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你的婚事
黎浅浅没和季瑶深争这个,争这个没意思,蒋大太太想邀她们去她娘家做客的事,应该只是说说而已。
她和季瑶深这个外甥女并不亲近,邀她去她娘家做客,都已属勉强,更别说还想邀黎浅浅她们了!蒋大太太连见都没见过黎浅浅她们,就开口邀她们去她娘家?非亲非故的,未免唐突。
蒋大太太身为蒋家宗妇,自然是知道轻重分寸的,但她知道,不代表她娘家人也知道。
黎浅浅暗叹,怪道人说娶妻娶贤,蒋大太太在长女的事上头犯蠢,不表示她在其他事情上也犯傻,严格说起来,蒋茗婷是由她和蒋老太太带大的,小蒋氏多年不曾返家,老太太便把对女儿的思念情,全寄托在长孙女身上。
所以蒋茗婷比季瑶深还要像小蒋氏,这也是蒋老太太看到季瑶深,并未如其他几房预期的那样激动之故。
季瑶深虽是小蒋氏生的,但她比小蒋氏精,又在京里受过宗室闺学的熏陶,外貌也不如蒋茗婷那么像小蒋氏,她的容貌比较像平亲王,当初也是因为如此,平亲王才会见了她后就认下她。
蒋老太太见到季瑶深,只要想到女儿,就是因为她才会与自己生离数年,现在更是远在京城,今生怕是再难相见,她就忍不住满腹怨怼,对这个外孙女生不出丝毫亲近感来。
这也就是为何,明知季瑶深来了水澜城,她却没有急着让儿子把她接回家来住的原因。
季瑶深不知外祖母为何不待自己,不过,她并不在乎,因为回京之后,她那位好嫡母大概就会安排她嫁人了,等她出嫁,娘家的人兴许都没有什么机会见面了,更论外祖母他们一家子。
蓝棠她们几个忙把话岔过去,问季瑶深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季瑶深这几日,和表姐妹们相处,多少还是有所得,她从京里来的,年后就会回京,表姐妹们知道她们不可能跟着进京,但能从季瑶深口中知道京中事,可让她们出门与小伙伴们往来时,多了不少谈资。
季瑶深细数水澜城里好玩的事物时,刘易来报,商少堡主来辞行了。
黎浅浅愣了下,这位要回家就回家,怎么还特地跑来跟自己辞行?
刘易见状,悄悄跟她说了云天堡执事们做的事,黎浅浅笑,“这些人还真是……直接把人弄回去不就成了,还故意让他家主子绕这么一圈,就为了避开柳家人?”
刘易也笑,“由此可见他们对柳青青忌惮甚深。”
怕柳青青派人去追他们,所以拐商少堡主临走前,进城一趟,若柳青青得知商少堡主回家去了,便派人尾随在后追上去,如此一来,他们反倒落在柳家人身后。
有时候,讲太多,不如让少堡主自己去看,去判断,他们看得出来,柳青青舍他就世子的作为,让少堡主很受伤,不过少堡主并未对柳青青深恨痛绝,这让他们,有些摸不清,少堡主对柳青青的男女之情是深还是浅。
若是深,那就需要让少堡主再认清楚柳青青一些,要是浅,那就更好了,见识过这样的一个女子之后,要是再遇类似的女人时,少堡主就知道要退避三舍了。
黎浅浅让季瑶深待着,自己去见商少堡主。
不想,季瑶深却道,“我跟你一道过去吧?说起来,我还没仔细看过你们这个分舵,得好好瞧瞧才行,免得回去之后,我那些表姐表妹们问起来,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黎浅浅自然没有异议,蓝棠和章朵梨倒是摇头不奉陪了,她们各自都还有事要忙,叶庄主夫人还得调养,她得去好好想想怎么给她开药,章朵梨则是从方才季瑶深的话中,得到灵感,想要把她方才说的那些好玩的事物,给添到温泉度假客栈去。
黎浅浅见她们有事要忙,便带季瑶深去见商少堡主一行人。
来到会客厅门前,黎浅浅问季瑶深,“你要跟我进去,还是让春江她们陪你在分舵里逛逛?”
“我去旁边的暖阁等你吧?”季瑶深指了旁边的暖阁说道,不想会客厅的管事一脸尴尬的说,分舵主他们正在里头议事,季瑶深尴尬的红了脸。
“那就让春江她们陪你……”
“不啦!我跟你进去行了。”反正里头的人是江湖人,那又怎样?黎浅浅也是女子,不也见外男吗?而且她想黎浅浅也不会让底下人出去乱说。
黎浅浅看春江一眼,春江会意,转头吩咐下去,不许底下人乱说,自家教主的地位摆在那里,见商少堡主这些外男,没人敢说什么,倒是季瑶深,要是有人乱讲,受到影响最大的就是她了。
会客厅的管事郑重应下,心里却道,就算她们想出去乱说,她们也不知道跟在教主身边这名女子是谁啊!
哦,对,拜帖是蒋家送来的,可蒋家的大姑奶奶就将是世子妃,她们脑子进水了,才会往外说世子妃娘家人的坏话。
黎浅浅不知管事心里想些什么,当先走进会客厅里,商少堡主对她很有礼貌很客气,因为还想跟她来场比试,不过所有的客套礼貌,全在看到季瑶深后破功。
就见他指着季瑶深破声吼道,“是你?!”
季瑶深闻声看去,就看到上回在福满园酒楼看到的那只孔雀男,不由抿嘴一笑,不过她那抹笑,看在商少堡主眼中就是明晃晃的鄙视了!
“你!”他跳起来一个箭步冲到季瑶深跟前,黎浅浅见势不对,伸手将季瑶深拉到身后,自己横移一步挡到了商少堡主面前,同时伸手戳了商少堡主的胸口一记。
商少堡主立刻感到一股灼热感,从胸口窜入心头。“哗!痛!”忍不住倒退一步,收腰缩胸一脸不解的看黎浅浅,侍从忙上前扶住他。
“黎教主。”这是干么啊?
“你靠太近了。”黎浅浅板着脸瞪着他,“这位是我的好姐妹,你突然靠这么近,吓到她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她身后的季瑶深,一张俏脸倒是毫无惧意。
在商少堡主身后的执事们,见黎浅浅这么护着季瑶深,感觉有些奇怪,因为平常跟在她身边的蓝棠和章朵梨,也没看她这么护着她们,却偏对季瑶深这么护着,再说他们家少堡主,他们何曾见过他对一名女子这样感兴趣的?
就是对柳青青,也不曾如此啊!
执事们互相交换了记眼神,静观其变。
商少堡主感觉那股灼热散去了,好奇的问黎浅浅,“你刚刚这手叫什么?为什么我会感到灼热?”
执事们那天并未看到黎浅浅和自家少堡主交手,只是听那天跟在少堡主身边侍候的两名侍从说起,现在听少堡主这么问,不禁都对黎浅浅投以好奇的目光。
原来刚刚黎教主戳少堡主那一下,不单单只是戳他一记,叫他后退而己?
黎浅浅看着商少堡主有些无语,戳他那一下,只是带点内力,警告他叫他退后而已,干么这么大惊小怪。
她却不知,云天堡商家的武功走的是外功,内功向来不怎么样,商少堡主的内功虽在堡中算佼佼者,但跟黎浅浅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
黎浅浅的内力虽不及凤公子强,但好歹也是蓝海费心思调养多年,再加上她日日勤练不缀,黎漱传授的不论是内功心法,或外功招式,都要比商家家传武艺要强,也因此黎浅浅的武力,非商少堡主可相比的。
当年商少堡主也曾被他爹押着去莲城总舵一试,可惜没被黎漱相中,至于当年被黎漱允诺,会传以武学,但不收徒的那些少年,黎漱早就忘到脑后去了,黎浅浅倒是还记得。
不过那些人的家里,大概觉得还不如以此和瑞瑶教交好,因此这些年也都没听刘二说起这些人来。
商少堡主眼露狂热的看着黎浅浅,“是不是因为,这是黎大教主教你的内功之一?”
所以才会这么与众不同?
黎浅浅满头黑线,“难道你学的内功,在戳人的时候,对方是没感觉的?”
呃?商少堡主被问得一愣,因为他少爷同人过招,从不曾不用武器啊!而对方手里也有武器,老实说,还真不知,赤手空拳与人过招时是何情况。
再说了,有谁过招时,会用手指头戳人的啊!
也就眼前的姑娘,会做这种事情了吧?
季瑶深完全听不懂,在丫鬟的侍候下,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休息,黎浅浅把商少堡主问住后,便径直走到上前,与云天堡众执事见礼,待众执事们坐下了,商少堡主才回过神来。
“哪天有空,咱们来场切磋吧?”
“再说吧!商少堡主不是要回家了?”黎浅浅待丫鬟们上了茶,问道。
商少堡主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然后走回座位坐下,这个丫头干么那不开提那,坐定后才发现自己正对着季瑶深。
“她是你的好姐妹?”
“是啊!”怎么,你有意见不成?黎浅浅没有说出口,但灵动的双眼质问着他。
商少堡主忙拱手示意不敢,“只是之前没看过她啊!”要真是好姐妹,不是应该都在一块儿混吗?他之前只在黎浅浅身边,看过蓝棠和章朵梨,咦?今儿个怎么没看到她们两个,不会是……“她和另两位姑娘不和?”
所以她来了,蓝棠她们就没看到人影?
黎浅浅瞪大眼睛,完全不懂这位少堡主的脑子在想什么?“棠姐姐她们有事在忙,我这位姐姐知道我要过来,怕我一个人会客有所不便,便陪我过来。”
黎浅浅小扬起下巴,一副你有意见?敢有意见我揍你的姿态。
商少堡主讪笑,把话题带开,说了叶庄主夫妻以及云少庄主他们二人的近况。
“听说你们几个还进山打猎去?”
“哎哟!那都是叶大哥命人哄我们的,这大冷天的,山里的野兽还在冬眠咧!哪来的猎物啊!”
哟!没想到您老人家也心知肚明啊!那您哪几天在那儿闹叶庄主,是在闹咋样的?执事们暗中腹诽,对自家少堡主如幼童般耍无赖的行为很鄙视。
“是吗?”黎浅浅看执事们的脸色一眼,心里暗笑,把话题带到他们在山里是如何打猎上头。
商少堡主说得兴高采烈,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早就晓得那全是叶庄主命人做假哄他们的,听他说着说着,黎浅浅忽然问,“云少庄主是何时跟你说,那是叶庄主命人哄你们的?"
“最后一次回来之后啊!”商少堡主气愤道,“他一说,我就没兴趣进山被人当傻子哄了。”
会客厅里所有的人,听了全都强忍着不敢笑出来,就怕露出笑意惹毛了这位。
“叶庄主也真是的,御下不严。”这做假的功力未免太差了,想来云少庄主他们大概也懒得再陪这位玩下去,偏偏这位看不出来,最后逼得他们把话挑开来。
商少堡主的情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因此不一会儿,他便把话题扯到叶庄主夫人怀的是男是女的上头去,还嘲笑起叶庄主来。
“他说,要是生儿子,不老实听话,他就狠揍一顿,要是生女儿,女儿要是像我这样子的,他就头疼了,因为女儿家要娇养,要是像我这性子,也不能狠揍,你不知道,我从没看过叶大哥何时愁眉苦脸过!”话语间竟丝毫没查觉叶庄主是在嫌弃他。
执事们捂脸不忍直视,好想跟黎教主说,他们不认识他!还是赶紧把少堡主弄走吧!免得丢脸丢大了!好吧!其实现在就已经很丢脸了!不过为了少堡主的名声着想,还是顾着点的好。
执事们开口胡扯瞎扯一番后,总算是逮到机会,拉着自家少堡主起身告辞。
等他们走出会客厅,季瑶深张口欲言,却让黎浅浅抬手拦下,季瑶深不解的看着她,春江笑吟吟的走到季瑶深身边,“他们几位的武功都不低,我们在这里说话,他们就算已经走出去了,都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季瑶深惊讶的抬头看黎浅浅,想要求证春江的话,就见黎浅浅对她颌首示意。
原来会武的人听力这么好?突然间她面色一红,怪不得刚刚那人看到自己会这么激动,想来大概是,那天她们主仆的对话,让他听到了吧?
黎浅浅看她的脸突然血红欲滴,好奇的看着她,季瑶深也没瞒她,对她说起那日在酒楼外的事。
黎浅浅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你的婚事,平亲王妃已在帮你相看了吗?”
第六百六十三章 进退两难
关于这个问题,季瑶深也不晓得。
“我不想嫁太远,想要就近在京里找人嫁了最好。”季瑶深叹气,“只有嫁在京里,我才能就近照顾我娘和弟弟,还有你那位姨母。”
黎浅浅愣了下后,才想起来她说的人是谁,对这位小姨母,她并不好奇,因为从年龄上来看,她出生时,她娘已经到南楚来了。
她娘的生母是她外祖父的元配,现在的长孙夫人是继室,而那位小姨母是庶出,虽都是长孙家的女儿,可是她爹并未因此,对小姨母另眼相待。
黎浅浅若有所思的看季瑶深,把季瑶深看得心里直发毛,“怎么了?”
“没什么。”季瑶深把她那位小姨母扯进平亲王府,其居心为何,黎浅浅不必问她,也想象得出来。
说穿了,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长孙如兰想要在南楚找人嫁了,她爹不肯娶她作续弦,她不想回西越继续生活在嫡母的掌控之中,怎么办呢?正好季瑶深希望有个人,能在她不在家时,帮她护着她娘和弟弟,之前长孙如兰利用她进入将军府,想要接近黎经时,既然她没能如愿,又想在南楚找个人嫁了,那么成为平亲王的妾室,对长孙如兰来说,不啻是个好归宿。
而且身为亲王妾室,吃穿用度都要比长孙家的庶女等级要高上好几倍,有小蒋氏母女在,遇到事她也算有人可以倚靠了。
多好!
黎浅浅回过神,季瑶深正在说平亲王夫妻不和的事。
“你爹和你嫡母不和?”
“是啊!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季瑶深自小生长的环境跟一般人家不同,她娘是一直在灌输她,身为庶女的黎浅浅,生来就是要为她这嫡女服务的。
但是后来的事情,一桩接一桩,直接冲击了季瑶深的三观,她娘根本就不是黎经时名媒正娶的妻子,她也不是黎经时的女儿,她不是她娘口中身份高贵的嫡女,而是连庶女都不如的私生女。
这也是她后来积极进平亲王府的原因,此生是无法成为嫡出了,那么同是庶女,为何要当黎家二房的庶女,她又不是黎二老爷的亲生女儿,既然庶女当定了,那还不如认祖归宗。
只是平亲王府的生活,并不轻松,父亲和嫡母不和,嫡母对内院的掌控,让季瑶深看了后,只觉在黎家生活的姨娘和庶女们命真是好,虽然黎大太太妯娌都不是大方之人,但相比起平亲王妃来说,她们两绝对是好人。
黎浅浅问起她的终身大事,她只知她爹对此事大概不会有太多意见。
季瑶深笑着岔过去,反问起黎浅浅的婚事。
“我?我还早呢!我家两个哥哥都还没成亲,而且我三哥到现在还毫无音讯,他们不成亲,我哪放心出嫁。”
“你师父呢?我在京里,总听人说,你师父人长得好,又有钱财,虽然年纪大了些,可是京里有不少人家都想要招他为婿呢!”
真的假的?她怎么都不曾听说过?
见黎浅浅不信的瞪大了眼,季瑶深又道,“还有凤家庄那三位公子,京里不少姑娘在凤家庄迁出京城时伤心透了,听说那几个月,京里胭脂水粉的生意急速下跌。”
“咦?这是为何啊?”
“因为她们再没机会,与他们在街上不期而遇啊!”
因为不会再街上巧遇心仪之人,所以京里的大姑娘们伤心难过,不愿女为悦己者容,胭脂水粉的生意自然大幅下跌。
这还真是……“那后来呢?”
“后来啊!就是江湖见闻录推出了票选,选出了京城四公子。”
然后京里的姑娘们,就见异思迁,思慕起新近受人欢迎的京城四公子。
黎浅浅问了后,才晓得,原来去有间客栈时,路上遇到的那几位公子们,就有京城四公子啊!
黎浅浅很努力的回想,他们的相貌,不过很可惜,她就是想不起来,只记得他们好像长得都不错。
“我的事不急,我家中比我年长未订亲的庶姐还有好几个,嫡母光操心她们的婚事就忙不过来了,所以,不急。”
黎浅浅想了下,试探的问道,“今儿那个商少堡主,你觉得他怎么样?”
“他?就一只孔雀呗!我跟你说,我们闺学的先生,有次带我们去京里一个花园游春,在园里看到了孔雀,不骗你,真的就跟那位商少堡主一样花枝招展得很,看得我们全都眼花了。”
“京里还有这样的花园?那孔雀是哪儿来的?”
“嗯,听说是前朝的一位王公封地里养着的,前朝覆灭之后,中州大陆历经了数十年的天灾及**,那位王公的后人连宅子都保不住了,自然也保不住那些珍禽异兽,只能贱价求售,买下他宅子的人,听说没花多少钱。”
黎浅浅点头示意她接着说,季瑶深便高兴往下说,原来买下那王公宅子的人,并不是京城本地人,而是打外地来的富商,原本买宅子是为了到南楚京城做生意时,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后来发现这宅子里头,竟然除了奇花异草还有珍禽异兽。
当然经过这么多年的灾祸后,奇花异草死了大半,存活下来的也半死不活,至于珍禽异兽,其实也只剩下猴子、孔雀和天鹅等几种,其他食量大的兽类,早在天灾里死去。
而剩下来的猴子等兽类,当时也全都瘦骨嶙峋,就剩一口气了,毕竟主人自己都养不活了,哪来的银子买食物给它们吃?
商人买下宅子后,脑子动得快,南楚建朝后,京城势必会繁华起来,他便让自己侍从里擅于饲养马儿的几人,去喂养这几只动物,猴子灵巧,孔雀挑食,天鹅倒是好养,侍从们花费不少心思,总算是看到成果。
于此同时,宅子里的奇花异草也让人收拾出来,又找人购置花木,把宅子里年久失修的院落,拆的拆,修的修,然后挑了三月三时,让人免费入园。
南楚朝新起,京里供人玩乐的地方不多,这园子正好让京里这些王公贵族、新朝显贵有了好玩的去处,于是一炮而红,从那之后,就成了京里知名的景点了。
黎浅浅听她说完,一派若有所思的样子,让季瑶深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不想黎浅浅朝她笑了下,道,“我正愁着,新建的客栈要添点什么新奇的东西吸引客人呢!你说的这个园子倒是解了我的难题。”
“真的?”季瑶深笑得很甜,“可惜我是看不到它开幕了。”她不无遗憾的道。
说的也是,等她们回京之后,季瑶深重回平亲王妃的掌控之下,想来不久后,就会由亲王妃安排出嫁,不管她嫁去何处,应该都不会有机会住进开幕后的温泉客栈了。
气氛一时有些低落,季瑶深身边的丫鬟都不敢喘大气儿,春江看她们一眼,轻轻走上前,“教主,您今儿要留季小姐用午饭吗?”
“啊!要。你赶紧去吩咐厨房,让她们做几样季小姐爱吃的菜。”
“是。”春江点头退下,季瑶深看她退下后,打发走自己身边的丫鬟,“还是你身边的丫鬟能干。”
“都是教出来的。”黎浅浅笑了下,“你别忘了,她们在我身边侍候多久了,你身边的丫鬟才到你身边多久,想要她们得用,你就得多教着她们,而且你得小心点,她们都是你在外头买的,回亲王府之后,她们的规矩肯定会被亲王妃挑剔,你若不想之后被亲王妃找了由头,将她们一一弄走,就得严格要求她们的规矩。”
黎浅浅抿了口茶,见季瑶深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也不问她在为难什么,直接点明,“你要知道,你现在越舍不得她们受苦,等她们被亲王妃从你身边弄走后,你觉得亲王妃会给她们一个好去处呢?还是直接打一顿,然后把她们卖进青楼去?”
季瑶深直接回道,“不会的,她若这么做,不止会影响到我的闺誉,连她的女儿、孙女都会受影响的。”
黎浅浅朝天翻白眼,“你以为她会让人明目张胆的做这件事?”
“难道还有别的做法?”
“法子多得很,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想不到的。”黎浅浅道。
季瑶深本张了嘴要反驳,可想到了嫡母这些年的作为后,她不得不信黎浅浅的。
“你不是没在内宅待过,怎么你会知道的比我还多?”
黎经时的内宅可说是再干净不过了,没有主母,没有妾室,也没有通房,黎浅浅是从那儿知道这些**的?
“你知道凤家庄是做什么的吧?”黎浅浅不想让季瑶深知道太多瑞瑶教的事,所以她没想把鸽卫的事跟她交底,便把事情推到凤家庄去,反正季瑶深知道,她和凤家三位公子交好。
“知道。”季瑶深听她这么一说,便反应过来了。
凤家庄既做情报生意,对那些内宅里妇人的手段,怕是再清楚不呙,所以听她的提醒,回到蒋家后,就开始严格要求起身边人的规矩来。
来到季瑶深身边后,便一直松散度日的人,对突如其来如此高强度的训练颇不适应,有几个丫鬟想着自家主子好说话,就想着去找季瑶深抗议,不想就听到这日跟着季瑶深来分舵的丫鬟们,说起黎浅浅与季瑶深的对话。
“咱们小姐是京里亲王府的千金?”一个丫鬟惊喜道。
“是啊!所以黎教主跟小姐说,为我们好,就得要求我们的规矩,不然进府后,若亲王妃挑咱们的毛病,小姐虽是我们的主子,但她也不过是在亲王妃手下讨生活的庶女,那是保不住咱们的,要想不被扔出府去,就老实的学规矩吧!”
另一个丫鬟则道,“咱们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谁也不想被打发去那肮脏的地方吧?”
“亲王妃打发人,会把人打发去那种地方?”
“谁知道,你能保证会,还是不会?”
“总之,大家都老实点,天晓得咱们要是被打发出去,会遇上什么样的新主子?”现在的主子性子还算不错,不会对她们动辄打骂,吃穿用度都比她们以前的主子强,能有这样的生活,不好好把握,难道要等被打发出去后再来后悔不成?
因为有这几个丫鬟劝诫,季瑶深要她们学习规矩的事,总算顺利进行。
蒋大太太看了几日,回去便叫自己身边的丫鬟来旁听,还让几个女儿的丫鬟来跟着学。
其他几房的太太还暗地嘲笑她,竟然让丫鬟们去跟个庶女学规矩,就算是亲王府出来的又怎样?庶女就是庶女,能懂得比她们几个嫡女出身的舅母强吗?
蒋大太太只是抓紧时间,让丫鬟们去学之外,还悄悄的让女儿们跟着去学。
蒋大太太娘家人见她迟迟没有通知,黎浅浅和季瑶深她们几时来家里做客,便直接找上门来了。
“我们那位表小姐可忙着呢!她身边丫鬟本应从京里跟着来侍候的,可惜她们福薄,才出京城就水土不服病倒了,黎教主便帮着她挑了侍候的人,你们也知道,京里宗室规矩大,她怕这些人好不容养熟了,回京后却因规矩不佳,被亲王妃挑剔给打发走,这两天正忙着盯着她们学规矩呢!”
“这有什么啊!规矩学不好,打发走就打发走,难道亲王妃就不给她侍候的人了?”
“话是没错,可到底是嫡母给的,她能放心用吗?”
“这……”都是嫡女出身的当家主母,突然听蒋大太太站在庶女的立场说话,一时间都有些不知如何反应。
蒋大太太也没想跟她们说太多,反正能打消她们叫自己邀约黎浅浅和季瑶深去家里做客的打算就成。
“你家这表小姐忙,那黎教主呢?你可别告诉她也在忙?”
