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邀约
黎浅浅一行人出了酒楼就转去天宝坊,水澜城中的天宝坊,不像锦衣坊有两家,它只有一间,座落在权贵富豪往来的朱雀大街上,朱雀大街上的店家商铺既多是权贵富豪家开的,天宝坊想在此落脚,自是寻不到什么好位置。
初始找到的两家铺子,一在朱雀大街最中间的位置,要价近万,占地不大,只有两层楼,后头倒是有间座小院,但也狭小,大概就够店里的人平日烧烧热水泡茶待客。
但位置确实很好。
另一家店,则在朱雀大街街尾,占地倒是颇大,光是店面就足有三间宽,店后头的小院也不小,前一间店面后的小院只有间小屋,供人烧热水用,这家店的后院,厢房足有二十来间,还有间大厨房,看这规模,建造的屋主大概是想开饭馆或茶馆的,所以才会修建了这么大的厨房。
分舵主当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后来问了四长老,四长老其实不耐烦管这事,便问他,“咱们天宝坊的生意如何?”
“好。”
“也就是说,就算店的位置不显眼,一样有客人上门?”
“那是。”分舵主很得意,他可是去其他城的几家天宝坊看过,每一家天宝坊皆客似云来,川流不息!让他看了之后,艳羡不已,就盼自己管辖的水澜城中,也能有这么一家聚宝盆。
“所以,你根本不用考虑那家要价高的,而是要考虑,客人来的多,店里可容得下?”
虽然很相信四长老的话,不过分舵主回来后,还是考虑再三,最后才决定买下后者。
买下后,在修建时,往来运送材料的马车,常会因为衔接的青云路路口太狭小而苦恼。
分舵主去信问四长老怎么办?
四长老哪知咋办,便把问题扔给刘二,刘二拿着去问黎浅浅,黎浅浅知道后,让人把新店地形图拿来,瞧了半晌,便交代刘二,去信分舵主,把靠青云路路口的那面墙往内缩近半间大小,如此青云路的路口就变宽了,往来的车辆再不会因路口狭小而难通行。
因此黎浅浅此来,就是来改动后,朱雀大街与青云路间的交通,有没有改善。
天宝坊的掌柜得知教主来了,忙把她们迎上三楼雅间,还应黎浅浅的要求,选靠青云路口这边的雅间。
黎浅浅进房后,看一眼雅间摆设后,就直接走到窗边,掌柜起先还想上前跟她说一下位置,毕竟这间雅间可是有两面墙开了窗的。
不想教主直接走到青云路口那面墙的窗口,掌柜心说,教主真厉害。
却不知这雅间的设计,可是黎浅浅改动过的,看里头的摆设与设计图上一致,那面墙靠青云路便再清楚不过。
掌柜走到黎浅浅旁边,语带骄傲的道,“教主您不知道,自打咱们这改建后,不少人说咱们公义,为大家方便,竟然牺牲了咱们店的权益,上门的客人总会夸称咱们几句。”
“嗯,那你可要让底下的人好好应对,切不可得意忘形才是。”
“是。是。教主您放心,小的谨记在心。”掌柜得了吩咐,忙郑重应下。
黎浅浅看车马往来,确实顺畅,便不再关注,走到临朱雀大街这面的窗口,就见到对面的店铺也在施工,看那样子,似乎也要效法天宝坊,把面青云路这面的墙往内缩。
“那是……”
“有咱们的例子在前,对面那家铺子虽不想跟着学,不过还是没办法,不少客人因为他们不把墙往内缩,说他们不公义,使得他们的生意一落千丈,您不知道,这本就是街尾,又因青云路路口狭小,客人本就不爱来,因为这事影响,他们家的生意,差点就做不下去了。”
掌柜没说的是,对门的掌柜还曾带了打手上门,要他们把墙再往外退,掌柜他们岂肯照办,见对方带打手上门,他们也不是好欺负的,分舵主接了消息立刻带人过来。
双方连打都没打,对方看他们人多,便摸摸鼻子撂了几句场面话就走了。
后来就是眼前这样,他们也把墙往内缩,空出地方让青云路的路口变宽、
黎浅浅笑着摇头,转身回到桌前,蓝棠她们已经看着样图讨论起来。
等掌柜告退离开,蓝棠才与黎浅浅咬耳朵,“我记得你那天看那地形图,曾说修建此店的原屋主不厚道?”
“嗯,因为他在修建的时候,悄悄的把自家的墙往外挪,一次挪一些,一次挪一些,因在街尾,也没人关注,等到大家感觉街尾这边,车不好出去,也不好转头时,已经成了定局。只是大家也都没想过,竟然有人会动这种手脚。”
黎浅浅接过茶碗,抿了一口,让飘着茶香的热茶顺着食道一路直下胃部,整个人都暖起来后,她喟叹一声,又道,“其实那位店东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只想着要扩张自家的店面,却忘了车行不便,会让客人不想上门,客人不想上门铺子,生意自然不佳,最后经营不下去,只得把铺子给卖了了事。”
章朵梨直点头,“那店东是因小失大,以为占了大便宜,结果却连整间铺子都赔上了。
说话间,掌柜带人把刚刚她们挑的首饰送过来,“教主,刚刚酒楼派人过来,说您的朋友在酒楼等您,问您是不是要过去?”
“来人可走了?”
“没,在外头候着。”他怕自己说不清,或教主有话要问,所以没敢让酒楼派来的人回去。
“让他进来,我有话问他。”
掌柜忙让人进来,来人是一少年,年约十六,看到屋里全是姑娘,脸就先红了,掌柜一看就乐了,原来还是个脸薄的啊!
黎浅浅不以为意,让他到面前回话,问了她友人是一人,还是有同行者。
少年一开口还有些结巴,“是跟蒋家的姑娘一起来的,啊!不是和我们酒楼合作的蒋家,是另一个蒋家。”
少年说的乱七八糟,不过黎浅浅听懂了,便问,“蒋家酒庄和水澜郡王世子妃不是同一家?”
“是同族,但不同家。蒋家酒庄的蒋掌柜是蒋家本家的,世子妃家是旁支,不过本家没落多年,连族长之位都旁落了。”
“原来如此。蒋家姑娘的风评如何?”
少年脸又红了红,有些为难的向掌柜求援,掌柜只得开口,“蒋家在水澜城的风评一直不怎么好。”他意有所指的看黎浅浅一眼,黎浅浅会意颌首。
“行啦!你回去和掌柜说一下,我这儿还有事,若她们能等,就让她们候着,等我事情办完就过去,要是不能等,就代我向她们赔个不是。”
少年点头应诺,临走又回头问,“若她们要等,是不是要备桌酒席款待?”
“还是你想得周到,就这么办,去吧!”
少年离开后,天宝坊的掌柜也告退了,至于福满园酒楼这里,因办试饮客人本就多,看到蒋家姑娘们露面,大伙儿更是交头接耳说个没完。
酒楼里的客人大部份是水澜城的住民,对蒋家事了如指掌,那些外来客,听他们说得兴起,却是一头雾水,大家喝了酒,嘴巴都有些管不住,见他们一脸茫然,便热情的帮他们科普。
小蒋氏未婚有孕一事,当年虽瞒得死死的,但她是被人陷害所致,那些人怎么可能不把事情散布出去?
要不然蒋家也不会把她送去南城,黎老太太也不会代子降妻为妾,给小蒋氏腾位置,为的不就是保住她们母女的小命吗?
小蒋氏成了平亲王的妾,季瑶深认祖归宗,现在说起来是好事一桩,但这么多年来,蒋家可是在水澜城里,可是都是缩着尾巴做人的。
至于蒋茗婷为何敢这么胆大,全是蒋老太太和蒋大太太给宠出来的。
因为小蒋氏母女成了平亲王的家眷,蒋家在水澜城的地位自也与往日不同,水澜郡王不看僧面看佛面,平亲王觉得愧对季瑶深,让她们母女流落在外受苦,便来信请水澜郡王代为照顾蒋家。
否则蒋家人又没人为官,更非城里富豪,如何能与世子勾搭上?
水澜郡王也没想到,叫儿子帮忙,遇上蒋家人时,顺手帮一把,结果就把儿媳妇萧氏给坑死了。
自黎浅浅让人给蒋茗婷送家具撑腰后,城里不少年在猜测蒋家与瑞瑶教的关系,看到蒋家姑娘们簇拥着一陌生美貌少女进了福满园酒楼,大伙儿的兴致也来了。
酒客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帮那些外来客进入情况。
水澜城这一带,也就水澜郡王这么一个宗室,对这些酒客们来说,权贵世家的八卦,可是有着极大吸引力的。
在酒精的加成下,大伙儿议论的声浪越来越大,幸好酒楼掌柜早早就请季瑶深她们去楼上雅间了,否则让她们听到这些议论她们家里的私事,怕不气疯才怪。
少年脚程很快,没多久就回来了,跟掌柜说了黎浅浅的交代,掌柜听了少年的转述,拍拍他的肩膀,“干得好,你且去歇着,我去跟贵客说一声。”
季瑶深正在雅间里,听表姐妹们说黎浅浅的不是。
“表妹啊!不是我要说,这黎教主也太托大了,她也不想想,你可是平亲王的女儿耶!你愿意同她往来,那可是她的福气呢!要不然她一个江湖人,那能与宗室往来。”
这位表姐,你是不是忘记了,黎浅浅她亲爹可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要说谁巴结谁,那也肯定是自己巴着黎浅浅啊!她身边这些丫鬟仆妇可都是黎浅浅买下来送她的,连身契都一并给了,不像她那位好嫡母,送人给她使唤,那些人却是阳奉阴违,当着她的面就能在黎浅浅跟前坑她。
“我就说,我们应该直接去分舵找她的,听说瑞瑶教的分舵,那景致可是我们水澜城里数一数二的呢!对了,深深表姐,若黎教主邀你去分舵,可千万记得捎带上小妹啊!”
你放心,等我去的时候,一定会记得,绝对不要通知你。季瑶深在心里腹诽着,这些天住在蒋家,她这腹诽人的功力越加深厚,原以为蒋家姐妹会比黎家那几位姑娘好相处,结果让人很失望,她们根本就是不相上下嘛!
酒楼掌柜想到楼下的热烈场面,不想让她们立刻离开,免得让她们听到那些酒客们的醉言醉语,所以一开口就是,“真是不好意思啊!各位姑娘,我们教主正忙着,不能立即赶回来,不过教主交代了,让小老儿备上一桌酒菜,向各位姑娘赔罪,您几位看,是要先点菜呢?还是待会儿再点?”
蒋家姑娘们纷纷转头看季瑶深,眼睛里满是艳羡和嫉妒,那个黎浅浅肯定是看在季瑶深的面子上,才这样交代的,哼!明明就是黎浅浅巴结着季瑶深,偏这死丫头还不敢承认老推托,哼哼!等她们回去,就跟老太太告状。
等她受邀去分舵时,一定要叫她带她们一起去,绝对不放过这个接近黎教主的机会。
掌柜看蒋家姑娘们的脸色变幻不定,心说,这蒋家纵使出了个世子妃,教养也好不到那里去啊!看看这几个姑娘,就知道蒋家的素养如何了!
季瑶深本来就对表姐妹们赖着自己,要她带她们去找黎浅浅不满了,她不想让这些表姐妹们知道,平亲王府的那些事,更不想让她们晓得,她来水澜城,全靠黎浅浅,她方能成行。
当然,她也怕,黎浅浅被她这些表姐妹们缠上,万一她因此对自己不满怎么办?
因此黎浅浅迟迟不露面,她不止没有生气,觉得她如表姐妹们说的瞧不上自己,反正庆幸她的不露面,表姐妹们想缠上去也无用武之地。
季瑶深对掌柜道,“我们先点菜好了,你们酒楼生意这么好,要是太晚点菜,怕就没了吧?”
“一听就知道季小姐您是内行人。咱们酒楼的好菜其实数量有限,得看当天供货的质量好坏来定,没达到标准的货,我们是不要的,有的时候客人上门,想吃那道菜,偏偏那天那道菜的材料没过关,就可能得失望而归了。”
掌柜边捧了季瑶深一记,顺便让她们知道,酒楼收货的严格,蒋家姑娘并不常在外吃饭,就是出门上酒楼吃饭,也都是长辈带着,有长辈们在,哪轮得到她们点菜,因此对这些事,还真没季瑶深清楚。
季瑶深没因掌柜的拍捧昏头,她其实也不常出门吃饭,就算和闺学的同学友人出游,也都有人负责点菜,所以对掌柜的解说,她听得很入神。
掌柜见状,便笑着请她们点菜,等她们点完菜请她们稍候,就告辞离开,出了雅间,还向门外的小厮交代,“机灵点,别让人冲撞了贵客。”
小厮们点头应诺,掌柜看看四周,见一切井然有序,才转身离开。
第六百四十八章 破主意
得了酒楼掌柜送过来的消息,黎浅浅便继续忙去了。
原本以为可以悠哉逛街的,谁晓得看过酒楼,再来过天宝坊,其他铺子的掌柜就纷纷赶过来了,就连两间锦衣坊的掌柜都跑来了。
大家看过改装后的高订店,都想得到教主的教点,只是教主一直待在分舵里头,向分舵的人打听,也只得到教主很少出来走动,不过鸽卫那边不断有消息进来,因此大伙儿不敢上门叨扰,怕扰了教主的事。
好不容易等到教主出门,看她在酒楼指点掌柜,又上天宝坊来,大伙儿便觉机不可失,赶紧过来就为请教主给他们指点迷津。
天宝坊的掌柜很得意,虽然教主都还没说什么,不过其他掌柜能齐聚在天宝坊里,就够他莫名觉得骄傲。
其他掌柜有些眼红,同是一城的掌柜,平日里多多少少有些交流往来,只是大都会在酒楼或是茶馆小聚,锦衣坊去的都是女客居多,天宝坊卖的是首饰珠宝,虽然也有男宾上门,不过相比起酒楼和茶馆,真的是少很多很多啊!
所以锦衣坊和天宝坊的掌柜只能迁就他们,去酒楼或茶馆小聚,毕竟锦衣坊实在不适合他们上门。
天宝坊的后院有作坊,自然也不方便待客,用坊里的雅间小聚,总觉得不妥,怕被分舵主知道了,他们要挨训。
黎浅浅没想太多,见他们来了,心下一叹,请天宝坊掌柜派人去福满楼订两桌酒席送过来,她和众掌柜一桌,另又开间雅间,让蓝棠她们过去用饭。
“一会儿你们用过饭,看是要待在天宝坊玩,还是先回去都成,我恐怕是要跟他们好好谈一谈,说不准何时能回去。”
“没事,我们等你,你安心跟他们谈事情,不必担心我们。”
“可是说不定还得去其他铺子瞧瞧。”黎浅浅道。
蓝棠和章朵梨对视一笑,一个伸手拍拍黎浅浅的头,一个伸手揉揉她的脸颊,“放心吧!我们会自个儿找事做的,你要走的时候,让人叫一声就是。”
蓝棠边说边从怀里掏出药书,“这里头的草药,我还没认全,正好看看。”
“除了雪橇上头的花纹,我们之前说的那些家具,也要重新设计图样,我觉得刚刚看过那些首饰的样式,有些可以用到家具上。”
好吧!既然自个儿能找事做,那就不用她担心啦!
知道蓝棠她们在隔壁候着,黎浅浅的心莫名定了下来,这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她没想太多,与众掌柜一起用过饭,便开始闲聊起来。
当然聊的东西多是和生意相关的,茶馆这两年用的全是自家商队运来水澜城卖的茶,来源是山区的教众,茶馆生意好,就同酒楼一样,有茶庄找上门谈合作。
“那几家茶庄的茶不错,也有不少客人在问,我们的茶可有名号,是那家茶庄出产的?”茶庄掌柜有些为难,因为他不知该怎么跟教主说,生意虽好,可是他们卖的茶没有名号,那些有钱有权却眼瞎的客人因此嫌弃他们家卖的茶。
黎浅浅颌首,“难为你了。”黎浅浅没让茶庄掌柜为难,把话接过去,“这件事,我会和张总负责人商量,把供给茶馆用的茶,订出个章程来。”看是要开家茶庄,还是只这些茶分等命名。
要是再开茶庄,是用归在商队还是货栈名下,还是另外独立出来成为茶馆、酒楼一样的铺子。
这些茶的来源,黎浅浅并不知晓,全是由张建业去张罗的,详情还得问过他才晓得。
想到这儿,她就忍不住想,算时间张建业早该到了吧?怎么这么多天还没消息呢?
茶馆的问题只能搁下,无法立刻解决,新锦衣坊的问题,因为采用客层分流,大致解决了,不过还有些细节问题,等到实际执行才发现,所以新锦衣坊的掌柜也是累积了一堆问题要问。
黎浅浅并没有直接帮她解决,而是提供她一个方法,“店里头遇上问题,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由店里的人来提供,因为她们天天在店里,面对那些客人,若问有谁最了解那些客人所思所想,应该就数她们这些招待她们的人了。”
锦衣坊的掌柜听了之后若有所思,良久没说话,其他掌柜也是如此,黎浅浅见他们个个陷入沉思当中,便不打扰他们,朝身后的春江打了个手势,春江会意,对站在掌柜们后方侍候的人比了个安静的手势,见众人点了头,黎浅浅才起身和春江离开。
她们没走远,只是到隔两间的雅间去。
天宝坊的掌柜不是不想帮蓝棠她们开隔壁的雅间,而是两间雅间被人包下,还取下中间的门。
黎浅浅她们出来时,守在那两间雅间门外的侍卫立刻看过来,锐利的眼神,让人看着有些毛。
黎浅浅问领路的小厮,“是那位贵人包下这两间雅间?”
“水澜郡王。”小厮近似气音地回答,眼睛还小心翼翼的看着那些侍卫,似乎很怕那些侍卫。
“他一个人?”
“不,不是,还带了……”小厮脸红了,里头正好传来女人如铃的娇笑声,听声音还不止一个女的,黎浅浅和春江互换了记眼神,跟着小厮加快脚步,直到进了蓝棠她们那间雅间,才稍稍松口气。
小厮领她们进来后就想告退,不过还不忘提醒,“姑娘您几位要小心啊!那一位可风流了,要是被盯上可就不好。”小厮并不知黎浅浅的身份,只是看到她们全是漂亮的大姑娘,忍不住开口提醒。
“多谢小哥了。”春江得了黎浅浅示意,忙从荷包掏了碎银子打赏他。
小厮脸红红的推辞了,春江没勉强他,让他走了。
蓝棠等黎浅浅坐下后,才告诉她,隔壁雅间里的是水澜郡王和他的两名小妾,应该是新收没多久的,那两个小妾还很青葱水灵,就是说的话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她们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章朵梨笑,“自然是说郡王妃和世子的坏话啦!哦,不对,是说郡王妃和她儿女们的坏话。”
黎浅浅跟着笑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嘛!她们是妾,自然是和正室与嫡系不合,郡王妃要是不允,她们连生孩子的机会都没有,你说她们有机会,能不卯足劲给郡王妃和世子兄弟上眼药吗?”
“说的也是。”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隔壁雅间似乎结账要走了,只是才出雅间的门,就与什么人遇上,然后就吵了起来。
黎浅浅倾耳细听,没多久吵架的音量大到要捂耳朵了,和蓝棠等人交换了一眼,真是的,水澜郡王夫妻两那儿不好吵,偏要到他们天宝坊来吵架,真是日子太闲了是吧?
听声音似乎有越吵越激烈的倾向,就见雅间的门开了,方才给黎浅浅领路的小厮飞快进门,手上也不含糊,立刻就把门关得紧紧的,还不忙拿门栓栓上。
“外头有人在吵架,委屈几位贵客稍候,等他们走了就没事了。”
黎浅浅看他应对得宜,忍不住问,“郡王夫妻常来?”
小厮抓着门栓不敢松手,听她问话忙点头应道,“常常来,咱们天宝坊的首饰款式新颖,用料又足,价钱公道,所以他们很爱来,只是他们夫妻两像是约好的,前脚郡王要走,后脚郡王妃就到,然后两个人就吵起来。”
小厮叹气,你说要是郡王妃早到一点,进了雅间,郡王才要走,或郡王再早一些离开了,郡王妃来,他已经走了,碰不到面不就不会吵了吗?
偏偏这两位每次都像是算好了似的,一前一后总是撞到一起。
郡王爷身边带着那几个妾,遇上郡王妃,总爱仗着有郡王撑腰,言词里虽是恭敬有礼却句句含刺,叫人剜心疼却说不出对方有何错处。
小厮有幸旁观过几回,总叫他叹为观止。
黎浅浅想了下问小厮,“他们常来?”
“是。”
“一来就吵架,然后呢?”
“掌柜自然是避不掉,总得上去劝架,只是难免会影响生意就是。”小厮叹气,天宝坊生意若不好,直接受影响的就是他们这些小喽,掌柜和管事们都是有本事的,天宝坊开不下去,换个地方继续经营便是,掌柜和管事们都能跟着去,可他们这些小厮和伙计,就不一定了。
换到新地方,铺子里可能就在当地招雇新人,虽然要再训练,但总比带这一大群人过去来得划算。
他们丢了差事,只能另谋出路,可新东家不可能如瑞瑶教这么好。
小厮年纪不大,但因家里穷,已在外头做事好些年,当初咬牙辞去旧差事,来天宝坊应聘,是他最为得意的事情。
黎浅浅点点头,又问他旁的事,小厮观察力不错,她又问他名字,打算回去后跟刘易交代一句,让他派人去查底,若是可用的,便把人送去鸽卫训练中心受训。
大概掌柜接到通知过来了,所以外头吵架的声量慢慢降低了,紧跟着响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听就知是受过训练的侍卫,看来郡王夫妻离开了。
隔没多久,就听到快速上楼的声响,然后来者停在边间,众掌柜所在的雅间外,天宝坊的掌柜大概以为她还在那里,所以才会往那里去。
众掌柜们早听过他抱怨,郡王夫妻老爱来天宝坊吵架的事情,好不容易亲耳听到了,见他进来,自然要问个分明。
不过见他看教主不在,知他要确定教主的安危,便也不拦他,不过却交代他,回头要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天宝坊的掌柜有些啼笑皆非,几位同事可不可以别这八卦啊!
退出那间雅间,就看到一小厮站在一间雅间外朝自己招手,“有什么事?”他急着要见教主,可没时间理他一个小厮。
就见那小厮看他走过来,便把雅间的门打开,让他往里看。“教主。”天宝坊掌柜愣了下冲口而出,小厮一听也吓了一跳,原来那位姑娘就是他们教主啊!
掌柜忙推开门走进去,小厮不待他吩咐机灵的把门关上。
黎浅浅让他坐,蓝棠等人已经避到窗边去了,黎浅浅倒了杯热茶给他,“掌柜的刚刚辛苦了。”
“您都听到了。”天宝坊掌柜苦笑接过茶,拿杯盖刮去浮渣,慢慢的喝了口茶,见还适口便一气喝净。
“不都说家丑不外扬,怎么郡王夫妻两却反其道而行?”
“还不是钱闹的。”掌柜先为黎浅浅斟茶,然后才为自己倒茶。
黎浅浅愣了下,“他们想要这间铺子?”
