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是真是假
蓝棠听着听着微变了脸色,黎浅浅和她们又说了一会儿,便起身要去花厅理事,蓝棠忙跟上去。
“老实招来,你几时学了那么多事?”蓝棠挽住黎浅浅的手,笑眯眯的问。
“嘎?”黎浅浅愣了下,蓝棠见她没听懂,忙提醒她,“就那内宅姨娘的家人,不被当正经亲戚看。”
黎浅浅哦了一声,回道,“这哪需要学啊?当初季瑶深不是初进平亲王府,老想拉着我去给她撑腰?她身边的嬷嬷就说,姨娘的娘家人不是平亲王府的正经亲戚,你不晓得,那嬷嬷说这话时那个眼睛啊!啧啧啧!活像是我要跟着季瑶深去了王府,就是居心叵测之徒,想要借平亲王府的势拉抬咱们家的地位似的。”
老实说那嬷嬷的眼神,至今仍让黎浅浅记忆深刻,因为她两辈子都没见识过像那嬷嬷这样的人物。
平亲王妃大概想不到,当她的丈夫想要拉拢黎浅浅,好借由她去接触黎经时时,黎浅浅早就被她派在季瑶深身边的下人给惹恼了,所以不管她再怎么示好,都不可能得到黎浅浅的响应。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人办事不力,狠狠的教训了那些人一番,却不知那个始作俑者压根不敢跟她明说,只在心里暗暗祈求,老天保佑可千万别被平亲王妃发现,自己曾做过什么。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黎浅浅根本不入平亲王的眼,因为黎经时才被承平帝申斥,父子三人都交出兵权,闭门谢客反省中,所以就算知道黎浅浅是黎家人,又是瑞瑶教的教主,但一个未及笄的小丫头,一个摆在台面上吸引众人目光的傀儡教主,不值得他关注。
等到黎经时父子在东齐建功,他才发现女儿的这位表妹似乎有点意思,想要妻子去拉拢时,早已来不及了。
蓝棠听黎浅浅云淡风轻般的说着,被人轻鄙的陈年旧事,心疼的伸手搂住她的肩。
“没想到平亲王府的嬷嬷,竟然这样欺负小孩子。”
可不就是欺负小孩子?那时侯黎浅浅才多大啊?
其实在这个时代,孩子都很早熟,怪不得那个嬷嬷会对黎浅浅和季瑶深那么说。
要知道当时季瑶深虽初入亲王府,但仗着平亲王对她愧疚,在府里可说是一时风头无两,跟着季瑶深来黎府见黎浅浅的嬷嬷,是平亲王妃的人,自然要未雨绸缪,将季瑶深的外援给斩断。
不过那嬷嬷没想到是,黎浅浅根本不用进亲王府,照样能帮季瑶深,干么要明着进亲王府,把仇恨招到自己身上,替季瑶深担仇恨值咧?根本不用自己亲自露脸,就能把季瑶深捧起来。
结果就是她一去北晋两年多,季瑶深不止在平亲王府立起来了,还护着她姨娘生了儿子,更将黎浅浅的小姨给弄进亲王府,给她老子做妾。
当然,她做这些事,要是没鸽卫们暗中支援,平亲王派人护着,凭她一人是弄不起来的,不过平亲王是她爹,女儿给亲爹弄来个美妾,这事说出去可不好听,所以平亲王也没让女儿知道,自己派人暗中护着她。
至于鸽卫们,黎浅浅临走前,曾知会过她,不过鸽卫们为善不为人知,就算在她跟前露了脸,也没有表露过身份,而因为平亲王的人也不曾露面,所以季瑶深将不少平亲王的人做的事,归功给瑞瑶教。
不过,虽把功劳记在瑞瑶教头上,季瑶深却跟平亲王夫妻犯了同样的错误,她错估了黎浅浅。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算是和黎浅浅一起长大的,觉得她没什么厉害之处,之所以能帮忙自己,也不过是托她师父的福,要不然她小小年纪,怎坐得稳教主之位。
刘二每每看到这些消息时,都颇为黎浅浅感到不平,明明他们教里这些赚钱的生意,都是由黎浅浅一手创立起来的,可是外头的人却都认为,那是黎漱之功。
要是个心思细密的,怕是早就愁坏了,可他们家教主偏是个心大的,压根不把这事放在眼里。
蓝棠知道跟在季深身边的嬷嬷对黎浅浅不敬,看黎浅浅浑不当回事,便趁黎浅浅忙着时,跑去找刘二商议,想要修理那个嬷嬷了。
却不想,等她开口一说,刘二却笑眯眯的回她,“那嬷嬷啊!早就收拾了,大教主出手的,那老婆子已经不像当年那么得用啦!季小姐抓到她手脚不干挣,把她逐出院子去,她是平亲王妃的人,被小主子逮到错处,这么一撵,平亲王妃脸上挂不住,又怎还会重用她?”
