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二章 人贵自知
冬日的第一场雪,将南楚京城变了个样,银装素裹好生素雅,平亲王府正院里,平亲王妃披着月牙白银绣暗云纹斗篷,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的走下庑廊。
“她现在怎样了?”
“回王妃的话,十二小姐的伤势有见好转,不过太医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个年只怕得在屋里过了。”
平亲王妃点点头,不过短短日余,她的发已白了大半,这些天她被困在正院里不得出去,外头的事,平亲王没让人瞒着她,只是她想插手,却是再也不能了。
“咱们的人还是不能出去?”
“传递消息还是可以的,只是……”外头能做事的,都已经被亲王一掳到底,她们就算知道外界的情况,又能如何?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著急罢了!
平亲王妃看她一眼就把眼睛转回来,看着三进的穿堂,正院五进,她平日待客都在二进的堂屋,三进穿堂前半是接待亲近友人和亲戚,后堂则是见更亲近的,如亲家之流。
二进堂屋装点的富丽堂皇,三进前半穿堂则以典雅温馨为主,后堂就又恢复宗室气派,用来镇慑亲家的。
只是她为女儿挑的婆家,个个都是能与平亲王府平起平坐的,至于庶女的婆家,她们只配进二进堂屋。
丈夫因为季瑶深一事,不分青红皂白,将她拘起来,对外还说她病了,媳妇们的娘家人纷纷投帖关切,女儿的婆家却都毫无音讯。
“大小姐她们……”
丫鬟头低低,“大小姐她们都好,就是冬日将临,亲家夫人们体弱,需大小姐她们侍疾。”
婆婆病了,出嫁为人媳者,自然是要床前侍疾,不能因娘家亲娘病了,就弃婆母于不顾。
丫鬟们交换了一眼,最后决定,还是不把那些堵人心的事跟平亲王妃说了。
谁知,平亲王妃眼利,一眼就看出她们有事瞒着自己。
“说吧!还有什么事?”
几位嫡小姐中,大小姐算命运多舛了,成亲多年都不曾有过喜讯,妾室传出有孕,却都没能生下来,二小姐是生了,全生女儿,连生三女!妾室也拚命生,生了一个又一个儿子,真是老天不开眼!
其他几位小姐有儿女双全的,但丈夫花心不长进,问题一大堆。
这回闹出欺凌算计庶妹的事情,她们姐妹在婆家日子不好过,找亲娘,亲娘自身难保,她们只能找兄嫂撑腰。
世子兄弟几个就整天为妹妹们的事奔波忙碌,世子妃是很想当家做主,她原本也接手管着一些事,只是亲王妃被病了后,侧妃们当家,她手里那点事,也被她们借故收回去了。
出嫁的女儿在婆家受气了,自然回娘家告状,找人撑腰。
可是亲王妃病了,不见客,她们只能找侧妃,侧妃们才懒得理会她们,将她们晾着。
与此同时,她们也很清楚,她们能掌权是谁的功劳,季瑶深母女三人连同长孙姨娘的待遇可谓是水涨船高。
平亲王妃看在眼里,呕在心里,却拿她们无计可施。
平亲王把妻子那些心腹架空,名头没变却不再掌实权,让她们切身感受下,今昔变化大不同。
同样感受到今昔变化大不同的,还有龙门主夫妻两,隐龙门如今在江湖中的名望可谓低到谷底,想翻身?难了!
有几大门派压着,他们怕是连翻身的机会都没了。
长孙老爷之前得知龙家要同自家联姻,高兴得什么似的,没想到,他家侄孙女还没嫁呢!龙家的情况就大不如前,他不是傻子,龙家都这个境况了,难道还把侄孙女嫁进去?找了机会,就把亲事给退了。
龙祈也拿他没办法,本来与长孙家结亲,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和黎浅浅搭上话,现在他根本没空再去南楚,除非黎浅浅他们来西越,否则他根本没机会跟她说合作的事。
他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自家遇上的这些事,全是黎韶熙和凤公子搞出来的,就因为他意图算计黎浅浅他们,就算他曾经闪过这样的念头,却也被他给否决了。
他不认为黎浅浅他们看得出来,自己曾想算计他们。
隐龙门与前朝宝藏的事暂时落幕了,但对西越皇帝来说,却是事端的开始。
没有人不想坐拥大笔财富,就算贵为皇帝也如此,更何况连年的争战,使得西越国库不如外界想的丰厚。
西越与赵国是战争不断,双方将领脾气都很火爆,每回都是一触即发,大有不争个你死我活不罢休之势。
赵国皇帝换过几位将领,可是与西越的争端依然不变,这让他很头疼,不止西越皇帝觉得自己穷,赵国皇帝也如是想。
南楚派兵来蹭经验,他听说南楚皇帝之前重用的那名出身草莽的将军,并非将门出身,一开始不过是个小兵!可在赵国对西越的战争中,他从小兵慢慢爬,现在已因军功受封侯爵,也不知道这南楚皇帝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这样的将领,有啥真材实料啊!搞不好他在赵国对西越的战功,还是他们赵国人看他可怜,让给他的呢!
其实也不怪赵国皇帝会这么想,因为黎经时他们在东齐,究竟做了些什么,只有吃了闷亏的东齐两位亲王知晓,就连东齐太上皇和新帝,也都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平王安王两人之所以对前朝宝藏上心,除为其中的金银外,就是对在意其中可能拥有的奇书。
据说贤太子爱书,其妻偏爱各种杂书,贤太子为爱妻,特意将命人将皇家书库中的各式杂书全抄录下来。
这些书当年查抄贤太子一家时,并未发现,有人说,贤太子早把这些藏书和宝藏另行收藏,也有人说,被当时的皇后母子烧毁了,也有人说,贤太子妃疼次子,在给次子布置瑞瑶教总坛时,就将这些书和宝贝,全运去总坛了。
这也是瑞瑶教宝藏一经传出,便有这么多人深信不移的原因之一。
赵国皇帝当初也派人去莲城,想要一探究竟,可惜,没能如愿。
“我觉得南楚皇帝之所以看重黎经时父子,应该和他女儿被黎大教主收为徒有关。”赵国皇帝沉吟许久,才讲了这么一句话。
底下官员们个个不动声色的交换了记眼神,事实上,他们才不在乎南楚皇帝重用谁,他们在乎的是,赵国和西越的战事,何时停歇?要真停了,他们可还有门路敛财?这可是关系到他们的荷包,才是他们切身关心的事。
至于前朝宝藏?对不起,那玩意儿要真找到了,必定与他们没关系。
拿不到手的东西就别惦记着了!更何况,这世上根本没人能确定,前朝确实留了宝藏下来,就算真留下来了,经过连年战乱、天灾肆虐,中州大陆的地貌早与前朝时大不相同。
若有,藏宝之地经过这些年的变动,还能毫无变化一如当年?说不定早就被人发现,发现的人闷声发大财,傻子才大肆对外嚷嚷咧!这么一想,大家就能肯定,当初瑞瑶教那位大长老散布的全是谣言。
肯定是那老家伙误以为黎漱手中有宝藏,可是他没办法从黎漱手里夺得宝藏,所以才故意散布消息,借众人之力逼黎漱把宝藏交出来。
可惜他失策了,黎漱根本就不知宝藏存在,如何交出来?
双方角力的结果,大长老失败了!所以他一家子被清出总坛,嗯,肯定是这样。
赵国皇帝也不知那根筋不对劲,自隐龙门传出有前朝宝藏后,他便非常执拗的想要找出前朝宝藏的下落。
瑞瑶教被他剔除掉了,隐龙门也被他排除在外,那么还有哪里?
“找书?”黎浅浅接到刘二回禀时,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是。”赵国皇帝像是中邪了,非常执着于寻找前朝宝藏,因此下令朝臣们,寻找前朝遗留下来的各种杂书。
“为什么是杂书?”
刘二失笑耸肩,“不知道,赵国皇帝非常执着,他是皇帝,金口玉言,命令一下,谁敢质问他,为何只要杂书。”
也是,黎浅浅点头,章朵梨坐在旁边,边剥橘子边听他们说话,听到这儿,她忍不住开口,“肯定是要找杂书嘛!其他什么经史籍典类的书,怎么可能会记这种事?”
这么说也有道理。
“之前章老不是说,他可能猜出藏宝图上画的地方在哪了?”黎浅浅忽然问。
章朵梨点头,“师父是猜的,不能确定就是。”
“他猜的地方在哪?”
“赵国皇宫!”章朵梨并未卖关子,很直接的回答。
黎浅浅愣了下,赵国皇宫,“你师父他没搞错?”
“没。哪,你想想,天盛帝国原本的帝宫在哪?”
赵国本就是在天盛帝国原址建朝的,换句话说,天盛帝国时的京城就是赵国的京都,而赵国皇帝所在的皇宫,便是天盛帝君们居住的宫殿?
这么一想,似乎有点道理,不管贤太子的父君如何宠信于他,也不太可能把自己所拥有的宝藏运去贤太子的领地,那么劳师动众干么?他要对皇后母子有所疑虑,想留些宝贝给长子,只需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脚就是,至于如何在皇后母子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他是皇帝,多的是法子暗渡陈仓,皇后母子再得势,在皇帝健在时,宫人们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跟她通风报信。
看过瑞瑶教被那些护法偷走的书之后,黎浅浅对自家这位老祖宗深表同情之余,也忍不住要骂一句活该。
若不是他不服老,七老八十了,还硬要娶新后,还因为新后撒娇,而允她生了儿子,新后也不会那么心大,心大到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还把儿子宠上了天。
这对母子造成天盛帝国的殒灭,多少黎民百姓因为他们母子而生灵涂炭,天盛帝国大好山河毁在他们母子手中。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一个老男人的不服老。
位高权重之人不服老的后果很惨重,买单的人不是他,而是他治下的黎民百姓,当然,若是无人在老祖宗身边吹耳旁风,也许情况还不至于那么严重,天盛朝中的朝臣、勋贵们也要担很大的责任。
贤太子年长有自己的主见,朝臣勋贵们不太容易说动他,所以想要拥龙之功的人,就把眼光投注到了皇帝幼子,他们以为鼓动皇帝娶新妻,生幼子,将来他们扶持幼帝登基,从龙之功轻松到手!
反正自来太子和皇帝之间的矛盾最是常见,贤太子在储君位置上待了太多年了,久得让这些朝臣们都替他觉得累,皇帝自来多疑,贤太子这储君之位可是常常不稳,稍稍有点风吹草动,皇帝就拿他开涮。
说他没有不臣之心,大家都不太相信。
贤太子的失势,其实早有迹象可循,只是贤太子太过自信,以为父君不会一直怀疑自己,他总会清醒的。
可惜,皇帝清醒得太迟。
黎漱他们从东齐护法手里得来的手札,竟还夹有创教教主祖父写给他的信,老祖宗很后悔斩了儿子一家,只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死者已矣。
“师父就是从那封信来推断,皇帝后悔杀了贤太子一家后,就想着多留些宝贝给侥幸活下来的孙子。”
“那时候,我家那老祖宗年纪很大了吧?他在皇后母子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藏东西,他们能不知道?”
就算当时不晓得,皇帝驾崩之后,新帝登基,宫里那些人眼睛可精了,能不趁机卖好给他们母子?
黎浅浅一直觉得,就算她家老祖宗有留宝藏下来,经过这么多年,也不太可能留太多东西下来,只是看黎漱以此为由收拾护法们,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那些老家伙不收拾干净,难道要留着他们日后来给自己添堵?
既然表舅要收拾,那就让他们去做,只是她没想到,还真让章老从那些书册里,看出端倪来,章老也太厉害了!
要知道那些书在护法们手中可有很多年了,他们都没看出来呢!当然,这应该也和他们面和心不和有关系。
这些人还想扶持像黎爷之流复国为帝咧!他们潜入各国为官,难道还没看明白,皇帝可不是好当的。
瑞瑶教才多大,她这教主就已经当得累死累活得了!真要让黎爷那样的人当上皇帝,这中州大陆的百姓还有好日子过?那些护法可是治国能臣?连当个朝臣都不是很称职的人,还想当开国辅君之臣?别开玩笑了!
人贵自知,他们就没那个命好吗?
第七百二十三章 善自珍重
冬天的温泉客栈生意很好,尤其又有新推出的菜色火锅料理。
火锅在天盛帝国时期贵族圈中极为盛行,帝国覆灭后,不少世家子弟流落民间,就将这东西流传开来,讲究的是连锅里的汤都只用熬制多时的高汤,就更别说涮的肉片和青蔬及沾酱。
但帝国覆灭,民不聊生,连年争战,大家有口吃的就很不错了,还想熬什么高汤?用什么沾酱,别开玩笑了!保住小命都有些为难了,谁还有闲心顾口腹之欲?
战乱时还遇上天灾,干旱得寸草不生,老天不下雨,地里庄稼蔫头蔫脑,然后枯死,多少人死于干旱,本以为死的人够多了!谁知紧接着来的是涝,死的人更多了。
那个年头,能活下来就好。
但现在,四大国鼎立,虽赵国与西越之间不平静,然总的来说,还算平和,和平年代大家渐渐讲究起来,衣着、首饰、吃、喝、住、行样样皆精致,所以瑞瑶教的各项生意方能蒸蒸日上。
温泉客栈的火锅种类繁多,其中当以养生锅为主,至于什么鸳鸯锅之类的,则是在水澜城的酒楼中推出,生意好自是不用说,温泉客栈一房难求,不少人求到股东们头上,各股东就算想赚这个钱,也不太好开口,因为他们自己也想去,根本不想把自己的份额让出去。
冬日到,家有老人的人家,就怕老人家受寒生病,温泉客栈除可泡汤,还有养生美食可用,最重要的是,它禀承了有间客栈的传统,把锦衣坊、天宝坊及酒楼都整合进来了。
而且因为温泉客栈的客层,最主要锁定的就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别看这些老人家,也许已交出掌家大权,但他们还是不甘寂寞的,让他们住在客栈里,天天泡汤吃养生餐,他们也觉无趣。
整合了酒楼、茶馆、服饰、珠宝等店,让他们有地方可逛街,但这些人整天可不是只有这些消遣。
黎浅浅规划的二期工程,就把游乐设施整进来了,戏台、园林这些休闲设施正好赶在入冬前完工,客栈掌柜与水澜城、南城等几大城中,知名的戏班子连络,请他们入住客栈。
客栈中的戏台不止一处,每家戏班排好戏,事先跟掌柜说,掌柜请人印制戏票,客人想去看戏,可以事先购票,也可当场购票,票价从几两的大堂票到几十两、百两的包厢票。
园林里则在沿途的亭中摆了纸笔,供有诗兴画意的人挥洒,月初时,还会聘请附近书画名家请来品评。
不少住客本身就是书画大家,黎浅浅让掌柜送出邀请函,请他们共让盛举,凡参与品评大会的名家,掌柜会在邀请函上盖一小章,凭章就能在淡季时,免费入住一天,有几枚章,就住几天,所以可以积攒天数多一些,一次住完。
掌柜和管事有些担心,就怕那些书画名家把这当成是侮辱,谁知情况完全出乎他们意料之外,这些名家们倒是很乐意这么做,因为他们若非名家,人东家不会派人相请,这些章代表着他们受到的肯定。
所有的书画都裱框展示,头三名的位置最佳,这可让一些想要扬名的人找到良机了。
温泉客栈不止出名了,就连参与品评的名家,书画家们全都出名了。
“教主,不少客人说,他们订不到客房,想来参观名家书画,都不得其门而入!”掌柜心如猫抓,这人潮就是钱潮啊!这些人想来却不得其门而入,等于将这么大笔钱拒于门外啊!
“不着急。”黎浅浅安抚他。“就是要这样子吊他们的胃口,不然他们的需求,你统统都满足了,他们没需求了,自然就不上门了。”
之所以整合那么多铺子进去,为的就是让他们待在客栈的时候自然消费。
掌柜听到吊胃口三个字时,便已经明白过来。
心下稍安,黎浅浅见他如此,自然就能跟他说较多计划,老实说,这位掌柜要是一直在那里纠结一时的客人多寡,她便失了耐心,幸好,他没这么做,要不然黎浅浅就得考虑把人换掉了。
如果黎韶熙回来了,她就可把这些事往他身上扔,谁让他是大哥呢?是呗!可惜,他还没回来,黎经时他们在南楚东齐边界玩得有点过头,这是黎茗熙写回来的信上说的。
黎令熙的布阵,玩得越发炉火纯青,其中东齐军队贡献良多,听说,东齐的将领本是不信邪的,最后都写信回家,让家里人去庙里给他们请平安符。
东齐那两王身边的幕僚,早就被派来现场相堪,可惜他们不懂布阵,所以根本看不出所以然来,只说是那些军队杀戮太过,身上罪孽深重,山林本就属阴,他们进了山难免要受影响。
话说得好听,其实只差没直说他们撞鬼了。
清平门的人一听就猜到了,他们门里就有布阵师,杀手钱不好赚,出动时要达成雇主的要求,还要保障自己能平安归来,因此用上各种方法,来保障自身安全。
阵法是不错的选择。
黎令熙不知,清平门里会布阵的人不少,只是他们的资质不高,前门主之所以对他另眼相看,就是因为发现他天资聪颖,还会布阵,而且只需稍稍点拨,便能触类旁通,教他,很省心。
前门主没有跟外人说,只是悄悄把布阵的书给他看,只是黎令熙一直不曾用心钻研,前门主考较他时,他都是应付了事,直到这次进山,方才真正入了门。
不过光是那样,就已让前门主欣喜万分,想把女儿嫁给他,想到女儿日后生下的孩子会有多聪明,可惜,他的愿望没能成就死掉了。
黎经时行军打仗知道阵法的好用之处,黎令熙会这个实在太好了。
他和黎令熙就跟孩子一样,玩上瘾了!
不得不说,男人不管多大年纪,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他们就像小孩子一样爱不释手。
黎茗熙劝不来,只能寄望大哥,不过黎韶熙一到边界的卫所,发现卫所的后勤根本没人管,为了确保他爹的军队能吃得饱、穿得暖,最重要的是,到手的武器要能用,他只得留在卫所,负责一切后勤事宜。
卫所附近很荒凉,他就往里头的城市去要东西,把南楚边界一带的大城全骚扰了遍,各府县人员胆敢跟他摆脸色,不肯给辎重,没关系,拿出皇帝的圣旨来,辗压各府县首长,敢不给?抗旨吗?
明明圣旨上头只说,让他们父子赶往南楚东齐边界卫所驻守,其他什么都没写好吗?可是那些不住黎韶熙把事情往上发展,明明只是他们刁难黎家军的一点小事,被黎韶熙说成是他们恶意违抗皇帝的旨意,枉顾黎民苍生的死活。
这么大的罪名压下来,那些知府、知县明知黎韶熙可能是猫假虎威,人家手里有圣旨,他们一家在守孝还被皇帝夺情扔出来镇守边关,他们还能说什么?这表示人家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啊!跟他们相比,绝对是皇帝近臣啊!
要是不照办,回头边关那边镇守不力,被黎家军在皇帝面前告上一状,他们就是满身嘴也说不清。
黎浅浅深信,以她大哥的能力,绝对是可以把那些人说到哑口无言。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就不知要在边关待多久才能回来了?
黎经时父子被夺情,但一样还是要守孝,黎浅浅就更不用说了,她本在守孝,就算父兄不在,她一样老实守孝,就算住在温泉客栈里头,吃饭时,她只吃素,大厨子为了她,特意研究了素火锅怎么做才好吃。
倒是没想到,这又为客栈开发了新菜色,来客栈的客人吃长素的人少,但初一十五吃斋的人可不少,素火锅一推出,可让这些人乐坏了,最重要的是,人家这素火锅吃起来,可不比荤的差。
就连凤老庄主也为此着迷,还交代侄子,让他们派人来客栈学,否则回凤家庄后,想吃这道菜就难了。
凤公子只得硬着头皮找黎浅浅商量,黎浅浅哪会在这事上头为难他,自然是欣然同意,高灵儿知道后,也厚着脸皮说要学,不过她是自己来学,黎浅浅自是一视同仁,不过,她不会教也不会做,所以高灵儿要学这道菜,只能去跟大厨学。
当黎浅浅他们这里,因温泉客栈生意兴隆高兴时,水澜郡王府里,又有事了。
新郡王世子妃有身孕了!真是可喜可贺啊!只是郡王一想到,世子这一房从前只要有人传出喜讯,就会出事,心里难免有些担忧。
郡王妃大喜,派了贴身的嬷嬷、丫鬟亲去照顾,可惜,仍然没逃过恶运,孩子才上身就掉了。
世子妃伤心欲绝,郡王妃看着想骂人又骂不下去,儿媳没了孩子,整个人蔫蔫的,倒是蒋姨娘容光焕发,看来以乎交好运了。
如果说这一家子,不跑来温泉客栈显摆倒也罢了!偏偏就是要跑来人多的地方眩耀。
世子妃小产,是在温泉客栈逛园子时摔的,侍候的丫鬟不敢担责,便把责任推到温泉客栈头上,黎浅浅身为东家,正好在客栈里,自然是要去关心一下的。
蓝棠和章朵梨、高灵儿全要跟着去,黎浅浅抚额,人家摔了孩子,我要去关心,你们去干么呢?
“当然是去给你撑腰啊!她怀了孩子,不好好待在家里养胎,跑到温泉客栈来干么?”蓝棠对新世子妃印象差到极点。
高灵儿和章朵梨两个还好,只是听蓝棠说完之后,也对新世子妃印象极差。
“你们哪!”说着便摇头走人,蓝棠急忙跟上,其他人紧随在后。
来到水澜郡王一家住的客房外,就听到屋里撕心裂肺的哭声,哭得这么伤心,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了。
蓝棠不高兴的对守在廊下的丫鬟及仆妇道,“你们郡王府没有懂生产的嬷嬷吗?产妇就算是小产,也得要小心调养,否则就很难再怀上。”
丫鬟们有的是通房,也有是云英未嫁身,听到蓝棠这么说,都有些为难的红了脸,倒是那些嬷嬷们个个欲言又止,终于在屋里哭声再度拔高时,一个嬷嬷忍不住了。
“这位姑娘,不是我们不想劝,而且我们人微言轻,世子妃不听我们的。”
黎浅浅拍拍气呼呼的蓝棠的背以示安抚,“别气,别气,她们做下人的,就算想劝,也得做主子的听劝,要不然开罪了主子,她们可就要受罪了。”
“你们世子妃没亲娘吗?这种事情,你们做下人的不好劝,不会跟她娘说,叫她娘去说?”蓝棠深吸口气问道。
方才说话的嬷嬷,小小声的道,“我们世子妃的爹娘已经过世了,娘家就她和她哥相依为命。”
黎浅浅叹气,之前以为这位世子妃还算通透,谁知才过多久,就成这个样子了。
拉住想说话的蓝棠,“好了,人家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一个外人替她操那么多心干么。”而且她怀疑,世子妃是故意哭闹得这么大声的,一来想引起丈夫在意,二来想提醒公婆,自己可是想为郡王府开枝散叶,可惜天不从人愿,别再老怪罪她了。
“你们郡王、郡王妃可都在?”
