇袋的,更有送鞋的。

    送荷包扇袋的也就算了,这送鞋的,委实神通广大,因为那尺寸竟然抓得准准准。

    叫玄衣他们不得不怀疑,针线房的人是不是被收买,把他们的尺寸卖人换钱?

    因为有此怀疑,叶翔特意把各分舵的针线房整顿了一遍,没想到收获不小,针线房的人并非全是凤家庄培养的人,且因分舵分散在各地,往往是有缺才招人,因此招进来的人有些参次不齐。

    叶翔因伤不再担任护卫凤公子,但他的差事并未因此而减轻,相反的,许多杂务全都由他来处理。

    他要整顿针线房,初时,各分舵主的夫人们都有些不悦,因为针线房里的人,几乎都是由分舵主夫人或副分舵主夫人来招募,叶翔这么做,岂不是对她们有意见?

    正打算串连其他人,跟凤公子抗议呢!

    结果却是被从里头抓出不少蛀虫,贪墨、以次充好,就不说了,最让叶翔不能忍的是,她们不止出卖他们的尺寸牟利,还意图在公子的衣服里,放不知名的药物。

    那婆子是清江分舵主夫人的奶娘,被抓到了,还大言不惭的说,这是她家夫人交代的,因为公子迟迟不成亲,夫人的妹妹相中了公子,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夫人自是乐见其成,所以交代她襄助。

    这话一传出来,那位分舵主夫人差点没昏过去,她奶娘口中的妹妹,可不是她的嫡亲妹子,而是她婶娘的拖油瓶,她叔的元配因产后大崩血过世,他续娶的妻子是个和离过的女子,因为前夫好赌,她实在受不了,便与他和离,并带着女儿离开。

    这个继女因长得好嘴又甜,把她叔哄得将她改了姓列入祖谱,公子来水澜城么久,也就来分舵那么一回,没想到就被她遇上了。

    分舵主夫人当时就觉得不对,送她归家时,还特地交代家里人,多多注意她,倒是没料到,自己的奶娘眼皮子这么浅,竟然被她收买了,还帮她做出这种事情来。

    事情都没传到凤公子耳里,就已经被叶翔给处理了。

    分舵主夫人的奶娘自然是没落着好,分舵主夫人自己也落下御下不严的罪名,至于她叔那个继女,因不是凤家庄的人,叶翔自不好对她做什么,不过,明着不能做什么,不代表就拿她完全没辙啊!

    她不是恨嫁吗?那就帮她安排一桩好婚事,赶紧把她嫁出去吧!免得整天盯着他家公子不放。

    于是分舵主夫人被丈夫狠骂一顿,禁足十日后,就接到家里传来喜讯,她那位好堂妹要出去了,对方是水澜城中数一数二的俊公子,只是这位公子只对男人有兴趣,家里的人全都对这门亲不看好,可架不住这位大姑娘自己送上门去啊!

    送上门也就罢了!还搞得人尽皆知,这就让家里人想为她说什么,都不好开口了!

    分舵主夫人身为族姐,自然是要回去添妆的,听说,她那位堂妹一直嚷着,她要找的人不是他,她不知道为什么屋里的人会是他,明明她都打听过了,凤公子那天要去那间酒楼和人谈生意的。

    分舵主夫人听了之后浑身直发抖,她没想到这位堂妹胆子竟然这么大,也不知是从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她就敢傻呼呼的往前冲,她就没想过,公子的行踪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被人打探到!

    这摆明了就是有人在算计她。

    家里人虽是不会把她的胡言乱语往外传,可是这天是相识的姐妹们来给她添妆啊!谁能保证这些姑娘们不会把听到的话往外传?

    心里暗骂这个妹妹傻,还没嫁过门呢!婆家要是知道她的胡言乱语,会怎么看她啊?

    分舵主夫人回去后,免不了要向丈夫抱怨一二,谁知,向来疼她的丈夫,竟对她怒目而视,“你那妹妹想算计的人,可是我家公子,你身为凤家庄的一份子,竟然不觉得她的作为有错?”

    分舵主夫人愣住了,分舵主冷哼,“她既恨嫁,我们便帮她嫁个如意郎君,她要算计人,我们就帮她如愿。”分舵主扬着下巴看着她,“她那丈夫可是我精挑细选的。相信你那位婶娘,也会很满意吧?”

    分舵主夫人不解的看着丈夫,分舵主冷笑,“你大概不晓得吧?你那位好婶娘原本算计的,是你娘,不过你娘生产时,她的人把她守得紧紧的,丝毫没有让人趁隙作怪的机会,她才转而算计你婶娘。”

    分舵主夫人傻了,谁想得到,她那看来端庄高雅的婶娘,竟是这样的人!

    “我已经把她的罪证交给岳父了,就看他老人家怎么做了!哦,对了!你一直觉得我待你那好妹妹很冷淡,你可知,她曾背着你,送加了春药的鸡汤到书房给我?嗯,你那好奶娘还陪着她一起来。”

    分舵主夫人后来怎么处置她那位好奶娘,不得而知,不过经此一事后,各分舵都不敢小看叶翔。

    便是因为如此,姑娘们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叶翔示好,但各管事及总管们,却对他更加看好了!毕竟有这么一个有能力的女婿,又是公子的亲信,对他们的前途可是大有帮助的。

第七百四十八章 心狠的蒋老太爷

    虽然叶翔现在和玄衣一样,都是众人眼中好女婿人选,不过眼下,都没人到凤公子跟前,向他提他们两的婚事。

    公子的婚事还没定呢!他们就急吼吼的去找他谈他手下的婚事,要是惹公子不喜怎么办?

    不过凤公子觉得,玄衣和叶翔两个都是好的,眼下那些相中他们两的人家,看中的无非是他们两在他跟前的地位,并不是因为他们两个人,所以他打一开始,就没想让那些人的女儿许给他们两。

    在他看来,那些人的女儿配不上。

    玄衣和叶翔纵有不少小毛病,不过整的来说,品性和为人都是好的,要不他也不会一直用着他们。

    “你大哥的婚事定了,二哥的事,应该不少人在问吧?”黎浅浅在果盘里左挑右拣的,好不容易才挑了一个闻起来香甜的橘子,只是一剥开,那股酸,还是让她的脸皱成了包子,凤公子看得直笑,他记得浅浅之前还蛮爱吃酸的,怎么今儿不同。

    黎浅浅没告诉他,这几天叶妈妈在给她做调理,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次的药膳喝了之后,她就变得超怕酸的。

    春江在外头叩门,“教主,刘二有事回禀。”

    “哦,让他进来吧!”

    刘二很快就进来了,他先跟黎浅浅见礼,然后才跟凤公子见礼,凤公子看他一眼,道,“我一会儿再过来?”

    刘二看黎浅浅一眼,黎浅浅问,“是蒋家的事?”

    “是。”刘二回道。

    黎浅浅便道,“既是蒋家的事,就一起听听吧!”蒋老太爷背后竟然有主子,而且这主子野心不小,回头她还是得跟凤公子说,不如一起听吧!