“是。”掌柜苦笑,“其实真正想要铺子的,是世子,可不知世子怎么说动郡王夫妻的。”
郡王府是有封地,封地上的百姓都要交税,这些年郡王府的财政大有起色了,可谁会嫌钱多呢?再说,世子目前手里没有什么私财,前世子妃家的铺子是被收入公中,世子半点好处都捞不着。
所以用点手段,弄间旺铺收归己有,在郡王夫妻看来不足为奇。
只是他们夫妻亲自出马?真要搞事,大可找人出面,用不着亲自出马吧?还是说,这对夫妻真的太闲了?或者……他们夫妻和世子打的主意不同?
黎浅浅想到郡王想找她谈合作的事,便觉得他们夫妻的行为不简单。
“又不能禁止他们来,他们一来就要生事,真是叫人为难。”
“说的是。”黎浅浅同意道,“再看看吧!不知道他们是何目的,我们实在不好应对,不过应该不会拖太久。”黎浅浅道,“他们夫妻老来咱们店里吵架,影响的可不止咱们的店,他们自己也要受影响。”
掌柜想了下,点头道,“教主说的是。”可不是吗?郡王夫妻两走到那儿都没事,偏偏来他们店就吵架,这表示他们夫妻和他们店的八字不合啊!哈哈,郡王府若要强征,或世子要计夺这间店,到时只要把事实摆出去,为了他们夫妻的和协,就绝对不能强征或夺他们的店。
掌柜顿了下,问,“郡王夫妻不会是故意的吧?”
黎浅浅想明白了,郡王夫妻这么做,是故意向她示好?好方便之后跟她谈合作一事?
还是还有别的目的呢?
郡王夫妻同坐在马车里,夫妻两看起来完全不像刚刚才吵过一架的样子,两人颇为和乐的有说有笑。
“你说天宝坊那个掌柜,到底是通知黎教主了没?”郡王妃从食盒里取了块杏仁松糕放到嘴里。
“应该是通知了,不过她一个小孩子,大概拿不了主意,得等她师父传消息回来,才会和我们连络吧?”
“王爷觉得黎大教主会同我们合作?”
“和我们合作对他们瑞瑶教可是有着莫大的好处,我们可是宗室啊!”皇族,走到那儿都是被人供着的主儿。
郡王妃看丈夫一眼,心想,也不知你哪来的自信,她不如丈夫乐观,郡王在封地上称王,可真到了京城,不过是不入流的主儿,黎教主从京里出来的,若真和人合作生意,为何不找平亲王?黎家可是护着未婚生女的小蒋氏好几年呢!
冲着这一点,平亲王肯定乐意和瑞瑶教合作,为他们撑腰,平亲王可比他们郡王府强太多了!
黎浅浅年纪轻不懂,难道黎大教主也不懂?
想到这儿,她就越发觉得丈夫的主意肯定不行,只是他年纪越大越固执,明知不可行的事,任何人劝都劝不听,有时候,郡王妃都会恨不得杀了他,免得他老弄些破主意,拖累了郡王府,更带累了世子。
第六百四十九章 野心
郡王妃捧着茶碗,想起了成亲前的事,那时的她还沉浸在,就要嫁入宗室,成为心上人的妻子的喜悦里,谁知现实狠狠的赏了她一巴掌。
对未来满怀憧憬,期待婚后甜蜜生活的少女来说,打碎她的幻梦最是罪不可恕,水澜郡王便在不自觉中,毁了妻子的美梦。
府中有他的如花美妾、贴心通房,府外有他的红颜知己,走到那儿都有野心勃勃想取她而代之的女人。
从年轻一直隐忍至今,她不知道要忍到什么时候?
回到郡王府后,水澜郡王左拥右抱着方才跟出府的两个妾室,两名美妾原本是要和郡王同乘一车的,因郡王妃没留在天宝坊,而是跟回来,所以她们两就被赶去坐后头的马车。
这一路她们可是心惊胆跳担心不已,因为她们两刚刚在天宝坊里,跟郡王上了一堆郡王妃和世子他们的眼药,还向郡王要了好几副头面,她们话都还没跟郡王说完呢!郡王妃就杀出来了,也不知在车上,郡王有没有就此事向郡王妃质问,要是他一问就露馅了!
因此一下车,她们两就立时赶过来郡王身边,见郡王看到她们两时,脸色如常没什么不对,才暗松口气,随即娇嗲的拍捧起郡王爷来。
郡王妃面不改色的看着郡王,拥着那两个临走前还给自己脸色瞧的美妾越走越远,等他们已经不见人影了,才对心腹管事媳妇道,“让人去查查,看看是不是又有人活得不耐烦了。”
那两个东西敢在郡王面前给她上眼药,以为她不知道!呵,她只是不想跟她们计较罢了!
心腹管事媳妇看走远的郡王一眼,沉默的点点头,郡王妃转头迎上来接她的小儿子。
她的小儿子才十四岁,正是青春好年华。
“怎么在家?”
“早上上课时,觉得头有点疼,就回来了。”排行十七的嫡幼子笑着摇摇母亲的手。
“不会又是偷懒吧?”
“您别把我跟十哥搞混了,我才不像他呢!”排行十的是郡王妃生的三子。
郡王妃笑着伸手揉揉小儿子的头发,“你大哥大嫂呢?”
“大嫂在房里,听说大哥那几个妾连手想给她难看,没想到我那位好大嫂可厉害了!”十七公子满眼崇拜小星星,叽哩呱啦的对郡王妃说着新世子妃蒋氏的好。
郡王妃耐着性子听儿子说,边挽着他的手往正房方向走,边见缝插针的在他说话的空档,问他想娶个什么样的女子为妻。
十七公子再混,也禁不起老娘这样追问,可手被挽着,想逃也没处逃,只得老老实实的跟着郡王妃进屋。
不过没多久他就找了个由头溜之大吉。
郡王妃对身边的丫鬟苦笑,“这孩子,一说到终身大事,就跑了!”
“十七公子还小嘛!”
“也不小了。”
主仆几人说笑着,忽地郡王妃不笑了,其他人面面相觑,跟着收了笑,好一会儿,郡王妃才道,“我记得那天听谁说的,黎教主似乎刚及笄?”
丫鬟、仆妇们飞快交换了记眼神,然后集体摇头,“奴婢不曾听说,许是那家夫人说的?”
赶紧的把锅推出去,就算她们听过说过也不能认,谁知道郡王妃突然说起这事要干么?可千万别是她们所想的那样,要她们撮合十七公子娶黎教主才好。
幸好郡王妃接下来就转移了话题。
她们不知,郡王妃确实是起了心思,只是她很快就打消念头了。
她是想让小儿子娶黎浅浅为妻,可随即又想到黎浅浅的父亲是何人,若小儿子娶了她,几个媳妇中就数她家底最雄厚,小儿子会不会想要取代兄长,成为下一任郡王……
为了家庭的和协,还是算了!反正她和长媳蒋茗婷有亲戚关系就好,太亲近了,对她们王府也有不良影响。
不过她不想,不代表府里其他人也不想。
几个侧妃野心可大了!
不止想要儿子娶黎浅浅,又想儿子能取代世子。
只不过她们在操作上遇到了大难题,她们发现,这位黎教主之难搞,实在是天下第一啊!她们贵为郡王府的侧妃、夫人,竟然请不动她一个小小的江湖人?这也未免太托大了吧!
而且她们身在郡王府内院,想要见黎浅浅,只能悄悄来,不能让郡王知道,更不能让郡王妃知道。
所以她们只能请黎浅浅去庙里、或是道观,她们上香的时候悄悄见上一面。
谁知,硬是请不来。
可把她们气坏了,只是就算气得吐血,也得憋回去,不能请大夫,因为她们是背着郡王和郡王妃,邀约黎浅浅的,所以她不应邀,她们也拿她没辄,就算想跟郡王告状,让郡王出手去收拾她,也师出无名。
黎浅浅收到她们的请帖时,还拿着请帖去问分舵主,为什么郡王的妾室会请她去什么庙里上香,去道观听道?是她看起来很有佛缘还是……
分舵主听了直笑,为她科普了下,这些侧妃、夫人们的心思。
“难道她们不知道,想请立世子,就算是嫡出,也得皇帝允了才能立为世子?”
“想来她们应是不知道吧?”分舵主笑,同时心说,还是赶紧把自家女儿许出去的好,免得这些女人眼见娶不到他家教主做媳妇,就把目标盯上他家女儿。
心腹管事媳妇没多久就回来了,郡王妃得知她们竟背着自己和郡王,多次给黎浅浅帖子,想约她见面,不过都被黎浅浅婉拒后,气得脸都青了。
“她们竟敢背着我和郡王行事?”不用说,她也知道,那几个贱人约黎浅浅见面是为了什么。
“去查查,看看她们除了约黎教主见面之外,还都做了些什么?”
“是。”
这一查不得了,竟然有侧妃的娘家人,请亲戚从东齐韦氏药铺买药回来,至于是什么药?因为买了太多药,而且瓶身上贴的纸条都被撕掉了,所以要查明瓶里装的是什么药,还得费一番功夫,不过幸好被她的人劫下了。
此外还有一位夫人的娘家兄长,常年在西越经商,年初时回来,带了几瓶西越秘药给她,兴许是觉得南楚无人认得西越文字,所以上头标记药名的纸条还留着。
郡王妃不识西越文,不过她身边有宫里出来的女官,这位谢女官精通各国文字,西越文自难不倒她。
郡王妃让人把那几瓶西越秘药交给谢女官,谢女官接过一看,脸都变了。
“郡王妃,您这些药,是打那儿来的?”
“怎么?有问题?”
谢女官叹气,为郡王妃解说这几瓶西越秘药的功用,美颜、美发,这些不足为奇,壮阳的也很平常,想想看宫里的女人几何,再想想她们唯一的男人,就觉得当皇帝的用壮阳药再稀松平常不过了。
谢女官将剩下的药瓶小心的放在桌上,从左而右一一介绍。“七七绝步倒、九转阴阳丹、美人泪,千日醉。”这四瓶药的药名一说出来,郡王妃直接倒抽口气。
七七绝步倒,服了此药,走四十九步的时间必倒,九转阴阳丹,服用之人性情为之大变,向来精明之人会变得不再那么谨慎精明。
至于美人泪,此毒会使人容貌大变,再不复往昔的美貌,千日醉,一旦服用自此沉睡不醒直到死去。
谢女官见郡王妃的震惊不已,心知这不会是郡王妃弄来的,而是不知从谁那里搜出来的,这么一想,便也明白过来,这是有心人想要谋害郡王一家,才不远千里从西越弄来的。
只是会是何人心肠这么歹毒?
“还请谢女官保密,不要外传。”
“郡王妃,这些毒药是谁弄来的?”她严肃的看着郡王妃,“此人心思如此歹毒,郡王妃万万不可饶过她。”
“我知道。”郡王妃苦笑,“只是郡王向来拿她当心头肉,等闲不许人委屈了她。”
郡王妃虽未明说,但话中已然点明是何人所为,郡王当心头肉看的,这么多年不就只有一位侧妃如此吗?
“若您不好言明,不如由卑职代您向陛下言明,请陛下派人向郡王……”
“不,不成,郡王要是知道,肯定要更生气了!”郡王妃连忙阻止,谢女官有恨铁不成钢看着她,郡王妃苦笑拉了拉她的手,“我知道你是好意,但这事要是让陛下插手,郡王爷肯定要恨死我了!”
“您啊!叫人怎么说您才好。”
谢女官面上虽答应郡王妃,不会向陛下说,但回过头就立刻修书,送往京城。
郡王妃得知后,灿笑如花对心腹管事媳妇道,“我就知道,她肯定会送消息去京里。”
“您……”心腹管事媳妇只说了一个字,便面色复杂的看着郡王妃,她还以为郡王妃和谢女官相处这么多年,应该是互相信赖对方的好友,却没想到,谢女官最后还是选择了皇帝。
“这没什么好难过的,她本就是皇帝派来监视我们夫妻的人之一,有什么好难过的,这本就是她的职责。”
当郡王府的财务开始走上正轨,皇帝心里肯定很不爽吧!
当郡王妃清查丈夫的女人们时,张建业终于到了,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谣传与他不和的张夫人及其子女、媳妇、女婿等人。
看到他拖着这么一大群人,黎浅浅便明白为何他会迟到这么久了,肯定他不想带他们一起来,张夫人却坚持要跟。
这也难怪!
上一回黎浅浅来,便给为教众们生计为难的张建业谋了新出路,而且让张建业在教中的地位水涨船高,然而他的身份地位提升了,只有他个人得利,她和她的儿女们却被摒除在外。
当然,这不能怪张建业,是张夫人太会作,把丈夫的心推离了,她只想着借由丈夫,向瑞瑶教伸手获取利益,从不问自己为别人付出多少,只想从别人那里得到她要的东西。
名、利、权势等等,她都想要,还想要儿女的幸福,踩着别人来谋得自家的利益。
真怪不得四长老会同她越走越远。
因为和丈夫离心,这次黎浅浅再来,她怕自家儿女会再度被摒除在外,才会急急忙忙带着儿女追过来。
四长老已非黎浅浅初识那时的样子了!虽然从他的眼睛里,还隐约可见当日那憨厚汉子的神采,可是他相貌、气度、言行已和当年的他不同了。
现在的他,事业有成,对自己的作为极具信心,说话时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成功人士的光环。
相比之下,张夫人就不如初见那时的雍容端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口的焦虑,她很急切,失了当初的从容自信,说话时声量不自觉得变大,似乎想用音量能辅助欠缺的信心。
黎浅浅冷眼旁观,张家的儿子们,有人冷眼以待,有的同张夫人一样,很急切的想要让黎浅浅认同他们,跟张夫人一样,对她说话时总忍不住放大音量,手部的动作也很夸张。
只是他们说的内容很空洞,又自相矛盾,既想让她收回四长老手中掌理商队及货栈的权柄,又想要她把这权柄交给他们兄弟,说他们的父亲有私心,却又提不出实证来。
黎浅浅礼貌的听了半晌,正当张夫人母子觉得,应该已经说服她的时候,却被黎浅浅兜头淋了一桶冷水,直让她们透心凉。
“多谢张夫人和几位少爷了,我们瑞瑶教的家务事,就不劳烦几位费心了,张总负责人究竟是好是歹,自有我们教内裁定,至于您几位说的事情,我会让人好好的查个明白,定不会让教众们委屈了的。多谢几位了。张总负责人,您今儿是住下,还是要回住处歇息?”
“我还是住在分舵吧!您不是说有事要和我商议?”
“对。既如此,来人,领张总负责人去客院安置,至于几位,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分舵的客院房间有限,且张总负责人在水澜城里有宅子,想来几位不愁没地方歇息,就不留几位住下了。”
黎浅浅让春寿送张夫人他们出去,至于四长老则先行一步,由刘易领走了。
张夫人没想到黎浅浅会不留她们住下,毕竟她以前每次来,就算四长老不在,分舵主也会看在四长老的份上,请她住在主院,就是张家几位少爷、小姐也都习惯来水澜城时,就住到分舵。
等到出了分舵,张家小姐的儿子才拉着他娘的裙子问,“娘,我们这次不住这里了?”
“不住了。”
“可我喜欢这里啊!”分舵主院宽敞大气,住起来舒服不说,还没有老管着他们的祖父母们。
“回头我跟你外祖母说说。”张小姐安抚儿子,抬头就看到一脸茫然的母亲,正拉着哥哥的手问,“她刚刚那话的意思是,我们是外人,所以瑞瑶教的事不用我们管?”
第六百五十章 五味杂陈
张建业得知妻子和儿孙们离开分舵,去他在水澜城的宅子住下后,端起桌上的茶轻叹一声。
“老爷?”侍从见自家老爷情绪似乎不怎么高,忙出声询问。
“没事。”张建业笑笑,抿了口茶就把茶碗放下。
方才在教主那里,妻子和几个孩子表现得太急切,教主怎么可能看不出他们的打算?那孩子聪明着呢!
少年夫妻老来伴,他对妻子怎么会没有感情,只是再深再厚的情感,也是会消磨怠尽的,她是张家妇,可却始终不忘她是谁家的女儿,这其实没有错,他不能要求妻子,嫁给他之后,就完全抛开自己娘家,那太凉薄了!
岳家过得不好,他这做女婿的心里也不好过,只是,妻子不应该,拿张家的利益去换岳家的财富,岳家越来越富,而张家的家底本就不富,因此越发薄了,受委屈的是他们的儿女。
而且张家不单只有他们小家,还有族人。
她总说岳父养大了她,把她嫁给他,他不能自家好过了,就不顾她爹娘了。
可是张家一样养大了他,当他遇到困难时,是族人们帮了他,他有出息了,自然要帮族人一把,她却不允许,她的眼里只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她的娘家,却置他于不义。
当初他接手打理商队和货栈时,他就感觉到妻子的野心勃勃,她要他把她的兄弟、侄子、外甥安排进去,做为一个母亲,她开口要求安排了娘家人,却没有提到自己的儿子和女婿。
他知道她之所以不提,是因为知道,他不会忘记安排自己的孩子,但他就是感觉自己的孩子在她眼中,远不如她娘家人重要,那种感受就像是有人狠狠的揍了他的肚子一拳,让一直蒙在他眼前的那层纱被掀开了。
是,他娶妻子时,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因为大长老一手遮天,和黎漱自小交情就好的他,便成了大长老出气的对象,在那样的情况下,岳父还把女儿嫁给他,他是很感激,但这不代表,谢家就吃定他了。
人与人的相处是互相的,我对你掏心掏肺,可你却只冷漠以对,这样不对等的相处,势必要消磨掉原本就不深厚的情谊。
他长年在外奔波,岳家是如何待他的儿女的?他每次归家总会让人送一大堆礼去岳家,可岳家的回礼永远单薄的叫人无言以对,妻子一开始还会为娘家人描补一番,说家里不好过,回的礼自然就单薄了些。
可后来呢?
正叹气回忆往事之际,侍从悄声在他耳边禀报,“老爷,教主来了。”
回过神的张建业忙让人请黎浅浅进来。
黎浅浅进来后,先是同他见礼,执的是晚辈礼,“方才在外头不好跟您见礼,还请您见谅,千万别跟我师父告状啊!”
张建业避过她的礼,就听她这么说,不禁笑着指了指她,却没有说什么。
于公,他是她的下属,自然是他向她见礼,黎浅浅一来就说这个,只是不想太过严肃,同时也是在提醒他,方才在花厅里是公事公办。
待分主次坐下后,客院的丫鬟上茶后就被打发走了。
黎浅浅没多闲聊,她没那么多时间,直接进入正题,“水澜城的茶馆、酒楼及锦衣坊、天宝坊及杂货铺等处,待客用的茶叶,都是由货栈提供的?”
张建业听她一开口就说到茶叶,以为是他提供的茶叶有何问题,心头不由拧紧了下,“是,可是有何问题?”
黎浅浅见他神色紧绷,忙安抚道,“没问题,没问题,是茶馆的掌柜跟我反应,有客人觉得咱们用的茶很好,便问他用的是什么茶,他不知怎么响应,只能岔过去。”
张建业失笑,“原来是这样。”害他以为是茶叶出了什么问题了。
黎浅浅笑,“那茶是教众自己种的?他们怎么会种茶?茶馆掌柜说我们用的茶比一些外头卖的茶还好呢!”
“是教众们自己种的,我教他们的。”张建业看到黎浅浅眼睛一亮,满是敬佩和崇拜,不由笑了起来,“这几年清闲的时候比较多,所以就开始学人家莳花种草,不过教主您也知道,说是清闲,可跟人家那些富贵人家还是不能比,种不了名贵的花草,我就跟人家学种菜、种茶、种果子。”
黎浅浅笑着点头,没有开口问,张家夫妻不和,张建业因打理货栈和商队,常常要出行,又不耐烦面对妻子和儿子们一成不变的要求,所以干脆住到总舵附近去。
总舵位在山区,他要种菜、种茶种水果,多的是人可以讨教,也方便找到地方,或代他打理的人。
张建业说那些老人家喝了他种的茶,都说好,他就让人先在瑞瑶教莲城的茶馆试喝,受到客人的喜爱后,他才教教山区的教众种茶。
“制茶呢?你派人去收购他们的茶叶,然后派人制成茶?”
“是。”张建业对他们制成的茶叶很满意。
黎浅浅看他一脸得意,便笑着建议他,“不如您成立一间茶行吧?然后我以瑞瑶教的名义跟您签专卖合约,您的茶行只要提供质量优良的茶叶,贩卖这些事情,自有教里派人负责。”
“行。”张建业点头,他喜欢教人种茶,制成茶,至于怎么贩卖,他完全不想伤这个脑筋。
“那好,至于细节,我让刘易和你谈,原本应该让刘二来的,不过他还在京里,走不开。”
“你师父还在东齐?”
“嗯,东齐那边一团乱麻还没理清呢!东齐皇帝原是属意九皇子继位,可是后来十三皇子找回来了,他大概觉得亏欠这个儿子,又有点偏向他,十三皇子的表现确实比九皇子要强许多。”
黎浅浅跟他说了东齐的事之后,张建业忍不住叹气,“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以为皇帝高高在上,有钱有权有什么好愁的,没想到光是个太子人选,就能烦死人。”
“是啊!”黎浅浅附和道,目光微闪,想到了张建业的几个儿子。
据她所知,张建业的几个儿子曾在商队和货栈里工作,不过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他们兄弟几个一起离开了,那段时间商队和货栈的人可忙翻了,因为他们没有交代一声,毫无预警的走了,扔下一堆烂摊子让其他人收拾。
那时其实不止张家兄弟走人,一起走的,还有张夫人的兄弟和侄子,以及她的几个外甥。
当时她们在北晋,消息传递本就不够及时,又有事在忙着,所以刘二便没有跟她细说,只做粗略的交代而已。
在黎浅浅看来,不过是有人集体离职,他们的主管还是他们亲戚,想来应该是亲戚之间起了纷争,那些离职人的八成是想拿乔,而被亲人威胁的主管不受威胁,就这样。
后续没看到因此有造成任何严重后果,都被张建业妥善的处理了,刘二也就没放在心上,他既没放在心上,自然就不会跟黎浅浅说,不过他应该还是跟黎漱说了,毕竟主事的人是四长老,离职的那些人,可都是四长老的亲人和亲戚。
黎漱和张建业通了几回信,信件都是刘二经手,黎浅浅也知道,只不晓得两个老人家都说些什么,只知道黎漱接到张建业的信时,心情有些不怎么好。
大概是知道老朋友为家人所扰,所以为他担心吧!