“在,在,在,他们都在。”说话的嬷嬷忙领她们去见,水澜郡王正在质问妻子,既然早知道儿媳妇有孕在身,干么还带她来温泉客栈?
“郡王以为我乐意吗?我生养过那么多个孩子,自然知道小心留些什么,她娘家没人能教她这些,我这做婆婆自认还算尽心,该教都教了,该提醒的,也都提醒了,可她听不进去,我也没法子啊!”
原来郡王妃与几位夫人们约好,要来温泉客栈小住,趁年前还没开始忙起来,来放松一下自己,知道长媳有孕,便一视同仁,一个媳妇都不带,自己来赴约。
谁曾想,长媳自个儿跑来了呢?
在温泉客栈看到长媳,郡王妃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尤其是在她去酒楼用午饭时,看到了世子带着蒋茗婷同进同出后,再看到长媳,她发现自己有些心虚,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因为底气不足,所以她也不好责骂媳妇,只交代人安排她住下。
她甚至怀疑,她之所以会跑来,就是因为知道世子带着蒋姨娘来客栈小住。
“你去告诉她,叫她好好养着,别伤了底子,要是生不出嫡子,我不介意世子妃换人当。”
反正也不是没换过人。
第七百二十四章 心思歹毒
黎浅浅耳朵灵,把水澜郡王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全了,领路的嬷嬷有点尴尬,眼前这位大概不知道,郡王曾有意让世子娶她为妻呢!
扭头一看,只见这位黎教主笑颜如花,似乎完全不受郡王所言影响,倒是她身后的那几位脸色不太好看,嬷嬷陪笑心道,也是,能跟着黎教主一起过来的,肯定都是她的人,知道郡王看轻世子妃,又知郡王之前意思,当然是不痛快了!
黎浅浅完全没把水澜郡王的话放在心上,不过是不相干的人罢了!再说,难道能管人家心理想什么不成?
就他那个胡涂样,他搞得清楚,派媒人上门提亲,找谁吗?
呵呵!外头的人都以为,她的婚事理应亲爹做主,却不知,她亲爹自愧在妻女最需要他的时候不在,且女儿是她表舅带大的,所以她的婚事,黎漱能做主,黎经时?大概就只有点头的份。
水澜郡王夫妻得到通知,忙让人请黎浅浅进来,双方客套一番后,黎浅浅便提出,想让蓝棠为世子妃请脉的要求,水澜郡王也许不清楚,但水澜郡王妃却再了解不过,蓝棠的医术是得了她老子的真传,且因她是女子,所以特别擅长妇科。
郡王妃殷勤的请蓝棠去给世子妃请脉,水澜郡王则把黎浅浅留下,他看到了温泉客栈的商机,想着要和黎浅浅打好关系,日后再有类似的投资,可千万别把他落下了。
这种商业上的应酬,黎浅浅在前世时,也许很排斥,可来到这里之后,也许是习惯了,所以面对水澜郡王的要求,她很痛快的应下了,宾主相谈甚欢。
倒是在蒋姨娘房里的世子,听闻黎浅浅带蓝棠过来探望,有些不太高兴,一是因为黎浅浅拒绝了他的增资,二嘛!自然是认为,自己贵为世子,他想娶谁,哪个女人不高高兴兴应下的?这黎浅浅竟然敢拒绝他?
其实他本来也没想太多,只不过觉得,如果真不能扶正蒋茗婷,那把她的亲戚娶进门,她们有亲戚关系,日后相处时,应该会比他娶别的女人回来更容易吧?后来黎浅浅拒绝,他只口头上嫌弃她不识抬举,也就过去了。
是蒋茗婷在他耳边,一直很哀怨的说,要是黎表妹能嫁进来就好了!若是能姐妹两共侍一夫,效法娥皇女英,也是一段佳话,所以他才会对黎浅浅起心思,他又已再娶,自然也就淡了心思。
可万万没想到,世子妃小产,她竟然出现了!
“她来干么?”世子口气不怎么好,来通禀的小丫鬟愣愣的抬头看他,不是说她们家世子爷脾气最好吗?怎么口气这么差啊!
察觉出小丫鬟被吓着了,蒋茗婷忙推了推世子,从桌上果盘抓了把糖哄她,等把事情都问完了,才放人走。
“如何?”世子早看出她在套话,见小丫鬟走了,忙追问。
“大概就是来看看世子妃的吧!世子您过去一趟吧!说到底,她总是您的正室。”
世子见状,忙道,“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你是还不放心我吗?”
小两口腻歪了好半晌,世子才起身去世子妃那里。
蒋茗婷看他离开,婷婷袅袅的转身回房,房门一关上,脸就垮了下来,侍候的丫鬟靠过来,“大小姐。”
“那个没用的男人。”上次被郡王爷拘起来,她坐困愁城良久,才下决心置之死地于后生,将手里的嫁妆散出去,好歹是把世子哄了来,她就怕哄不来,见不到世子的面,她纵有再多手段也没对象好施展,不过世子来了,就成了。
没让她太费功夫,她就重获世子的宠爱。
反观世子妃,就没那能把一开始的好局势给延续下来。
一直怀不上倒也罢了,偏偏就是怀上了,大家欣喜若狂时,掉了。
这回也是,本来知道她怀孕了,郡王妃高兴极了,连晨昏定省都免了,只要她好好养胎就是。
结果呢?叫她好好在家待着,她偏要追到客栈来。
“大小姐,接下来怎么办?”大丫鬟有些怯,世子妃的孩子是她动手弄掉的,要是被人查到,可怎么办啊?
“你担什么心?既然我那好表妹会来探望,就表示客栈里的人也搞不清楚,这件事是不是她们客栈的错,所以啊!你就放宽心吧!”蒋茗婷笑嘻嘻的拍拍她,又哄了她几句安她的心之后,才把人打发走。
大丫鬟出去后,另一个丫鬟靠过来,“大小姐,她似乎很怕啊!”蒋茗婷闻言转头看她。
“怕是应该的。”到底那是一条人命嘛!可谁他不会投胎,谁的肚子不去,偏要去世子妃的肚子呢?“送信给世子妃的那个丫鬟,可收拾妥了。”
“妥了。”丫鬟有些不以为然的翻了翻白眼,不过是个贱丫头,还花钱安置她做啥?还不如她的法子管用,直接一碗老鼠药下去,让她死得不能再死,死人可就不能说话了,她们也就不用怕那贱丫头口快说溜嘴,把她们叫她做的事说出去。
只是,“不过是让她通风报信而已,有必把她打发掉吗?”
“你傻啊?世子妃好好的在家养胎,却突然不管不顾的跟来温泉客栈,若说没什么事,谁信?现在是在外头,等郡王他们回了府,一追查,不就漏馅了?”
原来如此啊!丫鬟这才明白过来。
世子妃身边的嬷嬷,看到蓝棠进来,如见救星,急忙上前下跪求她救命。
嬷嬷哭哭啼啼的说了老半天,蓝棠才听明白,原来世子妃没了孩子,觉得生无可恋,想着寻死呢!
蓝棠让云珠扶她起来,嬷嬷不肯,但云珠出手哪容得她说不,蓝棠走到世子妃床前,世子妃小产后尚在出血,所以屋里有股血腥味,蓝棠皱着眉张望了下,屋子里的摆设都是她们和黎浅浅一起想的,所以什么方位摆什么东西,大概都还记得。
云珠看她脸色不太对,上前来,“小姐可是有哪里不对?”
“我记得这窗前没有摆东西?”
“是。这张高几应该是她们自己摆上的。”
每间客房都有库房,里头放置了一些家俱,若客人觉得屋里的家具不够用,就可以去库房自取。
高几上摆了个宝蓝花瓶,里头插着几枝梅花,梅的清香幽幽,但到底掩不住屋里的血气。
“你去请教主和章小姐来。”
云珠很快就把黎浅浅她们请过来,她们进来时,正好世子刚到,世子一看到她们,眼睛立刻黏在章朵梨身上,没办法,她的容貌最是出众,令所有人一眼就看到了她。
黎浅浅对此暗暗庆幸,她一点都不想引人注目,而章朵梨是线条粗大到完全不在意旁人注目的眼光。
“怎么回事?”黎浅浅趁世子被章朵梨迷住了眼,忙问蓝棠。
“这屋里有问题。”
“有问题?”黎浅浅环顾一圈,老实说她真看不出来,不过她还是敏锐的察觉出屋里的气味不太对。
“气味?”
蓝棠颌首,“不是血腥味,可是她还在出血,就不对,按说小产之后,是要排出脏东西出来,可是我问过嬷嬷们,也看过她排出来的东西,不正常,像是……有人故意让她血流不止。”
蓝棠说得很快,但黎浅浅听完之后,只觉脑袋很痛,她不懂医,也没生过孩子,对产妇、孕妇了解真的不多啊!
不过血流不止她懂,受伤流血要止血,要不然血流光了,人也死了,小产之后,该流久的血才止,她不懂,但蓝棠应该是知道的,她说不正常,但就绝对不正常。
“你看过她服用的药方了?”
“大夫开的方子很高明。”蓝棠给客栈请的大夫高度肯定,“不是方子的问题,我觉得问题出在屋子里,可我看不出来那里不对。”
不是方子的问题,问题在屋子,那就是摆在屋里的东西有问题,但这么多东西,怎么找?
黎浅浅看向章朵梨,章朵梨被世子烦得不行,真不晓得这男人怎么会认为,只要他手一招,自己就会迫不及待的冲上前去?
“不好意思!她们找我有事。”说完不管世子是什么脸色,就往黎浅浅那边跑,世子面色铁青,可心里却在想,黎浅浅她们肯定是因为自己关注章小姐,所以她们吃味了,才会把章小姐叫过去。
这么一想后,世子的心情大好,抬脚走过去,想说就给她们个机会来讨好自己吧!
谁知才过去,就听到章朵梨说,“这屋里被人放了红花,量不少,而且就在世子妃身。”
红花活血化淤,是伤药圣品,但很多人将它用在令女子滑胎,甚至让人绝育。
世子妃才小产,排除脏东西后,就该好生调养了,可若还是血流不止……
章朵梨话才说完,侍候的丫鬟们立刻动起手来,在世子妃床榻旁边的几案墙面四处寻找。
世子愣住了,世子妃才小产,身边竟让人放了红花,这是想叫她血流不止而亡?他已经死过一个老婆了,再死一个,只怕外头的人要说他克妻了!到时谁还敢嫁他为妻?
一时间脑子混乱的很,耳边闪过蒋茗婷的话,世子妃这胎若不保,她们的孩子才有活路,一下子又是她说,若是能姐妹共侍一夫该有多好?佳话一段啊!一会儿眼前浮现她楚楚可怜倚附着他,一会儿又变成暴怒指责他说话不算话,明明答应要扶正她,现在又反悔。
黎浅浅他们没功夫搭理他,所有人都在寻找可能藏有红花的地方。
最后是世子妃的嬷嬷,在世子妃那张床床头的小几里,发现一个镂空银镶宝牡丹香囊球,东西很是精致,但要说名贵?郡王府什么宝贝没有,世子却看着那颗香囊球直了眼。
这是……他送给蒋茗婷的礼物,是她进府前,恰逢生辰,他特地从他娘的库房里挑的。
黎浅浅看他看直眼,和蓝棠他们交换了记眼神,看样子他是知道这玩意儿打哪儿来的。
“打开来看看!”黎浅浅让蓝棠打开,香囊球却打不开,几乎被红花塞爆了,大家全看傻了,这些红花,这颗香囊球到底是怎么进来世子妃的房间的?
问题一出来,有客栈的东家在场,自然很快就从客栈安排在客房侍候的丫鬟嘴里得到答案。
原来早在世子妃还没来之前,那位跟着世子来的夫人就让她们把那颗香囊球摆进来了。
“她又不住这间房,你们怎么就帮她把东西放进来。”
“那夫人说,这房间是她婆婆留给她小姑的,她小姑一直很喜欢她这颗香囊球,她想着给小姑一个惊喜,所以……”
丫鬟们哪知道帮客人一个忙,竟会帮出祸事来。
黎浅浅看着世子说,“这就是说,世子妃来之前,她已经知道世子妃会来?她是怎么知道的?是郡王府中有人通风报信?”
黎浅浅又把丫鬟叫来,问确切的时间,得知那夫人找她们帮忙时,郡王妃都还没住进来呢!丫鬟们才以为那夫人的小姑会跟着郡王妃一起来,却不知她们是前后脚抵客栈的。
其实也是蒋茗婷估算出了差池,她是算好世子妃知情时,郡王妃还没出门,所以世子妃是跟着郡王妃一起来的,谁知郡王妃怕世子妃闹腾,提前走了。
世子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了解的?红花放在香囊球里,早在世子妃住进来前就摆进来了,世子妃就算没有脚滑小产,也会因为香囊球中的红花感到不适,进而引发流产吧?
那是他的孩子啊!她怎么敢?怎么敢啊?
黎浅浅不屑的看他一眼,“世子爷,您二位忙,我们就先告辞了。”
“等等,黎教主,那个,蓝小姐……”世子妃说不下去了,嬷嬷立刻接手,求蓝棠给她开方子。
蓝棠道,“之前那位大夫开的方子就很对症,只要血停了,继续服他的药,就能见效。”
“是。”
世子妃尚在调养,不方便出门,那颗香囊球就由嬷嬷带去向郡王妃告状了,这回世子也不帮蒋茗婷了,他怕自己过不了蒋茗婷那关,索性眼不见为净,跑去找他爹和弟弟们,一起去泡汤了。
至于后续郡王妃怎么处置蒋茗婷?黎浅浅一点也不在乎,这女人心思歹毒,离她远点的好。
第七百二十五章 冷情
冬日降雪时节,泡在暖呼呼的温泉池里,出来后大家围坐一起吃锅子,真是人间一大享受。
当然,首先一起吃锅子的,得是跟自己相和的亲友,要是有一直不和的人夹在里头,那真是叫人难受。
黎浅浅他们这里,是个个相和的亲友,没有那种碍眼又不得不因是亲戚关系而容忍一二的人。
而郡王府这厢嘛!男人们围着郡王吃喝,说说笑笑好不惬意,女眷这头,除世子妃坐小月,不克出席外,剩下的几个儿媳妇全员出动,难得有机会到温泉客栈来泡温泉,这种好事怎能错过?
不说嫡媳妇,就是庶媳们都来了。
反正郡王是股东,又是皇亲,提前说一声,掌柜的哪敢怠慢啊!挤也要挤一间客房来,更何况,年前第二期工程才完工,原是说年后才开放这一期的客房,没想到年前就因关系户太多,而不得不提前开放。
幸好关系户来住宿,还会带来不少自家侍候的下人,否则客栈使唤的仆役肯定不够用。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十几个女人呢!同住一府的妯娌怎么可能没有磨擦?就是小姑娘之间,都会因为你的衣服做的漂亮,比我的先完工,就吵成一团了!她们的娘亲又怎么可能一团和气?面上亲和那是做给公婆、夫婿看的,私底下是一碰面就火花四射。
不过这一屋子女人,全都是正室出身,吃喝间,不免要提及自家那桩八卦事。
正室对妾室下手的事情层出不穷,但妾对正室出手?
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且也间接证实了,世子疼宠蒋茗婷过头了,妻妾不分那可是乱家之源哪!
她们不乐见蒋茗婷被扶正,但世子妃和个小妾斗法,还输得凄惨?她们面上不说,其实个个等着看好戏,尤其是二夫人,世子若无嫡子,说不准世子的位置就坐不稳,按资论辈不就轮到她相公二公子做世子了吗?她可是有两个嫡子呢!
三夫人虽然也盼着世子妃伤了身子,从此再生不了儿子,但前头有二公子在,她相公大概希望不大。
大家围坐吃锅子,本最是热闹,可郡王府的女眷们硬是吃得安安静静,侍候的丫鬟们看了,忍不住暗暗叹气,她们私下也吃了锅子,相熟姐妹凑一锅,吃得热热闹闹亲亲热热,那像郡王妃她们,明明桌上锅子热呼呼的,可坐在桌边的人一个个像泥塑菩萨似的,一点也不好玩。
好不容易郡王妃放下碗筷,几个儿媳妇跟着放下碗筷,其实郡王妃也吃得很不痛快,明明跟自己那些手帕交吃锅子时,气氛好得很,为啥和媳妇们一起,就没那个气氛呢?
不说没气氛,还吃得她胃疼,气死了!
散宴后,郡王妃让人扶着去看世子妃,这个儿媳妇在一众媳妇中年纪最小,偏偏辈份最高,是长媳,日后要挑起郡王府的重担,可是偏偏这么不争气,明明刚进门时还蛮有灵性的,让她觉得她很有希望成为长子的贤内助,谁知这才多久的时日,整个人就变了样!
说起来啊!都是什么情情爱爱的害的!要不然世子不会被蒋茗婷轻易忽悠了去,而世子妃也不会因一颗心全在丈夫身上,而变得患得患失……
几位夫人从郡王妃那里告退出来,交好的几个,便相邀着走了,零星剩下的两个,都是庶媳,丈夫在郡王跟前不讨喜,她们嘴笨,也没能在郡王妃跟前得脸,也不会巴结人,于是就落单了。
“七嫂。”
“十一弟妹。”
两人相视一笑,“不如到我那儿坐坐去吧?”七夫人问,十一夫人没有拒绝相邀,便跟着去了。
回到她们住的客房,因刚刚在席上根本就没吃饱,又让丫鬟去叫了锅子来,十一夫人又让人把自家孩子带过来,两个大人吃一锅,几个孩子凑一桌,有孩子在侧闹腾倒比方才的宴席热闹许多。
客栈里头,像这样开小灶的人家不少,大厨房的人忙得脚不沾地,掌柜的说了,大东家交代,忙过这阵子后,给大家吃红,但不能出问题才成。
大家听了个个眉开眼笑,都晓得他们这位大东家出手大方,大东家就住在客栈里,所以他们的表现,大东家都看在眼里,不会被有心人给抹了去。
大厨子尤其开心。
以前在别地方做事,事前说得好听,什么做的好,就给赏银,话说得是一套套的,结果呢?奖赏全让酒楼掌柜拿走了,还说他们没把事做好,多给一个月的月钱就打发人走人。
想据理力争?他那两个血气方刚的徒弟为他抱不平,跑去找东家告状,结果一个被砍断手,一个倒是被东家赏识,派到另一家酒楼去做事了,只是才去半年就死了。
他到现在也不知那小子怎么会入东家的眼,后来又是怎么死的,他把断手的徒弟带在身边,虽然少了一只手,但好在他那根舌头还在,灵得很,只要他吃过的菜,他就能调出相同的味道来。
算是另辟蹊径,也是条出路。
温泉客栈中,各式锅子用的调酱就全出自他的手,他尝过大东家调的味之后,就能调出相同的味来,让大东家很是赞赏,为此还给他不低的月钱。
一开始,厨房里有人不服,大东家知道了,就让他们摆擂比试,还请当时住宿的客人参与评分,他那徒儿高分获胜,总算是把那人打服了。
大厨子想到此时,就忍不住庆幸,自己当时没拒绝瑞瑶教分舵主的邀请。
温泉客栈地处偏僻不说,又还没开幕,光想也知道,谁会费这么大功夫,跑山上来吃东西?哦,有温泉,是不错啦!可世家豪族有点能耐的,家里弄个温泉庄子,会很难吗?为什么要到你的温泉客栈来住宿?
不过那个时候,他刚被前东家给辞退,带着一个断了手的徒弟,正需要个地方落脚,温泉客栈地处偏僻,代表城里那些烦心事不会找上门,而且他有活计做,他那些老朋友们,就不会着急上火帮他找活做,也省得他们操心。
于是他就来了,没想到啊!这一来,倒是开了他的眼界,他一直以为药膳那玩意儿,是给病人吃的,而且要用药材入菜,光听就觉得晦气!
来了之后才晓得,原来健康的人也能吃药膳,调理身体让身体更健康,有病的人也能增强体力,要不然整天喝苦药,这舌头都麻了,什么山珍海味对他们来说都跟喝白粥没两样,根本就吃不出味儿。
到了这里,有大夫先为他们把脉,开出菜单,什么不能吃的,什么可以吃但要少吃,然后再由大厨为他们设计菜单,这养生餐可不简单,对大厨来说,也是种挑战。
在能吃的菜里头,设计出菜色来,让病人能吃得开心尽兴,对大厨来说,除了是挑战,也是种幸福,觉得自己英雄有用武之地啊!
他那徒弟便是跟着他设计菜色,然后自行开发酱料,他才晓得原来他这徒弟有这项天赐之福。
温泉客栈有他们师徒两,可谓增色不少,叶妈妈这些年精心研究的药膳也终于有人能帮忙发扬出去。
住进温泉客栈,最忙的不是黎浅浅,而是叶妈妈。
她做的药膳就连凤二公子也受益良多。
凤公子见状,便同凤老庄主商量,在温泉客栈多住些时日,凤老庄主自是欣然同意,凤庄主回来和他们会合时,才发现义父和两个弟弟抛弃他了,他们要留在温泉客栈过年,他手上事情多,不能多耽搁,只得跟未婚妻诉苦,一副可怜兮兮的大狗狗模样,差点没把去找蓝棠的黎浅浅吓倒。
转头拉了凤公子就跑,差点就被亮瞎狗眼了啊!
凤公子被她拉得直笑,就是坐在廊下看书的凤二公子,从高灵儿那儿得知后,也忍不住笑起来。
“真想去瞧瞧,大哥跟棠姐儿怎么撒娇。”
高灵儿听了连连摇头,“别吧!看了之后,我怕你以后无法直视你大哥,相信我,别去。”
凤二公子只是笑,他就算想去看,也得人带着他去,然后在没被发现前赶紧开溜,不然他怕大哥会恼羞成怒灭了他们了事。
凤庄主就算再不想离开,终究还是得走,年前,凤家庄可忙了,他身为庄主,不能不在家。
不过想到明年就能把老婆娶回家,过年时就有人帮着处理那些庶务了,心情顿时就变得很美好。
这日天才亮,黎浅浅他们起了个大早为他送行,凤庄主一行人轻装便行,一队人骑在高大健壮的马匹上,显得格外帅气,不少早起的姑娘、小媳妇也忍不住伫走旁观了好一会儿。
凤庄主他们很快就离开了,当天要离开的住客没那么早离开,都要用过早饭才走。
不过有人例外。
一辆薄板马车摇摇晃晃驶过来,几个粗壮的仆妇围着一名美貌少妇,从客栈里过来,少妇绝美的脸庞上满是气愤,嘴里还不断叫嚷着,要仆妇们去找世子来,她要见世子。
仆妇们冷哼一声,“蒋姨娘,奴劝您还是老实些的好,别再嚷着找世子了,世子一个大男人,可不能老被女人绊在家里迈不开脚,您这样把世子圈在裙边,不让人出去做事,这象话吗?怪不得不讨郡王妃欢心。”
没有母亲不乐见儿子有出息的,儿子被个女人绊住脚,整天带着小妾进进出出,不把正室放在眼里,就算做娘看儿媳也不顺眼,但相比之下,肯定看这小妾更加不爽。
仆妇们想不懂,这蒋姨娘明明就是蒋家嫡出的大小姐,怎么争起男人来,手段比那些小妾还娴熟?怪不得自甘下贱,跟世子搞出人命,生下孩子才进府作妾,幸好郡王和郡王妃脑子清醒,没真让世子扶正她,不然他们郡王府岂不是要让人笑死。
打开马车的门,把蒋姨娘塞进去,仆妇们还不忘往她嘴里塞帕子,可不能让她一路叫嚷着回府啊!
