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分家
因来人完全没提到二房夫妻,黎浅浅遂开口问了一声,谁知那管事媳妇嘴角微微下撇,颇有几份不屑,不过面对着黎浅浅,她并没有明白表露出自己的情绪,说话时还蛮平和的,要不是黎浅浅看到她开口前,嘴角那不屑的弧度,怕都要被她哄过去了。
“二老爷和大老爷一样,伤心过度病倒了。”大老爷毕竟是长子,就算再伤心病了,也得强撑着把母亲的丧事给好好的办了。
但二老爷则不然。
他素被老太太娇惯着,早在之前他就担心老娘死了之后,他怎么办?后来看老娘情况稳定了,他也就放下心了,谁知他娘突然过世,他大哥竟然说,他们娘亲会死,就是因为二太太下的手。
这事让二老爷不敢置信,二太太在他心里,一直就是个软弱没主见胆小的女人,若不是有大太太和老太太镇着,说不定二太太早早就被妾室们欺负死了,可是大老爷言之凿凿,二太太的亲信婆子和丫鬟的口供也都说的清清楚楚,当初老太太会偏瘫,也是二太太下的手。
老太太近身侍候的人不尽心,也是二太太授意的,这一切的一切,再再说明二太太根本就不是众人眼里那个软弱胆小的女人,相反的,她很冷静很冷酷还擅隐忍。
否则他们怎么会都被她蒙在鼓里?
丧母和被妻子蒙骗的双重打击之下,二老爷一病不起。
二房没有儿子,出嫁的女儿们回娘家奔丧,得知二太太被拘起来,二房的嫡女们纷到父亲面前求情,请他放二太太出来,老太太过世了,她们不能让二太太背负着一个不孝,谋害翁姑的罪名。
二房的庶女们默不作声,背着人却与姨娘们欢庆不已。
大房的嫡女也拖儿带女赶回来,得知祖母的死,和二婶娘有关系,个个忍不住要追问详情,大房的两个儿子也分别从南城和莲城赶过来了。
本来大太太早就要派人去莲城接小儿子来水澜城了,只是被黎净净的到来打乱了计划,至于长子,他身子不好,索性就让他们一家四口待在南城,连过年都没让他们来,没想到一终究还是得跑这么一趟。
来京城通知这事的管事媳妇,是大奶奶身边的人,她满是歉意的跟黎浅浅道,“太太真是忙坏了,大少爷和二少爷他们也不是我们去通知的,而是托您的福,是您教中的人通知他们,并护送他们来的。”
嗯,这还真是……黎浅浅笑了下,鸽卫们是很早就通知他们了,但不是黎大老爷派来的,就不是名正言顺,但黎天赐兄弟两,由瑞瑶教的人通知护送过去,并不会有什么不妥,毕竟南城和莲城都在水澜城附近。
不过管事媳妇这么说,倒也表明了,黎老太太过世,让水澜城的黎府乱成一团。
事实上,大奶奶到了水澜城后,便全面接手操持起黎老太太的丧事,黎净净做为未出阁的孙女,纵有几分管事的本事,还是没能把全部的下人弹压住。
大太太又不在状况内,所以大奶奶自动担负起管家的责任,让大太太很是满意。
有她在,几个想要抢这肥差的嫡姐妹们,只得悻悻然罢手。
要知道黎府本就富贵,现在又因温泉客栈一跃成了水澜城中的知名人物,黎净净的姐姐们不免动了心思。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再说大房有两个儿子呢!黎天赐也有一双儿女,小儿子虽说还小,但他头好壮壮,跟他大哥病恹恹截然不同,又是个聪慧懂事的,有他们在,她们这些已出嫁的姐妹能讨着什么好?
能本着能捞一些是一些的心态,大房的嫡女们很热情的想要为大奶奶分忧。
二房的嫡女们回来前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一进门就得知母亲做下的事,把她们的算盘全打消了。
管事媳妇斟酌着说了些黎府的现况,对黎家这些姐妹们的心思,黎浅浅只觉无语,不过由此也看出来,老太太在这些孙女们眼中,应该不是个慈爱的人,因为她过世了,大家并未感到伤心,而是纷纷谋划着如何才能从中谋得好处。
老太太过世,真正伤心的大概就是她生的两个儿子了,不过二老爷的伤心还得打点折扣,因为他更多的是担心母亲过世后,大哥会不会把他分出去。
若没有二太太这事,他还颇有信心,只要他在大哥面前端出娘亲来,大哥肯定就会退让允了他不分家,但有二太太作死的事在前,他完全不敢在大哥面前撒泼了。
虽然二太太做的事,他完全被蒙在鼓里,但他说随他说,他大哥心里信不信呢?他可是半点都没把握。
因为如此,他的病情愈发沉重,灵堂上只见大房的人整整齐齐全部到齐,就连大奶奶的小女儿也有模有样在灵堂上,向来祭拜的人行礼。
二房呢?就只有女儿、女婿和外孙子女,两个长辈都不见人影。
蒋老太太忍不住就问了,待晓得自家小姑过世,跟二太太有关,当场气得破口大骂。
这老太太的暴脾气,差点没吓坏来祭拜的女宾们。
“老太太已经下葬了?”黎浅浅问。
管事媳妇点点头,“四月三十就已经入土为安。”
“那二太太?”
“因为二太太的人都已经招了,二太太却在那儿说自己冤枉,还说是您……”管事媳妇抬眼看黎浅浅。
黎浅浅反应过来,“她不会把事情推到我头上来吧?”
“正是!”管事媳妇叹气,老实说她不是很懂二太太在想些什么,“她说老太太害死了您的亲祖母,又卖了您三哥,您心里肯定恨毒了老太太,所以才会让人在您离开后,害死老太太,大老爷气得不行,看她一口咬定您不放,本来是想把她送进衙门,后来二房的嫡小姐们也都站在二太太那边,跟大老爷吵起来。”
大老爷本就深恨二太太了,这些侄女们不分是非,硬要力挺二太太和他吵,气得吐血晕过去,大房的女儿们见父亲被气昏了,也不甘势弱的和二房的女儿们闹起来,不止是吵还打,总之是一团乱。
幸而管家的大奶奶管家严明,把这场闹剧牢牢的锁在府内,没让府外的人得知,所以外头的人并不知,灵堂中看来和谐的一家姐妹,私下一对上就撕扯一块儿的火爆场面。
管事媳妇为此觉得自家奶奶能干,颇有些得意。
“后来呢?”黎浅浅又问,总不止于让她们就这么一直打下去吧?
管事媳妇摇头苦笑,“后来是二老爷知道女儿们竟然敢跟大老爷吵,还把大老爷气昏了,他把二房的女儿全叫过去骂了一顿,然后去质问二太太,二太太看到二老爷,也不知怎么回事,原本咬死您不放的她,竟是开始痛骂起二老爷,还说若不是他,她也不会对老太太出手。”
二太太见到二老爷,那些陈年积累的怨憎全数涌上心头,她不再试图掩饰,而是大剌剌的摊开来,别说二老爷兄弟了,就是她自己的女儿们,也没想到二太太心里竟对老太太积累了那么多的恨。
黎浅浅是恨老太太毁了他们三房一家子,但她随黎漱远离后,所谓眼不见为净,纵使有恨,也渐渐堆积到角落去,不再时时刻刻牢记。
时光和距离是最好不过的疗伤药。
所以纵使对黎老太太恨之入骨,但不在眼前,她又有那么多事要忙,自然就摆到后头去了。
但二太太不一样,她时时刻刻都要在老太太跟前侍候,对老太太的愤恨不曾平复没有空间扔开,就再度累积加深。
所以二太太对老太太的恨,远比黎浅浅对她的恨要深,因此按二房女儿们说的,应该最恨老太太的人找起,二太太便成了头号嫌犯了。
因为二太太对着二老爷招了,大老爷便问二老爷要怎么处理。
“二老爷怎么说?”
“二老爷说,虽然二太太是个心狠的,但二房的女儿是无辜的,不能休,不然会影响二房女儿们的名声,可是这么个心狠的,他不敢再同她生活在一起。二老爷的理由翻来覆去,就是没个决断,大老爷被气得不行,直接就跟二老爷分家了。”
蓝棠等人哗的一声,觉得大老爷这决定让人意外,可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黎浅浅嗤笑,“二老爷在那里翻来覆去说不停,就是在希望大老爷帮他决断,说到底,他还是不想自己做决定。”这男人的肩膀实在挺不起来。
大老爷帮弟弟收拾善后一辈子,老娘在的时候,被老娘压着,他不得不从,老娘死了,这弟弟还想赖着他,就连害死老娘的妻子如何发落,都还要他这当大哥的来帮他决定?别开玩笑了!
他累了!
所以一张口就是分家,本来父母都不在了,本就该分家,大老爷的要求不过分,二老爷也提不出异议。
“所以他们分家了?”
“是。不过因为老太太才过世,所以两房还是住在一起。”
两房一分家,二老爷的脑子似乎就转过来了,他对外说,二太太与老太太亲同母女,老太太的过世,二太太伤心欲绝数度欲自残随老太太去,丧事告一个段落后,二老爷为纾解心情,便同二太太一同去庄上住好散心。
只是二太太郁结难消,二老爷都回城了,她还是留在庄子上休养。
事实上,二太太在庄子上的日子,并不如外人想得那么舒服,二老爷恨毒了她,把她关在一个小院子里,侍候她的是从前侍候老太太的那些人,这些人本来在老太太身边侍,在府里是人人敬重的,谁知突然被二太太一把撸到底,她们本来还盼着,老太太身体好转,她们能重回老太太身边去。
不想她们的美梦被二太太毁了干干净净,现在被派来侍候二太太,那自然是怎么磋磨怎么来。
至于二太太的人,都让二老爷命人杖责一顿后,卖得远远的去,二太太的娘家人原本还上门来理论,待知晓二太太做了什么之后,吓得魂不附体,反过来痛骂找他们来的二房嫡女们。
二老爷知道这几个女儿还在兴风作浪,十分生气,让人把他们夫妻送回去,并对女儿婆家道,家在孝期亲戚不方便走动,是他和妻子没把女儿教好,跟亲家赔罪云云。
有二老爷这话,这几年她们怕是没机会回娘家了。
管事媳妇说得口干舌燥,蓝棠忙让人给她上润喉茶,黎浅浅让春江赏了她,才让春寿领她下去歇息。
既然黎府已经派人上门通知老太太死讯,装也得装起来,黎浅浅让人去通知将军府,黎府这厢去红换白,把路过黎府的人吓了一大跳,好好的黎府的下人怎么全换了素服?搞得好像在守孝,这是,谁死了啊?
好事的人跑去将军府查看,没想到竟发现,将军府也是一片缟素。
这一手让京里不少磨拳擦掌,准备黎经时父子回来,就上门说亲的人家直接蒙了,这是怎么回事啊?谁死了啊?
一打听,才晓得原来是黎老太太过世了。
消息一传开,不少人为之扼腕,这死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啊!怎么不等黎经时回来,封了爵,自家和他家结亲之后再死啊?
这个时候传出死讯,他们还没和黎经时说定,黎经时还没回来,他们连想趁机跟黎经时商量下,在热孝期内成亲也都没办法。
黎经时是儿子,嫡母过世,他得守孝三年,孙辈守孝一年,但黎经时这个家长在孝期,如何为儿女操持婚事?自然得等他出孝。
想跟黎家结亲的人家,儿女年纪都不算小,都是议定就能直接成亲的,现在传出黎家要守孝,他们家的孩子等得了?
更何况八字都没一撇呢!
等黎经时回京,他们就算想上门谈婚事,也不方便在人家孝期时谈,等他封了爵,他们的身份怕又匹配不上黎家儿女了!
打算落空的人家,颓丧失落不已。
宫里的承平帝接到消息,也为之愕然,这时间也太巧了吧?
来回报的太监自然是没把二太太咬死黎浅浅的事给漏了,不想这位从未见过黎浅浅的至尊听了后,立刻嗤之以鼻,“黎家这小女儿听说武功了得,她真要取老太太的命,多的是法子让人察觉不到,哪可能让她那二伯母逮个正着。”
呃,皇上您确定您这说法没问题?
不过不管如何,因为黎经时还在东齐未归,所以承平帝便也耐着性子不作为,倒是眼红黎家得圣恩的人家,迫不及待编派起黎经时一家和黎老太太的恩怨来。
黎经时父子还没到南楚,就已经狠刷了一把存在感,成为最新八卦的主角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遣走
东齐皇帝日前退位成了太上皇,六皇子继位成为皇帝,而在此之前,太上皇虽未对九皇子和十三皇子出手,但却出手清理了他们的支持者,一时间东齐官场大震荡,不少曾经高高在上的官贵人中箭落马。
其中九皇子妃娘家卫国公府,被查出诸多罪证,如买卖官职、私拥重兵等不少重罪,相比起来,强占民女田地都成了小罪了。
老卫国公拚命喊冤,不过冤不冤的,自有皇帝定夺,看看皇帝亲卫从卫国公书房里搜出的罪证,还真叫人没法相信卫国公的清白。
光是从书房密室里,搜出数箱黄金,精制兵器,就足以钉死卫国公了。
当才接任卫国公爵位才数月的卫国公,看到老父书房里被搜出的黄金和兵器,直接就傻眼了,这几个月以来,账面上只有寥寥数百两银子,府里各房吃的喝的用的,全靠这几百两银子,他为了能兜转开来,头发都快全白了,找他爹,他爹就只会凉凉的跟他说,为什么我可以你不行?可见你能力不成啊!
现在一看,就知道了,他爹为能用那么点钱兜转得开,原来是他藏了小金库啊!
方束青的奸夫程樵房如今升格成了世子,他们两生的儿子也带回公府来了,这下子全都进了牢房。
方束青抱着儿子进国公府时,以为自己要飞上枝头了,没想到竟然跌入了更深的深渊,进了牢房之后,没想到竟会看到方信怀一家子。
方信怀因是九皇子的女婿,不知他帮九皇子做了什么,竟然也在这一波清理的人当中。
十三皇子还上折子自辩,不过太上皇把人叫进宫中,父子密谈两个时后,十三皇子踉跄狼狈而去,谁也不知他们父子两说了些什么。
太上皇这次清理人的动作不可谓不大,但等他清理完,朝堂上空出不少位置,不少世家盯上了这些位置,只是想占位,可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然而还没等他们世家间商议好,太上皇已经一个又一个任命下来了,没多久这些空缺就已都有人占缺了。
九皇子本还想闹腾,指六皇子身有残疾,怎能当皇帝?不想九皇子就被打脸了,六皇子玉树临风直接走上御座,压根看不出身有残疾。
九皇子和十三皇子的势力都被消减了不少,六皇子登基为皇后,就看他如何弹压住这两个弟弟了,要真镇不住,那也就只说他,辜负了太上皇对他的用心栽培。
不过这一切都和黎漱他们没关系了,东齐新帝和太上皇,如今有韦长看顾,韦长在孟达生的安排下过继了孟家人为嗣子,他本想趁自己还在时,手把手教嗣子医术的。
不过这个嗣子的天资实在不怎么滴,孟达生相中他,最主要是因为此人憨厚是个老实的,至于他有没有习医的天赋,那完全不在他的考虑中。
太上皇看韦长失落,便建议他,在御医中挑几个合眼缘的人传授他们医术,至少这些人都有底了,韦长略略点拨,就足以让他们受用不尽了。
蓝海临行前,也送了韦长医书,韦长人品不怎样,但医术还是杠杠的。
黎漱行前和韦长长谈了一番,嗯,说是长谈,或许不正确,而该说,黎漱单方面的威胁。
对黎漱的威胁,韦长并无不悦,相反的,他颇为羡慕蓝海,有这么一个好友。
黎经时父子三人因还要集结下属,所以动作没黎漱他们那么快,凤公子把凤家庄在东齐的人员做了梳理后,便跟着黎漱他们启程回南楚。
最后动身离开东齐的,是黎令熙,身为清平门门主,他接手后,便做了一番大清洗,把前副门主留下的旧势力全数清除掉,然后便带着亲信们直奔南楚。
他的亲信是他一步步栽培起来的,能力不错,对他也忠心,至于前门主的心腹们,他没打算收拢,就这么放着摆烂,这些人仗着是前门主的心腹,想叫他低头示弱,他们才愿意顺从他。
不过他很清楚,一旦顺他们的意低头示弱了,这些人就会拿捏着他,把他这个门主架空,让他成为他们的傀儡,任由他们操控。
他听前门主的话,干掉前副门主为他报仇了,他的这些心腹,与他无恩,凭什么要他听他们的?
就这样摆着吧!若他们能力够强悍,他也不介意他们把清平门接收过去,反正他要回南楚去了,若他还要当这个门主,势必要把清平门搬到南楚去,这些人嘛!再说吧!
南楚黎府分家后,两家虽还住在一起,但账目已经分开算了,二房如今没有当家做主的主母,嫡女们又被送回婆家去了,已嫁的庶女早摸摸鼻子回家去,未嫁的庶女压根没学过怎么管家,就算这个烧饼就这样砸到她们头上,她们也没胆子接下来。
大太太不得不派管事媳妇过来帮忙,不过遇到什么要决断的事情,她就让她们直接去问二老爷,二老爷烦不胜烦,可也无许可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然怎么办呢?把二太太领回来?他敢说,只要他敢露那么丁点意思,他大哥肯定立刻把二房上下全扫地出门。
那……二太太还活着,他不能再娶,那么,抬一个贵妾上来管家?母孝期间不能从外头抬妾,那把府里的那些妾室挑一个好的抬举她呢?
嗯,这好像可行。
二老爷立刻跑去找大太太商议此事,大太太无可无不可,不过二房若有个女主人管家理事,对她来说确实是件好事,至少她就可以把自己的人手,从二房调回来了。
黎家现在已经不在水澜城了,葬礼后,他们把老太太运回南城祖坟安葬,便在南城黎家守孝,只是大老爷时不时得去水澜城,帮黎浅浅监督温泉客栈的工程进度。
叶庄主夫妻日前带孩子回家祭祖,返回水澜城时路过南城黎家,叶庄主还特地上门邀大老爷一道走,大老爷自是乐意,能和叶庄主交好,黎家可就多了个靠山。
大太太没想到丈夫才出门,二老爷就来跟她谈抬妾的事。
“二弟确定抬举妾室,只是为了让她帮忙管家?不是宠妾灭妻?”她可没忘了,二太太控诉丈夫的罪名当中,就有宠妾灭妻这一项。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二老爷急急为己辩解,大太太看他那样子,也不好太过刁难,毕竟都已经分家了嘛!她这嫂子管太多,难免被人说手伸得太长。
二房的妾室里头,不乏老实的,只是二老爷是用男人的心思去看,挑出来的不免就完全不靠谱,才试两三天,就让大房派过来的管事媳妇叫苦连天。
大太太不得不辛苦一回,亲自去二房挑人,好不容易才从二老爷的妾室中,挑了两个看来老实靠谱的。
带着她们几天,情况才终于好转。
南城黎府这里安顿下来了,水澜城那头就出事了。
世子夫人的位置空悬,本来说好要扶正蒋茗婷的,毕竟她是目前为止,唯一为世子生下子嗣的人,但因为她爱做世子的主,惹水澜郡王很不满,所以水澜郡王索性自己出马,为儿子敲定了妻子人选,这回他挑的是个老秀才的女儿,此女年纪已过二十,因为连续守孝之故,所以年过二十还未婚配。
老秀才是个清贫严肃古板之人,对妻女严格要求,此人姓古,与妻育有二子一女,女儿排行第二,兄长算是有才,十六岁时考上秀才,小儿子也不差,十岁时因其过目不忘,在学院备受师长看重。
女儿古秀梅相貌清秀知书达礼,兄弟们都有才,因此她的行情也算不差,只是很可惜的是,十四岁时,古秀才之妻过世,好不容易出孝,古秀才过世,兄妹三人再度守孝三年。
今年出孝,古大哥成亲后,古大嫂开始为小姑子寻婆家,只是她一个年轻少妇,哪晓得怎么给小姑子做亲,看小姑子性子好就是年纪略大,便想着要小姑子要真嫁不出去,就让娘家弟弟娶了她。
没想到水澜郡王竟然看上她,亲自上门为子求娶。
古大嫂不敢做主,跟丈夫那么一说,古大哥亲自和郡王商谈,双方立下字据,将种种条件一一载明,其中一项要求,便是世子已有一子,古姑娘进门前,请将此子的生母打发走,此外还要求世子后院那些女人,若无生育,就放她们走吧!
郡王原本不乐意替儿子后院拿主意,不过古大哥直言,“学生听闻,贵府曾经生计困顿,难说不是因为后院女人太多,阴气太重之故,再则女人多,用度就多,敢问郡王,您的小妾们一个月在首饰、胭脂上的花费有多少,您可晓得?”
这……郡王哪晓得啊!他只知道,小妾们侍候得他舒服了,只要开口跟他要首饰衣服,他就没有不答应的。
“虽然现在的郡王府生财有道,不过,这些乱家之源还是趁早处置了的好。”
古大哥面无表情的说完,完全无视水澜郡王的黑脸。
水澜郡王想到儿子极听蒋茗婷的话,把他这老子说的话当耳边风,心里不由对古大哥的话暗暗赞同,当然明面上,他是完全没表现出来,和古大哥再三讨价还价后,最后被古大哥的话给说服了。
回府之后,水澜郡王先让人把账房和管事找来,问他们姨娘们每个月在首饰、胭脂、衣服上花了多少银钱。
账房和管事们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很快查清楚,水澜郡王听到那个数字之后,眼前一黑,又问,郡王府几位主子的开销几何。
姨娘们的花费乍看并不多,但架不住人多啊!每个人一个月就算只有五十两的开销,人多啊!他的妾室陆陆续续有二十几人,一人五十两,二十人就要花费一千两了,那要是其中有人一个月花费近百呢?花费近百两人不只一人呢?
当然啦!这些人当中每月花费不到十两也大有人在,但水澜郡王光看到那些花费多的,就已经感到眼前无亮了。
感觉他一直很努力赚钱,可是钱永远不够用。
古大哥的话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他眼前的迷雾,让他看清自己为何一直追着钱跑,却总是赚不到钱的主因了。
原来原因除了家中庶子女众多外,还有生下他们的这些姨娘们。
仔细算下来,水澜郡王总算搞清楚了,庶弟妹和他的庶子女们成家时,那笔花费,是大的,而姨娘的花销是涓涓流水润无声,当他应承下妾室要求,从未想过这一点头,家里要付多少钱出去。
现在一看,得宠的妾室每个月的花销远不止五十两呢!每个月都如此,一年下来这笔钱可就不是小钱了,而她们有些人在他后院,已有十多年,这么一想,水澜郡王直接被那个金额吓呆了。
当下就直接派人,把自己那些侍妾打发一大半去庄子上,毕竟是自己的女人,他做不出把人卖掉这种事,便让她们去他名下的庄子,姨娘份例自然不好减,但至少可以省下不少额外的花费。
此举可把郡王妃吓坏了,还以为丈夫中邪了,要不然怎么会把这些女人打发掉,后来又想想,温泉客栈就快盖好,到时候进帐肯定不少,虽然说自家持有的一股不算多,但要是进帐多,能分到的红利自然也多!