“对了,当初我学人家种东西,就是你师父建议的,说我就是闲不住,一闲下来就会乱想,还让刘二给我送了不少书。”
黎浅浅只想呵呵,刘二送过去的书,肯定是原本就要送回总舵的那些。
不过知道那些书里的知识,被张建业活用了,给教众们增加了谋生的技能,也不枉他们费心从护法手里夺回来。
张建业在水澜城的宅子,,门房接到分舵来人通知时,还有点蒙,分舵来人见他久久没反应,连忙推他一把。
“老刘啊!赶紧的,叫你家婆娘去把门打开,他们一家子可来了不少人。”来人在心里算了算,感觉这宅子的屋子大概还不够那家子住。
因为主人很久没回来了,很多房间都上了锁,屋子没打扫不说,就连院子也荒芜一片。
“喂,你婆娘呢?”来人看着宅子实在不象样,问道。
“啊?她,她带着我孙子几个回娘家去了。”
来人一听脚下一滑,差点没站稳,“去去去,赶紧把人叫回来,我这就回分舵调些人过来帮忙”。
老刘连忙道谢,来人拔腿就往回跑,老刘则出门叫在路边耍玩的一个小孩,去他老婆娘家把人叫回来。
老刘不敢擅离门口,心里焦急的盼着老婆赶紧回来,可惜马车终究比人的两腿快,张夫人他们的马车到了,老刘的老婆还不见人影。
张夫人被黎浅浅那句话打击不轻,她是一直把丈夫掌理的一切,当成是自家的私产的,所以当初丈夫不答应她的要求,她就让儿子们和娘家兄弟、侄子外甥全部离开,就等着丈夫被逼得受不了,来向自己低头,可惜的是,从那之后,儿子他们就再也没回商队和货栈工作了。
儿子们还好,家里本就有私产,他们不去商队和货栈做事,正好打理自家的产业,可是她兄弟他们,虽有私产可不多,兄弟几个一分,每个人到手的也就一间铺子。
实在是因为钱来的太过容易,花钱的时候大手大脚,毫无节制,他们能一人分到一间铺子,是她早年强迫他们置下的,而且严令他们不许卖,要不然,丢了货栈的差事,他们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侄子和外甥们手头可就没他们父执辈那么宽松了,外甥们还好,还有家里可以倚靠,侄子们就惨了,谢家的私产就只够他们父亲、叔伯们一人分一间铺子,父母在,他们不可能再从父亲手中分家产,只能靠着父亲分到的铺子,维持一大家子的生计。
侄儿们本来对她这位姑母言听计从,因此都对她有了嫌隙,不再对她恭敬有加,至于外甥们,既然在她这儿再得不着好处,自然就各自归家,不再围着张家打转了。
张夫人从众星拱月的高台掉落,身边不再有围绕着对她拍捧讨好的人,只有忙于庶务的儿子们,儿媳们也不像从前那样恭敬,女儿也不常回来了,婆家不许。
张夫人哪受得了!
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能够和黎浅浅说上话了,本以为那丫头还小好哄,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把她们一家子当成自己人看。
张家几位媳妇看婆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其实蛮解气的,本来嘛!丈夫在商队和货栈里工作的好好的,就因为婆婆贪心,要这个要那个,讨要不果,就叫丈夫兄弟几个离开,连句话都没交代。
她们要是当老板的,遇上这样的人,不把差事当回事,绝对不会这样让他们走得如此轻松,肯定要会要求他们赔偿损失的。
商队和货栈之所以没上门要求赔偿,定是公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他不说,难道婆婆就装着不晓得吗?
这些年,丈夫他们兄弟几个在外头小聚时,总是会对此后悔不已,回了家便三缄其口,说都不敢说,为什么,不就是怕让婆婆知道,惹她不痛快吗?
有时候她们几个妯娌总要怀疑,他们兄弟大概不是婆母生的吧?不然为何她老人家遇到事情时,总是先想到娘家的兄弟和侄儿们,甚至连外甥们都想到了,就是没把自己生的儿子摆在前头。
想到出门之前,婆婆还不忘通知娘家兄弟,让他们等着她的好消息,等她和黎教主说了之后,肯定就能让他们重回商队和货栈去做事。
哈!
“你怎么在这儿傻站着,赶紧过来扶娘一把啊!”张三爷见自家媳妇呆站着,忙开口叫她过来。
“这宅子一看就没人打理,不知道里头怎么样,不好好收拾,怕今天没法儿住呢!你们又不会整理屋子,还是我们来吧!”张大奶奶拦住张三奶奶,对小叔子淡淡道。
张三爷张了张口,却不知怎么回,只得看着女人们呼啦啦的分散开来,有人去打水擦拭桌椅门窗,有人去厨房检查可有食材柴火,跟着来的仆妇丫鬟各找事做,就是没人要往张夫人身边靠。
没办法,张夫人太难侍候了,脾气一上来还会动手打人,她们宁可做事也不想去侍候她。
张家几位爷们也不会侍候人啊!
就算是亲娘又怎样,平常在家有丫鬟侍候着,他们只需要动动嘴关心一下就好,叫他们亲自动手侍候,他们哪做得来。
只得把目光挪向姐妹们,张家的女儿们见状知道避不过,只得上前从兄长们手里接过亲娘。
张家几位爷如释重负,赶紧开溜。
出了门就看到分舵来人,他带了几个粗使婆子过来。张家爷们心里一松,以为是张建业派来的,等知道是分舵主看在他爹份上派人来,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
第六百五十一章 着想
水榭外大雪纷飞,叶庄主夫人披着大氅,捧着茶碗坐在廊下,远眺着大雪中的小湖,脚下是铜制熏笼,因为怀孕,以前的鞋都太紧了,她身边的丫鬟日赶夜赶,总算赶制出好几双小新尺寸的小羊皮靴。
这几个丫鬟是她娘知道她有孕后,特地精挑细选送来侍候的,一起来的,还有两个懂接生、养胎的媳妇子。
蓝棠知道后,便兴冲冲的跑来跟她们交流,叶庄主夫人本来还有点小得意,觉得自家派来的人,竟能让神医女儿跑来交流,没想到之后,那两个媳妇子来跟她说,蓝姑娘小小年纪,比她们懂得还多,她们从她那儿学了不少,只是蓝姑娘年纪轻还没嫁人,缺少实际的经验,假以时日肯定了不得。
言谈中很庆幸自家小姐能有神医的女儿照顾。
“夫人,黎教主和蓝姑娘、章姑娘来了。”
丫鬟话声甫落,就听到黎浅浅她们的脚步声,叶庄主夫人也是习武之人,所以她们脚步虽轻,但她全都听得很清楚,黎浅浅的脚步是最轻的,章朵梨最重,几个丫鬟的脚步声全比蓝棠轻,由此可见,蓝棠的武功只比章朵梨强,几个丫鬟的武功则都在黎浅浅之下。
叶庄主夫人想起丈夫那天说,黎教主不愧是黎大教主的徒弟,她的武功怕是同他不相上下。
她是知道丈夫的功力的,但说黎浅浅的功力与他不相上下,她有些不相信,毕竟黎浅浅的年龄摆在那里,她才几岁啊!怎么可能和丈夫的功力不相上下?
黎浅浅不知她在想什么,笑着上前来,见叶庄主夫人要起身跟自己见礼,忙伸手拦住了,叶庄主夫人只觉得那小小软软的手,传过来浑厚的内力,心想,果如丈夫所言,这孩子的功力着实不凡。
回过神她已经坐回椅中,蓝棠正在给她把脉。
“夫人的心情好很多了,这几日,应该已可感觉到胎动较日前要有力多了。”
“嗯。”叶庄主夫人笑眯眯的伸手抚着小腹,“这几天他爹一回来,他就开始皮了。”
事实上他们夫妻两都觉得好神奇,他从外头回来,也没说话,但肚子里的娃就会开始伸伸懒腰,踢踢小腿,反正就是不许他们忘了他的存在。
蓝棠听黎浅浅说过,虽然肚里的胎儿看不见外头的事情,可是他们在母体中,可以直接感受到母亲的情绪起伏,这也就是为什么,叶庄主夫人被山庄里那几个丫鬟气到时,会动了胎气,因为肚里的胎儿感觉到来自母亲的激动情绪,孕育胎儿的子宫随着母体急剧收缩,所以怀孕的妇人要保持心绪平和,身边的人也要尽量维持一个平和的环境。
那种一点小事就一惊一乍的丫鬟或仆妇,这种时候最好是别放在身边侍候了,免得孕妇老被她们惊吓。
蓝棠看过苏家送来的丫鬟和媳妇子,不得不说,亲娘和婆婆就是不一样,亲娘送来的人,全是知礼稳重的,哪像婆婆,给的人不靠谱不说,还妖妖娇娇的想生事。
叶庄主夫人问蓝棠,“既然我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可以出门逛街了吗?”
“自然,不过还是要带足侍候的人才成。”蓝棠其实压根不想让她出门,可是孕妇心情不好,也是会影响胎儿的,所以适当的运动,外出逛街散心,也是有助孕妇稳定情绪的。
就是得有人侍候,保护她的安全。
黎浅浅冷眼旁观着,却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在现代可是有很多悍的孕妇,踩着高跟鞋跟人家挤公交车,照常工作的大有人在,当然,因此付出代价的人也不少。
她一个同学去医院探视她生产的表姐,经过会客区时,听到一位老太太跟人在电话里抱怨她媳妇,说她媳妇都破水了,还硬撑着把工作做完,结果到医院时,孩子已经因感染死了,她讲电话那会儿,医生正在手术室里给她媳妇做急救。
黎浅浅又想到,她初到这个世界时,来黎家小院照顾她的妇人里,有两三个孕妇,她们有才显怀的,有的已近临盆,可是个个行动如飞,除了不弯腰搬重的东西,其他的事似乎都难不倒她们。
蓝棠交代完事情后,叶庄主夫人已经坐不住了,想立刻出门逛街去,不过被蓝棠拦了,“不急着出门,明儿早上再出门也行,你现在说要出门,底下人要准备,等他们准备好,天都快黑了,还不如让他们现在就去准备,有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时间,想必他们定能准备周全,明天一早出门逛街,中午在外头用个饭,然后正好回来歇午。”
侍候的人一听全都松了口气,叶庄主夫人也觉得好,蓝棠便让人交代下去,叶庄主夫人住在分舵里头,她要出门,除了霸刀山庄跟来的人要跟去,分舵也得派人陪同。
如蓝棠说的,有这么长的时间准备,想必能准备周全,那么叶庄主大概就会松口了吧?
蓝棠其实很明白,叶庄主夫人因为体谅丈夫,顾念肚里的孩子,才不由着性子说出门就出门,要不然她本就习惯在外行走的人,哪需要她同意。
她轻推黎浅浅一下,要她附和一下,黎浅浅回过神来,眨巴着大眼睛的模样有点呆萌,看得叶庄主夫人心喜不已,抬手揉了揉黎浅浅的脑袋,心说怎么这么可爱啊!
蓝棠在旁呵呵笑,心里则在想,浅浅这是怎么了?怎么走神了?
等从水榭出来,蓝棠就开口问了,黎浅浅也没瞒她,直说了当初在黎家小院时,那几位孕妇的情况。
“那她们后来都顺产?”
“嗯。”说到这儿,她才想起来,似乎很久没有黎家小院的消息了。
黎经时父子当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所以她是黎家小院名正言顺的主人,有什么事,跟她说自是再正常不过,可后来黎经时父子回来了,还一跃成为皇帝跟前得用的,黎家小院有什么事,自然是向黎经时回报。
不过,黎浅浅知道,黎家小院要有什么事,禀报到京城给黎经时知道,之后处理的人不是她大哥就是将军府的大总管。
她爹啊!肯定是不管的。
她记得当初签下的那家佃户,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很疼惜她的小姐姐如今如何了?
回头问问刘二,他们的现况。
叶庄主和云少庄主、柯少庄主小酌一番后,就从客院回水榭,侍候的媳妇子早就候在水榭外,见他一回来,忙向他禀告女主人明日要出门的事。
“怎么不早通知我?”
“夫人说不过是小事,不让打扰庄主的雅兴。”
媳妇子离他虽远,不过还是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犹豫再三后,还是张嘴提醒,“庄主,夫人如今虽说反应已不像日前那么大,不过您身上的气味重,恐怕还是会引夫人不适,您,要不要先洗一洗,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回房?”
叶庄主闻言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知道了,让人备水,再派人去给我取干净的衣物来。”
媳妇子领命而去,很快就有人把水备好,将衣物取来,请他去洗漱更衣。
等到他全身上下焕然一新后,他才慢悠悠的回房。
“不是早回来了,怎么现在才进门?”
“你娘送来的媳妇子说,我身上气味重,怕你闻了不适,让我洗一洗换身衣服再进门。”
叶庄主夫人捧着肚子笑,“也不看是谁送来的人。”
“是,岳母大人英明。”夫妻两调笑了一番才歇下。
云少庄主和柯少庄主在叶庄主走后,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做生意真难。”云少庄主感叹道。
“是啊!以前我还以为,像叶大哥那样,只要一张口,肯定多的是人要凑上来合作,没想到,也是跟我们一样。”这次主要是来推亚源山庄旗下的酒庄,原本冷面的柯少庄主,也不冷面了。
云少庄主看他一眼,忍不住笑道,“看看你现在,总算是有点烟火味了。”
“是吗?”柯少庄主回以一笑,不过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你觉得柳家酒庄那姑娘,到底对程涛……”
“你管他呢!程涛那性子,连他爹娘都管不住,咱们虽是好兄弟,可也不好管他到终身大事去。”
他们两其实对柳青青都有印象,当初他们是一起认识柳青青的,柯少庄主那时说要看看水澜城里酒庄卖的酒质量如何,他们两陪着他喝遍水澜城各酒铺酒庄的酒。
柳家酒铺的酒算是水澜城中的名酒之一,他们自然不放过,去柳家酒铺后,对他家的酒印象蛮好的,就是对铺中伙计的印象不怎样,那伙计不会招呼人,动作也不利索。
他们当时就在想,什么样的东家会聘雇这样的伙计。
后来才晓得,是酒铺大小姐柳青青做的主,那伙计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问题的,这样的人很多铺子都不会用,怕给自家铺子惹麻烦,不过柳青青用了,因为他是个孝子,他赚的钱都拿回家养病重的老娘了。
当时他们对柳青青的印象都很好,觉得她是个好人。
只不过,后来发生的一些事,让他们两,对柳青青有了防备,不过那会儿商少堡主已经被柳青青迷住了。
不管他们说什么,他都能想出一番话来替她自圆其说。
自此,他们便住嘴不再多说什么了!
“就这样看着他,被那个女人算计?”
“我爹说的,这是他的劫数,我们这些旁人,既替不了他渡劫也点不醒他,就别插手了。”云少庄主道。
柯少庄主摇头,“我听说她其实比较喜欢她那位表哥。”
“那又怎样?程涛现在陷在里头,根本听不得人说她不好,尤其现在,你家的酒又要进福满园酒楼,柳青青肯定视你如仇人,她不定在程涛面前说你什么,倒不如等事情过去了,再说吧!”云少庄主劝他。
见柯少庄主面色有些松动,他赶忙又添把柴火,“刚刚叶大哥也说了,这男女间的感情事,是这世间最复杂的事情,无事尚起三尺浪,更何况你家的酒要同她家的酒竞争。”
“程涛自己也知道的,是她爹先作死,人家掌柜没办法才取消合同的,又不是我们害她家丢了生意的。”
“你知我知,她也知,程涛知吗?就算他知道,要是柳青青在他面前上眼药呢?”
有时候真觉得可悲,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情谊,竟敌不过才认识没几天的红颜一句话,云少庄主想想就呕。
柯少庄主叹气。
商堡主接到来自瑞瑶教的通知,差点没气坏了,“这个孽子啊!”
堡主夫人则抱怨,“就跟你说了,让你别听他的,早些把他的亲事定下来,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事了。”
“不会吗?”商堡主冷哼,“要是听你的,把他婚事订下来,那是订那家女儿做媳妇?你大哥家的侄女?还是二哥家的?小弟家的?还是你大姐家的外甥女?三姐家的?”
堡主夫人脸皮一僵,老实说,几个侄女外甥女都很好,她到现在都还没拿定主意,到底定那一个做儿媳妇。
最常来家里的,是大哥家的侄女和大姐的女儿,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她看得很清楚,儿子对她们两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相反的,似乎还很厌恶,她不敢在丈夫面前说,更不敢抱怨,可心里对儿子这样的反应,其实是极其不悦的。
她侄女和外甥女难道不好吗?为什么儿子厌恶她们呢?
至于大姑子的女儿,她一点都没列入考虑,虽然那丫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生活了好些年,可是直到现在她都看不透那丫头,她不想给儿子娶个让自己看不到的媳妇回来。
只是,她抬眼看丈夫一眼,丈夫似乎属意外甥女做媳妇!
“大姑子要是还在,肯定乐意和咱们家亲上加亲,可惜她们夫妻去得早,他们兄妹情深,大外甥怕是舍不得妹妹远嫁到南楚来。”
商堡主看妻子一眼,没说什么,不得不说,妻子所言,也是他没有贸然提亲之故,妹妹、妹婿过世,留下的一切,自然得由他们的儿女来继承,若让儿子娶外甥女为妻,自然是有好处,但,如此一来,外甥就少了一个助力,不管有无亲上加亲,他这当舅舅的,都会在背后支持他们兄妹。
若外甥女外嫁,就会多了一家姻亲,对外甥来说,妹妹的夫家若是在东齐境内,给他的援助,绝对会比远在南楚的亲舅家来的大。
为了他们兄妹着想,外甥女的夫家还是挑东齐境内的武林世家好了。
第六百五十二章 赚钱点子
柳家酒铺这天稍晚接到了一封大红喜帖,酒铺的掌柜看了来送帖子的管事,见他面上带喜,却隐隐有些含忧,想到自家女主人和小姐心中所思,掌柜不禁一叹。
让人把管事连同喜帖送进后宅,掌柜看着店中稀稀落落的酒客,心里发愁。
因为丢了福满园酒楼的生意,酒铺的生意也一落千丈,至于那两朵花的小酒馆,没了柳老爷这个冤大头免费供应的酒之后,生意早就不行了。
不过她们两个可精着,找蒋家酒庄合作,只是蒋家酒庄因福满园酒楼推出的活动而声名大躁,想进他家的酒来卖,可得先花一大笔钱得到合作资格才行。
可别以为这样就行了,福满园酒楼可精了,他们花了不少心力,才把蒋家酒庄的酒捧起来,怎么可能白白便宜蒋家酒庄?
所以蒋家酒庄卖给福满园酒楼的酒品,就不能再贩卖给其他商家,不管是酒楼、饭馆、小酒馆统统不成,福满园酒楼没有进的酒品,蒋家酒庄要卖给谁,他们都没意见。
桂花和小桃花花大钱进了货,本想着又能大捞一笔了,没想到进的货,根本不是福满园卖的酒。
她们小酒馆的生意不止没好转,反正更加雪上加霜。
不过她们也不在意,她们的目的本就不是经营小酒馆,而是要柳家人生不如死。
只是现在柳家有云天堡的人护着,她们实在不知要怎么做,反正已经传信回去请示主子了,就等主子回消息了,不过她们两时不时就上门来找柳老爷。
柳老爷现在是听到她们的消息就觉头皮发麻,因为她们每上门一次,妻女待他就愈发冷淡。
他现在行动不便,身边离不得人侍候,可只要她们两一声令下,侍候的那些人就可以扔下他这个家主不管走人。
原本还想儿子若回来,可以帮着劝劝她们母女,谁知儿子就像丢了似的,一点音讯都没有。
柳太太表姐家的管事把喜帖递给柳太太身边的管事媳妇后,就垂首束手恭敬的候着。
柳太太看到那张大红喜帖,心里顿时一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柳青青死死地盯着那张帖子,嘴里泛苦,为什么?为什么?
表哥要成亲了,新娘子不是她!纵使心里早有准备,也想好退路了,可是真的看到喜帖的这一刻,她还是觉得呼吸不过来,心,好痛,似有人拿着钝钝的刀子在心头割着。
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对母亲说道,“这帖子真漂亮,是,表哥要成亲了吗?娶的是那家的姑娘?我们可认识……”她说了很多话,可是却半点不入心。
表姐家的管事看着只觉尴尬不已,早知道这趟差事难办,他一早就寻借口推了。
柳太太母女两再怎么难受,终究还是要接受事实,她们相中的那个人选,已经要成亲了。
而且算算时日,怕是早在帖子到之前,就已经完婚了。
柳太太不知表姐是有意为之,还是巧合,总之事已至此,再多想也无济于事,而柳青青则更快反应过来,她让人把她派去盯着商少堡主的人叫过来。
“商少堡主这几天都在忙些什么?”
“商少堡主这些天都待在瑞瑶教的分舵,也不知他在忙什么。”她们根本打探不到分舵里头的事情,可是自家小姐显然是高看她们了,以为她想知道什么,她们就定能为她办到。
柳青青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愣了下,随即就交代她们,守在分舵外头候着,只要商少堡主出来,就跟着他,看他上哪儿去。
她是很想再故计重施,当初既然能把他从云天堡的地盘拐出来,现在就能够再来一回。
只是很快,她就发现这次算盘打错了。
因为她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云天堡是武林世家,商堡主接到黎浅浅的通知,就立即派人来水澜城盯着儿子,奉命前来的几名执事,原本还有点憷,堡里谁不晓得,他们这位少主子脾气大,他们奉堡主之命来着他,只怕会惹少堡主不快。
谁知,他们看到的是与往日不太相同的少堡主。
真要说那里不同,他们也说不上来,只知如此沉静的少堡主,似乎更加危险。
他们揣着忐忑,去见黎浅浅,待看到这位在江湖上有着无数传言的教主时,他们都有些愣住了。
眼前这位娇娇小小,容貌比夫人侄女和外甥女还要标致的小姑娘,就是那位不学无术的黎教主?好吧!看在她长得这么出色的份上,就算她真是个草包,瑞瑶教人应该也会包容她吧?
几位执事告辞出来后,不禁互相交换意见,“如果咱们家少堡主,看上的是这位主儿,堡主和夫人肯定都会乐见其成吧?”
“只怕,人家看不上咱们家少堡主。”
“喂喂,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少堡主那儿不好?她要能嫁给咱们少堡主,那可是她的福气呢!”
“我说你是不是傻的啊!你们可别忘了,那位主儿的亲爹可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咱们少堡主不过是江湖人,你们说,那位黎将军能把女儿嫁给咱们少堡主吗?”
“我听说,之前水澜郡王还想为世子求娶黎教主呢!”
“别说笑了!水澜郡王世子不过就是会投胎,出生在宗室,有张好皮相,标准的绣花枕头,外头好看内里草包,那位一看就是个聪明的,那可能会答应嫁给他,而且世子可是要娶继室,黎大教主和黎将军不可能同意让她给人当继室的。”
几个执事讨论得有点热烈,都忘了身在瑞瑶教的分舵里头,还是其中一名执事看到往来的人,看向他们的目光有些奇怪,这才想起来身在何处,赶忙扯了同伴们离开,匆匆前外客院见商少堡主去。
商堡主之前派来守着儿子的护卫,见几位执事们来了,大大松了口气,赶紧甩锅走人。
商少堡主看到几位执事到来,顿觉头皮一阵发紧。
这几位执事平常很少离堡外出,但只要出动,肯定都是大事。
果然,他们一到,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走到那里,都有执事们跟着,为尊重黎浅浅,他们出入分舵前都会派人和分舵总管打声招呼,不过他们没有搭乘马车或骑马,而是施展轻功从墙头离开或回来。
这让柳青青派来盯梢的人无用武之地,他们不会武,自然发现不了,他们要盯梢的人就在他们头顶上来来去去。
执事们才来几天,就已经把柳青青家的事摸得清楚,就连桂花和小桃花的主子也都被他们查出来。
那位主子的娘亲与柳青青的祖父有过一段情,只不过双方当时都没说实话,柳老太爷没付出真心,那位主子的娘亲也没有付出真情,双方就是偶遇在一起的两个人。
只是,后来那主子的娘亲年纪大了,回想起往事时,觉得当初若柳老太爷是用了真心的,履行他曾许下的诺言,把她带回家娶了她,她后来的日子就不会那么痛苦。
她早就忘了,柳老太爷当日离开时,曾经询问过她,愿不愿意跟他走,是她舍不得已经到手的荣华富贵,断然拒绝他的提议。
她只记得后来的生活艰难,让她痛苦不已。
她需要把痛苦转嫁出去,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好减轻自己的痛苦,所以她想起来就对女儿数落柳老太爷的薄幸,他的言而无信。
她忘了自己是京里权贵的外室,家里人全攒在那人的手里,她忘了是自己拒绝了柳老太爷。
人,往往都会美化自己的作为,而把错处推给别人。
其实她的命算好了,因为权贵的嫡子及庶子相继过世,最后竟然只她生的儿子活了下来,全须全尾长大到成亲,权贵的嫡妻因丧子伤心过度过世,她因此进门成了他的妻,她的儿子在父亲过世后,继承了家业。
只是她没敢跟儿子说起,自己和柳老太爷的事,当她成了老夫人后,手里有钱有人,便让女儿派人去查柳老太爷的事。
得知他早已过世后,她满腔怒火找不到正主发泄,便要女儿找柳家人出气。
几位执事没隐瞒商少堡主,商少堡主得知后,忍不住臭骂那对母女,“那老女人是那家的老夫人?”