蒋茗婷万万没想到,郡王妃竟然会发作她!
世子妃小产一事过去多日,这些天风平浪静,也就那天蓝棠去看过世子妃,之后什么动静都没有,她却觉得有些毛,想要问问世子,可世子这些天都被郡王带在身边,不是见客,就是和家中兄弟叔伯拉关系。
请不来世子,她便派人去郡王妃那里打探,可也没能打探出什么来。
谁知,今儿一早,她还没睁眼,这些仆妇就如狼似虎一般的冲进来,然后就把她捆了推出来。
待在马车里,她心说,没关系,等回到府中再说。
只她没想到,郡王妃厌恶她,根本不愿再让她回郡王府,命人把她送回蒋家去,一个妾而已,根本不用休书,只要世子写张放妾书就成。
她在车中百般盘算着,等回府后,她要怎么做,方能挽回世子的心思,谁知车停下,她被人一把揪出车,抬头一看就是蒋府。
郡王妃派来的嬷嬷口舌很是伶俐,她已先行进府,在蒋老太太,蒋大夫人等人面前亮出放妾书,还把那颗香囊球拿出来,里头满满的红花,连动都不曾动过,蒋老太太等人被她说得脸皮子通红,个个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好让她们钻进去躲羞。
说完了,嬷嬷又很是客套的说了一番话,然后扬长而去,此时,蒋茗婷才让人送进来。
看到亲人,蒋茗婷第一时间就要跟她们哭诉自己的委屈,谁知,祖母一记耳光甩过来,把她打得趔趄,几乎要站不住脚,幸好送她进来的仆妇扶了她一下,才免除她被打趴在地的窘境。
只是她们扶了她一下,看她站稳,就松开手告退了。
“大丫头,你做了什么好事!让郡王妃容你不得,只能让世子给你放妾书?”
什么?什么放妾书?蒋茗婷耳朵轰轰响,伸手接过祖母扔过来的纸,上头放妾书三个大字映入眼中,她只觉天旋地转,怎么会?这怎么可能?世子不会这么做的!可她心里却又很清楚,就是他写的。
蒋茗婷一直很得意,她把世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是,她从头到尾都没占到太大便宜。
未婚生子,入门为妾,就算母以子贵,却还是未能如愿被扶正,现在又被逐出郡王府!
“我苦命的女儿!”蒋大太太冲上去抱住女儿大哭,蒋老太太不悦的撇下嘴角,她疼宠这个孙女,因为她很多地方跟她的宝贝小女儿很像,她身边侍候的人私下说嘴,都说大小姐刻意在学姑奶奶,老太太听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她是家里最高掌权者,有人想要巴结讨好她,这不是很自然的吗?
她想学她小姑姑,就让她去学啊!她见不到小女儿,有个神似的孙女在,也好宽慰她思念女儿的愁思。
可是,她没叫孙女跟女儿学未婚怀孕!女儿那是被人骗的,被人陷害的,可孙女是主动去勾世子的,哪里跟她宝贝女儿一样了!自己下贱,就别说她是跟她姑姑学的。
“把她送去家庙。”眼不见为净,快要过年了,她可不想亲戚上门看到她在府里。
第七百二十六章 造假
蒋茗婷被送去家庙,日后如何不知道,可眼下,首先要面临的就是,蒋家和郡王府没有关系了。
这对蒋家来说,才是大问题。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好的,怎么给世子妃下毒手?”蒋大老爷虽心疼女儿,这数九寒冬要在家庙里待着,可面对母亲和家中兄弟,他也不好说什么。
蒋二老爷冷哼一声,心说这还用得着说吗?现在世子就一个儿子,是蒋茗婷生的,虽是庶子,但因就这么一根独苗,在府里备受宠爱。
世子妃有孕,若生的是儿子,那就是嫡子,蒋茗婷那个儿子不再是独苗,再不能独占宠爱,连带着她这做娘的,地位也要不保了吧?
所以蒋茗婷对世子妃出手,二老爷觉得再正常不过,只是他侄女这回出手有点急,跑到温泉客栈去下手?在府里不能动手?
他却不知,蒋茗婷现用的人手全是新的,像这样的大事,她哪敢叫她们去做,之所以挑温泉客栈动手,一来她先设计让世子妃惊惶失措,侍候她的人难免就会有所疏漏,二来,温泉客栈不是她们熟悉的环,就算里头多一样东西,她们也察觉不出来。
三来,客栈的客房中都有客栈派来侍候的丫鬟和仆妇,施点小惠说几句好话,她们就会帮忙,就算事后查出客房里多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相信她们也不把她招出来。
蒋茗婷自信满满,却漏算了世子的心思。
对蒋茗婷来说,世子妃的孩子是挡住她儿子前途的大石头,但对世子来说,那是他的孩子,他的血脉,他的嫡子。
只要他脑子没坏,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蒋茗婷杀他的孩子。
“现在的问题是,咱们就这样断了和郡王府的关系?你们可别忘了,世子的庶长子身上可流有咱们蒋家的血。”
他姨娘被送回来,孩子没跟回来,表示郡王府还是很看重那孩子的,可没有亲娘在府中,纵使再受祖父母疼爱,也不及亲娘精细。
“不然,再送一个蒋家女给世子?”二太太笑嘻嘻的提议,现在知道急了?哼!她的闺女儿都已经嫁人了,就算要再送,也轮不到她女儿。
正经人家养女儿,谁想她们去给人作妾?也就大房夫妻两被那丫头给忽悠了!以为人人都像姑太太那样好运道?呵呵!再怎么好运道,也是作妾的命。
姑祖母黎老太太把她弄到黎家三房去当正室,结果呢?啧!要说她前头被人陷害才和平亲王有了首尾,那她和黎二老爷的事又怎么说?那会儿她可还是黎家三太太呢!
以为黎三老爷没了,迫不及待勾搭上二老爷,没想到黎家三老爷没死!哈!她要是没急着找下家,想想看,堂堂的侯爵夫人哪!想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可惜啊!她没那个福份。
二太太暗撇了下嘴,她的两个儿媳忙左右张望着,帮她遮掩一二,在座的都是一家子,谁不知道谁啊!
见二太太摆怪脸,大家心里有数,大房二房之间有嫌隙,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蒋茗婷未婚有孕,还高调进郡王府,蒋家女儿岂有不受影响的,影响最大的莫过于年龄与蒋茗婷相近的几个。
蒋老太太虽对蒋茗婷不喜,但难免还是因她联想到自己的小女儿,再加上她已经被送去家庙了,便对她多了些宽容,对紧抓此事不放的二媳妇不悦。
然而现在首要考虑的,是自家的前途,蒋茗婷这颗棋是废了,难道就此和郡王府断绝关系?蒋茗婷还有孩子在郡王府呢!这血缘可是切不断的。
“世子妃还在,咱们家不好在这时候,再送人给世子。”
世子妃满腔怒火怨气未消,蒋茗婷却已被休回蒋家,万一她把气出在庶子头上!
这么一提醒,大家脸都绿了。
蒋茗婷生的儿子才多大啊!就算有忠心的下人侍候保护,但在嫡母有心的搓磨下,他能有好日子过?
别傻了!能毫发无伤的活到成亲,就算侥天之幸了!
一堆人左思右想,不知是谁忽然灵光一闪,“如果咱们家的人娶了京里的小姐,那……”他没说得太明,但在座的都不傻。
如果他们蒋家有京里的贵人做靠山,那么……可他们本就有京里贵人做姻亲啊!想到这儿,大家都反应过来了,季瑶深。
蒋家虽是小蒋氏的娘家,但妾的娘家人不是正经亲戚,这时老太太忍不住要后悔,若她女儿是正室,水澜郡王根本就不会怠慢他们家,更不会让蒋茗婷进门作妾。
若果她进门那时,郡王让她以二房平妻身份进府,前头世子妃没了,扶正她岂非名正言顺的事嘛!
老太太不曾想过,如果小蒋氏当初没被黎二老爷勾搭上手,她还是黎三太太,根本不用借平亲王府的势,在皇帝跟前,黎经时可比平亲王重要有用多了。
但家里其他人都想过,就连老太爷也如是想过,可那又如何?小蒋氏担了三房太太名头那么些年,却在临门一脚时,进二老爷的房作妾,她和黎经时那门亲事,本就荒唐至极,连婚礼都没有,就这样进门,真要他们说,不像进门做妻,倒像进门作妾的。
长孙氏可是黎老太太做主,给黎经时聘得妻,就算后头老太太胡涂,搞什么降妻为妾的荒唐事来,都不能抹灭掉她才是黎家三房名正言顺的元配。
“对了,姑母过世,黎经时他们不是在守孝?”如果把他女儿娶进门呢?说话的是蒋老太太的小儿子,他整天忙着吟诗作对,对旁的事从来不上心。
“别瞎想了,他们不在南城,被皇帝派到边境去了。”二老爷知他所想,因为心里早有此意,可惜人家长辈不在,他们就算有心想去提亲,也得顾忌着黎家正守孝中。
“不说在守孝?”蒋老太太的小儿子诧异的问。
“因边关有战事,所以皇上特旨夺情,命他父子赶往边关。”大老爷对这小弟很是不耐烦,总感觉他们几个大的做牛做马,全供他们这些不知人间疾苦的家伙享受,他们做的好是应该,做不好就该死了!
听小弟这样说,几个哥哥心里就都有些不是滋味。
这位还真是不知人间事啊!
等爹娘百年之后,看谁还供养他们,眼下嘛!碍着爹娘在堂上坐着,大老爷他们面上倒是都不露痕迹。
“不如叫家里的孩子们,常常去黎家走动走动,日后说亲的时候也较好开口。”这是想叫家里的小子们把黎经时的闺女儿娶回来?
“其实干么舍近求呢?我可是听说,他家那两儿子都没成亲。”小老爷话声一落,厅里诸人色动,那两个何止是没成亲啊!人家身上可都有爵位在,虽然不能世袭,但好歹,比那些什么将军封号要强。
真要黎韶熙他们选,他们还宁可选那什么将军的封号,至少那是实权,好吗?他们兄弟两和他爹那些弟兄们封的爵位,全是空头的,对,是有封号,有府邸,但都不能世袭,而且没有实权,他们是军人,没有实权,没有手下,还玩什么?
当然蒋家这些人是不会懂的。
“那你们的意思呢?”
“就叫咱们家的姑娘多去和黎浅浅往来,玩的好了,她们在她耳边说自家兄弟的好,想来就听得进去了。”
“不过要快,虽说是守三年的孝,但实际上也才二十七个月,到现在也快一年了吧!”蒋老太太如今非常扼腕,怎么之前就没想到让自家孙儿孙女多去接触黎浅浅呢?
“说的是。”大太太颌首。
说后悔,她是真后悔,以前对长女太过放纵了。
蒋茗婷被送回来,名声坏了,想和黎家两个儿子结亲,不可能让她去,底下正当龄的嫡女,不是已经嫁了,要不就是婚事已订,还有两个小点的,婚事已相看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全是庶女,可拿庶女去和黎家结亲?人家那两儿子不止有爵位,还是立有功劳的嫡子,他们这头只能拿出庶女,似乎诚意不足啊!
“姑姑死得太早了!要不然只要她开口,那个黎经时能不答应吗?”
这话一说,屋里所有人皆有同感的点头,可黎老太太已经过世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不对,“如果咱们说这是老太太的遗命呢?”九太太面露狡黠的笑容道。
“是啊!如果早在姑姑过世前,就为此留下遗命,那他们兄弟不照办,便是不孝啊!”
话声方落,一屋子人全都露出松了口气的笑容来。
“那么是不是,连那个死丫头的婚事……”四太太想到温泉客栈、想到锦衣坊、天宝坊心头就热呼呼的,若是她那不肖子娶了黎浅浅,那这些,这些财产,就将全是她们四房的了!
既然要造假嘛!只弄那两儿子,漏了女儿,怎么也说不过去吧?“黎大老爷他们兄弟那里,要怎么忽悠过去?”
这事想成功,必定瞒不过他们两个,要怎么说服他们,帮他们圆这个谎呢?
“这有何难?”四太太嗤笑一声。
“你有办法?”众人问。
四太太神秘一笑,“我自然是有法子的。”
是吗?众妯娌面露怀疑,倒是男人们露出肯定的赞赏。
隔天蒋家人就忙活开来,蒋老太爷派人把黎大老爷兄弟请来家里,又送帖子去瑞瑶教分舵,真正开始执行起来,才发现,他们根本不知道黎浅浅在那里?所以要送帖子给她,也只能送到瑞瑶教的分舵去了。
黎浅浅对蒋家的这些动作完全无所知,要是知道,也只会一笑置之。蒋家人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黎经时早在初成亲后就被分出去了,就算他还是黎家的一份子,嫡母活着的时候,他要不孝,问题也许很严重,但皇帝都曾表态过,已经分家了,黎经时对嫡母只需做到面子情就够了,人家又不是没有嫡亲的儿子尽孝。
她死前若真要留下什么遗书之类的,为何不在她刚过世的时候拿出来?哦,不想让她老人家的葬礼因此受影响,那她下葬后,该可以拿出来了吧?黎经时一家还没赶到?可后来赶到了,也没拿出来啊!那表示什么?
表示在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份遗书嘛!
蒋老太爷跟两个外甥一提,兄弟两脸色一变,大老爷还没说什么,二老爷就已经先跳起来了。
“舅,我的好舅舅喂!您老一家子想死,也别拖着外甥一起啊!”
“这是,这是怎么说的,!你,我难道会害你们吗?”
大老爷长叹一声,“舅,您这话就不对了,明明没有的事,你们硬要无中生有,还一口气弄三门亲事,我娘已经入土了,就别再拿人间的事去烦她了。”
“这,怎么是烦她呢?这可是好事啊!你们想想,你们那两个侄儿,都多大年纪了,还不成亲?还有那个小丫头,好好的姑娘家,去做什么教主,跟那些江湖人厮混,这要传出去,谁家想要这样的媳妇?”
蒋老太爷顿了下,又道,“你舅我啊!是好心,帮着你们家,要不然我管他一个已经被分出去的庶子儿女的亲事作啥?”蒋老太爷气呼呼,“我这不是担心你们三房一家婚事难谐,影响到你们两房女儿的婚事嘛!要不然我管这闲事干么?”
话说得很义正词严,但黎大老爷可没那么好哄,现在就连二老爷都不好哄了!黎大老爷为此,极为感谢黎浅浅,要不是她让自己带着二弟,一起弄温泉客栈的事情,他也不会长进得这么快。
蒋老太爷话声方落,二老爷心里嘀咕着,说的那么好听,还不就是想要找靠山呗!蒋茗婷被休回家的事,他又不是不晓得,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兄弟两都在客栈里,本来是去给表侄女撑腰的,二老爷后来想想,觉得还是别去的好,他总觉得蒋茗婷这人怪怪的。
想当初,他虽见这表侄女生得好,可也没想过要跟她有什么瓜葛,谁知没多久,两个人就滚床上去了,还被老婆逮个正着,真是够晦气的。
后来知道她怀孕,他还一度怀疑那是自己的孩子咧!后来看到那小子,他才很伤心的承认,自己就是没有儿子的命啊!因为那小家伙一看,就和自己没有半点相像的地方。
第七百二十七章 耍无赖
第五卷百花齐放第七百二十七章祖宗
说起子嗣一事,黎二老爷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将开来,反正在他舅面前,他就是个没了亲娘的孤儿嘛!见舅如见娘吗?他这辈子最大的缺憾就是没儿子,他也不怕他老舅笑话他。
抱着他舅的脚哭起来,黎二老爷有年岁了,但生得好,虽是哭到伤心处,这卖相还是不错的。
蒋老太爷这骂也不是,踢开他也不是,可这外甥年纪一把了,抱着自己的脚,哭得跟个孩子是咋回事啊?他自以为不着痕迹,厌恶的从外甥手里把自己袍角扯回来。
这要是搁以前,黎二老爷肯定是看不出来他舅对自己的厌恶,可现在嘛!他还游刃有余的跟他哥使眼色,黎大老爷可不像他弟一样不开眼,早看出他舅对二弟的厌恶。
明明很厌恶,却还要忍下来,可见他舅这回所求不小啊!想想也是,三弟家的两个侄儿,可是身有爵位,虽在孝期,皇帝还是很看重他们,谁能保证他两身上这爵位不能因功变成世袭?而且黎韶熙是长子,他爹身上那个侯爵爵位可是世袭啊!
要是能招这两为婿,岳家的好处多着呢!
至于黎浅浅,别的不提,光是水澜城里的几家铺子,那生意火红的谁不称羡?更别提温泉客栈了,虽在山上,可生意好的叫人眼红。
他舅想假造他娘的遗言,把三房三个孩子全弄进蒋家去,这心也未免太大了,要是只弄一个,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去,一口气三个?全天下就他一个聪明人?
黎大老爷咬死了不同意,开什么玩笑,这真要让他舅如意了,那他们兄弟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想也知道,姑娘家成亲后,这生活的重心肯定要偏重到婆家、夫婿身上去,再多也就是操心下娘家,他们虽和黎经时是兄弟,可到底已经分家了,说实话,黎浅浅现在大可不必带着他们两房一起合作了,但那丫头还是带着他们,有时黎大老爷都有些没底气,唯恐那天惹毛了这侄女,她不再带着他们一起做生意了,他们两家肯定就要喝西北风啦!
所以黎大老爷打定主意,回去就亲自去跟黎浅浅说一声。
因为打定主意了,面对蒋老太爷的留宿都摇头拒绝了。
蒋老太爷只得退而求其次,留他们吃顿饭,总不能舅舅都开口了,他们连顿饭也不肯吃吧?
只是吃着吃着,黎大老爷发现舅舅和表兄弟们频频劝酒,他二弟都已经喝茫了!黎大老爷招来小厮,让他回去说一声,今天可能要留宿舅舅家。
蒋老太爷和几位列席的蒋家老爷们听了都很高兴,劝酒更上心了。
等到月上树梢头才散宴,蒋老太爷让人小心侍候两位甥老爷们,看着黎大老爷兄弟被人搀扶着走远了,他才转回头,对儿子们交代,“都小心些,别弄出动静来。”
“是。”蒋家爷儿们齐声应诺,蒋大老爷扶着亲爹走回屋,老太太看到老伴回来,忙让丫鬟上前去侍候,“都多大年纪了,也不知道顾惜身体一些,怎么喝成这样?”
蒋老太爷长叹一声,“你不知道啊!那两个混蛋啊!变机灵了,不好哄,要不是我老头子豁出去,跟他们拚了,说不定还没能让他们放下防心。”
换下染了酒气的袍子,松了发,蒋老太爷去更衣,回来后就着丫鬟的手喝了醒酒汤,老太太看着长子喝完一碗醒酒汤,把他打发回去后,才在床前坐下。
老太爷已经躺到床上了,他挥手打发走屋里侍候的,最后一个离开的丫鬟,还贴心的把屋里的灯全灭了,只留下床头高几上的羊角宫灯。
“如何?”
“等着吧!”蒋老太爷又叹气,“这回啊!可把两个外甥得罪狠了!要是不成,怕是日后他们两是再不肯上门了。”
要是他姐还在,根本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功夫,可她要还活着,肯定也不会答应,人不自私天诛地灭,不能怪他想一口气把黎经时三个儿女全捞到自家来,既然能成,为什么要将就呢?
想到若自家孙子把黎浅浅娶回来,那个温泉客栈,那么多的钱,就全都是他们蒋家的了!等她进了门,他定要叫她把那些股份全收回来,一毛钱都不让外头那些人赚了去。
蒋老太爷迷糊间,只觉眼前满是金光闪烁的元宝、金条在飞舞着,他嘴角得意的翘起,头一偏就沉入梦乡。
蒋老太太看老伴睡着了,嘴里嘀咕了几句,帮他掖了被角,起身往外头去,她一出来,心腹嬷嬷立刻迎上来。
“怎么样了?”
“您放心,几位太太看着呢!绝对万无一失的。”
蒋老太太颌首,任由丫鬟帮她穿戴斗篷,换上厚底的羊皮雪靴,一切打扮停当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门去。
一路上穿花拂柳,终于来到安排黎大老爷兄弟住下的客房。
客房是一独立的小院,院门上两盏灯笼忽明忽灭,门下有个婆子正焦急的垫脚张望着,冷风呼啸吹过院门边上的树丛,发出沙沙的声音,把婆子吓了一跳,提着灯在门边四下张望了下,没看到有异状才呼口气。
就在这时,看到远远的灯光摇曳逐渐靠近,她这心才总算落了地,她忙提着灯笼迎上去,“老太太,您可来了。”
“大太太她们?”
“都在里头。”婆子殷勤的把老太太一行人迎进去。
老太太来到廊下,问,“他们呢?”
“都在屋里了。”大太太头也没抬,柔声道。
“嗯。”老太太点点头,手一挥,立刻就有两名仆妇分别进屋去,隔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她们对老太太颌首示意,老太太这才转过头,对站在三媳妇和五媳妇身边的两个女子柔声道,“好孩子,你们进去吧!等过了今儿,你们两就是黎家两位爷的姨娘了,有我和老太爷给你们两撑腰,相信黎大太太不会为难你,黎二老爷那房,正房太太在乡下养病,府里是姨娘当家,就看你的手腕好不好,能不能让二老爷答应你来管家。”
说完,两名女子红着脸朝蒋老太太一福身,然后就在丫鬟的侍候下,分别进了屋里。
不多时,屋里就响起令人脸红心跳的声响,尤其是女子的娇鸣声,简直是媚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了。
廊下众人都是过来人,怎不知那是怎么回事,几个太太暗骂一声**!贱人,老太太却是沉着脸,道,“想来一时半会是完不了事,咱们到厅里休息吧!”
几个儿媳妇忙侍候婆婆进厅,丫鬟、仆妇又是上茶,点熏笼,忙个不停,好不容易每个主子手里都有热茶取暖了,她们才退开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动静渐歇,老太太方才松口气,成了!
天色渐亮,客房里分别传出女子的惊叫声,大太太与几个妯娌兵分两路,冲进客房去。
可冲进去后,却都迟疑的停下脚步,因为,这屋里有些不太对。
“你,桂哥儿?你,你,你怎么,你怎么在这儿?”三太太诧异的问道,待在这间客房里头的人,不是黎大老爷吗?怎么会是她儿子?
同一时间,另一间客房,五太太不敢置信的指着床上的两个人,“你们,你们!你们!”然后眼一番昏过去了。
大太太不解的看着五房的侄儿,“祥哥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我也不知道啊!”祥哥儿已二十,可是他身形略胖,反应略慢,所以他娘给他相了许多姑娘,就是没有一家看上他的。
他们打算让他娶黎浅浅,巧妇伴拙夫,日后祥哥儿有媳妇看着,生活不会过得太差。
只是……床上的女子,是他小姨啊!是他娘庶出的妹子,生得是天香国色,可惜是庶出,她爹想她高嫁,嫡母自然是不乐见,所以五太太回家一说,家里人没想太久就同意了,就算是作妾,上头没有正室压着,日子肯定再好过不过,再说,黎家可是有钱人哪!