    凤公子便又坐回去,刘二从怀里掏出数张纸,“这是从附近州府里抄录下来的,都是灭门惨案,三十年间就有十二起。”

    纸张上所载都是精简过的数据,不过从中就可看出,受害的人家都曾是各行各业的翘楚,案发前后,这些人在生意上头,都适巧遇上劲敌,这几家遇祸的时间不一,有的是尘埃落定后,有的是正在争锋时。

    然而没有意外的是,灭门血案发生后,他们的生意、产业都落入他人之手,有的是落入同族人手里,有些则是被商场上的对手收了,只是怪就怪在这里了,收了这些人家产业及生意的人家,之后就陆续倒霉,然后又将到手的肥肉给倒了出去,还赔上自家原有的财产,可谓是得不偿失啊!

    再往下追查,就发现这些人的财产由整转零,分散到数个商户手里,最后接手的商户都不是大户,收购这些产业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所以一直不曾引人怀疑。

    只是难免会有些传闻出来,有人说是那些被灭门的人家,因是枉死,心中有怨,因不知是何人下的毒手,便让拿了他们财产的族亲,及对手倒霉。

    时人相信因果,对此说法并无怀疑,不少人家还拿这些事来教育自己的孩子,大家以讹传讹,谁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曾对被灭门的人家出手,但光看结果,谁能说他们没有从中使坏过?

    要不然这么多亲戚朋友,谁不倒霉,便就他们倒了楣呢?

    “最后受益的这几家商户,都没问题吗?”

    “他们啊!”刘二苦笑,指着纸上其中一家道,“这家的大东家,是靖亲王世子妃娘家嫂子的奶嬷嬷。”

    呃……黎浅浅又指了另一家,“这家呢?”

    “世子宠妾娘家大哥小舅子的岳父。”

    凤公子也来劲了,指着纸上的一家问,“那,这家?”

    刘二看了一眼,心说,您还真是会挑啊!“这家的东家,是靖亲王妃的大哥,还有这三家,都是。”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都是靖亲王的家眷,也就是说,灭门血案的被害者,家里的财产全都落入了靖亲王的手里。

    只是,黎浅浅有些不解,凤公子看她的神色,问,“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我是在想,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就是想要把这些人的财产纳入自己手里,而不为人所知,对吧?”

    凤公子和刘二听了,纷纷点头。

    “既然如此,为什么最后这一步,却又毫不避讳了?”

    凤公子顿了下,确实如此,刘二看看左,又看看右,他还真没看出这有什么问题。

    “自信吧!相信不会有人查到,再说了,以蒋老太爷在水澜城中的名望,谁会相信,他私底下养了这么多江湖人?还是犯下灭门血案的凶徒。”

    刘二拚命点头,没错,没错,任谁看到蒋老太爷,都想象不到,那样一个看来和善亲切的老头儿,竟然会对自家侄儿出手,杀人、放火,啧啧,这要不是城里专司救火的水龙队来得快,谁知道蒋十七老爷家的火会不会漫延出来啊!

    这大冷天的,想救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灭火的水打那儿来就是一大问题。

    幸而发现得早,否则这损失不知会有多大呢!

    “这些案子能和蒋老太爷联系上吗?”

    “不行。”刘二不无遗憾,动手的是那些江湖人,而那些人早已消失,就算把他们和蒋老太爷挂上勾,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被蒋老太爷所指使的。

    黎浅浅叹气,就知道不可能那么顺利。

    凤公子却是好奇的看她一眼,好半晌才问,“为什么一定要有证据?明面上把这事撕掳开,对我们没有好处,还可能让蒋老头找到靠山。”

    蒋老太爷虽是靖亲王的人,但他属于台面下的,没看他连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谁都搞不清楚吗?

    但是,一旦把这几个点连成线、蒋老太爷陷入这些灭门血案的案子后,他未必不会把自己的底抛出来,谁也不知道,这些案子最后会由谁来审,也许是刑部,也许是大理寺,负责审案的官员背后的主子是谁,都没有办法判定。

    黎浅浅要的,是蒋老太爷别再来算计她,算计她的哥哥们,而不是让他把背后的靠山亮到台面上来。

    当然,如果蒋老太爷这么做,他的主子未必会高兴,甚至有可能把蒋老太爷给灭口,免得给他惹祸,但如此一来,就很有可能,将那人的目光引到黎浅浅身上来。

    凤公子可不想黎浅浅成为下一个灭门血案的被害者,甚至是可能目标都不成,他不希望黎浅浅被那些有心人再度盯上。

    黎浅浅自然也不乐意,两人有志一同,刘二反应较慢,不过听凤公子这么一提,也反应过来了。

    “蒋老头年纪大了,也是时候好好颐养天年了!”刘二边说,边看着黎浅浅小心试探的说。

    “嗯。刘二这话说的好。他儿孙都不小了吧?也该是他们年轻人担起家业的时候了,怎么能让老人家,这样一直为他们小辈辛劳呢?”凤公子嘻笑道。

    黎浅浅白了他们两一眼,“那就让人动手吧!让他们小心些,看好时机下手,别把事惹到自己头上。”

    刘二应诺,转身出去了。

    而蒋十七老爷这厢,因一直等不到黎浅浅召见,开始有些心浮气躁,蒋公子醒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什么事都不能做,觉得颇为无聊,看他爹坐立不安的样子,便好奇的问了一句。

    蒋十七老爷便把事情跟儿子那么一说,蒋公子没看过他爹记的册子,好奇的让他爹写给他看,这一看,他倒看明白,为何人家黎教主晾着他爹了。

    蒋十七老爷听了儿子的话后,才恍然大悟,为何人家不搭理他了。

    他以为自己给出去的册子,是极机密,可以扳倒蒋老太爷的利器,却没想到,这册子除他之外,就没人能解读啊!把这样的册子给出去,是存心膈应人,让人来求他不成?

    蒋十七老爷这才急急忙忙,找上客栈掌柜,说明自己的疏忽,并再度要求求见黎浅浅。

    这次,黎浅浅倒是没有拒绝,正要去花厅见人,章朵梨一脸兴奋的跑过来。

    “浅浅,浅浅,我破解完了。”

    咦?破解完了?破解什么?

    似乎看出黎浅浅的疑惑,章朵梨嘟着嘴把前些天拿到手的册子亮出来,“哪,就是这个啊!”

    哦,蒋十七老爷给的册子啊!破解了?