“是西越来的,听说是她儿子是西越一位王爷。”
“西越的王是脑子进水了?竟然让外室生的儿子继承爵位?”他顿了下问,“她那儿子不会是柳老太爷的种吧?”
执事们摇头,“应该不是。”回答的执事道,“柳老太爷结识她时,她早已育有一双儿女。”
执事们看商少堡主一脸气愤,互相交换一眼后道,“柳老太爷早已过世,那位老夫人脑子不清楚,她那女儿也是个胡涂的。”
“不成,我得去跟青青说一声,不能让她白白被人这样欺负。”说着人已经冲了出去。
“少堡主。”执事们惊呼,脚下却不动,看得侍从们一头雾水,不过侍候少堡主是他们的职务,见少堡主跑了,他们自然不能不动,不解的看执事们一眼后,就紧追商少堡主出去了。
“如何?要追上去吗?”
“自然。”执事们叹气,“希望少堡主能长点心眼,别被那个姓柳的姑娘给哄了去。”
“我瞧着难。”
“放心吧!咱们少堡主就是个热心热性的,见不得女子落难,那位柳姑娘可是有大志向的,只要有更好的人选出现,她立马就会把少堡主给扔到脑后去了。”年纪最大的执事抚着下颌的胡子道。
“是这样子的吗?”
“你们忘了?她原本可是想当官夫人的。”以柳家的身份,想要嫁做官夫人,那真得靠运气,所以她们母女两早早就相准了那位姨表哥,他容貌俊美又有才华,而且又是亲戚家的孩子,知根底,再适合不过了,加上他们家还帮忙照看他们兄弟几个。
若是能成,那是再好不过了。
可惜,她们会盘算,对方家里自然也会盘算。
那位姨父是官场中人,自然知道娶个对儿子前途有帮助的儿媳妇,绝对要比娶妻子表妹的女儿有利,就算对方曾帮了自家不少忙,那又怎样?日后照看他们一些就是。
毕竟柳家是商,他家是官,若柳家真想结儿女亲家,那也不是不成,进门作妾也不是不行,儿子想在仕途上有发展,除了需要有助前途的妻子之外,再来几个荷包满满的妾室更好。
如此一来,要花钱打点时,就不愁没钱花用了。
柳太太和柳青青不知,她们心中那位老好人姨父是这么想的,要是知道,只怕母女两都要气得吐血了!
“既如此,不如咱们帮她一把吧?”年纪最轻的执事贼笑得让旁边的执事手发痒,忍不住往他头上招呼了一记才问。
“怎么帮?”
“咱们就把她牵牵线,把她引给城里最佳女婿人选。”
“水澜郡王世子?”
其他执事们听了,都忍不住为那位世子叹气了,不过那人内宠众多,也不差多那么一个啦!只是,得小心行事,不能让柳青青先被西越那对母女弄死,不然他们家少堡主可能会脑袋发热,想要为她报仇,而跑去西越找那老女人算账。
自商堡主的人来了之后,黎浅浅就不管商少堡主一行人做啥了,只要别扯到瑞瑶教和她的人身上来就成。
因此刘易不敢松懈,依旧派人盯着,只是没跟黎浅浅时时禀报。
叶庄主夫人自那天出门逛街后,便时不时要出门逛逛,就算是坐着车闲晃也好,叶庄主见她不去铺里逛,还有些不明白,找蓝棠来问,知道铺子里人多,虽然冬天了,但去逛街的夫人姑娘们身上多有熏香,人一多气味难免就杂,孕妇闻多了难免不适。
而且铺子里人多,万一有人动作大一些,碰到了叶庄主夫人怎么办?
叶庄主一听有理,只是在车里也未必安全,路上人车多,要是有个碰撞,伤情会更加惨重。
黎浅浅见他如此苦恼,遂建议他,不如往城外去。
叶庄主灵光一闪,便在城外买了座温泉庄子,带着妻子搬过去住,黎浅浅见了也让刘易留意,帮她置产。
“怪不得叶庄主夫妻两名下产业众多,原来就是这么来的?”蓝棠若有所思。
“棠姐姐若也想要,我让刘易也帮你们留意一下。”黎浅浅笑,“不过我们以后回来住的机会不大,所以要先想好,日后怎么处理。”
蓝棠摇头,“我只是那么一说而已,没真想要在这儿置产。”
章朵梨则道,“叶庄主特意挑温泉庄子,是想着日后好脱手吧?”
“应该是。”黎浅浅则想得较远,有间客栈的成功,让她想再建一间客栈,相同的经营模式,内容则不一样,有间客栈走的路线较年轻化,也偏向男性客人。
这回她想建个温泉客栈,偏重养生。
嗯,如果操作得宜,肯定能造成轰动才是。
黎老太太要是知道,她们想方设法,硬逼她来这一趟,好让蒋茗婷借势上位,她们是如愿了,但也让她想出个赚钱的好点子来,肯定会气个半死吧?
第六百五十三章 筹钱
人多、有钱好办事。
更别说还有人主动送钱送人上门求合作了!
得知黎浅浅有意要在水澜城盖客栈,叶庄主夫妻第一时间上求合作,黎浅浅笑问他们夫妻,“以霸刀山庄的实力,大可独资的,何必找我们合作呢?”
“呵呵,我们虽有财力,却没有人才,更没有经验,哪能和黎教主您相比呢?”叶庄主又大大夸了有间客栈一番,黎浅浅听得直笑,却没告诉他,有间客栈是她大哥搞出来的,至于新建的温泉渡假客栈,她打算要山寨一下,把有间客栈的模版套用过来,再把不适用的项目修改一番。
“叶庄主其实不用着急,我是有心想建一座温泉渡假客栈,不过细节还没订下来,你等我把计划书弄出来,瞧过之后,再来谈合作不迟。”
叶庄主却摆手道,“要急,要急,反正我们夫妻就是赖定你了。”
黎浅浅有些无言的看着他,大哥,您这样赖皮没问题吗?
“如果你找不到适当的地点,不如考虑我才买的温泉庄子。”
黎浅浅点头应下,“行,回头要真找不到适合的地点,就去叶庄主的温泉庄子转转。”
“好。”叶庄主点点头,又交代她们有空可以去他庄子玩,“我家那口子住到庄子里后,心情是变好了,可又嫌没人陪。”
世事总是如此,四角俱全的事少之又少,叶庄主夫人住到庄子去,因为天地宽阔,心情是变好了,可庄子上多是有事要做的下人,能跟她聊天说八卦的人是完全没有,这让叶庄主夫人难免有些气闷。
蓝棠她们又不可能搬到庄子上去陪她,只能偶尔去庄子玩陪孕妇解闷。
叶庄主有事要忙,不可能天天回庄子陪老婆,幸而有岳母送来的媳妇子们可以就近陪在妻子身边,要不然他也不放心把妻子留在庄子上。
云少庄主和柯少庄主是叶庄主来过之后,就从霸刀山庄下人处得知此事,两个年轻人合计一番后,决定不跟家里说,而是想用私房入股。
他们没直接找黎浅浅说这件事,而是找刘易谈,刘易哪敢擅专,用话将两人先稳住,自个儿去问黎浅浅意下如何,黎浅浅正在写计划书,她想过了,既然要建在水澜城附近,想来得跟水澜郡王打声招呼的。
此外还得跟她表舅和她爹,最重要的是她大哥说一声。
黎韶熙有筹建有间客栈的经验,关于这方面的事情,问他最快了。
想到这里,黎浅浅就有些头疼了,因为他们现在还在东齐没回来,听说皇帝对他们在东齐做的事很满意,有意要给她爹爵位。
“教主,您要筹建客栈的事,要不要跟黎大老爷他们说?”
“若是能成,捎带上他们自然是没问题。”黎大老爷的长子,她的大堂兄体弱,小堂弟年幼,他们家就算入股,也不太可能争权,但是黎家入股,蒋家会不会跟着要求入股?
想到黎老太太和小蒋氏的行事,还有蒋茗婷的作为,她觉得,或许他们得知消息,怕是会不请自来,要求要掺和,说不定还会想仗着水澜郡王的势,抢着做主也说不定。
刘易听她这么一说,额角直跳,他觉得教主所言的事,不是可能会发生,而是肯定会发生。
“所以您得想好怎么拒绝她们才是。”刘易提醒她,“这里离京城、总舵都有些距离,日后定是交给底下人打理,若一开始没定好规矩,过不了多久,温泉渡假客栈就会易主。”
“我知道。”黎浅浅郑重颌首,她也不想自己花了心思精力,辛辛苦苦建造出来的客栈,被人抢走。
黎浅浅在写给大哥的信上,就很郑重的提了这事,黎韶熙的信,是请凤公子用了特殊管道送回来,凤公子也给黎浅浅写了信,信里明言,他们兄弟三人也要入股,用的是各人的私房。
黎昭熙的信里很明确的交代黎浅浅,让她先派人去查查蒋家人的财力状况,然后把股份明定价码,每一股的价码定得高一些,反正叶庄主他们财大气粗,不愁钱,而蒋茗婷则不然,而且她是世子妃,她不管家,能动用的就只有她自己的私房,蒋家能资助她的很有限。
就算看重她日后会是郡王妃,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全力支持她。
蒋家不止她一个孙辈,资源不可能永无止境的全部用在她一人身上。
黎浅浅和黎大老爷说起这件事时,便直言,“都是自家的亲戚,咱们过得好,也希望亲戚们过得好,有好的,我不会吝惜拉大家一把,不过也得亲戚识趣才成,如果只想要好处,却半点都不愿付出,或是想踩着我出头的,就别怪不顾亲戚情面把事做绝。”
黎大老爷听完后,立刻就明白她说的是亲戚是谁家了,老实说,他对舅家的意见也不小。
等他明白温泉渡假客栈是做什么的之后,笑着对黎浅浅表白,“这客栈什么的,大伯父是完全不懂,你们有人懂行的,自然就全听你们的。”
黎浅浅便向他说明持有股份的细节,黎大老爷听了好半晌,才勉强听懂一些,“浅浅啊!你也不用跟我说太多,只要告诉我,这一股是多少钱,一人能入几股就好。”黎大老爷笑着跟她说。
黎浅浅回以一笑,从善如流,直接道明一股多少钱,她打算释出多少股。
“大伯父您放心,侄女不会让您亏钱的,日后您不用管事,每年等着分红就是。”
她又对分红制跟他做了说明,黎大老爷心里明白,她是要借自己的口,跟黎老太太和蒋家讲这些事。
他们听了之后,要不要投资是他们的事,不过不跟他们说一声,就怕他们日后眼红来闹腾。
黎大老爷听完一股要十万两后,连连摆手,“这我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没事,您可以和二伯父合资,不过这是您私下里办的事,我们只认股票上的持有人,分红只有持有人能领。”
她又讲了一些从现代借鉴来的想法,黎大老爷虽听得一知半解,不过到底是跟人合伙做过生意,全部听完后,还是听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处。
他可以找蒋家合资,持有人用自己的名字,蒋家人就算想插手客栈的营运,也师出无名,因为他们不是股票持有人。
黎浅浅和黎大老爷谈过话之后,商堡主也派人来谈合作事宜,黎浅浅将这些事交给刘易去办。
过年前,水澜郡王得知一股要十万两银子之后,咬咬牙挤出二十万两银子,入了两股,持有人自然是他自己,蒋茗婷听说之后气得直咬牙,她私房大概只有五千两银子,世子的私房更少,夫妻两清点私库后,最后失望不已,他们手头上那么点钱,根本没办法投资。
世子让蒋茗婷回娘家筹钱,他自己则找郡王妃要钱,郡王妃就算有钱也不可能给他,给了长子,次子要不要给?小儿子呢?女儿们呢?世子失望而返,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蒋家。
蒋茗婷顾不得郡王府有一堆事等着她,兴冲冲的回娘家,却震惊的得知,家里能动用的银钱,都因和黎大老爷合伙入股而一文不剩。
蒋老太太房里,蒋茗婷正兴奋不已的跟娘家人说起此事,只是她说的兴起,家人却反应平淡,她转头看她娘,大太太讪笑着别过头不看她。
后来还是蒋大奶奶怕把她气着了,跟郡王府不好交代,才把自家已和黎大老爷合伙一事说了。
“你们要和黎大老爷合伙,怎么都没跟我知会一声?”蒋茗婷气恼的跳脚。
“奇怪了!大姑奶奶都已经嫁人了,家里有什么事,难道还得跟你说一声才行?”早看蒋茗婷不顺眼的一个婶娘不悦的翻了白眼道。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蒋茗婷当即和她吵了起来。
后来还是蒋老太太出面缓颊,打发走隔房的侄媳妇和儿媳妇们,只留下侍候的人说话。
蒋大太太拉住还想上前跟对方吵的长女,“行啦!别再闹了,回头要是惹你祖父生气可就不好。”
蒋茗婷对祖父还是有点憷,听母亲这么说,只得悻悻然跟着回了父母住的院子。
等她得知家里人都跟着黎大老爷投资了,不由气红了脸。再一次和母亲抱怨起来,蒋大太太苦笑,“这事我们做不了主。”
“怎么会做不了主?”她们各房的私房,怎么会做不了主?蒋茗婷不相信母亲的话。
“你祖父发了话,我们做小辈的只能听从。”蒋大太太道,公中能用的钱全都投进去了,年底了,铺子、庄子送来的银钱可是要用一年的,这些不能动,年关将近,总要添置些新衣服、新首饰,还有各房的人情往来,统统要用钱,自然是都是各家私房出钱。
蒋茗婷没想到祖父会出面,拉着母亲细细盘问起来,才知原来黎大老爷兄弟来说这事,是直接找蒋老太爷谈的,谈完之后,蒋老太爷便发话,公中能动用的钱全投进去,可是还是不足十万两,大家只得掏私房凑,但还是不到十万,最后还是黎大老爷凑了钱,才刚好入一股。
“您相信咱们家,公中连十万两都拿不出来?”
“确实是如此。”蒋大太太叹息,对女儿细数家里的进项,蒋茗婷进郡王府前,曾帮大太太管过家,所以蒋大太太一说,她心里也有数。
只是她不明白,自家那几间铺子的生意向来很好,怎么今年的生意会大不如前。
蒋大太太不想伤女儿的心,问起外孙的事情来。
蒋老太太房里,老太太和侍候的人也在说今年铺子的事,老太太和大太太心里都明白,铺子的生意是受到蒋茗婷的影响,她闹了那么一场后进郡王府为妾,当时的世子妃及其娘家自然不高兴。
没办法直接给蒋茗婷难看,就挤兑蒋家的铺子。
后来魏氏死了,魏家家道中落,蒋茗婷翻身成功,挤兑蒋家铺子的人自然就撒手了,可是生意迟迟没有回温,蒋家人也很发愁。
便是因为如此,黎大老爷兄弟上门说起投资瑞瑶教的新客栈时,蒋老太爷没有考虑太久,就拍板定案了,他知道瑞瑶教的有间客栈生意很好,现在有机会投资瑞瑶教的生意,当然不能轻易放过。
这些年,大外甥有赚钱的路都不忘拉他们一把,所以这回他没有多加思考就应下了,可惜家里资金不趁手,他知道各房的私房全拿出来,要筹十万两银子不是难事,但现在才在筹资,还不知几时客栈能落成营业,总不能把钱全投进去,然后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吧?
能筹出八万多两就很好了,幸好大外甥贴心,帮着凑足十万。
老太太因为蒋茗婷,对黎二老爷很有意见,但对大外甥还是很有好感,和身边人说起时,不忘称赞了黎大老爷一番。
住在老太太院子里的季瑶深,知道这事时,很是懊恼,她也想投资,可她连丫鬟都要黎浅浅出钱买,哪来的银钱投资,又想到她姨娘手里肯定有钱,只可惜她现在在水澜城里,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小姐,其实黎教主和您要好,若她知道您有心想投资,肯定不会急着要您掏钱,您不如跟她提上一提,说不定她有办法,让您不出一文钱就能投资?”
几个丫鬟怂恿着,反正上下嘴皮子动一动,若能成,小姐得记她们的功,不成,也伤不到她们分毫,至于小姐和教主的交情会不会受影响,那也不关她们的事。
季瑶深听了很是动心,不过她不傻,看着几个丫鬟眉来眼去的,心里就一阵腻歪,把人全打发下去后,她才闭上眼稍歇,就听到外头吵闹声由远而近。
她扬声招来刚刚才被打发出去的丫鬟询问,丫鬟很快就进来了,“外面在吵什么?”
“小姐,我们没有出院子,真不知道是何人在吵闹?”
“去瞧瞧。”季瑶深皱着眉头吩咐道,丫鬟应命而去,不多时就回来了。
“回小姐话,那蒋家那位嫁进郡王府的姑奶奶在闹。”
季瑶深想起刚刚在外祖母房的那一幕,不由叹气,“她又在吵什么?”
丫鬟小心翼翼的看她一眼,才道,“世子妃要回去的时候,和几位夫人在路上遇上了,九夫人嫌大姑奶奶都嫁人了,手还那么长,管到娘家来。”
九夫人便是刚刚在外祖母房里,直接和蒋茗婷对上的那一位?季瑶深点点头让她继续说。
丫鬟只得接着说,季瑶深听完后忍不住抚额,“交代下去,让所有人的嘴给我看了,要是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我不介意把惹事的人交出去。”
丫鬟一悚连连点头,退出去跟同伴们说,她们可都听说了,自家小姐是京里亲王府的小姐,她们要是能跟着回去侍候,日后前途肯定要比留在水澜城强,她们要不想被留下来,就得管好自己的嘴别乱说话。
“咱们刚刚跟小姐说……那事算乱说话吗?”其中一人怯怯问道。
众丫鬟和仆妇面面相觑,算吗?好像是啊!那怎么办呢?
众人揣着小心思只能尽心侍候,就怕不小心触怒小姐,而被留下。
第六百五十四章 保胎
都说人多有钱好办事了!
有叶庄主夫妻,及数字江湖名门的少主们投资,以及水澜郡王这位水澜城大老板在,新客栈的相关事宜很快就定下来了。
新客栈将座落在水澜城外,晴翠山上的半山腰,晴翠山有不少泉眼,半山腰处的泉眼是最密集处,每处泉眼都不是很大,但这样正符合黎浅浅的要求。
水澜郡王看到黎浅浅命刘易送过来的计划书时,眼睛比天上太阳还亮,心思不免就有点多,但当他看到底下详列的股票持有人名后,顿时心头微凉,这小丫头怎么可能找到这么多京中权贵来投资?
他忘了,有间客栈可有皇帝掺一脚咧!现在再有机会投资,那些权贵怎会放过这个能与皇帝亲近的机会?
仔细看过之后,水澜郡王发现,这些股东里面,自己大概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刘易看着水澜郡王脸上神色变化,心里直道幸好,心里对黎浅浅佩服不已,回去跟黎浅浅回报时,不免要捧自己的主子一番,黎浅浅不好意思的道,“是大哥接到消息后,就让刘二在京里先募资了。”
黎韶熙当初筹建有间客栈,是由京里分舵的人去募资的,那时因为没有经验,所以募资时,略有些难,但随着有间客栈生意火红,这次他们再去募资,就比第一次要顺利许多,把消息放出去之后,上次投资的那些人就自动上门来了。
就连皇帝,都派了内监总管上门洽谈。
刘易当时也是奉命出面募资人之一,想想当初的艰难,刘易不禁叹气,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若不是那时你们的辛劳,哪有这回顺利。”黎浅浅谨记兄长的交代,好好的称赞了当时负责募资的人一番,刘易听了只觉当时的辛苦都值了,笑容满面告退后,便回房修书跟京中的鸽卫们说了这事。
水澜郡王不敢乱动心思了,世子自然也不敢妄动,水澜郡王觉得近来长子动作太过频仍,心里有所不喜,总觉得老子还活得好好的,你小子就蠢蠢欲动了,是等不及了吗?
蒋茗婷回娘家闹腾要钱的事,也传进了水澜郡王的耳中,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反正他突然撤换掉近身侍候及书房中侍候的好些人,这个动作,外间的人虽有些震惊,不过倒也没太当回事。
被处置的人中虽有被他们所收买的,但既然能有一个被收买,就会有第二个,他们不着急,等风声渐息后,再收买几个就是。
他们要的,也只是他们能在郡王有所动作时,知会他们就好。
真正受到影响的,是水澜郡王妃,她安排在郡王身边的亲信,竟然全都被拔除了!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安排再隐密不过,没想到丈夫竟然都看在眼里!!郡王妃因此病了一场。
因近年了,郡王府里一大堆事务等着要人发落,蒋茗婷便以为自己是长媳,世子妃,掌理家务一事势必要落到自己头上,为此还得意的跟来探望郡王妃的蒋大太太道,等她把家务理清,看还有谁能小瞧她。
蒋大太太看着女儿一脸意气风发,心中却不作如是想,怕女儿想太多了!毕竟她还没被正式扶正,虽然府里不少人称她世子妃,但毕竟还缺个仪式,她现在其实只是蒋姨娘。
可看女儿那模样,蒋大太太实在不好泼她冷水,只得交代女儿身边侍候的人小心侍候。
郡王妃没让蒋茗婷的美梦做太久,当日就直接把家务交到二奶奶手里,她的夫婿是嫡次子,虽进门不久,但人家是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元配正妻,蒋茗婷纵使为郡王府生下了长孙,可她现在还是妾室的身份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就算她不服气想争,也争不过。
“世子妃,您看,是不是要再给黎教主送个信,请她再来帮您撑腰啊?”蒋大太太新给的丫鬟问道。
蒋茗婷冷哼一声后,还是派人去给黎浅浅送信,只是等了两日,都没有消息,她只得又派人去分舵,这才晓得黎浅浅根本不在,去打听消息的婆子,连塞了好几块碎银给守门的婆子,方换得消息,原来黎浅浅她们都去新客栈的新址去了。
黎浅浅她们这会儿正在叶庄主的温泉庄子里,叶庄主夫人住到这里后,脸色变得很红润,叶庄主请蓝棠为她把脉。
“胎儿很稳,现在就是保持心情愉快,情绪别起伏太大,还有不能常窝着不动弹,得常常走动,外头老下雪,不如就在屋里慢慢走。”
蓝棠这算头一回照顾孕妇,所以很是上心,散步的屋里铺着厚厚地衣,她还是怕会滑动,让人用桌椅压在上头,事无巨细全都关注于心,让黎浅浅看了颇为傻眼。
章朵梨悄与她咬耳朵,“我以后要是嫁了人,怀了孩子,定要棠妹妹来照顾我,我先跟你说了啊!到时候可别拦着人不让她来。”
黎浅浅看着她笑,“行啊!不过章姐姐得先给我们寻个姐夫,不然万一棠姐姐先嫁人,到时你有孕时,说不定她的儿女尚小脱不开身去照顾你呢!”