日后女儿当了家,也能帮衬家里一二了。
可是现在,怎么全乱套了?
蒋老太太才刚起,听到回报,她傻住了,怎么会?“进屋里燃迷情香的时候,不是才查看过,确定是两位甥老爷在屋里的吗?”
怎么会变成她的孙子们?
这下子还怎么赖两个外甥,逼他们帮忙啊?
蒋老太爷自美梦醒来,立刻坠入恶梦中,两个外甥没中招?中招的是自家两个孙子?其中一对还……不,不会的,不会的,他肯定还在做梦,对,他现在是在梦里!
不管蒋老太爷如何自欺欺人,事实摆在眼前,任他不想相信都不行。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两个外甥又是如何从客房凭空消失的?他们明明都醉了!客房是独立小院,只有一扇门供出入,看门的婆子一直守在门前,根本就没看到他们离开!
“派人去黎家,问问看他们两回去了没?”
“是。”大老爷应声,临走时同情的看了三弟和五弟一眼,甭管黎家三房的事成不成,他们想塞入进黎家大房、二房的计划是失败了。
也是这些年,他们家顺风顺水的日子过多了,才会用这么粗暴的手段,想逼人就范,却不想,被他们逼迫的人未如他们所预料那样乖乖就范,而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避开了。
黎家书房里,黎二老爷正在跟他大哥蹭早饭,“我就知道,舅舅一直劝酒肯定有问题。”
“是,你机灵。”黎大老爷到底喝得有点多,虽一上马车就灌了醒酒汤,但到底没有休息好,眼下头还隐隐作痛。
“大哥,你没事吧?”二老爷因为老在外头跟人应酬,所以早和水澜分舵主要了不少药,其中最好用的,莫过于解酒丸,这玩意儿真是好啊!他昨晚被他舅和表兄弟灌了不少酒,全靠他赴宴前吃过解酒丸,今儿一早才能这般神清气爽。
“我就跟你说了吧?叫你先吃一丸,你就不听我的,还说舅舅不会硬灌我们酒,啧!”
“是,你说对了。”黎大老爷不得不承认,他二弟到底还是有点用处的。
昨儿宴前,二弟就先让人先准备,等他们发出信号,他们就见机行事,黎大老爷抬手揉着额角,原本以为弟弟是杞人忧天,没想到还真让他料中了。
“没想到舅舅竟然用这种手段,想逼我们同意他们假造母亲的遗言。”
“咱们娘,那会儿要还真有那心神,她想的肯定咱们两,哪会想到三弟家去。”黎二老爷捧着碗吸溜着鸡茸粥,一口气吃完后,小碗一扔,从果盘里挑了个橘子来吃。
蒋大老爷过来时,他们刚吃饱,蒋大老爷一进门,看到黎家兄弟两,坐在窗前的暖炕上,他一时感到有些腿软。
“你们,没事儿?”扶着黎家上前来扶他的小厮站起来,蒋大老爷声音有些沙哑。
“没事啊!能有什么事?就喝多了,回来睡一觉就没事了,大表哥,你这是怎么了?”
蒋大老爷看他们兄弟两个,似乎不知昨晚自家对他们做了什么的样子,心里暗松口气,就不知道,他们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打算撕破脸,总之没事就好。
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之后,又跟他们说,“虽然姑姑不在了,可你们还有舅舅,还有我们这些表兄弟们,平常多多走动才是。”
要是没有昨天那码事,任谁丧母后,听到这话,肯定有些感动的,可惜,话,说得迟了。
算计他们两个在孝期宣淫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他们两是外甥,是姑表兄弟呢?
现在说这个,只让黎大老爷兄弟两觉得恶心,不过两人好歹都有年岁了,不像十几岁的孩子血气方刚,心中不爽就大剌剌的喊出来。
黎大老爷笑了下,随即苦了脸,抬手揉额,“大表哥,我昨晚实在喝多了,头还痛着,就不留你说话了,等改天有空,咱们再一起出去吃饭。”
“行,你们好好歇息吧!”看这个样子,似乎也问不出什么来,蒋大老爷起身告辞,临走,还跟黎家的下人聊了几句,然后才登车离去。
“大哥你说,他看出问题来了吗?”
“什么问题?我们散席后,因为喝得多了,边走边散散酒气,然后没进客房直接登车走人,是他们家的下人没回报主子,与我们何关?”
咦?就这样?黎二老爷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哥,这样耍无赖,没关系吗?
“不然呢?我们都喝醉了!怎么上的车,我们完全不知情,他们就算觉得有问题,那又怎样?”
客房里发生的事,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他们根本就没进客房,至于客房中为何会出现三房和五房的儿子,那就是他们蒋家自己的问题了!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七百二十八章 祖宗
蒋大老爷上了车,靠着车壁细想了一遍昨晚的事,他其实已经想过好几回了,可是他都没看出有何破绽,就好像事情这样子发展再自然不过了!
黎大老爷兄弟两,没看出自家有何打算,宴席上喝多了,去客房的途中略醒了酒,就登车回家去了!至于送他们去客房的人,为何没有回报此事,这得回去查了才知道。
还有,客房那边,他老婆和几个弟媳不是早早就候着了吗?难道他们被送进客房时,她们没派人出来看一眼?不对,她们没派人出来也属正常,就在自己家里头,办事的又都是自家的下人,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从宴客厅到客房,才多远的距离,中间没有换手,有什么好担心的。
蒋大老爷叹气,就是这份自信,才会出了这种差错吧?
“肯定是那几个送他们去客房的下人有问题。”蒋大老爷坐在父亲的书房里,说出这个结论。
二老爷他们听他说完之后,都深表赞同,“那就派人把那几个人提过来,你们别急,问明白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只是……你们姑姑遗言这件事,怕是没那么好办了!”蒋老太爷脸色有些青白,他已上了年纪,昨晚那样劝酒,对他的身体来说,实在耗损过重。
“咱们就先备着,以防不时之需,眼下还是先让家里的几个丫头,跟黎浅浅好好相处,日后有机会,再让她们跟她说就是。”
兄弟几个都点头同意,事实上,不同意也不行啊!本来他们想得简单,用黎老太太的遗言哄黎浅浅,就是觉得她一个小姑娘,父兄都不在身边,遇到祖母死前发话,把她和两个哥哥的婚事订给了蒋家,肯定是要慌的。
只是后来他们才隐约听闻,黎经时父子确实是还在边关没回来,但是黎浅浅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待在南城,听说她那失踪几个月的师父出现了。
就算瑞瑶教中的人对黎老太太的遗言有所怀疑,但面对教主过世的祖母,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可是她这位表舅兼师父就不同了!
黎老太太纵使是黎浅浅的祖母,但早在黎浅浅兄妹出生前,老太太就把庶子分出去了,黎浅浅自出生到丧母,祖母可都不曾露过面,更不用说关心过了,黎漱呢?救她小命又把她带出山村亲自教养,这师恩与养恩,绝对大过对她不闻不问的嫡祖母。
他要是提出质疑,他们自问应付不来,肯定要露馅的。
要是知道他回来了,他们肯定不会赞成父亲这么做,眼下他们几个心里都有些矛盾,明知道有这么一个好机会,能够和黎家三房紧紧的绑在一起,却因黎家两兄弟不答应帮忙而错过,心里怎么好受?可又想,他们答应了又如何,有黎漱挡在黎浅浅身前,这事就没那么容易过关,心里不禁要庆幸,他们两没答应。
兄弟几个的心思,就这样起起伏伏摇摆不定,而蒋老太爷又怎看不出儿子们的想法,长叹一声,没有说话,只拿着两个麒麟纹狮子头在手里把玩着。
黎漱确实是个麻烦,他曾想派人去除掉他,可是这念头立刻被他掐灭了,黎漱是谁?瑞瑶教的前教主,现任教主的师父,武功高着呢!这样的人身边肯定都是高手护卫着,得花多少银子,才能买他的命?
用官府的力量?想得很好,问题是,他只是白身,纵使官场上有人脉,这人脉能用在这儿吗?
所以他才会想用黎老太太的遗言,以孝道压人,黎经时就算回来了,也木己成舟,他女儿得嫁进他们蒋家,他儿子得娶他们蒋家女。
黎漱之前不是说总坛有事吗?怎么就不等他把这事落实了,再过来呢?真是气人!
蒋老太太扶着拐杖过来,看到丈夫儿子们一脸愁绪,心头火起,大步进门,“你看看你们,这是什么样子啊?全给我提起精神来。”
“娘。”儿子们起身见礼,老太爷眼皮子微抬,没说话。
“你们先别忙着黎家那档子事了,先想想,家里这一摊子事,要怎么摆平啊!”蒋大老爷扶着母亲坐到老父身边,老太太的手微微颤抖着,皮肤干冷,蒋大老爷忙倒了杯热茶给她暖手。
蒋老太爷一听就知,老婆这是在说两个孙子的事,五老爷和三老爷想到两个儿子无辜受牵连,心头也是一把火,可能怪谁?外头他们的祖母、亲娘、伯娘和婶娘们都在,他们两为何不出声?他们昨晚上要是早早出声破了这个局,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可是这两个混蛋做了什么?一个和表妹滚上床,一个和他亲娘的妹妹……这种事真真是让人说不出口啊!
他们却忘了,五太太的妹妹好歹还和黎大老爷兄弟同辈,三太太那侄女呢?还是说,毕竟是送进黎府作妾的,所以不在意这辈份的问题?既是如此,那五太太那妹妹就给外甥作妾算了!
谁知,这消息走漏得太快,当蒋大老爷去黎家时,五太太和三太太娘家人都赶来了,两边都不依不饶的,要求要他们蒋家负责,他们家的姑娘不作妾。
不作妾?那是想做正妻?表妹那个还成,姨母这个怎么办?
前有蒋茗婷的事,要是再闹出这事来,蒋家的名声还要不要啊!
“三房桂哥儿这个还好说,虽是庶出,但好歹是同辈,这祥哥儿这头……”不管是为妻还是作妾,都不适合,这姐妹成婆媳,就是在家里也是笑话一桩,再说,祥哥儿的婚事本就艰难,现在再来这么一下,还怎么说亲啊?
“不是早就跟两个亲家说好了,这两个姑娘就是舍出来作妾的,怎么又?”
老太太哼哼着,还是几个儿子哄着,她方才道,“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他们还没到咱家,就已经知道,那两个丫头昨晚不是和咱们那两外甥,而是跟家里的两个哥儿。”
她们这些人在外头待了那么久,她们要是发现不对,不是早该出声的吗?怎么会任由事情发展下去?
说到底就是那两个丫头片子,自个儿有私心,看到屋里是两个年轻的男子,就想不起来她们来侍候的,是两名中年男子了,说起来也不能怪她们,毕竟姐儿爱俏嘛!能怪她们吗?还是该怪客房中侍候的人?送黎家两位爷去客房的人,又为何不说呢?
想到这儿,蒋老太爷忙派人去把送黎大老爷兄弟去客房的人叫过来。
人来得倒是挺快的。
面对老太爷的问话,她们有些害怕,不过话倒是说的很清楚,“两位黎家老爷说想散散酒气,所以小的们不敢催促,他二位对蒋家比咱们还熟,走没几步路,就到了角门边,他们家的下人正好过来问,何时要回府,车马都备好了,他二位一听就闹腾着要上车,他们家的下人拦都拦不住,小的们看他二位跌跌撞撞的,黎家下人扶不住,只得上前帮了一把。”
另一个也道,“他二位爷看起来就是酒没醒,闹得凶,小的们瞧着,他们家的下人被打了好几下。”
又问,他们把客人送上了车,怎么没来回禀一声。
他们略惊讶的回道,“小的们不知有此规矩。”
问到这儿,他们也只能认了,正要打发他们走,蒋二老爷忽道,“不对,既然他们在角门边已把表哥和表弟送上车了,那,客房那头呢?又不是没见过黎大老爷兄弟两个,怎么会没认出,人送进来的不是他们两?还有是谁把他们兄弟两个送进客房的?
他们两是蒋家爷儿们,在外院自有住处,喝醉了酒有必要送去客房?有那功夫咋不把人送回房去?
疑点重重啊!
这回人来得就有点慢了,不多时,客房的婆子到了,可送两个哥儿去客房的人却迟迟不见人影。
“算了,先问她吧?”三老爷没耐心等,建议道。
婆子倒是回答的很利索,因为天色已晚,客房院门前虽是点了灯,可她听到敲门声出来时,门上的两盏灯笼灭了一盏,她本想先把灯笼点亮,再让他们进去的,可他们抱怨说黎家两位姑表老爷沉得很,他们快撑不住了,让她快点领他们进去。
许是知道要做什么事,婆子不敢点太多灯,院子里仅点了一盏灯笼,昏昏暗暗的,怕两位姑表老爷把他们看清,回头告到老太爷那儿去,她们就都别活了。
不止客房院子里没点太多灯,就是客房屋里也只点一盏灯,还离床远远的,保证就算跟人面对面,也绝对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样子。
这本来都是自保的手段,没人能说婆子做错了,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她又确实做错了,因为灯光此昏暗,婆子自是没看出来,送人过来的下人长什么样,自然也没发现被送过来的人是自家哥儿们!
“送两个哥儿去客房的人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找到了。”管事匆匆忙忙带了四个人进来,这四个是粗使的仆役,样子粗笨说话也不灵光,看到一屋子老爷,还有老太爷夫妻,就已经怕得不行。
再不问,就只会回不知道三个字。
可把老太爷气得快昏过去,还是大老爷耐着性子,但他们胆子还是太小,根本就一问三不知,最后还是老太太身边的老嬷嬷出马,也不知老嬷嬷是怎么做的,只见她把人领出去,不多时,就回来禀报。
“他们四个白天的时候被叫去厨房那边帮忙,差事没做完,吃饱饭后就赶着去收拾,好不容易收拾完了,正要回去歇息,遇上一个人在过道上,还有两人躺在过道边的石椅上,那人看到他们很高兴,说他们几个人奉命把哥儿送回去歇息,可他兄弟几个大概是吃喝多了闹肚子,他们几个说一会儿就回来的,可去了小半个时辰了,还不见回转,他怕把哥儿两个冻着了,正着急呢!幸好有他们路过。他们听了便帮了一把。”
“若叫他们认,可还认得那人是那个?”
“回老太爷话,奴刚刚问过了,他们怕挨骂,所以没敢点灯,是摸黑走的,匠以……”自然也就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子。
“现在就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又有何用啊!”老太太看丈夫搞了老半天,就是没告诉她,到底要怎么应付那两个亲家,心里一直憋着气,不好在儿子们面前给他下脸子,可是等到现在,眼看是问不出什么名头来了,她就再也忍不住了。
“你懂什么?若是问出问题来,就表示事情不是在我们这里出的差错,他们两家休想要挟我们,让哥儿们聘那两丫头做妻。”
可是没问出问题来啊!老太太腹诽。
怎么会没问题,问题就出在过道上那个喊这四人去帮忙的人身上,可是当时这些蠢货没看清人,事后就算那人真站到他们面前,他们也认不出人来。
这人会是谁?是黎大老爷他们身边的人?还是……
“自然是我派去黎家照看两位伯父的人。”黎浅浅面带微笑的对蓝棠和章朵梨说。“他们两位,如今可是时常代表温泉客栈出外应酬的,要是有人心怀不轨想算计他们,与其事后再来补救,还不如事前先防备着。”
“你不怕大老爷他们觉得你管太多?”章朵梨边绘制赵国皇宫的地图,边头也没抬的问。
黎浅浅笑,“我可没打算让他们知道,当初派他们去,是怕两位伯父被外人算计,倒是没想到,第一个算计他们兄弟的,竟然会是他们的亲娘舅。”
说起来也够讽刺的了!
“其实蒋家那些人就是那个德性啊!要不然你那位好祖母也做不出贬媳为妾的事情来。”
亏那老太婆还有脸,把责问她的黎令熙给卖了,为老不尊不慈,就是死了,她兄弟还想拿着她的名头压黎经时这一房。
“这事还真有点不好说,若我大伯父他们答应帮他们作假,怕我哥他们恐怕得真娶了蒋家女为妻呢!”
至于她自己?在这件事情之前,她的婚事就由双方长辈做主定下了,就算有黎老太太的遗言在,那又怎样?难道能因为她,而毁弃前约吗?别开玩笑了!
不过现在黎大老爷他们没答应帮忙,蒋家要真提出来,他们也不是没有办法应对的,就是大哥、二哥两个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看对眼的姑娘!他们两要是早早成亲了,也就没这些事了嘛!
不对,说不定蒋家人到时,可能会师法黎老太太当年的作为,要求他们家降妻为妾咧!别忘了!当初要不是蒋老太爷跟黎老太太提出要求,那老太婆会想到这么做?他们也是凶手!不好好躲着,免得被算账,还敢算计到他们头上来,真以为他们家的人好脾性,任由他们算计欲取欲求?哼!
嗯,就等着看她大哥怎么整死他们好了,要不然,他们还以为是他们黎家的祖宗!
第七百二十九章 难易之间
黎老太太之前中风、复原再次中风,她的脾气占了很大因素外,就是二太太下的手,黎浅浅派去的人没少在她耳边风点火。
当然啦!如果二太太真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对黎老太太孝敬谦恭,就算她的人拿刀逼她,她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黎浅浅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二太太心中若没有魔鬼,谁也没办法仅凭三言两语,就让她心中生出魔鬼来。
黎老太太在上位久矣,丈夫是唯一一个能辖制她的人,但那个时候他早已过世,她当家做主惯了,眼里心里只有她自己是最重要的,任何挡着她路的人,不从她意,有自己想法的人,都该死。
所以黎经时该死,长孙氏该死,他们三房的人全都该死。
因此黎老太太能毫无负担的,让黎经时父子代黎大老爷父子及二老爷被征兵,把长孙氏从三房元配的位置赶下来,把顶撞她的黎令熙当小厮一般卖给人伢子,叫长孙氏挺着大肚子侍候她侄女母女两,害得她小哥黎顺熙小小年纪就遭水溺死夭折。
这一切的一切,初来乍到的黎浅浅其实感受不怎么深刻,因为,她来的时候,长孙氏已死,原主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被冰封的屋子里,活生生被冻、被饿死。
因为原主死前的状况不佳,让黎浅浅刚过来时,只感觉到一点点,原主欢欣的奔向等着她的娘亲和小哥,至于其他?她根本没什么感觉,因为身体的不适让她很痛苦,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直到被村里的人救了,才慢慢缓过来。
等到她慢慢的适应环境之后,明白了黎老太太的所作所为后,她觉得一刀捅死她,未免太便宜她了,她的作为毁了黎家三房一家子,就算黎经时父子安然归来,位高权重,这个家却再也不完整了!
一辈子顺风顺水的黎老太太不知道,自小失去父母护佑是什么滋味,不懂得失去至亲的痛苦。
她不晓得自己一个草率的决定,带给别人的,是一辈子无法抹灭的伤痛,因为她是至亲,所以她给予的痛,更叫人难以承受。
二太太为什么心里藏有魔鬼,就是因为她随口一说,要让儿媳们给小蒋氏腾位置,嫁到黎家,为丈夫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孝顺公婆,教养庶女们,二太太纵使没能生儿子,但她的功劳明明白白摆在那,任谁都无法装着视而不见的。
可是到了黎老太太嘴里,就成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一桩。
要比生儿育女?黎老太太可是生了两个健壮的儿子呢!她二太太呢?生的再多,都是女儿,怎能跟老太太相比?就是大太太,她也比不上啊!人家虽然跟她一样,也是生了一堆女儿,但好歹,人家有生儿子,长子虽是病秧子,但幼子可是健健康康的。
别的不提,光看长孙氏就好,她生了几个儿子?四个,四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聪明英俊的儿子,可老太太一句话,就叫她由妻变妾,二太太心里怎没有阴影。
二太太深谙怎么整治人的手段,一口气让她死了,让老太太那么轻易就死了?那怎么可以,所以她让老太太中风,让她看着手里的权利被拿走,让她成为一个只能躺在床上无法自理的老太婆,再也不能对她们颐指气使。
直到她三哥找了来,直接取了她的性命。
黎老太太是死了,但小蒋氏和蒋家可都还没受到报应呢!
在西越的长孙家,被黎韶熙整得有点惨,长孙老太爷现在无权无势,身怀巨款等于手抱金元宝走在街市上的稚龄幼儿,随时都怕被人抢夺。
其实还真不用怎么算计,听说,她那几个舅舅,都不是什么聪明能干的,光一张皮相好看而已,可皮相好看的男子,其实和绝色女子一样,没有自保能力都一样危险。
“想什么呢?”凤公子放下手里的托盘,托盘里摆放的是几样小菜,和一碗鸡茸粥,旁边的荷花盅里,香菇鸡汤金黄香浓,配上新鲜的青蔬,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
“这算早餐?”
“嗯。”凤公子把托盘放到她身前的石桌上,“你没睡好?”
“有点。”黎浅浅没瞒他,她天没亮就醒了,然后就再也睡不着,可她今儿也不想动弹,就披着斗篷,抱着手炉到院子里坐着发呆,亏得春江细心,听到动静就跟出来,看她似有心事,便不动声色的备了熏笼到她身边,就怕把她冻着了。
“是因为蒋家的事?”凤公子有凤家庄做后盾,自然也知晓蒋家的小动作。
他对蒋老太爷的作为感到蛮惊讶的,想要算计黎经时一家,难道他以为拿黎老太太的遗言就能压黎经时一头?真是傻的可怜啊!光看之前皇帝为黎经时撑腰就知,皇帝不会因为黎老太太留了什么话,就要黎经时一家照办的。
相反的,他可能更高兴看到,黎经时他们不从黎老太太的遗命吧?
皇帝用人,更喜欢用有缺点的人,因为有弱点,容易控制,虽然大家都很喜欢看来没有缺点的完人,但是真没人乐意同这样的人相处,太累了!
黎经时父子有缺点,反倒让皇帝感到亲近,一样都是凡人。
可惜的是,蒋老太爷不懂,他一心一意想要攀附权贵,却不知攀附上权贵,其实风险蛮大的,他一辈子偏安一隅,根本不懂得这些事,只想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凤公子对蒋老太爷能平安活到现在,感到无比的惊讶。
“蒋家现在很乱。”
“是啊!我的功劳。”黎浅浅笑意不达眼的道。
三太太和五太太的娘家人能这么快赶到蒋家,全得归功于鸽卫们的辛勤,他们早在确定事成之后,就通知这两家人,要不然他们家都不在水澜城,怎能这么快赶到蒋家?
他们不是没有野心,正如那两名女子,能做妻谁想为妾?又不是脑子坏掉了,既然能争,为什么不争?就是五太太那个庶妹,也想一搏。
“那你还烦得睡不着?”