“老实跟你们说,她更忙,听说瑞瑶教要在水澜城附近盖间客栈,她忙着这事,我们家老爷几次让人送拜帖去,门子说,他们家教主忙得脚不沾地,眼下也不知人是在城里,还是在客栈新址。”
几位舅娘们就算心中存疑,也没法说蒋大太太骗人,只能悻悻然离开。
第六百六十四章 世子夫妻犯蠢
季瑶深就住在蒋家,蒋大太太娘家人上门,自有人通知她。
只是那些人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她的反应,心里不由大感惊奇,趁着家里团聚夜宴时,小心的试探她几句。
季瑶深一派有礼,语气温和,似不解蒋大太太娘家人来意的反问来问她话的二舅母,“二舅母对大舅娘家人可是有何不满之处?”
“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呢?”蒋二太太笑吟吟的反问,想着要是季瑶深怼回来,她就能逮着她的错处狠狠的踩回去了。
谁知季瑶深这死丫头竟然就回她一笑,不讲话了。
怎么不按牌理出牌?
她不好穷追猛打,扭头示意三舅母几人接力,蒋大太太怎么可能让她们为难季瑶深,笑眯眯的打断三舅母她们的话头,直接吩咐小女儿带季瑶深去她们姑娘家那一桌。
“还是让她们小姐妹多亲近点,年后瑶深也得回京去了,不趁现在多接近点,以后就算想让她们姐妹亲近都没机会了。”
蒋大太太一语惊醒许多人,她们光想着破坏季瑶深和蒋大太太之间的关系,不要让蒋大太太娘家人将季瑶深娶走,却忘了,季瑶深并不会一直待在蒋家,她是代母回来尽孝探病来的,蒋老太太的病情好转,她自是要返回京城。
年后?现在就已经是年后了啊!也就是说,她们若想要让儿子或娘家侄儿娶季瑶深,动作就得快了!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慢慢拖。
因为蒋大太太点醒了大家,所以季瑶深在蒋家的生活开始不怎么愉快了,只要出了她住的小院,总会与人来个不期而遇,对象从蒋家表哥们到他们的表兄弟们。
幸好她身边侍候的丫鬟仆妇,经过这段时间的严格训练,总算是能派上用场了,不再像以前那样,会对这些来巧遇的少爷公子们怀有绮思,而是会尽责阻拦他们借机上前接近季瑶深。
季瑶深发现了严格要求她们规矩的好处,而且她以前总以为,对她们要求太严格,感觉她们很可怜,可现在发现,严格要求她们,她们并非做不到,而且她们做到之后,自己省心不少。
她不禁拿身边的丫鬟们去和春江她们相比,虽然还是及不上人家,可想想春江她们几个在旁侍候时,她和黎浅浅什么事都不用愁,她们就会把事情处理好。
就连那个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春寿,也比自己身边这些人强。
春寿她们能做到,为何她身边这些人做不到?可见是她对她们的要求太过宽松了。
又想到嫡母指给她的那几人,现在回想起来,也就难怪她们不把她这主子放在眼中,只怕在她们眼里,她这个主子一点规矩都没有,不配她们拿她当主子待吧!
丫鬟仆妇们虽尽心阻挡了,可怎耐得住人家背后有人大力支持呢?
季瑶深被逼得没法子,只能给黎浅浅写一封信去。
黎浅浅接到信的时候,正在山上温泉客栈新址,虽有分舵派人来监工,但黎浅浅还是不放心,总要隔几天就来工地瞧瞧。
工头们对此很头痛,这位是大东家,他们得罪不起,可是她一个小姑娘老往工地跑,工人们做起活来都有些放不开。
黎浅浅对此也很无奈,现代建筑她不说很熟,但至少知道画出来的设计图,和现实相差多少,可是在这个异世,她怕自己画出来的图样,师父们做不到就胡乱搞。
没办法,之前她们每到一处,买的宅子都有刘二、谨一他们去打点,再不济,也还有春江她们,知道现代和异世许多东西存在着差异,她没有工艺方会的慧根,也就不去强求房里的摆设。
但看过有间客栈之后,她发现自己还是很想把现代的东西搬到异世来,而有间客栈已经略具雏型,那是她哥的杰作,她也想试试自己能做到多少。
虽然她的画功不算上佳,但有章朵梨在,帮她克服了不少难关。
她可算是自己的金手指了!哈哈!可惜,章朵梨不愿到工地来,因此黎浅浅每回来,就只有春江两人陪着。
蓝棠则是因为叶庄主夫人要安胎,老被叶庄主派人来请,黎浅浅要出门时,便干脆把她和章朵梨两,打包送去温泉庄子。
叶庄主乐得不行,大手一挥在温泉客栈的建造上给了不少方便。
黎浅浅这才知道,原来叶庄主不只是个富豪,他还是个坐拥数座山头的土财主,这些山里盛产建材用的木料,温泉客栈因此用的木料,都是一时之选。
水澜郡王带着人来看工地时,看到如此大手笔,差点就说不出话来。
他本来还想,京里皇帝他们离得远,起造温泉客栈时,若遇到难题,远水救不了近火,自己伺机施恩给予协助,定能和黎浅浅拉近关系。
谁知,来到现场一瞧,这财大气粗的样儿,简直就没把他这地头蛇给比了下去。
看看那边木棚下摆放整齐的梨花木,另外几个棚子上头的遮雨布虽没打开,但看样子应该也是木料,就不知是什么种类的木料,不过能摆上这么一棚子的梨花本,另外几个棚子里的木料应该也不差吧。
之前他想,这温泉客栈是临时起意要盖的,想要弄到合适的建材肯定难上加难,等他们寻不到合意的建材时,他就把自家存的建材拿出来卖,不止施恩还能赚上一笔,到时他再以此为由,要求增加自己的股票持有数。
黎浅浅等人不可能一直滞留在水澜城不走,等温泉客栈落成,他们离开之后,自己把这附近的股票收购下来,如此他的股票持有数大增,再伺机制造些事给掌柜们去忙,等他们忙不过来时,必要就近向自己求助。
到时候这温泉客栈就任由自己为所欲为了!
他可以不动皇帝这些人的利益,但黎浅浅他们,就等着被自己扫地出门了。
来工地之前,郡王那算盘打得是霹啪响,来到工地之后,他发现自己原先的算盘要落空了。
可惜啊!
没有机会施恩给黎浅浅,要如何增加自己的股票持有数?
黎浅浅原本是不知道水澜郡王打的主意,但谁让这位主儿藏不住话呢?就在工地里头,对跟着来的世子和幕僚抱怨起来。
当工地里的人是聋子?听不到他的抱怨?还是说,在他眼中,这些工人们都不是人,所以在他们面前说话,压根不需小心。
不管他究竟是何心态,总之能早早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打着什么歪主意是件好事,她们就能早早提防着他了。
水澜郡王的手段不怎么高明,世子和蒋茗婷倒是想动手脚,不过他们两不止没水澜郡王聪明,手里没钱也没人,便想出一招损人不利己的招数。
放火。
刚刚说过了,他们两没钱也没人,当然相对于府外那些穷人来说,他们可就坐拥巨富的有钱人了。
蒋茗婷出了主意后,不愿派自己身边的人去办这事,世子自然也不愿,他考虑的多一点,他怕万一事发,自己的人被逮到,这事可就甩脱不掉了。
世子的小厮感念世子不让他们涉险之情,便出主意,自告奋勇找人去办这事。
世子手头紧,最后还是蒋茗婷回娘家跟她娘讨要了一百两。
蒋大太太不以为意,女儿常常回娘家跟她要钱,不过要的金额从没低于千两,这次竟然只要百两,让蒋大太太大感惊讶。
她屋里的丫鬟也觉稀奇,就把这事拿出说嘴,消息传得很快,都说世子妃转性子了,大太太只给她一百两,她竟然没生气。
季瑶深受不了那些献殷勤的人,黎浅浅接了她的信,便派人把她接往分舵小住。
她从工地回来时,季瑶深便同她说起这事。
所谓反常即为妖,黎浅浅转头就吩咐刘易让人关注这事,没想到竟然让她们发现,世子他们叫人去工地放火。
“真不知道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工地失火,耽误了客栈落成的时间,每个投资人拿到红利的时间就要往后延,而且还可能因为失火造成了损失,每个股东还要再付出一笔金钱,好使客栈受损的部份重新建造。
“让人留意,最好是当场把人逮住。”黎浅浅交代完后,又道,“不要咱们自己人动手,让别人去。”
“您看是谁来动手?”
黎浅浅想了下,“原本是商少堡主最合适,还能让他出口闷气,就算他对柳青青原本无意,但世子到底算是横刀夺爱,不过云天堡的执事们非常努力,想要让商少堡主同柳青青再无往来,若这事真让他出头,谁知道柳青青会不会又借机缠上来?
云、柯两位少庄主的能力如何,她不晓得,他们身边的人似乎也没商少堡主的人能干,可别逮人不着反被逮。
左看右看好像也就只有叶庄主有这能力,他的人看来也比云、柯两位少庄主的人靠谱。
“嗯,就他了。”
“谁?”刘易问,待知道是叶庄主雀屏中选,他忍不住笑起来,感觉就该是他出头。
刘易亲自去跟叶庄主说这件事,叶庄主知道瑞瑶教有其能耐,便也没追问刘易,如何知道这件事,只把此事交代下去。
没两天,水澜郡王正在家和最近一任爱妾寻欢作乐时,忽地下人来报,道是有人在温泉客栈的工地纵火,幸而工地防护做的好,因此没有酿成大祸。
“既然没出事,那你跑来跟我说干么?”
管事苦着脸,“郡王爷,衙役押着那被抓的人来府里认人的。”
嘎?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老子一句话都听不懂?郡王的表情如是说。
管事只得把事情说明白,郡王听完差点没昏过去。
“郡王爷?您看这事怎么处理啊?”
怎么处理?要是可以,他真想把这事赖出去,可推给谁去背锅?
貌似没人肯背这个黑锅啊!
“郡王爷,衙役还押着人在门外候着。”
“怎么让人在门外候着?”郡王狠狠瞪了这不机灵的管事一眼,管事一个机灵立马招了,“不是小的不想把人请进府,实在是那些人打死不肯从。”
而且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看得管事到现在,都还觉得两股战战。
郡王只得命自己的亲信去处理此事。
亲信去了近半个时辰回来了,脸上没有半丝笑容,看到他这个样子,郡王心下一沉。
“如何?”
“衙役说,不是他不肯通融,而是上头有人压着,他没办法,自能亲来一趟。”
“这衙役是谁?”寻常衙役不会跟他这么说。
亲信苦笑,“是高捕头,他穿着衙役的衣服押着人过来的。”
看来还真是上头有人压着,连捕头想跟他们通消息,都只能扮成寻常衙役过来走这趟。
“世子呢?把他给我叫过来。”
伤脑筋啊!
黎浅浅一早就知道,纵火的人被逮了,而是还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衙役押人去郡王府认人,结果世子身边的心腹出面顶了罪,还说是因为郡王他们上次去工地时,被工头他们慢怠了,他看不下去,才会做下此事,想给郡王父子出气。
有人顶罪了,此事却不是这么好了结。
叶庄主要求赔偿,世子的世腹月钱才多少,怎付得起,结果叶庄主挤兑郡王父子,手底下人对他们忠心耿耿,做下这等胡涂事,也是为他们父子出气,他们父子好歹得为他付这笔钱,要不然叫温泉客栈认下这笔损失吗?
别说他这个股东不同意,京里的股东们若知晓,怕是更要火冒三丈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水澜郡王还能说什么?他可以不把黎浅浅和叶庄主放在眼里,但皇上呢?
于是水澜郡王又出血一回,回头就把儿子揍了个半死。
别以为他不晓得,儿子那个亲信就算再忠心,也没那个胆子做这种事,肯定是出自他儿子授意,儿子有贼心没贼胆,所以真正出主意的,只能是他那还没被扶正的准儿媳妇。
他一个做公爹的不好说儿媳妇,只得把气全出在儿子头上了。
郡王妃养病中,突然接到消息,长子被丈夫揍了,惊吓之余扶着二儿媳妇去看他,结果被揍得像猪头的长子吓得昏过去。
这父子两是有什么仇啊?做老子的,好端端的,为什么把儿子揍成这德行?
第六百六十五章 夫妻反目
水澜郡王府的动静自然是瞒不了人的,城里多少人家盯着瞧,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格外引人注意,不过由于之前郡王发狠清理了一堆人,现在留下的这些人,自不敢轻举妄动,因此外头的人,虽想收买他们,也只能得到一些无足轻重的消息而已。
不过世子命人去温泉客栈纵火,结果被人当场活逮的事,倒是没多久就闹得人尽皆知。
衙役都押着犯人上门认人了,当然是瞒不了人。
坊间众说纭纭,有说世子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温泉客栈的东家,没给世子夫妻面子,世子要求入股不想付钱,那个东家没点头,世子便恼了,这才命人去纵火烧了客栈的工地。
也有人郡王父子之前去工地视查,工头们忙着赶工没空对他们父子溜须拍马,引起世子大为不满,回来后越想越生气,这才派人去给工头们一个教训。
另外还有人说,郡王父子相中温泉客栈,想要收归己有,不想跟什么股东、东家他们合伙,所以放火烧了客栈的工地,打算烧死那些工人,让工人们找东家去闹腾,然后他们父子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猜测很多,每一种说法都有不少人支持,不过细心的人就会发现,说词里头,郡王父子都是别有居心的坏人,之所以会如此,大概是因为世子那心腹已经招认了。
官衙里的大人也许相信心腹的说词,但广大的民众们眼睛却都是雪亮的,世子和郡王可都有投钱在温泉客栈上头,他一个下人就敢指使人,去把主子的产业给烧了?说不是主子授意的,谁信?
至于世子为何明知有投资在里头,却还要放火去烧?不是有人说了吗?世子虽有投钱在这上头,可钱不多啊!也就是说,就算工地烧毁了,他的损失也不大啊!好歹让他出了口气嘛!
郡王听到外头的种种流言,气不打一处来,气冲冲的去看长子,郡王妃看到丈夫满脸怒气的来了,急忙上前相拦。
“郡王爷,消消气,儿子已经伤得不轻了,再折腾下去只怕就要变残了。”
“残就残了!本王不只他一个儿子。”
闻言不止郡王妃一个人呆住,蒋茗婷及躲在暖阁里的蒋大太太妯娌几个,也全都傻住了。
蒋大太太她们是来探望世子的,乍然听到郡王这等言语,全都愣住不知如何反应了。
什么叫不只他一个儿子啊?郡王爷这是看世子不顺眼,打算要换个儿子当世子?
蒋大太太为女儿女婿忧心忡忡,几个妯娌倒是眼睛一亮,姐妹共侍一夫虽是美谈,但女方多少会被人诟病,可是若为世子兄弟的妾,就没有这个烦恼了。
被蒋二太太她们硬扯来的季瑶深坐在角落里暗皱眉,这几位舅母真是心思单纯啊!心里想什么,脸上全都表露无遗,还真是单纯。
想想蒋家的几位表姐、表妹们,季瑶深心说,真不是她要看低她们,她们的心计真要进了郡王府这样的后宅,要能安然活过一个月,都算命大的了。
不要看蒋茗婷过得好,就以为人人都能在郡王府内宅玩转得开,蒋家女儿几多,谁像蒋茗婷这样,周旋在几个男人之间,没有掀起大风浪。
她看到黎二老爷就按捺不住心里的怒气,蒋茗婷还能把黎二老爷勾上床,世子明知她如此,还能把人纳回家,现在就等着把人扶正。
说起来,今天算是她头一回正式见到蒋茗婷,可老实说,蒋茗婷跟她相像的相差太多。
只能说世子和黎二老爷他们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才会把蒋茗婷当成心头肉娇宠着。
世子也许把蒋茗婷当心头肉,但对郡王来说,这女人就是个祸害,想到世子至今就她生的那么一个儿子,郡王就觉头疼欲裂,他是真不想孙子出自这女人的肚皮,可有什么办法呢?世子其他女人就是没能传出好消息。
郡王让人把屋里所有人清出去,包括郡王妃,以及待在暖阁里头的那些女人们。
蒋大太太她们被赶出来,虽是有些不平,但好歹郡王还有话跟儿子说,要真连话都不想跟他说,那才叫惨呢!
郡王妃倒是很平静,只问,“妾身也不能听吗?”
“不能。”郡王爷很不客气。
郡王妃也不觉被打脸很难过,只是平静的扶着丫鬟的走了。
蒋茗婷倒是想留下来,不过看到郡王爷一双眼直勾勾的瞪着自己,她便知道,郡王爷虽不说,但心里肯定清楚,是她出的主意,她不觉自己有错,不过郡王爷是长辈,她身为儿媳妇,不能不给公爹面子。
虽然是出去了,可她不打算离得太远,想就近待着,也好偷听他们父子说些什么。
不想,她停下脚正要就近找张椅子坐下,就被郡王爷的侍卫给请了出去。
屋外众人对郡王父子说些什么很好奇,屋里头郡王父子密谈近两个时辰,郡王才沉着脸出来。
郡王妃看丈夫的脸色,暗觉不妙,再加上刚刚丈夫冲口而出那句话,她心里忐忑不安,等郡王走远了,她忙冲进屋内问儿子。
蒋茗婷不甘示弱,也急急跟在其后,却在临进门时,被郡王妃的丫鬟拦住了。
“世子妃请见谅,郡王妃有事要和世子说,您且在外头稍候。”
这是她的屋子,凭什么把她挡在外头,蒋茗婷咬着唇,几个丫鬟微扬下颌得意的看着她,郡王妃早该收拾她了,不过是个贱人,凭什么被世子扶正做世子妃?丫鬟们对蒋茗婷未婚有孕的行为十分不屑,觉得那个黎教主之所以会给她撑腰,全是因为之前的世子妃魏氏意图谋害她之故。
蒋茗婷看着她们不屑的表情,重重的冷哼一声,这些女人心里想什么,她还不清楚吗?不过是嫉妒自己,顺利爬上世子的床,和他生了个儿子,现在又要被扶正做正室。
她们脸上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若真有机会爬上世子的床,成为世子的女人,只怕她们个个跑得比飞还快。
屋里,郡王妃被儿子气得满脸通红,“你到底说不说?”
“您要我说什么?”世子很无奈,他爹叫他耳根子别那么软,事事都听女人的,他是男人,是世子,日后要担起郡王府的担子,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可不行。
父亲跟他说了许多为夫之道,还跟他说了,身为一个郡王的职责,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他凡事做之前,动动脑子想一想,别女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穿了,就是叫他别听蒋茗婷的,做事要有自己的想法,不管好不好,都要自己担起责任来。
对此,世子有些反感,觉得父亲会说这些,是因为对蒋茗婷有成见,成见太深了,所以不管她做什么,父亲都有意见。
不过这些话,世子不想让母亲知道,母亲若晓得父亲说的这些话,肯定又要表示一大堆意见,在他看来,父亲的意见未必正确,母亲的想法更是相互矛盾,一会儿说蒋茗婷说的对,过一会儿又讲蒋茗婷说的不对,真要照母亲的话去做,他自己大概都会被搞晕头。
他打定主意不跟母亲说,不想把郡王妃给撤底惹恼了。
长子就是她下半辈子的依靠,本来最是听话不过的,现在竟然敢当面违逆她的话,这实在让郡王妃不能忍。
看儿子累得闭上眼,郡王妃对儿子到底是慈母心肠,叫他睡下,给他掖好被角,她就离开找蒋茗婷晦气去了。
蒋大太太妯娌几个原是为了探世子来的,不想看到郡王爷教训儿子的场面,更让她们想不到的是,她们印象中高高在上,水澜城贵妇楷模的郡王妃,竟然像个泼妇似的,冲着儿媳妇撒气。
真真是叫蒋家人开了眼界。
蒋大太太心疼女儿,可也知道婆婆教训儿媳妇是天经地义的事,她不好上前插手,再说了人家又没对她女儿动手,骂的话也都合情合理,再心疼女儿,蒋大太太也无话可说。
蒋二太太几人则是看傻了眼,她们的女儿都是自家娇宠着长大的,虽不像蒋茗婷养得娇,但也是个个娇惯的,看蒋茗婷被郡王妃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她们便觉之前打得主意,似乎不太好啊!
想想看,连郡王妃都能这样骂人了,世子几个弟媳骂起人来,是不是也是如此?要真是如此,她们家的女儿哪受得了啊?再看看,未出阁前,蒋茗婷是多么嚣张的一个人,如今婆婆开骂,她也只有生忍的份。
她们家的女儿要真进郡王府为妾,可受得住被人这样漫骂?
季瑶深坐在一旁,听着郡王妃骂人,翻来翻去都是老话,没啥新意,听着听着她就困了。
好不容易,在她受不了郡王妃的碎碎念而睡着前,她终于闭嘴了,跟着众人依序行礼告辞,就在她终于可以离开时,郡王妃忽然朝她温柔的开口。
“你叫瑶深,是吗?是平亲王的女儿?”
“是。”季瑶深上前重新见礼。
郡王妃伸手挽住她的手臂,“我跟你嫡母是闺中好友,各自婚嫁后,算算大概有二十多年不曾见面了。”
“真的啊?嫡母贵人事忙,小女无福,在家时除晨昏定省外,并无缘侍候她老人家。”
“是吗?”
郡王妃看着她直笑,季瑶深也对着她笑,不过心里倒是直打鼓。
“你叔父说,你难得来一趟,想要留你小住,也好跟家里的姐妹们相处。”
“劳叔父挂记,是小女的福气,有机会和姐妹们相处,小女求之不得。”
郡王妃笑吟吟的挽着她走出世子院子,丫鬟们立刻簇拥而上,季瑶深的丫鬟们立刻跟上,她们可没忘记小姐的交代。
郡王妃挟着季瑶深离去,将蒋家人晾在那儿,蒋茗婷臊得脸都红了,气恼的直跺脚,嘤咛一声就要哭闹起来,蒋大太太忙扯住她,“女婿在屋里,不知他爹跟他说了什么,还是又动手了,你不先进去看他,在这儿发什么脾气。”
蒋大太太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狠剜女儿一眼,蒋茗婷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我去看看世子,娘您和婶娘们自便。”
“嗯,去吧!世子被他爹教训了一顿,心情肯定不好,他娘刚刚不知在里头又跟他说什么,要是世子朝你撒气,你千万得忍下,可不好跟他闹起来。”
蒋大太太殷殷传授为妻之道,蒋茗婷听她娘开始重复了,忙打断她,“世子伤得重,一会儿服了药就要睡下。”
“那你快去。”蒋大太太如是说,却见女儿不动还站在面前,不由疑惑不已。
“您不放心,我怎么走?”蒋茗婷垂眼看着母亲挽着自己手臂的手。
蒋大太太这才讪讪的放开手,让女儿离开。
没一会儿,就有郡王妃身边的丫鬟来道,“蒋大太太,我家主子留瑶深小姐小住,你们带她的丫鬟回去收拾东西,收拾好后,再把人和行李一并送过来。”
蒋大太太点头,领着季瑶深的丫鬟回去收拾东西。
季瑶深的一个丫鬟待收拾好东西,蒋家要派车送她们去郡王府时,她才提出要去瑞瑶教分舵送信的要求。
蒋大太太自然不会拒绝,她就想家里人和黎浅浅往来密切,可惜人家没给机会让她们攀结上去,现在有机会接近,她怎会不答应?
不过很可惜的是,黎浅浅还是不在分舵里头,一问之下才晓得,季瑶深被接回家后,叶庄主便派人来接她们去温泉庄子玩。
蒋大太太略感失望,不过就算黎浅浅在,进去送信的是季瑶深的丫鬟,蒋家的下人还是只能在门外候着。
黎浅浅接到季瑶深的信同时,也收到刘易传来的最新消息。
“郡王夫妻两个反目了?”
“是。”负责来送信的鸽卫略腼腆,这一屋子都是女人,叫才十岁出头的小少年略害羞,说起话来有点小声,脸色也红红。
黎浅浅看着好笑,却不敢笑出来,怕伤害小小少年敏感的心。
“他们为何反目?”