    “嗯,来,我解给你听。”章朵梨兴起,就站在四面受风的游廊里头解给黎浅浅听,春江看教主很专心听讲,章朵梨讲得很兴奋,丝毫不在意寒风刺骨,可两位主子不在意,她们侍候人的可不能掉以轻心,让春寿再去取手炉来,看两位主子穿得够厚,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不过站在这里说,不如往避风处去。

    她左右张望了下,小心的引导黎浅浅她们往廊下前方的小亭子去,小亭子平常虽也是四面受风,不过亭子四面有加厚的帘子,进去后,把帘子放下来,就有遮风的功效,这是当初在设计时,怕往来时,一时遇到风大没地方躲,才特意设计的。

    黎浅浅她们一进亭子,春江便忙着带章朵梨的丫鬟放帘子,黎浅浅还好,章朵梨一进来,就开始打喷嚏,好半会儿才歇。

    章朵梨不在意,抓紧时间说给黎浅浅听。

    黎浅浅听完之后,不由对章朵梨的能耐大表佩服,一点提示都没有的情况下,竟然能破解这个册子。

    “太好了,姐姐跟我一起见个客人吧!这位客人就是这册子的主人。”

    “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章朵梨高兴不已,要知道她们师徒破解这些密册、藏宝图等文件这么多年,却从不曾遇见一个这些文件的原创者,能有机会和文件的主人见面,和对方商讨一二,真是太好了。

    黎浅浅见她兴致高,便想到了章老,也许章老也此意呢?遂命人去请,自己则带着章朵梨先去见蒋十七老爷。

    蒋十七老爷原本是想有补救的机会,万万没想到,这才交出去多久,人家身边竟然就有高手可以破解!这让蒋十七老爷大感震惊之余,也微微有些失落,毕竟这册子上的暗记,可都是他引以为傲的设计。

    只是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眼前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竟然就把他引以为傲的暗记给破解了?面对她写出来,已破解过的内容,蒋十七老爷只有苦笑,起身拱身向黎浅浅歉然道,“黎教主,小人当初没有想明白,真是不好意思。”

    “嗯。”黎浅浅坐在上前慢慢宽茶,并未因为蒋十七老爷的服软而动容。

    不多时,又有一老者兴冲冲的进来,他和黎浅浅见礼,然后转向蒋十七老爷,一开口就问起他当初是如何设计那些暗记的,蒋十七老爷被吓了一大跳,他可从没被人问过这事,怯怯的看黎浅浅一眼,唯恐她不高兴。

    不想,黎浅浅小手一挥,大方道,“难得我家老太爷和姐姐都对蒋老爷的东西有兴趣,你们不妨好好的研讨一番,兴许能为我瑞瑶教做出贡献。”

    蒋十七老爷就怕自己没有用武之力,然后被黎浅浅扔出去,任由他们一家自生自灭,现在听她的意思,似乎表示自己能有所表现,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来。

    等他们走了,黎浅浅才带着春江回去。

    “教主就这样收容他们了?”

    “嗯,大哥那几个人,怎样了?”

    春江笑,“他们被吓得够呛,问什么都老老实实的招了。”

    “可别掉以轻心,就算他们招了,还是得查实,看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是。”春江郑重应下,“只是,真是没想到,蒋老太爷会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听大哥他们说,动手的那些人,对那襁褓中的婴儿下不了手,还派人回来问老太爷,原以为老太爷会心软,谁知,老太爷没好气的说,他们要下不了手没关系,多的是人肯动手,只是如此一来,他们的赏银也就别想要了。”

    他们才辛辛苦苦的把差事做完,在面对婴儿时下不了手,就要被抹杀掉他们之前的功劳,而后来者,只需杀掉几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婴儿,就能把他们的功劳全抢了去?

    谁都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让人顶了自己的功劳。

    大哥他们这一伙倒是很庆幸,因为他们从不曾干过这样的活,他们顶多就是打断对方的腿,砍了人家的手,取人性命的事,杀的也都是成年男女,连半大的孩子都没有。

    当然相对的,是收入较少。

    “您不知道,他们竟然还觉得,跟那些犯下灭门血案的江湖人相比,他们没那么坏。”

    黎浅浅也笑着摇头。“他们的是非观念本就模糊,要不然也不会成为市井上的混子了。”

第七百四十九章 捅破

    又是一年将尽的时节,水澜城里的上层社交圈,并未因年关将近,各家主母忙于年节事而沉寂下来,而是开始热闹起来,各式各样的宴会出笼,水澜郡王府邀约的帖子不断,不过都被长史给处理了,没有送到几位主子面前去。

    世子妃之前小产,还在调养中,大夫说,就算调养得宜,想要再有身孕,也得等上个三年五载,郡王夫妻因为这事,心情一度低落许久,还是世子把他目前唯一的儿子抱到郡王妃跟前,这才让郡王妃心情大好。

    其实郡王夫妻不是没有孙子,只是想到世子膝下就只一个孩子,还是庶出,难免为他烦忧,想到这孩子的亲娘已经被送回娘家去了,他一个小娃娃从此得在嫡母手下生活,郡王妃就心疼他,不止把他亲自带在身边养着,还时不时就往他那送好东西。

    其他几个儿子对此,甚感不平,但他们能说什么?郡王妃给孙子的宝贝,是她自己的,他们就算眼红,怪她不公平,只给大哥的儿子,却忽略了他们的孩子,也不能明白跟亲娘抱怨。

    他们隐忍着,不代表他们的媳妇和儿女能忍。

    媳妇们不敢在婆婆面前说些什么,但她们能在世子妃面前抱怨啊!反正那又不是世子妃生的,婆婆对那孩子好,世子妃能忍?可别忘了,她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便是因这庶长子的姨娘给没了的!还因此身体受损,调养好后,都还得三、五年才能再怀孩子。

    谁能保证,到时怀的孩子,生出来一定是男胎?

    都是女人,光想,几个媳妇都觉得世子妃肯定对这个庶长子有怨更有恨。

    想想看,等到她调养好,怀了孩子,到平安顺产,还得多长的时间,到时候庶长子都多大啦!就算她走运,调养好三年就能怀孩子,生下来的是个儿子,嫡子和庶长子之间也相差不小了!

    若郡王妃一直这样宠着这孩子,到时候,就算嫡子出生,在家里的地位也未必及得上这位庶兄。

    世子又是个胡涂人,日后他当上郡王,这世子的位置,谁能保证就一定是嫡子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们挑拨,还是世子妃本就有心如此,这位小公子连日不顺,不是奶娘抱着他摔倒,她摔断腿,孩子摔出去,幸而是摔在雪地上,身上穿得厚实,所以没有大伤,但也受到不小的惊吓。

    这本也没什么,下雪天走得急本就容易摔倒,更何况奶娘怀里还抱着个壮实的孩子。

    奶娘其实抱习惯了,就是走快些也不会跌跤,但不巧之前丫鬟刚收拾游廊,廊下有水,孩子穿得厚又因起得早闹小脾气,奶娘边哄他边小心走路,就没看到前头丫鬟们在做什么,等到了跟前,发现她们在忙,她便抱着孩子走出游廊,想避一避,谁知这一避反倒出问题。

    奶娘摔断腿,就不能照顾孩子,丫鬟们本来就是都听她指挥,现在她挪出去,她们顿失主心骨,都是没出阁的姑娘,哪能像奶娘照顾孩子那么周到,再加上孩子受了惊吓。

    服药后睡下还好,一醒看不到奶娘就哭闹,把郡王妃哭得烦心,得知孙子奶娘摔断腿,侍候孙子的都未出阁的大姑娘,便指了身边一个婆子过去侍候。

    婆子去了之后,孩子是安静了,可变得太安静了。

    郡王妃觉得不太对,召大夫来给孩子看看,赫然发现这婆子竟给孩子灌迷药,郡王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种事要传出去,肯定传成她不慈,竟然派身边的嬷嬷给孙子灌药,让他整日昏睡。

    让人彻查的结果,原来那婆子被世子妃给收买了,郡王妃大怒。

    婆媳过招开始,只是那孩子可怜啊!大家都忘记他,亲娘突然不见了,亲爹不亲近,奶娘又不见了,他又受了惊吓,被世子妃收买的婆子被处置后,他祖母和嫡母过招去了,照顾侍候他的,又剩那些没什么照顾孩子经验的丫鬟们了。

    于是乎,没等郡王妃和世子妃争出个所以然来,这孩子开始发起高热,丫鬟们吓坏了,急急忙忙去向郡王妃通禀,却被郡王妃身边嬷嬷给赶出来,认为她们大惊小怪。

    “怎么办?小公子再这么烧下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几个都别想活了。”

    “可是郡王妃那里,咱们进不去啊!”