“我也不是都在烦他家的事,是想到了我那位好祖母。”黎浅浅叹气,“说起来,我们家之所以会遇上这么多事,都是拜她老人家所赐,不过现在想想,她也有点可怜,若不是小蒋氏的事,她也不会想出那么恶毒的主意来。”
凤公子静静的听她说,“她人都死了,蒋老太爷还不放过她,她死前要是还有余力,肯定要说我堂哥和堂弟的事,连亲孙女都顾不上,哪会管到我们家儿女的亲事来。”
凤公子点头,黎浅浅的话很合情合理,相反的蒋老太爷的打算就完全不合乎常理。
就算老太太当时还有力气,想的也会是,把黎经时和她的两个儿子紧紧的捆绑在一起,只是按他对老人家的了解,她只怕不会想到黎经时,而是想要长子答应她,要照顾次子吧!因为在她的心里,黎经时就算再出息,都是假的,骗人的,都是一时的,很快,皇帝就会看清黎经时的真面目,看明白他就是个粗鄙无能的人,根本没有能力担负皇帝给他的重任。
换句话说,黎老太太瞧不上庶子黎经时,所以她根本不会叫他的儿子们娶她娘家的侄孙女,自然也不会要侄孙娶黎浅浅。
老太太和蒋老太爷姐弟两对黎经时的看法差距如此之大,除了黎老太太中风行动不便后,对外头的消息就极不灵通,而蒋老太爷好歹是在外走动的人,多少都感受到了,黎经时父子得蒙圣恩的情况。
别的不说,黎老太太死了,他们守孝呢!皇帝却夺情,叫他们父子去边关驻守,可见对黎经时父子不是一般的看重啊!
“怕就怕,蒋老太爷一不作二不休,索性在公开场合抖出这事情来,外人可不会管他拿出来的遗言是真是假,只会认定是真的。”凤公子提醒她。
黎浅浅点头,“我就是在烦这个。”
那老头想要两外甥帮着圆谎,未果,家里还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一时半会儿,他还脱不开身来算计黎浅浅一家,等他缓过神空出手来,那就不一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了。
“我怕的是,就算他倒下了,他老婆也会强出头。”蒋老太太也是个难缠的,“可是不能让他们夫妻两一起病倒,那太明显了!”
凤公子想了想道,“我来想办法。”
“你想怎么做?”
“他们想攀上你们家,为的就是因为失了水澜郡王这座大靠山。”
黎浅浅点头,要不是蒋茗婷又搞事,被水澜郡王世子放妾回家,蒋老太爷怕根本想不到要算计他们家。
“既然如此,就给他们找个靠山。”凤公子舀了碗鸡汤给她,没有撇去鸡油,金黄的鸡油晃荡在鸡汤里,感觉有点微妙啊!
她上辈子喝鸡汤,肯定是要把鸡油撇得干干净净的,可是在这里,根本用不着撇开鸡油,因为她不用减肥,相反的,大家都怕把她养瘦了。
“先喝点暖暖胃。”凤公子看小碗里的鸡汤有点凉了,用内力催热,鸡油化开后,香菇鸡汤的香味勾得人口水直流。
黎浅浅接过碗,慢慢的喝着鸡汤,凤公子也端了一碗陪她喝。
喝完鸡汤,总算有点胃口了,两人安静的用过早饭,春寿上前收走残食,春江则奉上两杯香茗。
“还要在这儿坐着?”
“回房去好了。”黎浅浅不好意思让凤公子陪着自己继续挨冻,移进堂屋,两人在次间的暖炕上坐定,春江忙又送上香茗,这可不是之前那杯了。
凤公子看她一眼,觉得黎浅浅身边的丫鬟就是机灵也细致,要是他身边那两个,呵呵!想喝热茶,自己来比较快。
由己推人,他就想到他二哥了,他二哥身边也跟他一样,只有小厮侍从侍候着,没有丫鬟,侍从小厮似乎没有丫鬟那么贴心啊!可是丫鬟……
“你帮我看着些,看能不能找几个细心勤快的丫鬟,嗯,要忠心不能心大的。”
呃?此话一出,不说春江她们,就连黎浅浅也愣了下,“你要挑丫鬟?侍候谁的?”好一会儿她才问。
凤公子没有听出异样,“给我二哥的,你也知道,我二哥身子不好,他身边跟我一样,就只有小厮和侍从,侍候人的事,他们打小就不怎么专精,我哥这次出门,会这么受累,也是他们太过粗心大意,没有侍候的缘故。”
黎浅浅想了下点头,“我看你二哥是个要强的,他身体不适却又不肯在人前示弱,你们身边侍候的小厮和侍从,都是有别的事在忙,没有办法一直跟在他身边,他要存心瞒人,他们再怎么细心也看不出来。”
玄衣他们在外头,眼眶含泪拚命点头,就是就是,黎教主帮他们说了句公道话啊!天知道二公子病了,他身边的小厮和侍从有多自责,偏他家公子还嫌他们侍候不如丫鬟细致,真是叫人情何以堪啊!
“你二哥身边确实是需要添人侍候,不过不一定要丫鬟啦!小厮也行,不过年纪要小一点,呆一点的。”
咦?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黎浅浅,呃!您这话没说错吗?
“太机灵的孩子,二哥怕是没耐心留在身边,心眼太活了,反让需要静养的二哥心烦,年纪小点的孩子,二哥看着会怜惜他们,呆一点没太多心眼,处起来,二哥反倒觉得可以放心,而且他会想,这么呆的孩子,要是离了他那,就没地儿去了。”
凤公子闻言得灿如朝阳,“对,二哥最是心软,对这样的孩子,他不会拒绝他们,反倒还会担心,他们离了自己,去了别地方会不会被欺负。”
黎浅浅点头赞同,“他是你二哥,他的性子你最了解了,所以你就按这样挑吧!这样的孩子跟在他身边,他若不适,他也不会瞒着他们,因为要是他们侍候不力,可是要被罚的。”
心软的凤二公子肯定见不得他们因自己被罚,如此一来,就不会再发生这次一样的事情。
蓝棠可是说了,要他好好静养个半年,不许他再跟着人乱跑了。
“我一会儿就让人去找。”不过这个条件有点小难,一般他们用人都蛮机灵的,要找个呆的,好像有点不太好找呢!
黎浅浅心说,就不知给蒋家找靠山容易呢?还是给凤二公子找个呆小厮简单?
第七百三十章 人心难测
事实证明,凤家庄能力很强,没几天,就按黎浅浅说的,找了十个七到十岁的孩子。
凤二公子看过之后,留下了两个,其余的,凤公子就交给人去训练了,看他们的天赋分别训练成数字公子,或护史公子,若文不通武不就,那就只能当一般的仆役。
可别小看凤家庄一般的仆役,虽是做些杂事,但他们个个通文会武,虽比不上数字公子及护史公子,但凤家庄没有他们,可就完全运作不起来。
每一年凤家庄花费在培训人材的钱财及精力,都非常可观的,可是培训人材这种事不能不做,尤其培训完了,还得看人品,再怎么眼毒的管事、嬷嬷,都有可能会看走眼。
因为人心难测,少时看着好好的人,等到出去做事了,见的世面广了,看的事多了,认识的人多了,心思有变再所难免。
一旦发生问题,就要被汰换下来,不再担任原本的职务,而替代的人得立刻补上,此外,凤家庄一直不断的扩展势力范围,只怕四大国皇帝的版图都没凤家庄的大。
他们可不只专注在四大国,而是连周边七十二小国都一并关注了。
黎浅浅知凤二公子留下两个孩子,就想找凤公子,不想人还没出门,他就过来了。
两个人在后园的亭子里坐定,这座八角亭下方有地龙,冬雪夏雨时,将玻璃门扇关上,就可不怕雨雪侵袭,又因有地龙取暖,不用熏笼故没有炭味。
春江将门扇关上,走到亭下,春寿看她过来,忙把手里手炉给她,“暖暖。”
“你用就好。”春江把手炉推回给她。
亭子里,凤公子正跟黎浅浅说他二哥挑人的事。
“我带了十个小家伙过去,八个一看就是机灵的,两个虎头虎脑看来有点憨的,不过身子很壮实,其实他们两也不算很憨,只是跟其他几个比起来……”
黎浅浅点头,“二哥出题考他们了。”
“嗯,题目都不难,他们都会,就是对那两个小的来说有点难。”凤公子带去的孩子中,虎头虎脑的两个小家伙年纪最小,个头也小,夹杂在那几个机灵的孩子中,也就特别显眼。
莫怪凤二公子会把他们两留下来,“你没跟他说,那两个是给他当小厮的吧?”
“没有,哪能说的这么白,我只说这十个孩子,是新近挑出来的,可教授规矩的先生,有一个染了风寒,一直没能全好,大夫交代让他好好歇息一阵子,别让他操劳,剩下的先生,没办法带这么多孩子,就想着我哥整天养病也无聊,便请他帮忙教教规矩。”
凤二公子有事做,有人陪着,心情自然就不会那么郁闷。
“你二哥的事解决了,那,蒋家的事?”
“放心,这事不能急,得让适合的人去提醒他们,他们的靠山可不只有一个水澜郡王。”
黎浅浅愣了下,随即想到了小蒋氏,“可平亲王远在京城,能起什么作用?”
“那就让他起作用啊!"凤公子笑。
黎浅浅看他笑得开心,也跟着笑了,暂将这些烦心事抛到脑后去。
过没几日,京城平亲王府就给蒋家送年礼来了。
小蒋氏自进了平亲王府为妾,平亲王府也没送过礼来蒋家,蒋家是很想借平静王的势,可惜,想借势显摆都没借口,这些年蒋家也就这么不上不下的熬着,后来黎浅浅带黎大老爷一起做生意,黎大老爷看在老娘的份上,也带着舅舅一起玩。
只是到底不是自己做主,所以黎大老爷没好做主给蒋家太多好处,后来蒋茗婷大了,有主意了,说通了蒋老太爷等蒋家爷儿们,蒋家这才任由蒋茗婷去另觅靠山。
与蒋茗婷这个亲孙女相比,外甥再好,也及不上亲孙女啊!更何况外甥姓黎,与蒋家本就隔一层,遇到事情时,黎大老爷理所当然优先考虑黎氏一族,正如蒋老太爷一般。
所以蒋老太爷对外甥们不听话,也就气那么一会儿,家里的麻烦事还一堆呢!三媳妇和五媳妇的娘家人闹闹闹不停,五媳妇的亲哥甚至扬言,要去官府告他们,但告他们什么?他没说,蒋老太爷哼哼两声,那小子当然没说,因为他就只是空言威胁而已。
真要去告,早就去了,不会拖到现在还没行动。
此外,“他们两家到底决定如何了?”蒋老太爷端起茶碗,本想抿口茶,可最后还是没动,就又把茶碗放回去。
蒋老太爷叹息,自两孙子闹出事后,他就足不出户,整天关在家里,他没脸出门啊!就怕一出门,被相熟的人揪着问,至于蒋茗婷被送回家的事,那些人倒不敢问。
忽地家里的总管来了,还没进门就已经高声嚷嚷道,“老太爷,老太爷,京里平亲王府送年礼来了。”
平亲王府?是了!他怎么就给忘了呢?这可是他小女儿的夫家,呃,咳咳,妾的家人不能当正经亲戚的,他忘了。但小女儿都进平亲王府几年了,怎么今年突然给他们送年礼来了?
“悄悄的派人去问问,看看是怎么回事?”
待得知季瑶深因嫡母、嫡姐们所害而出事,蒋老太爷脸都绿了,对这个外孙女,他们夫妻的感觉都很复杂,不是因为她,小女儿不会受苦这么多年,可若不是因为她,小女儿还在黎二老爷内院里做妾,一样是当妾,自然是给皇亲成妾强啊!
而且她隔了这么多年之后,又生了儿子,听说平亲王已多年未添子女,得了这个小儿子,很是疼爱,对小蒋氏也格外爱宠。
来回报的总管道,“如今平亲王府是侧妃们当家,王妃如今不管事了。”侧妃们也是作妾的,她们当家,给自家送年礼时,自然就较以前添了三分,而对季瑶深这位扯王妃下马的功臣,她们也不吝惜给好处。
由己推人,出嫁女在婆家想要硬气,就得娘家人给力,同样的,日子过得好了,自然也想提携下娘家人,她们就想到了给蒋家送年礼,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她们也乐得帮忙拉扯一下蒋家人,反正他们离京城那么远,就算他们得了势,亲王爷也不可能再升小蒋氏的位份。
平亲王府中,正侧妃都已满额,当然,若亲王妃被休,侧妃之一被扶正,空出来的侧妃位,她们不介意小蒋氏被提上来,可是亲王妃有儿有女,想休了她谈何容易。
侧妃们衡量许久,最后决定给蒋家人一些好处,以回报季瑶深。
至于是什么好处?侧妃们有人娘家在南方一带做生意,也有人是知府,虽不在南城、水澜城,但好歹就在附近,若蒋家后生有人想走仕途,她们的娘家也不是没有能力给他们弄个官来当。
不过这要好生考较一番,急不得,先给他们家给张帖子,让他们进圈子走动走动,是马是驴牵出来溜溜就知道啦!
蒋老太爷捧着那几张帖子,激动得眼都红了,两手微颤,这,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这几张帖子能让他们蒋家进入这些官老爷们的圈子。
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他文不成武不就,白身一个,就算家里有钱,人家那些做官的就是瞧不起他们家,就算是水澜城的世家又怎样!要不是因为他那时太过急切,做的过火,那些官家及世家豪门的千金也不会看小蒋氏不顺眼,故意算计她。
想起来,真是作孽啊!
他们夫妻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被那些女**害了,他们却没办法为女儿出头,还要担心她未婚有孕被揭穿要浸猪笼,只得把她送去黎家,交给她姑姑照顾。
长孙女被郡王府送回来后,蒋老太爷就一直郁郁寡欢,因为再也不能进入他向往的那个圈子去。
后来虽想到利用他姐的遗言,把黎家三房的孩子弄进蒋家来,可他也不是没有疑虑的,毕竟黎经时是武官,自己想进入那个圈子都有些难吧?怎么带擎亲家一起呢?
现在,他不用再发愁了!
帖子上具名的这几位,不是大儒,就是大官,却都给他们蒋家递帖子来!也只有平亲王才有这么能力啊!
是啦!他怎么就忘了这尊大佛呢?
这可是他们蒋家的女婿呢!他家小女儿可是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外孙女还被亲王妃祸害了,嗯,这些礼,和帖子,该不会是这女婿让人送来赔礼的吧?就算侧妃当家,若没亲王发话,她们敢自做主张吗?
蒋老太爷拿着帖子,开心的让人把家里的爷儿们都叫过来,这几张帖子,可得好好利用才行,务必要让每一张帖子都发挥它们的功用才行。
自季瑶深在水澜城出现之后,平亲王的名号再次在水澜城传开来,外头的人不知内情,看到蒋家人意气风发的去拜访大儒高官,都以为蒋家是找到新靠山了,所以没把蒋茗婷的事放在心上,没把这事放心上,也就等同于没把水澜郡王府放在心上。
水澜郡王不以为意,平亲王纳小蒋氏作妾,也不是这两年的事情了,若真看重小蒋氏,也不会现在才给蒋家送年礼来,“派人去打听看看,京里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管事很快就回来了,平亲王妃不慈,嫡女们不娣,意图谋害庶女的小命不说,还被人逮个正着。
水澜郡王闻言有些无语,平亲王妃的贤惠可是出了名的,怎么会突然脑子抽了,竟然选在外头谋害庶女,这实在让他难以置信。
这事他不好去跟老婆说,只能找幕僚们聊聊舒解下。
幕僚们听了,倒不觉奇怪,这让水澜郡王有些奇怪,“各位先生,不觉得平亲王妃此举与往日名声大相径庭?”
“郡王爷,平亲王妃贤惠传得再广,对平亲王可有好处?”
水澜郡王爷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了,平亲王妃的贤惠,名声只在她个人身上,而且,她的贤惠是怎么来的?对府中妾室宽和,对庶子女们慈爱,这也等于是把好色风流的污名往平亲王身上泼。
要不然,哪来那么多的妾室,让她表现宽和?又哪来的庶子女让表现慈爱?
“她贤名在外,人家挑媳妇,很自然就会看重她生的女儿,同样的,也因为她的贤名,让家有娇女的人家看重她生的嫡子。”
“学生几个想,平亲王妃所出的子女,应该都已经婚配了?”
“听说这位庶女的姨娘,就是蒋家女,前几年才为平亲王添了个老来子,想来是极得亲王看重才是。”
如果不看重,知道她外祖母病了,也不会令她从京城来探望她外祖母了,这个动作其实就已经在敲打郡王府了,只是那时,郡王爷没能想明白。
几位幕僚互相交换一眼,心道,看样子郡王爷这回应是看明白了,不过既然已把蒋茗婷送回蒋家了,就别再让世子去招惹她了,这位姑娘和她姑姑不一样,她就是个祸水,世子遇上她,那就只有被她玩弄于股掌间的份儿,只不过这个话可不好同郡王说。
水澜郡王想了想,叫管事过来,道,“去跟郡王妃说,世子虽已有妻,却尚无嫡子,还是让他们小两口好好的处一处,旁的,就清一清吧!”
管事低垂着头应诺,眼里却满是震惊,郡王这意思是,要把世子的后院清干净?可是世子那个人真能守着世子妃过日子?别过几日就又要再从外头抬人进府。
在水澜郡王的心里,那些给他儿子作妾的女人,一点都不重要,打发她们走,就好像打发小猫小狗似的,不说管事了,就是众幕僚听了,都觉得有些心寒。
年前水澜城中,最意气风发的莫过于蒋家人了!
自他们拿着帖子,去拜访帖子上的大儒和高官之后,家里就大变样了!蒋家的爷儿们开始忙着跟人出门去应酬,他们虽是白身,但好歹都是自小启蒙的,舞文弄墨倒也是司空见惯的了,与这些文人骚客谈诗论文,倒也没被难倒。
老太太和媳妇们跟着出去几回后,也开始带着孙女们,去各家赴宴,一时间忙得脚不沾地。
黎浅浅听说,蒋家人在锦衣坊和天宝坊订了不少衣服和首饰,便交代下去,“既然人家买得多,咱们也别忘了规矩,该给多少折扣可别吝惜。”
“您放心,绝对不会给您丢人的。”分舵主拍着胸脯道。
“看来蒋家人应该不会再揪着我们家不放了吧?”
叶妈妈倒了杯参茶给她,看着她喝完才道,“他们现在忙着呢!那还想得到咱们,听说今年年礼都没给黎家送去。”
“这是真打算撕破脸了?”黎浅浅一愣。
春江笑着摇头,“不是,不是,是蒋老太太她们忙着给新认识的友人送礼,压根就忘记亲戚了!”
这也太现实了吧?不过也好,省得他们再惦记着他们兄妹的婚事。
第七百三十一章 找死就让她去死一死
北风呼啸席卷过水澜城,雪花被风卷得在空中乱舞,瑞瑶教分舵中,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今儿是城里各铺子送帐的日子,一早大家就被副分舵主耳提面命提醒过,千万千万仔细些,待人一定要客气有礼,可别得罪了今儿来的这些掌柜的和管事们。
小厮们被管事们指使得脚不沾地,不过想到年底的分红,他们年轻的脸上个个笑不可抑。
不少从门前经过,或是进分舵来的人,都被他们脸上的笑意感染,温泉客栈的掌柜下车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他也禁不起被染上了笑意,跟着他来的账房和管事陆续下车,看到这景象有点错愕,今儿是有什么喜事?要不然这些人怎么一个个笑得这么开心啊!
他们一下车,立刻就有小厮上前请安问好,得知他们身份后,就笑吟吟的领人进里头去了。
黎浅浅坐在马车里,看了好一会儿后,方示意离开。
因为温泉客栈的开幕,为水澜城分舵今年的盈收创造新高,听说除了有间客栈外,营收最好的就是温泉客栈了。
教主发话,年底的分红人人都多添一个月。
想到能多领一个月的月钱,谁能不开心高兴?
章朵梨坐在黎浅浅身边,轻撩着车帘往外瞧,外头风雪不断,不少行路人都戴着帽子御寒,他们的车夫戴的帽子比他们的要好,帽子连耳朵都罩住了,还有一条相连的围巾,能把脸和脖子都围住。
这是黎浅浅想出来的,本来就都有这些东西,不过都是分开的,黎浅浅设计的这顶帽子,则是把这些东西统统合并在帽子上,因为不是分开的没有缝隙,不会活动一下,就露出缝隙让寒风有机可趁。
章朵梨看着好,也帮章老做了两顶,老人家很是喜欢,本来冬天不喜欢出门的,现在有了这玩意儿,叫他每天吃过饭要出来消食,别总待在屋子里,他都不推拖了,老老实实的跟着她行动,要是没下雪,就在院子里消食,若遇上下雪或下雨,怕地上滑,就在廊下活动。
莫怪人都说,要活就要动,老人家以前每年只要一入冬,都要病一回,今年倒好,都快过年了,老人家身体还是很硬朗。
马车摇摇晃晃的驶过街道,章朵梨放下车帘,靠在车壁板上,车壁上钉了毛皮,很柔软又暖和,她眼微很快就有了睡意。
黎浅浅见状,朝春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春江笑着点头,把身边的账册推过去,黎浅浅愣了下,随即认命的翻开账本。
她看得很快,不一会儿功夫,就看完一小半,外头忽地传来吵杂声,章朵梨被吵得睡不着,只得睁开眼睛。
“醒了?”
“外头在吵什么?”
“不知道。”黎浅浅今儿不止去看了分舵,还要去城里的几家铺子瞧瞧,所以这会儿车行到何处,她还真有点不知道。
春江不用人吩咐,已经小声打开木板车门问车夫,车夫回道,他们正要去锦衣坊,眼下正经过蒋府外头。
蒋府?
黎浅浅闹不清那边是蒋府,遂叫车夫把车赶到路边去,车夫将车赶过蒋府后,驶到路边停下,他一停下,立刻就有护卫上前询问,得知是因为蒋府之故,护卫便让人打听。
不多时,去打听的护卫回来道,“快过年了,蒋府的两位孙少爷赶着年前好日子,要娶新娘子了。”
“哦?是娶妻?不是纳妾?”
“是,是娶妻,不是纳妾,三房那位哥儿娶的正是他表妹,倒是五房那位哥儿娶的,是他外祖母娘家的侄孙女。”
咦?不是吧?五太太那位庶妹不闹腾吗?
似乎也知教主心中疑惑,护卫忙接着说,“听说,是给那一位换了身份,不过到底差着辈份,就算换了身份,也不能用五太太娘家人的身份嫁过来。”
其实这样欲盖弥彰的作为,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作法罢了!
因为五太太的父亲和庶妹的姨娘,深恐庶女不能如愿嫁进蒋家,可是把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的,结果最后坑到自家姑娘了!