所以郡王这是在清理后院,等着收用更多年轻貌美姑娘?
郡王妃气病了,还吐血,不过在意的也就只有她的儿女而已,郡王得知后,只评了句气性真大,就撒手不管了,找来幕僚让他们帮忙想些由头,好把儿子们内院里的妾侍全打发掉。
不得不说,郡王的几个儿子都跟郡王妃持相同看法,他们有人摩拳擦掌想着等打发走他们那些看厌了的姨娘们后,要弄那些姑娘进门,有人则让人去查郡王之前出门去哪儿了。
待晓得郡王和那位古大哥见面,让人去查此事的少爷们,不由猜测,父亲跟那古大哥见面是为何事,又为何见过他之后,回府后就开始清理后院。
他们不知水澜郡王回府后,是先找来账房和管事查账,然后才清理后院,所以他们思来想去根本猜不到点子上。
内院里,突然被打发去庄子上的姨娘们吓坏了,一个个往郡王妃跟前去哭诉,不过底下侍候的人哪可能让她们得逞,拿了汗巾塞了哭叫不休的姨娘们的嘴,粗暴的将她们押上车。
“也不知她们是怎么惹恼了郡王爷,才会被这样送去庄子上。”
“听说连行李都没让她们收拾呢!”
说话的几人是世子屋里的姨娘们,她们幸灾乐祸看戏呢!
不想转天就轮到她们被送走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逃走
呼呼呼呼!
疾步奔走在林子里的纤细身影,因实在不惯走林间小道,直喘个不停,下腹沉重的沉滞感,宣告着她的希望又落空了。
“柳姨娘,柳姨娘,您走快点啊!”走在前头的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走过来喊着,淅淅沥沥的雨丝不断的落下,她们两没有遮雨的伞或蓑衣,丫鬟的额发被淋湿贴在额上。
她用手遮在眼前,阻挡雨水落入眼中。
“我,我走不动了。”伸手扶着树干,柳青青粗喘着气,腰酸腿疼,她长到这么大,从没这么辛苦过。
丫鬟看着她好一会儿,不再催促她,径自走回自家姑娘身边去。
“如何?”和柳青青同为世子妾室的仓姨娘在另两个丫鬟的侍候下,正好好的躲在树荫下,她们逃出庄子时,没想到会遇雨,不过她身边有个丫鬟临走时,从墙上扯下了一件雨披,又从柜子上拿走几块油布,所以她们并没有淋湿。
也就只有刚刚回头去找柳青青的那个丫鬟被淋湿了。
“她怎么样了?”
“说是走不动了。”那丫鬟摇摇头低声道,“奴婢闻到一丝血气,看来她是来小日子了。”
仓姨娘闻言不禁轻笑,“我还以为她有幸能为世子诞下二公子呢!没想到也是个福薄的啊!”
柳青青进府后颇为得宠,府中下人有不少盯着她的肚皮,郡王下令延后扶正蒋茗婷,若有第二个女人为世子生下儿子,说不定扶正的就是她,蒋茗婷的优势也不复存在。
这些人盯着柳青青,就是在看什么时候该攀附上去。
谁也没想到,没等柳青青传出喜讯,先等来了郡王下令,把她们全都送到庄子上去。
前一天她们还幸灾乐祸的看着郡王的妾室们被捆绑着送上马车,转天就轮到她们了。
她们去的庄子,同郡王妾室去的不是同一个,府中几位爷的妾室,倒是有几人跟她们在同一个庄子上。
几个女人凑在一起,讨论这件事情,大家都想不明白,之前都好好的郡王,为何突然间拿她们这些在后宅的女人开刀,她们又没得罪郡王,为什么会被遣到庄子上来自生自灭。
有人猜是郡王的妾室惹恼了郡王,她们是被迁怒的,但是就算是如此,只要郡王府还是郡王当家,世子和他的兄弟们,就不会忤逆郡王,违背他的意思把她们接回去。
庄子上的生活可不好过,她们在府里虽然要到主母面前请安立规矩,但更多时候是待在自己的地盘上,或是看书、作画或是做女红,反正是爱做什么做什么,没人管她们,天天吃香喝辣,每季度还有新衣新首饰可拿,经常还能跟男人撒撒娇讨要些东西。
娘家因为她们是世子的妾室,在外做生意都顺遂了不少,相对的,对她们这些为家族牺牲的姑奶奶们,可是好得不得了,时不时送上新出的茶叶、首饰和布料。
因为世子的妾室们除蒋茗婷都没生育孩子,想闹腾也有限,其他少爷的妾室,被送到庄子上的,都是没有生育的,日子大概就在争宠、侍奉主母和争取生孩子中度过。
但就算在家时,不怎么受宠的,进了郡王府之后,个个都有丫鬟侍候,十指不沾阳春水,一个个都娇养了起来,乍到庄子上,吃不合意住不如意,个个心里憋着气,却不好朝人发作。
就怕被传回郡王府,被郡王无限期的拘在庄子上。
本来大家都以为,只消熬过这阵子,等郡王的怒气消了,她们依然能回郡王府过好日子,没想到,从前日起,所有的用度都被删减,庄子上的待遇本就输郡王府一大截了,又再被删减,叫这些在府中娇宠享受惯了的女人怎受得了。
就有人跑去找庄头麻烦了,谁知人就这么一去不回。
后来才晓得,那是郡王交代下来的,若有人去抗议,就直接把人发卖掉。
所以跑去抗议的那三人,就这么直接被人伢子带走发卖了。
其实是可以通知她们的娘家人,来把人接回去的,可是谁知道向来宽厚的郡王竟然让他们直接把人卖了。
不止庄头想不懂,这些姨娘们也想不通,但是有一件事是显而易见的,就是郡王恼了她们这些女人,今天删减用度,隔日膳食的质量开始直线下降,再下来连原本帮着洗衣的大娘也不见了。
姨娘们身边的丫鬟,不止要侍候主子,还要洗衣,主子吃的不合意,她们得洗手做羹汤,免得主子被饿死。
她们被送到庄子上时,虽然没给她们时间收拾行李,但之后府里派人把她们个人的东西都送过来了。
也幸好如此,否则这些娇贵的姨娘们怕早就受不了了,只是她们的衣服就算送来,那些名贵的衣料裁成的衣服,洗涤时得小心,还不能太常下水,有的料子是一进水就开始褪色,所以穿的时候得小心,收纳时也得谨慎。
庄子上的人哪见过这些绫罗绸缎,一开始洗衣的大娘洗坏了不少衣服,姨娘们怒不可遏,想打人出气,被庄头太太告知,就这么几个帮人洗衣的大娘,要把人打坏了,除了要给药钱让人疗伤,而且就没人替她们洗衣了。
她们才忍下来,不想这才过了多久,洗衣大娘就不来了。找庄头太太要人也没用,人家家里忙着种田,这关系到一家子这一年的粮食呢!
这其实都是郡王授意的,庄头夫妻就是奉命行事。
之后不晓得是谁说,郡王这是有意要逼她们反,好将她们一起收拾了,但这是为何呢?
任谁也想不到,郡王这是为了节省开销而为之。
于是乎就有了仓姨娘带着丫鬟们逃出庄子,柳青青也跟着出来的事了。
仓姨娘是家中娇女,当初是冲着世子妃的位置来的,没想到会输给了前头世子妃,那也就算了,后头又冒出个蒋茗婷来,让她对世子仅存的一丝幻想完全熄灭了。
她以为世子对蒋茗婷应是真心实意,毕竟蒋茗婷传出和姑祖母家的表叔有暧昧,世子依旧对她不离不弃,谁知,郡王推迟蒋茗婷扶正的事,他就这么受了,没有异议?
所以她要逃,反正回娘家后,有她爹和兄弟们在,她必还能嫁个好人家。
可惜的是,她们挑的日子不好,遇上下雨,还在林子里迷路了。
“小姐,您且忍一忍,只要找到路,顺着路下山,就能找到几位少爷了。”
“小姐您先填填肚子吧?”
仓姨娘的几个丫鬟想方设法哄她吃东西,仓姨娘就算吃不下,也只能勉强自己吃一些。
跟在后头而来的柳青青就没那么好运了。
其他姨娘在府里的时间比她长,就算没带丫鬟进门,也有府里指的丫鬟跟过来,唯独她,进府时没带自己的丫鬟,进府后,虽有世子指的丫鬟侍候,可遣到庄子上时,她们都没跟过来。
她们都是家生子,明知这位主子被送到庄子,可能再无翻身之日,谁还跟着她?傻吗?
于是柳青青算是众姨娘中,唯一一个没有丫鬟侍候的,不过她也聪明,早早就依附上仓姨娘,仓姨娘在众姨娘中算是最有底气的一个,身边可不止一个丫鬟侍候,而是有三个呢!
所以在庄子上时,仓姨娘便匀了一个丫鬟去侍候柳青青,也就是方才去催柳青青的那丫鬟,说来也巧,那丫鬟的名字也有个青字,名叫青芽,柳青青知道一个丫鬟和自己重了字,本有些不快,不过她不过是个姨娘,又不是青芽的主子,可管不了人家跟自己重字,而要人改名,相反的,还要因青芽是仓姨娘匀来侍候自己的而感恩。
青芽哪看不出柳青青隐藏在笑脸下的不悦,可那又跟她有何关系?她的主子又不是她,不过是来帮忙几天而已,等下了山就各奔前程,日后怕是再无见面的机会,所以她才不怕得罪柳青青。
仓姨娘虽让她去侍候柳青青,可在她心中,自然还是自家主子最重要。
因此看到柳青青过来了,她也只朝她点了点头,并未扔下自家主子改去侍候她。
柳青青又冷又饿,肚子里钝钝的生疼,腰间更是不适的很,再受到青芽的冷待,令她除了不适还很气恼。
仓姨娘看着这一幕,暗暗冷笑,这柳青青也未免太自以为是了,青芽是自己的丫鬟,拨过去侍候她,是自己大度,青芽把自己这正牌主子放在第一位,柳青青她有何资格生气?
不过算了,反正下了山,找到兄长他们,她们从此再无瓜葛,她也懒得跟个再也无缘相见的人生气。
“柳妹妹这是怎么了?看你气色似乎不怎么好?”
“没事。”柳青青不胜委屈的看着仓姨娘,然后好似欲盖弥彰般的又再说了一回,“没事。”语气里充满了我好委屈,赶快问我受了什么委屈的意思。
仓姨娘却不改往昔的聪慧,像是完全没看懂她的意思,竟转头接过丫鬟手里的碗,径自吃将起来。
柳青青原等着她动问,就跟她告状,说青芽的不是,没想到等来等去,只等到某人对碗里的食物爱不释手。
可把她气了个倒仰,但人家不睬她,她也无计可施。
只能在心里暗暗念叨,等回头有机会,定要让仓姨娘主仆好看。
雨一直下,她们几个弱女子虽不愿躲在林中等雨停,却也不得不勉强为之。
入夜后,雨越下越大,她们只能躲在油布底下避雨,柳青青是所有人中最狼狈的了,而且她身上的血气越来越重,就算雨一直下,也没能冲散血气。
因为下雨,她们也不能升火,所有人只能瑟缩的靠在树旁,等着天放晴。
只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雨不但没停,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仓姨娘看着柳青青沉吟良久,“我看,我们还是冒雨下山吧!”
“小姐,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是啊!山路本就不好走,又遇上下两,天雨路滑怕是很危险。”
仓姨娘抬手制止她们继续说,“不走不行,青青的小日子来了,一直待在林子里,怕会引来兽类。”
昨晚虽未听到什么动静,但能早点下山总是好的。
“要不是为了避开庄子上的人,咱们也不用冒险走林子里的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仓姨娘道。“你们去找长点的树枝,好来做手杖。”
丫鬟们很快就分头行事,不过都不敢离得太远,不多时就拎了已去掉枝叶的长树枝,长度虽不一致,但用来当手杖倒是还行。
众人挑了各自趁手的树枝后,就依序下山。
她们运气还算不错,走没多久就遇到上山来接人的仓家兄长们。
柳青青看到仓家兄长时,忍不住脸红,仓姨娘的兄长们长得都很不错,柳青青又羞又窘,因为小日子来的突然,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又淋了雨因此狼狈极了。
仓家兄长们都是已成家的人,闻到血气的时候,还以为有人受伤,后来看妹妹她们几人神色欣喜平静,并无受了伤的惊慌,又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们,见她们身上都没有伤痕,便猜到是何因由了。
将人接下山,送上马车之后,仓家大哥趁送妹妹时问了一声,得知不是妹妹,心下暗松口气,“那姑娘也是世子的妾室?”
“是啊!”
“你待她可真好,还把青芽拨过去侍候她。”仓大哥摸着下巴道。
扶着丫鬟的手上了车,仓姨娘对兄长道,“不过是顺手,反正待会儿让人把她送回去,就与咱们没关系了。”
“你们这样逃出庄子,不会有事?”
“能有什么事?我当初入府时,就没签身契,现在自愿离开,相信郡王府不会追究的。”仓姨娘安抚仓大哥。
仓大哥含笑点头,下颌朝另一辆马车抬了抬,“那她呢?”
“她?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世子妃,跟她一样是世子的妾,我哪知道她是怎么回事。”
虽知道她是怎么进的府,但世子有无叫柳青青签身契,她还真不晓得,反正有签没有签,都不关她的事。
“嗯,我知道了,一会儿到镇上另雇辆车送她回去就是。”他们仓家的车可不好跟这扯上关系。
“还是大哥考虑得周详,小妹就想不到。”
仓大哥笑着催促妹妹进车里,一行人缓缓离开,等他们走远了,林中走出两名女子,她们身后跟着数名男子,“还真是命大,那些狼竟然没撕了她。”
说话的就是小桃花,她们原本安排了狼群去夜袭,可是不知怎么地,那些狼群一离了他们的视线,就不知去向,雨夜中视线不佳,他们根本不知那群狼跑那儿去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柳青青安全离开。
砰!地一声,桂花一拳打在身边的树干上,雨水哗啦的淋了她们一头一脸,“可恶!”
“让人把消息送去郡王府,我就不相信郡王知道她们逃了,会不生气。”
第六百八十章 追逐
蔚蓝的天空下,一只不起眼的信鸽扑棱着翅膀,轻轻的降落在苍郁的林间,一只手高高扬起,信鸽轻盈的停在那只手的手背上,手的主人抬起手轻轻抚弄着鸽子的头,鸽子发出咕哝声,似乎在和手的主人说话。
手的主人轻声笑了,将信鸽放到身旁的鸟架上,让它喝水吃饲料,他则伸手取下信鸽腿上的信筒,走向另一个鸟架。
第二只信鸽精神抖擞的朝他咕哝着,看到他走过来,就主动的伸出脚,让对方把信筒挂到它脚上。
“去吧!”
信鸽咕咕几声,在鸟架上走动几步,又喝了口水,它歪着头打量着男人,男人轻笑斥道,“还赖皮,快出门了,小心回来晚了,好吃的就没你的份。”
信鸽似乎听懂他的话,大声咕哝了几声,就振翅飞走了。
这时坐在石桌旁喝茶的男子笑出声道,“原来你不肯离开这儿,就是整天和这些鸽子玩啊!”
男人回头,笑了下,“住在这儿没人管没人唆,又有人侍候得好好的,我傻了才出去。”他顿了下问,“倒是你,云天堡少堡主不好好待在堡中,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坐在桌边的男子,原来就是云天堡的商少堡主,闻言皱着眉头道,“别提了。”因为过年时没回家,他娘感觉受到伤害,儿子一回家,她就展开哭功攻击,从他娘的控诉里,商少堡主赫然发现,原来他娘本来打算,在过年时,为他订亲,订亲的对象,就是他那舅表妹、姨表妹,舅表妹是正房,另外两个姨表妹则是平妻。
幸好他没回去,不然就要被赶鸭子上架,一口气把妻妾全娶进门了。
也不知他爹怎会答应下来,不过他应该也不同意这几门亲事才是,要不他年后回去,他只是口头上骂几句就放过他了。
只是,因为过年时没回去,没能让他娘顺利如愿,把他的亲事订下来,因此他回家后,就被他娘紧抓着念叨,一边还派人去外祖家和姨母家,商议订亲事宜,吓得他拔腿就跑。
叶庄主和温泉客栈工地都被他娘派人盯着,就等他一出现,就把人带回去。
“你爹不是不同意吗?为什么不直接跟你娘说?”害得他悠闲的生活被这小子破坏怠尽。
“我爹要能直说,他会不说吗?还不是怕了我娘的哭功!”商少堡主对他爹是满满的不满,就没见过人老子当成这样的,自己摆不平老婆,就把儿子扔出来挡灾,真是过份。
说话间又一只信鸽飞过来,管信鸽的男人上前接下它,端详了下才发现,“这不是我们家养的。”
商少堡主抬眼看去,“哦,那是我家的,大概是我娘又派人去骚扰人,被人一状告到我爹那儿,所以我爹写信来骂人吧?”
男人将信鸽放到鸟架上,让它喝食吃东西,一边拆下鸽子脚上的信筒。
“哪,给。”他伸手一扔,准准的扔到商少堡主的手上。
商少堡主叹气拆开信筒看信,“咦?怎么会?”
“怎么了?”
“之前我十分有好感的那个姑娘,记得吧?”
“家里开酒庄那个?”男人点头问。
商少堡主嗤笑,“对,就是她,她之前跟了水澜郡王世子,前阵子水澜郡王不知抽什么风,突然把自己的妾室全送到庄子上去,隔天更将他儿子们的小妾送去庄子。”
男人掌管着瑞瑶教鸽卫们往来的鸽子,自然消息灵通,听他这么说,并未感到意外,“不会是那姑娘从庄子上跑出来,然后又想缠上你了吧?”
“正是。”商少堡主眉眼间皆是厌烦之色,“原本我以为她是个自立自强,洁身自爱的好姑娘,纵使父兄老给她惹事,可她都坚强的一肩扛起,不攀附他人,没想到她让我失望了。”
云天堡那些执事们可不是吃素的,商少堡主和他们混了一段时日后,大有长进,这也是商堡主放心让他出来的原因之一,除此之外,便是他对妻子一心一意要把娘家侄女、外甥女全弄进门来当媳妇,颇为不满,他儿子难道就只能娶妻子娘家的这些女子为妻,为妾?
占了妻位还不够,连妾也得纳她娘家人?
这年头的男子娶的妻若不合意,好歹,还能纳几个合自己心意的妾室,可是他的妻子为了娘家人,宁可委屈了他的儿子?
就算他对妻子再好,也无法接受,她看重娘家人,比自己的儿子还重。
既然不好明说,儿子也不肯,那就让儿子在外头浪吧!看他乐意浪到几时是几时,抑或等妻子改变主意再说。
不过眼下看来,商堡主夫人短期内应该都不会改变心意吧?
男人笑了下问,“我看你烂桃花不少啊!要不要是观里找人帮你斩桃花啊?”
“那里的道观斩桃花最灵?”
“桃花城吧?”
两个男人就这么在林子里,讨论起上那儿斩烂桃花最灵。
信上那意图展现自己深情,而赖在云天堡铺子外的柳青青,则是被铺子里的伙计驱赶到一旁,“柳姑娘,您都已经嫁过人了,还来找我们少堡主做啥啊?我家少堡主可是人中龙凤,不日就将订亲,您要有什么事,还是请世子出面的好,毕竟他才是您名正言顺的夫君嘛!”
“你浑说什么啊!柳姑娘不过是世子的妾,怎么能称世子为夫君咧!”
“那不然要叫什么?”
“自然只能称呼他世子啊!毕竟她不过是个妾,怎么能和正室一样,称呼世子为夫君。”
“是喔?”
伙计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直冲着她而来,把柳青青逼到几乎要哭出来,看她不痛快,大家就快活了,哼!叫你嫁了人还来对我家少堡主死缠不休。
街上的人听了伙计们的话,纷纷对柳青青指指点点,她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妇,也不知是羞红的还气红了脸,反正脸是鲜红欲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饱含着水气,像是受尽了委屈似的。
“她都已经嫁过人了,怎么还跑来缠商少堡主啊?”一个年轻的姑娘不解的问身边的妇人们。
妇人们看她梳着姑娘头,知道这是个还没出阁的,话说的较保守,但柳青青这样的行为明晃晃的就是想红杏出墙,因此她们话里话外还是掩藏不住对柳青青的鄙夷。
那姑娘听完妇人们的科普后,却是道,“既然世子都不要她了,她为什么不能再找个好的?”
“她想找下家,当然没问题,但是,当初她是怎么对待人家少堡主的,现在后悔了,想回头,以为她谁啊?把商少堡主当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也不看看人家云天堡是什么地方……”
姑娘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还有前事,看向柳青青的眼,不禁染上的不喜,商少堡主可是她姨母的宝贝儿子呢!这女子竟然这样待他,莫怪这些伙计看她不喜了。
姑娘弹指一挥,一道气流就直直的朝柳青青的膝盖窝而去,“哎哟!”
众人望去,就见柳青青朝前扑倒,摔了个狗啃泥。
一时间众人哄堂大笑,柳青青狼狈爬起,在众人的笑声中怆慌离去。
铺子的掌柜站在铺子里,看着她离开,摇摇头,回到座位后写信跟少堡主禀报这件事。
接到消息的商少堡主很不悦,整天低气压在林子里逛来逛去,养鸽男子见他宝贝的鸽子们,被商少堡主的低气压搞得很不安。
索性人拉过来,道,“你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看,你索性走远一点,她家里有父母在,又是逃妾,不好远行,就算知道你去那儿了,她也不好追过去。”
“你确定?”商少堡主瞪着给他出主意的友人。
“不然呢?”男人两手一摊问,“你别以为你躲在我这儿就万无一失了,要知道,我这儿离水澜城也不过是一天的路程,难保她不会找过来。”
为了赶紧把这尊瘟神请走,男人不惜吓吓他。
商少堡主想了想,似乎有点道理,她都能找到云天堡的铺子,天天去站岗了,为何会找不到这儿?他虽窝在林子里不动弹,但他的护卫们可还是照常在外走动,要是让她看到他们,难保她不会又对他们耍弄心机,然后跟着进来。
“行,你帮我安排一下,我进京去好了,正好,再跟你家教主再商量下。”他之前就想找黎浅浅合作事业,这下正好再找她谈谈。
想到黎浅浅,他就忍不住想到那个在酒楼外和自己起争执的女孩来,论相貌,那女孩一点也不输黎浅浅,只是眉宇间多了点愁绪,多了点柔媚……
看他陷入沉思中,男人也没喊他,径自去替他安排出行的事。
男人也没忘往京城通知一声,云天堡少堡主要进京,找教主谈生意一事。
他的动作很快,因为他不想看到自己宝贝的鸽子们被商少堡主影响,隔天一早就把商少堡主主仆踢了出去。
商少堡主他们离开后,没几天,被商少堡主派回堡去办事的护卫来了,身后跟着条小尾巴,正是柳青青。
男人无言的看着柳青青,问那护卫,“这谁啊?你怎么不经同意就随便带人进我的地盘来?”