章朵梨一听很有道理啊!可是,她一时间又想不到适合的人选嫁,只得挠挠头,将这事搁下,又埋首去画图稿去了。
春江看她专心做事后,才悄悄跟黎浅浅道,“章小姐不知会嫁给什么样的人为妻?”章朵梨的容貌实在太过招人了,若是没什么背景的人,怕就算娶了也护不住啊!
章老便是为此,才会将徒弟许给老友的孙子,没想到老友的孙子那么不靠谱,老人家为此忧心不已。
黎浅浅倒觉得不用担心,别的不说,章老是凤家庄的供奉,现在又跟在黎漱身边帮忙,她和蓝棠与章朵梨交好,若她那天嫁了,自有她们这些人做她的娘家人,不愁婆家的人欺负时没人替她出头。
叶庄主得了蓝棠的话,心里略安,让人带黎浅浅她们去安置,黎浅浅她们随管事媳妇出来时,与一神色匆匆的老汉擦身而过,见那人脸色不是很好,黎浅浅不由动了心思,朝春江使了个眼色,春江会意,走得略慢,等落后于众人身后时,方才一个旋身朝那老汉离去方向疾射而去。
黎浅浅等人跟着管事媳妇来到客院,云珠跟那管事媳妇道谢,并暗给了她一个荷包,问,“方才与我们擦身而过的老伯是何人?我看他神色不太好。”
“那人在府里好些年了,这次是庄主发话让他跟着出门的。”管事媳妇道,“庄子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守门,庄主就让他先守着,等寻到人之后,再让他下来。”
原来是守门的,只是一般守门人不会擅离职位,有什么要通知主人的,自然小厮去跑腿,可他竟亲自进来,大概上门的人来头不小吧?
春寿等那管事媳妇走了,边归置东西,边抱怨,“方才咱们来,他就是叫小厮进来通知的,不晓得是什么人,脸面这么大,竟然要那人亲自进门来通知。
没多久春江回来了,她们这才晓得,原来脸那么大的,是叶庄主表姨母家的一双儿女。
那对兄妹也真是够倒霉了,听说是奉母命来给叶庄主夫妻送年礼,顺道关心下表嫂孕中情况,他们先去了霸刀山庄在水澜城的分舵,扑了空之后,又转往瑞瑶教的分舵,无果,最后才转向叶庄主的温泉庄子。
只是运气很不好,上山时竟然出了意外,拉车的马踏了空,车厢翻了,车里兄妹及侍候的人全都挂彩。
因所有人都受伤了,他们很是艰难才爬回山道上,然后就面临到一个问题,他们是要下山,还是继续上山?兄妹两很是为难,好不容易走到这里的,就这样下山吗?可是大家都受伤了,不能耽误就医。
最后还是侍候的人提醒两位主子,天就要黑了,若要下山就医,怕是赶到城外时,城门早关了,进不去城里只能在城外将就。
还不如冒险上山,找叶庄主解围。
黎浅浅一听忍不住指出破绽,“我们这一路行来,都没看到他们,他们是在何处摔的车?”
“说不定是在我们身后?”
“他们说出事后,花了一番功夫才重回山路上,咱们才到多久,你觉得要是在我们之后,他们的车翻了,我们怎么都没听到动静?”
章朵梨甫画完一个花样,正抬头休息,听到她这话,便道,“说不定就是在我们之前,只是他们的动静小,咱们才没听到。”
蓝棠就笑了,“我觉得这事有蹊跷,回头大家小心些,别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黎浅浅听了直笑,侍候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只有叶庄主夫妻笑不出来。
因为表弟妹们及他们的下人都受伤了,身为表兄嫂的,自然是要为他们延医,叶庄主亲自来请蓝棠,为表妹疗伤,至于表弟,自有霸刀山庄的大夫效劳。
蓝棠去了小半天,直到天黑了才回来。
看她神色不对气色很差,黎浅浅让云珠侍候她先去洗漱,等她出来,一起用过饭,才问她怎么回事。
“刚刚叶庄主夫人动了胎气,这回状况有点严重,都见红了,所以才会花了较长的时间。”
“怎么回事啊?”
大家好奇不已。
蓝棠抿了口热茶后,才跟她们说详细。
原来,那对兄妹此行的最主要目的,竟是叶庄主夫人的意思,要给儿子塞平妻的,理由自是叶庄主夫人有孕在身,不方便侍候丈夫,所以疼儿子的婆婆呢,特地和表姐商议,要给儿子娶她家女儿做平妻。
只不过,表妹心气高,不想做平妻,而想要表嫂直接让贤,听说表嫂脾气大,怀孕后不久就被丫鬟气得动了胎气,因此表妹一来,见表哥对表嫂体贴,心里就吃味了。
言词间不逊不说,还把叶老庄主夫人和她娘的决定拿出来压叶庄主夫人,叶庄主夫人对这个表妹一点都不熟,因此对她的放话根本没放在心上。
冲动的表妹见状大怒,一时冲昏头竟然就朝叶庄主夫人撞过去,本来身怀武艺的叶庄主夫人完全躲得过去的,但因没有想到,且表妹身边的丫鬟挡住了她,让她避不开表妹,被生生撞到肚子,又重重的跌坐到地上,立时就见红。
幸好蓝棠就在屋里,见状大叫把在外头陪表弟的叶庄主叫进来,让他把表妹和她的丫鬟看住,别让她们干扰她救人。
“天哪!”章朵梨惊呼,“那现在呢?”
“我给她施了针,情况是还好,不过就怕有人再作怪。”
“放心吧!叶庄主会护好她们母子的,要是护不住,咱们这些外人做再多也没用。”黎浅浅安抚道。
蓝棠点头,她忙了半天累得够呛,黎浅浅让她服了蓝海炼的补气药丸,才放她回去歇息。
“那位表小姐作怪的时候,你们都在屋里?”黎浅浅问云珠。
“嗯。”云珠抽噎着,怕黎浅浅因此怪责她,“事情发生得太快,我们实在措手不及,就是叶庄主夫人的丫鬟都来不及拦。”
“我知道,我是怕棠姐姐晚上会发梦。”毕竟她们从未亲眼看过,一个姑娘家竟然怀有如此恶意,对一个孕妇下毒手。
云珠进鸽卫前,曾在市井混迹,见识过那种满怀恶意的人,听黎浅浅这么说,不由也担心起蓝棠来,她虽自小没了亲娘,可是在凤家庄和蓝海的呵护下,她大概就只有方束青那次,直面到世间恶意。
但方束青那次,她是早知方家人对凤家庄的恶意了,这次是毫无防备下,让她目击到如此的恶行。
别看蓝棠年纪比她大,有许多时候她比黎浅浅以为的还要天真许多。
当夜,蓝棠果然发烧起来,嘴里还胡乱呓语,云珠在照顾她时,不禁庆幸教主把春江、春寿派过来帮忙,要不然她自己一个人怕是会忙不过来。
天明时,蓝棠终于退烧了,黎浅浅对云珠道,“你们三个忙了一晚上,都去歇息吧!这里有我们在。”
她是半夜时过来查看时,发现蓝棠发起高烧,春江她们不让她插手,只让她在一旁的炕上休息,她也没跟她们争。
蓝棠睁开眼,看到黎浅浅她们,她只觉浑身虚软说不出话。
“看,她醒了,你可以放心了,去休息吧!回头还要你照顾她呢!”黎浅浅都这么说了,云珠方才点头去休息,不过黎浅浅不让她歇在蓝棠屋里的炕上,而是把她和春江她们全赶到自己的房间去歇息。
“你们在这里,我们说话还得小心不能吵着你们,那多累啊!去去去,都歇息去。”
春江本来还想留下来侍候黎浅浅的,被黎浅浅这么一说,只得拉着云珠和春寿去黎浅浅房里休息。
蓝棠这才晓得自己夜间竟然发烧,不禁苦笑,“我还以为自己身子够壮实的,没想到这么没用。”
“你昨儿先是受了惊吓,又忙着为叶庄主夫人安胎,一时累坏了,身体才会吃不住的,哪是你没用啊!你要是没用,那谁来帮叶庄主夫人保胎啊?我觉得,你为她这孩子费尽了心力,等她这娃生下来,得拜你做干娘,日后好生孝敬你才成。”
第六百五十五章 锥心
叶庄主夫妻早就私下商量过,等孩子出生,就让他认黎浅浅三人做干娘。
虽然出力最多的是蓝棠,但没有黎浅浅点头,蓝棠不会这么上心,至于章朵梨,叶庄主夫人觉得这姑娘虽然样貌艳丽,但却是个爽朗大气的,很对叶庄主夫人的脾胃。
她自己就是个直爽脾气的,做不来拐弯抹角的事,更不会棉里藏针,所以和婆婆处不来。
老庄主夫人就是个有话不明说,喜欢拐弯抹角绕好几个弯的人。
难得的是,她那表姐的女儿竟是个直来直往的,看她张狂的样子,在家里怕就是个娇惯的。
一言不和就出手伤人,叶庄主深觉他娘眼睛大概有问题,要不然就是压根没见过这表外甥女,只听她表姐说过而已。
光听人一面之词,就要儿子停妻再娶,这就是他的亲娘。
叶庄主心中五味杂陈,看着妻子苍白的脸庞,他顿觉无力。
“庄主,外头您那位表弟一直闹腾着要见他妹妹,您看……”小厮顿了下,提醒道,“毕竟是老夫人的晚辈。”要是把人气狠了,回头要是跟老庄主夫人那里告上一状,怕是庄主夫人要遭罪。
叶庄主板着脸冷硬声道,“不必理会他,敢伤我子嗣,就表示他们心里没把我们夫妻当亲人看,还想我拿他们当亲人?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们怎好意思来要求我?”
来禀报的小厮头疼不已,庄主怎么在这个时候跟人拧上呢!庄主夫人的情况不是稳定下来了吗?夫人都没事了,怎么庄主却捏着这事不放?
“庄主,好歹让他们兄妹见一面吧?”
“不必。他们兄妹是一道儿来的,怕是在路上就商量好,怎么对付我的妻小,现在失手,他急着想见人,是想跟他妹串供吗?哼!让人把他也看起来,还有他家的下人,全都给我看起来,等夫人产子后,我再来发落。”
小厮听得目瞪口呆,等夫人产子后再来发落?夫人肚里的娃才多大啊!他们要看着这些人这么久?啊!要是中途出个什么差池,他们扛得起这责任吗?
叶庄主冷哼,“我记得在修庄子的时候,修了好几间地窖?”
不是吧?要把人关到地窖去?这大冷天的,要是被人冻出个好歹来?而且近年了,那对表少爷、小姐没回家过年,他们的父母会不会找上门来啊?
“他们不是在山路上出了意外吗?”叶庄主冷笑,那对兄妹以为用话诳他,他就得相信?
说在山路上出意外,他问起他们从城里出发的时间,问十个人得来十个答案,再问他们是几时出的事,在那段山路出发生的意外,他好派人去修缮山路,把他们损坏的马车和马带回来,上头可是有他们的行李。
结果每一个人都支吾其词,没有一个能把话说得清楚明白,摆明了就是有鬼。既然他们说话不老实,那还跟他们客气什么?
他相信,他那表姨夫妻若没掺和其中,那对兄妹面对父母的质问就不敢说实话,要是那对夫妻也参与其中,那么他自有手段,让那一家子也尝尝骨肉生离死别的滋味。
敢对他的妻小下手,就要有胆面对他的回报。
至于他娘,只能交给他爹去处置了。
他修书一封,将那对兄妹做的事跟他爹说,就看他爹怎么做了。
黎浅浅看着蓝棠用过早饭,盯着她用了药,才陪她去给叶庄主夫人诊脉,叶庄主夫人还没醒,不过脸色虽比黎浅浅她们之前见到时略苍白了点,但总的来说还算不错。
蓝棠却小声道,“你们是没看到,昨晚上她不只脸白了,连嘴唇都白了,我给她施针后,虽是止了血,可肚里的孩子气息很微弱,我好怕自己救不回他们母子。”
黎浅浅安慰她,“行了,都过去了,别说了,她虽然睡着,可我觉得我们说的话,她都听得见。”黎浅浅指了指叶庄主夫人的眼睛,蓝棠发现她眼皮子底下的眼珠子在转动,忙捂着嘴瞪大眼,似乎完全没想到。
黎浅浅看她一副吃惊的样子,笑着问,“后来你可是给叶庄主夫人服了蓝先生精炼的补药?”
“嗯,补血丹,我爹用了很多补血的药材,失败了好多回才炼出来的,我爹说这颗补血丹,对妇人生产失血最为有益,动了胎气造成的失血,也很有帮助。”
黎浅浅哦了一声,“那叶庄主夫人如今没事了?”
“没事了,我给她止了血,稳住胎,其实就没什么事了,会给她服补血丹,是因为她之前就动过一次胎气,那次大概也有见血,之后她随叶庄主离家,心情是好转了,但身体却留下隐忧。我一直在给她补血气,不过怎么补都不怎见效。”
蓝棠说完后,黎浅浅正要开口说什么,就听到床上的叶庄主夫人嘤咛一声,两人立时住了嘴,等她没有动静了,才双双呼了口气,相视一笑。
那位闯祸的表小姐被人扔到地窖里关了一夜,她的丫鬟们则被人随手一扔,扔到了空着的厢房里,虽没有地龙取暖,但好歹有厚被褥取暖,只是她们忐忑不安极了,心里担着事,怎么都觉得自脚底一路寒上心头。
她们以为,小姐和少爷在马车里头商量着的事,不过是说着玩的,万万没想到小姐她竟然就这样动手了。
看到叶庄主夫人身下漫出的血红,她们全都吓呆了,她们家小姐看来娇娇柔柔的,怎么说狠竟这么狠!
她们不知自己被关了多久,只晓得她们好像饿了很久,才有人送食物来给她们吃,份量不多,仅够大家半饱,所以没多久就又感觉饥饿,连着吃了几顿半饥半饱的饭后。
终于有人来问话了。
丫鬟们不过是一般人,又是家里得宠姑娘身边侍候的,哪曾受过饥挨过冻,这么冷待上几天,那是问什么答什么老实得不得了。
反倒是表弟身边侍候的小厮、侍从及护卫们,大概都是常年在外走动的,见多识广,这样的冷待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叶庄主直接把人扔给身边管刑罚的侍从去审问,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反正这些人比丫鬟们更早招供。
叶庄主看完这些人的口供之后,冷笑着拿去给表弟瞧,直把表弟吓得语无伦次。
“表哥,表哥,我们没,没想要害她们,她们母子性命,真的,真的,你信我,你信我啊!我们只是想着,想着给她一个教训罢了!让她答应,让小妹进门,表哥你是知道的,小妹她,她对你,对你……”
叶庄主弹指一挥,直接让表弟说不出声来,把表弟吓得魂不附体,他是知道这位表哥一家子都是江湖人,可是他只听人说过,一些江湖人的事迹,在他看来,那些事迹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怎么可能会有人手凭空一指,就让人不能动弹的?
他娘也说,所谓的江湖人不过是行事手段凶残一些罢了!不过有他们表姨护着,小妹进门后,那位表嫂就算娘家再怎么了得,也不可能手长得伸到女儿婆家来,让他们安心行事就是。
那,现在他,张嘴说不出声音来,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跟表姨母说的完全不一样?表哥竟然能手一指,自己就说不出话来,那,他要是看妹妹不顺眼,是不是也能这样对付她?
表弟思及,表哥扔给他的那些供词里所说的话,顿时心里一凛,心里大恨,自己怎么那么傻啊!做事这般不隐密,他们兄妹商量的那些话,竟然被这些下人全看在眼里听在耳里?!
真是太可怕了!
只恨自己太天真,竟然相信表姨母的话!以为只要屋里全是自家人在,表嫂一个大肚婆定是逃不出生天的。
一旦她出事,表哥肯定无暇去管旁的事,说不定连大夫都会忘了去请。他自家下人不得用,就以为别人家的下人也跟他家里的一样没用。
女主人出事,男主人反应不过来时,这些近身侍候的肯定要立刻担起事来,否则女主人要真有个万一,男主人事后究责,她们全都逃不掉,而且叶庄主伉俪情深,他们全都看在眼里,主子夫妻待他们如何,大伙儿心里都有数,自是不希望他们夫妻有个万一。
表弟不知,表妹此举最大的败举就在于,她动手时,蓝棠就在屋里,根本不用人去请大夫或稳婆来。
表弟对当时屋中的情况完全不知情,只怨怪着妹妹出师不力,笨得要死……
而在地窖里的表妹,又冷又饿,不过她体质还算挺好的,缺衣少食的,她竟然撑了下来,而且没生病,光这点,还真是符合她娘对老庄主夫人的吹嘘,她女儿身体真的很不错。
表妹哭哭啼啼了一天之后,发现完全没人理会她,她便不哭了,转而破口大骂起来,不是骂叶庄主不识金镶玉,错把石头当明珠,就是怨怪她哥还不来救她出去。
怨天怨地骂东骂西,就是不曾反悔过对叶庄主夫人动手。
叶庄主听底下人回报后,道,“冷着她,既然她还有力气骂人,那就再饿她几天吧!”
“要是饿出毛病来?”
“那也是她自己做来的,怪谁?”叶庄主眼神奇怪的看那负责盯地窖里动静的侍从,“你不会是对她起了怜悯之心吧?”
“没有。”侍从连忙摆手否认。
叶庄主不信,不过也没挑破,只提醒他,“我老婆怀着孩子还躺在床上安胎,就因为这女人动手推了她。”
侍从一凛,险些忘了这事,再望向叶庄主时,眼睛里再没有刚刚的怜惜,反是坚定的毅色。
“记得就好,别被那女人可怜兮兮的外表给骗了,她的心地可比我们狠毒多了。”
叶庄主交代完后,就离开地窖。
黎浅浅把蓝棠和章朵梨,留在叶庄主的温泉庄子陪叶庄主夫人,自己则带着刘易、分舵主等人,前往之前择定的客栈新址。
把地形图上的泉眼一一对过后,又检视附近的环境。
回分舵后,就埋首屋中画起设计图来,不过画了一天后,她就派人去把章朵梨接回来,论绘图功力,她还是比不了章朵梨。
章朵梨回来,就把温泉庄子里这两天发生的事跟她说。
原来在黎浅浅她们走了之后,叶庄主表姨就派人找上门来了,叶庄主先是跟人打太极,说没看到人。
后来他表姨夫妻两亲自上门来兴师问罪了,他才把那些口供扔给他们夫妻,表姨父大骇,他是想跟霸刀山庄结亲,可照小儿子和小女儿的作为来看,这不是要结亲,这是要结仇啊!
把人家怀了孕的老婆害死,然后小女儿嫁进门做继室!想到小女儿对她哥说,反正我又不是不能生,等日后我给他生儿子,就算赔他一个儿子了嘛!我可比表嫂年轻漂亮多了,相信等我进了门,表哥就会忘记表嫂和她肚里没出生的孩子的。
表姨父看女儿这般大言不惭的话,一张老脸臊得通红,杀了人家老婆孩子,赔给他一个年轻漂亮的老婆就没事了?如果表外甥会这般轻易接受小女儿进门,并且将前头妻儿惨死的事抹净了事,他才要担心,女儿嫁给这样一个薄幸的男子!
面对妻儿惨死一事,可以因为仇家赔他个新妻就了事,日后若有人也如法炮制待他的小女儿,他们要如何上门要公道?
胡涂啊!
表姨识字不多,看着口供只嚷着那是假的,不作算,伸手就撕毁好几张。
叶庄主冷笑,“王夫人,你以为我会给你看口供的正本吗?那些都是重新抄录的,正本已经送到衙门里去备案了,日后,要是我的妻小有个头疼脑热,你们一家就都给我小心了。”
表姨张嘴就要撒泼,被丈夫一巴掌给拍歪了脸,她愣了半晌,随即张开嘴就要大哭大闹。
“你要是要哭闹,我不拦你,可是你要想清楚,咱们儿子女儿还在他手里,你若不怕惹恼了叶庄主,把他们兄妹直接送衙门去,你就哭吧!闹吧!”
表姨听得一噎,不敢言语,表姨父又道,“你现在就给我家去。”
“可是……”
“走,你若不走,就不必再入我王家门,我王家没有你这种心肠狠毒的主母。”
表姨一听,当下再不敢多言,缩着脖子起身离开。
第六百五十六章 扬长而去
叶老庄主接到儿子的信,差点没气昏过去。
二话不说,就把妻子送回娘家去小住,奉命送老庄主夫人回娘家的总管面对亲家几位舅爷疑惑的眼光,硬着头皮把自家夫人做的胡涂事一一交代,这下换亲家舅爷们臊红脸。
他们原本以为是外甥媳妇不孝,惹得老庄主夫人不喜她们,谁知人家什么都没什么,是老庄主夫人自己闲得慌,自个儿瞎折腾,找儿子媳妇的麻烦。
老庄主夫人被送回娘家,心里自是不喜,拚命的折腾,但现在的娘家到底不是她出嫁那时的娘家了。
那时当家做主的,是她的嫡亲爹娘,现在,则是兄嫂当家,姑嫂之间原就不是很和睦,她又是被丈夫送回来的,娘家难免有人说话难听,她在夫家也许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可娘家已非昔日熟悉的娘家了。
叶庄主夫妻不在家,管家的二夫人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婆婆胡涂,不是只针对叶庄主夫人一人而已,几个媳妇统统受害过,只是叶庄主夫人受害最深。
那对兄妹敢这样对已有身孕的叶庄主夫人下毒手,如此有底气,肯定有人撑腰,这个靠山是谁?不用明说,所有人心里有数。
老庄主愁死了!
这次那对兄妹是失手了,下回呢?他不知自己是该庆幸,妻子这回找的对象蠢笨心大,还是该庆幸媳妇和未出生的孙子命大,不能再有下次了,要真让妻子搅出事来,苏家肯定不会善罢干休。
别以为霸刀山庄势大,就可以为所欲为,红叶山庄也不是好惹的。
只是老庄主和庄里的人清楚,老庄主夫人却不知道,她虽嫁到霸刀山庄几十年,也曾经是山庄的当家主母,但对武林中那些门派、势力是不能惹的,她是一概不知。
严格说起来,她也不算是个很称职的主母,不过老庄主也不在乎,只要她把内宅打理好,应对江湖上的友人,自有大总管带着总管们去处置。
老庄主的母亲,老老庄主夫人就曾经感叹,因为连年的战事天灾及**,儿女们的婚事,都只能迁就了事,不能太过要求。
也就因为如此,叶老庄主娶了个不了解江湖事的妻子,她不是江湖人,不了解江湖事,很正常,只是老庄主心里很失望,因为他的妻子不想了解婆家是个什么地方。
她享受着霸刀山庄带给她的富贵及荣华,但却没有尽到一个当家主母应尽的义务。
当大小舅子们连袂上门,找他解惑时,他坦言相告,让原本想上门找碴的舅爷们最后羞惭而返。
要是他们的妻子、儿媳同老庄主夫人一般行事,早就被他们休回家去了。
老庄主要他们将心比心,再来跟他说话。
舅爷们狼狈而去。
二夫人私下同丈夫道,“母亲对那些庶弟夫妻,都比对君怀夫妻要好。”
叶二老爷苦笑,对亲娘的行为不予置评。
他不懂,他娘日子过得好好的,可她就硬要折腾出一堆事出来,她娘以为当年的事,她遮掩得很周全,其实家里知情人不少,要不然也不会被他爹那些老姨娘们钻了空子,差点就要了叶君怀的命。
他已经想不起来,当年有没有告诉他娘,有人利用她买凶要杀苏梅一事,也花钱让人趁机杀了小弟。
“我娘她就是个胡涂人。”
二夫人看着丈夫,好半晌才道,“我只盼小弟夫妻命大,每次遇上难关,都能遇难呈祥。”
“但愿!”