不但不能以她本来吴嘉禾的身份嫁过来,更不能以吴家姑娘的身份嫁,最后是被记到吴老太太一个早已过逝多年的侄儿名下,这侄儿本是庶出,生前虽娶了妻子,但他没能撑到妻子生儿育女就病故。
他的妻子在他病故后的第三年改嫁,他这房就都没人了,若不是因为这事,吴老太太都还想不起这个侄儿来,把吴嘉禾过继给他当女儿,再由他家嫁进蒋家。
虽仍是亲戚,但到底是同辈份了。
可是她姨娘就可怜啦!明明是自己辛苦怀胎生女养大的孩子,出嫁,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因为她不再是吴嘉禾,而是许佳嫔,是原本嫡母的侄孙女了,既是许家女,自然就和吴嘉禾的姨娘没有关系了。
这对吴嘉禾的姨娘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她在吴家素来得宠,要不然也轮不到她女儿被送给黎二老爷作妾!本来还想着,女儿在黎家站稳脚跟之后,就能帮衬着她和她弟弟,在吴家能过得好些。
谁知惊喜从天而降,吴嘉禾有望成为蒋家哥儿的媳妇,还是正妻啊!这可比作妾要强多了!至于姐妹变婆媳这种事,在她眼中根本就不是个事儿,虽是嫡姐庶妹,可吴嘉禾出生时,蒋五太太早就出阁升格人母了。
女儿能不给老男人作妾,而是嫁个年轻哥儿作妻,对吴嘉禾的姨娘来说这就是件好事啊!至于让大家伤脑筋的辈份问题?
她还记得那时,她轻描淡写的说,既然差着辈份,就换个不差辈份的身份便是!回想起来,她真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啊!怎么就这么蠢呢?这简直是自己生生把女儿推出去的啊!
今儿是下订的好日子,女儿却已经不在吴家了,而是住到许家去了,逢此大事,吴老太太自是带着儿孙们回娘家共襄盛举。
就是因为主子们都不在,才让吴嘉禾的姨娘有机可趁,从吴家跑出来,她素来得宠,要出门也不必跟主母报备一声,只消交代人备车就是,可惜今儿主子们要府里的车都用上了,她没得车用,只得叫人去租车。
去到许家,她不好说自己的身份,如此一来便进不去,只能在外头瞧热闹,许家外头围了不少人瞧热闹,看着看着,她就伤心了,她女儿今儿订亲,她这做亲娘的竟然只能在外头瞧着,根本进不去。
想到日后女儿成亲,回娘家也不是回吴家,而是许家,她就悲从中来啊!如此一来,她们母女何时才有相见之日?
于是便脑子一热,冲到蒋家来闹腾了!
她不敢在吴家闹,也不敢去许家闹,这是因为她知道吴老太太的厉害,也晓得她娘家许家人的手狠,可她不知蒋家是怎样的人,以为蒋家是软子好捏,要不然,怎么会被他们吴家和那个蒋三太太的娘家拿捏住?说他们的女儿不作妾就不作妾,要作妻就作妻,可见蒋家好拿捏。
她却不知,蒋老太爷他们之所以不在这事上纠葛,是怕被黎大老爷兄弟看出端倪,所以才不闹,再说,三房那个表妹,作妻作妾都没什么差别,就是五太太的庶妹身份比较难搞,既然她的身份已被吴家人摆平了,那他们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这不代表,蒋家人好欺负啊!
所以吴嘉禾的姨娘跑来蒋家闹,自然就讨不到好处,只是凭添笑话而已!
蒋家几有头有脸的管事们,都去帮忙下聘的事,一天要跑两家,他们不兵分两路,今儿一天忙不完啊!
因此家中留守的,都是些没经事的小管事们,知道未来五房祥少奶奶的生母跑来闹事,不禁都有些慌了手脚,他们匆匆赶到门口,就看到一风韵犹存的妇人在门上哭哭啼啼,嘴里边还不断的嘟嚷着,也不知她在说什么。
眼看过往的行人,纷纷都伫足围观,小管事们顿感头皮发麻,这要怎么处理啊?
“先把人弄进来,别让她在门外闹。”
“说的也是。”说着就要出去,不过才走两步就被同伴拉回来,“干么啊?”
“等等,这位是未来祥少奶奶的姨娘,是女的,咱们都是男的,可不好上前去拉她,还是找几个婆子来吧?”
“也是。”他们动作很快的叫来几个婆子,婆子们知道那女人的身份后,都有些同情对方了,试想想,好不容易生养拉拔大的姑娘,临要出阁了,却被过继给别人家去,日后出阁啦!回门啦!都不是回自己身边来,将来生儿育女,她也没办法过府来关心,谁没有儿女,光想,几个婆子都觉心疼啊!
可心疼归心疼,这事也不是她在那儿闹,就能有所改变的,想了想,上去相劝时,就免不了软和了些。
吴家姨娘看一口气来了七、八个婆子,顿时脚下一软,她没想太多就跑来蒋家了,可真要问她,她到底想怎样?她也回答不出个章程来,婆子们软言相劝,手下也没闲着,很快就把人弄进蒋府去了。
黎浅浅看没热闹瞧了,就让车夫驾车走了。
她这一天可忙着,瞧会儿热闹权做休闲了。
等她忙完,回到水澜城中的黎府时,竟然接到刘二的消息说,吴家姨娘死了。
这什么发展啊?
“怎么死的?”
“听说是自杀的,不过还不清楚状况。”
因为她是从蒋家回去吴家之后才死的,鸽卫们只关注蒋家,所以并不知她回去后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隔天,才有消息传出来,是吴老太太他们从许家回来后,得知吴家姨娘跑去蒋家闹事,便把她叫过来问话,老太太也没骂也没打,就温温和和的问了她些问题,听侍候的人传出来的消息是,吴家姨娘被问的张口结舌,最后是失魂落魄的回房去。
“我一没打她,二没骂她,她倒好,偏挑在这个时候寻死,就不怕她女儿因为这事得守孝,婚期得延后?”吴老太太口口声声喊着冤!心里却对这个结果满意极了。
吴老太爷气得直跳脚,明知老妻可能就是谋害爱妾的凶手,可是他完全拿她没有办法。
吴老太太冷哼,看着丈夫气呼呼的走了,心说,庶女生下来后,就由她姨娘教养,自己完全不插手,好不容易养到要出阁了,老头子和她姨娘竟然对女儿的提议心动了,主动要求让吴嘉禾去,既然人家上进,她这做嫡母的,就不讨人嫌了。
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是跟她的外孙滚到一起,吴老太太心里那口气还没呼出来,就被老头子和吴嘉禾她姨娘的异想天开,差点没把那口气给噎住。
正妻?给她外孙做正妻?亏老头子他们这么敢想?
只是蒋家竟然也同意了?这让吴老太太觉得这实在太玄奇了!这差着辈份的事,他们也能同意?
蒋家人也够贼的,婚事是同意了,可是这差着辈份的事情,就得他们吴家人自己来摆平,吴老太太和身边的心腹那么一琢磨,心说这可是个好机会,只消帮着解决了辈份问题,吴嘉禾那死丫头就被捏在她和女儿的手里了,任她再想作怪也没辙了。
吴老太太便让人在吴家姨娘耳边吹风,那贱人还以为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办法呢!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吴老太太所料,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吴家姨娘竟然会一时脑热,跑去蒋家闹事。
忍着气把人叫过来,把事情分析一遍后,吴老太太问了她几个问题,吴家姨娘从来没从别的角度看这件事,就被吴老太太问住了。
吴老太太的心腹捧着五蝠捧寿手炉给她,轻声道,“都清理过了,就算官府派人来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他要真敢去报官,那我倒要佩服他的胆子了。”
“老太太,毕竟是老太爷,您……”别总这么说他啊!
吴老太太冷哼,“没本事就别宠惯那些人啊!宠出事来了,又没本事收拾,倒要我这做正室的去给他收尾,好不容易把吴嘉禾那小蹄子惹出来的事给收拾好了,面子里子都精光,偏她姨娘又跳出来作死!既然她要作死,那不让她真的去死一死,岂不是辜负了她这番上蹦下跳的苦心。”
第七百三十二章 冲动是魔鬼
吴老太太让人暗地里弄死了吴嘉禾的姨娘,不管是侍候的人,还是吴老太爷等人,都一致认为,她是自尽而亡。
为啥?这还用得着问吗?
她自己出的主意,把女儿过继出去了,昨儿订亲,看到所有的热闹和风光全在许家,她沾不到嫁女的好处,她能不呕?一时冲动跑去蒋家大闹,搞得人尽皆知。
本来把吴嘉禾过继出去,就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被她这一搞,人蒋家能不恼?主母质问她,去闹事之前,可曾为她女儿想过?本来蒋家就不怎么乐意让祥哥儿娶吴嘉禾了,现在,就算她女儿能顺利嫁进蒋家,往后的日子能好过?
蒋五太太是吴嘉禾的嫡姐,换了身份后,也还是亲戚,可她就算看在吴老太爷的面子上,善待吴嘉禾,可不表示蒋家其他人容得下她。
一旦她与妯娌起冲突,蒋五太太未必会挺她,毕竟她毁的可是五太太的嫡亲儿子。
本来没想太多的吴家姨娘,被吴老太太强迫着去思考这些问题,真正去思考之后,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见识是如此的浅薄寡淡,她只知不能让女儿被吴老太太摆弄,一心要为女儿争出头,却没想到自己的作为,很可能反让女儿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如果她还是吴家女儿,日后蒋云祥若是待她不好,自有吴家人替她出头,可她被过继去许家,许家是吴老太太的娘家,她过继去的那房除了她,没有旁的人了!
将来有什么需要娘家人出头的事,许家人会为她出头吗?不会。她和许家人完全不熟,也就婚前被过继后过去住了这几日,能培养出什么感情?她的嫁妆也不是许家人出的,而是吴家出的,一个庶女,还是让吴家蒙羞被过继出去的女儿,就算吴老太爷宠爱她们母子三人,又能为女儿置办多少嫁妆?
吴家姨娘越想越后悔,她怎么就这么冲动啊!行事之前,怎么就没多想一下?吴老太太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追问她,她去闹事前,可想过,要怎么收拾善后?或者说,要做到怎样,她才满意?
不为妾,蒋家同意了,要为正妻,蒋家也同意了,他们就只提出一个要求,辈份问题要他们吴家摆平它,吴家把吴嘉禾过继出去,辈份问题解决了,婚事定下了,人家也去下订了,她在这个时候去闹,打算要做什么?
她还想要怎样?
吴家姨娘被问蒙了。
她只知道自己心里不平,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受了委屈,可是,她还真没想过,在蒋家闹腾一番后,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想把女儿认回来?认回来,这辈份的问题又回到原点,辈份解决不了,女儿就嫁不了祥哥儿。
女儿不能认回来,那她去闹什么?
吴老太太自也看出她的异样,嗤笑一声,“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光去闹腾,就算大家怕了你,要如你所愿,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如愿,而且你这一闹,可把你女儿给害惨了!你且回去好好想想,要是禾姐儿知道,你差点坏了她的婚事,还让她日后在婆家的日子难熬,她会怎么待你?”
吴老太太这些话并没有避着人问,所以鸽卫们略打听就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黎浅浅听了后,忍不住要为吴家姨娘的胡涂骂一下。
“冲动是魔鬼。”话声方落,蓝棠等人全都愣住,看向黎浅浅,不知她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黎浅浅便把吴嘉禾姨娘的事,跟她们说了,“……你们说,是不是,她就是一时冲动,结果她倒好,一死了之,她女儿知道她死了,肯定要伤心难过,等她知道她姨娘死前做了什么,就是要怪,她也不好怪她了,毕竟人都死了。”
几个女孩都有些黯然,她们也都没亲娘,日后成亲有什么事,只能姐妹们相互帮衬着了!
黎浅浅环顾众人一眼,道,“放心,有我给你们撑腰,不管以后你们嫁的是谁,只要敢对你们不好,我一定把他们打得跟猪头一样。”
春江几个闻言全都笑了,蓝棠伸手戳了她额头一记,“你先担心自个儿吧!凤三武功高强,他要是欺负你,我们想要为你出头,可都打不过他呢!”
呃!能不提醒她吗?黎浅浅叹气,章朵梨则道,“放心放心,凤公子武功高强,咱们打不过,不还有大教主和黎将军在吗?就算他们两没空,也还有你大哥他们兄弟三个啊!三爷的武功深不可测,搞不好能打得过他呢!”
这倒是实在话。
众人纷纷点头,尤其黎令熙擅布阵,肯定能把凤公子克得死死的。
“我说,你们怎么都认定,我弟会欺负浅浅呢?”凤二公子与凤公子一起进来,他嘴角含笑问道。
众人略显尴尬的朝他们兄弟两笑了下,随即就纷纷找借口离开。
最后就剩黎浅浅和凤公子兄弟两个,春江和春寿避到屋外,却不敢离远,怕黎浅浅有事吩咐。
“刚刚在说什么?说的那么开心?”
黎浅浅没提吴嘉禾的事,直接说起昨天在外头遇上的趣事,边说边观察了下凤二公子的气色,气色是比之前要好上很多,她微扬眉看向凤公子,凤公子一直看着她,见她先看了二哥,再看过来,知她的意思,朝她微微点头示意。
看来那两个小家伙让凤二公子很满意,说来也是。
刚开始她也不喜欢有人贴身侍候着,后来她和春江她们慢慢磨合,幸好春江和春寿两个都不是那种嘴上一套,私下又一套的人,有什么不懂的,直接开口问就是,她能说的,就会明白告诉她们,不让她们费时费心思去瞎猜。
那样既浪费时间,又耽误事情,谁能说她们揣摸出来的,就是她想要的?
那时候她小,武功不精,春江她们更多是保护她,而不是侍候她,直到她武力渐长,她们护卫的份量才渐减。
凤二公子现在,有点像当初的她,却又有点不像,他原本武功了得,却突逢变故,成了如今文弱之人,以前他的小厮和侍从不需要保护他,所以个个身上都领有职务在,现在,他们应该要保护侍候他,但因凤二公子的要强,他们根本就不晓得自家公子需要什么。
现在来了两个对以前的凤二公子全然陌生的小家伙,他们都是第一次侍候人,很是战战兢兢,深恐那里做不好会被退回去,对着两个虎头虎脑憨憨的小家伙,凤二公子耐心特好。
怕两个小家伙胆子小,遇到不懂事不敢问瞎猜,还跟他们两交代,有什么事不懂就开口问,他不会生气,反倒是不问瞎猜,把事情办砸了,他才会生气。
有主子发话,两个小家伙总算有了底气,凤二公子也因为如此,交代他们做事时,都会特地把事情说得很清楚,让他们两个绝对不会搞错。
饶是如此,他们两个还是会出错,呆呆愣愣的样子,让凤二公子看了是好气又好笑,身边都是些聪明人,就算做错事也会藏着掩着怕人知道,这两个实诚的小家伙倒是难得一见。
因为如此,凤二公子身体有所不适时,也不瞒着他们了,免得他情况变严重,他们两个又自责的哭了。
不得不说,这两个会犯错,会哭的实诚孩子,让凤二公子的生活凭添不少乐趣。
这人的心情一好,胃口就好,就算身体还是不舒服,也比较能忍受了。
心情好,吃的好、睡得香,凤二公子的气色跟着变好。
蓝棠昨日给他把脉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凤公子把他二哥送回去后,又来找黎浅浅,不过黎漱先把人叫走了。
他拿了张红纸,上头写了几个日期,都是来年的日子,黎浅浅愣怔了下,这是在挑好日子吗?
“棠姐儿出阁的日子,之前就和凤老庄主谈过了,不过还没确定,这是他昨儿让人算过,又送过来的。”
虽是义子,可凤老庄主待凤庄主犹如亲生,他们夫妻就只生一女,女儿偏生不争气,让凤老庄主很失落,就盼着义子成亲后,小两口赶紧生儿育女,他好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以弥补当初的遗憾。
蓝海是早早就为女儿和她的小伙伴们调养身体,就怕她们出阁后因生育问题,在婆家日子不好过。
蓝棠自己对妇科在行,这几年看得也多,不再似从前那样,觉得成亲就是小两口过日子,不用管其他人,尤其是被孟家人震憾教育之后,她现在觉得,能嫁给自小就暗慕的凤庄主很好,家里头的人她都熟,新媳妇进门总要花一段时间融入夫家,她不用。
就是偶尔想到孟达生时,会有点小小的遗憾,毕竟他是第一个追着她跑的人,处处讨好,可惜,他们终究没缘份。
想到此,她就忍不住要把未婚夫拿来和孟达生比较一下啦!别说,凤庄主在追求女孩子上头,根本不能和孟达生相比,可是蓝棠的心就偏了,只要一想到凤庄主及不上孟达生的地方时,便忍不住要为他辩护一下,心里的小天使和小恶魔不断的争吵,搅得她头晕眼花,准新娘的日常生活其实还蛮热闹的。
黎浅浅知她没耐心绣嫁衣,早早就吩咐锦衣坊的掌柜,调了好几位绣娘,专门为蓝棠绣嫁衣,当然啦!就算不擅长,好歹都得在嫁衣上动几针,表示她有动手了。
不过蓝棠对自己的绣技真的很不放心,所以这日就央黎浅浅带她去锦衣坊,她好在绣衣上动几针,若真的不行,再让绣娘去补救,本来是想等她们把绣衣都做好了,她再来动手,可是她后来想想,还是先来动手一下吧!也好让绣娘们好做事。
黎浅浅自然不会拒绝她,命人去安排好,便带蓝棠过去,今儿难得的没下雪,章朵梨也嚷着要跟,高灵儿自然不会错过,跟着锦衣坊大东家去逛逛的机会。
一行人分乘两辆马车,黎浅浅和高灵儿共乘一车,蓝棠和章朵梨一车,后面还跟了五辆马车,是云珠、春寿叶妈妈她们,府里没有针在线的人,所以冬天份例的衣服全交给锦衣坊去做。
今儿她们是去把做好的衣服拿回来的,本来是叫锦衣坊的人送过来,可是知道教主要陪蓝小姐去锦衣坊,她们便也跟着出来逛逛。
一行人来到高订锦衣坊,掌柜接到消息,早早就候在过道上,此处不必经过前门就能直接进入坊中,黎浅浅没心思去应付那些夫人太太们,虽然她们是贵客,可是她又不认识她们,而且每一个凑上来示好的,都是想要从她这里讨得好处。
为不耽误彼此的正事,她还是避着她们些的好。
蓝棠自然是乐见其成,因为那些贵客们,不止会缠着黎浅浅不放,更会揪着她不肯撒手。
黎浅浅能给她们的,就是锦衣坊中的一些折扣和赠品,但她,可是精通妇科,在这样的场合中,大家都请她诊脉,不会引人注目,就算开方子,大家都有嘛!不足为奇。
可要是特地请她去家里,为自己或女儿、媳妇诊脉,那就太显眼了,外人很容易有太多的联想。
要是平时,蓝棠都能为她们设身处地着想,可今儿不行,她今天是特地来她的绣衣上绣几针的,她不想为旁的事分心。
章朵梨看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不禁好笑,也为她感到高兴,毕竟,终身有着落啦!
高灵儿瞧着也为蓝棠高兴,挽着章朵梨的手,跟着黎浅浅和蓝棠,进入锦衣坊中。
才踏进去,就听到后头有人高声叫嚷着,似乎在抗议什么,云珠她们跟在她们后头进,嘴里忙催促她们快走。
“怎么回事?”高灵儿是看戏不怕台高,脚下不动的问。
云珠她们不好挡着门,进来后就往旁边走,不等她们说话,锦衣坊的侍女在她们都进来后,便挡在门口,客气有礼的对紧追而来的几位妇人道,“容太太、纪老太太、纪太太、高奶奶真是对不住,这里是给我们的员工通行的,您几位可是贵客,自当从大门进来,真是不好意思啊!劳您几位往前走,我们前门那儿的侍女等着您几位呢!奴这儿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你给我等等。”说话的那人很是凶狠的伸手往挡着门的侍女胸口一推。“你竟然给我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些人明明就不是你们锦衣坊的人,明明这儿就可以不用排队就进门,为什么不让我们进?”
“就是。”
“就是。”见同伴们出声,推人的妇人扬起了下巴,很是趾高气昂的就要挤进来。
第七百三十三章 乐子
黎浅浅看到这儿,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示意其他人赶紧走,她们不在,侍女们比较好处理这事。
黎浅浅她们往前走几步,就看到接到通知,赶过来处理的管事,来的这位管事夫家姓柳,夫婿行三,锦衣坊中人人称她柳三娘子。
她一见到黎浅浅,忙曲膝行礼,黎浅浅摆手让她起来,“赶紧的,我看引我们进来的侍女快扛不住了。”
“是。”柳三娘子笑着应了,跟蓝棠等人颌首致意后,便快步越过她们去处理那几位贵客了。
一旁侍立的侍女上前领路,引黎浅浅她们去专为蓝棠绣嫁衣的绣娘屋里,路上蓝棠等人不免好奇。
“这是怎么回事啊?平常我们过来,都不曾遇上这样的情况。”
“是啊!”
侍女苦笑,“年关将近,咱们高订店的生意特别好,那几位的夫家,在城里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换言之,就是去到那儿,都要人谦让的人物。
可是这样的人物,却还是得排队,才能进高订坊,叫她们怎能不气?
其实按黎浅浅一开始订下的规定,客人上门,都是事先预定好的时间来就好,可是有规定,就总会有想要破坏规定人,好显示他们的能耐与不同,好像店家为他们破坏了规定,就表示她们高人一等似的。
殊不知,店家对这种客人自有应对之道,面上客客气气给足对方面子,但结账时怎么狠宰对方,那就只有店家才知道了!
想要拿锦衣坊的高订店来显摆自己的威风?呵呵!没看连水澜郡王妃来,都得按照人家规矩走吗?
她们这几位跟郡王妃比起来,算啥?
不过人家自我感觉良好,她们做生意的,也不好揭客人的短,反正应付过去就是了。
柳三娘子就是这么做的。
她过来时,就见侍女们挡着门不让容太太她们进,容太太她们还就非进这扇门不可了!双方僵持不下之际,柳三娘子笑吟吟的上前来。先是喝斥了挡门的侍女们一番,侍女们有些忿忿,可碍于柳三娘子是管事,她吩咐的话,她们不得不听,一个个俏脸含怒。
相对之下,容太太等人的脸色就好看不少了,甚至有些幸灾乐祸,想看这几个侍女倒霉。
在柳三娘子的要求下,侍女们向容太太等人赔了不是,年纪最轻的高奶奶犹不解气,还想叫柳三娘子把这几个侍女全都辞退,还是年纪最长的纪老太太劝了一句,她才作罢。
柳三娘子笑眯眯的问纪老太太,“老太太,我记得您好像高寿五十了吧?看起来可真年轻,您和高奶奶走一块啊!看起来真不像母女,反像是姐妹。”
纪老太太一听可乐了,忙搬出例证,证明自己和女儿高奶奶一道出门,常被人误认是姐妹的事。
容太太和纪老太太是表姐妹,听柳三娘子这么说,也笑着附和了几句。
“容太太可真是好福气啊!我们姐妹都说,要是能像容太太那么会生就好了!可惜我们就没那个命,儿女都是驽笨的,不像您家少爷,听说才十六岁,就已经考上秀才了,说起来可是咱们水澜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秀才啊!”
“唉呀!是他运气,运气好啦!”
“容太太可太客气了!这么能说是运气呢!您家少爷这是实力强悍啊!要不然这每年考秀才的人多了,怎么没见他们考上呢?”