    “难道要去跟世子妃说?”

    世子妃虽是嫡母,但她本就视小公子是肉中刺眼中钉,恨不得他死哪!就算去跟她说,她也不会在乎的。

    “还是去跟其他几位夫人说?”

    可是如此一来,等于是把世子妃和郡王妃不和的事,传扬出去了!虽然府中所有人都知道,她们两在斗法,但也只在台面下斗得欢,并未搬到台面上来,要是越过她们,向几位夫人求救,就等于把这事放到明面上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么办啊?”

    “还是去跟郡王爷说吧?”

    虽然郡王爷不管后宅之事,但小公子好歹是他嫡亲的孙子啊!

    这一去,郡王爷立刻派人把小公子与其侍候的所有人,统统接到外院去,说是孩子大了,不能一直养在内院长于妇人之手。

    郡王妃和世子妃二人顿时傻了,可知道孩子高烧不退,丫鬟们来报,却被阻于门外,郡王妃狠狠发落了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翅膀硬了,就不把她这主子放在眼里了!竟敢这样欺负她孙子。

    郡王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这个老婆能不能分轻重缓急一下?没看孙子还高烧不退吗?不着急找人治疗孩子,却在这儿惩治那些人,是孩子的健康重要?还是她的面子要紧?

    于是郡王夫妻闹不合,世子和世子妃夫妻更是早就冷战,世子不回内院,世子妃想找他吵架都找不到人。

    主子们都在气头上,所以长史只能自己处理这些邀宴的帖子。

    黎浅浅在孝期,所以基本上帖子是送进来了,可是她不会出席,黎漱更不会出席,他本就对这种场合不喜,因此赴宴应酬是没有他的事。

    凤老庄主从前倒是常常出席,不过把凤家庄交给义子和侄儿后,他就难得赴宴,看看这些帖子,不是吃吃喝喝,就打舞文弄墨,他虽文武皆全,但从来就不喜这种场合。

    在他看来,有那功夫应酬人,还不如独自一人带美酒一盘棋,自己和自己下棋。

    他和黎漱投契,又有凤公子兄弟随侍,能玩的就不只下棋了,还能对打过招,指点小辈们武艺。

    日子不要过得太快活啊!

    黎浅浅看他们日子过得悠哉,她和凤公子两之前对帐对得苦哈哈,他们做长辈的也不说帮个忙,心里实在有气,可也拿他们没办法,凤老庄主是凤公子兄弟的长辈,人家都把担子卸下来了,总不能还让人帮忙吧?

    至于她家表舅,呵呵!叫他对帐?可别原本三天就能弄完的事,被他一搞反得弄上十天半个月才能解决。

    凤二公子曾笑说,这就叫能者能劳啦!要不你就不管不顾的把事交到黎大教主手上啊!

    黎浅浅哪敢,只能认了,捏着鼻子继续忙活。

    今天她让人把大哥他们放出去,这自然不是把他们大摇大摆放出去,而且酝酿了几日,先让他们找到突破点,然后才让他们找到机会逃出去。

    这件事她不敢托大,把黎漱和凤老庄主请来坐镇,他们两来了,还嫌东嫌西的,看得黎浅浅额角青筋直跳,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两个老男人这么烦人!

    大哥他们好不容易发现这些关押他们的人当中,有个家伙,每次总是会把西边第一扇窗子漏掉,没有将之锁好,其实也不能怪他,因为他的右手似乎受过伤,抬不了太高,西边的窗子似乎有点卡住,他没办法将窗子拉下来,没把窗子整个关严,自然也就无法将之锁好。

    除此之外,还有个偷奸耍滑的,每回总是急吼吼的,没把人算清就溜了。

    大哥的人里头,有个眼神活泛的,看了几日,这日总算逮到机会,就打算带着人溜了。

    他们却不晓得,他们的脱逃行动全程都被人严实监控着。

    为了增加可信度和难度,黎浅浅还让鹤卫在他们逃出去的路上,假扮成客栈的伙计及客人,他们若是只想逃出去,对这些路过的人,选择避开和视而不见,鹤卫们就不出手,但要是他们妄想取人性命,那就别怪鹤卫们不客气了。

    为何不用鸽卫,自然是怕他们功力不高,万一出个什么意外,那黎浅浅会哭死,而不用鹰卫的原因?那就更不用说了,鹰卫们身上那股煞气可不轻,大哥那伙人武功兴许不高,但都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怎么可能感受不到鹰卫们身上的煞气?

    一旦起疑,那肯定就不会动作,黎浅浅还想着他们赶紧去找蒋老太爷麻烦呢!

    其实蒋老太爷现在就已经面临到危机了,蒋老太爷虽跟妻子提了一些,可到底没有说仔细,至于儿子们,那更是被蒙在鼓里,只是现在,蒋老太爷顾不了太多了,他详详细细的跟长子交了底,蒋大老爷这时才明白过来,为何总感觉父亲有些神秘,原来父亲早在那么多年以前,就已经站队了。

    只是非常可惜的是,他父亲投靠的皇子,也就是靖亲王,早在皇帝还没登基之前,就已经失去了竞争的资格。

    “那您这些年,追随的主子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蒋老太爷讪笑,“我猜应该是世子吧!”只不过他的份量太轻,上头的人不觉得该同他交底。

    面对儿子,要承认自己在主子眼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让向来高傲的蒋老太爷有些自觉面子下不来。

    蒋大老爷对此完全没有感觉,他只是针对方才父亲说的事情,提出无数的疑问。

    蒋老太爷被他询问的同时也在反思,他赫然惊觉,一些自己以前从未注意到的问题。

    他养的那些江湖人,干下灭门血案后,自己也被收拾了,但是,被害者留下的产业哪儿去了?没有落入自己手中,那是落入谁手里?

    “您帮人做了这些事,自己难道都不曾从中得利?”

    没有,一点都没有,然后他还得不断挣钱,以应付主子的要求,近年来主子要求上贡的银子已经大到他都快扛不住了。

    要不然他为什么要执着于把黎浅浅那个死丫头弄来作孙媳妇?不就是为了她的身价吗?