二夫人说着就邀丈夫,等年后选一天去庙里上香,为他们夫妻祈福,二老爷见妻子有心,自是点头应诺,“到时我们一家子都去。”
叶庄主这厢得知父亲把母亲送回娘家,暗自叹息,每次遇到事,就把母亲送回娘家去,过段时间把人接回来,可他娘回来后没几天就故态复萌。
但愿这次能有所不同。
叶庄主夫人清醒后,就直接对蓝棠开口,要请她们三人给她儿子做干娘。蓝棠本就有此意,自是应下不提,回过头,就让人去通知黎浅浅和章朵梨。
黎浅浅二人正忙着,让人回了信给叶庄主夫人后,就继续埋头渡假客栈的绘制中。
直到年前,春江来请示她,大年除夕要在那边用团圆饭,她才惊醒过来,“后天是小年了?”
“是。”春江看黎浅浅一脸惊讶,心里有点感到好笑,她们家教主一忙起来,竟不知今夕是何夕!幸好教主还没嫁人,不然哪家公婆受得了这样的儿媳妇?又哪个男人受得住这样的妻子?
幸好黎浅不知她心中感叹,知道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她想了想,决定和章朵梨一起去叨扰叶庄主夫妻,反正他们要让未出生的孩子拜她们做干娘嘛!那趁现在赶紧培养感情啊!
分舵主得知教主不在分舵过年,略有点失落,不过教主虽不在,可她说了,会给大家一个红包,以奖励他们一年来的辛劳,再说,教主要是在场,哪轮得到他这分舵主出头呢!
黎浅浅和章朵梨先去锦衣坊,挑了不少做工精细的服饰,又去天宝坊,黎浅浅挑了好几套头面和首饰,又让人挑了些小孩子的小手炼、小脚炼,以及项圈等物。
出手之大方,让天宝坊掌柜为之咋舌,悄与刘易问了,才晓得黎浅浅和章朵梨要认叶庄主夫妻还没出世的孩子做干亲。
掌柜知道后,特地让人取来特为明年打造的生肖金饰。
明年是小龙当道,黎浅浅看到掌柜捧来的金饰,略有些惊讶,问,“销路如何?”
“回教主的话,老实说,不怎么理想。”掌柜的苦笑,明明其他生肖的销路都很好,就只有这款不受欢迎,偏偏还让教主遇上了。
章朵梨靠过来瞧了下,不禁有些佩服打造的师父,竟然能把小龙打造得这么写实,这么……一望生畏,真是不简单。
黎浅浅让掌柜命人备文房四宝来,然后在纸上绘了几款记忆里有些卡通趣味的蛇。
章朵梨一看就乐了,“好可爱啊!”
掌柜见了也乐了,这几个款式图样简单,趁这几天令老师父赶一赶,应该能在年前开始贩卖。
“先拿去给老师父们看看,若有什么地方不妥的,也好赶紧修改。”
掌柜应诺,立刻拿着图样奔下楼找老师父们去。
没多久他就回来了,笑容满面道,“老师父们说,这样式新奇还很特别,就算给孩子佩戴,也不怕会弄伤他们。”
黎浅浅点头,她画的图样全是以圆形作基底,没有棱角,自然不会伤人,生肖金饰就是要佩戴在身上嘛!之所以不戴,大概就是怕会伤人。
“他们可说了要多久才能做好?”
“老师父们说,初始大概要慢一些,因为没做过类似的东西,怕做不好,等上手了,应该一天就能得三个吧!”
黎浅浅点点头,“让他们做好第一批,先送来给我瞧瞧,等我看过再开始忙活。”
“是。”知道黎浅浅是要看老师父的手艺如何,掌柜没多说什么就应下来。
她让人把东西送回分舵,然后又转向酒楼等地,章朵梨以为她在视察,谁知她每去一家铺子,就买了一堆东西。
“你这是在……采买年货?”章朵梨看了很久,最后才确定她在做什么。
“是啊!很难懂吗?”要过年了嘛!虽然她爹这一房早就被分出去了,她那位嫡祖母也不待见她,可是好歹她现在在水澜城中,总不好一点表示都没有,既然送了老太太的,大伯父夫妻,二伯父夫妻,以及大堂兄一家,小堂弟、堂姐妹们自然也不能少。
嗯,算一算,她家亲戚还真不少呢!
章朵梨点点头,确实有点想象不到,认识黎浅浅几年了,她好像不曾做过这么接地气的事啊!
黎浅浅扳着手指头跟她细数了下,水澜城中她们黎家人有多少,章朵梨一惊,她自幼和师父相依为命,在凤家庄里,每年年货、年礼自有专人去办,大概入秋就有管事捧着册子来对名单。
名单对了,再依交情深浅做变动,这个要每年要问好几回,年礼尤其慎重,因为有的时候来问名单时,一切依旧,可到要把礼送出去时,还要再核实一次,有时可能收礼的一方已经死了,或己方的供奉过世了,或双方交恶,抑或是成儿女亲家。
这种种的变化,都影响年礼的轻重。
若是交恶、或成儿女亲家,前者就不送了,后者则礼要加重,至于双方有人过世,这礼要怎么送可就得仔细了。
但这些事情,都有管事在处理,章朵梨真没在过年前,像这样逛街采办年货的。
回到分舵之后,黎浅浅带着春江等人把买回来的东西,分成数份,除黎家的那份,其他的给蒋家及水澜郡王府等有合作关系的股东们的礼,就由分舵主或副分舵主送过去,黎浅浅带着给黎家的那份,直奔黎家。
黎老太太知道黎浅浅来了,气得脸都歪了,黎大老爷看着老娘那一脸气鼓鼓的样子,心里直叹气,黎浅浅又没招她惹她,偏她老人家一听到黎浅浅的名字,就像孩子斗气似的生起气来。
虽然黎浅浅是小辈,可黎家如今依靠她颇多,黎大老爷不敢怠慢,让人把二弟找来,把老娘交给他侍候,自己则与妻子亲去迎接黎浅浅。
黎老太太生气也没用,黎二老爷与黎浅浅从京里一路到水澜城,知道这侄女的本事不低,身边能人不少,老娘竟然敢惹她,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黎浅浅让人把礼交到黎家人手上,黎家的姐妹们看到,她送来的衣服全是出自锦衣坊的,一个个笑容满面,只碍于黎大老爷夫妻在,她们不好上前道谢,只用眼睛向她表达着谢意。
唯一一个对黎浅浅怒目而视的,大概就只有黎大太太嫡幼女黎净净了。
黎浅浅发现有人对自己不太友善,盯着她的目光,几乎要把她的背烧灼出两个洞来。
春江见她注意到了,特上前告知,那人就是黎净净。
黎浅浅暗摇头,“黎大老爷已经在为她相看,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寻到合意的人选。”春江说着从刘易那里得到的消息。
“对了,给季瑶深的礼。”
“您放心,已经放在给蒋家的年礼中了,刘易会亲自交到她手上。”
黎浅浅对黎净净似要吃人的目光无睹,与黎大老爷夫妻客套几句话后,就登车离去。
把黎净净气得直跳脚,黎大老爷看着女儿如此这般,只拿眼去看妻子,黎大太太又羞又气,她才跟丈夫说,女儿思过了,不会再针对黎浅浅了,谁知当场就被打脸。
黎家大房这厢之后怎么摆平黎净净的婚事的,黎浅浅并不在意,只要这位堂姐日后别再跟自己扯上关系就好。
黎二太太看到黎浅浅送来的衣服和首饰,动作麻利的把颜色鲜丽、样式新颖的几套收走,又把好几支镶宝步摇、发簪取走,说是要给自家嫡女的,然后就快步离开黎老太太的院子。
黎老太太差点没被气得厥过去,以前若有人送礼来,都要先入她库房,然后等有节庆或儿孙们过生辰时,才会取出来给他们。
她没想到二太太,竟然敢当着她的面,从中挑好的直接拿走。
黎二老爷面对老娘的责难,笑着耍赖道,“娘您就行行好吧!您那几个出嫁的孙女儿,已经好些年没添置衣服首饰了,难得她们堂妹送了来,就让她们娘帮她们选几样好的吧!也好让亲家知道,咱们家的女儿,不是没有娘家的。”
黎大老爷夫妻过来时,看到桌上那些礼直接少了大半,都略有点傻眼,这是没等他们进来,就有人先把礼给分了?
黎大老爷看看老娘,又看看弟弟,立时拉住想开口的妻子,“怎么把东西就这样摆着,赶紧先收起来吧!”
大房的女儿们听他这么说,不由大失所望,而二房的庶女们则怯怯的打量了剩下的那些衣服和首饰的数量。
送礼来的那位堂妹,大概是没把已嫁的堂姐们算进去吧!眼前剩下的这些衣服,大概只够大房的女儿们一人一件衣服而已,她们二房的庶女大概是别妄想了。
结果事情还是出乎她们所料,因为,黎净净走过去翻看一番后,道,“把这些衣服和首饰全送到我房里去吧!年后,我要和季瑶深去郡王府赴宴,可不能穿得太差了。”
黎大老爷瞠大眼,他怎不知此事,大太太讪笑着指挥丫鬟们动作,黎老太太气急说不出话,只能拚命用手掌拍床表示反对,不过屋里诸人没人理会她,只由着黎净净领着丫鬟捧着东西扬长而去。
第六百五十七章 嫌弃
黎浅浅完全不知道,自己给黎老太太一家子送去的礼,除二太太在黎净净之前挑走的,剩下的全都被黎净净拿走了。
黎老太太纵使不屑黎浅浅送来的年礼,但不代表她就能容忍,有人当着她的面,把东西全拿走,可身子不便利的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不肖孙女带着人把东西全拿走。
黎二老爷不在意,黎二太太不在场,黎净净是黎大老爷夫妻的嫡女,她做什么,他们夫妻只会护着,而不会说她什么。
至于两房的庶女们,就算其中有得宠的,可谁敢去跟黎净净比?就算她如今不像小时候那么得宠,但她到底是嫡女,她们根本不敢跟她相比。
内总管忙低声提醒大太太,“太太,刚刚那些礼里头,有给大老爷和二老爷的礼,还有给老太太跟您及二太太的,那颜色和样式不合净净小姐的年纪和身份。”
大太太一听暗道不好,悄声问内总管,“老太太知道?”
“自然是知道的,方才端东西进来就说了,要不然老太太怎么会这么气?”内总管叹气,没提老太太不管自己能不能用,反正礼她收了,就得全进她的库房去,只轻描淡写的解释她为何这么生气的原因。
大太太抚额,黎浅浅很大方,送的礼不只出自锦衣坊和天宝坊,那些食材杂货可是有钱也买不到,食材等物,一进门就送到厨房去了,也就只有衣服和首饰是送到婆婆房里来。
结果被黎净净全拿了。
作孽啊!大太太如是想着,拔腿就出去找女儿。
黎大老爷跟着寻思找了由头走了,二老爷则哄老太太喜笑颜开之后,也跟着走了。
至于各房庶女,更是早早寻机溜之大吉,等老太太回过神来,满屋的儿孙早已成空,气得她再度抡起拳头捶床,只把自己的手捶得生疼。
黎浅浅送过礼后,又去水澜郡王府,近年了,郡王府忙得很,黎浅浅只让车夫送了帖子去门房,然后就走了,反正年礼已经送过了,她再上门一趟以示尊重之意。
郡王忙碌没空见她,合情合理,双方都没人能挑理。
黎浅浅却不知,水澜郡王直等到年后,闲暇时才翻到她的拜帖,得知当时除刘易奉命来送年礼外,她还曾上门来,十分扼腕,怎么就这么错失与之交好的机会呢?
隔天,黎浅浅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叶庄主的温泉庄子叨扰了,同行还有云少庄主和柯少庄主,不想行到半路,商少堡主竟然冒出来,赖着要和他们同行。
云少庄主派人去询问黎浅浅,黎浅浅对来人笑道,“那是叶庄主的庄子,怎么会来问我的意思呢?”顿了下又问,“云天堡不是就在附近,商少堡主难道不回家过年?”
霸刀山庄和另两位少庄主家都有点远,叶庄主夫人要安胎,无法回婆家过年,想来公婆不会有意见,当然,老庄主夫人现在是再也不敢有意见了,毕竟她还在娘家窝着呢!
但云天堡正如黎浅浅说的,就在水澜城附近,离叶庄主的温泉庄子更近,大概只要一天半的路程就到,为什么他要跟他们去庄子过年?
来人哪晓得这些主子们心里想什么啊!他要知道,他也当主子了好吧!见黎浅浅问起,只得苦笑摇头,一问三不知。
黎浅浅也知问他是得不到答案的,笑笑着打发人走了。
“让人先给叶庄主送消息过去,免得一会儿要让叶庄主夫人劳累了。”
其实叶庄主夫人这次身子损耗有些大,纵使服过蓝海精炼的补血丹,但还是要小心调养,因此招待客人这些琐事,叶庄主根本不可能让妻子去做,而是自己来。
黎浅浅派人先送信给他,让他心里有个底,叶庄主接到消息后愣了好一会儿,商少堡主出门的动静可不小,也不知自家这小庙容不容得下他那尊大佛啊!
“庄主放心,商少堡主随行的人再多,也是男的,让他们挤一挤就成,倒是黎教主这头……”庄子的管事有点愁,黎教主她们三个都是娇滴滴的姑娘家,之前匆匆来去,随行的人不多,这可以理解,可这会是来过年的,带的人肯定不会少。
内院住不住得下她们,那才是问题吧?
叶庄主听完一个头两个大,他没想过这些啊!现在听管事这么说,他也觉得问题不小。
等啊等,终于等到黎浅浅他们来了,看到先下车的商少堡主及其身后的阵仗,叶庄主和管事相视苦笑,真被他们料中了!商少堡主随行的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多啊!
管事领他们去安置时,听到他们的对话,方知他们还有人被派去保护柳青青了,管事立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强撑着跟他们打听情况。
云少庄主和柯少庄主的人也不少,不过他们把大部份的人留在分舵,因为想着温泉庄子应该不大,可能容纳不了他们这么多人。
叶庄主摆手让人领他们去安置,然后就看到黎浅浅等人,他愣了下,左右张望了半晌,才问,“你们就带这么些人来?”
“是啊!她们都是我平常用惯的,分舵的人我就没带来了,鸽卫们也留了大半在分舵。”刘易和春江他们对叶庄主一笑,叶庄主想到商少堡主的大阵仗,再对比黎浅浅一行人,忽然感到有点不太懂这个世界。
“叶庄主真要跟我们在大门口讨论这些问题吗?”黎浅浅轻笑提醒他。
“请,快请。”叶庄主这才回过神来,忙将黎浅浅他们请进庄子。
领她们去内院的路上,叶庄主按捺不住好奇问了,“你身边只这么点人侍候,够用吗?”
“为什么不够用?”黎浅浅反问他,“春江她们个个能干,一个可抵十个,而且她们武功不弱,我觉得比叫一堆没啥能力,遇事只会鬼吼鬼叫,却不顶事的人强。”
最重要的是,遇到事情,春江她们个个都有能力去应对。
黎浅浅想不明白的是,主子身边明明围了一大堆人,可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派得上用场的没半个,不止没护好主子,还会让主子在混乱中受伤,而她们却毫发无伤。
叶庄主听她这么一说,不禁想到了当年跟在他们身边侍候的人,随行侍候的人是不少,但正如黎浅浅说的,遇事只会鬼叫,根本就不顶事,尤其是当初妻子身边的大丫鬟。
他明明就让妻子躲好别出来,就因为那丫鬟害怕而惊声尖叫,引来杀手暴露了妻子的行踪。
事后,她说她是无心之过,可妻子生命垂危,自己也受了重伤,都是不争的事实,最后妻子看在她自小侍候的份上,给了她一笔嫁妆让她远嫁了事。
妻子良善,他自是支持她没有二话,可他实在对此无法释怀,那人远嫁后,仍派人去注意她,不想那人才在边城安家落户,隔天就被人杀了,他震惊之余叫人追查下去,最后竟然让他发现,那人与家里的老姨娘有往来。
叶庄主若有所思道,“看来我们夫妻得向黎教主多多请教才行。”
“别,你们夫妻两都是聪明人,我脑子装的全是浆糊,哪及得上二位,又怎说得上什么请教的。”黎浅浅笑嘻嘻的推回去,叶庄主直笑,章朵梨和蓝棠跟在其后直咬耳朵,“他们两在说什么?”
“不知道,不过大概不是什么好事吧!”
“是吗?”边讨论边停下了脚,春江和云珠两看着暗抚额,催着她们两赶紧走。
春寿和杨柳几个负责行李,仆妇们把箱笼拿进内院里的客房,从春寿手里接了红包,一个个笑吟吟的道谢告退,黎浅浅她们去见过叶庄主夫人后才过来。
蓝棠对叶庄主夫人目前的状况很满意,看到叶庄主派来侍候她们的丫鬟时,忍不住问起那对表兄妹的情况。
能在温泉庄子里当差的,自然都是叶庄主的亲信,听蓝棠问起,笑得很是开心,“那对黑心肝的兄妹啊!当兄长的被庄主的表姨父带走了,可那个妹妹却是逃出去了。”
“逃出去了?”蓝棠一脸,你们是不是都是吃白饭不干活的啊!怎么会让那样一个歹心思黑心肠的女人逃走的表情,逗笑了黎浅浅她们,也让温泉庄子的丫鬟涨红了脸。
“她是逃出去了,可您以为她逃出去就没事了?”丫鬟笑,“若像她哥那样老老实实的,咱们不好对他出手,反倒可能保下一条命,反之,那就怪不得人了。”谁让她自个儿找死呢?
丫鬟不知道,那位表妹之所以想逃、会逃,都是经人精心计算的结果。
她要不逃,让表姨父带回家,他们想找她讨回公道,反会碍于亲戚关系不好出手,她这一逃,等于丢弃了自个儿的身份与出手。
黎浅浅眼珠子一转想明白了,蓝棠却还没闹明白,章朵梨凑到她耳边跟她解释情况,她才恍悟,“原来如此,那她现在……”
表妹那个脾气外加她那脑子,一旦抛开自己的身份,没有家族长辈护佑,她能走多远?根本用不着叶庄主的人出手,她就会一路作死下去。
至于她的那些丫鬟和仆妇,在表姨离开时,叶庄主就让她把人带走了,而表弟那些侍从和护卫,叶庄主面对表姨父和表弟讨要时,很光棍的两手一摊,来个死不认账。
他们不是说在路上摔车了吗?那么有所损伤是必然的,有什么好生气的?难道要怪他们,没有把路铺好,才让他们的马车翻了?可别人来往这条路,都没出事啊!为何只有他家马车出事?
表姨父也只问问而已,能够捞出儿子,已算很好了,谁让他们兄妹竟然想去灭了人家老婆和还没出世的孩子?没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儿子给灭了都算客气了。
至于女儿?表姨父真不敢多想,在他面前明明就是个温驯知礼的小女子,哪晓得背着自己,竟是这么歹毒的心肠?
蓝棠知道那位表妹今生都不会有机会再对叶庄主夫人出手了,心里松了口气,老实说,她一直揪着心,就怕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叶庄主夫人母子,又会被那女人所害。
毕竟那一幕实在太吓人了,蓝棠连着几天闭上眼,就会看到那一幕重现眼前。
黎浅浅推了她一下打断她的思绪,“别想了,还是好好想想,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你要给孩子准备什么礼。”
“还要准备?你不是才买了一堆?”蓝棠惊骇不已。
章朵梨笑嘻嘻,“那不过是年礼,等他出生后,还有见面礼要给呢!”
耶?蓝棠心说,亏大了,亏大了,认个干儿子竟然这么花钱!怪不得叶庄主要给他儿子拜三个干娘,每个干娘送一点,这孩子将来吃穿都不用愁了!
商少堡主这厢好不容易安下来,就想着要去看柳青青,几个执事忙拦了他,“少堡主,就要过年了,柳家今年事事不顺心,就盼着借着过年的时候冲一冲,您这会儿找上门去,岂不是让柳小姐又想起旧事来,这大过年的,心情不好可不成啊!”
商少堡主愣了下,道,“是这样子吗?”
“是啊!”
“那她怎么还让人传话给我,说要见我呢?”
当然是想趁着过年,好伺机灌你酒,好成就其事呗!执事们已知柳青青母女想趁年前拐个女婿好过年,可他们怎能让柳青青那样的人成为他们的少堡主夫人?
把回来送信的侍卫打了一顿后,拘了起来,那封信自然也被他们扣下,只是他们没想到,原来送信的还不只一个啊!真是失策。
“年关到了,她家里这么多口人等着钱过年,怕是要跟您周转吧!您是体贴人,既然知道就别露面让她难堪了。”执事建议道。
“那,是让人送钱过去给她就好?”商少堡主没想太多,他没想到柳青青母女会算计他,而执事们为了防他中计,而使尽浑身解数,阻止他去见柳青青。
“最好是如此,少堡主打算送多少钱给她周转?”
商少堡主对钱没概念,身上也没带钱和银票,把带着钱和银票的小厮喊过来,命他把身上的银票全掏出来。
小厮拿出来后,商少堡主略感羞涩,因为小厮身上的银票只余一张一百两面额的,其他的都被他散光了。
“这样会不会太少?”他不好意思的问执事们。
“怎么会呢?这多少是您的心意,她要嫌少,就对不起您的这番好意了。”
嗯,说的也是,这一百两银票是他身上仅剩的了,是他的全部,都给她了,她怎好嫌弃呢?
第六百五十八章 溜走
收到商少堡主让人送过来的银票,柳青青到底年轻,压根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商少堡主这是在打发乞丐吗?给她一百两银子,能干么?打发人也不是这样子的!