柳三娘子说的这位容少爷,是容太太的小儿子,今年十六就考上秀才,算是容家少爷中最出色的一位,他的兄长们虽不至于不学无术,但也没人同他一般,年纪轻轻就是秀才了。
柳三娘子边说,边领着她们往外走,拍捧容太太时,还不忘把纪老太太母女及纪太太全拉进话题里。
纪家是商户,家里很有钱,之所以娶耕读之家出身的纪老太太进门,就是想要借此改换门楣,可惜,她的儿子没一个对读书有兴趣的。
因此看到容家有人考上秀才,纪老太爷就动心了,想把自家女儿许过去,好把这个秀才拢到自家当女婿。
将来女儿生下外孙女,再让孙子把人娶进门,嗯,说不定那时,女婿已经是堂上的高官了!
他想得很高兴,可是纪老太太却感到十分为难,因为,她这表妹看高不看低,她儿子还没考上秀才之前,她就已经一副自傲不已的样子了,现在更是骄傲得不得了,好像她儿子已经考上进士,做大官了!
高奶奶身为纪家女儿,自然是要为家人讲话,她年轻讲话直,反正说错了,一句我年纪小不懂事,姨母您多包罗万象就交代过去了。
反正以往她也都是这样干的,万万没想到,今儿踢到铁板了。
身为全程旁观者的柳三娘子表示,她根本不知道这两位怎么吵起来的!是说到什么啊?奇怪,怎么想不起来呢?
纪太太扶着婆婆退后一大步,她们已经从角门走到前门附近了,在这个地方吵架,很吸引人的眼球啊!
“这,这,这可怎么是好?”她看向纪老太太,纪老太太却闪避她的眼睛,对儿媳道,“咱们赶紧进去吧?我看好像已经没什么人了?”
其实高订店的门口,和她们刚刚来的时候一样,陆陆续续有客人抵,确认预约时间后,就被侍女领进去了。
她们来的有点早,还不到她们预约时间,容太太不耐烦等候,就闹着要先进去,被婉拒后,正在发时,看到黎浅浅她们的马车过来,便好奇跟过去,谁知竟让她们看到黎浅浅她们从角门进去。
容太太就炸了!
柳三娘子早知道容太太脾气不好,高傲,眼睛总是在头顶上看人,只是她没想到,对自家亲戚也是如此。
不过她已把人引到门口来了,剩下的事,自有门口负责接待的侍女们去做,就见两名美丽窈窕的姑娘迎上来,她们将纪老太太婆媳先请进门,然后才分别去跟容太太和高奶奶说话。
本来吵得起劲的两个人,正准备要大打出手,忽地,有人挽住了她们的手,一个问起容家小少爷这位新进秀才的婚事,另一位则是问起高奶奶她家相公,高七爷最近做了笔大生意,高家老太爷对孙子的表现很是满意,听说还给他一座小庄子做为奖赏。
黎浅浅和章朵梨带着春江她们,在楼上的厢房,透过竹帘往下看时,看到容太太等人笑容可掬的跟着侍女进来,忍不住就笑了。
“还是柳三娘子几个厉害。”黎浅浅对柳三娘子大表赞赏,“回头跟掌柜的说一声,让她给柳三娘子包个红包,还有那几个领我们进来的侍女也是,毕竟是因我们才给她们添的麻烦。”
“是。”春江脆声应下,春寿闹着她去说,春江自不会跟她抢,便让她去找掌柜。
本来她们是跟着蓝棠要去绣娘房里,可临到门口,蓝棠不乐意她们进去,大概是怕自己手艺太差丢脸,所以不让看。
黎浅浅便领她们到二楼来,好观察下柳三娘子的应对,柳三娘子没让她失望,短短的距离,就让那四位贵客们转怒为喜。“让人去看看,柳三娘子可有给她们什么折扣?”
春寿应声去了,不一会儿,她就回来了,“柳三娘子不止没给她们折扣,还让容太太她们今儿的消费是全额付款,没有使用打折卡。”
咦?这么厉害?
春寿抿着嘴笑,“柳三娘子说,容少爷才高八斗,容太太将来肯定是状元郎的娘亲,这出手可不能小气啊!不能就有损状元郎的风度了!”
黎浅浅无语,这种话一声就是虚到不行,偏偏做娘的就信了。
“那另外三位呢?”
“高七爷才做了笔大生意,侍候的姐姐问高奶奶,七爷给她吃多少红?高奶奶就说今儿买的东西,不用给她折扣了。”
纪老太太婆媳两个输人不输阵,也跟着发话,所以就……
“回头让人多陪送些小东西,她们在这儿一时脑热发的话,回头冷静下来,可别误会咱们故意坑她们才好。”
春江颌首,亲自去找掌柜的。
不多时,她就回来了,“教主,蒋老太太她们一家子也在店里。”
“咱们开门做生意,难道能拦着人家不让上门?”她们来就来啊!做坏事想算计人的,又不是她,她怕什么?人家算计人的都不怕了,她反倒怕她们?什么道理?
春江想想也是。
黎浅浅倒是想到蓝棠还在后院绣娘房里呢!万一她过来时,被蒋老太太她们遇上,那可就不好。
她忙转头交代春江一声,春江会意,招来包厢里侍候的侍女,命她去找蓝棠,跟她说一声,侍女领命而去。
楼下,容太太一行人不复方才剑拔弩张的情况,而是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笑嘻嘻的在侍女引领下,要去二楼的包厢。
说巧不巧,蒋五太太和她娘吴老太太刚好从楼上包厢出来,两方一照面,却是互相怒目而视。
虽然离得有点远,不过黎浅浅还是把她们的对话给听全了。
她转头问包厢中另一个侍女,“这容家和吴家可有什么瓜葛?”
这侍女生得一张圆脸,看起来萌萌的很可爱,她显然也是个八卦迷,听到教主这么问,立刻高兴的为黎浅浅等人科普了一番。
原来吴嘉禾的嫡母吴老太太,并不是没有为她相看,相反的,嫡母为她相看的后生,都是潜力股,眼下也许不起眼,但后势看俏。
当日,吴老太太为庶女看上容家小少爷容园青,只是吴嘉禾是庶女,她有些拿捏不住容家的态度,容太太的脾气急,虽然觉得吴家的女儿样貌才气都不错,偏偏是个庶女,这点让容太太很不满意,难道她的宝贝儿子,就只配娶个庶女吗?
要知道,她儿子将来可是要当官的呢!走官场,光有才华是不够的,还得有钱、有权、有人脉,否则这个官是做不长久的。
容家不比纪家,他们家虽有铺子,但做的是细水长流的杂货,而且容园青上头还有兄姐在呢!家里的资源不可能全部投注在他一人身上。
所以势必要为他挑个有钱,或是有权,抑或是有人脉的岳家,当然,三者皆有那最好,如若不然,好歹得有一样拿得出手。
吴家嘛!是有钱,但跟容家不相上下,伯仲之间,至于权?吴家和蒋家有亲,蒋家又与宗室有亲,还同新近回南城守孝的黎将军一家是转折亲,勉强算得上是他家的人脉。
纵看、横看,这门亲都算是不错,不过容太太也在看,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毕竟她儿子前途无限嘛!
这才犹豫了半个月,人家就改弦易辙了。
后来吴家姨娘跑去蒋家闹事,容太太才晓得,原来吴家改变主意,是打算把吴嘉禾送去黎家作妾,却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跟自家外甥滚上床,最后因为辈份有差,只得过继去许家。
这一团乱的哟!
别人看热闹,容太太却只从中看到了吴家人对自家的鄙视。
凭什么啊!蒋家的爷儿们再好,也不过是个白身,能跟她儿子相提并论吗?
“两家人听说,从最后一次商讨婚事后就没再见过面。”侍女说到这儿,大家都明白了。
吴家本来和容家说的好好的,突然间就改了主意,却没跟容家说一声,这让容太太心里一直憋着火气,这会儿见面,自然是想要讨个说法了。
章朵梨她们是看热闹,黎浅浅却担心她们在店里吵起来,打坏东西那还是小事,万一在店里受伤了,那才糟糕呢!
一旦她们在店里受伤,消息传出去,可能会被人断章取义,说成是来他们店里风险大,要是遇上这样的事故,叫大家怎么办?
“去看看掌柜的忙不忙,算了,你去跟她说这件事,让她防着些。”黎浅浅直接交代春江。
春江应诺,她才出去,黎浅浅就看到掌柜的已经赶到,她身边带了好几个仆妇和侍女,也不知她是怎么处理的,吴老太太母女被送回蒋老太太她们所在的包厢。
至于容太太等人,也被领去她们的包厢。
店里不止黎浅浅她们在关注这件事,毕竟之前吴家姨娘闹得有点大。
高灵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看样子,这蒋家的乐子大概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完啊!”
第七百三十四章 不为妾
容太太进了包厢之后犹气鼓鼓的,纪太太端着茶低头不语,高奶奶则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般的在纪老太太面前,比手划脚说着外头的传言。
纪老太太眼微抬,看了说得口沫横飞的女儿,心里略失望。
高奶奶是纪老太太的次女,婆家是做生意的,她的大姐嫁的是七品县令,如果她妹妹嫁给容太太的小儿子,他现在是秀才,大家都说他的才学比大姐夫还好,日后前程肯定比大姐夫要强。
如此一来,三姐妹中,就数行二的高奶奶嫁的最差,因为她嫁的是商户人家,丈夫是白身,所以她肯定不想纪容这门亲事能成。
纪老太太端着茶抿了一口,“你歇口气吧!”她看了身旁的媳妇一眼,又转头看了下表妹容太太,见她仍在气头上,不禁劝道,“好啦!你气什么?正式议亲前,知道吴家人的品性不佳,不好吗?这是你们容家祖上保佑啊!不让这等品性不佳的女子进门,省得败坏容家门风呢!”
容太太虽觉表姐说的有理,但到底意难平。“你说,她们家要真看不上我家哥儿,早说嘛!干么这样拖着吊着我们?”
“这不你家哥儿太优秀吗?她们舍不得这么一个乘龙快婿被别家抢走啊!”纪老太太笑眯眯的恭维道。
容太太听了这话,总算是露出笑容来,不过笑容不大,仅可看出她对纪老太太的话表示满意。
高奶奶见状有些不悦,不过看着老娘对姨母示好,她也只得不吭声了,她很清楚明白,纵使自己再不愿,若家里打定主意要和容家联姻,她说什么都没有用,谁让她是出嫁女呢?娘家的事,她不好插手。
低下头从桌上的食盒里,抓了块杏脯出来,看也没看就往嘴送,咬了两口发现是自己从来不碰的杏脯,她顿时僵住,想吐不敢吐,只得硬着头皮三两口快速嚼了咽下去。
黎浅浅这厢知道蒋五太太和容太太没起冲突,便松了口气,对春江她们道,“你们的新衣做好了吧?”包厢里侍候的侍女点点头,“几位姐姐的衣服都已经做好了,知道教主您要过来,方才就请新店的掌柜让人全送过来,刚刚已经到了,其他几位都已经过去看了。”
黎府下人们的衣服,是请锦衣坊新店裁制,而非高订店,本来刘二他们是说,请锦衣坊为下人做衣服,会不会有点太过了?可是黎浅浅反问他们,“既然自家有,为什么还要请外头的人来做?钱不给自家人赚,偏要给外人赚?”
刘二被她反问的直挠头,后来想一想也是,黎府没有针在线的人,每季给下人的衣服,肯定要请外头的成衣店来做,既然自家有锦衣坊,做的比别人好,为何要舍近求远?
本来刘易他们以为,叫锦衣坊的师父给下人们做衣服,可以不用付钱,谁知他家教主说,一码归一码,既然叫锦衣坊的师父做衣服,怎能不给钱?
所以钱还是照付。
这事一传出来,让分舵主夫人和副分舵主夫人都愣了好一会,这两位消息可灵通了,知道黎浅浅叫锦衣坊的师父给她们家的下人做衣服,隔天就有派人去叫锦衣坊的师父,去她们府里给下人们量身裁衣,听说连她们家的姑娘、媳妇也跟着订了不件衣服。
不花钱的事儿,这便宜不占是傻子啊!
怕人讲话?教主自个儿都这么做了,还不许她们有样学样?
谁知,黎浅浅竟派了刘易拿钱去锦衣坊,把钱给付了,还是付全额,不让店里给她打折扣。
这下分舵主夫人和副分舵主夫人可傻眼了!
她们原以为不用花钱的,便可着劲儿的折腾,当然啦!下人的衣服也就每季两件嘛!布料也都挑寻常的,可她们自己和女儿们,还有媳妇们,挑的布料可都不便宜,一个人一口气就订了六套衣服,她们几位主子的衣服,加一加都快要和下人们衣服的总量打平,价格却差了近六倍。
这要全额支付的话,分舵主夫人算了算,她就算把私房全贴进去,都还欠个两三千两银子呢!
副分舵主夫人娘家比较有钱,她也较会经营,所以这些钱要是全都自个儿出,她还是拿得出手的,且还犹有余力。
但是,她一点都不想给自家下人出这笔钱啊!人家原本是想占便宜,让锦衣坊免费帮她们做衣服,而且回头还能跟亲朋好友们眩耀一下,瞧,我是个这么大方的主子,给我们家下人请锦衣坊的师父们做冬衣!
这下子打算全落空!
最后只给自己、女儿和媳妇们一人各留两件衣服,下人们的只得全取消订单,她们可不是教主那样的冤大头。
黎浅浅对这两人给自己的评价毫不在意,老娘有钱就是任性,怎样?有钱不给自家的铺子赚,拿去给外头的人赚?她傻啊?而且让下人们穿得好,她这主子也有面子啊!
高灵儿知道这事后,和章朵梨咬耳朵嘟嚷,章朵梨笑眯眯把黎浅浅回刘二的话说给她听,又道,“浅浅说,其实家里人穿的好,走出去也是给主子长脸,还有啊!也算是做广告。”虽然她也不太懂广告是啥意思。
她不懂,黎浅浅懂嘛!解释不清楚,叫黎浅浅来讲就是。
春江她们跟着侍女出去了,高灵儿立刻坐到黎浅浅身边,把这问题拿出来问。
黎浅浅笑着挠挠头,“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我们家没有针在线的人,找人做现成的,钱不想让外头的人赚走,就这样而已。”
真是只有如此?
年后锦衣服开了新业务,为一些名门富户的下人制作制服。
前朝时,这些名门富户家的下人,一般都有各家惯穿的服色和样式,外人见了,很容易就从他们的服色和样式,知道这是那家的下人。
前朝覆灭后,不少名门因天灾、**逐渐凋零,新的世家兴起,但到底底子薄,没人有心思去管下人穿的是什么,所以街头常常会出现,主子们买了东西,想叫自家下人来帮手,却因不认得侍候的人是那个,而把东西交给别家下人的糗事。
下人们也很无奈啊!有时是临时被叫来跟着侍候的,以前根本没见过主子,当然,他们也不敢抬头看清主子长什么样,因此弄错人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其实每季为自家下人制衣时,通常会采用相同的布料,一般来说,上述的情况并不常发生,只是看了黎浅浅身边的下人,个个穿着笔挺精神,就觉得花一样的钱,人家家的下人为何看起来就比我们家的强呢?
再看人家身上穿的,竟是锦衣坊所制,便忍不住想要效法。
这种效应也算是广告的一种吧?
黎浅浅没办法跟高灵儿说的太仔细,不过高灵儿聪明得很,回头就帮自己的丫鬟去锦衣坊订衣服,等她们拿回衣服穿上,站在她身边,镜子里映出来的身影,让高灵儿感到十分满意。
春江她们还没回来,蓝棠倒是先回来了,黎浅浅看着她扬起眉毛询问的看着她。
蓝棠微红着脸点点头,章朵梨看着就想笑,“累坏了吧!赶紧坐下来歇息吧?”蓝棠依言坐下,黎浅浅倒了杯茶给她。
“春江她们呢?”
“她们去试衣服了。”
“哦,云珠你也去吧!”云珠摇头,“等她们回来,主子们身边有人侍候了,我再去不迟。”
她这么说,蓝棠也不好催她了,黎浅浅则看着她问,“你家主子的手还好吗?”
“还好,您放心。”云珠知道她这是问,蓝棠的手有没有被绣花针给刺了。
黎浅浅知蓝棠没受伤就好,蓝棠喝完茶,问起方才的事情。
因为八卦小达人春寿不在,所以就由章朵梨和高灵儿两个客串,她们两的功力也不差,蓝棠听得津津有味。
试完衣服,无误,跟着黎浅浅她们一起来的丫鬟和仆妇们就先行回去了,免得一会儿因为阵容太过浩大引人注目,而被那些讨厌鬼盯上就不好。
春江她们回来时,章朵梨她们正好把蒋家、吴家、容家的事情给说完。
这当中一些是黎浅浅她们所不知的,这部份就由高灵儿提供的,高灵儿好歹也是凤家庄的数字公子,她自有人帮她打听查探消息,对纪家的打算,容家的高傲以及吴家的疑似毁信弃约的行为,都说的条理分明。
黎浅浅她们听得咋舌,高灵儿竟然连高奶奶不愿小妹嫁容少爷的事都晓得。
正说着,外头又传出声响,黎浅浅她们听到动静,不由走到窗前往外看,就看到一华服瘦弱的女子,在丫鬟、仆妇的簇拥下,与蒋老太太等人对峙。
蒋大太太看着她,满眼尽是气愤和不平,看着对方揉着右后腰,忍不住出言相讥,对方没有开口,她身边的丫鬟上前口齿伶俐的顶了回去。
双方就在二楼的回廊上互不相让。
“这都什么事啊!”黎浅浅抚额。
章朵梨好奇的看向那位瘦弱女子,“那是谁?”
“还有谁?世子妃呗!”蓝棠去给她看过诊,所以知道她是谁。
“怎么会撞到一块?”
蒋大太太遇上水澜郡王世子妃,那简直就是看到了她宿世的仇人一样啊!就因为这个女人,她女儿才没有被扶正,也是因为这个女人,自己的女儿像是被用过丢弃的垃圾被扔回了蒋家。
新仇旧恨相加一起,叫蒋大太太怎能不气?尤其看到对方穿金戴玉,被下人团团簇拥着,对比之下,她那可怜的女儿孤零零的在庄子上,没人侍候,真是想起来就叫大太太心疼无比。
在蒋大太太很自然的忘了,她女儿之所以会有今天的下场,全是自己做来的。不将她扶正,是水澜郡王决定的,被扔回蒋家,是因为她胆敢伤害世子妃肚子里的孩子。
而且这些事,她这个做娘的,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塞在香囊球里的红花,有一大半是大太太让人去弄来的。
女儿被老太太送去庄子上,她不敢据理力争,便是怕被婆婆看穿。
然而这些,都不妨碍她找世子妃算账。
“我女儿是无辜的,你自己无能保不住孩子,怕郡王妃因此对你不满,所以就嫁祸给我女儿。”
“你这妇人好生无礼,冲着我家世子妃瞎嚷嚷什么?你家女儿是无辜的?那你去衙门击鼓鸣冤啊!跑来我家世子妃跟前叫什么叫?叫得大声,理就在你那边了啊?哈!”
“姐姐跟她吵什么,没得降低了咱们的格调。”
“妹妹说的是。”话毕不再理会蒋大太太,而是对听到动静赶过来的管事道,“管事的,你们店就是这样招呼客人的?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进来了?”
赶过来的管事,便是柳三娘子,她苦笑一声,道,“还望世子妃见谅,小店招呼不周,您订的衣服已经做好了,现在就上去看吗?”
世子妃扶着丫鬟的手颌首,柳三娘子立刻上前领路,至于蒋大太太?就留给另一位管事去招呼了。
世子妃从头到尾都没搭理蒋大太太一句话,旁边围观的夫人、太太们见状忙教自家的女儿和媳妇,“瞧瞧,人家这气度,蒋大太太是谁?对世子妃来说不重要,她就是世子废妾的亲娘,她一个正室,有必要纡尊降贵的跟废妾的亲娘说话吗?”
另一位夫人对女儿道,“妾嘛!不过就是玩意儿,竟然敢谋害正室嫡系,这是罪大恶极,要不是看在她和平亲王的妾室是一家子的份上,郡王还能留她的小命?”
“我觉得是看在黎侯爷的份上。”说话的老太太顿了下,“毕竟黎侯爷的嫡母是蒋氏女,是世子废妾的姑祖母。”
“应该都有吧?”
年轻的姑娘们看了世子妃作为后,再看向蒋大太太这头时,眼里不免带了些复杂的情绪,蒋茗婷以前也是和她们一起玩的小伙伴啊!更曾经是母亲、祖母们希望她们学习的对象,毕竟早前,蒋茗婷的名声才气都很不错。
谁知画风丕变,好好的大家小姐竟然和已婚的世子搅和在一起,混在一块儿也就算了,她竟然成了人家外室,生了一个儿子后,才被带回郡王府为妾。
那时家里长辈们都恨不得她们不曾和蒋茗婷往来过,但等到前世子妃过世,传言蒋茗婷将被扶正,家里的长辈们态度又变了,反是年轻姑娘们,捏着蒋茗婷让人送来的帖子不敢直言应下。
蒋茗婷被送回蒋家,她们长辈们又转了心思,姑娘们不由暗庆幸,幸好之前没因长辈而去亲近蒋茗婷。
姑娘们看着刚刚那犹闹剧的一幕,心里都暗暗决定,决不为妾,否则连家里人都被连累了,没看向来端庄温柔的蒋大太太,为了不长进甘为人妾的女儿,竟然变成今天这泼妇模样。
第七百三十五章 求娶
“你说什么?”黎浅浅原正埋首对帐,刘二他们本来都在一旁帮忙,不过方才有人进来跟刘二咬耳朵,刘二和她打了声招呼出去后,没过多久,就匆匆跑进来,跟黎浅浅咬耳朵,结果她一听完就忍不住尖声叫道。
蓝棠几个见状好奇的看向他们两。
“这是怎么回事?”黎浅浅万分不解的问。
刘二皱着眉头耸肩,别说,他也想不明白,怎么蒋老太太一家从锦衣坊回去后,竟异想天开的,派媒人到瑞瑶教分舵,说要求娶黎浅浅。
这中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派去蒋家盯梢的鸽卫,没有回报此事?”黎浅浅问。
按说应是鸽卫们发现了,传消息回来,而不是蒋家派人去分舵后,由分舵主派人来通知黎浅浅。
刘二也想到了,脸色很黑,该不会鸽卫们出庇漏了吧?这些小家伙们日子过得太好了,是吧?太松懈了,这可不成,得抓回来好好收拾一番。
黎浅浅想了下,摇头,道,“我想,大概是蒋老太太在锦衣坊时,听人说了些什么,所以没等回家让人去请媒人,而是直接去媒人家里,跟媒人说这事的。”
刘二咬牙,“他们还是太松懈了,得收拾。”
“我没拦你收拾他们,只是跟你讲,今儿这事,兴许怪不到他们头上。”黎浅浅拍拍他,“我们派去蒋家的鸽卫才几个,哪能面面俱到顾得周全,你要收拾他们,我不反对,就是别忘了多给点信心。人才不好培养啊!”
刘二长叹,人才确实不好培养,往往一百个人里头,能有十个顶用的,就很不错了,被淘汰下来的,虽不能进鸽卫,但因受过类似的训练,被分派到各地当差时,也能顶替人手不足的鸽卫,帮着收集资料。
“浅浅,你为何会说,蒋老太太她们没回家,就直接找媒人去了?”