原来郡王打了世子一顿,就已让郡王妃颇为不满,不都说了,去客栈工地纵火的是世子那个亲信自做主张的吗?郡王揍儿子干么?然后今天郡王又当着她的面说,他自己不只一个儿子,这是要干么?打算要换人做世子?
郡王妃紧抓这一点,要求郡王立誓,绝不会改立世子。
郡王却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想换人做世子,为何要被妻子这样要求?再说,他堂堂一个郡王,妻子凭什么如此要求?是不是觉得自己生下了嫡长子世子,就觉得自己功劳甚大,所以可以这样要求他这做丈夫的?
“那现在呢?”
“本来郡王令郡王妃养病,内宅事暂由二奶奶来处理,现在是直接明令郡王妃禁足,二奶奶负责掌家务,而且还加了一句,就算蒋姨娘扶正了,也还是由二奶奶当家,听说蒋姨娘听闻后就昏了过去,还见了红,侍候的人请了大夫来,大夫说她小产了,因月份尚小,怕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孕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 夹板气
春暖花开的三月三,百花盛开人美花娇,许多人家选在今日办百花宴,其中以清平公主府的百花宴最受人欢迎,清平公主乃皇帝宠妃所出,前两年才出嫁,驸马是南楚出了名的才子封东林,与清平公主大婚后,夫唱妇随,夫妻两一个擅画一个题诗,在京中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
清平公主与众皇子关系很好,她的母妃在她出嫁前,才生下一名皇子,在已长成的皇子们眼中,她们母子三人实在称不上是威胁,毕竟深宫之中,生下孩子难,要平赡养大孩子更难,就算是公主,想要平安长大也是得费一番功夫的,更何况皇子。
清平公主一母同胞的幼弟,尚在襁褓,等他长大,皇帝也许早就已经换人当了,但清平公主母女因为这个小皇子,在皇帝那里更得宠爱,众皇子们有的母妃早就不得宠了,有的早已亡故,也有依然深得宠爱并位居高位的,但多拉拢个姐妹和宠妃为自己增添筹码,有何不可呢?
反正交好清平公主母女,除了在后宫中多个人帮自己说话,还能让皇帝对自己留下个兄友弟恭的好印象,何乐不为?
因此清平公主府的百花宴,除了广邀京中适龄公子、小姐出席外,就连在京的皇子们也全员到齐一个不落。
百花宴其实就是相亲大会,不过为了不让朝中那些越发古板的老臣们挑刺,清平公主还是将男客及女宾分隔开来,分隔双方的园中小河被称为银河,园中侍候的侍女身上的衣服全都绣上喜鹊登枝,其中用意不言自明。
几个女宾在亭子里说笑,其中一名年约十七,相貌明艳的姑娘有些落寞的打量了四周一番后幽幽叹息。
“姐姐这是怎么了?”一个正坐在亭中石椅上,眼睛紧盯石桌上食盒里的糕点瞧的圆脸姑娘,听到动静,头也没抬的问。
“瑶深不是说年后就回来了吗?这都三月了,怎么还不见她人?”赵姑娘说完后,看圆脸姑娘伸手进食盒里拿糕点,忙伸手拦住她。
“别再吃了,回头你娘又要叫你节食了。”赵姑娘见圆脸姑娘的圆脸瞬间像离了水的花一般蔫了,不觉好笑。
“我就想吃啊!”圆脸姑娘对赵姑娘那苗条的身段投以羡慕嫉妒恨的一眼,然后努力的转开眼,“瑶深这趟出去,不晓得吃了多少好吃的,唉!真好。”
“你以为她这趟出去是享福啊?”赵姑娘眉头微皱,“就告诉过她了,她嫡母派去的人千万别动,好生待着就是,忍一时委屈,等她嫁了人就好了,谁知她,唉!”
圆脸姑娘也想起这事了,“你说那个黎教主是帮她呢?还是害她啊!明知她身边侍候的那些人,都是她嫡母给的,竟然还叫人给送回府,真是,既然有人手可用,干么还花钱去买?这一路上,新买的人用得不趁手不说,等回了府,她那好嫡母肯定会寻由头,把那些人全都打发出去。”
“可不是吗?”赵姑娘觉得季瑶深此举真是傻,新买的丫鬟仆妇不知她的习惯,使唤起来肯定不顺心,这也就算了,要想人得用,必得花费一番精神教导,她身边好像就只留了一个大丫鬟,光靠她一人,想要把那些新买的下人教好来,肯定不容易,她还侍候主子呢!
一边侍候主子一边教人怎么侍候主子,还得担心,要是教好了,自己的差事让这些人抢走了怎么办?
平亲王妃在圈子里名声不错,可再怎么不错,她身为嫡母,想挑庶女身边下人的刺,根本不用她亲自出手或费心思,府里自有人会替她出手。
回头再指过来侍候她的人,肯定更加不好使唤,而且因为这事,平亲王妃肯定会拿她的婚事来拿捏她。
赵姑娘光想,就替季瑶深忧心不已。
“那个黎教主太托大了,说起来,她还比瑶深小呢!”
“我记得,瑶深以前和她是同房的姐妹?”圆脸姑娘托着腮若有所思道。
旁边一个穿黄衫的姑娘听到这话,转过头来点头道,“是啊!瑶深那会儿是嫡女,那黎教主可是庶出哦!”
“那后来瑶深又是怎么进了平亲王府?”圆脸姑娘另一边穿着嫩绿春衫的姑娘好奇的问。
赵姑娘看这姑娘一眼,问,“朱妹妹年前才回的京城,是吧?”
“是啊!”穿着嫩绿春衫的朱姑娘年约十八,是几个姑娘中年龄较大的人之一。
赵姑娘微笑着朝她点点头,直接就转移了话题,圆脸姑娘见状本要跟朱姑娘说道说道,不过被赵姑娘扯了一下,她转头看去,就见赵姑娘正瞪着自己,她才反应过来的对朱姑娘笑了下,“听说朱姐姐要订亲了,不知是那家的公子能有这荣幸,把朱姐姐娶回家去?”
朱姑娘对自己的婚事非常满意,听她问起,不由得意的翘起嘴角,嘴上却谦逊道,“袁妹妹说笑了。”
圆脸姑娘袁妹妹闹着她,要她说说她那准未婚夫的事情。
等清平公主派侍女来,通知她们去用膳,朱姑娘已经被袁妹妹哄得浑然忘我,起身离开亭子时,赵姑娘拉着袁妹妹落在了众人身后。
“以后可别再说黎教主和瑶深曾是同房姐妹的事情了。”
“我知道啦!”
因为这牵扯到黎将军,和他嫡母趁他不在时降妻为妾,还把自家未婚有孕的侄女强塞于庶子做正室的事,这事虽是黎家老太太做下的,但因为小蒋氏的女儿是平亲王的女儿,难免会让人对宗室观感不佳,觉得黎老太太做这事,是平亲王背后授意。
如果被人强塞个不洁女子为妻的,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寻常人,也许不会引起太多关注,但因为那个替人背锅的男人是皇帝跟前得的将军,不免就会引起太多揣测。
赵姑娘的父亲在礼部为官,季瑶深还是他安排进闺学读书的,所以他对女儿特别交代过,要是学里有小伙伴议论此事,千万记得帮忙掐掉,免得事情传扬出去,皇帝虽不怎么管几个弟弟,可要是因此影响到皇室的声誉,他还是得要管一管的。
到时候可能就有一堆人要倒大楣,赵姑娘的父亲自然也逃不过,为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着想,赵大人不免要小心些。
赵姑娘就是因此和季瑶深有了交集,有了来往后,她发现季瑶深是个好姑娘,人好相处,出手大方,最重要的是,做错事的又不是她,是那个黎将军的嫡母嘛!
袁姑娘是赵姑娘姑母的女儿,表姐妹两是季瑶深闺学中的好伙伴,季瑶深这一趟出门,最想她的,不是小蒋氏,而是这两表姐妹。
“对了,我昨晚听丫鬟说,我娘和几个伯娘聊天时说,平亲王妃在给家里几个女儿相看女婿了。”袁姑娘忽道。
“真的?可听说相看那些人?”
“不知道。”袁姑娘摇摇头,“表姐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家几个姐妹也到了相看婆家的时候,家里的伯娘们正愁着呢!”
袁姑娘家里几位伯父官位都不高,相看的对象自然也不可能高到那里去,至少是和平亲王妃相看对象是两个截然不同圈子的人。
会说起平亲王妃给家中女儿相看,不过是在聊平亲王妃相看女婿的条件,平亲王好歹是宗室,就算是他的庶女,也不会嫁到一般人家去。
赵姑娘叹气,“回头让人去帮着打听打听,我总觉得平亲王妃憋着坏。”
袁姑娘点头附合。
被她们两担心终身大事的季瑶深,正在水澜郡王府里直跺脚,“到底怎么样?”
“那些人说您是郡王妃特地请回来的贵客,郡王妃没发话,她们不敢自做主张。”丫鬟们急得满头大汗,她们主仆被困在郡王府快一个月了,碍于郡王妃被禁足,她不发话,郡王不开口,季瑶深想离开登天还难。
大丫鬟对季瑶深道,“小姐息怒,其实咱们被困在郡王府里,还是有好处的,至少蒋家那些别有居心的人,再也没办法动您的脑筋了。”
季瑶深听她这么提醒,才深吸口气,道,“你说的是,只是他们夫妻斗气,拿我开刀,这算什么?”
郡王妃当时看到她,顺手扯了她,是想到了她和黎浅浅一起来的水澜城,想来和黎浅浅交情匪浅,想要利用她,和黎浅浅谈一谈,至于要谈些什么,她不知道,反正郡王妃后来被禁足了,她的所有打算都只能落空。
蒋茗婷小产后,知道她住在郡王府里,曾派人来请她去她那儿,不过被她拒绝了,听说蒋茗婷气得吐血,郡王爷听闻后,就下令推迟扶正她的仪式,把蒋茗婷气得再度吐血,坐小月时连着两度吐血,大夫说得好好调养,万不能再动气,不然寿元会受到影响。
蒋大太太为此特意又进府来看女儿,在蒋茗婷的要求下,前来看她,谁知被郡王的人给挡了回去。
“郡王看来是容不下蒋姨娘了。”不然蒋大太太是小姐的大舅母,郡王让人挡着不让小姐见她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蒋大太太是受蒋姨娘所托之故。
“大概吧!”季瑶深叹气,她是真不懂,蒋茗婷要见她干么?想要叫她替他们夫妻去跟黎浅浅求情说好话?火都放了,人也认罪判了刑,也判了郡王府得赔多少钱,钱都付了,她还让自己做什么?
“她也是傻,好好的日子不过,尽要折腾,现在好啦!本来都要扶正了,现在被推迟,也不知何时才会被扶正。”
而且郡王爷还说了,就算她被扶正,也不会把内宅交到她手上。
那位二奶奶的丈夫虽不是世子,但郡王府的内宅却是由二奶奶来掌理,除非世子另娶,否则就算日后他成为郡王,这内宅可能还会是由二奶奶打理。
季瑶深觉得郡王此举,是想逼儿子答应另娶妻,而不是扶正蒋姨娘,难不成蒋茗婷要求见自己,就是为了此事?可就算见了自己又如何?她一个外人难道还能改变郡王的决定不成?
蒋茗婷得知她娘被郡王派人挡住,不许她见季瑶深,气得眼都红了。
“你啊!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自己的身子养好来,旁的事,你急也没用,你现在只能在屋里调养,想做什么都不方便。”
蒋大太太觉得郡王不让自己去见季瑶深的举动,似乎是在表达对女儿的不满,可女儿做错了什么?竟惹得郡王对她如此不满。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然郡王怎么会说就算你被扶正,内宅还是由二奶奶来管?”
蒋茗婷苦笑,不过就是出了个主意,叫人去工地纵火,又没闹出人命来,也不知郡王这样针对自己干么?
她不知,就因为她老给世子出主意,世子对她的百般维护,竟惹来郡王的不满。“我怎么会知道郡王在想什么?他老人家要看我不顺眼,就看我不顺眼,我一个晚辈能说什么?”
蒋大太太默,是啊!郡王爷看儿子的妾室不顺眼,需要说理由吗?不用,瞧她不顺眼,想针对她就针对她,就是八抬大轿进门的儿媳妇,被这样对待都只能低头认了,更何况蒋茗婷现在不过是个姨娘。
“你要见季瑶深,到底是想干么?”蒋大太太本来以为不过是件小事,而且季瑶深还是她带进郡王府的,是她们蒋家的表姑娘,她身为大舅母的上门探望外甥女天经地义,万万没想到会被挡住。
思来想去,大概是因为女儿之前曾要求见她,郡王不让她去见,就是不想她代女儿传话吧?
“也没什么,不过是想请她在黎教主面前,代我美言几句罢了!”
本来她早就出小月了,可因月子里连着吐血两次,大夫交代要好生调养,所以她现在只能待在屋里静养,要不然她大可直接去找季瑶深。
“不止如此吧?”蒋大太太紧盯女儿不放,见她目光闪烁便直接问道。
蒋茗婷苦笑,把郡王的决定说给母亲听,“他不就是要逼世子弃我另娶妻吗?我就想,黎浅浅是个好人选!你看,她财力雄厚,人长得不错,父亲还是皇帝跟前得用之人……”蒋茗婷细数了一堆黎浅浅的优缺点,蒋大太太听了暗摇头,女儿这是异想天开啊!
光黎浅浅的父亲是皇帝跟前得用之人一项,皇帝必不会让黎浅浅嫁入宗室,说不定皇帝也不会允许皇子们动她的心思,否则难保黎经时日后不会被女婿拉拢过去。
别看蒋茗婷对蒋大太太说的好听,其实她真正想的是让世子收了黎浅浅为作妾,她再拿捏此事去要挟郡王答应扶正自己,否则就把事情推到郡王头上,听说黎经时很宠女儿,肯定不愿女儿给人作妾,要是知道女儿被人设计失了清白,只能委屈给人为妾,绝对会大发雷霆。
他不会对女婿出手,但给女婿的亲爹下绊子还是可以的。
黎浅浅这头不知蒋茗婷贼心不改,还在动自己的脑筋,温泉客栈的前期作业已经告一个段落,四长老和正副分舵主一起接下监工的工作,另外四长老家的茶行也初步完成准备,张家几兄弟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
黎浅浅一行人却准备要回京了。
她派刘易去通知季瑶深,不想刘易回来,却告诉她,季瑶深被郡王妃扣在郡王府里,郡王妃被禁足,季瑶深也形同被软禁在郡王府中快两个月了。
“两个月?这么久?”黎浅浅大骇,她怎么都没发现呢?
刘易苦笑,他早在得知季瑶深被扣在郡王府里时,就通知黎浅浅了,不过那时她和章朵梨正在为客栈要用什么样式的窗棂吵个没完,那会儿他就猜,教主听完后没任何表示,八成是没听进去!现在可以肯定了,她真的没听进去。
“行啦!我知道了,给郡王送张帖子去,说我们要几时要回京,请他通知季姑娘,让她准备好,到时接了她就启程。”
刘易领命而去。
春寿好奇问,“要是郡王不放人呢?”
“你觉得他会不放人吗?”黎浅浅朝春寿眨眨眼,春寿点头,“听说蒋大太太去见她,都让郡王的人给挡着了。”
“是吗?我们又不是蒋大太太,平亲王托我们送她来水澜城,现在要回去了,水澜郡王若真要拦着不放人,那就叫他自己去跟平亲王解释去吧!”
就看郡王和亲王那个强势了!不过扣着人家闺女儿不放人,郡王走到那儿都没理吧!
春天到,过敏的人好痛苦!
第六百六十七章 搞不定
院子里鸟语花香,屋里的黎老太太听着却是感到烦闷得很,想要叫人把鸟弄走,偏偏她说了半天就是说不清,越急越气就越是说不清,侍候的人也是笨得很,她说了半天,她们愣是猜不出来她想要干么。
直把老太太气得差点厥过去。
老太太本来养得不错了,可惜被黎净净气着,老人家就要罚她,大太太那舍得女儿被罚,原本还侍候婆母很尽心的她,为维护女儿,不想被婆母逮着叨念叫她罚女儿,便借口年关近了很忙,没有空总在婆母跟前尽孝。
今年夫妻两不在莲城过年,莲城黎府和南城黎府的总管把帐理好后,一起送到水澜城来给他们夫妻过目,因是送到莲城之后,再转到水澜城来,时间本就比平时晚,因此大老爷忙得脚不沾地,平日惯用的账房都在莲城没跟来,他和身边几个随从忙了几天后,又把二老爷和他的身边侍候的人全都拉来一起核帐。
大老爷因此知道妻子忙碌的情况,不过她只需要看两府的内帐,平时就是她和身边的丫鬟、仆妇在看帐,因此不需外援。
不过她还得忙送礼,及掌理水澜城黎府的内宅,事情多如牛毛,也是想象得出来的。
所以她无暇去母亲跟前挨训,也是说得过去的,再说了,家里不止她一个媳妇在,二太太可是闲得很,家务不用她管,二房的嫡女早就都出嫁,庶女们的事,她向来不多管,大太太天天累得连水都没空喝,凭什么她就可以整天闲晃不管事也不侍候婆婆呢?
大老爷一开口,二老爷无二话,隔天就把老婆踢出二房,叫她去正院侍候老娘去。
二老爷对着老娘,那嘴就跟涂了蜜似的,甜得腻死人,但二太太可就没丈夫那个能耐,她对老太太有恨有怨,只是一直掩藏得很好,没叫人看出来。
二太太来之后,原本还对老太太尽心照顾的丫鬟和仆妇,被二太太寻了各种由头给弄走,换上来的都是狡猾贪懒的,没几日,老太太就觉出不对劲了。
老太太想到在黎净净之前,二太太从黎浅浅送的年礼中,挑了好些走,说不定黎净净之所以干这么妄为,就是有样学样的结果,老太太想到这儿,张开嘴就骂。
她一辈子,就只在丈夫和黎经时的姨娘两人身上受挫,面对儿子和媳妇,她那是脾气一来就骂,完全不顾及他们的颜面,儿子媳妇一直以来也都是乖顺受着,从没有人敢反抗。
所以老太太从没想过,二媳妇会有胆对自己出手。
直到她发现自己每天的吃食都是冷的,药也时有时无,想跟儿子们告状,却赫然发现,她使唤不动身边的人,老太太脾气不好一动怒就又是一次小中风。
这次的小中风,侍候的人都没发现,只是感觉老太太一觉醒来安静了许多,不像之前只要一醒就要开口骂人。
丫鬟和仆妇们暗松口气的同时,也没想太多,毕竟谁喜欢天天被人骂,还骂得那么难听,老太太看着就是个养尊处优的老封君,谁成想骂起人来,连市井泼妇都要自叹弗如,见她不骂人安静了,大家也不怎么在意。
她们得了二太太的吩咐,不似之前的人那么尽心,也不是很了解老太太的病要怎么侍候才行,所以等到大老爷夫妻发现,老太太病情有变时,已经过去三四天了。
大夫把过脉后,皱着眉头说,老太太的情况怕就是如此了,不会好转了,只会越来越糟,然后就是准备后事了。
大老爷听后心惊,要大夫救他娘,花再多钱也不在乎,大夫同情的看他一眼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老太太活到这个岁数,也算是高寿了。”大夫说的是大实话,可当儿子的哪听得进去,只一再哭求大夫救命。
大夫本是不想再开药了,可看大老爷如此哀求,长叹一声开了方子,只是药喝了,老太太依然只会嘟嚷着说不清话。
苦药喝了一碗又一碗,方子也一变再变,可老太太的情况依然没有好转。
大老爷夫妻和二老爷都不曾想到给黎浅浅送信去,二太太倒是想提,可又怕黎浅浅要真来了,万一被她看穿自己所为,岂不要糟?
于是直到今天,黎浅浅让人来通知,不日就要启程返京,大老爷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通知她老太太病情有变一事。
黎浅浅接到大老爷通知时,愣了好一会儿,都要离开了,才知道黎老太太病情又有变化,这是不让她走啊?
虽然老太太之前看到她就直喊着有鬼,不过知道她病情恶化了,还是得去探望一下才成。
上车前,不忘把刘易叫来问话,刘易近来瘦了很多,人家过年是在养膘,他倒好,没养出膘来反倒瘦得快要不成人形了。
黎浅浅小小的反省了下自己,她好像没欺负他吧?过年时,她身边所有人她都好吃好喝的供着,谁晓得刘易跟别人不同,她记得春寿和云珠两个,昨儿还在喊着要节食,说是腰肥了一圈,去年做的裙子穿不了了。
而且人家刘二跟在她身边多年,就从没忙到瘦成这样过,可见每个人的体质有差,嗯,肯定不是她的错,这锅,她不背。
刘易虽是瘦了,不过气色倒是挺好的,人也很精神,刘易不知黎浅浅在想什么,上了车之后,就把黎家发生的事跟她禀报,黎府里头,他也有安插鸽卫在,不过因为温泉客栈这边缺人,所以他后来只留下一个鸽卫,继续盯着黎府,其他人都调去温泉客栈这边了。
得知黎老太太的病情有变,他便派人去把留在黎府的鸽卫换回来,以备黎浅浅可能要问他话。
黎浅浅这才晓得,自己送去的年礼,除了二太太拿走的那些,其余的都被黎净净拿走了。
对这位自小就喜欢抢人东西的堂姐,黎浅浅只觉无语,反正人家爹娘都在,应该是不会让她吃亏的,至于大房二房那些庶女们,虽也是她的堂姐们,不过她没那么多的心力去关心她们。
那些东西在到手前,就被黎净净抢走也好,省得得到之后才被抢走,那心会更疼更难过,而且按黎净净那霸道的性子,说不准在抢走的时候,还会对她们做出什么来。
想当初年纪小小,为了张帖子就能对自己出手,现在长大了,手段大概会更加狠毒吧!
“老太太就为了这事不高兴?”
“是啊!”刘易对老太太的心思完全看不懂,教主挑的那些衣服和首饰,颜色样式都是适合未出阁的大姑娘们穿戴的,老太太却想把东西都扣下,日后再赏给孙女儿们,要她们记自己的恩。
却不想想,衣服首饰的样式都是现如今正当红的,现在不给她们,留到日后样式花色都不盛行了再给,还想叫人家记她的恩?是叫人记仇吧?
也是黎家那些庶女性情温顺,没有一个性子暴烈的,才没把黎老太太的作为闹出去。
其实,黎老太太的作为,在许多老一辈的人眼中并不是什么大错,老人家那是惜福爱物,怕孙女们不知爱惜,所以才会把东西扣下,等到日后有所需时,再给就是。
但是,黎老太太忘了件很重要的事,这些庶女们正当龄,都是要说亲的年纪,嫡母们不会额外给她们做衣服打首饰,黎浅浅送来的年礼,正好解了她们燃眉之急。
不想被老太太扣下,不说庶女们心里有怨,就是大太太和二太太难免心里也有所不满。
也就是因为黎老太太的私心,才会让黎净净得逞,抢走了剩下的所有东西。
黎净净拿走了东西,黎老太太像是自己心爱之物被夺,整天大呼小叫的痛骂大太太母女,也难怪一向侍奉婆母极其尽心的大太太,会撒手不再管侍候老太太的人。
刘易又把那名鸽卫叫来,方便黎浅浅问话,黎浅浅对刘易的作为很满意,问过鸽卫话后,让春江给了赏银,就让他走了。
“四长老说,温泉客栈一旦开幕,人手可能会不够用,这事您看?”