那护卫傻眼了,他从不知,来男人这里,还需要人同意?
“伍先生……”
“你闭嘴,我现在不跟你计较,等你家少堡主回来,再收拾你。”男人冷哼,转头问柳青青,“你谁啊?”
“我……”柳青青不知怎么回答,被男人的气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什么你啊,我的,反正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来人,把她给我轰出去。
话声才落,不知从那儿窜出两道窈窕的身影,一前一后将柳青青夹在中间,站在她身后的女子伸手往柳青青的脖子砍了记手刀,柳青青当即眼前一黑,立刻失去了意识。
她身前的女子的手往后一顶,就把人扛上肩头,朝男子施了礼,就把柳青青弄走了。
男人这才和护卫道,“你家少堡主不想见她,难道你不知道?”
“知道啊!可是她就缠着我不放,我实在没办法啊!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全都为她说话,我被逼得没法子,只能把人带过来。”
护卫一脸无奈,男人不禁庆幸,早在之前他就把商少堡主给送走了。
“行啦!你就待在我这儿吧!免得你一出去,又被那女人缠上。”
“谢谢伍先生。”护卫松了口气,连忙对男人道谢,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伍先生,我们家少堡主上那儿去了?怎么没等我,他们就走啦?”言词中难掩被人扔下的委屈。
“你该庆幸,你家少堡主早一步离开了,要不然他不就又被那女人缠上了。”
护卫想想也是,完全忘了伍先生没回答他的问题。
当商少堡主他们一行抵达京城时,正是黎经时他们返抵京城之际。
他们在城门处,被拦了下来,见大家一脸喜色,商少堡主好奇的向身边的排队进城的人问,“大伯,请问,京里是有什么喜事吗?”怎么大家在城外等了将近四个时辰了,可大家都没有恼色,反倒个个喜笑颜开。
几个汉子和婆子见他问了,便兴高采烈的跟他说起黎经时他们在东齐建了大功的事。
这事他们也知道,只是没想到他们运气那么好,会和黎经时他们撞到一块儿,竟然在城门这里碰上了。
黎经时他们在东齐究竟是建了什么大功,大家众说纷纭,只知他们做的事对南楚大有益处,细节就不是小老百姓们能知道的了。
等黎经时他们进城后,等着进城的百姓才开始前进。
商少堡主他们进城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他们只得先找个地方住下,之后才上门找黎浅浅。
黎浅浅不在黎府,而是在将军府,一家子相见,自是有不少话要说,虽然凤公子和鸽卫们不断鱼雁往返,但有些事,哪有当面说来的精采呢!
说到黎老太太之前看到黎浅浅喊鬼的事,黎经时冷笑,“她也有心虚的一天,真是难得。”
黎浅浅和哥哥们互换了个眼神,想要再问详细些,黎经时却怎样都不肯说了。
黎令熙还是头一回看到妹妹,从见到她,就没移开过视线,纵使黎浅浅神经再怎么粗大,被人家这样盯着看,也实在很不舒服。
“来,咱们切磋一下。”良久,黎令熙才冒出这么一句话来,黎浅浅嘴角微抽,黎经时直接伸手就往他后脑一拍,“你给我老实点!”
第六百八十一章 封爵
喜鹊枝头叫,今朝喜临门。
黎经时今日是和他带的兵一起进的城,但早在今日之前,他就已经和黎韶熙兄弟进宫过了。
皇帝见他们平安归来,大喜,问过东齐事后,忍不住长叹一声,然后跟他们父子说了要给他们的奖赏。
黎经时推爵为下属请功,皇帝甚喜,要给黎经时的爵位不变,不过他麾下数个百户、千户、校尉都升了官,副将们也都得了爵位,虽然只是子爵和伯爵,而且都是一世爵,不世袭,但这已让许多军户出身的人看到了前途的光明。
只要努力建功,总会出头的。
黎经时他们才漱洗更衣,外头就传来消息,皇帝的赏赐来了。
黎经时被封了安齐侯,黎韶熙兄弟两也得了定东伯和平陵伯的爵位,安齐侯是世袭,定东伯、平陵伯则和其他副将一样,是一世爵不世袭。
蓝海为东齐皇帝治病,六皇子疗伤的事,承平帝也有耳闻,因此设宫宴款待黎经时等有功之人时,也宣他一起进宫赴宴。
黎浅浅和凤公子交换了消息后,得知承平帝最近龙体违和,于是猜测,召蓝海进宫,是想让他给自己看病。
“皇上到底是得了什么病?”黎浅浅和凤公子双双坐在将军府后园的水榭二楼廊下,小湖上吹来的凉风习习,楼下春江她们正忙着烤肉,阵阵香气袭来,黎令熙几乎要克制不住口水,肚里的馋虫直叫嚣。
黎浅浅看她三哥一眼,几乎要看不下去了。
凤公子美丽的凤眸微微一闪,道,“宫里的娘娘争宠,一个个抢着向皇帝献殷勤,若不是你们父女在孝期,怕婚事都已经被她们争着请皇帝下旨赐婚了。”
黎浅浅嗤笑,“这些人是迫不及待要拉拢人了?她们献殷勤的方式,该不会就是做吃食给皇上吃吧?”
“是啊!”凤公子笑,“不过,宫里的娘娘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真要下厨怕是不成的。”
换句话说,就是她们去献殷勤的食物,不是她们身边的宫人做的,就是御膳房的御厨代劳,可是到了皇帝面前,却都说是自己做的,严格计较起来,嗯,妥妥的就是欺君啊!黎浅浅心里腹诽着。
皇帝是吃得太多不舒服呢?还是看着自己的这些女人们动的心思,心里头不痛快,所以才生病呢?
黎经时他们换好衣服,就进宫谢恩去了,蓝海跟着一起去,家里就剩黎令熙和黎浅浅兄妹,黎漱在黎经时他们出门后,也带着谨一去京城分舵视察了,凤公子也跟着走了,他还得回凤家庄在京城的分舵,他两个哥哥可都在家等着他呢!
临走前,他对黎浅浅说,“你三哥的武功路数有点意思,你若有兴趣可以和他切磋一二。”
是吗?黎浅浅送他出将军府,才转回头,就看到黎令熙坐在她身后的一堵墙上。
“小妹。”
“三哥。”黎浅浅笑吟吟回应他,黎令熙板着脸问,“我听说,你和那个季瑶深关系不错?”
黎浅浅看他板着脸,脑子一转大概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我跟季瑶深的关系是不错,我助她在平亲王府立足,帮她助她姨娘在亲王府里平安产子,助她和平亲王府的妻妾打对台。”
“你……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娘?”黎令熙磨着牙问。
“三哥,我知道,你觉得她害得我们家家破人亡,四哥那么小就夭折了,可是,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想让她痛快死,还是受尽折磨而亡?”黎浅浅不动声色的往府里走,边用凝音入密之法,将声音凝成一束直接送到黎令熙耳边。
没想到妹妹的功力竟然能使出这一招的黎令熙,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再听到她平静无波的话语,他似乎能从那平静的表面,感受到潜藏于下的汹涌情绪。
是了,季瑶深她娘可是和娘及妹妹一起生活过数年,相信那女人平日没少使唤娘和妹妹。
想到表舅身边那位侍从跟他说的那些事,黎令熙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似乎错怪妹妹了。
只是他不懂,妹妹和季瑶深交好,又能如何?
黎浅浅也不瞒他,“季瑶深是小辈,她爹娘做的事,跟她没关系,难得的是,她还是个孝女,而这件事情里,你不觉得平亲王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吗?如果不是他对小蒋氏始乱终弃,蒋家和老太太又何需为安置未婚有孕的小蒋氏伤神?”
“嗯,勉强有点道理。”
“所以啦!他没受到惩治,怎消我心头之恨。”黎浅浅笑得如春花灿烂,但眼里的火焰却让黎令熙眼睛为之一亮。
黎浅浅将自己的打算跟他说清楚,黎令熙听完后不由轻笑出声,他就说嘛!他家小妹怎么会是个是非不分,轻易放过害他们一家仇人的傻子,完全忘记,回南楚的一路上,是怎么跟两个哥哥吵个没完,每每在他几乎按捺不住要伸手和哥哥们大打出手时,就会被表舅点了昏穴。
对黎令熙来说,黎漱于他,不过是个陌生人,就算是他娘的表弟又怎样?他娘被婆母拿捏欺负的时候,他可没出现来帮忙啊!黎令熙要是可以用孝道来压他,他也就不会对黎老太太出手了。
说起来他小时候是个正义感十足的孩子,讲究公平,公义,所以知道黎老太太意图把他娘由妻贬为妾,给小蒋氏让路时,他才会愤而跑去找黎老太太,结果反被拿下灌药卖掉,这事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当初就是因为性子如此,在人伢子那里,看到大孩子欺负弱小,他不顾身上有伤,还因被灌了药而身体虚软,硬是上前保护被欺负的孩子,便是因为如此,才会引起清平门那位门主的注意,进而将他买下。
清平门门主是个不被道德所拘的人,否则他也做不成这个门主了,清平门可是个杀手组织啊!只不过他和副门主不同的是,他虽不被道德所拘,但他有做人的底线,例如富贵人家后宅妻妾相争,买凶杀孩子的这种事,不接,副门主却认为有钱赚,为何不赚?
他们不赚,子莫楼还不是一样会接,为啥要便宜了他们?
黎令熙的三观就在这样的环境里被打碎重塑,因此他不觉得对名义上的祖母出手有何不对?黎老太太得病又不是他害的,她病得那么重,反正都要死了,他不过是帮她提早解脱而已。
对黎漱他也没半点尊敬之心,不过看在他救了小妹一命,之后又收她为徒的份上,略略给他好脸色而已。
至于他爹,查明他爹和哥哥们不是无意毫无音讯,而是下人搞鬼,还中饱私囊后,他也没忘去找那家子算账。
黎浅浅还在说着自己的计划,“虽然平亲王没有明白表露出来,不过我觉得他野心不小。”
黎令熙回过神来就只听到这一句,然后他就立刻想通了。
对野心勃勃的人来说,权势是他们最想要的,而平亲王已然贵为亲王,皇位自然是他最想得到的东西,只是在承平帝有子继承皇位的情况下,他会怎么做?而要让他痛苦,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永远看得到却得不到。
“单单只是内宅失火,可不到这个目标的。”黎令熙道。
“放心放心。”黎浅浅伸手拍拍三哥的胸膛,黎令熙错愕的愣住,明明他已经看到妹妹的手过来了,他也闪避了,可是那只小手却还是突破重围,轻轻的拍到他的胸口。
更重要的是,这轻拍却隐含了内力,让他一时呼吸有些不怎么顺畅起来。
“你!”他瞪着妹妹那张娇俏的小脸,只见那张融合了父母亲优点的小脸,正朝自己笑得有点没心没肺啊!
“三哥乖,你一路辛苦了,好好休息吧!”说完,黎令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中招了,竟然被妹妹点了昏穴,这,真,的,是,太,好,了!!!
当黎令熙失去知觉往后仰倒时,本来隐在暗处的平清门暗卫才倏地现身,扶住自家主子。
“黎教主,还请手下留情。”说话的人应该是他们之中的头领,他们几个面上表情虽沉重,但眼底的笑意却瞒不过人。
“嗯,我手下很留情了,三哥自打为你们前门主报仇之后,就没好好休息过,是吧?”
那头领颌首,将自家门主交到同伴手里,“你们送门主回房休息去。”
暗卫们点点头,转身要走,然后又转回来,“我们,不知道,门主的房间在哪。”说话的那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
那头领也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他们门里,而是门主他爹的家,他们刚刚才到,黎将军他们就接了旨进宫谢恩去了,没人安排他们的住处啊!怎么办?
他们一路风尘仆仆,到了地方就想歇息洗漱,可是没人给他们安排住处,他们就算想休息也没处去啊!头领恼得直想拔头发。
黎浅浅和春江交换了个眼神,感觉这个头领很爱演,还演得不错,真是人才啊!“我说,这位大侠,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这个家的大小姐啊!”
咦?头领和其他几个暗卫齐齐看过来,一个个睁大了眼的俊帅脸孔,竟然让黎浅浅有种面对一整排二哈的即视感。
强忍着笑,心里不由腹诽,清平门这些人的颜值颇高的,再看看她三哥,黎浅浅严重怀疑,那位前门主是不是个颜控。“我是这个家的大小姐,我爹他们就算在家,安排我三哥和各位住处的事,也是由我来安排的。”所以你们在担什么心呢?
似乎看出黎浅浅未竟之言,那位头领挠着头呵呵傻笑道,“我,我们,我们这不是急的呗!”再说,他们那知这将军府竟是这位大小姐在管,咦?难道说将军府没有正式的主母?
黎将军没有再娶?
“没有。我爹没有再娶,我管家,你有意见?”
“呵呵呵,没有,没有!”哪敢有意见啊!“还请黎教主帮我们门主安排住处,还有,我们。”
黎浅浅颌首应下,然后问他可知她三哥对住处有无什么要求,“我们门主很随遇而安的,那个,我们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常常露宿荒野,他也不曾抱怨过。”
事实上他们自小都是苦出来的,哪会有什么要求,只要有床睡就好了。
黎浅浅心疼的看着她三哥,“那是在外头,没办法,只能委屈,可这是在自己家里,自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哪里能委屈,你们也是一样。”
她顿了下又道,“在自己家里,怎么能委屈自己?等会让管事带你们去我三哥院里,你们自个儿挑房间,里头的摆设要有不喜欢的,就换下,换你们喜欢的,也别跟我说,你们都好,没有什么喜欢的花色和摆设,人总有喜好,如果真想不出有什么喜欢的,那就把不喜欢的换下。”
几个暗卫一听,眉眼微动,他们都是杀过人的人,有的人自出过任务后,就不喜欢红色,可是在门里时,为了不让人知道自己的弱点,总是强迫自己没有喜好,没有厌恶。
倒是没想到,来到这里,竟有个小姑娘跟他们说,这是自己家,怎么能委屈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真的可以吗?
看他们眼中那几乎凝实的疑问,黎浅浅笑着点点头,“你们门主家也是你们的家,自然可以不用委屈自己。”
她看得出来,这几个人应该都是她三哥的心腹,她歪着脑袋想了下,“春江你和春寿陪着他们跟管事一起过去,库房里有些什么,你们两最清楚不过,顺道问问他们,三哥房里摆些什么好。”
春江和春寿点头领命,带着管事和暗卫们,去她们之前整理好,准备给黎令熙的院子。
反正将军府内院没有女主人,也没姨娘这种生物,所以黎浅浅很干脆的,就把她三哥的心腹统统安置在他院子里。
接下来她爹要守孝三年,就算他要娶继室,也得等三年后,嗯,相信到时候,她三哥大概已经在京城设好清平门的据点了。
不过,她总有种感觉,她三哥似乎想摆脱清平门门主的身份啊?
不管啦!反正她三哥看来也是个有主意的,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第六百八十二章 庆幸
安置好黎令熙和他的人,黎浅浅就去厨房安排吃食,考虑到父亲他们进宫赴宴,肯定是没吃好,所以让人煨着鸡汤,等他们回来就用鸡汤下面或煮粥都成。
她想了下,又让人煮解酒汤,才交代完,就看到谨一神色匆匆过来了。
“出事了?”
“是。”谨一走到她面前,眼往左右一扫,然后转身走出厨房,黎浅浅会意,让春江看着厨子们,自己转身跟在谨一身后出去。
“怎么回事?谁出事?”黎浅浅皱着眉头等他往下说,脑子高速转开来,谨一是跟着黎漱出去的,他们是去分舵,是表舅出事?不对,表舅要出事,他必要会离开他身边,那是分舵里的人出事了?
“是宫里,宫里出事了。”
宫里?她爹和两个哥哥去赴宫宴,还有蓝先生,难道是他们出事?黎浅浅一窒,瞪大眼直视着谨一。
谨一听她呼吸声不对,忙道,“不是将军他们,是皇子们出事了。”
听到这话,黎浅浅立时松了口气,眼里出现泪水,“拜托,说话别喘大气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谨一苦笑,黎浅浅见和黎经时他们无关,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催着他往下说。
“皇上设宴,宴请此行有功之臣,诸皇子也在座作陪。”
半个时辰前,皇帝举宴的银霜殿正殿中,还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但现在还坐在桌案后的大人们,个个正襟危坐,姿态再端正不过,皇帝坐在上首,青着脸正在询问蓝海事情,黎经时父子三人就坐在其下,因此可以清楚听见皇帝和蓝海的对话。
“蓝先生,真没办法了吗?”
“回皇上的话,这那之毒一饮入喉立刻毒发,取名那,便是中毒到毒发仅仅是那眨眼这么短暂的时间。”蓝海叹气,面对这么凶狠的毒药,他是真的束手无策啊!
底下坐着的大臣们,受皇帝提拔重用的这一批人听到这话,不禁要偷偷庆幸,中毒的人不是坐在上头的皇帝,而几位叔王派的,则心里暗恨,怎么只毒死几个皇子,重要的是上头端坐的那人啊!
只有他死了,他的儿子们死了,他们兄弟几个才有机会出头啊!
到底是谁下的手?怎么会漏掉了皇帝呢?
而出手的那一位则是在心里暗恨,这次他可是孤注一掷,不惜曝露出自己安插在宫中的好几个暗桩,结果只弄死几个小崽子,皇帝可还有几个小崽子安然无恙呢!
因为是宴请功臣,并未宴请家眷,所以皇子妃们和宫中的嫔妃都未出席,宫中封锁消息,一时半会宫外的皇子府都还不知道,自家主子已经命丧宫中。
承平帝面色灰败,他虽未曾中毒,但任谁一夕之间,失去数个已经为人父的儿子,都会心痛难忍。
蓝海手拈着金针看着皇帝,准备皇帝要是承受不住打击,昏过去时,能第一时间为他金针渡穴,黎老太婆死了,黎经时才回来,也才刚封爵,接下来要守孝三年,若是在这个时候,皇权更迭,黎经时一家怕是落不着好,毕竟是在宴请于东齐有功之臣的宫宴上出的事。
新皇要是在这个时候登基,黎经时于他无功,还要守孝,等他出孝,兵权旁落拿不回来了,兴许只能挂着个爵位无权虚度一生。
但要是承平帝安然度过这关,为了稳定皇权,说不得要夺情,毕竟黎经时是他近年来特意扶持出来,和京中这些门阀大老们相抗衡的人,就是有一点不好,等政局平定之后,黎经时这把刀,很有可能因为丧期未为嫡母守孝,而遭人弹劾,到时就看承平帝要不要保他了。
若是觉得他功高震主,说不定就趁势拔了他,灭了黎家也说不定,毕竟黎家不过是南州荒凉之境出来的小门小户,除了黎经时父子因军功立足朝堂,其他几房就连子嗣都艰难,更别说读书考功名了。
只要拔了黎经时父子,黎氏一族也就烟消云散爬不起来了。
当然,这是没把黎漱和黎浅浅算进去的情况。
对皇帝来说,黎浅浅师徒不过是江湖人,虽然传说拥前朝传下来的宝藏,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帝只看到瑞瑶教努力开拓财源,虽有有间客栈和温泉客栈在,以及商队和货栈为山民和老百姓开拓财源,可是在皇帝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
如果他们真有前朝留下的宝藏,那大可不必这么辛苦劳累。
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是故意为之,好避免引人怀疑。
转瞬间蓝海已然想了这么多,不过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黎经时眸光微闪,滑过上首的皇帝,然后往下,到几位叔王身上,皇帝宁可重用他一个在朝中没有根基的人,组建一支没有贵权贵涉足的护卫队,为的是什么?
他的眼睛又移向宗室群集的地方,宗室那几个硕果仅存的老家伙,正和几位重臣小声说话。
黎经时清清喉咙,正准备说话,就被黎韶熙给拦下。
“父亲,这种场合咱们老实看着就好,旁的,咱们管不了。”
黎经时点头,“我知道。”
父子三人屏气凝神壁上观,皇帝这回动作很迅速,指派了刑部和大理寺及内侍监总管一同审讯。
敢在宫中动手,这等挑战皇权的行为,把皇帝惹恼了,天子怒了,底下的人哪敢拖沓,就算嘴再硬,进了慎刑司也只有老实招了的份。
指使人动手的是咏亲王,平常极为低调不显,几个叔王中,他是最老实的一个,谁也没想到不叫的狗咬起人来,竟是这般狠厉。
咏亲王被丢进大理寺审讯去了,咏亲王一家也被抓进大理寺,下人则丢进刑部,这两处的官员忙回去审讯。
黎经时他们从宫里回来时,天色已晚,黎浅浅虽已从谨一那里得知大概情况,不过还是从父兄口中又听了一回。
黎令熙起来跟家人一起用饭,听到宫宴上几位皇子被毒杀的事,他不禁捂着嘴眼珠子乱转,黎韶熙就坐他正对面,把他面上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散席后,黎韶熙陪着三弟回房,一进门就直接开口。“那个药是你给的?”
“是前任的副门主给的。你们那位咏亲王有个极为得宠的美人,是那老家伙的人。”黎令熙也不瞒他,“我们那位副门主和东齐那位十三皇子有亲戚关系,你们虽然掩饰得不错,引他以为兵工厂是九皇子下的手,但我们那位副门主知道是你们动的手。”
所以这是替东齐的十三皇子抱不平?
“副门主虽然是死了,可他的手下还活着。”也就是说,他死之前下达的命令,只要这些人没死,就会持续进行下去。
黎韶熙无奈的看着弟弟,问,“你现在是门主了,难道不能取消他之前下的命令?”
黎令熙扬眉似笑非笑,“我为什么要?”然后在大哥开口前,又道,“他们是副门主的人,是他带出来的,只听他的命令行事,而且我是杀了副门主的人,就算我是门主,他们也不可能听我的命令。”
对副门主的这些部下来说,黎令熙等于是他们的仇人,怎么可能听他的?
“要是那位副门主的命令,会伤及父亲和妹妹呢?”
“那就得收拾他们了。”黎令熙脸上杀气腾腾,不过很快就又退散得无影无踪,“不过他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他是不会下达这种命令的。”
兄弟两这厢讨论那此药的来历时,黎浅浅已跟父亲和二哥说她去水澜城的事,她没再说黎家的事,而是和他们说温泉客栈的事。
“这个事,我和你二哥都不懂,这个,这个,你回头和你大哥说吧?”黎经时看着女儿建议道。
“皇上对您守孝的事,可有说些什么?”黎浅浅问。
“能说什么?她要是还活着,想要刁难我,皇上还能护着我,但现在她死了,身为人子守孝很正常,皇上也不能置喙。”
黎经时早有准备,本来是想在宫宴后,递上丁忧的折子,没想到会突然出了意外。
真是……
黎浅浅送父亲回房后,黎茗熙送她出将军府,转身回房时,就见黎韶熙和黎令熙迎面走来。
“大哥,三弟,你们要去那里?”已经晚了,他们还要出府?
“小妹呢?”
“刚走,大哥找她有事?”