    可惜,她年纪虽小,却不好哄,就连他算计两个外甥,也被人所破解,这让蒋老太爷不得不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高人在护着她。

    他其实早就送了消息去给跟他通消息的人,把黎浅浅的事往上呈报了,不过上头一直没有消息过来,这让蒋老太爷更加怀疑,黎浅浅身后的黎漱的能力不凡。

    其实他送出去的消息,只是被靖亲王世子身边的人给扣下了,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蒋老太爷的接头人自然也不能幸免于内斗,他在一次内斗时失利,早就被对手收拾了,后来跟蒋老太爷接头的,是这人的徒弟,不过他年轻经验不足,手下很多人不服他,也有管事被对手所收买,蒋老太爷上报黎浅浅的讯息,就是被对手收买的管事扣下了。

    毕竟蒋老太爷这些年做的事,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于世子的大业并无太大帮助,接手师父的手下的那人,并未太看重蒋老太爷。

    这大概也是因为这人能力不足,讯息收集的不够完整,当然他也压根没想到,平亲王宠妾的父亲,竟然会是他们亲王昔年收服的手下人之一。

    他要是晓得这层关系,说不定还会以为,蒋老太爷是平亲王派来靖亲王身边的暗桩呢!幸好他不知道,否则蒋家早就被人收拾了。

    不止小蒋氏入了平亲王府,蒋茗婷也入了水澜郡王府做世子的女人咧!要蒋老太爷的新任接头人晓得此节,蒋家哪还能好好的待到现在啊!早就被收拾了,好吗?

    只不过,蒋老太爷大概想不到,这些事,即将被捅到平亲王、水澜郡王及靖亲王世子的面前去了。

    蒋家即将面临,这三位的怒火。

第七百五十章 男儿泪

    冬雪从前天傍晚就一直下个不停,水澜郡王看着雪景,却没有心情欣赏,他从窗前走回屋中,在熏笼前的大炕坐下,伸手在熏笼上烤火,“小公子可退烧了?”

    “还没。”回话的是侍候郡王几十年的总管,想他好不容易升上总管一职,临近年关,等着他处理的事情多如牛毛,可这会儿,他也只能全都扔下,因为郡王现在啥事都不管也不问,就只在意世子独生子的病情。

    说起来这孩子也可怜,一出生就跟着亲娘在府外,名不正言不顺,好不容易进府了,也正名了,亲娘却屡屡犯错,被送回娘家去,他一个小娃娃啥事都不懂,可就是有人嫌他挡了路,要把他这拦路石给踢开。

    这世子妃也是个傻的,人家随意说几句不负责任的话,她就傻呼呼的钻了套,是,小公子的亲娘害她不浅,可小公子是无辜的,而且他是世子的儿子,是郡王的亲孙子,她敢对他出手,郡王和世子怎能不震怒?

    明明拿得一手好牌啊!

    总管暗暗叹气,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就怕郡王把气出在自己身上,小公子的事,说白了就是女人之间的意气之争,婆媳两个不和,把无辜的孩子牵连进去。

    “难道就没有一个大夫,有办法把小公子的温度降下来?”

    “这?”总管苦笑,“回郡王的话,城里有名气的大夫都请来了,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把小公子的温度降下来。”

    “再去找!”水澜郡王厉声命令,总管苦笑着应下,待出了门,所有忧心全都表露无遗。

    候在外头的几个管事忙迎上来,看他这神色,都知道是挨郡王骂了。

    “你们说,这事该怎么办?”

    几个管事七嘴八舌提供建议,最后还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管事提了一句,让大家都闭嘴了。

    “小公子的外家是蒋家人,小的记得蒋家的姑老太太是黎家的老太太?才过世嘛!”

    “这事大家都知道。”怎么在这个时候提这家子人?要是让郡王听见了,可就不妙。

    其他管事都不说话了,省得引火上身。

    “大家都知道,蓝神医是瑞瑶教的人,他女儿就跟在教主的身边,听说他这女儿医术也不弱。”

    总管脑子转得快,若是能请到这位来,就算没治好,也不会有什么事,毕竟她那么迟才来,小公子的病已拖得太久,要是他有个万一,蒋家人要怪,也怪不到郡王府头上来。

    说做就做,总管立刻派人去通知蒋府。

    蒋大太太得知外孙重病垂危,慌得团团转,根本就不知该做什么,还是蒋大奶奶出面多问了来送信的婆子几句,蒋家人才知道,蒋茗婷的儿子在郡王府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还那么小的孩子夹在嫡亲祖母和嫡母之间,真是可怜啊!要是郡王妃是真心待他,断不会明知他病重,却不着急延医救治,而忙着和长媳斗气,处置被长媳收买的下人。

    “母亲,大妹如今已不是郡王府的人,孩子的事,您得帮她拿主意。”蒋大奶奶其实很想跟婆婆说,别慌,赶紧找人给孩子看病,再拖下去,万一孩子有个不测怎么办?

    虽是庶子,蒋茗婷也被送回蒋府,但只要世子没有嫡子,他就有机会继承爵位,等他继承爵位,蒋茗婷这个亲娘就出头了。

    可是他要是夭折了,那就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蒋大太太便是因此才会慌乱失了分寸,幸而长媳提醒了她,“快,快,快,赶紧找大夫去给我的乖孙救命去。”

    蒋大奶奶的双手手腕,被她抓得死紧,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索,大奶奶吃痛,却不敢甩开她,只能轻声劝,“母亲,您不放开媳妇,媳妇怎么去找人救小公子?”

    “啊?喔,喔,喔!”蒋大太太整个人都蒙了,被长媳牵着走,蒋大奶奶看着摇头,不过是个外孙病重,就让向来精明能干的婆母失态成这样?

    她还没想到,如果蒋茗婷的儿子将来承袭爵位,那么身为他的外家,可以从中获得多少利益?

    这也怪不得她,因为她忙着安抚婆母,根本无暇想太多,反倒是旁边的几位太太反应过来了,见她被大太太缠住不放,遂道,“我们帮大嫂去跟婆婆说一声,这事毕竟关乎咱们蒋家的未来,可怠慢不得。”二太太说着就往外走。

    “是怠慢不得。”三太太也跟着往外走,其他人对望一眼,也提脚追上去。

    大奶奶朝妯娌们使了个眼色,她们才上前帮忙,把大太太拉开后,大奶奶便道,“这事是大事,不能不让老太爷知道。”

    是是是。大房的儿媳们点头,这么大的事,去跟老太太说,只是尽到告知的任务,可是没有解决,还不是得老太爷出面才成!与其浪费时间绕这么一个大弯,还不如直接找老太爷去。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几个人扶着大太太,一起去见老太爷。

    二太太等人还在为抢先大房一步,跑来跟老太太说,不免就有些洋洋得意,可是话说完了,老太太也昏过去了,屋里乱成一锅粥!却还不见大房婆媳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大太太昏了头,可大房的长媳可是个明白人啊!肯定知道该怎么做的,就算拖也早该把大太太给拖过来了。

    二太太忙派人去打探,才晓得人家真是个明白人,没来见老太太,而是径自去见老太爷了!

    想想也是,老太爷的人面广,要找大夫,找好大夫,自然得往府外找,老太太再要强,也只在后宅内院,真要让她请大夫,她能请来什么样的大夫?她能请动的,人郡王府请不动?郡王府若请不动的,她老太太一个内宅妇人,就能请得来?