“让他负责招人,不过招人前先把人买下签契,然后再来训练,做不好的就卖了,别跟他们慢慢耗,温泉客栈日后招待的,都是高官显贵,最是需要侍候的人是否嘴严。”
刘易点头应下,见黎浅浅没有吩咐了,便先行下车办事去。
马车很快就抵达黎府,门子见到黎浅浅一行,很是殷勤的上前侍候,又命小厮进去通知。
等黎浅浅她们走进来,黎大老爷等人已匆匆赶来,不过只有他们夫妻两,还有大房、二房的庶女们,黎净净是完全不见人影,而二老爷则是在老太太房里,至于二太太?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大房夫妻,和二老爷在老太太房里时,她是不会来的,黎二老爷为此骂过妻子几回,不过看她依然故我,他也就不再讨人嫌,由着她去了。
黎浅浅却觉得她这位二伯娘,之所以不和大伯父夫妻及二伯父一起在老太太面前露脸,怕是担心老太太会跟他们揭她的老底。
作贼心虚嘛!
黎老太太看到黎浅浅的那一那间,脸色陡变,嘴巴一张又要喊有鬼,可惜,二老爷不敢让老娘乱喊,拉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喊,却忘了老太太现在根本已经说不出话来,只会嘟嚷一些大家都听不懂的话。
黎浅浅请蓝棠给老太太把脉,就见老太太挣扎着不让蓝棠把脉,手脚乱挥打着,蓝棠一时不防,被她打到了脸,老太太虽在病中,手力不怎么强劲,但到底姑娘家的脸皮嫩,没一会儿就青紫一片。
黎浅浅大怒,大老爷忙上前安抚她。“你祖母她不是有心的,她病得太久了,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可以打人啊?”黎浅浅声音冷冷,看起来似乎没有生气,可她那双水灵大眼里盛满了怒气。
“自然不行,一会儿我向蓝姑娘赔不是。”黎大老爷柔声道。
“哼。”黎浅浅原是被引到桌边坐着,现在看蓝棠被老太太打了,她上前手指微弹直接点了老太太的穴,让她再无法乱动。
蓝棠回头看她一眼,倒是没说什么,凝神静气给老太太把脉,之后脸色沉重的跟大老爷拿之前大夫开的方子,看到大老爷拿出一大迭,她不由愣住,傻愣愣的抬眼看他,似乎在问,怎么会有这么多方子?
黎大老爷苦笑,“大夫说,就是熬日子了,药已经不见效了,是我苦求,他于心不忍,才会开了方子给老太太服用,只是老太太用着似乎都不见效,大夫拗不过我,一来二去不知不觉中,就开了这么多方子。”
黎浅浅叹气,蓝棠接过药方,一张张仔细看着,开方的大夫医术不错,开的方子也都挺中规中矩,老太太年纪大了,给她用药不能太强,省得老人家扛不住就此呜呼哀哉。
就是蓝棠自己来开方,也不会比他好。她看完后,将药方整理好递还给黎大老爷。
黎大老爷接过方子,知道这位神医之女也没辙了,他娘的日子着实是不多了!
想到这里,黎大老爷忍不住眼眶红了起来,黎大太太上前轻拍丈夫肩头以示安慰。
床上的老太太已经沉沉睡去,大老爷请他们出来外间。
大太太拉着黎浅浅的手,半晌不知要如何开口,她不时望向丈夫,黎大老爷却不看她,搞得黎浅浅一头雾水。
“大太太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是。”大太太迟疑良久,终究还是开了口。
原来是黎净净的婚事,大太太在水澜城、莲城、南城都给她相看过人家,可是就是没找到一个合意的,抑或该说,她看上的人家,没相中黎净净,看上黎净净的,条件都不合黎大太太的要求。
思来想去,最后大太太想出了个法子,想要请黎浅浅把黎净净带去京城,请黎经时为这个侄女儿,在京里挑个女婿。
黎浅浅听了略傻眼,大太太没毛病吧?她又转头看大老爷,想要看他心里做何想法?
不想大老爷投给她一个恳求的眼神。
黎浅浅冷笑,有没有搞错啊!叫她带黎净净进京?想要她爹给黎净净相看婆家?他爹要是能行,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把她两个哥哥的婚事给搞定呢?
第六百六十八章 挨揍
黎浅浅很快就冷静下来,对着爱女心切的大老爷夫妻道,“真不是我不愿帮你们,而是,我爹就是个大老粗,他只知兵营里头的事情,外头的事,就算当年祖父教过他,可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他又都没用过,能记得多少?再说,我爹在京里,虽然得皇帝重用,但他在朝中几年了,都还没认全那些达官贵人,叫他给堂姐相看女婿?他要是给堂姐弄个粗鲁不文的兵当女婿,您二位肯?”
黎大太太愣了下,冲口而出,“你爹不是和皇室很熟吗?给你姐找个宗室……”话没说完,就因黎浅浅看她的眼神有异而停了下来。
“您要挑女婿,人家也要挑媳妇,而且真让堂姐高嫁,要是日后在婆家受了委屈,您远在莲城,接到消息的时候想要做什么都迟了,想想这些,您真舍得她远嫁?”
舍不得啊!可能怎样?近处的,知道黎净净性子的,都看不上她,知道她性子还来求娶的,她又看不上,只能把她远嫁,到底是做娘的,那真舍得女儿远嫁呢!要是有法子,谁也不想骨肉生离。
尤其是想到前世子妃死后,严家现如今的状况,黎大太太就怕女儿会走上跟前世子妃一样的路,若真如此,女儿的境遇肯定要比前世子妃要惨,毕竟女儿的性子不好,前世子妃性子虽也好不到那儿去,可人家会装啊!至少在婚前,没人知道她性情不佳。
黎净净却不然,她的性子不好早为人所知,其实要是可以,她真想陪着女儿走这一趟,至少在女儿顺利嫁人前,自己能帮着遮掩一二,黎浅浅比黎净净小,又跟黎净净不睦,就算她答应带黎净净去京城,却不会帮着遮掩黎净净的作为。
真要把这事完全托给黎浅浅,老实说,黎大太太还真是不放心。
黎大老爷倒是没想太多,对黎净净的婚事,他是交给妻子全权处理,一来他真不知要给这个女儿挑什么样的人家,二来他可不想将来黎净净的婚事出问题时,老婆又怪到他身上来。
所以老婆说,想让黎浅浅把净净带进京,让她三叔给她相看婆家时,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刚刚对着黎浅浅面露求恳,也是怕她若不答应,这个女儿就要砸在手里了,要知道黎净净还有好几个庶出姐妹的婚事还没订下。
大太太之前以为只要离了莲城和南城,黎净净的婚事肯定就会有着落,好不容易来了水澜城,原以为黎净净的婚事应该可以顺利解决了,没想到结果让她很失望。
因此她才会把主意打到黎经时身上去。
没想到黎浅浅回避了他们夫妻的请托,而是反问他们,给黎净净挑个粗鲁不文的兵做女婿,他们可答应?
黎大老爷觉得,若黎经时只能给女儿找个这样出身的女婿人选,那还不如就近找个小户人家嫁了的好,婚后若有个什么困难,他们也照顾得到。
黎大太太这厢陷入左右为难,是该逼黎浅浅带女儿进京,让她三叔为她相看婆家,还是再在附近找找看,高嫁肯定是不成的,那低嫁呢?想到之前上赶着求娶女儿的那些人家,黎大太太就皱紧了眉头,那些人家在她看来,就是庶女,她都不会让她们嫁,更何况是嫡女。
但是黎净净的名声摆在那里,她自己又不知收敛,条件好一点的,都不会求娶她……
对于黎大太太的纠结,黎浅浅视而不见,黎净净有爹有娘,她的婚事自有父母决定,凭什么叫她爹替她伤脑筋,女儿是他们生养的,对她不管不教,出了问题后,就找别人替他们收拾善后?
更别说黎净净当年可是想要置她于死地呢!到现在为止,黎大老爷是跟她道过歉了,不过大太太母女可从来都当这事从来没发生过,现在还想把黎净净的婚事,推给她爹替他们解决?
哼哼!
“我知道大伯父和伯娘都是一片慈父、慈母心肠,肯定舍不得净净堂姐远嫁的,净净堂姐生得国色天香,肯定会有人喜欢像她这样的女子的,我相信她的姻缘肯定就快来了,您二位且再耐心等等吧!”
黎大老爷苦笑,黎大太太则面露笑意,黎浅浅又再加紧添一把火。“温泉客栈前期就快完成了,相信很快就会像有间客栈那样,成为达官贵人们争相来渡假的地方。”
黎浅浅话声一落,黎大老爷想到了有间客栈的火爆,想到了自家在温泉客栈的投资,客栈客似云来,钱也就像流水一般涌入自家荷包……财源滚滚啊!
黎大太太想到的却是,官贵人们争相前来的话,那么,就会许多外地来的夫人太太,女儿的婚事或许就有着落了!
黎浅浅忽悠完他们两,就离开了。
等黎净净得到消息时,黎浅浅已经离开了。
“你说,她拒绝我娘的要求?”黎净净托着腮问来报信的管事媳妇。
“是。”管事媳妇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捉摸不定这位小姐在想什么。
黎净净冷哼一声,她其实蛮想去京城,她已经对那些总对她指指点点的人们厌烦透了了。
说她年纪小小就心狠手辣,为了张帖子就对已经是孤儿的堂妹下毒手,哼,她那些庶姐庶妹们哪一个不想对黎浅浅出手?她们不是心思不歹毒,而是没有机会出手,也不像她有人从旁协助。
她就不信,她娘不知道她的打算,要真不晓得,也就不会派人陪着她一道去黎家小院了。
但出事之后,她娘就把事情全推到她身上,撇清她自己,这是个当娘的会做的事吗?
“我爹怎么说?”
“大老爷没说什么。”管事媳妇可以感觉到一股寒意从黎净净身上漫涎开来,再不敢抬头,头垂的低低的身子微缩。
黎净净冷冷的看着她良久,或者该说,她是透过管事媳妇在看其他人,至于是在看谁,黎净净自己都说不清楚。
郡王府里季瑶深接到消息,黎浅浅不日就要离开,让她收拾好东西,等她来接人。
她立即命人收拾东西,因为她一直准备着要离开,所以这段时间,能不动的箱笼就一直维持原样不动,此外,她是郡王府的客,郡王妃又被禁足,所以她不需要去向谁晨昏定省,因此她这段时间几乎是足不出户。
为此二奶奶是颇为失望,因为这段时间,她可是想尽办法叫家中的兄弟们来做客,想让他们能跟季瑶深来个不期而遇,从而一见倾心再见钟情,然后就能抱得美人归。
其实打着相同主意的人还不少,只可惜,季瑶深不出现,她们的算盘也只能落空。
不过此举,倒也让世子的庶妹们婚事有了着落,嗯哼,甚至连他几个年轻的姑姑们,也有了归宿。
这倒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不过也因为如此,让郡王府中的姨娘、姨奶奶们总算放心了,她们本来还担心郡王妃被郡王禁足,府里由个年轻的二奶奶当家,她们的女儿婚事该怎么办?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虽说结亲的人家都不算太好,但她们的女儿都是庶出,也都和男方相看过了,想来将来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不得不说,二奶奶因此成了府中最多人拍捧的对象,因为她当着家,这些小姑子和姑母要出嫁,嫁妆和婚事可全都掌控在她手里呢!
知道季瑶深就要离开,二奶奶因此让人备了厚礼,亲自送到季瑶深面前。
季瑶深本想推辞,不过二奶奶很坚决,她也就顺势收下了。
二奶奶家境富裕,嫁妆丰厚,她送的礼,正好方便季瑶深回京后拿来当赠礼。
郡王忙里偷闲,亲至库房给平亲王挑礼,至于世子,他的伤虽是养得七七八八,不过因为帮那个顶罪的亲信付了赔偿金,所以近来阮囊羞涩,蒋茗婷深恨季瑶深不肯见自己不愿帮自己的忙,因此夫妻两都没送礼给季瑶深。
季瑶深浑没放在心上,因为府里送她饯别礼的人多着,除了几个近来要嫁女的姨娘、姨奶奶们,还有那些婚事有着落的庶女们。
因此她根本没发现世子夫妻没送礼给她,还是大丫鬟整理了礼单后,跟她提了一句,她才晓得。
“世子夫妻还真是小气,论亲,他们两可比府里其他人跟您更亲近呢!”大丫鬟把礼单递给季瑶深的同时,还另外递给一张纸条,这是刚刚她在整理礼单时,在礼单里发现的,不知是何时被何人塞在里头的,不过应该是这一个时辰里的事。
“谁让我没帮上他们夫妻两的忙呢!”季瑶深接过礼单,又接过纸条
“郡王都不让您出门了,您就算见了她,也没办法帮她在黎教主面前说好话。”大丫鬟道。
季瑶深笑着摇头,不再和她扯下去,让她去盯着其他人收拾行李,叫了个小丫鬟来帮她磨墨,给黎浅浅回信,写好之后却不知要怎么送给她,黎浅浅送消息给她,大可光明正大的送,却用这样的方式,这是郡王还不肯放人吗?
她却不知是自己多想了,黎浅浅交代刘易通知季瑶深,黎老太太病情有变的事,刘易便交代鸽卫们去办,鸽卫们想到之前郡王不让季瑶深离开郡王府一事,唯恐这一位又要刁难,所以才让人悄悄把纸条送进去。
这下可好啦!季瑶深写好了回信,却不知怎么送回去,而且临走前,才去探望黎老太太,似乎也说不太过去。
正当她在发愁时,帮她磨墨的小丫鬟忽道,“小姐要是想把这信送出去,奴婢可以让我娘带出去。”
“你娘?”季瑶深这时才正视起小丫鬟的脸来,这一看才发现,她不是自己带过来的丫鬟,而是郡王府原本就在这院子里侍候的丫鬟。
“奴婢的娘是看西角门的婆子,您要是不想让府里知道,您和外头的人通信,让奴婢的娘送出去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季瑶深听完后迟疑的看着小丫鬟,她不敢确定这小丫鬟是否能信。
小丫鬟似乎也看出来了,她傻愣愣的对季瑶深笑了下,“小姐您放心吧!这府里这么做的人多着呢!”
“哦?你们想要什么回报?”
小丫鬟回道,“只要一点赏银就好,回头要是出什么事,还请小姐高抬贵手,别把我们供出去。”
季瑶深看着小丫鬟良久,扬声叫大丫鬟进来,小丫鬟一听双腿一软,以为季瑶深叫大丫鬟进来,是要送她去给管事处置的,不想季瑶深对大丫鬟道,“给她点赏银。”
大丫鬟打开腰上的荷包,问,“要给她多少?”
“一两。”
“不,不用那么多。”小丫鬟乍闻一两,脸上涌现狂喜,不过很快那抹喜悦就消失了,“您不用给那么多,不过是送封信跑个腿而已,用不着哪么多。”
季瑶深和大丫鬟交换一眼,大丫鬟拉着小丫鬟的手道,“小姐说给你一两,就是一两,我换成碎银子给你,多的,你自己攒着就是,我们过几天就离开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看小丫鬟瘦弱面有菜色的样子,想来家里日子不怎么好过,这回她们给的赏钱多,下回拿不到这么多赏钱,怕她家里人要说话,所以大丫鬟才说让她自己攒着。
小丫鬟见大丫鬟给的是碎子,而不是整个的一两银子,小脸上露出的笑容比之前要真诚许多。
信送出去后,很快就有回音了。
这次是正式送上门的帖子,言明明天要来接季瑶深去分舵住,然后要先去探望黎老太太,之后才动身离开。
水澜郡王看到帖子上明言,黎老太太病情有变,黎浅浅自责因自己一直忙于客栈之事,所以忽略了老人家,直到要走了,才知道老太太病况有变。
水澜郡王看着帖子,觉得脸上**辣的,黎浅浅为何忙于客栈之事?因为他的好儿子让人去工地纵火呗!另外郡王妃被禁足前,就是把季瑶深给扣在府里,自己不想让蒋茗婷借助季瑶深,再和黎浅浅搭上线,所以没放季瑶深离开。
若季瑶深没留在郡王府里,肯定早就发现黎老太太情况不对一事。
黎浅浅的帖子里,虽没明白责怪郡王父子,给她惹了多少麻烦,但郡王爷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被个小辈这样指责,郡王爷却只能生受,脸被打得**生疼。
脾气一上来,就憋不住这把火,开口放行的同时,不忘又往世子那里,把世子胖揍一顿。
世子被揍得嗷嗷叫,却是不懂自己哪里又得罪亲爹,以致换来这顿揍。
第六百六十九章 姐妹共侍一夫
来到瑞瑶教分舵,大丫鬟明显的感觉到,小姐的心情变得很好,人一样是那个人,笑也一样,但不一样了!眼睛里多了亮光,亮闪闪的,让人看着忍不住盯着看舍不得挪开眼。
季瑶深知道大丫鬟在看自己,不过她没放在心上,住过水澜郡王府那般几乎令人窒息的地方后,瑞瑶教分舵几乎就等于是天堂一样的所在了。
马车从夹道直入分舵内院,来到一扇角门前方才停下,门前站着春江,见季瑶深扶着大丫鬟的手下车,即上前施礼。
“季小姐好。”
“春江你也好啊!你家教主呢?”说起来上次见面还是在一个多月前,快两个月了呢!
不等春江招呼,立在她身后的仆妇们已自动上前,询问起大丫鬟,要她们搬的行李在哪。
季瑶深看她们一眼,对春江道,“你们家的下人真是伶俐。”
春江跟着看过去,见仆妇们井井有条做事,笑着回季瑶深,“她们是很伶俐,全是分舵主和副分舵主二位御下有方啊!”
“嗯。”季瑶深其实不太清楚瑞瑶教的人员制度,反正春江这么说,她听就是。
倒是那些仆妇们听了,心里很是欢喜,觉得自己没给分舵主和副分舵主丢脸。
要知道教主来了之后,分舵主他们就想着巴结她,可是好像怎么做都不得法,尤其是这一位平常没事就待在院子里头不出来,一般这个年纪的姑娘,不是对吃的感兴趣,就是对衣服、首饰的有意思,再不然就是仰慕那位公子,和小姐妹们凑一块说是非聊八卦。
要是教主对这些感兴趣,分舵主他们家里的姑娘就能派上用场了,就算教主不爱出门,她们也能上门陪她嘛!
可是教主似乎对吃不怎么在乎,有的吃就好,而且听说她身边有位妈妈,擅长药膳,又有神医之女跟在身边,想来对养生吃食很讲究,分舵主他们几位的闺女儿,根本就不曾下过厨,说对美食有兴趣,也不过是跟着人云亦云的,常去水澜城里几家卖得不错的食铺。
至于衣服和首饰,她们家里再怎么富有,也不能供应她们时常去光顾锦衣坊和天宝坊,依她们的眼界,想和教主聊这话题,好像难度不小呢!
也就难怪分舵主他们,最后还是没让自家女儿来找教主闲聊。
其实分舵主他们是怕自家女儿,在黎浅浅面前丢脸,才不让她们到她面前刷存在感的,因为当初前世子妃意图算计黎浅浅和章朵梨时,他们几位的女儿都在场,她们回家后,虽是没将话说得很明白,但分舵主他们人精着呢!
教主能从前世子妃的算计中安然脱身,他们家的女儿们,还是别到教主面前丢脸吧!
之后黎浅浅说要盖温泉渡假客栈,分舵主他们都惊呆了,这是什么神展开啊?教主在水澜城待没多久,就突然说要盖客栈,还是不逊于有间客栈的客栈。
这资金哪来啊?还有水澜城外是有不少温泉,可有泉眼的地都不便宜,教主说要盖就要盖,是在开他们玩笑吗?
没想到的是,也没看教主做什么,水澜郡王就上赶着送钱来,而且还不止他一个,京里投资的人还不少,就连皇帝也掺了一股,这可真是……
之后,就算他们想让自家女儿去跟黎浅浅亲近,也找不到机会了,因为黎浅浅很忙。
然而这天却听说,黎浅浅从水澜郡王府里接了位小姐来分舵,分舵主便让人去打听这位的身份,知道是京里平亲王的女儿时,分舵主差点惊掉了下巴。
之前就听说过这一位了,还是和教主一起从京城来的,只是一抵达水澜城后,教主住进分舵,这位听说就留在黎府住下,后来也不知怎么,会住进郡王府,还让教主派人去接啊!可见这交情匪浅!
分舵主接到消息,分舵主夫人自然也晓得了,等中午分舵主回家用饭时,她便迫不及待的拉着丈夫,“你说下午,是不是安排她们姐妹几个,跟你进分舵走一趟啊?”
“你急个什么劲儿,一会儿先把女儿们叫过来,这位季姑娘既已在水澜城有段日子了,说不定早就随黎府和蒋家的姑娘出门赴宴过,咱们家的丫头搞不好早就认识她了。”
要是如此的话,那就太好了!不止可以攀上京里亲王府的姑娘,还能攀上教主。
分舵主夫人点头,顾不得夫妻两还在用饭,就急急叫人去请姑娘们过来一趟。
不多时分舵主家的闺女儿们便齐聚一堂,分舵主夫妻好福气,除去已嫁的女儿们,家里还有五、六个女儿,儿媳们陪着小姑子们过来,一时间满屋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听到说要进分舵,去见黎浅浅及季瑶深时,姐妹几个脸色都有点不太好,就是跟在一旁的儿媳们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这是怎么了?”
分舵主夫人柔声问道,只是姐妹几个互看一眼后,仍是一语不发,僵持良久,眼看分舵主要走了,几个女儿还是不说话,分舵主夫人待再劝,就听分舵主拍桌斥道,“问你们话哪!怎么一个个的装哑巴?”
他这一拍桌,就把女儿中年纪最小的两个给吓哭了,其他几个也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分舵主抬手又要再拍桌,却被分舵主夫人拦住。
“有话就直说,放心,不会怪责你们的,放心老实说吧!”
几个姐妹又是交换了一记眼神,然后才由年纪稍长的两个姐妹把事情交代了。
原来她们确实是在宴会上见过季瑶深,她们和蒋家姐妹并不对付,自然也就和黎家的姑娘们互看不顺眼,季瑶深随黎家姑娘出席宴会,当然也就和分舵主的女儿们不亲近。
“原来她是京里来的,怪不得看起来就跟蒋家那几个讨厌鬼不太一样。”
分舵主听女儿们这么说,当下就决定,不让她们去分舵了。
分舵主夫人一愣,“怎么不让她们去?”
“她们既然和那两家的姑娘不睦,想来日常见面,没少说什么不好听的话,那位季姑娘既跟她们出席过宴会,恐怕对咱们家女儿也还有印象。”
而且怕不是什么好印象,这样子还让她们姐妹去分舵,是要加深季姑娘对她们的不好印象吗?再说,教主不日就要离开,想来这位也会跟着走,既是如此,还是别让女儿们去刷存在感了,免得弄巧成拙,没给教主留下好印象,反惹得教主生厌就不好。
分舵主看女儿们失望的脸,叹了口气,只是这话不好在她们面前说,挥手让她们退下之后,他才同妻子交底。
“不会吧?不是说教主宽仁慈和,想来是不会和她们姐妹计较那种事的吧?而且那位季小姐,不说她是京里亲王的女儿吗?难道会小家子气的跟咱们家女儿计较这些?”
分舵主冷哼一声,瞪着妻子道,“你说教主宽仁慈和,不会和她们计较这事,那她要是计较了这事,就不宽仁慈和了?你是教主的谁,敢说这话来挤兑她?”
分舵主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只是,“这不是在自家随便说说吗?要真到了教主跟前,我那还敢这么胡说。”
分舵主又是哼哼两声,“你啊!有空还是好好管教她们姐妹的好,还有啊!她们出门后的言行,不能光听她们姐妹自个儿说,你得听听跟去的那些人说什么,别被几个毛丫头给哄了,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把她们管教得宜。”
“是,老爷,可要是那位季小姐,在教主跟前编派咱们家女儿们的不是呢?”