眼看女儿就要动怒,柳太太忙扯住她,小声的跟她说,她们不能把商少堡主给惹恼了,还想着要招人做女婿呢!怎能一点点小事就动怒,发作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呢?要是来人受了气,回去跟商少堡主告状怎么办?这回请不来不打紧,年底了嘛!谁家不忙?等年后再把人请来就是,反正这个乘龙快婿是跑不掉的。
柳青青被母亲劝住了,不过她们母女两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能被派出来做事的人,在主子眼里,就不会是微不足道的下人,而且,他们会武,柳家母女两不过是普通人,她们以为自己说得很小声,旁人听不到,却不知全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来人原本之前对柳青青印象还不错,觉得她比堡主夫人那几位侄女、外甥女要强得太多了,毕竟,她能让自家主子展颜。
执事们的打算,除了商少堡主外,其他人都看在眼里,商少堡主的人觉得执事们想太多,柳姑娘是个好姑娘,她不会算计主子的,他们没跟主子说,就是想用事实打执事们的脸。
来人想不到的是,竟然会是他们的脸被柳姑娘打歪了,听出柳太太话中有话,来人不由多了个心眼,出了柳家之后,悄悄的找上柳太太身边的仆妇打探。
柳太太近身侍候的仆妇中,有个贪财的,又特会讲话,所以柳太太特别倚重她,来人找上她,给了一两银子,她就把柳青青母女给卖了。
回去之后,来人不知如何向商少堡主回报,只得跟同伴们说,众人知晓柳家母女请自家主子上门,是为了要让他们先生米煮成熟饭,以此逼主子娶柳青青为妻,都不由气红了脸。
执事们知道后,不免笑话他们,“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们是少见多怪,你们主子这个身份的人,多的是想攀扯上来的人,少堡主现在是年轻,又因为堡主夫人一心一意想要亲上加亲,所以才会觉得外头的姑娘,要比夫人娘家人要好。”
没办法,他们家少堡主就是个犟脾气,夫人看自家侄女外甥女是样样好,少堡主则硬是和自家娘亲反着来,他娘越是夸侄女和外甥女们,儿子就越觉她们讨人厌。
执事们虽然也觉得夫人娘家侄女和外甥女不怎么样,可他们更知道,少堡主瞧上的人更差。
看,那对母女可是让人买了药,准备在宴请少堡主时给他下药,好成就这桩亲事,要真是个自尊自重的好姑娘,怎会容许她娘这样算计人?而且根据他们查到的事情来看,少堡主之所以会匆匆赶来水澜城,全是因为柳青青的算计。
商少堡主的妻子日后要担起当家主母的重责大任,有心机无可厚非,但像这样的行事就上不得台面了。
别说他们这些人看不惯,就是少堡主知道后,怕也容不下。
“对了,我记得西越那边有人在算计他们家?”执事之一问。
“是。”少堡主身边的人回道,“我们查过了,那两家铺子里当差的,都是从西越来的,铺子外头看起来不大,其实里头大有玄机。”
执事之一好奇的问,“里头有何玄机?总不会是密道和密室吧?”
“正是。跟着那两女人来的那些人,口音重的就在铺子后挖地道和密室,年纪轻说话没口音的,就在铺子里当伙计。”
执事们交换了个眼神,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商少堡主的人看在眼里,不由互相交换眼神,看来执事们心有成算,就不知他们打算做什么?
“通知守着柳家的那几人,要是柳家母女再请少堡主去,让他们记得通知我们一声。”
“您几位想做什么?”
“放心,我们不会害少堡主的。”
“不成,您不跟我们说清楚,我们是不会通知你们的。”他们负责保护少堡主,绝不容许有人伤害主子,就算是堡中的执事们也不成。
执事们和他们对视良久,一方年轻气盛如旭日东升光芒万丈,一方沉稳老成如夕阳余辉温煦耀万里,双方互不相让僵持着,直到执事们先转开了眼。
“行,看在你们忠心的份上,就跟你们交个底。”
其他执事忙开口想拦他,却被那位执事反问,“他们既忠心为主,想必不忍见主子受人蒙骗,柳青青那样的人品怎担得起云天堡当家主母之责?”不是嫌她小商户出身,而是她心思不正小手段太多。
商堡主夫人是偏心娘家人,可是至少人家做的事,都是放在明面上,纵使很想和娘家亲上加亲,但直到目前为止,她并未强迫少堡主娶表妹,更没使出如柳家母女欲用的手段。
执事们不再阻止他,那执事便对商少堡主的人交了底。
听完执事们的打算,商少堡主的人忍不住要问,“咱们这样,岂不是干涉主子的婚事了?”
“这怎么干涉主子的婚事?要知道堡主他们可没同意少堡主娶柳青青。”
少堡主自己都没想着要娶她了,要是他真有此意,早就回去找堡主商量婚事去了,哪还会跑到叶庄主的温泉庄子上来,躲避回家过年要面对他娘的逼婚。
不得不说,执事们确实比商少堡主要了解自己,他是对柳青青有心,但这心思还蒙懂未明,不到浓烈的男女之情,想要与之长相厮守。
执事们和手底下人这番商议,自然是瞒着商少堡主的,温泉庄子里,有黎浅浅她们陪着叶庄主夫人,叶庄主自不好冷落了兄弟们。
有叶庄主他们在,哪容得了商少堡主胡思乱想,喝酒划拳闹得欢腾,喝到兴起,兄弟捉对过招时而有之,男人们闹得欢,女人这厢,因叶庄主夫人失血过多得调养,蓝棠救人脱力又受到惊吓,自然也得养着,也就不像男人那边闹得厉害。
不过虽然不能喝酒闹腾,但女人们也有自己的玩法,她们都不喜吟诗作对,平日都是常在外走动的人,说起见闻来,那可是谁也不输谁。
只是叶庄主夫人情绪不能太过起伏,闹没多久,蓝棠就让她歇下了。
回房后,黎浅浅和章朵梨又埋首到温泉客栈的设计里,蓝棠看她们两直笑,“你们两还真是劳碌命,都要过年了,还忙成这样。”
黎浅浅没搭理她,找刘易来问四长老的事。
本来黎浅浅是想留在分舵过年的,可四长老怕他老婆借机缠上黎浅浅,便跟她明言,他过年要回水澜城的自宅去,他也有些日子没和儿孙们相处了,想要借机相聚。
黎浅浅明白他的意思,也没说什么,只把给他们一家的年礼交给他,就送他出分舵了。
所以这个年,虽然有教主、四长老在水澜城中,但分舵过年的事还是由分舵主来主持。
刘易听黎浅浅问起四长老的事,不禁苦笑,“张太太那个性子大概是不会改了,而且年纪越大,就越发固执难沟通,不管四长老怎么跟她说,她那脑子就是转不过来。”
黎浅浅回他一笑,“只要她的手不伸进瑞瑶教里来,随便她怎么折腾吧!”
“您不怕四长老被她闹到烦了,就应承她所求?”
“你觉得他是这种人吗?”
刘易笑着摇头,“他心里还是有分寸的。”
自己家过得好,能拉亲戚一把,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可是做到像张太太那样的,也是不多。
“我知道他有分寸。”黎浅浅叹气,“他家几个儿子如何?”
刘易低声说了张家几个儿子的品性,又道,“看四长老的意思,是想把茶行交到长子手里,然后由其他几个儿子帮着打理。”
“他心里有成算就行。”
“就怕张太太看着这行当好做,又要让她娘家人插一手。”刘易真心觉得娶到像张太太这样的老婆,四长老还真是前世不修啊!
黎浅浅看他一眼,笑了,“张太太也不是不好,就是她心里,夫家和儿女的份量,远不及娘家重,有她这样的女儿,是娘家人的福气。”
这么照顾娘家人,数十年如一日,有这样的女儿,张太太娘家人真是好福气啊!
刘易讪笑,他家婆娘要是像张太太这样,他爹娘肯定容不下她。
黎浅浅听刘易那么一说,便道,“也许张太太年轻时,也不会这样,只是她上无公婆,丈夫又常常不在身边,遇到什么事情,都是找娘家人帮忙,久而久之她心里依赖娘家成习惯,自然就看娘家比婆家重。”
看刘易一脸若有所思,黎浅浅就道,“南楚这头茶行的事,是交由四长老去发落,但其他地方的茶行,可就得另外找人合作了。”
刘易想了下,问,“咱们一定要找人合作?不能自己种茶?”
黎浅浅笑,“自然是可以啊!但我们有人材吗?有人有那个心思去种茶制茶吗?若是没有,当然是和人家茶行合作。”
“可这么一来,可能每家茶馆、茶楼里卖的茶质量就会参次不齐。”
“这也是没办法,我不想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黎浅浅正色对刘易说,“就算没有张太太这个隐忧,我也不会把所有茶楼、茶馆要用的茶,全用同一家茶庄卖的茶。”
刘易不懂,“这是为何?”
“你要知道,我们现在虽都在中州大陆上,但并不是由同一个国家来治理,每个国家有自己的皇帝,他们每个人的行事方式不同,每个国家间冲突不断,那天要是那个国家被人挑衅到要发动战争……”她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让刘易自己去相像。
刘易想了下不由暗凛了下,目前看起来,每个国家间都很风平浪静,可他们都知道,黎经时之所以去东齐,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掐死东齐十三皇子的野心吗?
一旦有战事发生,国与国之间可能就会交通中断,若瑞瑶教名下所有茶楼、茶馆全都用四长老制的茶,到时候就有断货的可能,等到事情发生了,再去另寻茶庄合作,可能就是被人当肥羊宰的份了。
刘易心里暗道,回头要跟四长老打声招呼才行。
黎浅浅看他的神色,便笑着跟他说,“这事还是四长老提点我的,不过你想跟他说一声,是你和他的情份。”
刘易笑着点头,又说起张大奶奶几位妯娌们娘家的事情来。
说起来也算四长老的儿子们命好,他们岳家不像他们外家那般不省心,当然,张太太娘家人当年可能也是很省心的,只是后来被张太太的作为养大了心思,想着既然有自家姐妹出头,他们不用出面就有好处可得,何乐不为?
人心难测,更何况这般长期纵容,世间有几人扛得住,不去贪得那些好处呢?
四长老家里,张太太砸了一屋子茶具,哭得很是狼狈,四长老却是神色淡淡,丝毫不曾因妻子的怒气而动容。
张家几个儿子在外头张望,不过面上都平淡得很,反倒是张家的小姐们脸色不怎么好看。
“你怎么就这么狠心,看着女儿女婿们吃苦受累?”
“我说过了,这间茶行是我给儿子们寻的活计,至于女儿女婿们,你当女婿们家里都是死的?他们家儿子的前途,他们自家长辈不会为他们打算?要你一个岳母帮着张罗?他们是娶了张家的女儿,不是入赘进张家。”四长老眼睛往外一睃,张家几位小姐没想到父亲会往外瞧,忙不迭的低头缩脖想逃避父亲的利眼。
只是四长老近年积威甚重,那一眼睃过去,就是张家几位少爷都扛不住父亲的眼神,更别说待在内宅的张家小姐们了。
“我儿命苦啊!怎么就有你这样狠心的父亲,都不为她们的将来打算。”
张太太哭天喊地的,可外头的儿女们,因惧怕父亲的利眼,早已悄悄溜走,因此张太太在里头哭着喊着,就是没人进来帮衬一二。
第六百五十九章 偏离
张太太跌坐在地痛哭失声,四长老走到她跟前,冷冷的看着她,“夫妻这么多年,我从没看懂你过,上无公婆要侍候,下无姑叔要照顾,有儿有女,还有丈夫的敬重,夫家人个个敬畏于你,娘家人也处处顺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四长老是真的不懂,面对妻子无止尽的索求,他实在倦了也累了,“早在你嫁给我之前,就知道我只是瑞瑶教的一个长老,我可以举贤不避亲,却不能把瑞瑶教当私产。”
“为什么不行,你和黎漱交好,他无儿无女,他要收徒,为何不能收我们的孩子为徒?”张太太抬头直视丈夫。
四长老被她眼中的愤怒和指控吓了一跳,“他为什么要收我的孩子为徒?他欠我的?再说,我们家几个孩子都不是练武的料,你不是不晓得,而且他们根本吃不了苦。”
“那有什么?那个黎浅浅还是个胎里弱的早产儿呢!他不是让蓝海用药把人调养过来了!”张太太冷哼,“说穿了,在黎漱的心里,你没有他那表姐来得重要,所以他宁可收那个死丫头为徒,也不肯收我们家的孩子做徒弟。”
四长老看着妻子那因气恼而扭曲的脸,良久,他才幽幽的说道,“其实,你真正气恼的,不是他宁可收教主为徒,也不肯收我的孩子为徒,而是他不肯收你的孩子为徒。”
张太太愣了下,有些不解的看着丈夫,只是四长老居高临下又背着光,所以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真正生气的是,娶你的不是他,而是我。”四长老的语气平平,但屋里所有侍候的人都恨不得能夺门而出。
娘喂!听了主人家这等隐密私事,她们还能活吗?就算老爷不处置她们,太太也饶不了她们吧?
她们一点都不想知道,太太跟老爷夫妻之间的事情啊!
可惜,两位主子与她们没有心灵相通,所以,四长老还在继续说着妻子心中最为隐密不能对外人言的秘密。
“你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知早就被人看穿心事吧?就算大哥儿他们是习武的好苗子,他也不会收他们为徒,因为他不想你借大哥儿他们的事,去接近他,更何况他们统统都不是习武的料。”
“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张太太伸手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下去。
四长老却不放过她,“不是吗?你以为他后来为什么都不愿登我们家门?”黎漱又不是傻子,因为自幼就生得俊俏,对女人明地暗里对自己投以爱慕的眼神再熟悉不过。
“你以为他是因为,我先上门求娶你,所以他就算有意于你,也只能黯然退让?你错了,他要真对你有意,就算我们已经要成亲,他也会逼退我好求娶你。”四长老看着妻子发鬓散乱,碎发遮住了她的面容。
“你以为你心里想的那些事,瞒得过他?你曾经想要大姐儿嫁给他,嫁不成他就把女儿嫁给他?”
张太太听到这里整个人傻住了,抬头瞪着他,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
四长老看着她震惊的神色,不耐烦的道,“你以为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啊?三长老那些年,会做出那些胡涂事,也是你在背后挑唆的,不是吗?”
三长老当初爱慕黎漱,黎漱对她避而远之,可她还是会闹腾着,想要接近黎漱,黎漱的行踪隐密,三长老却总是能掌握到他的行踪,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把黎漱的行踪透露给她。
谨一他们不会说,他就算知情也不会讲,唯一能出入他书房,翻看他书信的人就只有张太太一人。
“我不能让你继续闹腾下去,否则孩子们的前途会被你给毁了。教主可不是大教主,她和我可没有从小到大的交情,可不会看着往日情份上容你损及教中利益。”
张太太还没从丈夫竟知道,她那最不为人知的隐密事中回过神来,四长老看她那个样子,也没多说什么,招来张太太的丫鬟,道,“侍候太太回房,太太病了,有事就让人去找大奶奶,别去烦太太了。”
“是。”丫鬟怯怯的上前应诺。
“去吧!把太太送回房去。太太需要静养,往后就别让她出门了,让她好生在屋里将养着吧!”
“是。”屋里诸人齐声应道,见丫鬟们扶不动张太太,四长老只叫人去找粗使婆子过来,自己并不动手,等粗使婆子来了,把张太太半抱半扶着走了,四长老才伸手抹了脸一把。
他本不想撕破脸捅破那层窗户纸,可惜,不把妻子处理好,日后就算儿子们把茶行打理得宜,也会被她的私心给毁了。
因为她心里牵挂的人不是他,所以对与他所生的儿女,便不如娘家人亲近,这是他和儿女的悲哀,他已容忍她多年,那日教主问他,他在时,尚约束不了妻子,难道要把妻子留给儿孙们来处置?他是要置他们不孝?
他当时一惊,完全没想到有朝一日,当自己不在了,儿孙们面对妻子的无理要求时,他们要怎么应对?
黎浅浅又提醒他,他不能等到妻子走后,才能打算儿孙的前途,他们学文不成,习武也不成,唯一能做的,就是行商,可他怕他们做出点成绩,妻子就会要求让她娘家兄弟,甚至姐妹夫家来分一杯羹。
因此在他们听从妻子的话,退出商队及货栈之后,他就放着让他们打理家中庶务,不敢让他们再回商队及货栈工作,免得妻子又要求他,要对她娘家兄弟及侄儿们比照办理。
教主说让他们去打理茶行,他对儿子们的能力有信心,却恐妻子又来闹腾,果然,今天他一说,妻子就爆了。
说他心里没有她娘家人,不在乎她,也不在乎她娘家人,要不然怎么会没有帮他们争取一二。
四长老叹息,有时他真不知,妻子怎能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么大言不惭的话来。
她身为张家妇,心里却无张家,没有他这个做丈夫的,也没有他们的儿孙们,却要求他一个女婿,心中要时时记挂着她的娘家?事事要把她娘家人摆在张家人之前?
她怎么有脸啊?!
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怎么有脸要求他?
“老爷,夫人这病,可要请大夫?”张太太的心腹嬷嬷板着脸上前问。
看着这老货,四长老心说,看来妻子身边侍候的,脸皮都跟她一样厚啊!主子都被他这样当面揭了皮,这老货却面色不改。
“不必了,她不是总说这里病那里痛的吗?你们那里肯定有她常年服用的药方吧?就照方子去抓药就是,反正都是积年的老毛病了。”四长老不以为意的说完后,就提脚走人。
身后张太太的心腹嬷嬷见他走了,才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到地上去,幸好身边几个丫鬟们齐力扶住她。
“嬷嬷,太太那有什么常年服用的药方啊!”她家太太身强体健,平日连补汤都很少服用,那有老爷说的这里病那里痛的,年纪轻的丫鬟口气不悦的问。
心腹嬷嬷苦笑,太太确实如丫鬟所言,没有常年服用的药方,老爷之所以这么说,全是因为太太常常假称自己身体不适,要丈夫回来,只是他一回来,太太就趁机为娘家人要东要西的。
次数一多,老爷怎么可能不起疑,刚刚老爷这么说,应该也是故意的吧?而且太太根本没病,顶多就是恼羞成怒。
心腹嬷嬷心里哀叹,枉太太和她自诩是聪明人,没想到老爷竟早看穿太太心中牵挂。
怪黎大教主?人家根本对太太无意,怪老爷,不该娶太太?婚事是太太父祖允的,太太若真不愿嫁,当时家里不是没有当龄的姑娘能嫁,她若不肯,自有家中姐妹顶上。
心腹嬷嬷重重一叹,领着丫鬟们出去,心里不禁要想,老爷交代要把太太关在屋里养病,却没说,年后老爷他们去莲城时,要不要带着太太一道儿走,还是要把太太送回老家去?
四长老的心思已经转移到茶行上头去了,他去了书房,取出随身带着的几本记录种茶的杂记,翻看一番后,让人去把儿子们都叫过来。
几位爷很快就来了,父子关起门来,讨论年后茶行成立事宜。
张家几位小姐们全都窝在大小姐房里,父亲要开茶行,只想到儿子们,压根忘记她们姐妹,所以姐妹几个凑在一起讨论,要怎么去跟父亲说说他的女婿们,有好事可不能只想着她们兄弟啊!也得念着她们几个女儿!
姑爷们倒是聚在一起喝酒闲聊,有能力的就不会跟着老婆,带着孩子跟着岳母来水澜城了,他们几个有心想做一番事业,可惜不是家中庶子,就是排行不那么靠前的,家里有好的资源,不是给嫡子,就是给排行靠前,有能力的儿子,他们想出头,不是件容易的事。
原本以为娶了张家的女儿,就能和瑞瑶教扯上关系,早两年,确实是如此,可惜他们那个一张嘴很会说,却没什么能力的岳母,生生把一手好牌给打烂,也间接毁了他们的前途。
这回要不是,岳母信誓旦旦说这次肯定能有所斩获,他们肯定不会来。
“就知道不该相信她。”小姑爷忿忿道,其他几位姑爷满面不悦。
“行啦!就当出来见识一番吧!”不然还能怎么样,听说岳母已经被岳父以病重要将养为由,把人拘起来了。
姑爷们叹息也好,恼怒也好,回了家,总还有家人可靠。
张大奶奶几个媳妇,听闻婆婆被关起来养病,都有些怔忡,“如此一来,她就再不能干涉大爷他们的差事了?”
“应该是吧!”
“对了,年后咱们都要跟着爷儿们去莲城吧?那婆母呢?是要留在水澜城,还是要送回老家去,还是要跟着我们去莲城?”
如果送回老家,肯定要儿子媳妇跟着回去侍候,留在水澜城,也一样要留人侍候,只有跟去莲城,才是由公爹处置吧?
“我希望婆母跟着我们一起去莲城,婆母既然病了,只有跟去莲城,咱们才好就近照料。”
“有理。”
其实大家都不想被留在婆母身边侍候,谁都晓得,婆母气恼起来时,砸东西打人可是样样来,她们真不想被留下来面对这样的婆母。
只是这事还得四长老发话,她们也只能私下悄悄议论而已。
也许是知道儿子们心里担心什么,四长老和儿子们说完正事,便对他们道,“你们母亲病了,需要静养为宜,你们平日就别去叨扰她,年后,她跟我们一起去莲城,有她身边的人侍候,你们就专心在事业上吧!每日晨昏定省,就在院子外施礼便是。”
张家几位爷儿们闻言,便放下心来,父亲能安排母亲在莲城静养,他们便不需担心她老人家了。
除夕,温泉庄子里热热闹闹的守岁,黎浅浅几个陪着叶庄主夫人,在廊下看叶庄主特意为妻子施放的烟花,商少堡主他们则是在旁酸言酸语,好吧!主要是商少堡主,云少庄主和柯少庄主表示,人家有钱有心宠老婆,是人家叶庄主的私事,人家乐意呗!他们有得吃有得喝有得玩,还酸人家?呵呵,他们没商少堡主那么幼稚。
商少堡主听了大怒,也不管还在过年,就和他们两打起来,叶庄主看了额角直跳,见商少堡主一人单挑两人,嘴里还不安份的乱嚷嚷,站起来一伸手就把人往外一扔。
商少堡主没有防备,被扔了出去,不过他很快又飞回来,只是大概是刚刚被扔得脑袋有点晕沉,飞回来时就有些不辨方向,直直对着叶庄主夫人而来。
叶庄主吓得两脚一软,完全不知要做何反应了,云少庄主和柯少庄主心里只想着两字,完了!商少堡主这下完蛋了!
叶庄主夫人之前才被个不长眼的害得动了胎气,还失了不少血,要是这小子又害她再胎气,说不准这一胎就保不了了,到时候叶庄主饶得了他?
商少堡主发现自己方向不对,想要偏开身子时,已经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道轻灵的身影朝他疾射而来,他正想拨开来人时,来人手一挥,与他过招数回,他脚下一踩想偏开方向,不想脚一拐,差点倒向叶庄主夫人,来人手一拉便将他带离院子。
叶庄主夫人捧着肚子,心口几乎快跳出来,刚刚那道身影,是从她身边疾射出去的,是谁?