    失策!失策啊!二太太扼腕。

    老太太还昏着呢!她们想走也走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房在老太爷面前露脸了!

    其实要是没有蒋十七老爷家失火,大哥他们失踪的事,老太爷早就知道小公子生病的事了!偏偏所有事都挤在一块儿了!他难免顾此失彼,便把小公子的事给漏掉了,现在,听长房婆媳这么一说,他方才反应过来。

    该死,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老太爷随即派人去请大夫,自己则要赶去郡王府关切,大房婆媳自然要跟着去,他沉吟半晌,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临出门,对总管交代,“去跟老太太说一声。”

    “回老太爷的话,老太太已经知道了。”

    那她怎么没闹着要跟着去?

    “老太太一知道就昏过去了,二太太她们全都在跟前侍奉。”

    “嗯,好,让她们好好侍疾,可别怠慢了老太太。”

    总管点头应下,心说,怠慢谁也不敢怠慢老太太啊!

    蒋老太爷带着长房婆媳,很快就到郡王府了,虽然蒋茗婷被送回蒋家去了,可她生的孩子还在郡王府,他身上有一半蒋家血脉,知道孩子病了,孩子外家来探望,郡王也不能拦着不让进。

    老太爷以为孩子是在内院,没想到他却是在外院,而且他的住处离郡王的书房很近,这是郡王打算自己就近照顾?

    不等他回神,大太太已经抹着泪,嘴里喊着肉啊!心肝的往屋里冲,待看到躺在床上,小小的身躯时,大太太心都要碎了,几乎要站不住,整个人一直往下滑,大奶奶几个妯娌拚命的要扶住她,就怕她出糗。

    最后还是跟着来的婆子们有力气,一把托住大太太,这才免了她在郡王跟前失仪。

    老太爷和随后赶来的大老爷兄弟都觉得丢脸,不过郡王倒是体谅她一片慈母心肠,与蒋大太太这外祖母相比,郡王妃这嫡亲祖母可就真是太假了!

    郡王看在眼中,心里无限感慨,他同意让随蒋家人来的大夫为小公子诊脉。

    郡王府的总管看了一圈,发现没有蓝棠,也没有黎浅浅,不由觉得奇怪,再派人去打听,才晓得,黎浅浅和蒋家的关系根本不如他们所想的那么好。

    因此蒋老太爷压根没想到,黎浅浅身边的蓝棠,可是蓝神医的女儿。

    果不出总管所料,蒋老太爷带来的大夫,诊完脉后,纷纷摇头,孩子太小,这病又拖得长了些,现在想治,怕是难了!

    只是没人敢直言,该为孩子准备后事啦!

    世子接到蒋家来人的消息,丢下拉着他要他主持公道的亲娘和媳妇,匆匆赶来外院,谁知才跨进门,正好听到大夫们说,请恕他们无能为力,。

    当即脚下一软,他都三十出头了,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儿子,现在,他们竟然告诉他,他们无能为力了,孩子就要死了?

    纵使是个大男人,乍闻噩耗也难免承受不了。

    就连得知世子妃小产,流的是个男胎,打击都没现在大,无他,小公子打在娘胎就是他看着长大的,到他出生,翻身、扶着他的手学走路,看着他喊爹,这些点点滴滴,日积月累下来的感情,岂是世子妃那还没出生的孩子能相提并论的。

    也因为如此,世子恨死世子妃了!他能有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容易吗?前任世子妃就是个心狠的,她自己不能生,也不许别人生,好不容易他有了个庶长子,现在的世子妃又不安好心,想要置他于死地,这叫世子如何能忍?

    世子妃大概还不知道,这辈子,她就算调养好了身子,丈夫也都不再进她的房,近她的身,她想怀孩子?除非她出轨,否则这辈子是不可能有亲生的孩子了!

    这些都是后话,眼下,世子眼前一片漆黑,他没想到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竟然就要跟他天人永隔了!

    他的动静太大,自然瞒不过屋里的人,郡王让人把世子扶进来,世子看到躺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的儿子,几乎站不住,郡王对扶着儿子的人挥挥手,让他们把人安置在椅子里,不想世子挣脱开,直奔儿子的床前。

    “这才几天,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侍候的丫鬟们暗自饮泣,她们哪知道啊!不过就是受了惊吓,一般孩子受到惊吓,不就喝碗安神汤就没事了吗?谁晓得她们小公子喝了没用,体温还一路高,嘴里还说着胡话。

    “大夫们怎么说?”

    “都是一样的话,没人有能耐把孩子从鬼门关拉回来。”

    这可怎么办啊!蒋大太太听着眼都直了!她的外孙子啊!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他娘下半辈子依靠谁去啊?

    “郡王,小的听人说,瑞瑶教的蓝海是神医。”总管小声的在郡王身边提了一句。

    郡王闻言转头瞪他,“怎么不早说!”

    “回郡王,蓝神医随军出征东齐,眼下虽是班师回朝,可毕竟离水澜城很远。”

    郡王刚刚有了点希望,不想就这样被人打破,心里来气,抬脚就要往他身上招呼,不想,世子开口了,“父王等等,儿子有话问他,我记得蓝海有个女儿,也是习医的,对不?”

    总管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这位蓝小姐此刻就在水澜城,啊,不对,应该是在温泉客栈中,她应该是跟在黎教主身边。”

    “还等什么!赶紧派人去请啊!”郡王大吼,总管翻身应诺就往外走,蒋老太爷看得傻了,蓝海,蓝神医,他听说过啊!没想到他会是黎浅浅的人!浑浑噩噩间,忽地灵光一闪,他算计黎家两个外甥时,用了药的,可是他们兄弟两却像没事人一样,难道是因为,他们身上有蓝神医给的药?所以他下的药对他们两没用?

    因温泉客栈在城外山上,这一来一回可得花不少时间,而且,也不知道,蓝棠会不会答应前来,于是这一晚,郡王府前院的人彻夜未眠,就盼能早些传来好消息。

    郡王看着灯花爆开,不由暗恼,方才派人出去时,怎么忘了交代一声,若是蓝棠答应要来,就放个红色的烟花,若不答应,便放开绿色的烟花,免得叫他们在城里等得心慌。

    好容易等到了天亮,才有小厮匆忙赶回来禀报。

    “回郡王,幸不辱命,总算是把蓝小姐给请来了。”

    “人呢?”既是请来了,那人呢?郡王急急问道。

    小厮低着头回答,“小的骑马跑得快,蓝小姐和黎教主乘车,就在后头。”

    郡王这才按捺住脾气,黎浅浅她们到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她们一到,蓝棠也不跟人多话,直接就进了内室,为小公子看诊。

    黎浅浅走在后头,噙着笑和郡王父子见礼,“郡王爷、世子爷请见谅,我家姐姐知道患病的是个孩子,心里很是焦急,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人家急是为了他家儿子、孙子,就算想怪,也不敢怪啊!