“那也只能等着教主来问,咱们再来应对。”
分舵主说完就走了,留下分舵主夫人在屋里伤脑筋,本来温泉客栈的事情,教主是交给分舵的人全权处理,也就是说分舵主是全权处理的那个人,可没想到四长老突然跑来横插一杠,硬生生把分舵主给压了下去。
中午听分舵主说,想让女儿们进分舵,和黎教主及季小姐往来,她心思就泛开来,想着若女儿们和教主或季小姐交好,让她们去同教主开口,指不定可以把四长老给挤下去,至少不能让四长老的儿子也压在老爷头上。
没想到女儿们竟然早就见过季瑶深,而且貌似和她处得不是很好。
她的算盘全数落空不说,还因没管教好女儿们,被丈夫责备。
分舵主夫人觉得自己很冤,因为在此之前,分舵主从没嫌过她没管教好孩子,还曾经在蒋茗婷的事情闹出来时,说自己把孩子们管教得很好。
这男人啊!那张嘴真是……
黎浅浅把季瑶深接出来之后,就带她去黎府见黎老太太。
黎大太太看到她来,很是欣喜的拉着她,去了正房的暖阁说话,她把侍候的人全留在外头,门口还留了心腹守着门,黎浅浅看她这个样子,不好把春江她们留在暖阁里,便让她们守在门口。
黎大太太想了良久,最后决定还是让女儿跟着黎浅浅进京去,她也不要求黎经时给她女儿挑个顶顶好的女婿了!她只要求……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黎浅浅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没听清楚黎大太太的话。
黎大太太看她这样子,本来是理直气壮的她,因此有些胆怯,“我,我是说啊!你爹给你挑的女婿,那肯定是好的,所以,我就想,就想,让你净净姐,同你共侍一夫,你放心,她不会跟你争正室的位置,只是,你毕竟是小的,在人前喊她一声姐姐并不为过吧?”
呵呵呵,她还以为黎大太太会想出什么好方法来,没想到,她竟然想出这么一个超级奇葩的方法来。
“大太太,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啊?什么事?”大太太被黎浅浅温和的态度所骗,好奇的问道。
黎浅浅伸手握住大太太坐着的那张椅子的扶手,“你忘了,当年你女儿欲置我于死地的事?”
“那,那,你,你那不是,没死吗?而且你还让黎教主给教了不是,他也是因为如此,才会收你为徒的,不是吗?我,我女儿虽是想害你,可你到底因此而因祸得福嘛!你大人大量,就别再跟我女儿计较了。”
黎浅浅冷笑,“那可是生死大事,你女儿想杀我,是我命大被表舅给教了,不代表她对我没杀心,也不是她临时大发善心决定放我一马,这件事,不是因为我没死,就没事了。”
黎大太太惊愕的瞠大了眼,她从没想过,在黎浅浅这里,这件事不算完。
“犯错之人从未认过罪,你还想我跟她共侍一夫?”
“可,她是你堂姐啊!”
黎浅浅倾身向前,笑眯眯的问,“所以她让我死,我就得去死?同理,我让她去死,她是不是得去死啊?”
“那怎么行!!”黎大太太直觉冲口而出。
“这就是啦!我只光说说而已,大太太就不同意了,更何况她是真的动手了。”黎浅浅松开扶手,转身回座。
黎大太太被惊吓得直喘气,这会儿,她觉得自己说那什么共侍一夫的想法,真是蠢笨到家了,她们姐妹之前,有着那么个死结在,若黎浅浅真一口应下,黎经时不可能让自己女儿做小,而让侄女为大,那么身为正室的黎浅浅,到时候要怎么收拾妾室,都是名正言顺的,就算在娘家时,黎净净为长又如何?
“可是你对季瑶深就那么好,当初她也动手了,不是吗?”
“但是人家有悔悟之心啊!再说了,你既知她动了手,就该知道,她是被你女儿扯着动的手,不是她自愿的。”黎浅浅短促的笑出声,“也就是说,她对我,其实并无杀心,而你女儿,对我有杀意,她也动手了,而且从未有过悔意。”
黎浅浅托着腮看着黎大太太,“这样的一个人,我怎么敢留她在身边呢?你当我是傻的吗?”
换句话说,就是她不可能答应带黎净净进京?更不可能答应她方才的提议。
“什么姐妹共侍一夫,大太太,你愿意和你家的姐妹同嫁一夫吗?如果你自己都不愿意,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女儿跟我共侍一夫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这就去和大伯父说,我相信,依我们瑞瑶教的办事效率,肯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你家的姐妹弄一个来嫁给大伯父。”
大太太闻言气坏了,伸手拍着扶手就要站起,没想到双手却落了空,还好人还坐在椅子里,不然肯定要栽跟斗。
她愕然低头一看,才发现刚刚被黎浅浅握着的扶手,已经消失不见了,这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种事?这可是黄花梨木打的椅子,怎么好好的扶手会不见了?
“大太太,奉劝你一句,可别把我当软柿子捏啊!”黎浅浅轻笑,抬脚在自己坐的椅子轻踢了下,然后转身走人。
大太太傻傻的看着她离开,正想张嘴说什么时,忽地听见砰地一声响,然后就是木料散落一地的声音,她转过头,就见方才被黎浅浅轻踢的椅子倒在地上,已经整个散架了。
第六百七十章 毫无悔意
春江和春寿见黎浅浅出来,忙跟上去,就见她头也不回的往外头走,春江愣了下,想到刚刚听到的,脸一板对春寿道,“你跟上去侍候,我去找季小姐。”
“哦,好。”春寿点头加紧脚步跟上去,春江则往正房内室去,二太太新指过来侍候的丫鬟,是见过春江,可并不知她的主子是谁,只知大老爷似乎对她主子很客气。
见她要进去,不敢拦阻,只能扬声让里头的人知道,有人要进去了。
黎老太太闻声生气的直拍床板,季瑶深一直屏住呼吸,没办法,这屋里的气味实在不怎么好闻。
她转头看过去,就见春江板着脸冲过来。
“季小姐,您的事可办好了?我家教主还有事要忙,若你的事还没办好,那我们就先走一步,回头请大老爷派车送您回分舵即可。”
“不,不,不,我已经办好事了。”回过头,她对黎老太太道,“老太太放心,回去后,我会跟姨娘说,您一切安好,不会让姨娘为您牵肠挂肚的,我知道,老太太最疼我姨娘,肯定也舍不得她为您担心害怕,您是知道的,为人妾者,是百般的不容易,相信您也舍不得她,我那嫡母虽是再仁和不过,可府里不止我姨娘一个妾室,那些人深恨我姨娘进府不久就又生养了个儿子。”
她顿了下,看黎老太太依然一脸愤恨,似乎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不过也没关系啦!她说这些话,也不止是给黎老太太听的,更多的是给黎家两位老爷和太太听的。
季瑶深又说了些她姨娘在府中处境艰难的情况,以及感谢老太太一家子给予她姨娘和她们姐弟的帮助。
老太太依然故我,拍床板拍得很起劲,可是所有人都听得出来,那床板发出的声响,在在显示着,老太太现在的手力,大概端不起一个碗。
就黎老太太如今这个样子,谁知道她还能活多久?蒋家那头,能指望得不多,也就盼着黎家两位老爷念着老太太和黎浅浅的情份上,多看顾她姨娘几分。
她知道,一旦黎老太太故去,这个家就是黎大老爷当家做主,而黎大老爷此前之所以帮衬着她和她姨娘,其实最主要是看在黎浅浅份上。
她见不到黎大老爷的面,只能透过这样的方式来告诉他,她姨娘日后要侍奉主母,照顾儿女,肯定不会再同老太太要求什么了,她姨娘不会再生事,让他们为难。
春江耳力灵敏,一半心神在听季瑶深说话,一半的心神则用来关注暖阁的动静。
大太太看来真是被教主给吓坏了,直到季瑶深把要说的话说完,准备起身离开,暖阁里依然安静无声。
从内室退出来,季瑶深问春江怎么回事。
季瑶深又不是她主子,春江自然不会回答她的问题,季瑶深虽觉奇怪,倒也没多想,她其实只想早些离开黎府,因为黎净净也在此,她不想黎浅浅因她忆起那段往事。
那段往事是她的黑历史,她真心不想想起来,更不愿黎浅浅想起来。
季瑶深往外疾走,春江和大丫鬟紧跟在后,本就在外间候着的丫鬟见状也忙跟上去。
快到穿堂时,就听到身后急追而来的脚步声,伴随着的是黎大太太身边的管事媳妇叫唤的声音。
“表小姐,表小姐!请等等,等等。”季瑶深以为她有事找自己,便停下脚步半转身过来等她,因季瑶深半转身,春江便被她和大丫鬟挡在身后,管事媳妇一过来,就冲季瑶深笑道,“表小姐,我们大太太有话要跟你说,想请你过去一趟。”
季瑶深看着管事媳妇,问,“你们大太太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这个……”管事媳妇朝她笑了笑,“这奴婢怎么会知道呢?奴婢不过去奉命过来请你过去而已。”
季瑶深深深的看她一眼,道,“黎教主还等着我回去呢!你家大太太有何事找我,你就直说吧!要是因你误了黎教主的事,我想大老爷也会很不高兴的。”
管事媳妇为难的看季瑶深好一会儿,见她丝毫不退让,这才悄声道,“大太太想请你帮她一个忙。”
“什么忙?”
管事媳妇顿了下,深吸口气道,“大太太想请你回京时,把净净小姐也带进京去。”
“别开玩笑了。”季瑶深冲口而出。
大太太不知道她女儿是个什么脾气的吗?那样一个我行我素的人,叫她带着她进京?要是半路上她耍起脾气来,谁劝得住压制得住?指望她?黎净净为长,她为幼,只有黎净净管着她的份,她想去管黎净净?呵呵,别逗了!
“你放心,大太太说了,净净小姐答应她,会老实听话的,只要表小姐带她进京就好,到了京城,自有我家三老爷管着她。”
春江听了直想骂娘,大太太这是被教主拒绝后,所想出来的招数?只要有人带黎净净进京,等进了京,就直接把人甩给黎将军,黎将军无旨不得出京,就算被迫接了黎净净这个烫手山芋,他也没空把人送回给她的父母,最后就只能依黎大太太要求,给她女儿找个如意郎君。
想到方才黎大太太那个什么姐妹共侍一夫的要求,春江便恨不得去甩大太太两大耳刮子。
季瑶深听完后,不禁冷笑,“你家大太太说的好听,她根本就没跟黎将军说吧?自家女儿的婚事,就这样甩给已经分家的叔父管?又不是没爹没娘。”
“我家大太太说,全权交由黎将军做主。”
“说得可真是好听啊!总不会还想着,要黎将军给你家小姐出嫁妆吧?”
“这个,这个……”这话她不好接,再说她一个下人,哪晓得自家主母心里是怎么想的。
虽然说黎将军在京中为官,应该是赚得满盆满钵才是,就算给隔房的侄女出嫁妆,似乎也说得过去,不过心里这么一想,管事媳妇就感觉好像那里怪怪,不太对劲。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帮这个忙的,你请大太太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季瑶深转身欲走,管事媳妇急了,忙伸手来拉她,不想手背被人狠狠的一敲,疼得她伸出另一手抚向被打的手背,双膝顺势就跪了下去。
她抬眼想对季瑶深再说什么,却看到了从季瑶深身后探出头来的春江,想说的话就卡在喉咙里,噎得她难受。
这位不是黎教主的丫鬟吗?怎么在这里?她狐疑的看向季瑶深,又防备看向春江,就不知这位是不是已经把大太太托黎教主,却被拒绝的事跟季小姐说了?
春江没让她多想,直接就对季瑶深说了刚刚大太太的要求。
季瑶深惊愕的看向管事媳妇,然后视线转向大太太和黎浅浅说的的那间暖阁,就见暖阁的窗户微开,从她的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窗内的大太太,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瞧,因为离得有点远,所以她应该是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
管事媳妇没想到春江之前没说,却在这时当着她的面说,脸色颇为难堪,觉得黎教主这丫鬟就是故意要给她难堪。
她却不曾想,若不是她代大太太向季瑶深提出要求,春江也不会把这事跟季瑶深说,那么季瑶深也就不会知道,大太太曾经那么异想天开过,而春江之所以现在说出来,无非是要杜绝季瑶深犯蠢的可能性。
要知道季瑶深能来这么一趟,靠的可是黎浅浅,现在要回去,自然还是得靠黎浅浅,若她不知黎浅浅已经拒绝大太太的要求,而答应大太太的要求,那黎浅浅之前的拒绝可就成了笑话。
季瑶深没有护卫没有钱,她要怎么带黎净净进京?她若应承下来,还不是得靠黎浅浅资助,所以季瑶深之前问起时,春江没有回答她,却在管事媳妇说出大太太要求时,把这事说出来。
季瑶深不是傻子,这管事媳妇不把黎浅浅己经拒绝大太太的事告诉她,就是摆明了要赖给她,在她心里,自然是以她家主子为重,所以她季瑶深会不会因此为难,那可不关她的事。
还有,大太太既然敢跟黎浅浅说姐妹共侍一夫的事,说不得,她们母女两心里也想着,若黎浅浅那边不成,就赖到她这里来,既然她能答应带黎净净去京城,肯定也会应承姐妹共侍一夫。
像这样子一开始话说的好听,等到她们得意之后,就狠踩当初助她们的人一脚的,可不在少数。
现任五皇子妃是前五皇子妃的表妹,她父亲是寒门子弟,好容易当上七品小官,外放时就把长女留在妻子嫡姐家,前五皇子妃出身东国公府,是东国公的嫡长孙女,娘亲是西宁侯的嫡长女,出嫁时十里红妆,等她的女儿嫁进皇室时,嫁妆更胜其母。
听说当年现任五皇子妃黄梅月,因父母不在京城,其母黄夫人就请托身为东国公世子夫人的嫡姐,为她女儿择良缘。
黄梅月和东国公嫡长孙女的身份有别,能选择的婆家自然也是天差地远,世子夫人为外甥女挑花了眼,可外甥女就是不点头,世子夫人最后也恼了,不再理会她。
谁知没多久,黄夫人就来信了,道是辛苦嫡姐为其女忙碌奔波很是辛苦,她万分感激,只是她不想再劳烦嫡姐了,就请嫡姐让黄梅月跟着她女儿嫁给五皇子吧!不管是安排她作妾还是通房,都随世子夫人安排,她们母女绝无二话。
庶妹摆了低姿态,世子夫人便借坡下驴,安排黄梅月与自己女儿一起嫁入皇室。
任谁也想象不到,不过短短五年,这两姐妹的际遇就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前五皇子妃因小产过世,而黄梅月则被东国公世子收为义女,嫁给五皇子做继室,除了东国公世子给的嫁妆,还把前五皇子妃所有的嫁妆统统收归已有。
这件事是个秘密,知道的人不多。
不过有人说,东国公府怎么会放任小小七品官之女如此作为,说不得,这一位才是东国公府的正牌千金,过世的那一位,其实才是真正的黄梅月。
外界雾里看花越看越花,季瑶深的一位闺学先生,便是出自东国公府,听她说,前五皇子妃和黄梅月两个自小一起长大,姐妹情深,共嫁一夫之后,表面上两人感情依旧,可是人心善变,黄梅月有私心,前五皇子妃亦然,只是面上不好撕破脸。
前五皇子妃其实恨毒了黄梅月,因为五皇子嫌弃她不懂风雅,觉得黄梅月才是他的知心人,自小就是家中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前五皇子妃,怎受得了被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表妹压制。
黄梅月也恨死了前五皇子妃,认为要不是她和她娘从中作梗,她好好一个女儿家,何以会给人作妾,还是个连名份都没有的通房,当初叫她跟着表姐嫁去五皇子府时,她们曾对她许诺,等她和五皇子圆房,她们就会请五皇子上表封她做侧妃。
她等到了生下庶长女,还是没等来侧妃名份,大概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对前五皇子妃痛下杀手,而且还以前五皇子妃曾意图谋害她的证据,要挟东国公府收她作义女。
闺学先生与几个亲近的学生说起此事,是怕她们年轻识人不明,轻易就被人骗了,前后两位五皇子妃的事,说起来,她们两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闺学先生以此事教她们要与人为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更不可无。
因此,大太太那点伎俩哪哄得过她,当即就笑着对那管事媳妇道,“你回去跟大太太说,这事,我真不能答应她,你们净净小姐的脾气如何,想来你们都清楚得很,我来的时候全靠黎教主帮衬,才能安然无恙,回去,也得仰赖黎教主才成,我可不想因为你家净净小姐得罪了她,回头她要恼了我,把我扔在半道上,那我可就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了。”
管事媳妇陪笑,眼里满是不以为然,季瑶深是谁,堂堂亲王之女啊!黎浅浅她爹不过是个将军,只要季瑶深点头答应了,难道黎浅浅还能驳了她不成?
然而不管管事媳妇心里怎么想,季瑶深都没打算听她说下去,在春江和几个丫鬟簇拥下,迅速离开了。
大太太在暖阁里看她离开,心里着急忙追出来,谁知跑得太快,临出门时右脚不慎葳了下,她扶着门框朝管事媳妇招手,其他丫鬟则帮着开口喊人。
管事媳妇回头看到大太太,苦笑着走回来。
“怎么样?她答应了吗?”
“没有。”
“怎么会?”大太太问,“你没跟她说,等进了京就由她三叔……”
管事媳妇道,“说了,说了,只是黎教主的那个丫鬟使坏,说了黎教主拒绝您的事。”
大太太闻言气极,“那个死丫头。竟然这样坏我的事,季瑶深怎么说的?”
管事媳妇把季瑶深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跟大太太交代,“太太,季小姐这话简直就是笑话,堂堂亲王之女,竟然还得仰赖一个将军之女方能出行,这岂不是说亲王妃是个小气的,没给庶女出行的费用。”
大太太听了后,却觉得有可能,若是自己,她也不会给庶女银钱,让她千里迢迢跑去探望她姨娘的母家。
可季瑶深的话若为真,那她就不会答应帮她带净净进京去了。
想到这儿,大太太的头又痛起来了。
第六百七十一章 干脆走人
直到离开黎府,都不见黎大老爷出现,春江看黎浅浅脸色不佳,悄悄的跟她说,“大老爷一早就去工地了,听说是几个工头有事找他。”
“嗯。”黎浅浅脸色稍霁,“工头们找他何事?”
春江笑着靠到黎浅浅耳边细语,黎浅浅转头看她,“请大老爷作媒?”
“是。”春江轻笑,“其实只是男女双方早就说好了,请大老爷做冰人,不过是给女家作脸,听说女方是合塘城的富户之女,家里做木材生意的,男方那后生的父亲是几个工头的旧友,过世前将儿子托给他们照顾,他父亲生前就是负责几位工头所用木料的。”
几个工头都是做木工的,木料用量大,他们没精神去盯木料质量,就全权委托给后生的父亲,后来就是后生了。
“女方的父母很看好这个女婿,可家里难免有些人眼红嫉妒,说起话来就尖酸刻薄。”
为了给女方作脸,工头们便商请黎大老爷出面充当媒人,其实他这个媒人就是露露脸,充场面的而已,真正要谈论婚嫁事宜,自有真正的媒人负责。
不过也因为他不在家,所以大太太才敢跟黎浅浅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至于二老爷?他整天吃好喝好,跟女人厮混,顶多偶尔去关心一下老娘,对大房的事情,他是不闻不问不插手,而二太太,她现在除了盯紧二老爷新收的女人们的肚皮,时不时去气一下老太太,旁的事,她是一概不管。
便是因为如此,大老爷不在,府里就大太太做主了。
被黎浅浅和季瑶深一起拒绝,大太太心里满满的怨恨,去找女儿抱怨,却只得到黎净净清淡的一句,“早知道你不成,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直把大太太呕得差点吐一口老血。
不成,她不能被女儿给看扁了,得想办法,让她们带着女儿进京去。
不得不说,大太太因为这事,都有些魔怔了。
奉命盯着黎府的鸽卫,看得直摇头,教主都跟她说得那么清楚了,偏偏这一位愣是转不过弯来。
黎浅浅回到分舵之后,命人去请四长老过来,四长老现在忙得脚不沾地,不过再忙,都没忘在自己住处弄一块菜地,每天晨昏都可看到他在菜地里忙碌的身影。
分舵主早就听说四长老的这样新嗜好,不过听得再多,都没有亲眼看见时来得震憾,不过分舵主的适应能力不错,看了两天后,就可以跟在四长老身后帮着挑水抓虫了。
四长老听闻黎浅浅让人来请自己,不由愣了下,教主难得有事找他啊!“可问了来人是何事?”
来通禀的是个未留头的小子,挠挠了脑袋,直把媲美鸟窝的头挠得更乱后,才道,“教主刚从黎府回来,大概是跟黎府有关吧!”
四长老把手里的木勺放回水桶,“走吧!”将水桶递给一旁侍候的小厮。
“啊?”四长老这就走啊?分舵主急忙跟上去,张了张嘴想问什么,然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从何问起,他对教主同黎家的事并不清楚啊!
四长老虽知他满腹疑问,不过他并未为他解惑,来到黎浅浅住处院门外,他才开口,“你有事先去忙吧!”
分舵主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教主请四长老过来,说的怕是私事,他不好进去旁听,会意的点点头,转身要走,不想被赶来相迎的春寿出声拦住。
“分舵主也来了啊!正好,教主在里头候着二位呢!”她笑吟吟的迎他们入内。
进了院子,就看到黎浅浅坐在院子里的大榕树下,忙上前见礼,黎浅浅请他们坐下,等他们坐定就直接进入主题,四长老很快就进入状况,但分舵主就有点反应不过来,教主不是找他们来说黎家的事情的吗?怎么说起温泉客栈的事情来?
黎浅浅不止和他们谈温泉客栈,连四长老新开的茶行也一并说了,分舵主看他们两说得起劲,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四长老会开茶行,也是出自教主授意啊!
他之前就是四长老的手下,看着他们夫妻两个竟成如今这个样子,心里有着说不尽的感慨,想当年大教主陪着四长老去谢家提亲时,谢家上下感恩戴德的样子,待知晓提亲的是四长老时,谢家兄弟脸色丕变,四长老和大教主不知,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谢家兄弟一脸鄙夷,彷佛四长老娶他家姐妹是高攀了。
要他说,谢家才是高攀了四长老,纵使四长老当时年轻,在瑞瑶教中不如大长老和二长老有份量,但他好歹也是四长老之一啊!