这是猜出来的?
“你们想想看,那天,我们在锦衣坊看到了?
“人潮。”高灵儿第一个开口,她顿了下,章朵梨便接着说,“世子妃身子不佳,却是亲往锦衣坊量衣。”
锦衣坊中人潮不断,这些代表着什么?钱、权及人脉。
蒋老太太对黎浅浅印象不深,且长年足不出户,因此对瑞瑶教的财力,她其实并没具体的概念,但因有人在她耳边念叨着,再加上亲眼所见,不用人再多说什么,她老人家就有了决定。
要把黎浅浅给娶进家门,只是谁娶?本来五房的祥哥儿是最好的人选,可是现在他已和过继去许家的许佳嫔订亲,那还有谁呢?
“蒋老太太是为蒋家那位哥儿求娶浅浅?”
“不知道,媒人只说,奉蒋老太太之请,前来求娶教主做她家孙媳,并没有说是为那个孙子。”
得,这是赶着要把人圈到蒋家去,根本就不管到时候是谁娶她,反正她们要的就是她带过去的嫁妆,根本不在乎她这个人。
难道是破罐子破摔,不在乎名声了。
之前不是还想着,要假借黎老太太的遗言,以孝为名,压迫黎经时承认蒋家和他儿女的婚事?怎么现在,竟然不顾黎浅浅还在守孝,就贸然的遣媒人上门提亲了?
黎浅浅想了下,交代刘二,“让分舵主回绝媒人,他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刘二点头亲自走一趟。
分舵主看到他过来,惊喜万分的迎上来,“刘大管事,您可算是来了!”
“你这是干么?”刘二伸手巴上来的分舵主推开。
“这蒋家,不是教主祖母的娘家吗?怎么她家要求娶咱们教主,不找教主的亲爹,找我干么啊?我不过是主子的手下,这,教主的婚事,哪轮得我这小喽做主啊!”分舵主吓坏了,就怕他家教主误会,蒋家之所以上门找他求娶,是不是他在外头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
刘二拍拍他的肩头,有些沉重的说,“教主还在孝期,他们既是黎老太太的娘家人,应当知道教主还在守孝,明知你做不了主,却偏在这时找你求娶教主,这是别有居心。”
“别有居心?”分舵主愣愣的看着刘二,刘二点头,“你想想看,分舵里头人来人往的,最近又在盘账,人比平常多出好几倍,媒人挑这个时候上门,分舵里往来的人全都看见了,一打听,哟!是黎老太太娘家人遣人上门求娶咱们教主,为什么上分舵来呢?是不是去黎府求娶吃了闭门羹啊?为什么不答应呢?蒋家可是黎老太太娘家啊!”
分舵主一听,随即恍悟过来,自媒人上门后,妻子跟他抱怨,教主从不来分舵,为什么蒋家上分舵来求娶教主?说不定人家是来求娶她们家女儿的呢!
底下的管事、小厮们也躁动不安,让分舵主很是头痛。
“怪不得,大伙儿这两天都有些乱。”
刘二笑,“蒋家若真心求娶教主,为何不能等到教主出孝?还有明知大教主在水澜城里,黎侯爷父子远在边关,为什么不派人去找他们二位提,偏要来找你这个下属说?”
这是故意要制造话题,造成既定印象,告诉大家,黎浅浅我们蒋家人订下了。
“蒋老太太这招会有效?”
“这就难说了。”刘二摇头,顿了下又道,“你们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我们教主的婚事,大教主和黎侯爷早就和凤老庄主谈妥了,也都已经交换信物了,等黎老太太的孝期过了,双方就正式订亲。”
分舵主闻言笑着点头,刘二又交代,“这事不好张扬,毕竟还在孝期,教主到底是女孩子,这名声多少得顾着点。”
虽然他觉得,自家教主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如何,凤公子更加不在乎了,凤公子只在乎能顺利把老婆娶回家啦!
突然想到,这事,凤公子应该还不晓得吧?要是知道又有人要撬他墙角,大概,会很生气吧?
殊不知凤公子已经晓得了,而且他知道的比黎浅浅她们多一些。
早在晓得蒋家有意把黎浅浅兄妹弄进蒋家门,他就派人紧盯蒋家人,在他看来,蒋家人既蠢又笨,按说不用理会他们,他们就把自己作死了,但是蠢人作死因不知道怕,作死起来,往往会牵连到其他人,他可不想黎浅浅被他们连累了。
只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消息。
蒋老太太确实是从锦衣坊返家途中,临时改变主意,直奔媒人家去的。
而那个在老太太耳朵边念叨的人,自然是五太太母女了。
吴老太太虽对丈夫和庶女很头痛,但当初是她去相看的,也是她看了容家小少爷好,想要把人家作女婿的,可谁知扯后腿的丈夫,硬生生把她的打算给毁了呢?还招惹了容家的怒火。
庶女过继到她娘家,又要嫁给她外孙,冲着这一点,她就不能不为女儿着想些。
女婿不是个有出息的,祥哥儿也不是个能干的,要不然当初就不会为他求娶黎浅浅了。
现在外孙和她家那不要脸的庶女订亲了,若订下黎浅浅,这门亲事蒋家还有那个哥儿能娶?五太太除了祥哥儿之外,还有个正在相看的儿子展哥儿,他比祥哥儿小三岁,今年十八,因为祥哥儿的关系,所以五太太现在才有心思给他相看媳妇儿。
大房其实也有一个哥儿,和展哥儿年纪相仿,不过他已经订亲了,二房当龄的儿子都已经娶妻了,三房嘛!就那个桂哥儿,现在也和他那表妹订亲,四房的哥儿年纪还小。
算来算去,就只有五房的展哥儿适合。
老太太本还想着回去和丈夫说一声,只是被五太太母女给劝住了,开什么玩笑?今儿不把事情弄好,让老太太回家,再想提此事,就不容易了。
回到家中,老太太要做什么,老太爷那儿立刻就知道了,要是没说服老太爷,不知这事得拖多久才能成,五太太可没信心自己能说服公爹。
夜长梦多嘛!既然都出来了,就把事情办好再回去吧!
老太太心说也对,回到家后要她再出门,她就觉得懒了,还是一口气把事情给办了的好。
“公子?”
“我记得这老太太信佛?”
“是。”
凤公子笑着伸手招他过来,轻声交代几句后,那人就笑着离去。
凤二公子坐在旁边看棋谱,见那人走了,才道,“你就不怕浅浅知道了,嫌你多事?”
“这有什么?不过是帮她处理一点小麻烦罢了!没必要告诉她。”
年关将近,集市上热闹非凡,茶楼、酒楼等地更是人满为患,掌柜和东家是眉开眼笑,伙计们也乐得脚不沾地,客人越多打赏越多,他们赚的越多啊!
同一时间,就有传言说,黎侯爷嫡母的娘家人蒋家,求娶黎侯爷的宝贝女儿。
没头没尾的,但这样的传闻,让刚闲下来忙着采办年货的人们,忍不住八卦起来,有人猜是小两口看对眼,怕孝期一过,黎侯爷就急吼吼给女儿定亲,所以赶在孝期未过,赶紧传出消息,好打消黎侯爷为女儿订亲的主意。
也有人说,黎老太太过世前,曾经为娘家的子侄们,和黎侯爷家的二子一女订下亲事。
不过这话一传出来,立刻就有人驳斥,若真有此事,为何黎老太太刚过世那会儿不说,下葬后也不说,直到黎侯爷被皇帝夺情,指派他们父子去守边关,才传出有这件事?
难道是看黎侯爷前途有望,才打算认这门亲?哦,还不止一门亲事而已,是三桩呢!
有人驳斥,自然也有人力挺,还拍捧了黎老太太一番,说老人家对庶子一家还真是关爱,临终了还记挂着他家儿女的婚事!
当然蒋家最大的八卦消息,蒋茗婷及祥哥儿兄弟两个婚事,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呢!这两件事自然也没被众人放过,水澜城中一时之间,因为这些八卦,而显得热闹非凡。
反观京城,因为皇帝近来龙体欠安,而显得有些安静,边关驻守诸将传回来的好消息,都没能让朝臣们松开紧锁的眉头。
对众皇子来说,今年这个年关真是难挨,先是死了好几位皇兄,他们这些小的,便被拱上台面来,皇帝欠安,让朝臣们个个提心吊胆,纷纷上书请立太子,可是这些年轻的皇子们,就算已经成亲开府建衙,到底资历浅薄,没什么杰出的才华,资质平平,实没一个让朝臣们看了就认定他具有未来贤君的资质。
每每这种时候,诸大臣们就忍不住在心里开骂!都是那个蠢货,想上位,你直接逼宫嘛!没胆子,没胆子你还想跟皇帝叫板?
搞半天,就杀了几个已经得了不少人支持的皇子们,害大家多年辛苦全都付诸流水!真是长眼睛没见过这么蠢的家伙。
现在他们又要重新来过,就不知皇帝还能撑多久?能不能撑到他们把心目中理想的太子给择出来,催着皇帝立太子啊?
宫中南楚皇帝咳了好一会儿,接过太监手里的药丸子,大拇指甲盖大小的药丸子,看着就不怎么好吞,不过南楚皇帝吃惯了,放进嘴中接过水就咽了下去。
吃过药后,皇帝的脸色看起来渐好,不过还是有些青白。
“如何?”
“西越边境很安静,倒是东齐这头蠢蠢欲动。”
“呵!他们是觉得我们南楚人好欺负?”
大太监呵笑,端了杯白开给皇帝用。
皇帝用过一些,便把杯子放到桌上,“赵国呢?”
“赵国前些日子动静不小,有人说,天盛帝国的宝藏其实根本就没离开过皇宫,一直到在地底下藏着。”
“哦?”
“所以赵国皇帝派了人在宫里找密道,听说还真让他找出一条来,只是,尽头已经塌了,他们没能进行,便又退了回来,只是赵国皇帝不认输,听说大发恩旨,只要能找到密道,便有重赏。”
南楚皇帝听了直笑,“重赏?该不会是赏人去跟前朝皇室作伴吧?”
大太监不敢应声,只是憨憨的笑着。
“黎经时他们可有消息回来?”
“回皇上的话,黎侯爷送了请罪折子,您要不要瞧瞧?”
“怎么,我之前没看?”
大太监头低得更低了,“是,您那会儿正忙着。”大太监没好意思说,皇帝那会儿正在和俪妃赏花,天晓得天寒地冻的日子里,俪妃能在御花园看出什么花来?明明花都凋谢了好吗?这样的天拖着皇帝去赏花,这不是找罪受吗?
没看皇上从御花园赏花回来,就病了吗?直到今儿才好一些。
不过也怪不得俪妃要花心思讨好皇帝,她的儿子才刚出宫开府,婚事因几位皇子过世而停摆,她这会儿不赶紧在皇帝跟前,为儿子筹谋一番,难道要等到别人登上皇位后,再来后悔莫及?
第七百三十六章 捞钱
黎经时的请罪折子很简单,就是把他三儿子的事给招了,皇帝看了几眼后,问身边侍候的太监,“朕记得,黎经时的三儿子,很小的时候被他嫡母黎老太太给卖了?”
“是。”侍候笔墨的太监其实早就从别的管道得知,黎经时的三儿子已经找回来了,还是同他们一起从东齐回来的,不过在皇帝面前,他一个字都没说,在皇帝身边侍候,很多时候就是不能表现得你比皇帝消息还灵通,就算你真比皇帝聪明,也不能表现出来,不然你就死定了。
皇帝得了肯定的答复后,又继续往下看,黎经时很老实,特别老实的,把他家三儿子被嫡母卖了之后的遭遇,全都一五一十的跟皇帝禀报了,反正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黎令熙是东齐杀手组织清平门的现任兼可能已卸任门主的事,确实是不好对外说,但皇帝是谁啊?是他顶头上司啊!老实跟他说,还能跟他争取一下印象分,毕竟黎令熙的遭遇全是黎老太太一手造成的,可不是他自己乐意的。
身为一个疼爱儿子、又对儿子甚为愧疚的亲爹,给皇帝上的折子,全是满满的疼惜与愧疚之情,还有身为人父,却不知怎么对亏欠的儿子做出补偿的苦恼,这让同为人父,对枉死的儿子们同感亏欠的皇帝心有戚戚。
皇帝看到这儿,有些忍不住的想为黎经时分忧,只是,黎令熙身无功名又无军功,想给他个官位做补偿,都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正发愁呢!就看到黎令熙竟会布阵?这就有点出乎人意料之外,这不会是黎经时造假的吧?此番派去支持黎经时的军队,有他派去的监军,若真有,监军应该会上报吧?还是他们瞒着监军?
“把派去东齐边境的监军上呈的信找出来。”
“是。”侍候的太监应诺,很快就把唐监军的信找出来了,呈给皇帝后,他不由好奇的偷偷瞄了一眼,到底黎侯爷折子里写了些什么?
皇帝很快就把唐监军的信看完了,黎经时父子做了些什么,他统统写得清清楚楚,只是那会儿皇帝没心思细看,所以草草扫过并未详读,因此便错过了。
唐监军其实并不怎么了解黎令熙布的阵法,只晓得他去过的地方,东齐军想攻过来都会变得有些困难。
监军其实很惜命的,但凡有危险的地方,他们一般都不想涉及,只有皇命难违职责所在,有的时候不得不勉强为之。
唐监军原在皇帝身边侍候,本来这监军一职轮不到他,不过眼见皇帝为派谁去黎经时身边监军头痛,他不得不毛遂自荐,毕竟皇帝都在他面前露出为难之色了,他要不识相自己请命,难道看着皇帝等人递梯子好下台?
他的信中,不止记录了黎经时一家四口的事,还有他自己的一些看法。
他的原以为黎经时这个乡下泥腿子出身的,不懂什么人情世故,自己跑这一趟肯定不好过,倒是没想到,黎经时豪迈大气,他三个儿子,长子如细雨润无声,次子豪爽不拘小节擅与人打成一片,但也是有细心的时候,他初到地头,对安排给他的住处很不适应,便是这位二少将军,派人拿了全新的被褥来给他。
至于那位三公子,为何不称少将军?因为他不是军人,而和黎大小姐一样,是个江湖人,不过他和黎大小姐不同,黎大小姐自小被她表舅收为徒后,这吃穿用度可都不同于一般人,三公子却是苦出身的。
听说,他是被卖给人为奴,被东齐杀手组织清平门门主买下后,就被扔在庄子上弃之不顾,后来是他们一群人和苛待他们的庄头对上,才引起清平门门主的注意。
唐监军搞不懂阵法,黎令熙也不可能去跟他解释,所以他便另辟蹊径,把重点放在黎令熙这些年来的遭遇上头,反正写了阵法怎么摆,皇帝也看不懂,既然他自己也不懂,那就不自曝其短啦!免得皇帝看不懂生气,把气出到他身上来。
不得不说,因为唐监军这一手,间接证实了黎经时折子上所言,反倒让皇帝对黎经时父子多增几份同情,和同仇敌忾之情。
黎经时的嫡母仗着是嫡母,就对庶子一家为所欲为,正如太后对他一样。
皇子们虽非死于太后之手,但谁能说,咏亲王之所以有那个胆子,不是太后在他背后撑腰所致?
皇帝这是不管是不是太后所为,都被他迁怒的认为是了,加上黎经时父子这事,皇帝一直压抑的怒火,终于一点一点的泄露出来。
除了下旨给黎令熙忠勇将军的军职,还给黎浅浅一大堆赏赐,这算是爱乌及乌了,黎老太太不止卖了孙子,还害黎浅浅从嫡女变成庶女,当然,小蒋氏根本没上祖谱的事,就被瞒了下来。
反正这事,黎浅浅他们几个人知情外,就连黎老太太、黎大太太等人都被蒙在鼓里,黎经时是后来看了祖谱才晓得这事,不过在他看来,小蒋氏有没有上祖谱,都让长孙氏和女儿受委屈了。
在皇帝心里,也作如是想,所以,趁着给黎令熙军职身份的机会,又赏了黎浅浅,算是给他们兄妹的补偿,至于黎顺熙,人都已经死了,还是别去打扰他的好。
上回皇帝就曾想,黎经时的功劳不小,干脆连他家下落不明的三子,和早夭的四子都封个一世伯爵好了,反正这个爵位只一世,又没封地,每个月不过少少的俸银,黎顺熙都死了,这俸银都不必发呢!
谁知就被首辅他们给驳了,说什么不可对武将荣宠太过,一门三爵已经很过份了,再来两个爵位,对其他有功之人要怎么封赏呢?云云。
皇帝也知,首辅他们说的没错,其实给黎韶熙兄弟爵位,就已经有些过了,只不过当时还有黎经时那些部下们,他们兄弟两个夹在其中,其实并不显眼,再说那些人当中封爵的,也都跟黎韶熙兄弟一样,得的是一世爵,再要世袭?那就再接再励啦!努力建功好把一世爵转换成世袭。
这么做,皇帝也是有私心的,其一当然是拉拢这些人,其二就是做给其他人看,瞧,有立功,朕绝对不会吝惜给予封赏。
老实说吧!皇帝赏了这几位一世爵之后,心里也不是不后悔的,可是想要笼络这些将才,他不得不大方一回,再说了都是没封地,只有俸银的,爵位嘛!也只有名头好听没有实权,倒是一口气赏下去的东西略多,皇帝感到颇为心疼。
想到这儿,皇帝不禁就对自己刚刚赏给黎浅浅的东西,感到心疼了,对了!“朕记得,黎卿的儿女都还没订亲?”
“似乎是如此。”侍候的太监回道,心里却在想,黎将军的女儿已经跟凤公子口头婚约了,只是碍于黎老太太才过世,所以才没把这件事传开来,看来皇上的消息来源也没查到这事,还是他们没说?侍候的太监默默思量着。
“你看,那位皇子堪配黎卿的爱女?”
呃?皇上您确定自己没病胡涂了?“皇上,这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难道朕的皇子还配不上黎卿的女儿?”那丫头是江湖人养大的,能入皇子府做个美人就已经很抬举她了好吧?好吧!看在她爹和哥哥们的份上,做个侧妃勉强可为啦!
侍候的太监苦笑,皇帝觉得自家儿子好,可在侍候的太监看来,人家黎大小姐可不愁嫁。
“皇上,您看重黎侯爷父子,若将黎小姐赐婚给皇子殿下们,会不会让皇子们有过多的联想?毕竟,您还没立太子呢!”
啊!!皇帝终于反应过来了,“你是说,朕要是把黎卿的女儿赐婚给皇儿们,会让皇儿们多想?”
侍候的太监这会儿不止不敢回答,连头都不敢抬了。
皇帝却似有所感的点点头,“你提醒的是,黎卿的女儿确实不能进皇室,嗯,不能把她赐给皇子们。”
从头到尾都没说是让她当那个皇子的皇子妃,或侧妃,侍候的太监也当成没听见,只躬身恭敬的研墨,皇帝沉吟片刻,道,“等黎卿回来,问过他之后再说好了。”
侍候的太监暗松口气,心道,回头得跟他干儿子们通个气儿,把这事赶紧传出去,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这任的凤公子可不是个好惹的。
皇帝被劝住,不乱点鸳鸯谱了,可是这作媒的念头一起,就实在控制不住啊!左思右想半天,还是感到有点气闷,侍候的太监便提醒他,“皇上,康亲王和福亲王他们虽已出宫开府,可这婚事都还没着落呢!”
您别光想给大臣的女儿赐婚啊!好歹先想想,自家还有好几个儿子的终身大事没下文呢!虽说适逢几位皇子死于咏亲王毒手,但孝期过后,他们的兄弟们,皇上的儿子们还是得娶老婆的,这个世界没有缺了谁,别人的日子就都不用过了。
他们的死是个悲剧,可不代表他们的兄弟们,从此就要陷在他们的悲剧中,不必过自己的日子了。
皇帝一听,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长叹一声。
刚刚想着要为黎浅浅许给自家的儿子时,其实他并没想太多,毕竟在他看来,黎浅浅如今是侯爷女儿,许能担起皇子妃的身份,但实际上她是江湖人养大,这教养不过关,他是不是会让儿子娶她为妃的。
因没把她列入皇子妃之林,所以并没想到几个已出宫开府的儿子的皇子妃还没着落。
现在被提醒,皇帝方才想起来,他愣怔着好半晌后,才问侍候的太监,“那天俪妃拉着朕去御花园,支支唔唔的老半天,她是不是就是想和朕说这事啊?”
俪妃的儿子康亲王年十六岁,按说那天庆功宴,他也应出席的,但因他在之前摔马断腿,所以不克出席,也亏得如此方能逃过一劫。
只是他的婚事就因此延宕下来,俪妃很想赶紧把儿子的正妃定下来,可又怕惹皇帝恼怒,那天才会吞吞吐吐的没敢直说,反害皇帝因此吹了风得了风寒,俪妃因此更不敢妄动了。
侍候的太监讪笑,就算俪妃娘娘真有此意,他又怎么能跟皇帝说,她就是这个意思呢?“这,奴才哪知道娘娘想什么呢?不过娘娘是为人母的,眼看着儿子大了,这婚事没着落,心里肯定是着急的。”
皇帝看他一眼,笑,“你这老狐狸。”
侍候的太监忙跪下请罪,皇帝摇头,让人去通知俪妃,今晚去她那里用膳。
且不说俪妃得知此事后,是如何雀跃准备着迎接皇帝,侍候的太监恭送皇帝离开御书房后,便招来小内侍,命他去把他一个干儿子找来。
不多时,他的干儿子就来了,父子两咬了半天耳朵,他干儿子便告辞离开,很快消息就传到了凤家庄京城分舵,分舵主得了消息,看了内容后,忍不住摇头,皇帝是太闲了吗?竟然管到黎教主头上去?
想到这可关系到他家公子的终身大事,他不敢耽误的,立刻把消息发出去。
等凤公子接到消息时,皇上已经为两位已出宫开府,但婚事尚未定下的皇子赐婚了,康亲王的准新娘是次辅的孙女儿严如玉,年方十六,与康亲王同龄,而另一位是梅妃的儿子福亲王,他的准亲王妃是新上任的礼部侍郎的女儿高明芳,此女年方十七,比福亲王大两岁。
凤公子冷哼一声,正想说什么,玄衣就拿着刚到手的消息进来了,“皇帝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给黎三公子封了忠勇将军的职位,还给黎教主赏赐了一堆好东西。”
“还能怎么想?那老头老糊涂了。”凤公子又冷哼,竟然想截胡把他老婆弄去给他儿子当小老婆?哼哼!
不给他找点事做,看来是不行了!“让人把消息传出去,京里那几位叔王们该动一动了,皇帝太闲了,让他忙一点好了!”
“是要把那几位叔王的事传出去?”
“反正他们都很闲。”凤公子才不管皇帝兄弟几个会不会乱成一团,反正皇室那些人没一个好的,把水搅浑一点,他们的人也好趁机捞一笔,等浅浅出孝,他就要娶老婆了,不能让老婆受委屈,嗯,也跟她提一句,让鸽卫们也跟着进去捞一笔好了!有钱大家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