    不一会儿,蓝棠就出来了,她皱着眉头道,“这孩子是中毒了,在此之前,是受到了惊吓是吧?那毒就掺在安神汤里头,喝得多,这毒就中得深,不过好在还有救,现在,就看你们啦!”

    什么意思?郡王父子和屋里所有人都被她的话所震住,中毒?中毒?这位小姐你有没有说错啊!?所有的大夫都说他是受到惊吓,所以发的高烧,现在你竟然说是中毒,这是在闹怎样?究竟谁说的才是对的?

    还有看他们什么?

    黎浅浅笑着为他们解惑,“我家姐姐手里,有蓝神医炼制的解毒丹,不过这药不便宜,总得问你们一声,才好给孩子服药。”

    换言之,你们要不同意,我们就不给孩子服药啦!“不管花多少钱,只要把孩子治好就行。”郡王赶忙开口。

    蓝棠点点头,转身进去,不多时就又出来道,“行啦!你们进去看看孩子吧!谁是负责贴身照顾孩子的?过来一下,我有话要交代。”

    郡王父子是头一个进去内室的,之前红着脸奄奄一息的孩子,现在脸色已然和常人无异,只是还睡着,没有醒。

    世子见状扑到床前,伸手试探儿子的气息,感觉到比之前强壮,不禁落下男儿泪。

第七百五十一章 究竟知不知情

    水澜郡王一直都知道,蓝海的医术很高明,可他没想到,他女儿的医术也如此了得,思及此,他不禁多看蓝棠两眼,蓝棠的容貌虽不及黎浅浅和章朵梨,但她秀丽大气,加上对自己医术的自信,让她站在黎浅浅和章朵梨身边,可是一点也不逊色。

    和郡王府里这些只盯着小家一亩三分地的女人们相比起来,气质上就有很大的差别。

    水澜郡王不禁有些扼腕,怎么当初就没想到让长子娶她作继室呢?如果儿子娶了她,就算没能把黎浅浅娶进门,好歹也是跟黎浅浅扯上关系,再说她医术这么好,日后家里人有个病痛什么的,不就有人医治了吗?

    可惜啊!听说她才刚订亲不久呢!听说对方也是江湖人,就不知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蓝神医点头把宝贝女儿下嫁,要是早点知道蓝棠的医术了得,他就……想到前后两任世子妃,水澜郡王的脸有些黑。

    不过也不是不能撬墙角,只要蓝棠倾心于世子,那,就算婚事底定,也能反悔嘛!就不知,儿子肯不肯啊!不过蓝棠是江湖人,给她世子侧妃的位置,也算抬举她了。

    郡王一时浮想翩翩,全然没去思考,蓝棠可会舍所谓江湖人正室之位,来屈就世子侧妃的位置,要知道,蓝棠对凤庄主可是早在幼时便倾心,现在能修成正果,她会轻易舍弃这段感情?而去将就一个早已妻妾成群的世子?

    世子还不晓得他爹又在为他打算,还差点为他惹来大麻烦!他正抱着宝贝儿子哭唧唧,小公子毒解了,整个人精神许多,被父亲抱着,他很开心,但看到一旁沉着脸的祖父,他又有些担心,父亲这样抱着自己,不会惹祖父生气吧?

    祖父肯定生气了,所以才会沉着脸。

    小公子很聪明,又很敏感,原先蒋茗婷在的时候,虽说是自己带,但其实都是把他交给奶娘来照顾,自己真正花在儿子身上的时间并不多,所以蒋茗婷离开,他并不怎么在意,只是随着亲娘离府,嫡母把对他姨娘的怒气发作到他身上,他的待遇自是直线下滑。

    就算有郡王妃这个祖母在,还把他带在身边养着,仍然挡不住嫡母伸向他的手,郡王妃毕竟年纪大了,郡王府迟早要交到世子夫妻手里,这也是为何郡王妃身边的人,会那么轻易就被世子妃的人收买了。

    姨娘不见之后,父亲也不常露面,在小公子身边,最亲近的就是奶娘了,所以世子妃要对他下手,首先第一步就是把奶娘弄走,只要这颗顽石一挪窝,剩下的丫鬟和婆子就不足为惧了。

    小公子在奶娘离开后,顿失依靠,本就惶惑不安,后来被人下毒,高烧不退人事不知,现在一醒来,就被许久不见的亲爹这么宝贝着,他心里不能说不高兴,可也就更害怕,父亲会因为这样疼而被祖父责骂。

    小小的孩子伸着双手抱着世子,全心信任和依靠,让世子一股豪情油然而生,这是他的儿子呢!信任依靠着他的孩子!只有他能保护他!

    因此,他做了个决定,他要搬来和儿子一起住。

    父子两同吃同住,他还给儿子启蒙,教他练武,郡王妃本是不同意,不过郡王看长子和孙子父子感情特好,小家伙有人疼爱,也不再畏缩胆怯,世子因为要教儿子,教学相长的情况下,变得比以前出息了。

    也不沉迷女色,更少涉足内院,便减少和郡王妃接触,心思倒是纯正许多,让郡王老怀大慰。

    不过郡王妃和世子的妻妾们可就气死了!郡王妃觉得对长子的掌控力大大减弱,世子妃好不容易调养好,丈夫却不再进她的房,她怎么怀孩子啊?没有孩子,就算是嫡妻,也底气不足!

    尤其是她对小公子出手后,与婆母正面对上,丈夫不进她的屋,郡王妃以前还会叨念儿子几句,现在?不对她冷嘲热讽就该偷笑了!

    至于妾室们,因为世子妃曾对小公子出手,让郡王对妻子掌家的能力大表质疑,所以世子妃想再对她们出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也因此,妾室们接连怀孕生子。

    世子妃怎能不急,可再急也没用,想回娘家找兄长帮忙,却被兄长断然拒绝,谁让她自做主张,对庶长子下毒手的?没脑子,兄长拒绝和笨蛋交流,亏他一开始帮她开了个好局,她偏自做主张毁了这一切,当他很闲,整天没事干就等着帮她收拾残局?

    没那个脑子就别动那个歪脑筋,从小教到大,就是教不听,还想叫他继续给她收尾?哼,别说他没那闲功夫,就是有也不帮,省得她成天整夭蛾子叫他疲于奔命。

    世子妃悔不当初,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不能让她重新来过。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世子只是刚决定要搬来儿子这里一起住。

    蓝棠笑嘻嘻的看着,云珠从郡王府长史手里接下银票,云珠确认无误后,对蓝棠颌首,蓝棠问几个侍候的丫鬟,可都把她交代的话记清楚了,得到肯定答案后,她便对黎浅浅说,“行啦!回去吧!家里还有人等着我们吃饭。”

    “好。”黎浅浅与郡王父子道别,便领头走人。

    后头蒋大太太等人张了几次嘴,想要喊住她,可又不知能和她说什么?最后一语不发的看着她们头也不回的离去。

    孙子没事了,水澜郡王就不耐烦看蒋家人在面前闲晃了。

    蒋老太爷也不在意,他想和黎浅浅多谈谈,好歹,他也算是她的舅公嘛!总不能黎老太太过世了,她黎浅浅就不认他这舅公了。

    老实说,黎浅浅对蒋老太爷还真没什么好感,如果不是他女儿,她们家不会家破人亡,现在凑上来要她认舅公?她四哥的死,三哥被卖的恨,她娘伤心过度早产,她因早产而体弱,这些帐要怎么算?