叶庄主抖着脚想跑向妻子,可发现自己的脚不听使唤,还是云少庄主上前扶了他一把。
“你没事吧?”他问妻子。
“没事。”话声落下,叶庄主夫妻才发现,刚刚除了叶庄主夫人的声音,还有黎浅浅的声音。
蓝棠伸手给叶庄主夫人把脉,“没事。”
叶庄主转头看她之时,黎浅浅已经拖着商少堡主回来了。
刚刚那道身影竟然是黎浅浅?她不是不会武吗?云少庄主和柯少庄主面面相觑。
第六百六十章 好事成
外头不是人人都说,黎教主不是习武的料子,黎大教主收她为徒,全是看在她娘的份上吗?方才小露的这一手,商少堡主竟扛不住?要知道商少堡主的武艺可是不弱。
黎浅浅没好气的瞪着商少堡主,“知不知道这里有孕妇在啊!”叶庄主夫人才大伤元气过,蓝棠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大人孩子给保住,她可不想蓝棠的心血白费了。
商少堡主难得老实的挨训,黎浅浅方才跟他交手时,给他的感觉,跟他同他爹交手时,给他的感受一模一样。
那强大的威压,让他感觉心似乎就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可这怎么可能?就算黎浅浅会武,也不可能同他一样,是个习武的天才。
黎浅浅说完就不可理会他,这让商少堡主有些不痛快,他自小就是被人捧着的,相貌俊俏,家世好,走到那儿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像黎浅浅这样冷淡待之的,还真是没见过。
云少庄主两个已经坐到一旁喝茶,叶庄主围着妻子直打转,就怕妻子再有个不好,蓝棠已经回座,看他那样子,只得再从怀里掏出瓶药丸,“这个大补丸效用没有大补丹强,不过也是滋养温补,现在用它来滋补最适合不过。”
叶庄主伸手接过,嘴上直道谢,打开药瓶就要喂给妻子吃。
叶庄主夫人却别过头,“你先问问这药一次要服几颗。”
蓝棠不待他问,直接说了,“以夫人现在的情况,一颗足以,放在温水中化开后再服用。”
叶庄主点头,让丫鬟去倒水,早有丫鬟听到蓝棠的话,倒水过来。
等叶庄主夫人喝完药,叶庄主这才放心。
本来大伙说要守一整夜的,不过被这么一闹,大家都没了兴致,叶庄主夫妻先行回房歇息,黎浅浅不理直闹着要跟她比试的商少堡主,朝云少庄主二人颌首示意后,便与蓝棠她们回房歇着去了,云少庄主对商少堡主笑道,“行了,刚刚那一下,你还看不出来,她的功力远在你之上?你若硬要闹着跟她比试,怕回头丢脸的是你。”
“这怎么可能?”商少堡主道,“她或许功力高过我,可刚刚我看了,她实战次数应该不多。”他觉得自己应该只是因为一时没防备,才会被她顺利得手。
“行了!你揪着人家一个小姑娘干么?”柯少庄主淡道。
“对了,你今年没回家过年,你娘不会又水漫金山寺吧?”云少庄主想到商堡主夫人那一言不合就哭给你看的功力,忍不住全身抖了下。
柯少庄主闻言也忍不住微微颤了下,商堡主夫人样样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只要有什么不合她意,她就能嘤嘤嘤的哭没完,他们和商少堡主一起长大,对这位长辈的哭功很是畏怯。
他们两甚至跟家里长辈们要求,请他们若要为他们相看,选相貌中人之姿的就成,但性子要好,可不能软弱随便个人都能拿捏住,不要那种未语先凝噎的,遇事要有能力自行处断的,不要事事都等着男人替她拿主意的。
洋洋洒洒列了一堆条件,可把早就为儿子们相看媳妇的长辈们逗笑了,早叫他们成亲,一个个像躲什么似的,现在又列一堆条件给他们,早干么去了?啧!
“放心吧!我妹她们回来了,有她们哄着,我娘没事的。”
“我说你,真的不愿娶你家的表妹?”
“哪一个?”商少堡主反问,“我娘心里,够格当她媳妇儿的侄女和外甥女多着,可真要她从中挑一个?她是选不出来的,所以她就想让我自己选,可我一旦选了其中一个,她又会觉得另外几个更好,想要叫我换人,要是我听她的,真换了人,她又会觉得没选上的那几个要更好。”
“我觉得伯母肯定很后悔,没有多生几个儿子,好把她那些好侄女、好外甥女全娶回来做媳妇。”
商少堡主嗤笑,“其实我家兄弟也不是对我那几个表妹没意思,只是我娘……”
“她觉得你家那些兄弟们,配不上你家那些表妹。”云少庄主道。
“对。”商少堡主不懂,他娘那来的自信,觉得他那些堂兄弟、庶弟们配不上她娘家人。
云天堡可比他外祖家那渐不入流的门派强上不止一星半点,可惜他娘记得的,永远是旧日的荣光,就是他那几个舅舅也是如此,可惜他们就没有一个有出息的,眼看着往日的一大门派,渐渐沦为普通的富户,舅舅们浑然不觉有何不对,商少堡主有时还真替他们急。
儿孙们习于安逸的生活,视练武为畏途。
舅舅们也纵着他们,由着舅母们把儿子们护在羽翼下,一个个大男人生生被养成了娇花。
反倒是几位表姐妹们武功不弱,只是她们日后都要出嫁,家有兄弟,不可能留她们不嫁,日后舅舅家的家传武艺不是外流就是势微。
只是舅舅们自己都不急,他一个外甥替他们急什么?
商少堡主暗暗叹气。
“不说这些了,喝酒。”
“喝酒。”
说着三人拚起酒来,直让温泉庄子里侍候的人发愁,照这三位贵客的喝法,他家庄主珍藏的那些酒,不会就这样被一口气喝完吧?
隔天一早,黎浅浅三人去向叶庄主夫妻辞行,得知他们还在休息,黎浅浅忙拦住要入内通禀的嬷嬷,“别去,叶庄主夫人如今正是需要好好休养的时候,她能睡,就让她睡,别扰了她。”
“是,多谢黎教主体恤。”嬷嬷诚心道谢,蓝棠跟她说了些,要如何侍候叶庄主夫人,说完后,她们就回分舵去了。
回到分舵,分舵里的人纷纷上前拜年,黎浅浅笑着跟他们点头致意,回到处后,她才吩咐春江,让他们去大花厅,叫内总管给他们发红包。
春寿她们忙着安置东西,黎浅浅歇了下,就让她们准备跟她去黎府跟黎老太太拜年。
除了黎府,蒋府也得走一趟,至于水澜郡王府,既然之前送的帖子被人无视了,她也就不讨人嫌了了,只派人送张拜帖过去就算了事。
过年期间没啥事做,她索性在分舵里组织了活动,让平日忙着做活的人们有个赚外快的机会,她先是在内院里,召集了丫鬟们一起玩游戏,这些人大概平常没有什么休闲活动,光是赛跑就能玩疯了。
婆子们看着眼热,因为得胜的那队,每人可得一两银子,于是也闹着要参加,黎浅浅真不敢让她们赛跑,就让她们和丫鬟们混搭,分成数小队,由蓝棠她们随机出题,要她们拿出符合数量的东西来。
如五朵红头花,或是三条帕子等等,都是女的,又是大过年,要的都是她们身上就有的东西,所以大家玩得很疯。
这一疯,声音就控制不住啦!外院的小厮、侍从们也闹着要玩,黎浅浅只得让刘易去主持大局,她出手大方,让分舵上下因此小赚一笔,个个眉开眼笑。
分舵主和副分舵主知道后,不由大叹,“咱们这位教主,真是会玩。”
“出手又大方,就这么一下子,可让她得了不少人心。”副分舵主叹气,他们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把分舵上下给理顺,没想到教主来这么一手,轻松拉拢了人心。
他们也想撒钱,拉拢人心啊!可惜的是阮囊羞涩,这招好用,但他们用不了。
黎浅浅根本没想太多,只想着过年嘛!讨个吉利。
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因为黎浅浅带着大家玩乐,大家对她的印象大好,也与之拉近了关系。
这日午后,黎浅浅午歇起来,刘易匆匆进来,脸上表情有些莫测。
“发生什么事了?”
“教主,那个柳小姐被水澜郡王府的世子纳进府去了。”
黎浅浅愣了下随即瞪大眼问,“真的?”
“是。”
“那商少堡主……”黎浅浅顿了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刘易这才缓缓道来。
原来年后,柳青青又派人来请商少堡主,不过商少堡主没回分舵,他和云少庄主他们还赖在叶庄主的温泉庄子。
听说他们每日可没闲着,天天上山里去打猎,是说山里还时不时飘着小雪,也不知他们进山去,能打到什么猎物。
柳青青送帖子来分舵,黎浅浅便让人送去温泉庄子,反正也不只她一张请帖,城里多的是人想要巴结他们一堡三庄的主子们。
听说请帖送去庄子上,可都因商少堡主不在,而无人回信。
柳青青也是个倔的,锲而不舍的天天送来,分舵的门房收了一堆帖子后,每日午后派人送去温泉庄子,柳青青大概不太放心自己的请帖被这样转来转去,深恐会遗失,便让人来盯着。
不想就被她看出门房的安排来,当日再派人送信时,柳家的下人就跟去了温泉庄子。
隔日,她就直接让人送信去温泉庄子了。
后头的事,黎浅浅就不晓得了。
刘易便道,“她一直送帖子给商少堡主,执事们早就盯着了,暗中动了手脚后,把帖子转给了水澜王世子。
结果就是风流多情的世子爷赴了柳青青的邀约,一来二去之后,柳青青发现这位世子比商少堡主好唆弄,虽然他府中已有位准备要扶正的妾室,另有妾室数名,但同在水澜城里,世子能给予柳家的,绝对会比商少堡主来得多。
过年这几天,她接到有人传信给她,信中跟她说了,为何有人盯上她爹的原因,柳青青没想到桂花和小桃花接近她爹,竟是因为背后有人指使的。
还是远从西越来的!?
她拿着信去问她爹,柳老爷吓坏了,直道不可能。
可是再怎么否认,事实就是事实,事实就是有人在针对他们家,要不然她爹怎么会被人盯上?
所以她才会天天给商少堡主帖子,想要找他商量此事。
可惜的是,他一直不曾露面,而世子却每邀必至,渐渐的柳青青的心就偏移了。
等到她们母女决定转移目标时,执事们同时出手。
“商少堡主看到她们母女对世子下药?”
“对,听他身边的小厮说,商少堡主见了还道,幸好她们下手的对象不是自己。”
这位的心似乎很大啊!
黎浅浅摇头,“世子就这样把人纳入府了?”
“是啊!不过是个妾室,也不用挑什么吉日,说好了就一顶粉轿抬进门。”
“那柳太太?”
“她们母女小门小户的,以为进了郡王府后,还像以前能自由行动,听说昨儿柳小姐说要回家,却在门上被挡了回去。”
蓝棠她们也在座,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门上的人没放她出门?”
“没有。”郡王府的下人对这位新进门的姨娘其实不怎么客气,“门上的婆子把她扭到郡王妃跟前去,郡王妃养病呢!交代让儿媳去处置,郡王府里,蒋姨娘还没扶正,所以虽是世子屋里的女人,却是由二奶奶来发落。”
“蒋姨娘肯定很生气。”
“生气又如何,她还不是世子妃,就算要管,也管不了。”
世子又没发话让她掌管内宅,郡王妃发话了,她不服也只能吞下去。
柳青青没想到进了郡王府,就出不去了,被二奶奶罚抄经书的她,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她识字,也会写,可抄经书,她还真不会。
二奶奶说了,世子房里目前没有正室,她这个妾没向正室敬茶,严格来说还不算是妾,但也不是通房丫鬟,因为她没有签身契,她是良民。
这么一来她的身份,在郡王府里就尴尬了。
不是卖身为奴仆的妾室,也不是良妾,二奶奶想罚她,还真是有点为难,所以才会罚她抄经书。
世子是只负责招惹女人,至于之后要如何对待她们?那不是他会去想的事。
柳青青顶多是清秀佳人,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她唯一懂的是酿酒,世子只会喝酒,佳酿什么的于他,太过复杂了。
收用柳青青之后,因她被罚,世子也就不进她屋里,再有其他女人在,合力排挤她,柳青青想跟世子诉苦,都见不到他的人。
第六百六十一章 想象总是美好的
柳青青自进了郡王府为妾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柳家,柳太太急得不行,柳老爷情况略好转后,发现儿子一直不见人影,问妻子,发现她竟一问三不知,差点没气的昏过去。
柳家就一儿一女,儿子不争气,扛不了家,只能依靠能干的女儿,柳老爷没想到女儿会犯傻,把自己坑进了郡王府里去,给世子作妾?她以为她是谁?能继蒋茗婷之后,成为第二个从妾被扶正的世子妃?
蒋家在水澜城中,是数一数二的名门富户,还得靠瑞瑶教的黎教主帮女儿撑腰,他柳家有什么?在水澜城里不过就是一小商户,哪有能力为女儿撑腰?
“儿子多日未归,你心怎么就这么大,没发现他不在家?连过年没回来,你这当娘的也浑不当回事?”柳老爷拍开为自己顺气的妻子。
“我,我……”柳太太嚅嗫数回,终究因为心虚的别开眼,她不是没想到儿子,只是那个时候,她全副心神都放在女儿的亲事上,再想到儿子要是回来,那孩子要是问起他爹怎么病的,家里的生意怎么丢的,柳太太就感到头晕眼花。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儿子的问题,就想着能拖就拖吧!
儿子没回来,她反而还松了口气。
现在被丈夫一问,她才愕然发现,儿子竟没有回来过年?!
“青志他……”
“他什么,平常跟在身边侍候的人,回来怎么说的?人呢?”
女儿不在身边,柳太太很自然的依赖起丈夫,丈夫一发怒,她就慌了手脚,急忙让人去找儿子的小厮来。
两个小厮很快就回来了,看到久未露面的老爷,他们也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跪下请安。
“少爷呢?人呢?你们别跟我撒谎,你们那点道行,在我眼里还不够看。”
小厮朝他讪笑,“老爷,少爷他一直待在雀儿巷弄里的赵家小楼。”
雀儿巷弄?那一带全都是……柳老爷看妻子一眼,见她毫无所觉的望着他们两,他暗呼口气,示意小厮别再说了,小厮会意点头,一老一少都没有就这话题说下去。
柳老爷想了个借口,把老婆打发出去,小厮这才向柳老爷老实招了。
雀儿巷弄那一带很多是做暗娼的,柳少爷就是被其中一名女子迷住了,这些天都住她那里,简直就是乐不思蜀,连过年也不曾回家来。
“这个孽子!连过年都不回来,他知不知道他妹妹被世子纳进府去了?”
小厮讪笑着道,“少爷知道了知道了,少爷还说,小姐好能耐,说咱们柳家日后就靠着小姐安享荣华富贵了!”
柳老爷听了一个仰倒,昏过去了。
柳太太去厨房转了一圈,端了丈夫要的酸菜白肉汤回来,就看到丈夫昏过去,被问话的小厮一脸茫然,手足无措呆立一旁。
“这,老爷这是怎么了?”柳太太把汤碗往桌上一扔,汤碗里的汤洒了出来,她的手指头还因此被汤水烫了下。
她吃痛惊呼,小厮急得团团转,根本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外头的仆妇听到动静,进来帮忙处理,仆妇小声询问发生了何事,柳太太不知怎么说,直接伸手指了床上的柳老爷,仆妇看到老爷半歪在床上,不像是在睡觉,心说,不会是昏倒了吧?没想到试探开口一问,还真得到这个答案,她不由看柳太太一眼。
遇上太太这样的老婆,老爷也真是前世不修啊!
仆妇到底比柳太太冷静,安排让人找大夫来给老爷看诊,又把慌了手脚的柳太太稳住,回过头对小厮道,“老爷和太太都不太好,你赶紧去把少爷请回来。”
小厮看看老爷又看看太太,心里不怎么有底气的道,“柳大娘,少爷那儿可不好请啊!”
仆妇倒了杯热茶放到柳太太手里,然后走过去扯了小厮就往外头走,来到屋外头,仆妇一指屋里道,“那是少爷的父母,他们要是有个万一,你觉得少爷可扛得起这个家?”
“这……”
仆妇冷哼,之前福满园的订单丢了,少爷还想着要尽一己之力,想帮忙把订单争取回来,后来就开始夜不归家,发展到现在就是连过年也没回来了。
她就不信这里头,没有这些小厮们的功劳。
“咱们已经丢了福满园的生意,其他的客户剩没几个了,之前还有小姐在想办法,现在小姐去了郡王府,看样子轻易不得出门了,这个月酒庄和酒铺几乎没有进帐,再这样下去,为了撑住这个家,老爷和太太怕是要开始卖家里的下人好筹钱周转了。”
小厮听到这里,连忙点头道,“我,我这就去请,我这就去请少爷回府。”
小厮飞快的跑走了,仆妇心知肚明,就算少爷回来,那也是个没主意的,回家来,不过是一家三口坐困愁城罢了!
“太太,您看,咱们是不是给小姐送个信?”毕竟老爷这一昏,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事,太太这个样子,怕是拿不了主意,只有小姐回来,才能主持大局。
“啊?什么?”柳太太回过神,听仆妇这么一问,就像有了主心骨似的直点头,“你说的对,就让人去请她回府吧?她爹病了,就算是进门为妾,也不能不让她回来看她爹吧?”
柳太太让仆妇立刻去郡王府,请柳青青回家来。
仆妇虽然比柳太太见识多一些,到底是小门小户里的仆妇,哪晓得大宅门里的弯弯绕绕,柳太太尚不知女儿在郡王府的身份尴尬,世子现在没有正妻,府里虽都已经称呼蒋茗婷为世子妃了,但没有仪式名份未落实之前,谁也说不准,这世子妃的位置,真会是她的。
其实这个时候,柳青青虽然已跟世子有了夫妻之实,但还没跟正室敬茶,又没签身契婚书,她是良民,想出郡王府的门,郡王府是没资格拦人的。
二奶奶眼下只是代管,她不想得罪世子,更不想得罪蒋茗婷,所以她没有狠罚柳青青,也没让她出郡王府。
等到柳家仆妇来请柳青青回去,她想了下,就让丫鬟带人去见柳青青了。
柳青青听了仆妇的话,得知父亲被气昏了,心生怯意,怕回去看父亲之后,就再也进不了郡王府的门,从此绝了她的青云路,可不回去?全郡王府的人都知,她爹病重,所以家里人来请,她要不回去,万一她爹就这么走了,那她岂不是不孝?
左右为难之际,世子的一名宠妾,笑眯眯的不请自来,“哟!柳妹妹还在啊?怎么还不赶紧回去啊?你爹不是病了吗?”
“是,是啊!”
“柳妹妹大概不知道吧!在府里当差的,这品性是第一要紧的,要是有人传出不孝的名声,那再能干,也会被主子们摒弃的。”说着意有所指的朝她笑了下。
柳青青心知她不可能那么好心来提醒自己,可是却不敢拿自己名声来赌,只得跟着仆妇回家来。
她回家来时,柳少爷已经回来了,看到妹妹已经梳上妇人头,不禁要问,“怎么你回门,世子没跟你一道儿回来?”
“世子,没空。”柳青青咬着牙道。
柳少爷朝妹妹笑了笑,柳太太看到女儿回来,急忙把她拉进房去,问了她这些天在郡王府的事,得知已经和世子圆房,她露出满意的笑容,只是笑容未及拉大,就被女儿接下来的话给吓傻了。
“你说,你还没给世子妃敬茶?”
“没。”柳青青不高兴的道,进府之后她才从侍候的人那里,慢慢得知一些为妾之道,“府里没有世子妃,跟谁敬茶啊!”
柳青青和柳太太分享自己听来的一些消息。
母女两说到后来,柳太太忍不住问女儿,“你看,要不要找商少堡主给你撑腰啊?这你不是说,嫁不成他,也可以做兄妹的嘛!”
柳太太非常的一厢情愿,她认为女儿虽没嫁给商少堡主,但女儿现在是世子的人了,若商家想接近世子,女儿正好可以帮他们牵桥搭线。
对于柳太太的想法,若商少堡主知道了,肯定要大笑三声,云天堡和水澜郡王府之间,肯定是郡王府想巴着他们,而非他们想巴着郡王府。
可惜柳家母女之前没搞清楚,否则就不会选择世子了。
只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当柳家母女不死心,仍想把商少堡主牵扯进来时,云天堡的执事们已经说动自家少堡主,要动身返回云天堡去。
柳家的帖子送抵叶庄主的温泉庄子时,商少堡主一行人已经离开温泉庄子,进水澜城向黎浅浅道别去了。
黎浅浅这里正迎来季瑶深,季瑶深想到年前,黎浅浅去黎家送礼一事,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笑什么哪!说出来大家乐呵乐呵!”
“这可是你说的。”
“说吧!说吧!憋久了我怕你难受。
季瑶深便将黎净净的作为,黎老太太被气坏,黎二太太把自家女儿的份全数拿走,像说故事似的,全说给黎浅浅她们听。
对黎大老爷夫妻纵容黎净净的事,黎浅浅不予置评,那是人家女儿,人家爱怎么宠就怎么宠,她们这些外人管不着,再说,年礼她送就送了,黎家人自己爱怎么分就怎么分,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只是,“我送了年礼去,她们却没有回礼。”黎浅浅嘟着嘴抱怨,“不是说礼尚往来吗?我送礼给他们,他们理应回礼的,是吧?”
“你送礼去的时候,是用谁的名义?你的?还是你爹的?如果是你爹的名义,老太太肯定是不会回礼的,虽然你们一家早就被分出去了,但在她心里,你们那一房,还是得孝敬她,因为她是你爹的嫡母。”
“是用我的名义送的。”黎浅浅问春江确定后,回道。
季瑶深掩嘴轻笑,“用你的名义,那她更加不会回礼了,因为你是她的孙女,孙女孝敬祖母的,祖母还还什么礼?”
黎浅浅听了直呼亏了!
“你大伯父夫妻也没回礼?”
黎浅浅哪知道,转头问春江,春江点头,“黎大老爷有送年礼来,就是一套头面,红宝的。”至于其他人,什么表示都没有啦!
黎二太太认为黎浅浅送的那些礼,是孝敬她们二房的,她们当然不用还礼,二老爷没有营生,没有进帐,二房一家得靠公中养着,黎浅浅要是真懂事,就该主动为二老爷安排差事才是,光送这些不顶用的礼,对二房的营生没有帮助,还想她掏钱买东西给她回礼?
想得美哪!
二老爷的钱,用在自己的吃喝玩乐上尚且不足,那来的钱买回礼,再说他也根本不知道得回礼。
至于蒋家,回的礼可非同小可,毕竟黎浅浅帮了蒋茗婷不小的忙,回礼也隐含了道谢之意。
至于水澜郡王府的回礼,不可说不大,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回的礼有点重,郡王要拉拢黎浅浅,而且前世子妃可把黎浅浅得罪狠了,这份礼也同蒋家一样,还隐含了道歉赔罪之意。
季瑶深对黎浅浅说起蒋家诸人,蒋大太太知道她要来分舵,就想让家里的女孩们跟着来,只是季瑶深跟她直言,她自己同黎浅浅的交情也不深,还是先等她去试探看看,黎浅浅愿不愿意与蒋家女来往再说其他。
蒋大太太经她这么一提醒,才想到了,小蒋氏可是害黎家三房一家家破人亡的凶手之一啊!要不是因为她和季瑶深,长孙氏怎么会被婆婆逼着接纳小蒋氏进门,自己还得从妻降为妾。
黎家三房共有四子,一子失踪,一子夭折,黎浅浅的早产,都同小蒋氏有关。
虽然在她看来,黎浅浅和季瑶深交情不差,要不黎浅浅怎么会带季瑶深来水澜城?
季瑶深却道,黎浅浅之所以带她同行,是黎将军看在她爹平亲王的面子上,才交代女儿为之的。
蒋大太太虽有所怀疑,可是来到水澜城之后,季瑶深没有跟着黎浅浅去分舵住,而是留在黎府,且之后两人好像也没怎么往来,于是虽表怀疑,也只能相信季瑶深的说词。
黎浅浅听完季瑶深的话后,忍不住要叹,“蒋大太太就这样被你哄住了?”
“是啊!不然她本来是想,让我邀你们去她娘家做客的,我就想了,你连蒋家都不曾去做客过,她那来的自信,你会答应跟我去她娘家做客?”
“只怕她相中你,做她家的侄媳妇了。”
“怕是相中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