“嗯。”说着黎韶熙就越过二弟往外走。
黎令熙倒是上前揽住二哥的肩头,一副哥两好的样子,“走走走,咱们回房喝酒去。”
“不能喝酒,老太太才过世没多久,咱们要守孝。”
闻言黎令熙不由大皱其眉,啧!真是晦气,那老妖婆就死了也还这么多麻烦。
黎韶熙追上黎浅浅的马车,黎浅浅让春寿去后头的马车,留春江侍候。
“你那温泉客栈建得如何了?”
兄妹两就在车里说起这事,一聊就停不下来,到了黎府之后,黎韶熙索性道,“我送你进去吧!”
“不如大哥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
“也好。”黎韶熙完全不客套,直接应下来。
京里令日注定是个不眠夜,因为数名已开府的皇子骤逝,各皇子府哭声不绝于耳,皇子妃们哭孩子的前途,哭自己的命运,后院的其他妾室们更是哭自己的前程,那些曾经仗恃男人,向主母叫板的侧妃、夫人们尽皆惶然,男人轰然倒塌,她们落入主母手中还能讨着什么好?
被波及的朝臣家里,也是哭声不断,能够出席宫宴的,都是家中的顶梁柱,他们一死,就算皇帝给予丰厚抚恤,人还是活不回来了。
至于咏亲王一派,被查抄的被查抄,被关的关,不少人被惊掉了下巴,因为在此之前,大家还以为他们当中不少人是保皇党,直到此次事发,大家才晓得,原来这些低调不站队的世家竟然都是咏亲王一脉。
咏亲王杀了皇帝的儿子,朝臣被波及,死亡人数不少,案子很快就查出来了。
黎府和将军府于宫宴后就闭门谢客专心守孝,皇帝则启用这次新封的几位伯爷们,开始清算京中各方势力,平亲王等人被打压得几乎无力应对。
一时之间叔王们都老实了下来。
之前各宫娘娘给皇帝送吃食的场景已不复见,起而代之的是各宫不时传来哀切的哭嚎声。
后宫的娘娘们心心念念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能得皇帝青眼,将来一跃登基为皇,她们便能母凭子贵,成为当朝太后。
谁会想到,不过一埸宫宴,竟然就此天人永隔。
年纪尚轻的嫔妃们,心里不无再拚一个儿子的心思,只是碍于诸皇子才死,她们不好明着去勾搭皇上,只能想尽办法引起皇帝的怜惜之情。
年长的嫔妃,若育有两位皇子的,大的去了,便开始想法为小的谋前途,一方面还要想法子,让皇帝将怜惜之情挪到小儿子身上去。
宫中暗潮汹涌,黎经时只庆幸,老太太死的太是时候啦!
要不是丁忧,怕他是避不开这些人的笼络手段。
这不,这天他在军中最得力的助手,这次就因为那些人的手段,而内院失火,他只能逃到长官这儿来避难。
看着年纪比她爹还大的勇毅伯,在自己面前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黎浅浅真想仰天长啸啊!强撑着笑容,听他抱怨完之后,她将人安置妥善后,便是找她大哥问情况。
今天来一个避难的,明儿来一双逃难的,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你别管他们,他们来,你只负责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就是,其他的,自有管事去处理。”
“不管他们,没关系吗?”
“哼哼,他们这些不要脸的老男人,对着你一个小丫头哭诉被家中妻子修理,这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听的?”黎韶熙很不痛快,黎令熙和黎茗熙正在下棋,听到这里,黎令熙忙问,“妹妹被人欺负了?”
“没有,只是有点困扰而已。”
黎浅浅连忙摆手,黎令熙目光灼灼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只管跟三哥说,三哥帮你解决麻烦。”
“多少钱?”黎茗熙头也没抬的问。
黎令熙笑,“二哥,说钱就伤感情了啊!”
“少来,谁不知道我们三少爷最爱钱了。”兄弟两个抬起杠来就没完没了。
第六百八十三章 准备订亲
凤公子回去后,就被大哥凤庄主给拎到书房,凤二公子早就候在里头,看到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凤公子生得好,少年时秀逸俊美,有些天真带点锐气的他,经过家变和磨练,已经蜕变成熟稳重,但现在的他,被大哥拎在手里,完全失了稳重之态,反倒有几分少年时的傻气。
“可回来了。”
“二哥。”凤公子苦笑和凤二公子打招呼,饶是他武功再高,对上具有严父气质的大哥,也只有认输的份。
“和大哥动手了?”
“我哪敢。”凤公子哼哼,凤庄主冷哼一声,他当即就老实了。
凤二公子看大哥一眼,决定还是帮小弟求个情吧!不想还未等他开口,凤庄主已经把人放下了。
“你既知清平门内斗,怎没让数字公子们写下来?让我们的消息滞后不少。”凤庄主不悦道。
凤公子赔笑,“清平门新门主是浅浅的三哥。”
凤庄主恍悟,但心里还是不痛快,凤公子兄弟两只得让大哥发泄情绪,凤二公子悄声对凤公子道,“之前有人出大价钱,想要知道清平门内幕,还有新任门主何在,偏偏咱们手头上没东西,大哥只得忍痛拒绝。”可想而知,凤庄主有多心痛。
怪不得他一回来,就摆臭脸给他看。
“你们悄悄话说完了?”
“说完了,大哥,是谁要查清平门的事?”凤公子正色问。
凤庄主看他一眼道,“武林同道派来的小喽,说起来,这清平门也是厉害,前些年就算斗得再凶,子莫楼仍旧没能越过他们去。”
中州大陆上,诸国都有凤家庄的数字公子及护史公子,所以清平门门主和副门主之间的恩怨,身为凤家庄庄主,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偏偏清平门门主亡故,副门主紧跟着暴毙的事,他们凤家庄硬是没能拿到内幕消息。
就连新上任的门主是何人,都不知道,等等,刚刚阿奕说什么?黎浅浅的三哥是清平门门主?
凤庄主连忙追问详情,凤公子被大哥揪着衣襟追问,只得老实交待,“……其实我也就只知,他当年是被前门主买下的,后来扔到庄子上自生自灭,再后来他得了前门主青睐,晋身为他身边的护卫,之后又立了数回大功,从而升任为护法,后来前门主死了,副门主也死了,他就被推举成为新门主,不过我觉得他似乎不想当这个门主。”
毕竟是个杀手组织,若让人知晓,他是黎经时的儿子,说不定会让人胡乱连想,到时候影响到黎浅浅那可就不好。
凤庄主听了凤公子的话,沉吟良久,才点头道,“若他真有心,想从清平门脱离出来,咱们就帮上一把吧!”
凤二公子这才露出笑容来,黎令熙是清平门门主的身份,要真传开来,受影响的可不止一个黎浅浅,就连蓝棠都可能被连累,这也就难怪大哥会这么想了。
“明儿就把他请过来,问问他的打算吧!”
凤庄主拍板定案,兄弟各自散了回去睡觉。
此时的赵国皇城皇帝寝殿内的密室里,赵国皇帝正在听取底下人的密报。
“那些人都清掉了吗?”年近七旬的皇帝慢条斯理的问。
跪在地上的统领摇头,“启禀皇上,微臣怕打草惊蛇,所以并未妄动。”
“嗯,盯着他们就是。”皇帝点点头,又问,“东齐那个老匹夫真的退位了?”
“是。”另一个统领回道。
赵国皇帝身着明黄龙袍的身子,看起来很单薄,几乎要撑不起这一身衣袍,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回答的统领,那统领先是不明皇帝的意思,然后才恍悟的往下说,“继位的是六皇子,之前的那个残废,后来被南楚和东齐的两位神医给治好了,原先呼声最高的九皇子,和甚得帝心的十三皇子则是双双落败。”
“他们两个没有试图反那个六皇子?”
“听说,他们是有意要反对的,不过在东齐太上皇退位前,他们两的人手就被收拾过了,等到太上皇退位,六皇子登基时,他们就算想反,也没人帮手。”
也就是说,东齐那个老匹夫早就知道这两个儿子不可靠?“那个老匹夫,可是晓得了,咱们暗地里帮助十三皇子的事?”
“应该没有,咱们那些暗桩都还好好的。”负责东齐情报的统领沉吟片刻回道。
“是吗?”赵国皇帝抚过下颌,良久才道,“让人继续盯着东齐,若是有机会,不妨帮上一把。”
“是。”统领们应诺,皇帝挥手让他们退下,待这些人全都退走之后,他才扶着龙椅危颤颤的起身,心里对东齐的太上皇有着说不出的羡慕。
人家可以退位,是因为后继有人,所以能够放心大胆的退下来,自己却是退无可退,儿孙们没一个成材的,一个个盯着他那张椅子,像是饿了许久的狼,眼都绿了,只是,他们真没什么人有那个本事扛得起这个担子。
就算是矮个儿里头挑个拔尖的,也挑不出好的来。
自己一旦不在了,这个位置,该传给谁来坐?赵国皇帝重叹口气,拖着脚步缓缓走出密室。
转天,黎浅浅只带着春江前往将军府,大门外,内务府派来修改门庭的工匠,正在和将军府的大总管说话,大总管看到黎浅浅的马车过来,忙向负责的工匠赔了不是,然后就奔向黎浅浅的马车。
“大小姐回来了。”
“那是谁?”黎浅浅好奇的撩起车帘往外瞧。
大总管忙跟她说明情况,“我爹的意思呢?”
“侯爷说家里在守孝,这些就暂时不动,可是那位却说,皇上已经封爵,咱们若不改大门的建制,不太好。”
“你跟他说,家里正值孝期,不宜动土,让他回去如实禀报就是。”
大总管闻言松了口气,“小的知道了,这就去办。”
“嗯。”大总管得了话,笑着回去和带头的工匠说了,那工匠还欲纠缠,大总管身边的一个小厮便道,“这位爷,我们侯爷和大小姐都说了,这大门改制的事,不急,您老急什么呢?是不是有人就等着这事,好要为难我们家侯爷啊?要不然干么一定要催着我们做这事呢?”
带头的工匠被小厮直言戳破目的,面皮抖了抖,讪讪道,“你们别乱说,我们那有什么歹心,只是上头交代事情下来,我们得办妥来。”
“既无旁的心思,那就不必再多言,等我们侯爷出了孝期,再来给大门改制也不迟。”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工匠头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悻悻然的率众离去。
静王、平亲王等人得知后,不约而同的砸了一整套茶具。
静王砸完茶具,抽出帕子,仔细的擦拭手指,对手下道,“黎经时那个浑人想不到这些,是谁在旁……”
来回话的管事头压得低低的,“他府上的大总管先开口拦了,说于礼不合,毕竟长辈过世在先,封爵于后,双方争执不下时,那位黎教主正好回将军府,大总管请示她之后,硬气不少,把那工匠头儿给怼了回来。”
“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也亏得你们一个个把她放在心上。”要他说,派个个中老手去,三两天就能把她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给玩弄于股掌间。
“王爷,这一位虽然名声不怎么显,不过她毕竟是瑞瑶教的教主。”当年他们这位主子不也曾觑觎人家瑞瑶教的宝藏,特别派了子侄前去拜师,只是没那个慧根,连初选都没得进。
后来他们也曾关注瑞瑶教多年,但见他们一直很辛勤开拓财源,丝毫不见有宝藏的迹象,这才把人撤回来。
“那又如何?越是像这样被保护得很周全的女子,才越容易被男人给哄骗了。”静王不以为意,抑或该说,他认为自己的门人在这方面是无所匹敌?
回答的管事听着静王接下来的吩咐,越听越发觉得头皮发麻,王爷这是铁了心要这么做啊?
凤庄主和凤公子密谈之后,便修书去凤家庄给他爹,请他过来一趟,好为凤公子向黎经时提亲。
凤老庄主接信后,将手边的事略交代一番后,就赶着要出门,才嫁人不久的凤乐悠听到消息,便急匆匆的跑来,“爹,你要出门?”
“是,你和伟业好好待在家里,等爹回来可好?”
“不好。”凤乐悠摇头,经过这么些年,她的情况丝毫没有好转,仍然是原来的样子,不过她现在除了听凤老庄主的话之外,就是听她丈夫谢伟业的话,谢伟业年近三十,是个面容憨厚的男子,他甫出生不久就因意外,造成脑部受伤,虽已二十多岁,但心智还维持在七岁左右。
谢家是莲城富商,原本该由他这个嫡长子来继承家业,但因为他的病情,所以谢家由他弟继承,他则一直被养在家里,外间只知谢家嫡长子体弱多病,并不知他的实际情况。
会与凤乐悠结缘,全是缘份所致。
凤乐悠患得是失心疯,凤老庄主一直不敢让她远行,但这几年,凤庄主他们经常不在家,就是逢年过节,也难能凑在一起一家团聚,去年又接到他们不克返家过年的信,凤老庄主一怒之下,索性带着女儿去莲城过年。
灯节这天,莲城里到处张灯结彩,热闹极了,凤乐悠吵着要出去看灯,凤老庄主拗不过她,遂带她出了客栈,不想一出门就出事,凤乐悠被拍花子给拐了。
凤老庄主反应很快,不多时数字公子就找到人贩子的所在,除了把凤乐悠救回来,还顺手挑了人贩子的据点,救了近百个受害者,其中有男童、女童及貌美的青年男女,谢伟业就是其中之一。
有着这样的因缘,后来两家结亲似乎就成了理所当然之事。
凤老庄主安抚了女儿几句,又去谢家交代了一番,谢伟业看到妻子跟在老丈人身后,一副恹恹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凤乐悠见他笑话自己,抡起了拳头就要往他身上砸,谢伟业没练过武,要真被她砸了,怕不内伤才怪。
凤老庄主忙又教训女儿一番,然后才慎重的将女儿交托到女婿手里。
京里,凤庄主又一次被黎令熙气得暗伤,几乎要吐血,黎经时怕把他气出好歹来,忙叫长子把黎令熙带出去,自己则和黎漱跟凤庄主继续商讨订亲事宜。
“你们就这样纵着他?”凤二公子问黎浅浅。
““我们有纵着他吗?”黎浅浅轻笑,“三哥就是那张嘴毒,其实他没坏心的。”
“冷言冷语伤人的威力,可不比刀剑来得轻。”凤二公子提醒她注意。
黎浅浅点头,“我知道二哥的意思,可就我们这样待人,也还是有人不知足,想要索讨更多。”
“谁?那个不要脸的?”凤二公子问,黎浅浅嗤笑出声,“二哥就别跟我装佯了,我不说,难道二哥不知道?”
凤二公子讪笑,却没再把话往下说。
有些事,心照不宣就行了,说得再多再好听,做不到就是做不到,还不如起而行。
当年的方夫人不就是如此吗?拖儿带女的投靠凤老庄主夫人,结果呢?直接就想要把人干掉,自己取而代之,把凤家庄视为己物,不容他人染指。
方束青姐弟如今身在东齐大牢之中,他们的儿女是罪人之后,怕就算出了牢房,也落不着好。
方束青与程樵房不过是露水姻缘,并无婚书,她生的儿子纵使是程家长孙,也无家业可继承了。
而方信怀的儿女,就算出去了,九皇子这位外祖能对他们有几分看顾?想九皇子妃多照拂他们?想也知道不可能,九皇子妃和方信怀妻子的姨娘势如水火,怎么可能去照拂她的外孙们?
“就这样放过韦长了?”
“他自做孽无法使女人怀孕,终其一生都将没有子嗣,他赚得再多,都只是为他人作嫁,对他来说,够狠的了!”
尤其是知道,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竟是方束青红杏出墙得来的,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然而韦长那人简直就像是九命怪猫,受那么大的刺激,竟然扛过去活下来了。
“要不人家怎么说祸害遗千年?说的就是韦长这样的家伙。”凤公子才走过来,就听到他们两个在说韦长,忍不住就插了话。
凤二公子想想也是,在弟弟坐下后,给他倒了杯茶,“大哥他们说得怎样了?”
“说得差不多了,就等大伯父过来,订下日期就要开始准备订亲了。”
黎浅浅笑着起身,“快到晌午了,我去厨房瞧瞧准备得如何了。”说完就快步转身离开,她可不想留下来,被凤二公子调侃。
第六百八十四章 返乡
黎老太太过世不久,黎浅浅的婚事自然要等到出孝后,才能进行相关事宜,不过双方长辈先行交换信物,倒不在此限。
凤老庄主走这一趟,除了和黎经时交换订亲信物,最主要的,还是为义子凤庄主向蓝海提亲。
凤庄主已二十多岁,蓝棠也二十出头,他们两的亲事,早就该有着落,只是早前凤庄主因为父母灭门之仇未报,不敢向蓝棠表明心迹,后又见蓝海父女似对孟达生印象很好,便将心思放下。
没想到孟达生原本一手好牌,却因家人扯后腿,导致蓝海父女对他信心全无,于此同时,他正好将毁了他一家天伦之乐的罪魁祸首收拾了,既然孟达生护不住蓝棠,那就别怪他出手了。
黎经时一家守孝,黎漱和蓝海可没有,凤老庄主过来,先和黎经时谈了凤公子和黎浅浅的婚事,双方交换了信物,黎浅浅收到的是一支羊脂玉凤头衔珠簪,这是凤公子的祖奶奶传下来的。
黎经时这边给凤公子的,则是一方羊脂玉双鱼佩,没办法,黎家纵使有祖上传下来的好东西,也都在大房手里,黎经时手中只有打战得的战利品,及皇帝的赏赐。
皇帝赐的虽精致,可是黎经时觉得都和凤公子不太搭,而且之前他不知从谁那儿听来的,皇帝的女儿都很爱抢人相公,他不想公主来抢女婿,所以不想女婿身上出现皇帝赐的东西。
因为如此,早在东齐时,他就很积极的寻找可以给凤公子的信物,找来找去,最后却是黎浅浅从自己的库房里挑出这方玉佩来,“不过是个信物罢了,这双鱼佩是圆形佩,代表圆圆满满生生不息,寓意再好不过了。”
女儿这么说,黎经时还有什么意见,都没了。
交换完信物,凤老庄主就转向蓝海,说起凤庄主和蓝棠的婚事。
蓝海之前是颇看好孟达生的,可是这人有个很明显的缺点,或者该说优点?热心助人是好事,可他运气不好,一片赤诚总是遇到白眼狼。
他生得高大壮硕,面容端肃与俊逸秀美的凤公子站在一起,便给比成了路人甲,每次都是他主动去救助人,可每一次对方要报恩的对象,永远都不是他,而是在他身边,不赞成他救人的凤公子。
每回都给凤公子招惹来烂桃花,让人烦不胜烦,逼得凤公子不得不出手,逼退那些死缠烂打的女人。
孟达生每回都信誓旦旦的说,下回绝对不会再犯,可是言犹在耳,他就已经又犯了。
凤公子对孟达生最为不满的,大概就是他把蓝海父女请回家,结果竟是放任家人欺负蓝棠。
蓝棠和他一起长大,亦姐亦妹,他们兄弟护着长大的女孩,竟然在孟家被人欺负了,孟达生事后才知道,这就是他所谓的喜欢?把人请回家做客,却放任家里那些人欺负她?他不是不知自家人的性子,明知蓝棠可能会被欺负,竟然没有半点防范。
这也让一直支持孟达生的凤公子,打了退堂鼓。
现在自家大哥和蓝棠要在一起,他除乐观其成外,就只是为孟达生感到有些遣憾。
这回在东齐,孟达生不是没有试图再讨好蓝海的意思,不过蓝海很直接的跟他说,他女儿生来是享福的,不是来给人做牛做马,被人欺负的,孟家他们高攀不起。
为此,孟达生把气出在韦家药铺上,好生整顿收拾了那些掌柜、伙计。
只是他再怎么做,都挽不回蓝海父女的心。
一步错步步错,一时托大,以为万无一失了,谁知就让他栽了个大跟斗。
凤老庄主听说过,孟达生曾对蓝棠有意思,有段时间追求得很积极,几乎时刻跟在蓝海父女身边,反观自家义子,整天忙得脚不沾地,老实说,他还真没几分把握,这门亲事能成。
蓝海一听,凤老庄主竟是来跟他谈凤庄主和棠儿的亲事的,惊得下巴差点掉了,自己养大的女儿的心事,当爹的当然是知道的,当初不就是看着无望,才希望她和孟达生成一对儿的吗?现在既然凤庄主有意,那他当然还是希望女儿能嫁得最初喜欢上的那个人。
只是,“大表哥,你确定衍哥儿他……”
“他跟我说了,之前因为家仇未报,所以他不敢也不想拖棠姐儿下水,如今大仇得报,他方才敢开口。”凤老庄主当家做主几十年,又和蓝海相交数十年,哪看不出蓝海心里早就应了,只是到底担心女儿,所以才要问个清楚才放心。
蓝海点点头,“这事,事关棠姐儿的终身,我得问问她才成。”
“那是自然。”凤老庄主颌首,蓝海便匆匆告退找女儿去了。
黎漱和谨一眼观鼻鼻观心很是镇定,黎经时则颇好奇,孟达生他也见过,在东齐时,见大家似乎对他很有意见,只不知为何意见这么大,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出在蓝棠身上吧!
黎韶熙对父亲说,“虽然小妹的婚事得等我们出孝才能办,不过正好方便我们为她准备嫁妆。”
人家那些权贵世家的小姐,都是甫出生家里就开始为她们攒嫁妆,黎浅浅出生时,身边就只有她娘,他们全都不在,自然也就没人帮忙攒嫁妆,他们回来后,得知多了个女儿(妹妹),自然就开始帮她攒嫁妆,但他们身上有职务在,只能派手底下的人去帮忙收集,可到底不如自己亲自动手来得仔细。
现在要守孝,他们顺势从京里脱身出去,之后看要上那儿去都成,到时候看到好的就帮女儿收起来当嫁妆好了。
黎经时觉得儿子这提议好,又道,“可不能只有我们去,还得问问你三弟,看他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
“那是当然。”
父子三人便找上黎令熙问话去了,黎令熙不想再回锅当清平门门主,所以他这次离开东齐,是把他的心腹全带出来了,而且还顺便把清平门的动产全给掏得一乾二净。
问他会不会良心不安?有什么好良心不安的?那些钱有一大部份是他和他的心腹赚来的,不是靠杀手本业,而是靠做生意发的财。
当时碍于他不过是大护法,赚得的钱不往上交,怕会引起门人群起围剿,现在嘛!那些人要是想把清平门重新扛起来,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和本钱了!
当初知道副门主杀了门主,所有的人都希望别人出头,去为门主讨公道,门主那几个女人倒还算不错,知道自己没本事,便利用自身的魅力收服男人,要男人们为她们效力,帮她们去向副门主讨公道。
至少,她们还付出了代价,门里其他人呢?
哼哼!黎令熙淡笑,这些人打的好算盘,推他出去当替死鬼,想着要是他不敌,至少也剥掉副门主一层皮,没想到副门主如此不堪,竟然没能扛过他的十招就死了。
黎令熙的个性基本就是我行我素,爱怎样就怎,为门主报仇,是门主要求的,门主对他有恩,帮他报了仇,也就还了他的恩情,他可没打算帮他扛着清平门一辈子。
再说了,门主自己也不怎么喜欢那个位置,要不然怎么会让副门主钻了空子,在门里培植了不小的势力。
只可惜,都被他连根拔除了,现在的清平门,老实说,就是个空壳子了,有能力的,不想继续杀人,为人卖命的,早在他走之前,就已经先行离开,剩下的人,纵有野心,却没能力,纵有能力却欲振乏力。
想来他们就算想来找他的麻烦,还得先解决自家内讧才行。
“那你想干么?你那些心腹跟着你出来,可不能让人家跟着你喝西北风啊!”