    再说了,蒋老太爷可从不认为他蒋家有错!错的,是长孙氏不该在他女儿有难时,还挡着她的路,她的两个儿子一个顶撞他姐,被卖不是很正常的吗?谁叫他敢顶撞祖母?

    还有那个溺死的,又不是他们叫他去提水的,走路都走不稳,跑去提水干么?被溺死,怎么能算是他们的错?长孙氏因此早产,只能说她太软弱,这点事都扛不住,她身为亲娘的,知道肚子里还有个小的,不思好好保重,心思太重,搞得自己早产,小的一出生身体就不好,自然不是他的错。

    因为如此,蒋老太爷压根不觉自己有错,他只觉得黎浅浅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他视而不见!

    蒋老太爷打定主意要狠狠的教训黎浅浅一顿,不过,事与愿违。

    大哥他们从温泉客栈后山逃出来之后,在山里兜兜转转几天,才找到路下山,不用说,三卫连手整治了他们一番。

    今天出来之前,刘二看是个好机会,就让人把他们引过来,蒋老太爷的车一出郡王府,就被大哥他们盯上了。

    虽然蒋老太爷养了好些江湖人,他们的身手都很不错,但都陆陆续续在任务办完之后,被处置了,剩下的也就大哥这批人,他身边侍候的人,身手与一般混混相比还算不差,但跟大哥这批人来比?嗯,就像家犬和野狗的差距。

    毕竟大哥他们的经历,比蒋老太爷身边的护卫要多。

    一对上,没几下,就被打趴在地求饶了,蒋老太爷的马车,便被他们顺利夺走。

    蒋大太太婆媳的马车就紧跟在后,看到这一幕,全都吓傻了,报官吗?还是回头找郡王府帮忙?或者找前方的黎浅浅帮个手,毕竟她最近嘛!

    她们的马车从护卫身边经过,看到他们手脚扭曲变形,车夫心知这是被打断了,便冲他们喊了一声,“我们去请大夫来,你们且忍忍。”

    不待地上的护卫们说什么,就驾的一声,跑走了。

    护卫们躺在地上哼哼,很快就有热心人把大夫请过来,大夫们看了之后,简单护理一番后,问了是谁家下人,就把人送回蒋家去了。

    大夫出诊是要比上门看诊贵一些,他们帮蒋下人看诊,这得上门讨要诊金才成。

    车夫这头赶车,要追黎浅浅他们,谁知不过一条街的距离,人家就不见了,这也未免太快了!

    快的有点诡异啊!车夫心里嘀咕着,可不敢说出来,谁知道说出来,车里头的这几位会有什么反应,啊!还是赶快点,看能不能追上。

    蒋老太爷被劫,本就是黎浅浅她们搞出来的,这一位不是叫人来劫她吗?就让他尝尝被掳的滋味。

    大哥他们当中有个多疑的,蒋老太爷不管说什么,都会被他加以揣测。

    而于此同时,郡王府这厢收到,蒋老太爷许多年前,就已向靖亲王投诚的消息,水澜郡王也是个多疑的,接到消息后,不免就对蒋茗婷的行为起疑。

    “我就说嘛!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明知世子有妻有妾的情况下,怎么还自动送上门,由此可见,她是有目的故意接近儿子的。”郡王妃对蒋茗婷不满,所以说起话时不免加油添醋。

    于是乎蒋茗婷就成了居心叵测,怀有目的的邪恶女子。

    “肯定是她祖父授意的,为的就是向他的主子示好吧?”

    “靖亲王早就废了,就不知是谁……”

    “那还用说,肯定是世子。”郡王妃其实觉得,兴许是靖亲王妃母子连手,不过这话说出来,容易让郡王想歪,所以她不敢提,但私底下,对靖亲王妃不免又羡慕又嫉妒。

    掌大权谋大业!她也想向靖亲王妃看齐,只是,虽都是世子,长子和人家儿子相比,就显得有点提不起来,这让水澜郡王妃有些难过。

    在做母亲的心里,自己的儿子就是最好的,可是像靖亲王世子那样一个例子在前,简直就是来打脸她儿子的嘛!

    想想就来气啊!

    至于平亲王,他得知蒋老太爷是靖亲王的人,心里就对小蒋氏当初和自己在一起的事,产生了怀疑,虽明知按小蒋氏的脑子,是做不出太复杂的事,但就是忍不住多想一些。

    同一时间,云天堡商少堡主终于得到父亲点头,他先找了京城几位官老爷去试平亲王的口风,平亲王正好对小蒋氏有所怀疑,被这几位那么一试探,就想到了他那好女儿。

    于是他便把季瑶深找来,试探她是否知道,蒋老太爷的事情。

    “父亲,其实外祖父母跟我不怎么亲近的,也许是怪我带累了我姨娘,所以这趟回去探望,一开始就是住在我姑祖母那里,毕竟我姨娘当初是带着我投奔她去的,她也确实很照顾我们母女。”

    她苦笑着说下去,“我一回去,因为姑祖母病得较重,所以我就留在黎家,后来还是黎家的表舅母们提醒我,我才住到蒋家去的,不过就算如此,外祖母和外祖父待我也只是淡淡的,不瞒您说,我同外祖父也就几面之缘,连话都没怎么说。”

    这平亲王懂,毕竟自出生后就没见过几面,再加上小蒋氏因为这个女儿被拖累,所以蒋老太爷对这个外孙女不亲近,也是情有可原的。

    “蒋家也没人跟你说些旁的事?”

    “什么旁的事?”

    “你的婚事?”季瑶深可是他的女儿,堂堂亲王之女,他就不信蒋家没有想法。

    季瑶深苦笑着两手一摊,“他们自然是有想法的,只是女儿的婚事,自当由父母做主,外祖父母是想插手,但也不敢贸然动手。”

    只是她和表兄弟们意外碰面的机率有些高,要不然她也不会想躲到黎浅浅那里去。

    平亲王冷哼,把蒋老太爷是靖亲王的人说给她听,季瑶深一脸茫然,“靖亲王是谁?”

    “他,是我的皇兄,不过早在当今圣上登基之前,就已经双腿成残,整个人就颓废下去了。”

    “那我外祖父怎么还会是他的人?”

    平亲王笑,“这是因为你外祖父养了不少江湖人,而这些人犯下不少血案,事后这些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被害人的产业,最后都落入靖亲王家眷的手里。”

    季瑶深一脸惊讶,她是完全没想到,她那位看起来和善的外祖父竟然会参与这种事,“可他不是朝廷命官,怎么会被靖亲王相中?”

    “这,就不得而知了!”也许那老头特别会作戏,就像他女儿一样?他现在可以确定,女儿是不知蒋老太爷这些事,毕竟是外孙女,离得又远,自小不亲近,他不可能跟她说这些事,她毕竟姓季,而不是蒋,但小蒋氏呢?她真的表里如一,不知她父亲的这些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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