所以不用他们出手了。
“这也未免太便宜她了!”蓝棠觉得没有出到气,胸口还闷闷的。
刘二原还不觉得,现在听她说,也觉得有些气闷,“不然,咱们再派人去收拾她一堆?”
“不用了啦!特地劳师动众的收拾个下人,万一引人注意,反倒不好。”
“您说的是。”刘二面上应了,心里却道,不过收拾个下人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那婆子手脚不干净得很,之前日子好过,手脚就已经不干不净,现在日子不好过,怕是会变本加厉。
那婆子满头辫子不难抓,等她再犯事被逮,趁机收拾一番就是。
却说黎漱他们这一边,因黎经时他们是身负任务来的,所以并未和黎漱他们同行,不过进入东齐后,还是悄悄的会合了。
蓝海素来是个低调的,虽有北晋女帝称他为神医,但他从不像韦长那样,拿着神医名头四处招摇,不过拜孟家之前那一闹,让世人都注意到了,有位姓蓝的神医。
问他有多厉害?把北晋真阳女帝王夫给治好了,算不算厉害?要知道在蓝神医之前,彼时还是公主的真阳女帝,可是给丈夫请了不少名医,可是别说治好了,就是连他是得了什么病都看不出来。
后来才有人发现,蓝神医在南楚早就赫赫有名,只是他的名气不像东齐神医那么响亮,因为他没开药铺,而且行踪不定。
南楚京中的武将对他可不陌生,只是后来他带着女儿离开京城不知去向,凤家庄总舵也迁离京城,想要知道蓝海的行踪,就难了。
凤家庄这专卖消息的地方,竟对蓝海的消息是一问三不知,就算出高价也不卖,可把几个急脾气的武将气坏了,不过他们还不敢在凤家庄造次。
直到最近,才听说原来蓝海的亡妻是凤老庄主的表妹,而蓝海除是药王谷的人,还是瑞瑶教药堂堂主。
之所以知道这事,还是黎漱故意放出去的,省得有人像孟达生那些族人一样没长眼睛,觉得蓝棠好欺负。
江湖上的人早知道这些,孟家那些人也不是不晓得,只不过没把消息中的人和蓝棠想在一起。
会被孟达生修理也是活该。
孟达生整顿族人后,原本想来见蓝棠的,但被蓝海拒绝了。
之前肯让孟达生接近女儿,是觉得孟达生算是个有能力的人,应当可以护女儿周全,没想到孟达生让他失望了。
光是他的心软,分不出亲疏,只看到外头落难的姑娘需要帮忙,伸出援手的同时,没有考虑自身能力外,还拖累身边人,就已经让蓝海为之诟病,不想他从东齐回来后,总算有所改进,却还是让他的女儿被他的家人所伤。
既然他做不好,就别怪他这当爹心疼自家女儿,连见,都不让他见了。
当机会来临时,不好好把握住,伤了人的心,才能悔恨懊恼惭悔,有什么用?
“要见他吗?”黎漱得了谨一的通知,道孟达生就在客栈外,想要见蓝海,便问道。
蓝海想了下摇头,“见我干么?”真要有心,有那个非他女儿不娶的决心,就该早早去见他闺女了。
黎漱冷笑,“你心里其实是恨其不争吧?既然有心,干么不直接跟他说?”