“我知道。”黎令熙挠挠脑袋,只是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要怎么做。
黎韶熙毫不客气的把妹妹给卖了,“回头你找浅浅谈一谈,跟她说说,你们这些人能做些什么,她名下产业多,说不定能给他们安排个好去处。”
黎令熙歪着脑袋想了下,“嗯,就听大哥的。”
黎浅浅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又多了几十人的生计要发落,正在和蓝棠说话。
“蓝先生说要问过你才回答凤老庄主,你觉得呢?要答应他吗?”黎浅浅眨巴着大眼睛对蓝棠说,“蓝先生不好意思自己过来,就托我过来问你啦!你看呢?”
“我看……”蓝棠心头砰砰乱跳,脸颊热烫得吓人,想张嘴说话,可又不知自己能说什么,只能用一双妙目横了黎浅浅一眼。
“怎样啊?你都不说话,是不是不答应!要是不答应,也没关系,凭什么他不要的时候,咱们就得乖乖走开,他回心转意了,咱们就得他一开口就得点头答应他啊!”
黎浅浅边说边留心蓝棠的表情,蓝棠虽没第一时间为凤庄主说好话,可也没点头附和她。
“姐姐不说的话,那我就代姐姐去回蓝先生了?说你不答应?”黎浅浅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别。”蓝棠原先还以为她是在说笑的,看她一脸正色的起身要走,方慌忙拉住她。“别。”再度重申一次,不过第二个别字才出口,脸就羞红了。
黎浅浅看着暗叹,这凤庄主真好运,能得她棠姐姐真心以待,希望他娶了棠姐姐之后,能好好待她才是。
黎浅浅回去向蓝海回复,蓝海高兴之余,也有几分怨愁,女儿长大了,嫁了人就是女婿家的人了,他就成孤家寡人一个啦!
想想就觉得悲伤啊!
黎浅浅在一旁听他抱怨,听得嘴角直抽抽,凭心而论,蓝棠嫁给凤庄主好处可比嫁孟达生多,首先凤庄主就只凤老庄主一个长辈在,她是长嫂,日后只有妯娌们听她话的份儿。
反观孟家,正气山庄在白道名气甚大,孟达生身为武林盟主,很多时候被人视做楷模典范看待,做为他的妻子,势必会被武林中人同等对待及要求,孟达生又是个不擅拒绝人的人。
想到蓝棠擅医,黎浅浅登时脸黑了,幸好啊!幸好,幸好棠姐姐没打算和孟达生在一块儿,不然日后,只怕她会因为,孟达生随意答应帮人治病的要求而疲于奔命。
虽然凤公子跟她说,孟达生已经改变很多了,但她觉得不太可能,孟达生那个脾气,只要人家在他面前落泪,他就心软了。
蓝棠的医术随着年龄增长越发精进,一旦名声传出去了,人求到孟达生面前,他会不答应?黎浅浅笑着摇头,不由万分庆幸,蓝棠和他的事没成。
相对来说,凤庄主就显得可靠多了,至少人家在大仇未之前,没和蓝棠许下什么诺言,就怕会误了她,现在开口也是看她和孟达生不成了,才开口的。
嗯,至少这样的男人,应该要比孟达生那个烂好人强吧?
凤老庄主办事效率很高,抑或着该说,他盼着义子成亲已经很久了,得了蓝海首肯后,他派出凤家庄在京分舵的人帮着打理下聘事宜,蓝海却拦了他,道,“两个孩子年纪都有点大了,为免夜长梦多,还是一切从简吧?”
“呃,这不好吧?不能委屈了棠姐儿。”凤老庄主想,女儿的婚礼就已经简到不能再简了,难道儿子的也不能热闹一番?
“你觉得早点让他们两成亲,咱们好早日抱孙子好呢?还是走那些繁文缛节拖拖拉拉个一年半载的,热闹给外人瞧好?”
凤老庄主自然是希望他们小两口早日给他添孙,想了想,最后决定一切从简吧!
不过虽然从简,该有的还是得有,所以还是得准备嫁妆。
首饰、衣裳等物,自有瑞瑶教的天宝坊和锦衣坊帮忙,至于古玩珍宝等物,黎浅浅小手一挥,把库房里有的都搬了出来。
蓝棠身为瑞瑶教药堂的一员,她要出阁,教里自要为她添妆,黎浅浅身为教主,又是好姐妹,自然更不能少。
因为凤庄主和蓝棠订亲,惹来京中不少人关注,黎经时索性等他们事情办好,就向皇帝告假,他们要回老家祭告祖宗,他们一家三人封爵一事,还有老太太新丧,他们得去上坟。
第六百八十六章 荣归
黎浅浅一行是一起出京的,离京后才分道扬镳,凤老庄主带着义子和两个侄儿回凤家庄,黎浅浅她们则是往莲城去,进了莲城总坛修整几日,顺便帮蓝棠准备嫁妆,然后黎经时带着儿女直奔南城,章朵梨留在莲城总坛,帮蓝棠打理嫁妆。
章老则和凤老庄主他们回凤家庄去了,说起来,凤家庄迁址好些年了,章老还是头一次来。
看到庄里许多相熟的人,章老心情可好了,只是一聊起来,不免说到在京城变故里死去的那些人,大伙儿心情难免又低落。
章老拍拍手,跟他们说起方束青这个祸首的近况,大家才又开心起来,只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可还在京里安享荣华呢!
想到这儿,章老就坐不住了,跑去找凤公子,凤公子请他坐,命玄衣上茶后,才道,“瑞郡王妃的亲弟东齐九皇子如今已然失势,瑞郡王大概也容她不了几日了。”
之前忍着她,无非是因为碍于东齐九皇子的权势,他还想借九皇子的势,帮他哥静王一把呢!
没想到先是杀出个十三皇子,甫回归其声势就直逼九皇子,原本以为九皇子十拿九稳会登上皇位,结果被十三皇子打乱计划不说,最后甚至双双落败在六皇子手里。
瑞郡王对妻子没有感情,早些年还因妻子的任性胡为,被皇帝申斥,从那之后,夫妻两就是一对搭伙过日子的陌生人,虽然育有一女,但女儿身体不好,一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风寒,就要了她的小命。
夫妻两本就不睦,唯一的连系就是这个小生命,虽然瑞郡王妃没把这女儿放在心上,她一死,他们夫妻关系就彻底降至冰点,现在六皇子登基为皇,瑞郡王已在蕴酿着和长平公主和离了。
为何不是休了她?毕竟人家是东齐的公主嘛!总要给东齐太上皇和新帝留点颜面咩!否则朝中那些老古板肯定会死盯着他不放。
凤公子笑道,“之前把她留在东齐的孩子全收拾了,让她也好好体会一下,失去至亲的痛苦,只是这女人实在凉薄,知道那几个孩子出事,她也不曾回去看望半次,更没派人回去关切。”
不过就算如此,凤公子他们还是狠狠的收拾了那几个孩子,别看他们年纪小,实则个个手段狠辣,都不是善类。
就连长平公主前婆婆一家子,虽然心痛和皇室的连系没了,但其实也松了口气,因为长平公主所出的这几个孩子,仗着是长平公主所出,又有得势的舅舅,在家在外都极为嚣张跋扈,他们家里的人都很怕,哪天这几个孩子会闯出他们都无法收拾的大祸来。
尚主的儿子死了,他的两个儿子一死一失踪,唯一活下来的女儿又成残废,原就泼辣的孙女自受伤后,脾气更加火爆,动不动就拿东西打人,就连祖父母都不曾幸免。
纵使曾经疼爱这个孩子,怜惜她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兄长,自己又成了残废,但再深厚的情份也禁不起如此的消磨。
长平公主这个女儿,最后还是死了,跟她在南楚的小女儿一样,死于一场风寒。
凤公子还特地让人把消息送到长平公主跟前,不过长平公主似乎不以为意,仍然纵情声色中。
也就莫怪瑞郡王想要同她和离。
“等她和瑞郡王分开后,再来收拾她。”
凤公子向章老许诺。
章老点头,他有两个师侄就死在那场变故里。“不知道朵儿她们现在到哪儿了?”
“她们已经到莲城了,梨姐姐留在总坛帮棠姐儿打理嫁妆。”凤公子道,章老笑着点点头,他拉着凤公子问,“刚刚那两个是老庄主的女儿和女婿?”
凤公子沉着脸重重点头,章老摸着下巴,“那女孩子可惜了。”
“怎么说?”
“她可是习武的好苗子,虽及不上黎教主和你,不过比起棠姐儿,可是强太多了。”可惜得了失心疯,情况时好时坏的。
蓝海在为她诊治时,因恼她胡涂,用药上难免有所迟疑,便是因此,她的病情才会时好时坏,凤老庄主也知女儿的情况,他不想女儿恢复神智,怕她会承受不了害死他在乎的人,他在意的人已经所剩不多了,他不能让她再毁了他们。
成亲后的凤乐悠,虽然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较多,但丈夫在侧时,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看着他。
让凤老庄主稍稍放下心,至少女婿被女儿放在心上了。
黎浅浅她们这头则是赶往南城,黎老太太已经入土为安,黎大老爷他们得知黎经时一家回来,赶忙从水澜城赶回来,兄弟三人距上次见面,已有多年,那时候,黎老太太还在呢!
现在,老太太新坟未干,黎经时父子三人立了大功封爵,而且……“这位是……”黎二老爷指着黎令熙,那张脸很眼熟,又有些陌生。
“二伯父,这是我三哥,我爹他们去东齐办事的时候,和我三哥遇上了,回来时就把我三哥给带回来了。”
“可你三哥……”不是被老娘给卖了,还交代那人伢子要卖得远远的,卖到小倌馆去啊!
他看黎浅浅一眼,这丫头说,三弟父子去东齐办事时遇上他,会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遇到他?可是看这孩子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小倌馆里的人……
“我三哥虽然时运不济,被人卖了,不过呢!也算他运气好,在人伢子那时,就被他师父相中然后带回师门去了。”
黎浅浅笑嘻嘻,黎二老爷就苦哈哈了,他想打探究竟,可是黎浅浅这么一说,叫他不知怎么问下去了。
他也不想想,黎令熙若真被卖去小倌馆,对黎家来说,难道是件光彩的事不成?黎大老爷有些愧疚的看着黎令熙,神色颇为复杂,良久才道,“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
他娘那时也不知是那根筋不对,抓了黎令熙就找人卖了他,偏他那时不在,等他接到消息赶回来,孩子已经被卖了,他把南城的人伢子全都找了,却没人接这笔生意,后来还是他娘身边一个小丫鬟,偷偷告诉他,那个人伢子是从邻县过来的,听说此人专做跨国生意,在南楚买了人,带到东齐、西越等国去卖,再从赵国、东齐等地买人回来卖。
便是因为如此,后来黎漱他们想找黎令熙时,才会这么困难,因为这个人伢子被人杀了,他经手过的资料全都付之一炬,他们只查到,那年他在南楚买了不少孩子,只是还没出南楚,就被东齐来的富商卖走了。
循线找去,就只查到黎令熙似乎是被富商买回去侍候他儿子。
等他们和黎令熙相认后,才知道当初黎漱他们查到的消息,原来都是黎令熙故意散布的,为的就是不想让黎漱他们查到他的下落。
毕竟当时,副门主可是视他为眼中钉,要是让他知道,他还有亲人在南楚,说不定就会被利用来要挟他。
黎浅浅在旁边看着,心道,怪不得会传出,三哥的主子带他出海去了,扫过黎大老爷夫妻身后的几名女子,嗯,这些都是大房和二房的庶女们,咦,黎净净竟然混在里头。
黎净净看着她三叔和三位堂兄,心里有些难以形容的感觉,黎浅浅站在他们之间,就像众星拱月,真好,被兄长们疼爱着。
大房的庶女们跟着黎净净看向黎浅浅,心里不由感叹,都是黎家的女儿,却是命运大不同。
看看黎浅浅身上穿的衣服,头上插戴的首饰,大房的庶女们不由轻叹,之前黎浅浅也曾送她们衣服和首饰,只是都被黎净净一个人拿走了,想到这儿,众女不由暗暗的瞪了黎净净一眼,黎净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发现姐妹们的视线。
黎浅浅没多注意她们,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二房庶女身上,二房的庶女们畏畏缩缩的靠在一起,虽然没有嫡母挡在前头了,可是她们也没有底气站出来,只能畏缩的躲在大房庶女们的背后。
黎浅浅看着她们良久,直到黎大太太开口把叙旧的三兄弟请进客厅去,这些姐妹们才鱼贯离去。
“看什么?”
“看她们啊!”黎浅浅摇头,“我才发现,我这些堂姐妹们个个都是美人呢!”黎浅浅转头对黎韶熙道。
黎韶熙冷哼一声,“其中有几个可不是黎家的女儿。”
咦?不是黎家的女儿,那是谁家的?
“二房的主母被处置了?”
“大概吧!”她对二太太完全不感兴趣。
黎韶熙笑着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那二房内宅现在是谁当家?”
“不知道。”
“让人去查一查,还有大房,掺杂在其中的那几个女人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野心。”让人作呕的野心。
黎韶熙早就料到了,他们兄弟两个身上有着爵位,怕是会有人盯上他们,不,不止他们两,他们两身上的爵位是不世袭,但他们的父亲身上的爵位可是世袭的,他们两有爵位在。
“我怕她们鬼迷心窍,要是赖上父亲可就不好。”
黎浅浅歪着脑袋想了下,“你和二哥有爵位,又已成年,在军中有威望,想再立功把一世爵延续下去不难,父亲未必要把爵位传给你们,外人不知三哥回来了,所以她们肯定会想,若能嫁给父亲,娇妻幼子,说不定父亲会把世子位留给小儿子。”
黎韶熙笑,“就是如此,父亲正当年,再娶也不为过,可是不能让这些野心勃勃的人,利用丧期对父亲做什么。
黎浅浅和大哥并肩跟在黎大老爷他们身后,小声的交换意见。
黎令熙内力深厚,不用特意去听,也能把他们两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嘴角微抽,走过来把手搭在妹妹肩头,“妹啊!你可别忘了,你是父亲唯一的女儿,想要攀结上你的男子,只怕不少。”
黎浅浅闻言眉头微皱,不是吧?她看着眼前的三张脸,忽然有种想弃他们而逃的念头,不想黎韶熙似是看穿她所想,伸手牢牢的抓住她的手,“小妹,你别想逃啊!想走,也得等事情办完,咱们再一道儿走。”
黎茗熙不知他们几个刚刚在说什么,不过那不妨碍他凑过来帮忙出力,“小妹啊!好歹你也看在咱们兄妹一场的份上,帮我们把难关渡过去再说。”
黎令熙则道,“小妹的婚事已定,可我们哥儿三个,还有父亲的婚事未决,小妹,你是咱们家唯一的女孩儿,这暗访准嫂子和准继母人品的活儿,可得劳烦你啦!”
什么啊!喂!
黎浅浅就这样在三名兄长的簇拥下,进入客厅。
客厅里黎大老爷看到他们四兄妹进来,不由暗暗叹气,这别人家的孩子啊!再对比一下自家的孩子,真让他羡慕不已,三个高大健壮俊美的儿子,女儿绝美秀妍,左看右看,就是比自家的孩子好上好几倍!
想到体弱多病的长子,年幼不知事的次子,还有不晓事的黎净净,不对,净净这丫头现在比之前好多了,反倒是妻子变胡涂了。
暗地里长叹一声,怎么就没有一个是省心的呢!
二老爷想的没他多,他只想着三弟命好运好,娶的老婆好生养,连生四个儿子啊!还有那个死丫头,记得她是早产的,可是看看人家现在,头好壮壮,四个儿女站在一起,硬是把他家那些女儿们给比下去。
嫡女庶女一堆有啥用,比不得人家一个儿子啊!想到从妻子身边那些人口中问出来的消息,二老爷就一肚子火,他那好老婆啊!只要大夫说,姨娘肚里怀的可能是儿子,她就想方设法把人肚里的肉给弄没了,他活到这把年纪,膝下没有儿子,都是拜她所赐啊!
她自己生不出儿子来,还不许别人生,真真是太可恶了!
黎浅浅完全没想到,他们一家的到来,会让二老爷想这么多。
“对了,你们父子三人都封了爵?是因何功封的?”黎大老爷让他们坐下后,才问道。
黎经时看长子一眼,由黎韶熙负责悠,就听黎韶熙讲了当初对西越的战事,又讲到去东齐与南楚接壤边界剿匪等事,他口才好,把好几场战役串起来说,竟也没人听出破绽来。
黎浅浅腹诽大哥是个大忽悠,黎茗熙靠在她耳边道,“反正他们也搞不清楚,大哥说的这些战役,不是发生在赵国与西越边界上,就是南楚和东齐接壤处,他们这些人连京城都没去过吧!”
“二伯父他们都去过京城的。”
黎浅浅跟黎茗熙说的同时,也是在提醒黎韶熙,可别得意忘形啦!
第六百八十六章 计较
黎韶熙笑笑的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就将完工的温泉客栈,这事是黎大老爷的一项成就,他是从筹资就开始参与的,于他来说,是许多第一次的总合,第一次把蒋家人压得死死的,总算不再让他们压在自家头上了,第一次被人上赶着巴结想投资,第一次看着一大片林地,慢慢的转变为现在的模样……
他早就想找人好生聊一聊,可是二弟素来是个浑的,明明长的人模人样的啊!长子体弱,又要照看南城一带黎家产业,他不敢跟他说太多事,怕他想太多,对身体不好,次子,小毛头一个啊!能听得懂他说得啥?
妻子就更不用说了,想想就心累。
好不容易来了个能说话的对象,黎大老爷有种好不容易找到知己的感觉啊!
黎茗熙跟着大哥筹建有间客栈,对黎大老爷说的这些东西,他颇有所感,于是乎又多一个人加入组织。
黎令熙正想着要搞个事业,好让跟着自己的兄弟们有个去处,听他们说起温泉客栈,初时有些蒙,越听越有兴趣,待知道有间客栈竟是他大哥和二哥一起筹建的,兴致更高了。
当初有间客栈筹建时,他们兄弟两老把他扔在京里跑得无影无踪,现在总算知道当初他们做什么去了,他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插嘴问上一句。
他们这里聊得很起劲,黎二老爷想走都不好意思了。
黎浅浅看他们聊得开心,半途寻了个由头溜了。
她带着春江她们一出来,就看到大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候在小径旁。
“黎教主,我们大太太有请。”
“嗯。”黎浅浅点点头,带着春江她们跟着大丫鬟,去见大太太。
大太太客气的和她聊了几句,便打发丫鬟领她去住处,“去瞧瞧,看可有那儿不合意,叫人来跟我说一声,这是自个儿的家,可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是,谢谢大伯母。”黎浅浅回以微笑,跟着丫鬟走了。
身后的大太太看着她们走远了,才忍不住叹息,“你说,当年要是净净得了这份殊荣该有多好啊!”
偏偏是三房这丫头得了去,大太太又再叹息,一步错步步错,原本这次看净净在祖母丧礼上的表现颇有进益,她还蛮欣慰的,可看到黎浅浅后,就忍不住想到人家的成就,看看,瑞瑶教那些赚钱的生意,自家还是托了她的福,进帐不少,再看看女儿,大太太忍不住要叹气啊!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
黎浅浅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明明是个短命的命格,一落地就亲爹生死未卜,亲娘体弱多病,她也是个多病多灾的样,而她的净净,一生下来,就是人人道好的好命女。
这才几年的功夫,两个人的际遇有如天壤之别。
“净净小姐自有自己的运道,您别拿她和别人相比。”心腹丫鬟劝道。
怎么能不拿来相比呢?
当年,当年,若是她的净净得了黎大教主的青睐,那现在黎浅浅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女儿的啊!就算黎浅浅贵为侯爵之女,好歹她的净净也贵为一教之主不是?
心腹丫鬟暗摇头,大太太这是魔障了,就算当年净净小姐不曾对黎教主动手,顺利平安的去了莲城瑞瑶教总坛,也未必能入黎大教主的眼里,毕竟净净小姐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拜入黎大教主门下,可是要练武的,她们净净小姐哪是吃得了苦的人。
大太太只看到了黎教主眼下的风光,却不曾想过,人家私底下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方换得今日的风光。
她可都听说了,瑞瑶教那个四长老,以前管的是矿山,手底下的人吃苦受累,好不容易挖出来的金银矿,都被大长老和二长老他们便宜收了去,矿工们只得辛苦钱,若是病了,每日所得怕连药钱都不够付。
要是矿坑出事,死了残了,一家老小靠谁吃喝去?
后来四长老不管矿了,带着手下改开货栈商队,规模一年比一年大,现在到处都有四海商队和货栈,日子过得比之前好太多了。
她娘以前的手帕交就是嫁了四长老手下的矿工,嫁过去没两年,她公公就死在矿灾里,又过一年,她丈夫的大哥和大姐夫也死了,二哥残了,本来她丈夫书读的好,全家供他一个读书,可家里顶梁柱连着去了两,还一个残了,得吃药调养,一家老小得吃穿用,她丈夫只得丢了书进矿坑去工作。
只是他到底是读书人,不像兄长们自小做惯了工,才去没多久就累着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姑子死了丈夫,被婆家说克夫赶回来,连带着她生的四个孩子也跟着回来。
一下子多了五个人要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人啊!就靠她娘的手帕交和妯娌们绣花种菜,勉强维持生计。
后来四长老关了矿坑,改做货栈和商队的生意,她娘手帕交的丈夫因识字会算账,被聘去做账房,他二哥虽残了,但脑子好,算学一教就会,跟他弟一起管帐,家里的女人种菜之外,又学种草药。
像她娘手帕交这样的家庭不少,这全是四海商队和货栈带来的生机,更别说那些山民,因为货栈和商队,帮他们把山里产的药材和皮毛、猎物带出来,生活要比从前好过许多。
而这,听说都是黎教主出的主意咧!
净净小姐在黎教主那个年纪时,都做了什么?为了张请帖,狠下心想弄死三房的堂妹。
心腹丫鬟没敢抬头,怕让大太太看到她的表情,人家黎教主小小年纪就没了娘,可人家做了些什么?净净小姐有爹有娘在身边娇宠着,却是整天欺负人,不是欺负庶姐妹,就是欺负二房的姐妹。
高下立见。
这要她是黎大教主,她也会选黎教主为徒。
心腹丫鬟顷刻间就想了这么多,不过面上不敢表露出半分来。
大太太也只是发泄自己不平的情绪而已,真的面对黎浅浅时,她什么都不敢做,还得捏着鼻子,帮她布置房间,什么好的都要往她房里搬,大太太想到才过世的老太太,谁会想到,老太太一死,三房的人就堂而皇之的登门住下了呢?