谢家不过曾是书香门第,家道早已中落,竟然还敢肖想大教主当他家女婿,真是笑死人了!大教主是什么身份的人啊!在分舵主眼中,四长老娶谢氏,都是谢家祖上积德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些年,要不是四长老纵着妻子安排妻舅们的差事,怕谢家早就没落了,哪还能端着书香名门的作派在那儿睥睨旁人。
是说四长老也真是的,宠老婆得有个限度嘛!宠纵得谢氏眼里只有娘家,就连自己生的儿女都不曾放在心上,有女如此,真真是谢家之福,但有妇如斯,当真是张家无福。
看四长老颓废的窝在总舵,分舵主看得都替他心酸,幸好现在他振作起来了。
对分舵主感慨良多的视线,四长老不可能毫无所觉,他对着黎浅浅苦笑,“让教主见笑了,他自小跟着我,跟我情同兄弟。”
当他是兄弟,自然是心疼兄弟,看到他振作起来带着儿子建立茶行,纵张家几个儿子不入商队及货栈也能自立,免得四长老为儿孙日后生计伤怀。
黎浅浅点点头,眼角瞄到分舵主眼角有可疑水光,立马对四长老道,“你这兄弟很多愁善感,你得多担待。”
“那是。”四长老轻笑一声,温和的看了分舵主一眼,就转回来继续和黎浅浅谈正事,“茶行已大致上轨道了,他们兄弟几个还算听话,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有了之前被谢家人冷待的遭遇后,相信他们不会随随便便就被谢家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你决定就是,那可是你们张家的产业,让他们兄弟好好用心才是。”
“是。”四长老点头,在他撒手不管后,儿子们还算懂事,用心在打理家里的庶务上,没有因为他们夫妻失和,而想偏走歪。
“不管怎么说,张夫人对张家贡献不小,对她厚道些,免得父子生隙。”
四长老苦笑应下,看着面前长大不少的女孩,四长老总有种诡异的感觉,面前的女孩个头不大,面容精致,可是说起话老是让他感到老气横秋,明显和外表不符。
不过她提点的是,谢氏再怎样不好,至少为张家开枝散叶,得记一功,他常年不在家,儿女都是她在教养,她虽把侄子侄女们看得比自家儿女重,好歹儿女们没被她养废,反观谢家那些小辈,倒是被她宠纵得立不起来。
这几年他趁势将货栈和商队交出去,不再事事亲力亲为,谢氏当初叫儿子和娘家人退出货栈和商队,就是要逼他低头,不想他不只没低头,更没把谢氏的侄子、外甥请回去,就连自家儿子也都晾着不管。
张家几个儿子退出去后,不等张夫人开口,就自己找了事来做,谢家那些人想回头管自家的产业,但产业本就不多,且早有人管理,他们之前虽在商队及货栈做事,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所谓的做事,是怎么回事。
货栈和商队都是四长老和大教主及黎浅浅一手草创,黎浅浅师徒两把货栈和商队交到他手上,由他全权负责,他怎忍让蠹虫将它们毁了,眼看妻子和谢家越来越贪,一逮到机会将他们清出去,他自然不会放过。
就算是夫妻失和,父子反目,他也不后悔,不过幸好儿子们还算懂事,就是女儿们有些偏了。
说来好笑,谢氏自己是拚命从婆家捞好处回娘家,而她的女儿们跟她相反,是从娘家捞好处回婆家。
黎浅浅看到四长老眼底的笑意,知道自己在他眼中,肯定还是小孩装大人的样子,便不再跟他多说,反正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他们自会解决,她之所以提醒一句,是不希望谢家利用这点攻击他,进而影响到温泉客栈的运作,及张家的和谐,要知道瑞瑶教在水澜城一带的茶馆等产业,所采用的都将是张家茶行卖的茶,要是张家茶行出状况,这一带的产业肯定都得受影响。
为长远计,她当然是要把看得到的危险全掐死在摇篮里。
更何况,不过提醒一二,又不费什么力,四长老那么聪明的人,肯定知道怎么做最好,而不是顺着脾气发作粗暴的把妻子禁足。
短时间是没事,时间一长,说不定就会有有心人找上谢家人,怂恿谢家人出来作怪,据她所知,可是有不少人对温泉客栈采观望态度,毕竟有间客栈的生意火爆,他们只是听闻,并未亲见,等温泉客栈正式营业,想必会冲击到不少商家的生意。
黎浅浅打算把高订店搬过去,当然,城里的那家得保留,不然订不到温泉客栈的客人要上那儿去订制衣服?
想到她还没和高订店的掌柜说这件,她头疼的拍拍额头,转头让春寿派人去通知锦衣坊和天宝坊的掌柜们。
“温泉客栈里,不让福满园和茶馆进驻吗?”
“温泉客栈自有酒楼和茶馆,温泉客栈走的路线是养生,因此针对的客群是有点年纪注重养生的贵人们,和有间客栈热热闹闹的水上、陆上活动是有所不同的。”
四长老好奇的追问,“走的路线是何意?还有何谓养生?”
黎浅浅摸着头呵笑了下,“走的路线啊!就是方向,你看市集上有不少卖肉的老板吧?可是有的肉摊,他们的肉只能卖给市井小老百姓,有的肉摊卖的肉,却是能卖到酒楼、饭馆去,为什么?因为他们卖的肉质量价钱不同啊!市井小民他们钱不多,逢年过节或家里有事才会舍得花钱买点肉回去打牙祭,而酒楼、饭馆是做生意的,他们的肉菜是要跟客人收钱的,要是用的肉质量不好,客人吃了之后不满意,之后还会上门来吗?”
顿了下,她又问,“就像你开茶行,卖的茶自然不可能只有一种,而是有很多种,如果你卖的茶多是便宜的,上门的自然就是只买得起便宜茶叶的客人,想买好茶的客人,是不会上门的,就算你有他们想买的好茶,他们也不会来,因为他们觉得和那些市井小民挤在一块儿买茶,太没格调了。”
四长老听了直点头,“您说的是,昨晚我那几个儿子就在问我这事。”四长老苦笑,“不瞒您说,我还真没想出解决的办法。”
“很简单啊!就是我刚刚说的走的路线嘛!如果你资金雄厚,可以弄两间铺子,位在不同的区域,一家在贵人出入的市集,另一家则在市井小民较多的集市,平价的茶就放在市井小民多的集市这家,高价的自然就搁在贵人多的这间铺子卖。”
其实四长老不是想不到,他只是一时没转过弯来。
听黎浅浅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
至于养生嘛!她把蓝棠拉过来解释给他听,四长老便明白了,“那么温泉客栈里的厨子也要特别培训了?”
“那是自然,还有,我们温泉客栈的餐不叫药膳,而是叫做养生餐。”
这有什么不一样,不都一样要放入药材吗?
“当然不同!有些上了年纪的人,听到药就不喜,因为那表示他们生病了嘛!我们的养生餐虽然也放了药材,但我们养生餐的主要目的是养生,而不是治病。”
说穿了就是感受的问题。
四长老若有所思。
等锦衣坊等铺子的掌柜们过来后,黎浅浅把刚刚跟四长老说的,再跟他们说了一遍,并要他们帮忙留意厨子人选。
四长老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教主,您忘了,大教主之前在雪山结识的神厨后人。”
哦,对,她都忘了这人了。不过,“他当时只说他是神厨后人,可没说他家在那,我们上那去找?”
“问容九爷应该就会晓得吧?”
黎浅浅呵笑,“对,容九爷在雪山那几个山村都有宅子,想来他应该知道神厨后人家在何处。”
“若有神厨后人相助,相信我们的温泉客栈必能一切顺利。”
黎浅浅抓紧时间,与他们谈了一夜,隔日天还蒙蒙亮,黎浅浅一行人就离开分舵,来到城门时,城门初开,守门的城吏看了水澜郡王开的路引,忙恭敬有礼的送他们出城。
而彼时,黎大太太才匆匆拉着黎净净上车,想要把女儿塞到分舵去,她就不信,人都弄到她面前了,她还能拒绝自己。
没想到来到分舵,分舵外静悄悄的,命车夫上前敲门,却是半天没有人响应,黎大太太气得不行,黎净净冷冷的看她一眼后,抱着被褥靠到车壁上闭眼睡觉,完全不理她娘。
直等到天光大亮,分舵才彷佛从沈睡中醒来,有小厮拿着扫帚出来洒扫,车夫忙上前让他们帮忙通传。
小厮们互相交换了记眼神,其中一个个头较大的小厮取走他手里的碎银和名帖,“我去帮你通传吧!不过听说教主他们忙了一晚上,应该才睡下不久,怕是不会见客。”而且也没人这么早上门做客的。小厮这句话虽没说出口,而那眼里的意思,车夫怎会没看到。
他陪着笑,又递了一把碎银过去,小厮接了碎银,丢下二字,等着。转身跑进门里。
等了许久,黎大太太派了丫鬟过来询问不下三回,才看到那小厮红着脸颊过来,“还你。管事说了,教主交代,她要休息,今天都不见客,这位大爷还是请您家主人回去吧!”
回去?这哪行!
黎大太太气极伸手就要拉女儿下车,黎净净睁眼瞪她,“你够了,你要丢脸,自个儿丢脸去,我不奉陪。”
“你,你这孩子怎么就讲不听啊!”大太太抬手抹泪,“你进去,她就不敢拒绝不带你进京。”
“不去。”黎净净看她的泪眼,心里难得有点不怎么好受,不过这感觉一闪而逝,“人家都避我如蛇蝎了,你还推着我去干么?难道要我巴结讨好她不成?”
“怎会?”
“怎不会?就你那馊主意,我怕她和三叔要真应了,日后你女儿我就得看她脸色过日子了。”
大太太愣了下道,“凭你的姿色和本事,想要拿下她相公的心,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抓住男人的心,就算她是正室,也得听你的。”
“娘,你真的确定,我能抓住男人的心?论姿色,我可不比她美。”黎净净顿了下,又道,“说本事,你女儿我有什么本事?”
大太太被她问得满脸通红,老实说,她还真不知女儿有何本事。
“相反的,黎浅浅要是想要我的小命,她只要把手搁在这儿。”黎净净伸手抓住大太太的手,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然后轻轻一掐,我就死了,别忘了你那张椅子的扶手是怎么不见的。”
“你硬要把我推给她,让她带我进京,除了争一口气,便是要她气极了,直接伸手要了我的小命吧?”
黎大太太骇然,满脸不可置信,黎净净冷笑,“你这副样子是什么意思?是没想过这样做,还是没想到我能猜中你的心思?”
第六百七十二章 伤心
“你,怎么会这样子想?”黎大太太抚着胸,不敢置信的看着女儿,似乎不愿相信,方才那种话竟是从女儿口中说出来的。
“我说错了吗?”黎净净冷笑,“你明知她有武功,就算真如外头说的那样,是个不入流的,但都要比我们这样的一般人强,你三番两次的逼她,我不相信你会没想过,万一真把惹恼了,她会怎么对付我。”
黎大太太确实是想过,不过在她看来,黎浅浅不过是个小姑娘,就算把她惹恼了,也应该也做不出杀人的事情来。
但面对着一脸冰冷的女儿,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黎净净看她不说话,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车外,良久,大太太才轻声道,“我是真心为你着想的,这附近没人上门提亲,说不准你的亲事就在京里呢!再说京里有你三叔和两个堂兄在,他们在朝为官,不管你嫁到那家,都有他们给你撑腰。”
黎净净闻声转回头,“你有这么好心?”之前不是还同黎浅浅在那儿扯,什么姐妹共侍一夫,要不是因为如此,黎浅浅又怎么生气!
“那不是急的吗?你也知你祖母情况虽不好,但好歹稳定下来了,她和季瑶深两个不可能一直待在水澜城,本来我是不急的,可前两天,你二婶跟我说,京里有些富贵人家的姑娘出嫁,都会带自家姐妹一起出闺,小日子或是有孕时,就让丈夫把带去的姐妹收房……”
话还没说完,就因黎净净瞪过来的利眼给咽了回去。“她说的话能信?”黎净净从云端跌落后,家里的下人没少踩她,她也因此听闻了不少家里人的人秘事,如她那位好二婶,看来文弱无害,其实出手对付妾室时,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当初那事虽被黎老太太和大老爷他们压住,不让传出去,可这种事怎么可能完全捂得住。
所以她那些姐姐们,在夫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黎家的女子嫁得都不错,但这里的不错指的是名门望族家境不错,也因为如此,族里总是会有不协调的声音传出,庶出的姐姐们回了娘家,只能跟姨娘诉苦,可姨娘们没儿子,年华老去不得男人宠,跟女儿只能把委屈往肚里吞。
嫡出的姐姐们可就不一样了,大房的嫡女和黎净净是一母同胞,在婆家被编派得很难听,她们不能回嘴,只能忍下来等回娘家跟亲娘哭诉委屈,顺便把惹祸的黎净净抓过来臭骂一顿。
人总是如此,受气了总要找个人发泄一下,更何况黎净净可不无辜。
黎净净性子娇纵,几曾这般受气过,初时还忍着,不跟姐姐们顶嘴,可姐姐们见她不反抗,越发变本加厉,就连在婆家因别的事受了委屈,也把气全出在她身上。
几个女儿都是如此,黎大太太一开始还会劝着拦着,可后来实在是累了,便也懒得管了。
大太太这个亲娘尚且如此,二房母女就更不用说了,二太太也许不会面红耳赤的斥责她,但二房的嫡女找黎净净出气时,她在一旁看似相劝,其实是火上添油。
亏她以前都以为她二婶是个好的,自那之后,她就懂得要提防她二婶了。
她也跟她娘说过好几回,可惜,大太太不相信女儿,就像现在,她也不觉得二太太的话有错。
二太太不过跟她说了个京城贵女出嫁的习俗罢了,这有什么?她原本想,黎浅浅现在是将军女了嘛!总是要入境随俗,她总是要嫁人的,既然要带人一起嫁过去,为何不选她女儿?
她没想到黎浅浅的反应会那么大!
被二太太的话洗脑的她,反倒觉得黎浅浅是故意和她作对呢!
黎净净知道二太太不似表面上那般柔弱,她和她娘说这样的事,为的是什么?真是因为她曾经让二房的堂姐们在婆家日子难过?
还是她别有居心?
鸽卫们因为黎大太太那天惹火了教主,所以对她特别加以关注,因此她们母女在车中的对话,没多久就送到黎浅浅手中。
得知大太太是因二太太的话,才会想出那样的主意来,只是二太太是想针对谁?她?还是黎净净?还是一石二鸟?还是……她的眼睛朝靠坐在车壁上打瞌睡的季瑶深看去。
表面上看起来,二太太和季瑶深之间并无任何纠葛,可是不知为何,看到鸽卫的纸条后,她就忽然联想到季瑶深身上。
二太太和季瑶深之间……对了,小蒋氏入平亲王府前,是黎二老爷的妾室,二太太已经喝过她敬的茶,小蒋氏是二房的妾,可是……她却进了平亲王府为妾,还,还生下了个儿子!
儿子!
可是把她和黎净净扯下水,是为何?
这个疑问一直困扰着黎浅浅,直到她们上了往京城去的船。
季瑶深着了凉,有点发热,大丫鬟请蓝棠去给她开药,蓝棠给她把了脉后,把身上一瓶专治风寒的药丸子给大丫鬟,吩咐她怎么给季瑶深服药后,就径自走了。
她一进门就看到黎浅浅坐在屋里的圆桌边,右手食指微曲敲着桌面。
“你到底在烦什么?都几天了,还没想明白?”
黎浅浅抬头看她一眼,低声说出疑问,蓝棠愣了下没有说话,反倒是章朵梨看得清,“嫉妒。二太太嫉妒小蒋氏,小蒋氏先是夺了二老爷的心,进了二房做妾,二老爷疼宠她,还带着她们母女进京,二太太肯定想着等小蒋氏回来,落到她手里,她要怎么收拾她。”
云珠接着说,“没想到小蒋氏没回来,还带着女儿进了平亲王府,而且还生养了儿子。”
黎浅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幸好小蒋氏当初一进平亲王府后怀的头一个孩子小产了,万一生下来是个儿子,二太太大概会怂恿二老爷去要回来,毕竟那可能是二老爷的儿子。”
其实那个孩子若生下来,不管是不是儿子,二太太都会怂恿二老爷去要,一旦他去要孩子,平亲王便会怀疑起小蒋氏的贞洁问题,从而对她淡下来。
可惜没能让二太太如愿,小蒋氏那一胎被王府里的女人动手弄掉了,只怕平亲王妃在背后出了不少力,黎浅浅想,要是让平亲王妃和那些女人知道,她们要是没弄掉那孩子,小蒋氏就会失宠,恐怕会气死吧?
“我想,她让大太太去找浅浅,浅浅和黎净净可是有仇的,她这样威逼浅浅要顺她的意思,就算再好脾气的人也会动怒。”章朵梨意有所指的看黎浅浅,黎浅浅笑着摸摸鼻子,她那天可不就动怒了吗?
“大太太不死心,要不是咱们走得早,怕这会儿,她已经把黎净净送过来了。”章朵梨扬眉道。“这其中难保没有二太太的功劳。”
黎家就妯娌两个,二太太又向来唯大太太马首是瞻,大太太自然对她毫不设防,就算黎净净跟她说过,二太太此人不简单,大太太却只当她孩子话嗤之以鼻。
“你们说,要是她真不死心,硬把黎净净送进京,会怎么样?”黎浅浅托着腮问。
“她要是真的来了,你会让她住进你那里?”
怎么可能?黎浅浅嗤笑摇头,“所以她就只能住将军府,嗯,她娘要送她进京,身边肯定得有侍候的人,还得有能压得住她的人,她那么难搞,大太太身边能用的人若不够,她只能求外援。”
谁是她能求援的人?想当然就只有二太太了!
二太太深恨小蒋氏,可她远在水澜城,手伸不进京城,只能看着小蒋氏在京里过好日子,还拥有一个她想要却不可得的儿子!
“想来二老爷上回进京时,她没少往他身边放人吧?”
“应该是,不过就算她在二老爷身边放了人,那些人也没办法接近小蒋氏。”
小蒋氏是平亲王的妾室,若平亲王妃没点头,她想见蒋家人一面都难。
但季瑶深不然,她是平亲王的女儿,如果二太太的人跟着黎净净进京,而后以为蒋家人送信的名义,去求见季瑶深,想来平亲王妃是不会拒绝的,不然就伤及她慈爱仁和嫡母的名声了。
当然,如果春江当时没有点破,季瑶深答应带黎净净进京,二太太的人行事便能更加周全了。
“幸好你那时挑破了,没让瑶深傻傻的应承下来。”黎浅浅轻拍胸口,不管二太太的人会对小蒋氏做什么,反正只要她动了手,平亲王就能把脏水泼到她爹身上。
动手的人跟着黎净净来的,黎净净进京住的是将军府,想要撇清?怎么样都说不清吧?该如何解释远从水澜城来的黎净净,身边竟会带着人想行刺平亲王?皇帝之所以重用她爹,就是因为他和京里这些权贵们没有关系。
小蒋氏虽在黎家三房窃据主母之位数年,但她在三房时,黎经时父子生死未卜,她进了二房为妾,黎经时他们才有消息,说平亲王与他有夺妻之恨?想来黎经时要更深恨逼长孙氏退居妾位的小蒋氏姑侄吧?
但不管他恨的是谁,只要二太太的人进了平亲王府,对小蒋氏动了手,平亲王想怎么说,都随他了,黎经时只能处于被动挨打的份。
“让人密切注意留心,一有动静立即来报。”想了想,黎浅浅对刘易吩咐道。
“是。”刘易郑重应下,黎将军现在还在东齐未归,可不能让人在他背后朝他泼脏水。
船行得很快,比去水澜城时快了许多,接近京城时,刘易拿来水澜城送来的消息,果然大太太依然不死心,纵使被大老爷责骂,她依然不改其志,定要送黎净净进京,赖着黎经时帮她女儿打点婚事。
二太太还在她面前羡慕不已的说,也就净净有这福气了,能嫁到京里去,她们离得远,到时她的嫁妆,只怕都要由她三叔出了。
又说黎经时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只消手指头缝漏那么一星半点的,就比她们公中给的嫁妆要多上好几倍。
把大太太哄得是晕头转向,以为二太太说的话就是事实了。
黎大太太浑忘了,黎老太太早把黎经时这房分出去了,就算没分出去,黎净净父母双全,黎经时怎么可能替隔房侄女做主婚事,更论替她出嫁妆了,当然更别说嫁妆能比公中的数倍之多。
不得不说这二太太忽悠人的本事了得啊!
黎净净三番两次跟大太太闹,二太太便建议大太太,把她拘起来,“她那性子实在太野,不好好拘着点,我怕就算进了京,也会吓跑那些青年才俊,到时老三恼了,把她找个粗鲁不文的武官当女婿怎么办?”
“弟妹说的是。”大太太频频点头,转头吩咐人把黎净净给关起来,一天只给一餐,给的还全是素菜,怕她吃得太饱有力气折腾人。
鸽卫们虽知黎净净当年对教主下毒手的事,可是看到这姑娘被亲娘如此对待,心里实在难受得很。
从鸽卫字里行间,可以看出这些鸽卫很同情黎净净,他们有不少人是孤儿,没爹没娘,有人是爹死娘改嫁,成了拖油瓶的他们,被继父一家虐待,还有人是娘死爹再娶,俗话说的好,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可黎净净是被亲娘如此对待,这让他们不明白的同时,不免对黎净净产生同情之心。
黎浅浅知道,黎净净当年确实是想置自己于死地,她并不无辜,但不代表二太太就能这样操纵大太太如此对待自己的亲骨肉。
“你觉得当年黎净净之所以会对你起杀心,会不会也是二太太从中动的手脚?”章朵梨突然问道。
黎浅浅和蓝棠等人闻言都愣住了,她们倒是不曾这么想过,黎浅浅沉吟半晌后,道,“不管当年的事她有没有掺和,光现在这件事,就不能放过她。”
黎浅浅还不知道,二太太不止打算向小蒋氏和季瑶深下手,而且已对黎老太太出手了。
黎府中,二太太自认做的隐密,便越发胆大,不止克扣老太太的用度,还从老太太屋里的库房,取走不少珍奇古玩。
可把她身边的丫鬟、仆妇们吓得半死,这要是让大老爷和二老爷发现,二太太就只有死路一条,当主子的都死定了,那她们呢?
二太太没好气的斥责道,“怕什么,没人会发现的。”
“可是……”老太太的库房有什么东西,那都是有册可查的。
“之前可是大太太负责打理老太太的东西,她之前忙于庶务,没空去侍候老太太,侍候老太太那些人全都被打发掉了,要是有人查,往她们身上推就是,怕什么?”
二太太有恃无恐,又道,“大老爷忙着外头的事,三天两头的不在府中,二老爷又是个好美色的,只要有新人进府,他忙着侍候美人儿,哪还有空去关心老太太。”
她顿了下又道,“就算去了,也没用啊!他根本听不懂老太太说些什么,每回都把老太太气得半死。”二太太掩袖轻笑,笑声渐渐变大,直把满屋子人给吓坏了,二太太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发起疯来?
她们不知道,蓝棠之前开的药,因老太太服了后很有效,二太太就让人把药换了,老太太喝着觉得味道不对,不想喝却被硬灌,把个一辈子养尊处优的老太太给气坏了。
好不容易等来她最疼的小儿子,偏偏向来与她心灵相通的小儿子,这回愣是没听懂他娘到底想跟他说什么,直把老太太给急昏过去。
醒来后的老太太伤心不已,二老爷被他娘给吓坏了,自那之后,就不太敢进去看老太太了,唯恐把他娘气出个好歹来。
第六百七十三章 亡故
黎浅浅看完黎府的消息之后,就看到叶庄主夫人生儿子的消息,她看完后递给蓝棠,边道,“叶庄主夫人生了个儿子。”
“七斤多啊!”蓝棠边看边想象个长得既像叶庄主又像叶庄主夫人的小娃娃,嗯,有点困难啊!想象小娃娃长得像他娘,一点都不困难,但想象个同叶庄主一样长相的小娃娃,蓝棠噗哧一声笑了。
“你干么?”章朵梨见她看张纸条都能笑成这样,忙问道。
蓝棠便把自己的想象说给她听,这下跟着想象那画面的人数就扩增了,云珠、春江她们都是看过叶庄主夫妻的,叶庄主相貌堂堂很威严,叶庄主夫人容貌姝丽和章朵梨有拚,只是大家很难想象长相威严的叶庄主幼年版是啥模样。
黎浅浅见她们全沉浸在叶家宝宝的相貌上,忍不住要提醒下,“孩子生下来快要满月了,这满月礼要送什么,你们心里都打算好了?”