想到老太爷过世那会儿,老太太兴高采烈的为黎经时娶妻,然后将人净身出户,一文钱都不曾给,就把小夫妻两给赶出家门。
可他们也真是厉害,胼手胝足,不过短短时日就挣下了产业,可把老太太气得不轻,找了不少人,许了不少人情,把人逼出南城。
在那样的困境下,他们夫妻两个被逼到岭南村那样的小山村去住,本以为贫贱夫妻百事哀,没想到长孙氏真是了得,在那样的环境下,对丈夫不离不弃,还给他生了四个儿子。
儿子啊!四个健康强壮的儿子!
纵使长孙氏已过世多年,大太太每每想起,就忍不住一肚子邪火。
想自己怀了孩子就小心翼翼护着,结果天赐一出生就是个体弱多病的。
老太太以为把黎经时一家赶出去,就赢了老太爷,她绝对想不到,三房父子会封爵,她一死,他们返乡祭祖上香顺理成章的住进家里来。
老太太要是还活着,肯定会活活气死过去!想到这儿,大太太忍不住想笑,事实上她确实笑了,只不过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这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吓得侍候的人惶惶不安,最后只能哄着大太太喝了碗安神茶,让她睡下才安静下来。
心腹丫鬟见大太太睡下了,忙要去见大老爷。
只是来到厅外,就被大老爷的长随拦下。把事情说了一遍,问,“要不要去禀报老爷一声啊?”
长随听她说完后,便道,“不必了,大老爷和侯爷他们正聊得起劲,就别拿这事,让大老爷不喜了吧!”
心腹丫鬟也只得讪讪而回。
黎浅浅这厢跟着丫鬟走了老半天,才终于来到大太太命人为她准备的院子,亏得她方向感不错,才没被领路的丫鬟给绕昏头。
“就是这儿了。”领路的丫鬟笑指那红色院门道,院门紧闭着,那丫鬟上前拍了拍门,良久才有人回道,“谁啊?”
“刘婆婆,是我,我带客人过来了。”
“哦,来了,来了,等我一会儿啊!我就来。”说是这么说,不过这刘婆婆还是让她们等了约莫一刻钟才来开门。
领路的丫鬟原以为黎浅浅会生气,谁知人家气定神闲,悠哉得打量四下环境。
刘婆婆边开门边赔不是,领路丫鬟陪着笑,领黎浅浅她们进去。
这院子不大,不过一进院,侍候的丫鬟却不少,小小的院子里站了大概有近二十个丫鬟和仆妇。
黎浅浅笑眯眯的看领路丫鬟为她介绍院里的丫鬟和仆妇。
等她说完了,黎浅浅问道,“说完了?”边说边往屋里走,看到屋里的摆设她就皱了眉头。
“说完了。”领路丫鬟追上去道。
“嗯,说完了,就把人领出去吧!”以为她是傻子喔?这些人根本就是刘婆子刚刚才放进来的,还想诳她是原就在这院里侍候的,当她没见识吗?啧!
在正堂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春江把一张太师椅上的大红洒金椅披给拿走,黎浅浅这才坐下。
“咦?她们都是繁花院里侍候的人啊!”领路丫鬟愣了下忙道。
“是吗?不过我不用那么多人侍候。”黎浅浅指着正房里的摆设,“大伯母应该不至于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你拿了二房多少钱,让你挑拨我和大房之间的关系?”
她这里和领路丫鬟掰扯,春江则和春寿两开始收拾屋里那些摆饰。
黎浅浅看着满屋子的大红色直摇头,这可是在孝期呢!她就不相信,大太太当家做主这么多年,会不知守孝期间的规矩,怎么可能在她的房里,摆上这么鲜艳的红色,不知道的人进来,大概会以为是那位新嫁娘的婚房吧!
大太太不会明知故犯,老太太过世前,她才犯了事,惹丈夫不快,她没那么笨,之前会为难她,除了有二太太撩拨,更多的是因为黎净净的前途烦恼吧?听说当年的事,被人传了出去,黎净净的名声严重受挫,连带着大太太娘家的侄女们也受了影响。
现在回想起来,她大概猜得出来,是二太太让人把事情传出去的吧!
二太太这个人还真可怕,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什么事都听大太太的安排,似乎自己一点意见都没有似的,可实际上呢?她对老太太,大太太都有着极深的恨意,尤其是对老太太。
想想也是啦!当初老太太能为了小蒋氏,逼她娘退位让贤,后来小蒋氏和二老爷厮混,难保老太太不会为了她,对二太太下手,如此说来,二太太对老太太下毒手,其实可以说她是自保喽?
二太太已经不在府里了,那会是谁,想要挑拨三房和大房的关系?二老爷?他没那个心,更没人手,倒是二房的姨娘很有可能啊!就不知是那个姨娘了。
黎浅浅没那个心思去管这事,可人家硬要犯到她头上来,那还跟人家客气什么?
春江她们把那些大红色的椅披、椅垫、靠枕、床帷、门帷、被褥等物全收起来,也不用院子里站着的那些丫鬟和仆妇,春寿走到廊下,扬手一挥,一朵烟花高高飞起,发出尖锐的鸟鸣声。
不一会儿就见数名劲装女子从天而降,院子里站着的人,被她们吓了一跳,惊慌的挤靠在一块儿,还发出尖叫声,春江斥道,“主子在屋里,谁敢鬼叫惊扰主子?不要命了吗?”
众人一听,尖叫声突兀的被掐断,个个掩面惊恐的看着春江二人。
春江才不理她们,指着廊下刚刚收拾出来的东西,“拿去给大太太看,也不知是谁那么黑心肝,竟然想害主子。”
黎浅浅不当官,孝期里用什么颜色的家什,其实对她本人的影响不大,但是,她爹和哥哥们可是才封爵不久,要是有心人故意拿她这事去攻击他们呢?
这是她所不能容许的,所以,那位犯到她手里的人,就别怪她反击了。
“大太太忙着老太太的事,怕是累着了,今日这事不怪她,黎府家大业大,难免会有些存心不良的人,打着她的旗帜,做着害人的事,还美其名是为她着想呢!”黎浅浅看着那领路丫鬟扑到自己跟前跪下,不断的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赔着不是。
“你在做这事之前,心里就该有数,这事,不是赔不是就能了结的。”
领路丫鬟哪想得到这些,哭着求黎浅浅原谅,心里却不住怨恨,不过是几件家什罢了,斤斤计较什么啊!三房和老太太关系本就不怎么样,老太太死了,他们也未必伤心。
让她借机赚点零花钱,不成吗?干么这么计较?
第六百八十七章 祭祖
领路丫鬟的眼界注定了她的结局。
大太太知道她为了十两银子,就把她这主子抛一边儿去,为二房的邱姨娘做事,挑拨大房和三房的关系,气得让人把她狠狠的打了一顿,然后当日就把她一家老小全都扔到楚岭附近的庄子去。
领路丫鬟的祖父曾是老太爷身边的管事,父亲也是大爷身边的管事,兄弟们不是在府里任管事,就是在铺子里做掌柜,她娘更曾是老太太身边得脸的管事媳妇,这下子一口气全家都被一撸到底。
从繁华富贵的南城黎府,沦落到荒凉偏僻的山区庄子,这叫领路丫鬟的祖父完全无法适应,可怎么问,被问的那些人都只叫他回去问他孙女,丫鬟的娘和嫂子、姐妹早就知道了,就只瞒着老人家,直到实在瞒不住,老人家气得抄起屋的椅子就往孙女身上砸。
就为了区区十两银子,害全家如斯,怎不叫老人家生气。
生气的不止他,大太太更气,命人拿着春江她们送过来的物什,就往二房去。
邱姨娘在二房颇有地位,也甚得宠,她生的大女儿嫁得不错,是南城城东的知名富商长子,小女儿及笄两年了,原本相看好了人家,可后来黎大老爷他们筹建温泉客栈,引发不少人关注。
黎府蒋府天天都是高朋满座,好不热闹,大老爷忙得脚不沾地,在家里招待客人的,都是二老爷,当然也有人走夫人路线,带了女眷上门来,二太太在老太太那绊住了脚,邱姨娘等得宠的妾室,自得露脸帮着招呼客人,还有大房、二房的女儿们集体出动。
便是因为如此,邱姨娘就瞧不太上原先相中的女婿了。
正想着如何摆脱那一家子时,老太太死了。
得,这下不用她伤脑筋了。
她小女儿己将十七,等出孝,也快二十了,到时再给她相看个好的就是。
后来二太太被处置,二房大洗牌,如今是姨娘当家,但却不是邱姨娘,她就想着拉下当家的姨娘,自己顶上,可又想到,现在出手太早了,免得自己好不容易上位,却又被人拉扯下来,还是等快出孝时再出手得了。
之后得到消息,黎经时父子三人封爵,且要返乡祭祖,她脑子就转开了,大房和三房关系向来很好,没看连筹建温泉客栈这么大的事,都交给大老爷去做吗?
邱姨娘并不知道,筹建温泉客栈并不只大老爷一人在忙,而是有很多人在做,她只知大老爷为了温泉客栈常常不在府里,二老爷倒是天天在家,但别看那段日子黎府热热闹闹的,实际上,在温泉客栈的事情上,二老爷是插不上话的。
邱姨娘就想,若她把三房和大房之间的关系给搅了,三老爷一家会不会就将大老爷身上的差事给撸了,转而交给二老爷呢?如此一来,二老爷岂不就真真正正的一言九鼎了?如此一来,看还有谁敢瞧不起二老爷!
只是她千算万算没想到,黎浅浅直接就把事情捅到大太太面前去,大太太近来虽做了不少胡涂事,但到底是执掌一家内院多年的主母,遇到这事,哪看不出来其中猫腻。
处置了领路丫鬟,看门的刘婆婆,到院子里来凑数的丫鬟和仆妇们,全都吃了挂落。
处置起来不要太快,领路丫鬟一家已经连带姻亲,统统被一撸到底,送到山区庄子,他们想翻身,怕是再没机会了,至于看门的刘婆婆一家,和那些丫鬟、仆妇则送去邱姨娘娘家,身契还攒在大太太手里,送她们去邱家干么?自然是去搅得邱家不得安宁的。
邱姨娘不是许诺她们,只要帮她的忙,日后等她当家,除给她们一笔钱,还会安排她们好差事吗?
现在她们因为帮她的忙,原本的差事丢了,又没拿到邱姨娘许诺的钱财,自然是要跟她闹腾的。
二老爷知道邱姨娘背着他,做了什么好事后,更是没给她好脸色,直接让人打一顿关起来,连她两个女儿都改记到别的姨娘名下去了。
大太太处置完后,讪讪的跑来找黎浅浅,黎浅浅正和春江她们在挑房子,瑞瑶教在南城有分舵,还有好几处宅子,她可没想一直在黎府住下去,再说她们还要回黎家小院去祭拜她娘呢!
大太太一进屋,就发现这屋里的摆设件件皆精品,不是她们黎府原有的东西啊!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是黎浅浅的人带来的?可是她记得,黎浅浅她们来的时候,带的箱笼并不多,光墙上那多宝格上的古玩,光她带的那几个箱笼,根本放不完啊!那……
“这些啊!是我让人去我们分舵拿过来的,大教主说了,教主虽在孝期,可也不能委屈了她,所以……”
呵呵,大太太这会儿才真真正正直面了瑞瑶教的财大气粗,亏她还以为,自己先前布置的那些珍品,已算是极好的了,没想到,那些珍品全部加起来,大概才值那多宝格上的象牙船雕的零头而已吧?
再看看那桌子上铺的桌巾,那精致光滑如水波般的布面,这不会是那家上贡的锦缎吧?大太太忽然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这么漂亮的布料,用来做衣服怕都会舍不得穿,结果她这位小侄女儿,竟然拿来当桌巾?
大太太不免满眼生妒的想,当初要是她家净净成了黎大教主的徒弟,那么这一切,不都是自家的了吗?
哪轮得到黎浅浅到自己面前来张狂啊!
黎浅浅很明确的感受到大太太的呼吸不太对劲了,太过急促,似乎有什么事让她觉得难以压抑似的。
她抬起头望过去,“大伯母来了。”
“。”大太太笑了笑,走到桌前,伸手在桌巾上轻抚了下,触手冰凉滑顺,那一瞬间她突然有种想用力撕碎那条桌巾的冲动,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下来了。
黎浅浅现在的身份,可不仅仅是瑞瑶教的教主,她还是侯爷的女儿,两位伯爷的妹妹。
就算拿长辈的身份压她,也得看人家买不买账,她可没忘了,黎家如今最大的进项,可都是来自和瑞瑶教合作所得,要是自己开罪了黎浅浅,老爷定饶不了她。
只是看着黎浅浅,就忍不住想到黎净净,为人母的她就忍不住为女儿感到不平。
黎浅浅见她,面色变幻莫测半晌不说话,心里就有些不喜,“大伯母此来,有事?”
“是,是有些事。”大太太回过神,笑着将邱姨娘做的事说给黎浅浅听,黎浅浅听完之后,却是不置可否。
大太太看着有些不安,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你是知道,二太太出事后,二房就一直是姨娘当家,她们出身低微眼界窄,看得见的就只有自家那一亩三分地,行事难免小家子气了些,你大人大量,就别同她们计较了。”
黎浅浅让春江把那几张宅子的平面图收起来,笑眯眯的看着大太太道,“我没和她们计较啊!不管她们做了什么事,都与我无碍,她们的作为,只和大太太有关而已,毕竟,她们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搞鬼,收买你的人,唆使她们做出对大房不利的事情。”
黎浅浅把事情推得一乾二净,大太太却说不出她有何不对之处,因为黎浅浅说的没错嘛!邱姨娘的所做所为,挑战的是大太太,黎府是大太太当家啊!
那邱姨娘也不知是那来的底气,竟然敢挑战大太太,她不过是二房的姨娘,不管事不当家的那种,究竟是那来的胆子呢?
不过那都不关黎浅浅的事,三言两语把大太太打发掉之后,春寿忍不住要问,“这大太太不像个蠢人啊!怎么最近见到您,老是感觉她对您很不满呢?”
春江瞪她一眼,“你又忘了,她女儿当初对教主做过什么了!”
春寿哦了一声,没一会儿又咕哝着,“可她之前对教主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
“不是突然间,之前是因为黎净净在莲城,没在她跟前露脸,所以她一时没想起她这个女儿来,可是之后黎净净跟着姐妹们去了水澜城,到了她跟前,大太太就想起来了,黎净净因为那事,名声一直不好,及笄几年了,婚事还没着落,比她小的几个妹妹,有的已经嫁出去了,有的订下婚事,就只有她。”
黎浅浅让春江再把刚刚收起来的平面图拿出来。
春江把整个盒子抱过来,让黎浅浅翻看。
春寿走到墙边高桌沏茶,边道,“可那也不是咱们教主害她的啊!是她自己做坏事,还当场被大教主他们逮到,自作孽,怪谁啊!”春寿愤愤不平。
黎浅浅笑着翻着木盒里的平面图,“时间真是好物,让大太太把记忆给美化了,其实当初,若不是她这做娘的在背后撑腰,黎净净有那个底气对我出手吗?”
教主当年才多大,黎净净也才大她几岁,都是孩子,没有大人在背后教,会对人怀有那么大的恶意,大的要致人于死地吗?
“教主,我觉得咱们还是趁早离开的好。”只有千年当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真要防,那得多累啊!她们又不是没地方住。
“嗯。”说完,黎浅浅扫了屋子一眼,瞪着春寿,“早就跟你们说了,在这儿待不久,你还让人把这些累赘搬过来。”
春寿嘿嘿傻笑,把沏好的茶往黎浅浅面前一搁,“这不是怕委屈了您吗?”
春江也瞪她,“回头你负责叫人,把这些东西搬回去。”
“知道了。”春寿恹恹的回道。
黎经时他们这边,则已经说好三天后吉时,要去祠堂祭祖。
见黎浅浅过来,黎韶熙让她在身边坐下,问起邱姨娘整的夭蛾子。
“没事,大太太已经处理过了,没事儿。”
“那个邱姨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黎浅浅一心二用,一边听黎经时三兄弟在说什么,一边跟黎韶熙分析道,“还不是为了想在二老爷面前露脸呗!二房现在没有主母,是姨娘当家,不过现在当家的姨娘不是她,想在二老爷面前露露脸,争取一下好当家吧!”
黎韶熙冷哼,“咱们这位二伯父,是典型的银样蜡枪头,花花架子好看,内里全是草包,没有半点本事。亏得你当初没让他管事,不然,再多的钱财都不够他挥霍。”
想要从他口袋里掏钱,再是简单不过,只要跟他说两句好话,拍捧下,他就乐得找不着北,对人掏心掏肺了。
不像黎大老爷,人虽不是太精明,但好歹是个肯脚踏实地做实事的人。
黎令熙靠过来,伸手在黎浅浅的发辫上撩了撩,道,“虽然咱们那位二伯父不靠谱,不过若是用的好,这个人倒也不是毫无用处。”
“喔?”黎茗熙也坐过来了,兄妹四个人凑在一块其乐融融的样子,让黎大老爷和二老爷两看了好生欣羡。
三个健壮的儿子,有才有财的女儿,二房到现在都没儿子,大房好歹有两个儿子了,喔,还有个孙子,怎么看都比二房要强啊!
二老爷想到邱姨娘那个不省心的,和大房分家,他自个儿就得扛起一家重担,可他真的不想扛啊!他只想象以前一样,遇事都有大哥大嫂和老娘挡在他前头,二太太搞出事情,让他不得不答应分家,他正发愁,要怎么说服大哥,就算出了孝,也不搬出去住。
谁知邱姨娘这个不起眼的姨娘,竟然有胆擅作主张,挺直了腰杆跟大房叫起板来。
拜托!她那来的胆子啊!竟然敢跟大嫂作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邱姨娘连女儿都没了,娘家又被一群丫鬟仆妇占领,天天闹腾着要钱要差事,邱家原本不过开着家小香料铺子,靠着邱姨娘,好不容易把铺子开进南城里,又有外孙女帮衬着,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好起来。
谁知突如其来一个晴天霹雳,外孙女变成别的女人生的了,女儿被拘了起来,家里还来了一堆凶神恶煞,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邱姨娘的嫂子们后悔不已,当初就不该撺掇着小姑子去和大房作对,可谁让二老爷不管温泉客栈的事呢?人家张员外、古夫人和齐大人可都说了,要是能让他们在温泉客栈插一股,回头给她们每人一千两金子作谢礼的。
二老爷不管事,那她们就想办法让他管事。
谁晓得最后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她们最大的靠山邱姨娘直接失了势!
他们这厢悔不当初痛哭不已。
黎经时兄弟带着黎韶熙兄弟三人,和黎天赐兄弟,一起去了祠堂,黎浅浅没跟去,她和春江她们去了瑞瑶教分舵,分舵主看到她来,高兴得不得了!兴奋的给她们领路,去看了瑞瑶教在南城中的几处宅子。
每座宅子都不大,但都有个共同点,就是宅子里都有座不小的园子,黎浅浅看来看去,觉得每一处都好,一时间真是难以取舍。
最后只得先搁下,等去拜祭过她娘后再来决定。
第六百八十八章 重返
夏末秋初的山林,寒风习习,驱走了夏的酷热,黎经时骑在马上,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黎韶熙带着弟妹坐马车,不让他们去吵父亲。
“还能想什么啊!自然是想咱们娘了!”黎令熙啧了一声,拿起酒瓶就往嘴里灌。
他的那些心腹被他留在南城,黎浅浅交代分舵主,让他派人陪他们。
黎令熙没人管束,自由自在了好些年,初初回来,父亲也不管着他,言词间还颇有歉意,让他有些不太适应,毕竟印象中,父亲对他们兄弟可一直都是严厉管束的。
突然这么客气,让他有种自己是外人的感觉,心里颇不是滋味。
黎韶熙可不像父亲,才不惯着他,该管的该讲的,全都来,反倒是黎茗熙会劝着黎韶熙悠着点,别把黎令熙给管着太紧。
黎浅浅对前事完全不知,当然,这是因为他被卖掉时,她还没出生呢!所以对待他这位三哥,倒是如对大哥二哥那样,没有区别待遇。
这让黎令熙反倒暗松口气。
这会儿,他在车里喝酒,大哥黎韶熙就盯了他一句,别喝成酒鬼,二哥茗熙则叫他少喝些。
小妹浅浅则是,“你那酒有什么好喝的,不够醇,不够烈吧?”她盯着他那酒有几天了吧?
“你有够醇够烈的酒?”
“是有,不过在水澜城,回头去看温泉客栈的时候,我请三哥好好喝一回。”
“行啊!”黎令熙笑,把酒收起来,指着外头问,“快到了没?”
驾车的车夫忙回道,“快到了,就快到了。”
黎令熙愣了下,问黎浅浅,“你这车夫的耳力不错啊!”
“呵呵。”车夫是刘易扮的,他大概忘了多听少言的交代了。
春江她们坐在后头的马车,刘二则先行一步,去打点一切了。
叶妈妈有点伤风,还有点发热,春寿侍候她喝了热茶,让她睡下,才对春江道,“教主拜祭过她娘之后,还要再回南城?”
“应该吧!”春江检查了下叶妈妈盖着的被褥,然后才对春寿道,“到底是黎将军的兄长,将军离家多年,难得有此机会,能跟兄长们团聚,自是要把握机会多聚聚的。”
春寿嘟着嘴,“他们对教主不好,将军为什么要对他们好。”
“你那只眼睛看到他们对教主不好了?”春江问。
“两只眼睛。”春寿指着自己的眼睛,“大太太两只眼睛就差没瞪出火来了,明明是她女儿不对,凭什么怪我们教主啊!看教主过得好,她又替她女儿不平来了,有什么好不平的?”
春江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那过去的事了,还记得这么牢干么?记得那么清楚,是能多你一块肉不成?”
“我就是看不惯大太太那副德性。”
“看不惯就看不惯,可别在面上露出来,也别说出来,免得给教主惹事。”
“知道了。”
车队在林间不知行进了多久,日头越来越高,春寿拉着春江还是绕着大太太打转。
黎浅浅倒不在乎这些,大太太就算为她女儿再不平,又能怎样?逼着自己把教主之位让出来给她女儿不成?
大太太之所以会那么生气,不就是因为,就算她再生气,再想让她女儿取代黎浅浅,都不可能成真,所以她才会这么生气的吗?
春江觉得教主不理会大太太是对的,春寿则依然认为大太太很讨厌,不理归不理,还得给教训才行。
“其实要解决这件事,也不难,给她女儿找个如意郎君就解决了。”叶妈妈不知何时醒了,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春江和春寿闻言一喜,春江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额头有点凉还有些汗,春寿忙拿了帕子沾了热水帮她擦拭,春江则扶她坐起,倒了热茶给她。
“大太太之所以看教主越看越不喜,不就是因为她女儿年纪老大,婚事没着落的缘故吗?”
“可是现在在孝期,就算相中了人,对方肯不肯等三年,等她出孝呢?”
“这些都好办,问题是,大太太想给女儿找个什么样的丈夫,要如她的意,才叫如意郎君。”春寿嘟嘴咕哝着。
叶妈妈笑,“你们啊!全都胡涂了,大太太再怎么心疼女儿,可她还有两个儿子要操心哪!大的体弱多病,虽有孙子,可到底跟她差一层,小的还这么小,有个不小心,可能得场风寒就去了的也不是没有。”
春江会意,“所以这段时间,让她把心思多放些在儿子们身上就是。”
“是啊!她要早放心思在女儿身上,也不会让她拖到现在还没嫁。”春江嗤笑,大太太那人,没看到女儿时,把心思全放在两个儿子身上,等到女儿到跟前了,才想起她的亲事没着落,为女儿婚事着急起来时,才想到前事,然后就把事儿全怪在她们家教主身上了。
“之前黎净净的婚事是不好处理,等上三年,怕就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饽饽了。”叶妈妈捧着热茶慢慢喝,春江立刻就想明白了,温泉客栈就要开张,三年后,黎大老爷的身价肯定不可同日而语,他家女儿自然也就水涨船高,婚事当然也就不必愁。
“就是这三年里,得时不时看大太太的脸色。”
“有大老爷压着,她敢给咱们教主脸色瞧吗?”
好像有点道理啊!春寿摸着下巴颌首。
岭南村很快就到了,黎家小院早就打扫干净,刘二带着人在院门前相迎,黎经时上次回来,就跟严家人见过面了,这回再见,身份又高了许多,严树德一家很是恭敬的跪在地上相迎。
黎经时让他们起,严树德这才危颤颤的起身,几年不见,他看起来已有老态,严方氏则比当年胖了许多,不过看起来像是虚胖,这才动了一下,就已汗涔涔,她是由媳妇扶着站起来的。
严仑峰和妹妹一家低着头,站在老父身后,严仑月已经显怀,由丈夫扶着,她的眼在车队里巡索着,黎浅浅跟在三个哥哥身后,看到严仑月时,她有些惊讶,那个小姐姐原来已经嫁人了啊!还怀孕了。
“月月。”黎浅浅径自走过去,春江让春寿赶紧跟过去,自己则扶着叶妈妈,叶妈妈拍拍她的手,“你快过去侍候教主,我这儿有杨柳就行了。”
春江到底不放心春寿,让杨柳接手后,就赶紧跟上去。
黎浅浅走到严仑月面前,高兴的笑开了脸,“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都已经嫁人了。”
“是啊!”严仑月笑,眼前的女孩依稀还有当年的模样,不过到底是长大了,个头高了,脸也长开了,更加秀丽了,她看向黎浅浅身边的两个侍女,春兰秋菊各擅春秋,比之自己可高上不止一层。
“她们是你师父给你的侍女?”
“嗯,她们都会武功,不过照顾起人来,还是比不上月月。”这个倒是大实话,春江她们之前是鸽卫,如何侍候人还是到了黎浅浅身边,叶妈妈慢慢教的。
严仑月那会儿才多大啊!就把黎浅浅照顾得很好。
她婆家也是因为如此,才会早早就相中她做儿媳妇的。
黎经时他们已经先进屋去了,黎浅浅由严仑月陪着去了房间,杨柳扶着叶妈妈过来,黎浅浅上前摸了她的额头,“妈妈总算是退烧了。”
“是啊!”叶妈妈叹息,“有劳教主操心了。”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妈妈平日照看我们,难得有机会好好休息,就别太操心了,好生歇着吧!”黎浅浅让杨柳好好照顾叶妈妈,杨柳脆声应下,七儿她们领着仆妇把箱笼搬进来。
严仑月都看傻了,她没想到黎浅浅身边竟然有这么多人侍候着。
春江怕她被人冲撞了,忙领她一旁坐下,严仑月拉着她问,“小姐身边要这么多人侍候啊?”
“是啊!其实这还算少了,京里的大家小姐身边,光大丫鬟两个,也有四个的,二等丫鬟四个,也有六个或八个的,只是我们家教主不喜欢太多人围着。”
严仑月点头,她之前听丈夫说起过,城里的大家小姐身边侍候的人不少,倒没想到,原来她们家小姐也是大家小姐呢!不过,这丫鬟怎不称呼小姐,而称呼小姐为教主?
春江见她问了,便笑着回答她,严仑月这时才晓得,原来她的小姐已经成了教主。“那四海商队和货栈,也是小姐的主意?”
“是啊!”春江笑吟吟的回答她,不过心里也有了疑惑,她知道四海商队和货栈的事,怎么会不知自家小姐就是瑞瑶教教主呢?
严仑月听她问了,抚着肚子苦笑,“我娘对我家成了佃户一事耿耿于怀,在她面前,我们是不提小姐的事的,我爹和我哥他们应该都知道小姐就是教主的事,只是不好在我娘面前说。”
所以她知道四海商队和货栈,给邻里乡亲制造了多少商机,却不晓得,黎浅浅就是提出这主意的瑞瑶教教主。
“你娘……”
“她生下我弟弟之后,就病了好一阵子,后来好不容易调养好了,前年我弟溺水死了,她受不住打击,便又病了。”
严仑月叹气,春江安抚她几句,正好严仑月的丈夫来找,她就跟着他回去了。
隔天一早,一家子去小院里的祠堂,给长孙氏上香,顺便告诉她,黎经时父子封爵,黎令熙找回来了,还有黎浅浅要和凤公子结亲,喔,对了,还有黎老太太过世了。
上过香之后,黎经时把儿女们赶出去,自己拎着酒关在祠堂里,对着长孙氏的牌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转天又去给长孙氏和黎顺熙扫墓,黎顺熙去的时候还小,小小的墓依偎在长孙氏的墓旁,黎浅浅见了鼻头一酸,泪水就掉了下来,长孙氏墓的另一侧,还有一座坟,走近一看,才发现是黎经时姨娘的坟。
以前应该是没有这座坟,而是黎经时他们上次回来后才修的新坟,大概是他们上次回来,才给她这位亲祖母修的坟吧?
这样也好,有她老人家坐镇,照看着她娘和四哥,她娘和四哥肯定乐意孝敬她。
不知亡者的世界是否如生者的想象这般,但这样的想法,多少安抚了生者的心灵。
黎经时这次没再把儿女赶开,他在亲娘、妻子和小儿子的墓旁,都坐了很久,黎浅浅兄妹几个也不例外,黎韶熙和黎浅浅在长孙氏墓旁坐了最久,他们都是来自异世的灵魂,就不知长孙氏地下若知,会不会恼他们占了自己儿女的身子。
当晚黎浅浅睡得不是很安稳,直到天蒙蒙亮方才翻了身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只觉头重重的,看来是病了,叶妈妈很是自责,认为是自己传给她的,黎浅浅发了高烧,幸好手边有蓝海炼的药,给她服下后,烧是没再升高,就是维持低烧,人却是没醒,可把黎经时父子吓坏了。
黎韶熙更是寸步不离的守着,直到她醒过来。
她醒来时正好是半夜,春江她们本来还守在一旁,万一教主醒了,怕大少将军不会侍候人,她们好接手。
黎韶熙却是直接赶人,开什么玩笑,他不会照顾人?自打他们爸妈过世之后,兄妹两相依为命,就是他照顾妹妹长大的,这个笨蛋连来大姨妈还是他教的,他不会照顾人?
黎浅浅一睁开眼睛,看到坐在床边打盹的大哥,一时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软软的像猫似的叫了声哥。
黎韶熙立刻睁眼,“醒了?”
“嗯。”黎浅浅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黎韶熙伸手探她的额头,总算没发烧了,不过一退烧,生理需求就来了。
他先用披风把黎浅浅裹起来,然后抱她去净房,等她解决生理需求了,才把人抱回床上。
“感觉怎样?”倒了杯热水给她,看着她喝下后才问。
“我梦到老爸老妈,和老头了。”黎浅浅靠在枕头上,软绵绵的回道。
黎韶熙暗骂一声,“你怎会梦到他们?还有梦到谁?”
“老头很生气,不是气我们,是气二叔他们,车里的炸药是他们让人放的。”黎浅浅一口气说完后,感觉有点喘,停下来喘气。
黎韶熙轻笑,“你啊!在梦里叫他老头,他没生气?”
“没。”虽是低烧,但仍然很耗体力,现在虽然醒了,整个人却是虚得很,黎韶熙从腰带上的荷包里掏出个小药瓶,从里头倒了颗药丸,放到热水里化开,“给。”
黎浅浅闻那药香,认出是参荣丸,便一气喝完,“谁给你的啊?”
“春江,她怕你醒的时候,她不在旁边侍候,又怕你有什么事不敢跟我说,就给我这瓶药,交代我你一醒就给你服下。”
黎浅浅讪笑,春江大概是想,她和兄长几个都不怎么亲,要是醒了,想要去更衣,偏偏守在这儿的是她大哥,不好意思说怎么办?
却没想到,她前世就是大哥一手带大的,就连大姨妈来了,要喝黑糖姜茶,都是他一手包办的。
“不过,她要是问起,你还是说我给你服了药丸,你自己去更衣的,免得麻烦。”黎韶熙交代道。
黎浅浅服过药,有些力气了,点点头后又睡着了。
黎韶熙帮她盖好被子,走到外间的榻上睡下,总算是醒了,烧也退了,他总算可以放心了。
至于她梦的那些,那都已是前世的事情了,还去想它干么?
第六百八十九章 佩服
凉风习习的山林,凤老庄主带着儿子和侄子缓步慢行,山间小径的两侧,林叶飒飒作响,小径上枯叶早被看山林的老仆扫得干干净净。
后山的竹林间的宅子,原是凤老庄主带着凤乐悠居住的地方,现在只剩老庄主一人居住,凤乐悠夫妻已经搬到山下去住,毕竟她就快临盆了,再在山上住,怕发动时有所不便。
她夫家也派了人来关切,不过相比起凤家庄,他们派来的人手就显得单薄而微不足道了。
凤二公子调养多年,现在走起山路来,已比早些年强上许多,只不过比起他未受伤时,那当然是不能相比的。
凤公子扶着他哥,兄弟两缓缓跟在凤老庄主父子身后,凤二公子悄悄问,“听说那个大太太近来,看浅浅很不顺眼?”
“大概。”凤公子抿嘴微笑,“她自身不正,教出来的女儿也不是个好的,看到别人日子好过,就心生怨妒了。”
其实不独大太太如此,黎二太太不也如此?再说远些,那位方夫人不也是这样?人心不足,看到别人好的,自己没有,就想着把人家的变成自己的。
方夫人当年身为元配嫡出,嫁做官夫人,比之凤老庄主夫人这继室嫡女,可有半点不好?没有,世人只会说,方夫人命好,嫁得贵婿,凤老庄主夫人虽也是嫡女,却是嫁了江湖人为妻。
可是方夫人却从凤老庄主夫人还未出阁,就已处心积虑的,要让这个妹妹不好过,凤老庄主夫人的陪房、陪嫁丫鬟,全是方夫人的人,方夫人的丈夫亡故后,她拖儿带女的跑来投靠,日子过得可比她当官夫人时还要优渥。
因为她不止拿着方老爷留下的家业,她自己的嫁妆,还有凤老庄主夫人的嫁妆所得。
凤老庄主夫人那个傻子,被陪房和继姐耍得团团转,连独生女都被人哄了去,视自己亲娘为仇敌。
活该她被方束青给骗了!
只是那个代价,实在太过沉重了。
凤公子兄弟两,想到父母双亡的那一日,对凤乐悠仍有满满的恨意。
只是碍于凤乐悠把自己亲娘也坑害了,又是他们大伯父唯一的血脉,这才堪堪把火气埋了起来。
凤老庄主对这个女儿的感情也很复杂,既恨她耳根子软,三言两语就被方束青母女给哄了去,害了自己亲娘,还害了凤家庄那些子弟,以及他二弟一家。
凤老公子一家原本和和乐乐,眼瞅着就要为凤公子说亲,结果,却是家毁人亡!他对两个侄儿愧疚不已,但女儿已然崩溃成了傻子,能对她下狠手吗?
让凤乐悠出嫁,他原也担心两个侄儿会有意见,但看他们似乎并不以为意,他方才松了口气,凤乐悠再怎么不堪,到底还是他的亲骨肉,就算凤老庄主夫人还在,也肯定不会怪女儿害死了自己。
这就是为人父母,不管孩子在世人眼中再如何十恶不赦,但在他们心里眼中,仍是孩子幼时那天真无邪的模样,纵使他们心里清楚,他们的孩子就是世人口中那样的恶人,但他们仍然会护卫着他们的孩子。
进了竹林精舍,凤老庄主亲自下厨,这几年他练就了一身好厨艺,偏偏唯一能与他共餐的是神智不清的凤乐悠,她根本不知吃进嘴里的食物是何滋味。
因此这还是凤老庄主头一回煮给自己与女儿之外的人食用,餐毕宾主尽欢,凤庄主便提到,凤乐悠出嫁时,他们三个兄弟都未给她添妆。
“不必了,她,根本也不记事,就,不必麻烦了。”
“她不记事不打紧,她婆家人记在心里才是要紧。”说穿了就是为她在婆家人面前撑腰。
凤老庄主不由看向凤公子兄弟二人,若是可以,他当然希望他们兄弟为女儿撑腰,只是……
“大哥说的是。之前我们在外地,不知这事也就罢了,如今回来了,是该补给她,尤其她又将临盆,总不好让外甥以为我们这做舅舅的不看重他。”
凤公子如今也很会说场面话,这不,几句话就把凤老庄主哄得老怀大慰。
不过话是这么说,真要给凤乐悠送添妆礼过去,却还得细细准备一番,总不能贸然送一堆不合宜的礼过去。
此外,他们还要忙着准备凤庄主的聘礼。
凤家庄难得有这么一桩喜事,自是要公告周知的,不像凤乐悠出阁时,那是低调再低调,就是凤家庄总舵里的人,知道她出阁的也没几个,晓得的,都是上层的管事阶层,以及护史公子和数字公子,不过当日,出席的却没几个。
无他,大家都有至亲好友在那一次意外中或残或亡,对凤乐悠,只有恨。
但这次可不一样。
凤庄主兄弟三个未娶妻,不知多少人家盯着,凤庄主年纪最大,相貌最为英伟,凤公子年纪虽轻,却与长兄分管凤家庄,且他俊美似谪仙般的相貌,吸引了许多江湖女侠及武林世家千金思慕。
只是这两兄弟,行踪飘忽让人捉摸不定,让这些有心人就算想近水楼台也苦无良机接近。
至于凤二公子?
他相貌虽略逊兄弟们,但也是俊俏郎君,可惜,当年的意外,让他再无法练武,从一个顶尖高手沦为比普通人还不如的人,也就被那些侠女、千金们给排除在如意郎君之列外。
不过,还是有些不入流的门派、世家将他列为女婿或孙婿人选,毕竟,他背后可是凤家庄啊!就算他身子不健壮,很可能没办法留下子嗣,但只要把自家女儿或孙女嫁进去,日后从另外两房过继孩子不就得了。
重要的是,只要成了姻亲,他们就能借凤家庄的势,从中得利了。
因为如此,凤二公子便也成了不少人眼中的乘龙快婿。
不过这些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凤庄主竟突然订亲了。
这个消息可让整个江湖为之震动,不少人纷往凤家庄各地分舵探查究竟,也有人直接往总舵来。
本来就热闹的凤家庄,因为庄主要订亲的消息外传,一时间来庄的人竟添了三倍之多,差点就让总舵的数字公子及护史公子们忙翻天。
幸而迁至新址之后,在兴建时,就扩大了总舵的范围,招待外客的楼外楼,早已不止是一栋楼而已,而是一整个大园子。
这也亏得是迁到了京城之外来,要不然,那来的地方兴建这么大的园子,专为待客用?
当初要这楼外楼要扩大成为一个大园子时,凤老庄主还有些不乐意,不过凤庄主和凤公子两个都说,盖大些好,省得有客来住不下,回头到处编派凤家庄不是可就划不来。
凤老庄主想想也是,反正是他们两兄弟当家了,他不好多说什么,倒没想到,这新楼外楼竟真派上用场了。
楼外楼人满为患,其中不少是冲着三兄弟来的,一个个想要近水楼台,真住进楼外楼之后,才愕然发现,她们完全没有机会接近凤公子他们。
原因?很简单,人家都有正事忙着,谁有空陪着这些明显有企图的女人瞎晃?
而远在莲城瑞瑶教总坛的黎漱,带着章老和蓝海,一起进到总坛地下宝库,章老一路走来,一直拿着这些年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藏宝图,和地下宝库比对着,只是很可惜,完全对不上。
“这藏宝图标示的地方,不是这个宝库。”
黎漱有些失望,虽对这藏宝图上的宝藏没什么期待,但听到这么一句话,还是难掩失望情绪。
“你们说,这藏宝图上的宝藏到底是在哪儿?”
蓝海摇头,“别问我。”他只对医书有兴趣,对宝藏兴趣缺缺,对要花脑子去破解藏宝图的秘密一事,那是敬谢不敏。
谨一探头看了一眼,摸着下颌道,“大教主,您看要不要问问教主?”
因为章老手上这张藏宝图,是汇集了东齐那几位长老手里的数据才拼凑起来的,所以黎浅浅还没看过,黎漱听他这么一提,也才想起来,手上这张图还没给徒弟看过。
“怎么就忘了。”黎漱抱怨着,谨一呵笑,章老则道,“不知道教主他们何时回总坛来?”
“不知道,之前刘二传信说是已经回到黎家小院了,祭拜完她亲祖母和亲娘,大概就会下山了。”谨一道。
黎漱想到长孙氏,冷哼了一声,“西越那边可有什么消息过来?”
“长孙家现在已经失了西越王的恩宠,如今是落水狗,谁都能踩一下。”
“嗯,让人去跟他们取回姨母的嫁妆,他们要是不给,不用跟他们客气,好好的招待他们。”本来是想把长孙家那些渣,留给黎浅浅兄妹去处置,不过后来想想,他们到底是晚辈,对上那么渣的外祖父,还是不好出手,不如由他派人动手。
就算长孙老爷,他那位好姨父发现是他动的手脚,也没那个胆找自己麻烦。
谨一应诺后,道,“大教主您放心,长孙家的人不会发现是我们的人动的手脚。”
黎漱愣了下,才露出笑容来,“行啊!你,越来越了得了。你让谁动手的?”
“长孙老爷一直就是墙头草,他可不止是讨好最被看好的两位王子,而是巴结讨好好几位王子,好的时候自是没什么,但当他们倒霉的时候呢?”
这个时候,若有人给他们送点似是而非的消息,将他们之所以倒霉的原因,全归功在长袖善舞的长孙老爷身上时,就算这几位王子脾气再如何的好,也容不下自己身边有疑似奸细的人存在。
如此,不必别人出手,光是这些王子们,就够长孙家喝一了。
这时再派人去取长孙筱母亲的嫁妆,若长孙老爷不乖乖奉上,就别怪他们不客气。
被王子们整得死去活来的长孙老爷,不知自家有何把柄在对方手中,必投鼠忌器,不需人多说什么,自会乖乖奉还。
黎漱见谨一有成算,便不再多问,反正只要长孙老爷倒霉,他就高兴,顿了下对谨一交代道,“回头让人给浅浅送个信去,省得他们兄妹还要腾出手去对付那老混球。”
“是。”谨一顿了下,又道,“那位黎大太太似乎不怎么老实,您看?”
“既然他们兄妹已经打算好怎么应付她了,就别管她了。那个令熙可还老实?”这个才找回来的外甥,脾气不似他两个哥哥那么好,本事倒是比他们两强,不过还是略逊他妹一筹,这让黎漱觉得很得意。
谨一对此保持沉默,黎令熙的武功不错了,虽然和他徒弟相比,还是差一截,不过他没打算把他收入门下。
那小子是个犟的,他连清平门门主都不打算当了,就算收他为徒,他也不可能担起教主的重担,既如此,他也就不在他身上费心思了。
谨一问完话,就把黎漱交给章老,自己则告退出去办事。
章老摸摸鼻子,他可管不动黎漱。
还是蓝海问他,他闺女的嫁妆还缺些什么,才让黎漱的心思转移到这上头来。
蓝棠是蓝海的宝贝女儿,也是黎漱看到大的侄女儿,她和黎浅浅关系好,她的嫁妆,黎漱自然是不会亏待她。
而且黎浅浅出孝之后,也要订亲出阁,他现在帮着处理这节,日后就没什么事难得倒他了。
黎漱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会耐着性子,帮着蓝海给蓝棠置办嫁妆。
黎浅浅这里接到谨一传来的消息,微愣了下,然后才拿着信柬去找她爹和她哥。
黎经时与村长及村里人,每天就是凑在一起下地忙活,忙完了就是聚在一起喝茶,因为在孝期中,他不好喝酒,其他人也配合他喝茶,让他有些过意不去,幸而宝贝女儿帮他置办了一堆礼物,分送给村人们。
黎韶熙让人把温泉客栈相关资料送过来给他,自那之后,他就埋首中里各项数据里,因为有有间客栈的经验,很快就看出,温泉客栈这厢有什么潜在问题,将问题的处理方案写成信柬,交给黎浅浅,黎浅浅看完后,便命刘易亲自走一趟。
不得不说,黎韶熙处理这些事有经验,他眼光准确,处理明快,水澜城分舵主和叶庄主他们接到他的处理方案后,很快就把问题给解决了。
叶庄主很好奇的想探问,这位高人是谁,分舵主哪晓得!草草的把他应付走了,便急忙跑去找刘易,也是为询问这高人是谁。
刘易打了哈哈应付过去,回去向黎浅浅复命时,不免得意的提起此事。
黎浅浅想了下,交代他,“这事还是别跟人说,就让他保持神秘好了,免得一大堆人找上门,想要挖角。”
刘易点头应下。
私底下却对黎韶熙很是佩服。
第六百九十章 仿效
当凤家庄热热闹闹准备着凤庄主的订婚事宜时,远在东齐的方束青,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她身在牢房里,应该是很闭塞消息不灵通的,但看守女监的女吏也是很八卦的。
尤其凤庄主求娶的,可是才把她们韦神医和太上皇治好的蓝神医的女儿!
听说蓝神医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这女儿医术得自其父真传,对妇科可是很在行呢!
方束青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他要娶蓝棠那个笨丫头了!
想到曾经年少无忧的自己,那么美好的岁月啊!因为她娘是凤老庄主夫人的姐姐,所以她们一家在凤家庄里,是和凤乐悠这个庄主独女同等待遇,她有的,她们姐妹一定有,她没有的,她们姐妹也有。
想到那个时候,她们母女把凤乐悠母女两耍得团团转,她那好姨母直到死前,才知道原来她娘处心积虑要取她而代之,她的宝贝女儿更是被她娘哄得连亲娘都不顾了。
如果那时,她不想和她娘连手弄死姨母,会不会,后来的事情都会不一样?如果她那时不要那么贪心,恋慕凤庄主的英伟,又贪恋凤公子的俊美,她娘不要取代姨母成为凤家庄的主母,会不会一切都不同了?