啊?蓝棠等人愣了下,老实说还真没想过,不过这也难怪,她们都还未嫁人,生儿育女这种事对她们来说,还有些遥远,最重要的是,她们身边的女性长辈都不怎么尽责。
大太太只想着把黎净净塞给黎浅浅,叫黎经时为她家女儿的婚事操劳,二太太就更不用说了,蒋大太太自然也没想过,要教季瑶深管帐、理家的事,对走亲戚这种事,更不可能教导她。
章朵梨跟着师父长大,基本来说就是孤家寡人两个,没有亲戚,自然也就没想过孩子出生后,要摆酒送礼。
黎浅浅这么一提,叶妈妈方发现自己的失职,她怎么就忘了跟教主她们说,这些人情往来的事情。
只是她也没想到,连她都忘记的事,竟然是被教主提醒才想起来。
“教主,您怎么知道孩子满月要摆酒送礼?”叶妈妈好奇问,蓝棠她们也盯着她看,黎浅浅整天跟她们在一块,没道理她知道,她们不知道。
“还住在黎家小院的时候,村里有婶子、嫂子前一天还挺着大肚子,消失几天后,就听说她们生小宝宝了,然后小宝宝出生满月时,全村的人都会为小宝宝庆生摆酒,村里的叔伯们会聚在一起喝酒,还会抱小宝宝出来让大家看。”
其实在黎家小院时,黎浅浅只看过孕妇,没吃到过满月酒,她以为大家都知道要送满月礼的,没料到自己一说,竟然引来大家的好奇,害她恨不得赏自个儿一巴掌,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原来如此。”叶妈妈释怀了,既然是自己到教主身边侍候前,教主就从村里人那里学来的,那也就难怪她晓得,而棠小姐她们不知道了。
蓝棠听她说起黎家小院,忽地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纠结,“之前忘了问你,要不要去黎家小院走一趟,可是现在都快回到京城了,就算问了也没用。”
黎浅浅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蓝棠是在说,忘记问她要不要回家给她娘扫墓!黎浅浅垂下眼,摇了摇头,“都已经快到京城了,等我爹他们回来,再一起去给我娘扫墓吧!还不知我三哥人在哪儿,是生是死也不知道,到了我娘墓前,我真不知怎么跟她说。”
蓝棠伸手把她搂到怀里,“也不知你三哥现在人在哪儿?对了,之前说他人在东齐,后来呢?”
“出海了,所以才会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传回来,就不知表舅会不会记得跟我爹说,他们人在东齐,若要查最是方便。”
章朵梨闻言便催着春江她们磨墨铺纸,“赶紧的,趁他们还没回来,写封信给他们,让他们去查,凤家庄消息向来灵通,公子跟大教主他们都在东齐,就近盯着人去查。”
黎浅浅抿嘴笑着提笔写信,把黎大太太、二太太的算计全抛到脑后去了。“
想到被卖为奴的三哥,黎浅浅对黎老太太不禁兴起恨意,这个老太婆实在太可恨,写完信,交给刘易送出去,她又写了封信,把大太太、二太太的作为全都记下,然后让人给黎大老爷送去。
大太太是一片自以为是的慈母心肠,不过她黎浅浅不是圣母,她爹更不是黎净净的神仙教母,凭什么要她们三房管黎净净的终身大事?上次她已把话说得那么白了,大太太被二太太耍弄得团团转,大老爷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如果他是知情人,那就别怪她收回之前对黎家的种种优待。
人家都打着主意要踩着她了,难道还不许她保护自己?还要给加害她的人种种厚待?对不起,她做不来那般圣母作为,想踩她?就得有心理准备,她可是会反击的。
只是对付这种内宅女子,不能动武,让黎浅浅好生无奈,她想痛痛快快的揍人啊!可惜,表舅说教她武功不是让她拿来欺负不会武的一般人,所以就算她再怎么痛恨黎老太太她们,也不能把她们胖揍一顿。
尤其这个世界孝道至上,长辈们不管对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身为晚辈就是得生受着,不过没关系,咱们不能正面对上,但可以迂回前行,大太太在黎府虽是当家主母,可上有婆婆和丈夫,她做的那些事,得避着大老爷,大老爷要是知道她打的主意,肯定不会轻饶她。
还有二太太,嗯哼!为报自己那所谓的私仇,想把将军府扯下水?相信大老爷会做最明智的决定。
当船抵通州码头时,远在水澜城的大老爷,终于收到了由四长老亲自送上门的信。
展信一阅,他的脸立刻黑化,四长老满意的看着他变脸,同时不忘踩大太太、二太太两人一脚,敢算计他家教主?呵呵!嫌命长吗?
想到自家儿子们如今个个意气风发的样子,茶行的生意蒸蒸日上,日子有了奔头,他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翘,想到刘易通知自己的事,他看向黎大老爷时,目光中不免闪着冷光。
若让黎二太太把事做成了,光想四长老就觉全身冰冷,平亲王是皇帝的亲弟弟,皇帝看重的黎经时纵容家里下人,去平亲王府行凶,不管行凶的对象是谁,只消被平亲王逮到这个把柄,外头会怎么说?
为保自己的名声,被牺牲就是黎经时一家,教主是黎经时的女儿,说不得瑞瑶教都会被牵连进去。
如果瑞瑶教会被牵连进去,那么黎老太太他们一家也肯定逃不过去,以为分家了就没他们的事了?要真分家断绝得一乾二净了,那当年为何又叫黎经时父子三人代大老爷他们去打仗?
大太太又怎会想把黎净净送进京交到黎经时手上,叫他帮黎净净找婆家?
大老爷看着黎浅浅的信,脸黑似锅底,好不容易看完了,他抬头向四长老求证,“不瞒老哥,我这段时日都在外头忙着,家里的事难免疏忽了,这,她们,真如信中所言……”
“大老爷,我相信只要你用心去查,肯定能查得清清楚楚,我就不先跟你说些什么了,免得你以为我故意误导你,这府里都是你黎家的下人,相信你一个当家老爷肯定有法子能从他们口中得到答案。”
四长老说完起身就走,大老爷捏着黎浅浅的来信,久久不言。
侍候的人站在一旁不敢动弹,那位黎教主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啊?怎么把大老爷给气成这样?
“走,回城。”大老爷把信柬抚平折好放入怀中,然后起身往工地外走,侍候的人忙不迭追上去,可也不知怎回事,大老爷速度快得惊人,他们差点追不上。
匆匆赶回城,回到府前不远,就听闻一阵哭声,大老爷直接策马入府,把赶来相迎的管事们吓了一跳。
“大老爷节哀啊!”一白发苍苍的管事眼看自己脚程慢,追不上年轻的管事,更赶不上骑马的大老爷,索性原地跪下放声大喊。
大老爷闻声急得勒住马,马儿吃痛长身立起前蹄踢动,大老爷顺势下马,转头看那名管事,白发苍苍的管事又喊了一遍,其他管事急忙跪下也跟着喊了句。
这一声声的节哀,提醒着大老爷一个残酷的事实,他老娘死了!
眼前一黑,大老爷昏了过去。
等他再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自己睡床上的帐顶,五福捧寿,他有点迟疑,自己怎么会在躺在床上,看透进窗里的光线,带点金黄色,是夕阳?他怎么会在床上?
刚醒来的大老爷整个人有些呆傻,大太太端着托盘进来,看到他醒了,急急冲到桌前,把托盘往上一扔,然后便直扑大老爷跟前。
“老爷!老爷!您,节哀啊!母亲她,去了!”说着大太太捂着脸哭了起来。
大老爷这才慢慢的转头看她,看着她良久,久到屋里侍候的人几乎要受不了那股沉滞的压力,想要夺门而逃时,大老爷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大太太跟着一起哭,至于她心里是在哭婆婆的死?还是在哭婆婆死的不是时候,就不得而知了。
黎老太太过世,身为未嫁的孙女要守孝一年,大老爷兄弟则要守孝三年,黎净净的婚事就算相看好了,也要拖上个一年才能出嫁,大老爷他们不是官,黎经时是官,嫡母过世,就算他已经被分出去了,为了名声着想,必要守三年孝,除非皇帝发话夺情。
但就算如此,他也不便为隔房的侄女相看亲事吧?
所以就算她把黎净净送进京去,也只会被守孝的黎经时他们父子送回来,何苦这样折腾女儿呢?黎净净年纪不小了,等她爹出孝,再来为她操持婚事,她都几岁了啊!本就婚事难,如此一来岂不雪上加霜?
想到这里,大太太哭得更加悲切。
大老爷却突然一哽,高声唤人进来。
管事早在外头,却是不好进内室来,只站在门外高声向大老爷请安。
大老爷想到黎浅浅信上所言之事,顾不上伤心和规矩,什么都比不上把害他娘的人逮住重要。
“进来。”
管事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那个白发苍苍的管事率先踏进内室,大老爷伤心过度,可老太太的丧事却不能拖,眼下是紧急情况,还计较那些虚礼?自然是把老太太的丧礼办好重要。
见他走进去了,其他管事咬咬牙,也跟着进了内室。
大老爷没有什么开场白,直接就命他们带人去把二太太和她身边侍候的人全都关押起来。
“老爷,您这是要干么?”以为丈夫伤心过度得失心疯了,大太太忙开口相拦。
“你滚一边儿去,你个识人不明的蠢货,我娘就是死在她手里的,你竟然还听她的话,想把净净送进京给她三叔添堵?你啊!真是傻!”
大老爷看大太太整个人都傻住了,也不理睬她,催促着管事去把二太太和她的心腹们抓起来。
又让剩下的管事把灵堂布置起来,老太太之前坐牢时,他们就准备过一次寿材,那时没派上用场,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大太太则是整个人蒙了,婆婆是死在二太太手里的?丈夫又是怎么知道的?一大堆疑问在她脑子里绕来绕去,大老爷喝过下人端来的参汤之后,总算是有点力气了。
看妻子还失魂落魄的傻坐在地上,大老爷垂下头看着手里的参汤,“这是谁吩咐的?”
“回老爷的话,是净净小姐交代的。”端参汤来的仆妇以为大老爷在生气,怯怯的回道,心里直在埋怨黎净净,也叹自己的运道,还以为这个时候来给大老爷送参汤是个好差事,没想到要挨骂。
“嗯,做的很好,去把净净小姐请过来。”大老爷又看妻子一眼,暗暗叹了口气,恐怕知道自己昏倒,妻子就一直哭个没完吧?现在家里就只黎净净一个嫡女,其他不管是大房还是二房的庶女,大概都没想到要帮着把家里管起来,也就他这个女儿想到了,还没忘了让人给他弄一碗参汤。
他却不知,不是家里那些庶女不想帮忙,而是她们是庶出,家里的下人不买她们的帐,不听她们使唤,就算她们有心,也无能为力,黎净净因此难得的在她爹跟前刷了把好感度。
奉命拿下二太太及其心腹的管事们,很快就办好差事了,二老爷因伤心过度,直接昏倒在老太太那里,二太太等人拚命的叫喊着要他来救人,可惜二老爷听不见,等他醒过来,没看到他大哥夫妻两,也没看到他老婆,二老爷虽觉奇怪,可老娘过世一事,让他的心神受到严重打击,脑子昏沌根本没法子多想。
他身边的亲信们互换一眼后,上前劝他睡下,“老太太的后事还得您和大老爷来办,您且睡一觉,等您醒来,兴许大老爷就拿好主意了。”
他们深知二老爷不喜麻烦事,这次他势必要帮着兄弟担起事来,这会儿还是让他能躲懒就躲吧!等守完老太太的孝期,他们兄弟两也要分家了,二房总不可能一直赖在大房。
等分了家,二老爷再不乐意都得扛起自个儿的小家,现在,能让他轻松一时是一时吧!几个亲信暗暗叹了口气,有些同情的看着陷入沉睡的二老爷。
第六百七十四章 这么巧
黎浅浅她们回到黎府时,正好是夕阳西下倦鸟归巢之际,黎府总管笑容满面的迎上来。
“教主,您回来了。”
“,刘二呢?”黎浅浅有些好奇的张望着。
总管笑道,“刘二这两天都在将军府坐镇。”
“咦?这是为何?”将军府也有总管,本事不比眼前这一位差,黎浅浅想不出来,有什么事需要刘二去帮他坐镇的。
总管笑容加大,满满的喜悦掩不住。
“将军他们要回来了,皇上说将军他们立了大功,等将军回来,就要给他封爵。”
哗!真的假的?黎浅浅有点不敢置信,不过这又和刘二去将军府坐镇有何关系。
总管被她这一问,有些愣怔住,“将军要封爵,京里上门贺喜的人自然不少,将军府总管日前染了风寒,还没养好,突然来这么一下,根本没法子应付,昏过去之前特意让人请刘二过去坐镇几天。”
黎浅浅点点头,问,“可知我爹他们几时回来?”
“这还真不晓得,也许刘二知道。”总管知道刘二掌管鸽卫,若有消息,他肯定知道,总管本还想说什么,眼角却发现正在下车的季瑶深,他惊讶的转过头去,“教主,季小姐怎么没回去?”
“嗯,刚回来,她想歇一晚,修整下再回王府。”
总管闻言面色沉沉的对黎浅浅道,“教主,王府的长孙姨娘日前小产了,听说是蒋姨娘下的手。”
咦咦咦?不会吧?不是说她们两很要好?黎浅浅惊讶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总管,总管朝她郑重点头,表示没搞错。
“真是她下的手?”
“长孙姨娘身边的丫鬟说是,蒋姨娘却信誓旦旦说自己是清白的,平亲王妃说这事她管不了,由平亲王自己去处置。”因看到季瑶深走过来,所以总管特意压低了声音对黎浅浅说道。
他这里刚说完,季瑶深刚好走到黎浅浅面前。
“季小姐。”总管和季瑶深打了招呼后,就退到黎浅浅身后去。
季瑶深虽感觉有些不对,可又看不出什么来,只能摇摇头把这事丢开,与黎浅浅说起回家的事。
黎浅浅挽着她的手,把她往里带,“这个不急,你先在我这儿住下,我让叶妈妈帮你看看那几个丫鬟,可还有那里要改进的。”
季瑶深点头,在船上时,她也曾请叶妈妈帮忙看过,不过那时叶妈妈忙得很,根本没空帮她的忙,现在进京了,她应该不再那么忙了,再有黎浅浅发话,叶妈妈肯定得抽空帮忙。
“叶妈妈还真疼你。”她们带的衣服多是秋冬的衣服,回京前虽去锦衣坊买了不少春夏新款服饰,但叶妈妈还是习惯带着春江她们,给黎浅浅做衣服。
不止外衫,重要的是里衣。
叶妈妈也曾想过教她女红,不过被黎漱否决了,有那功夫练女红,还不如拿练武。
有黎漱的话,叶妈妈自不敢强求黎浅浅。
季瑶深的丫鬟在船上时,也同时帮她赶衣服,她自己手艺也不错,做起衣服来,不说做的挺好,但好歹略胜黎浅浅一筹。
“你娘没帮你做衣服吗?”黎浅浅好奇问。
季瑶深苦笑,“我娘的里衣还是我和丫鬟们做的,就不知,我不在,那几个丫鬟可记得帮她做里衣。”
说话间已来到黎浅浅的住处,春江已领着粗使婆子把行李送进来了,春寿正在指挥粗使婆子把箱笼放到定位。
“你先在我这儿坐一会儿,等她们收拾好你的行李,你再回去。”
“不过住一晚而已,还收拾干么?”季瑶深笑,不过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黎浅浅看她那个样子,不用说也猜得出来,她不想回去,纵使府里有她娘和弟弟在,她还是不想回去。
想想也是,小蒋氏要不是有女儿护着,怕是早在被平亲王府那些女人们整死了,季瑶深如今也不过是才及笄的女孩,早在她还是个小女孩时,就要为自己的娘亲打算,想着为自己拚搏出一条路来。
黎浅浅暗暗叹气,是人,都想要过好日子,想要过得比现在的日子好,季瑶深为母谋划不能说她有错,只是黎浅浅有时想想,都忍不住为她抱屈,小蒋氏被家人宠坏了,未婚生女,季瑶深被她生下来,小蒋氏这个做娘的没怎么照顾她,都是季瑶深这个女儿在为她谋算。
做母亲的有女如此真是幸福,但做女儿的季瑶深有母如此,真是辛苦。
黎浅浅想了想,还是把总管跟她说的事,跟季瑶深交代了。
季瑶深一听傻了,她娘,对长孙姨娘出手?怎么会?不,怎么可能,她娘没那个胆,也没那个能力。
再说,长孙姨娘就算怀了孩子,没到生下来,谁知道是男是女啊!就算是男的好了,那又怎样呢?跟她弟同为庶子,想要争爵位,那也轮不到他们啊!世子地位稳固不说,就算没了他,也还有好几个嫡兄跟庶兄,既然轮不到他们继承爵位,何惧长孙姨娘生儿子?
她弟和家里的兄长年龄相差太大,若能有个年龄相仿的异母兄弟也不错啊!至少不怕没有伴可以玩。
“我娘不会这么做。”
“我也是这么想,不过王府里闹得沸沸扬扬,你现在赶回去,不但帮不上你娘的忙,还可能顺势被亲王妃把你的人给打发掉。”
她这个时候回去,看到她娘的情况,不闹腾才奇怪,可一旦闹起来,亲王妃就可以此为借口,把她带回去的下人处置掉,理由?再简单不过,不懂规矩,没有服侍好小姐,让她失了宗室女的气度。
如此随便扣一个罪名下来,不止能把季瑶深的名声搞臭,还能顺理成章的把她身边侍候的人打发掉。
若从这个角度来看,小蒋氏对长孙如兰出手就肯定是被人算计的了,而算计她的人,除平亲王妃别无他人了。
只是怎么会那么巧,她们才会回到京城,就传出这种事情来。
“派人去问清楚,看长孙如兰是何时出事的。”该不会是冲着季瑶深新买的下人吧?
季瑶深担心她娘,完全坐不住,纵使黎浅浅跟她说的很清楚了,她还是想立刻回去。
“我先回去,你放心,我不会冲动的。”她也没有本钱冲动。
她只带大丫鬟回去的话,亲王妃也不好挑毛病,因为大丫鬟是亲王妃指派给她的,如果平亲王妃要拿她开刀,不等于是说她派去的人不好吗?
“好吧!那你自己多加小心。”黎浅浅叹气,“明天我会派人上门去探望长孙姨娘。”
长孙如兰到底是她亲娘的庶妹,虽说她娘被卖后,就同长孙家没有关系了,不过在外人眼中,长孙如兰和她总归是亲戚,就算她娘大概都没见过长孙如兰,可到底是一家姐妹。
黎浅浅不在京里倒也罢了,如今她回来了,知道姨母出事,总是要关心一下。
季瑶深点点头,带着大丫鬟回府去了。
她带回来的那些下人,就留在黎府中,由叶妈妈给她们做个最后检查。
等到隔天早上起来,还没开始练武,刘二就回来了。
就见他脸色沉重,匆匆进门。
“这是怎么了?”黎浅浅见他那模样,忍不住皱了眉头。
刘二见礼后,直接开口,“黎老太太死了,我们的人说,老太太之前情况恶化就是拜二太太所赐,不过,老太太的死,似乎……不是她出的手。”
刘易跟着他过来,就站在他身后,听他这么说,忍不住抬头看向黎浅浅,黎浅浅问,“你想到了什么?”
“二太太才说动大太太,要把黎净净送进京来,想来是不想在这时出状况的,老太太一死,大老爷他们要办丧事,要守孝,大太太不会在这个时候送女儿进京来,如此二太太的计划就要夭折了。”
“嗯,你说的有理。”黎浅浅颌首,刘二便问,“那会是谁?”
“也许,也许老太太是时间到了,所以……”蓝棠洗漱好,过来要和黎浅浅一起练功,不想正好听到他们说黎老太太的死讯,她想到离开水澜城前,最后一次为黎老太太把脉的情况。
那时黎老太太脉相不佳,甚至可以说她体内的生机非常薄弱,随时都可能会死,只是当着大老爷的面,她说不出口。
“大老爷知道二太太对老太太下手了?”黎浅浅问。
刘二点头,把四长老帮着去送信的事说了,“他知道二太太做下的事,还有她唆使大太太的事,只是他赶回城,还没来得及处置二太太,就先接到老太太过世的事。”
“也就是说,黎家现在在办丧事了?”
“是。您看,咱们是不是也要准备起来?”刘二问,老太太过世,不止黎府要守孝,将军府更是首要之地。
“不急,等大老爷派人来通知再动。”不然岂不是告诉人家,他们能在黎老太太过世后没几天就得到消息了?
世家贵各有手段传递消息,但没搬到台面上来,大家都装着不晓得,至于凤家庄贩卖消息一事,中州大陆上的人都知道,不过人家是江湖人,手段武力都是杠杠的,谁敢上门找麻烦?各国无不想法子讨好巴结。
黎浅浅的身份比较特别些,她是女孩,是江湖人,是瑞瑶教的教主,同时她又是黎经时的女儿,黎经时受南楚皇帝看重,不少人盯着他们父子,想从他们身上找突破点,可惜,这父子三个活像木头桩子,就算打了也会不出个声。
这些人就把目光放到黎浅浅身上,没想到黎浅浅竟然就跟着她师父离开南楚了,虽然说是为了一个合作的伙伴跑去了北晋,可是他们回来时,又没看到人,所以不少人认为那不过是黎漱的一个托词罢了。
有人想从黎浅浅这里挑刺,给黎经时父子添堵,也有人想要让儿子或孙子娶黎浅浅,所以才会有一堆贵公子追着黎浅浅去了有间客栈。
后来黎经时被申斥闭门反省,这才让那些人的算计冷了下来。
这回黎浅浅去水澜城,后头就没有跟着一串尾巴了。
但是日前传出黎经时父子在东齐立了大功,皇帝要给黎经时封爵,消息一出,那些人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了。
刘易心道,幸好他家教主脑子清楚,要是照他说的去做,肯定会有人迫不及待把黎家的小辫子,捅到皇帝面前去。
“等着吧!”黎浅浅重复提醒一回,“老太太过世的消息,记得别说出去,等大老爷派人来通知再说。”
“是。”
因为黎经时要封爵,守在将军府外的探子又多起来了,他们武功再高再会躲,也瞒不过鸽卫们的眼睛,黎浅浅让鸽卫把这些人的东家记下来,等她爹回来后,交给他处理,不过她爹肯定是直接把数据扔给她大哥去处置。
至于二哥嘛!大概只会在旁边拍手叫好,然后就等着被大哥一起拖下水受苦。
黎浅浅想到这儿脸上笑容变大,刘易和刘二看她心情很好,交换了记眼神,刘二低声向她禀报从东齐传来的消息。
“确定是我三哥?”
“是,他已经同我们的人确定了,只是,三少爷不想回来,还说他是被卖掉的,他主子那里还有他的卖身契呢!”刘二觉得这位三少爷和大少将军、二少将军的性子完全不同,是个会折腾人的。
刘易也暗挫挫的这么想,不过这虽是实话,却也不好说出来。
黎浅浅抬手抚额,她怎么有种她这三哥是熊孩子的预感呢?
“我爹他们知道他在那儿了?”
“知道,黎将军他们和大教主都跟他见过面了,就是,三少爷不肯跟着回来。”刘二长叹一声端起茶来抿了一口。“要不是因为如此,黎将军他们也不会拖到现在还没回来。”
黎浅浅对东齐那边的事情,只大略知道一些而己,刘二并不是一有消息来就传过去给她,这也太耗费人力了,所以只挑拣一些消息传给她,反正等她回京,再自己细看就是。
“三少爷的事,凤公子可帮了大忙。”刘二叨絮着,刘易则去鸽院接收消息,昨晚上季瑶深只带了一个丫鬟回府,听说原本鸡飞狗跳的平亲王府竟然就安静下来了,不少对平亲王府关注的人家感到很好奇,同时也有人猜测季瑶深这个庶女在平亲王心里的份量如何。
第六百七十五章 我下的手
黎浅浅这里虽已得知黎老太太过世的消息,却要装作不知道,所以大家还是一切如常,黎浅浅对这位嫡祖母没什么好感,甚至有仇,她三哥被卖,四哥溺水夭折,她早产,她娘的早逝,都是同她有关。
她爹和大哥、二哥会离家当兵,也是与她有关,可以说黎家三房的一切苦难都是她造成的,所以黎浅浅对她的死,没有伤心,只是有一点点茫然。
她觉得黎老太太死得有点早了,还没看到她爹封爵就死了,太可惜了!按老太太的脾气,要知道她爹封爵,肯定要气死!可惜她爹还没从东齐回来,爵位还没封赏呢!
不过换个角度想,也好,她要是没死,等她爹封爵了,老太太身为嫡母,还能当个老封君呢!现在她死了,就算她爹封爵,她也享不到什么实质的好处了!