她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不知道,但她真心希望,若能重来一回,她一定要拦着她娘,让她别再痴心妄想,姨母再傻再好忽弄,凤老庄主却不是个好相与的。
看看她们一家回老家之后的遭遇,她娘被关到祠堂里等死,她们姐弟被庶妹方束黎暗害,方束彤就是被她所害,嫁了个变态老男人,他们姐弟虽然逃出来,但在遇到韦长之前,经历了多少艰难,实不足为外人道。
遇到韦长后,他们姐弟的日子是好过了,但进到韦家后,她才真正的认识到,后宅女子对付敌人的手段,实在是狠辣。
被陷害而被关到祠堂里,发现了过世的韦夫人的手札,然后和程樵房相识,进而在一起,生子,弟弟娶了九皇子的女儿,姐弟两在东齐落地生根,就此过上富贵荣华的生活。
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被韦长送去卫国公府,卫国公府会被太上皇给处置了!前一日还高高在上鄙视她的卫国公夫妻,隔天就被抓进大理寺的牢房里。
“你们听说了吗?听说九皇子的别院里还被起出龙袍!”
“不是吧?”众女吏惊呼,九皇子之前可是呼声最高的太子人选,他有必要搞套龙袍来吗?
“九皇子说是十三皇子污陷他的,还跟太上皇告密,说十三皇子名下有好几座兵工厂。”说话的女吏身材矮胖,其貌不扬,所以她是最讨厌长得漂亮,身材窈窕的女犯,不少女犯栽在她手里。
方束青自进了女监后,被这个女吏恶整过好几回,导致她现在看到她就小腿抖颤。
“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啊!他跟太上皇说,两个弟弟都是好的,之所以做下这等胡涂事,肯定是身边的人挑唆的。”
天底下为人父母的,都认为自家的孩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他们会犯错做错事,肯定都是别人带坏他们的,都是别人的错。
就算是至尊的太上皇也是如此,皇帝的话可说是正合他的心意,完全忘了,九皇子和十三皇子可都是当人祖父的人了!这么大的人,做错事还能是别人挑唆的?
十三皇子认祖归宗前,可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商人,若他耳根子真的那么软,人云亦云的话,他怎么可能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
就更别说九皇子了!
打小就是受皇子教育长大的他,更是不可能受人三言两语挑动。
六皇子,现任的皇帝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这完全不妨碍他在太上皇面前,为两个弟弟说好话。
在这种时候,他若说两个弟弟的不是,只会让太上皇认为他在落井下石,是见不得两个弟弟好,可他要是反过来,替他们两说话,太上皇会觉得他心太软,明知两个弟弟不好,偏还要为他们说话,太上皇只怕会担心皇帝被九皇子和十三皇子给骗了。
皇帝这个时候越为九皇子和十三皇子说话,太上皇只会觉得他们两罪无可恕,皇帝太过顾念兄弟情份。
太上皇自己当初对兄弟并未留情,却希望皇帝能对两个注定与帝位无缘的弟弟宽仁慈和。
所以说,人都是矛盾的。
就像此时的方束青一样,当年下手谋害凤家庄上下时,多么的干脆利落,将凤家庄卖给长平公主,但在听到凤公子等人消息时,却忍不住幻想他们知道自己身陷囹圄,会闯入大理寺女监来救她。
卫国公夫人以前就看她不顺眼,觉得都是因为她,儿子才会不肯娶妻生子,镇日待在韦府里,就为和她厮混,还生下个不清不白的儿子。
那孩子是可爱,但到底身份不正。
这会儿大伙儿都对女吏们说的八卦上心,卫国公夫人却对走神的方束青很不满,她靠过去手一挥就赏了方束青一个大耳括子。
“你疯了啊!你?你凭什么打我?”方束青正沉浸在幻想中,凤庄主和凤公子兄弟两一起来救她,还为了谁抱她出去而起了争执。
突然脸颊一痛,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
“你在想什么?一脸淫荡样,真是不知羞。”卫国公夫人愤愤斥道,方束青冷哼,“你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夫人吗?我呸!不过是被人厌弃的犯妇。”
“你,要不是因为你,我儿怎么会跟姓韦的扯在一块儿?”程夫人怒斥,完全忘记早在方束青来东齐之前,她儿子就已经拜韦长的首徒为师了。“又怎么会被九皇子逼着去造反?”
方束青冷笑,“程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您怎么就忘了,早在我来东齐之前,您的宝贝女儿可就已经是九皇子妃了!还给九皇子生儿育女呢!房之所以会拜入韦神医门下,那也是九皇子授意的,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呢!”
“你!”程夫人气得那张保养得宜的脸都扭曲了。
那些被她选择性遗忘的事,全被人毫无保留的挑明,程夫人怎能不气,在她看来自家之所以会被太上皇厌弃,全是因为这女人勾引她儿子,犯下错事,才会惹太上皇生气。
她全忘记,自家之所以获罪,可和方束青没什么关系。
男监那头,卫国公和儿子两个相对无言,把女儿嫁给九皇子之前,他就已经晓得,九皇子的雄心壮志,他也非常赞同他的志向,毕竟当时几个皇子里头,就属他最有希望坐上大位。
谁也没想到,残废多年的六皇子竟然会大翻盘!
东齐皇宫,太上皇接到南楚皇帝竟然一口气,给多名将领封爵时,还有些蒙,想到这几位将领,似乎之前都曾支持赵国对抗西越,只是当时返国后,这些将领不曾被封赏,除黎经时外,似乎也不见南楚皇帝重用他们,却不知南楚皇帝怎会突然抽风似的,一口气封了他们这么多人爵位?
南楚的爵位不值钱吗?
东齐皇帝却隐隐有个猜测,只不过他不好说出来,毕竟,他是受益者,十三皇子的兵工厂若是没被废掉,就算自己有太上皇支持,也未必扛得过十三皇子那些配备了新式武器的精兵。
而且明面上,十三皇子的兵工厂就是被九皇子破坏的,十三皇子因此和九皇子杠上,双方争得你死我活,他才能在他们自顾不暇的情况下,安心的接受蓝海的治疗。
可以说他能有今天,还多亏了南楚这些人襄助。
因此他就算猜到了什么,也不能说出口。
太上皇倒是没想到,南楚皇帝这么大胆子,竟然派兵悄悄潜入东齐,主导了两位皇子互争不和的局面。
孟达生得知凤庄主求娶蓝棠的消息时,整个人都茫然了!
他隐约知道,凤庄主对蓝棠有好感,只是那人隐藏得很好,若不是自己那时紧跟在蓝棠身边,肯定也发现不了潜藏在蓝棠身边的护卫,那几人是凤庄主的心腹。
若说他派他们守在蓝棠身边,是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那为何凤公子兄弟身边没有?
那时他没有多想,可现在回想起来,凤庄主藏得还真是深啊!
搞不好,蓝棠自己都没发现吧?
黎浅浅这头,祭拜完嫡亲祖母、亲娘和四哥之后,他们一家就在黎家小院住下了。
黎经时扛起锄头,和村里的人一起下地,黎韶熙则被黎浅浅拉着,在屋里检视温泉客栈的各项数据,黎茗熙对此敬谢不敏,跟着父亲下地去,还收获了不少少女心。
至于黎令熙,他有时跟在黎浅浅和黎韶熙身边,看他们怎么弄温泉客栈,有时又跑去跟在黎经时身边,他也不下地,就跟在他们身边,他们下地时,他就坐在田边的树上,看他们忙活。
刘二和刘易则是忙着接收和发送各项数据,叶妈妈好不容易养好病,便开始忙着给大家进补。
这一住就住到了秋末冬初。
黎大老爷虽在守孝,但也没闲着,水澜城温泉客栈还得他帮忙,黎大太太则是忙着打发不断上门来,想要和黎经时父子套近乎的亲戚们。
黎二老爷倒是跟着黎大老爷去了水澜城,而没留在南城,因为没当到家的姨娘们,老是找机会到他面前欲语还休,说不到两句话就开始掉眼泪,一副你快问我,快问我为什么哭的样子。
二老爷有闲时,对这样的女人还是很有耐心的,可惜,他正值母丧,又才知道结缡二十几载近三十年的枕边人,竟是个心肠歹毒手段凶残的女人,想到二太太在自己面前,也总是像这些妾室一样,再看这些妾室时,心里就有说不完的腻歪。
二房当家主母的位置就一个,二老爷胡涂无能一辈子,临老却还是有点精明的,知道这当家做主的人只能有一个,都是姨娘,谁也压不住谁,要是这掉几泪就允了她管家,那个哭两声也应了她当家,回头就乱了。
所以他定下一个姨娘当家后,就当起甩手掌柜,头也不回的跟着黎大老爷去了水澜城。
温泉客栈选在十月初一这天开幕,天候已转凉,这个时候泡温泉正合时,一开幕就造成轰动,不少人慕名而来。
于此同时,也有人仿效温泉客栈模式,在水澜城附近觅地兴建温泉客栈,不少排不进瑞瑶教温泉客栈的客人,便涌向了这间山寨温泉客栈,别说,一时间还真让这家客栈赚了不少钱。
只不过,到底是画虎画皮难画骨,学到了表面上看到的东西,却没有学到精髓。
而且瑞瑶教的温泉客栈讲究的是养生,来的客人大部份都上了年纪,但这些人却是掌控一家生计大权,人都怕死,尤其是有钱有权又上了年纪的人更怕死,温泉客栈的各项养生餐,及各项与养生挂上勾的课程,都为这些客人们追捧。
一个月的营收,是山寨版的数倍。
而且瑞瑶教的锦衣坊、福满园酒楼等店,都在温泉客栈中开了分店,客栈中的分店所贩卖的商品,都是外头没有卖的,温泉客栈中各分店的商品都只在该分店出售。
这份独一无二,又掀起一波抢购潮。
山寨温泉客栈里虽也有仿效,在客栈中开成衣店、酒楼及银楼,可是黎浅浅他们有有间客栈的成功经验在前,黎韶熙在前世可是个集团总裁,有不少经营饭店的经验在。
山寨版温泉客栈的东家们没有经验,想按照温泉客栈那样分股,却根本不知人家是怎么做的,几个东家都出了不少钱,一开张进帐就颇为可观,让他们乐坏了,吵着要分钱。
这间山寨客栈牵头的就是水澜郡府的世子兄弟几个,他们几个花钱的本事不小,却是完全不会赚钱的主儿,这回让他们尝到了甜头,一心就想把正版的温泉客栈给比下去。
可是第一个月的进帐让他们分了,连周转金也都分光了,客栈里头没有现金周转,第二个月的营运就出现状况,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当这家温泉客栈开始筹建时,刘二他们就注意到了,发现他们出现问题时,自然就去关切一下,等知道是怎么回事后,鸽卫第一时间就把消息送到黎浅浅手里。
“瞧,不出大哥所料,果然出现山寨版的温泉客栈了。”黎浅浅把信柬递给黎韶熙。
黎韶熙淡笑,“这不是很正常吗?看到有钱赚,眼红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人仿效。不过这位世子也是好玩,难道水澜郡王没教他管理庶务?怎么会才有盈余就立刻让人分了?”
“谁知道。”
大概又是那位蒋姨娘做的好事吧?
第六百九十一章 孝期
蒋茗婷前段日子过得很不顺遂,本来早就说定,出了前世子妃的孝期,就扶正她为世子妃的,可是水澜郡王改了主意,另给世子订了继室,她,还是姨娘。
不过她能哄住世子,又能哄住黎二老爷,自然是有些手腕的。
瑞瑶教的温泉客栈,他们是没法子弄过来自己做东家,没关系啊!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另起炉灶。
世子名下的产业就有温泉庄子,他们可以自己盖温泉客栈,他们是瑞瑶教那间温泉客栈的股东之一,只要把他们做生意的方法照本宣科,谁说他们的温泉客栈做不起来?
事实证明,头一个月的盈收,就让大家傻住了。
虽不能和瑞瑶教的温泉客栈相比,但也很可观了,将近六千两的收入!他们在城里的旺铺,一个月的收入,能有三、四百两就偷笑了,最好的时候,也不过是五百多两,这样的记录大概是刚开幕那时,有亲戚好友捧场的缘故。
但是,这开在山林间的客栈,竟然能有六千两的盈收!
那些投资人看到这个数字,开心的要求分红,说是要拿回去让家里人看看,他们的投资可没白费。
世子也很痛快的答应了。
没想到,第二个月的收入直接掉到千两以下。
这可让蒋茗婷和世子傻住了,股东们闻讯纷纷赶来了解情况。
他们不敢指责世子,就把矛头指向了蒋茗婷,指责她不该牝鸡司晨,世子虽对新妻不是很满意,但面对困难时,他选择把蒋茗婷抛出去,让她去面对,自己则缩在世子院里,和新世子妃弹琴论诗去了。
他们的温泉客栈业绩会下滑,不是没有原因的,本来大家手头就很拮据,是靠着世子的名头,向各方欠各项材料,如盖房的木料,厨房的食材等等。
客栈的掌柜是从郡王妃名下酒楼抽调来支援的,跑堂、伙计和厨子也都是借调的,这些人过来支持,除了原本的月钱,客栈当然也要支付他们月钱。
但是酒楼被借走了这些人,没有人手,自然只能关门歇业,因为是自己的儿子,所以郡王妃也没说什么,可是世子的嫡亲弟弟们自然就跳出来,替亲娘抱不平。
这也是客栈急着开业,完全没有想到人手的问题。
本来说好了,先从酒楼借调人手过来帮忙,客栈这边要赶紧聘人,也好让酒楼掌柜他们先带一阵子。
然而世子他们被成功冲昏了头,整天沉浸在喜悦之中,天天呼朋引伴的去温泉客栈玩乐,浑忘了他们答应郡王妃的事。
人手不足,自然就没有办法好好的招呼客人,各方供货商催债,食材供应的商家没有拿到欠债,自不可能再供应他们食材,客人们点了菜,却被告知这个菜没有,那个菜没有,什么想吃的都没有。
来他们客栈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谁在家受过这样的委屈?没想到大老远的跑到客栈来住,结果是这样的待遇?这是花钱找罪啊!谁肯干啊!
就算是看在世子的面子,没有当场说难听的话,可谁回去会闭口不言?这一宣扬出去,世子开的温泉客栈便没什么人愿来了。
大家宁可排队等瑞瑶教的温泉客栈每月的名额,也不愿花钱找罪受。
其实世子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只可惜他们一伙人,全都没有做生意的经验,连客栈需要留钱周转的概念都没有,人手是个大问题,却没人处理,所以这间客栈就这么沉寂下来了。
偶尔有人说起,都是捂着嘴嘲讽几句就不再提了。
蒋茗婷因此事,被水澜郡王妃下令不许她再随意出府,做姨娘的就该老老实实守本份,别再妄想着当世子的家,做世子的主,最后还把蒋茗婷生的儿子抱来自己带,再不让蒋茗婷养儿子了!
蒋茗婷那肯,哭闹了几回,没能让世子松口去郡王妃那儿把孩子抱回来,反倒因为哭闹过甚,而下身出血,世子妃连忙请来大夫,大夫面色难看的说,蒋姨娘小产了,他开了安胎药,却不能保证孩子一定能保住。
郡王妃因此更生气,狠狠的罚了蒋茗婷身边侍候的,主子有孕,她们却毫无所悉,主子无理取闹,她们未尽到本份,没有好生劝阻,致使主子小产。
蒋茗婷从蒋家带来的丫鬟、婆子全被杖责遣回蒋家去。
原本蒋茗婷要被扶正,所以她陆续从蒋家带进来不少人,这次全被郡王妃以侍候不力为由,全数送回蒋家去,另从郡王府中的家生子中,指了丫鬟和仆妇来侍候。
不过这回,人数可和之前侍候的人数相差将近三倍,且都是郡王妃的人,蒋茗婷成了光杆司令,身边没有半个心腹亲信,孩子也被郡王妃带走了,这下子,她可谓是从云端跌落凡间。
本来她最大的靠山是世子,但世子这次也恼了她,又有新世子妃在侧吹枕头风,蒋茗婷的日子顿时不好过了。
她的日子不好过,世子妃就安心了。
她的样貌不如蒋姨娘娇美,她也不是会撒娇的性子,初进门的她,没有入门喜,所以她未进门就把蒋姨娘视为最大的敌人,没想到她都还没出手,蒋姨娘就自己作死,把自己陷入困局里。
黎大老爷常驻水澜城,温泉客栈开幕了,要忙的事儿更多了,他和分舵主及副分舵主三个算是当家主事的,当然,他管的没那两位多,哦,还有个叶庄主,不过这一位,常常是甩手掌柜,只有顶顶天大的事,才会移驾到城里分舵来,不然平常就是待在他的温泉庄子,和妻子逗弄儿子。
因为黎大老爷待在水澜城,黎二老爷也跟着过来,他那些妾室全都扔在南城黎府里头,水澜城这头,他又新收了两房美妾,有大哥大嫂在,就算没有老婆,也诸事不愁。
黎净净这次没和大房、二房的庶女们一起到水澜城来,而是待在南城,黎天赐夫妻也在南城。
黎大太太这回把小儿子带在身边,黎大老爷若没去温泉客栈,只在水澜城转悠时,就会把小儿子带上。
这日夕阳西下倦鸟归巢时,黎大老爷带着小儿子从外头回来。
黎大太太让人把小儿子带下去,侍候大老爷更衣时,忍不住问,“三弟他们难道要待在黎家小院里守孝?”
“不知道。”黎大老爷今天和人在酒坊谈生意,虽然没有喝酒,但难免染了一身酒气回来。
“照我说,还是一家子住在一起守孝的好。”大太太把手里雨过天青色的道袍给大老爷穿上,黎大老爷由着妻子为自己整装,不以为意的道,“他们一家子难得团聚,在那儿守孝都不是问题。”
黎大太太有些不以为然,她是希望自家两个儿子能和三房的几个儿子多亲近些,天赐身体不好,就不说了,小儿子若能得三房的兄长们指点武功,不说能当将军建功,就是能强身健体也是好的,可千万别像他大哥那样……
想到长子的身体,大太太情绪就有些低落,这时的她,倒是完全忘了黎净净。
黎大老爷换好衣服,坐到榻上,大太太忙让丫鬟们把晚饭端上来。
夫妻两安静的用过饭之后,前院就来了人,说是有事要找大老爷,大老爷问什么事,来人低语了几句,大老爷便随人走了。
大太太看着丈夫走远后,才对身边的心腹丫鬟抱怨,“都晚了,还不能歇下,真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做什么大生意呢!不过就是开了间客栈呗!又不是没开过,真是的。”
心腹丫鬟听主子这么抱怨,想到自己放假回家,家里老子娘和兄弟们都问她,那温泉客栈长什么样子,听说里头有不少养生餐,偏偏自己一句话都回不上,想想就觉得呕。
她嫂子还说,街前的那家杂货铺子的掌柜,因为他老娘年老体弱,听说了温泉客栈的养生餐,对体虚的老人家很好,硬是攒了钱,带着他老娘去了一趟,回来之后,那老太太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精神可好了。
她娘听着好生羡慕,两只眼睛闪亮亮的看着她,就盼着她开口说要带她去。她没搭话,她娘失望极了,她弟妹还酸言酸语说了她几句,可她真不好说什么。
她能说,虽然大老爷帮管着温泉客栈,可她家大太太自个儿都没去过吗?
想到这儿,她不禁和另一个丫鬟交换了眼色,半晌,那个丫鬟便对大太太道,“太太,大老爷有心在生意上头,总好过把心思花在女人身上吧?”
“也是。”大太太点头,丈夫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甚至没空踏足跨院,跨院里的姨娘们已经到她面前求了好几次,可是男人忙着正事呢!大太太因此训斥了她们一番,还罚她们抄心经。
“不知道这温泉山庄什么样儿?太太,您哪!得跟老爷说说,让他带您去温泉客栈走一遭,不然那些夫人太太们要是问您,那温泉客栈有些什么,您可怎么回答啊!”
“说得也是。”大太太点头,好不容易丈夫做的这门生意火红起来,自己却一点都不了解,要是她那些夫人、太太们问起来,她还真不知怎么回答呢!
大老爷听了妻子的话,却是不敢擅自做主,去分舵和分舵主他们提了一句,分舵主感同身受,也同他说起妻子的抱怨。
黎浅接到他们传来的消息时,感到有些好笑,拿着信柬去找她大哥。
黎韶熙一目十行的看完信,忍不住嗤笑一声,“他们实在好笑,自家小气,不肯支付妻小去温泉客栈住宿的费用,这样拐弯抹角的跟咱们抱怨这事,无非就是想让咱们点头,让他们免费去温泉客栈住宿罢了!”
“他们到底是辛苦了,给他们的家人优待无可厚非,就怕开了此例,日后他们家里人呼朋引伴的入住客栈,却是分文不付就不好了。”黎浅浅托着腮道。
黎韶熙不以为意,“这个不怕,待我弄个章程出来,只要当月表现为优者,就给一张免费住宿卷,这张住宿卷,嗯,可以让两人免费入住客栈,不过,这得另外排房,可不能在旺季的时候使用。”
黎浅浅点点头,知道她大哥的主意多,也就不再操心这事,拉着春江她们去山上玩儿。
黎经时知道女儿一直以来都很勤奋,少有玩乐的时候,见她有兴致去山里玩,也不拦着她,只吩咐亲兵跟着去照应。
亲兵们原本想,将军的女儿一直都待在京城,看样子又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就是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也是娇美的大姑娘,便不以为意的跟着走。
谁知进了山,没一会儿功夫就把人跟丢了。
亲兵们吓坏了,他们可是听说楚岭有虎豹狼熊等野兽出没的,虽然应该不会在这附近出没,但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有意外出现。
才想着,就听到狼嚎,领头的亲兵头儿腿都软了,这下可怎么是好?
急急忙忙往传来狼嚎的方向赶过去,不想,才到半道,就被突然出现的大小姐三人给拦住了。
“你们几个要往那儿去啊?”春寿好奇的看着他们,她们不知这些亲兵是奉命跟着她们的,原以为他们是上山来训练的,因此刚刚黎浅浅就带着她们练习轻功甩掉了他们。
直到发现他们竟然往要发出狼嚎的地方赶去,才现身拦人。
“我们是奉将军之命,跟在大小姐身后保护大小姐的。”亲兵头儿拱手道。
黎浅浅朝他们笑了下,春江道,“原来如此,将军没跟我们说。”
“你们刚刚要往狼嚎的地方去,是以为我们遇狼了?”
“是。”
黎浅浅笑,“那里离我们这儿还有一大段距离,我们脚程再快,也没快到那种程度。”
亲兵们点头,心说大小姐她们都是娇姑娘,是不应该跑得那么快。
“我们回去吧!”
“不用过去看看吗?”亲兵头儿问,他怕是村里的人在山里遇狼了。
黎浅浅也想到了,道,“过去瞧瞧也好,若是村里人遇狼了,也好搭救他们。”
呃,亲兵头儿忽然想到,大小姐她们三个是娇姑娘,跟着他们赶过去,似乎不太好,万一真有人遇狼了,他可没法子保证在救人的同时,还能保障大小姐的人身安全。
只是,不等他说什么,黎浅浅她们三人已经走了。
亲兵们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这位大小姐似乎,似乎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