嗯,就怕黎二老爷在水澜城一地,仗着她爹的势欺人,不过三房本就被分出去了,老太太过世后,二房也要被分出来了,若真有人被二老爷借势的行为哄了,那也只能说对方太蠢。
二太太对老太太出手,这事她早就知道,老太太身边的人被替换,鸽卫们还伺机安插了人进去,所以对老太太的遭遇,黎浅浅这里都有数,虽然蓝棠说了,老太太体内生机微弱,再拖也不会很久,可她对老太太的死依然无法释怀。
不过因为老太太的死讯还未传到京里来,所以还是有不少人送帖送礼物去将军府,刘二回报完后,依旧回将军府帮忙。
而季瑶深这里,歇了一晚后,总算稍稍恢复精神,用过早饭,她便着人带着她弟去看她姨娘。
小蒋氏被拘起来了,身边只留下一个丫鬟,原本亲王妃由着她扶养儿子,但在传出她对长孙姨娘的肚子下手后,亲王妃便让人把季瑶深的弟弟带回去她那里照料。
说是亲王妃照料,但其实还是由奶娘、丫鬟照顾他。
他虽只不到五岁,可到底从小就由姨娘亲自抚养,几天几夜没见到亲娘,虽有奶娘和丫鬟陪着,他还是感到没有安全感,因此时不时哭闹,惹得亲王妃好不耐烦。
因此季瑶深一回来,她就迫不及待把庶子扔给他姐照看。
季瑶深没想到嫡母会这么做,略感惊奇外不禁暗庆幸,她还没回到王府,就从黎浅浅的人那得知弟弟被带去嫡母那里了,她回府的路上就在盘算着,要怎样才能从嫡母那里把弟弟要回来,倒是没想到,不用她费功夫,嫡母就把弟弟直接交给她了。
亲王妃身边那个心腹纪嬷嬷领她去奶娘那时,悄悄跟她说,小公子实在太会折腾了,亲王妃身边已有多年不曾听闻幼儿哭闹,乍接个小娃娃过来,头一晚就被孩子的哭闹声搅得不得安眠。
小孩子哭闹完了,白天可以光明正大的睡觉,但大人不然,就算亲王妃贵为一家主母,时辰到了一样要起身,送亲王上朝,料理家事等等,等到终于有空闲可以补觉了,又被小孩子的哭闹声吵得不得安歇。
能怪小公子吗?不能,才几岁的孩子又不能跟他说道理,他听不懂啊!打骂?亲王妃自恃是个知书达礼贤惠的嫡母,怎么可能做出这样有违身份的事情来。
可是事情没查清楚前,她又不能把孩子送回去,交给侧妃或姨娘去照顾。
若事情水落石出,小蒋氏真的有罪,她的儿子已经交给侧妃或姨娘们养着了,那岂不是白白给那些女人的儿子添助力。
要是与小蒋氏完全无关,孩子自要交还回去,要是回到亲娘身边,被小蒋氏发现孩子在嫡母这儿受虐待了,小蒋氏必不会说什么,但有季瑶深在啊!她肯定是不会忍下来的。
正左右为难着,季瑶深回来了,平亲王妃便赶紧把孩子扔给她,反正那是她亲弟,相信她是不会亏待他的,再说他们姐弟本就亲近,交给她照顾,说不定那孩子就不再动不动哭闹了。
小蒋氏昨晚就看到女儿了,知道黎老太太和她娘都安好,她也就放下心了,只是女儿过来时,儿子已经睡下,就没带他过来,现在看到儿子,小蒋氏就忍不住哭了。
小家伙好些天没看到亲娘了,这会儿看到她,立时就要从奶娘怀里蹦过去,奶娘毫无防备差点抱不住他,吓得魂都快飞了。
季瑶深转头看弟弟一眼,“珏哥儿。”
被姐姐这么一喊,小家伙立刻老实了,抱着奶娘的脖子朝姐姐露出讨好的笑容。
“又不是不让你亲近姨娘,你蹦什么,要是摔下来受伤了,姨娘岂不伤心死。”季瑶深说,小蒋氏立刻就护着儿子,“你怎么咒你弟受伤呢?”
“谁咒他啊!我是说他再乱蹦,要是摔下来受伤,你会伤心,几时咒他了?他要不乱蹦,自然不会摔下来,也就不会受伤。”
小蒋氏白女儿一眼,“你这张嘴啊!”
季瑶深让奶娘把弟弟放到窗前的软榻上,然后打发走屋里侍候的人,母女两哄着珏哥儿玩,直到人哄睡了,季瑶深把弟弟抱到床上,母女两坐在榻上说话。
季瑶深没有同她娘绕圈子,直接了当的开口问道,“你真的对长孙姨娘下手?”
“没有,我没有。”小蒋氏摇头两手直摆表示不是自己。
“不是你,那会是谁?”季瑶深知道府里新进了几个姨娘,难道是她们?可是她们才进府,根基不稳,敢就这样对长孙氏出手吗?还是亲王妃授意的?
小蒋氏神色复杂的看女儿一眼后,然后才靠到女儿耳边低语。
“真的?”季瑶深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她娘。
“真的,这孩子,她,她不能要啊!”小蒋氏叹气。
季瑶深还没反应过来,略有些迟顿,良久,她才开口,“是谁的?”
“世子的。唉!真是造孽啊!”小蒋氏又是一声长叹,“真要让她生下来,啧,得叫生父大哥,这实在……”
“可是,他们两,他们两是怎么……”勾搭上的?季瑶深觉得头皮发麻,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长孙氏和世子之间?
长孙氏足不出户,都在后宅里,世子有妻有妾有通房,怎么会同自己的庶母勾搭到一块儿?
这是怎么发生的啊?
“不对啊!既然是她自己动的手,那怎么会连累到你?难道她动手前,就没有想过会牵连到你吗?“
“她想过,只是我想了想,既然要做,不如就搏一搏。”小蒋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女儿说。
“搏一搏……”
“是啊!”小蒋氏拉着女儿的手,道,“你已经及笄了,亲王妃虽不会亏待你,但对你的亲事,也不会太上心,所以我就想,不如借此搏一搏,事后你爹知道冤枉我了,我再顺势求他一求,有他做主,亲王妃自不好拿捏你的亲事。”
季瑶深这时方明白过来,好好的,长孙氏受害小产,怎会是她姨娘下的手,原来是她们两商议好的,除了解决长孙氏肚里的孽种,还有一部份是为了她的婚事。
“你们两个真是傻啊!”季瑶深忍不住嗔道,“你们打算要把这事推到谁头上去?”
“亲王新进的三位妾室。”小蒋氏笑,“真不怪我们要栽赃给她们,她们真的有那个心思。”小蒋氏娓娓道来,季瑶深方知她娘和长孙氏这些年也成长起来了,至少,她没在身边护着,她们也能看出那些刻意安排的歹意,她们小心的拿捏着分寸中招,长孙氏小产,而小蒋氏因在她身边,所以被人误认为是她下的手。
因世子已有儿女,平亲王妃便把重心放到孙子身上去了,对于庶子的出生,不再像从前那样在意了,反正他们又威胁不了世子的地位。
所以这次她还真没授意,让人除掉长孙氏的孩子,她倒是没想到,小蒋氏会牵扯进去,这两人在后院向来互相扶持,小蒋氏怎么会容不下长孙氏的孩子呢?
平亲王妃想不通,平亲王也不明白,府中唯二对此有所猜测的,便是世子夫妻。
世子猜测长孙氏的那个孩子,会不会是自己的?
世子妃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再说,孩子已经掉了,这表示长孙氏不想和世子再有牵扯了吧?应该是如此吧?
黎浅浅这里得知事情真相时,差点没惊掉了下巴,“这消息正确吗?”
刘二苦笑,“真的不能再真了!”他还为此特地去查证过,没想到长孙氏真的和世子搅在一起,还怀了孩子,真是想不到啊!
“这两个人是怎么碰上的?”
“谁知道!”刘二知道全部细节,可是真不能跟教主说啊!
谁知,黎浅浅看了他良久,然后道,“说吧!说吧!反正你也憋不住。”
咦?谁说的。刘二板起脸就是不想说,不想黎浅浅朝刘易使了个眼色,刘易便上前挠刘二的痒痒肉。
“哈哈哈,哈哈哈,我说,我说,我说就是。”刘二投降。
黎浅浅冷哼一声,示意刘易停手。“说吧!”
刘二从春江手里接过帕子擦去泪水,才开始说起这件事情来。
这事还得从平亲王新收的三个侍妾说起,这三人相貌、出身都差不多,偏偏宠爱却分了上下,这三人分别姓王、黄、高,王姨娘最得宠,高姨娘居次,黄姨娘恩宠最薄,得到的赏赐也是如此,黄姨娘心里就不太高兴了,因三人同时进府,恩宠有分,王姨娘不免常在另两人面前眩耀,高姨娘看来与黄姨娘交好,但实际上常在平亲王面前给黄姨娘上眼药。
以致于黄姨娘本就不多的恩宠越发少了。
黄姨娘身边的丫鬟眼前另两位姨娘的丫鬟,随着姨娘的恩宠日益升高,她们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心里不免焦急,便为黄姨娘出策。
黄姨娘好不容易让丫鬟从府外弄了媚药进府,本来是想给平亲王弄点药助兴的,没想到那药却不见了。
黄姨娘不知所措,而那份媚药也不知怎么会落入世子妃的丫鬟手里,那丫鬟早就对世子倾心,千方百计想要勾搭世子,好不容易事情将成时,世子妃派人把她叫走,世子服了药没得疏解,急红了脸在府里乱走,被长孙氏遇上。
长孙氏不知世子怎么了,以为他病了,上前相询,就被世子扑了上去,一夜春风后留了孽种。
世子事后记忆不是很清楚,只恍惚记得上前询问自己的人是自己的庶母之一,但究竟是谁,他也不清楚,毕竟他爹的女人太多了,面对庶母时,于礼他都不曾直视过,所以真叫他说是谁,他还真说不出来。
长孙氏自然是知道谁是经手人,可孩子的来历能对人明言吗?当然不行,所以只能想办法打掉。
可是要怎么打掉而不着痕迹?
她和小蒋氏两个左思右想,最后把主意打上那三位新进姨娘身上。
长孙氏传出有喜的消息,平亲王欣喜若狂,赏赐如流水般送过来,本来低调的长孙氏难得的高调眩耀起自己的得宠。
这一来,自然惹得那三位新进得宠的姨娘眼红不已。
三人相继出手,想要弄掉长孙氏的孩子。
“她们两倒也聪明,知道摔倒这样的伤害怕会很大,所以小心的避过去,而是吃了那位王姨娘送来的糕点。”刘二叹道,“那糕点的来路要查,得费些功夫,因为是府里厨房做的,是做的时候掺入的红花,还是做好后送过去时掺进去的,动手的人是谁,都得花功夫查。”
刘易接着说,“因为长孙氏倒下前喊了句蒋姨娘,所以平亲王妃以为是小蒋氏动的手,她便扔给平亲王爷去查,最主要也是在等季小姐回府。”
平亲王府内宅是平亲王妃管着的,平亲王的人要查,只要平亲王妃让人拦着,他们就别想立刻查个水落石出。
季瑶深既然回来了,想来平亲王妃也不会再让人拦着了,事情很快就可以查明白了。
“由此可见,平亲王妃对平亲王府内宅的掌控也不怎么样嘛!”
要不怎会不知道是谁对长孙氏下手的?还让那个黄姨娘把媚药弄进府。
南楚京城这里,平亲王好不容易搞清楚,原来是自己三个新进的妾室争宠,竟把长孙氏肚里自己的骨肉给弄没了,一气之下,将三人打了一顿后,打发去了庄子上。
东齐这头,凤公子接到黎老太太过世的事,忙去告知黎经时他们。
“会是二太太做的吗?”黎经时他们纷纷猜测。
“不是她。”说话的人,让黎经时他们愣了下,“不是她,那会是谁?”
老太太还用着药吊着命,应该不至于那么快死掉。
“当然是我的人下的手。”黎三少爷扬眉笑道。
第六百七十六章 忘记
黎三少爷黎令熙含笑点头,“我那时虽然还小,不过我都记得,那老妖婆的脸。”说到最后,他不禁咬牙切齿,“她让人把我卖了,还交代把我卖得远远的,卖去那种肮脏的地方。”说到这儿,不止他咬牙切齿了,屋里所有人都咬紧了牙关。
“那你……”黎经时简直不敢相信嫡母竟然会这样对待他的儿子,就算他不是她亲生的儿子,好歹,他身上流的血与她的儿子们相同。
“那个人贩子买了我之后,原是想带我进京的。”黎令熙俊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过才离开南城,我就让主人买走了。”
主人?“那你现在……是奉主人之命出来办事?还有,你怎么有人手去对老太太下手?”黎经时心疼三儿子,这儿子是失而复得,他心里着实感慨万千,想问他那主子是谁?做什么的?可又怕问了之后,会惹儿子不高兴,黎经时一时间就有些不知所措。
长子和次子跟着他一起去战场,又是他手把手带大的,对他们,黎经时可说很了解,但三儿子和小儿子就不然了,小儿子小小年纪就夭折了,他只记得他是个很贴心的孩子,笑起来会露出右边的小虎牙,而三儿子则是个讲究公平的孩子,从小就如此。
大概也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因为和黎老太太杠上,进而被她给卖了,只是他没想到,这老太婆竟然这么狠,想到儿子差点就被人卖到那种地方去,黎经时就恨不能抽嫡母的筋剥她的皮,好好的收拾她一顿。
还有他的妻!
妻子说她少时,家里继母偏疼亲生的儿女,对她多有苛待,都是她去瑞瑶教总坛时,由药堂的蓝先生父子为她调养身子的,她说蓝先生告诉她,女孩子若身子不好,生产完坐月子时,若是能好好调养,出月子后,身体会比怀孩子前强壮。
因此他们夫妻两从来不敢大意,生产完坐月子时,都是他和村长夫人照顾她,所以她就算生过四个孩子,身子却非常健壮,怎么可能那么早走,无非是三儿子被卖遍寻无果,小儿子意外落水身亡,如此双重打击,就算是男人也承受不住,更何况是身怀六甲的孕妇。
而且那时候,小蒋氏母女还是她这个孕妇侍候的,只要回想起来,黎经时就觉得快呼吸不过来。
老太太和小蒋氏姑侄两虽未拿刀动枪杀长孙氏,但是她们两的作为,比拿刀捅她还痛。
凤公子发现黎经时情况不对,连忙上前伸手扶住瘫软的黎经时。
黎三少爷表情极其复杂的看着黎经时,他的记忆中,对父亲和两个兄长还存留着,只是后来的记忆太让人痛苦,所以幼时那些与家人相处的记忆,都被他推到角落去了。
蓝海他们见状寻了个由头溜了,屋子里就剩黎经时和黎三少爷父子两个人,本来黎茗熙还不想走,结果被他大哥一把给拎走了。
后来也不知黎经时和黎令熙在屋里说了些什么,总之等他们出来时,已经是掌灯时分,蓝海看他们两从早上谈到这会儿,连午饭也没吃,怕是饿坏了,急忙喊人备饭。
他们这会儿还待在东齐皇帝的寝宫中,只要吩咐一声就有人侍候,韦神医和蓝海通力合作下,东齐皇帝因染风寒久未痊愈的身子,总算是有所起色。
通常这种时候,大夫会要求病人好好休息调养身子,但身为皇帝自是国事为重,真没那个时间和精神调养身子。
蓝海给他施针几回后,对他直言,他再这么操劳下去,这副身子再撑也没多久了。
皇帝问他尚有多久,若是韦神医肯定是避重就轻,不过他问的是蓝海,蓝海只会跟他直说,因为他看得出来,皇帝是要安排后事及储君等事宜,若不跟他明说,要是担误了事谁负责?反正他是不会负责的啦!
蓝海跟他说完后,东齐皇帝便开始忙碌起来,黎漱他们也开始准备着随时要离开了。
十三皇子和九皇子可都把他们视做眼中钉,他们两互斗的同时,也不忘在东帝面前刷存在感,本来以为就他们两兄弟争太子之位,比他们小的皇子,就算已经成亲,但他们母妃就算受宠,外家也不怎么给力,唯一有实力可以和他们两一较高下的,也就只有六皇子,可六皇子双腿俱残,因此他们两都没把他放在心上。
谁知来了个蓝神医,他竟然比韦长还了得,竟然在他们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把六皇子的腿给治好了。
虽说目前还走不了几步,但总比之前要强。
同时,他的双腿治好了,便表示他也要加入太子宝座竞争了?
为此,十三皇子和九皇子没少想找他们麻烦,皇帝得知后,气恼不已,认为这两儿子是见不得自己健康起来啊!
本来之前黎漱他们看皇帝病情好转,打算要出宫了,谁知这两位皇子竟然想栽赃他们淫秽皇帝的后宫,可惜他们不知自己想算计的是谁,黎漱几个一出手,反让他们两的左臂右膀被剪除。
因为当他们兴冲冲的怂恿皇帝去捉奸时,当场被逮到和嫔妃衣衫不整滚在一起的,是他们两人的得力助手。
皇帝当场黑了脸吐血昏倒,两位皇子当场跪地求饶不敢动,还是蓝海来救场,把皇帝抢救回来。
不得不说,皇帝那回吐血吐得好啊!正好把他体内淤积的血给吐出来,不过这种事,蓝海是不会把功劳给九皇子和十三皇子的。
因为如此,皇帝把黎漱他们全留在宫里。
也就是因为这样,当黎三少爷突然冒出来和他们见面,大家才会那么惊讶。
等到晓得买下他的人是谁之后,大家又觉顺理成章。
黎令熙以前的主子曾是杀手组织清平门的门主,清平门是六皇子的人,不过他以前的主子已经死了,现在清平门的门主是黎令熙,清平门和子莫楼虽都同属杀手组织,但因主子不同,私下免不了争斗。
清平门比子莫楼历史更加悠久,他们的门主是凭实力说话,而不是像子莫楼那样是掌控在谢家手里。
黎令熙当年的主人买下他之后,把他扔在自己的庄园里,任他自生自灭,直到他展现出自己的实力,才引起他的注意,并把他带在身边想要栽培他,只是没想到他身边出了奸细,是副门主的人,只要除掉门主,他就能由副转正。
副门主没料到的是,他除掉了门主,还没由副转正就被黎令熙除掉了。
黎令熙也因此一跃成为门主,他当上门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遣人去收拾黎老太太。
只是他没想到,黎老太太已经被黎二太太收拾得只剩半条命了。
之后得知南楚皇帝要给他爹封爵,他不想老太太仗着是父亲嫡母的身份拿捏他们,便趁势而为,让人收割了老太太的小命。
稍晚,凤公子便修书一封,命人送回去给黎浅浅。
凤公子的信到南楚京城时,平亲王府的疑案也查清楚了。
平亲王觉得对小蒋氏、长孙姨娘及季瑶深很愧疚,要不是他带那三个女人回来,长孙姨娘的娃不会掉了,小蒋氏不会无辜受累,季瑶深不必才回府就得着急为母洗刷冤屈。
他那小儿子季耀珏也不会白白受苦好几日,听说他见不到他姨娘,一天总要哭上个好几回。
平亲王还因此迁怒妻子,觉得她没把内宅管好,平亲王妃则觉得,长孙姨娘虽可怜,小蒋氏无辜被冤枉,但她也没错啊!那三个新进门的姨娘可没少仗着亲王爷宠爱,而敢跟她叫板。
胆儿可肥了!
要不是她近来心慈手软了,不然肯定要好好的修理她们一番,让她们算计到她头上来。
黎浅浅看完凤公子的来信,才把他写关于她三哥事的那几张信纸给蓝棠,春江就来通禀,季瑶深来了。
“请她进来吧!”黎浅浅把凤公子写来的信折好收起,蓝棠也不急着看信了,现在有现成的八卦可以听,信纸上的事等有空再瞧也不迟。
季瑶深进来时,脸上气色红润,黎浅浅请她坐下,等春江上了茶和糕点,才问:“气色很好啊!看来喜事近了?”
“嗯。”季瑶深笑着点头,她姨娘这回搏对了,果然利用这事,为她换来由她爹亲自操持她的婚事。
“你不怕你爹看走眼?”黎浅浅对平亲王的眼光抱持怀疑的态度,毕竟那三位姨娘可是平亲王带回来的。
“我爹说,我的婚事会先问过我的意见,而不会问都没问我一声就决定。”
黎浅浅和蓝棠、章朵梨等人交换一眼,不再揪着这事,而是换了话题,问起她几个姐姐的婚事。
季瑶深想到她们的婚事,就忍不住庆幸她娘聪明了一回。
要不是她娘和长孙姨娘机警,还利用这事反将那三位姨娘一回,怕自己的婚事就会被亲王妃拿捏在手里了。
“我那嫡母想要表现自己的贤惠,可是,京里愿娶宗室庶女本就不多,就算有,条件也不怎么好,再加上我几位姐姐年龄相近,一时半会儿要给她们寻个合意的夫婿真是不容易。”
季瑶深和黎浅浅她们聊没多久就告辞了,她这趟回去时,也把留在黎府的下人带回去了。
她一回去,蓝棠立刻把凤公子的信拿出来看,这一看愣住了,“找到你三哥了?”
“嗯,老太太的事,他也掺了一手。”黎浅浅摇头,她这三哥动作可快了,听说他的人才到水澜城,得知老太太病重,又接到消息,她爹将封爵,他的人就直接动手了,老太太本就体弱,她的死,根本就没人想到除二太太外还有人动手。
蓝棠摸着下颌若有所思,“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药,要是有机会能研究一下就好了。”
喂喂喂!想什么呢!
黎浅浅这厢等到了六月,等到了东齐皇帝驾崩,九皇子和十三皇子两败俱伤,最后渔翁得利的登上帝位的是六皇子。
当黎浅浅看到凤公子信上说,蓝海在为六皇子治腿,她就隐约有预感了,东齐皇帝肯定是属意这位六皇子,说不定啊!六皇子的腿压根就没事,装残废不过以弱示人。
若不如此,九皇子怎会得意忘形,十三皇子又怎会以为自己肯定能后来居上。
他们二人想必想都不曾想过,他们兄弟两都没入皇帝的眼。
真是可惜啊!
“你三哥竟然是清平门的门主,我听说清平门和子莫楼是死对头喔!”
“清平门,那是什么地方?”
“和子莫楼一样是个杀手组织,不过他们在江湖杀手排行榜上,可是常年都排名第一,子莫楼不过在十几名徘徊。”
“十几名?”黎浅浅没想到子莫楼和清平门的差距有这么大。
“那是,不过这比得是个人,之前清平门的银鹰门主是排名第一,副门主清雪排名第二,后来传出银鹰门主被清雪副门主杀了,这清雪副门主以为自己肯定能当上门主了,结果他就被杀了。”
章朵梨对这种消息最是热衷,就连春寿和云珠她们都及不上她。
“那排行榜……”
“清雪就是万年老二,本来他和银鹰门主是同门的师兄弟,可因为老被人嘲笑是万年老二,大概就是因此才会对自己的师弟痛下杀手。不过不晓得是谁杀了他,反正啊!你三哥真是讨了便宜,门主、副门主都死了,他这位大护法就顺理成章的成为门主了。”
蓝棠哇了一声,道,“浅浅,你这三哥看来也是个习武的好苗子,要不然怎会短短时日就成为大护法。”
黎浅浅对这位三哥完全没印象,蓝棠这么说,她也只是笑着点点头,看她心不在焉,章朵梨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等到现在了,大伯父还没送消息过来?”
算算时间,老太太都已经下葬了吧?怎么还没人通知他们,老太太过世的消息呢?
黎浅浅话才说完,隔天,黎大老爷派来的人总算来了,一问之下才晓得,黎大老爷伤心过度,大太太因忧心女儿婚事又要操持丧事,夫妻两完全忘了要通知他们一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