蓝海长叹一声,“我怕他脑子还是不清楚啊!”真要清楚,就不会从南楚跟了他们一路,而是该趁他们离开南楚之际,赶紧去见他家丫头,去……算了,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凤公子端着茶,坐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也不说,不过眼睛倒是晶亮着,等到黎漱和蓝海两闹完,连袂出去见孟达生了,他才把谨一招过来,“蓝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之前他是力挺孟达生娶蓝棠的,不过他家老大现在开窍了,再加上孟家人做得太过,竟然欺负蓝棠,真是可恶至极,所以悄悄的改了立场,不再支持孟达生娶蓝棠了,反倒看好他家老大娶蓝棠了,只是,他家老大似乎不太会哄女孩子,好吧!他们家三兄弟都不会。
亏得浅浅不计较,不过他不知道蓝棠会不会计较,如果孟达生不死心,他可是亲眼看着蓝棠,对孟达生从陌生到熟稔,再到有点动情,要不然她那时也不会答应去孟家了。
要是孟达生又再度展开追求,他家老大处境堪虑啊!
谨一安抚的对凤公子道,“您不用担心,棠小姐原就对凤庄主有情,若她知道,凤庄主对她也有情,之前是因为家仇不能响应她,肯定不会再理会旁人,而只会对凤庄主一人专情了。”
谨一是过来人,所以看得清楚。
凤公子虽聪明可到底年轻,连对自己的感情都有些蒙懂,又怎么看得清别人的感情?所以只能听谨一的。
“可我还是不放心。”
谨一笑了下,提醒他,“您还是担心下自己吧!”
“担心自己?”这是为何?
谨一伸手指指左右两侧,又往前和右前方各指了下,“那几位姑娘可都堪称是国色天香,看她们那个样子,大概是不会被轻易击退的。”
凤公子俊脸黑得跟锅底一样,“我跟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小的知道,相信大教主也知道,可是我们教主远在南楚,没有亲眼所见,这边的事要是传回去,怕教主再懂事明理,也难免要大动肝火。”
凤公子冷哼一声,起身时两手一击扶手,一阵风过,已不见凤公子身影,谨一低头,凤公子刚才坐的那把椅子,两边的扶手已经消失不见,就连木屑也不见踪影,想来是那阵风给吹走了。
真是,还以为凤公子样样都好,没想到竟是个脾气大的。
当天晚上,谨一指过方向的四座客院,不约而同出了事,不是屋里遭贼了,就是进了虫蛇等爬虫,客栈掌柜和伙计一晚上疲于奔命,好不容易收拾好,天都亮了,偏偏这些所谓的大家小姐,世家千金,竟然还跟他们客栈要求赔偿。
因为她们狮子大开口,要求高额的赔偿金,让客栈掌柜扛不住,只得往上禀报。
客栈的东家接到消息,忙来客栈里查看究竟,等他查明事情真相时,差点没一掌拍死掌柜,和那几个伙计。
“我请你们来客栈当差,是要侍候好客人,不是让你们来贩卖客人的消息,给其他人图利的。”最重要的是,他还没分到一杯羹,哼,有钱赚没分他,还拖累了他们客栈的名声,真是太过份了。
“东家,我们也不想的,可是那几位都是大家小姐,家里有人在朝为官,她们吩咐了,小的们那敢不从啊!”掌柜说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那叫一个涕泪纵横,哭得可伤心了。
东家看着有些难过,毕竟是相处多年的人了,伙计们看东家有些动容,当下大伙儿都有样学样,把自己将客人的事外泄的责任,全都推给了那几家小姐。
随凤公子出行的数字公子得了消息,便来回报凤公子,凤公子正被孟达生拉住在诉苦。
虽然很不耐烦,可为了往日情谊,和他家老大的幸福,适当的牺牲还是应该的。
只要那几位小姐别再跟过来就好。
他真的快要受不了这些女人的自以为是了,他不是客气,而是真不想和她们说话好吗?
他和孟达生在包厢里说话,那几位小姐就跟了过来,有直接说了,也要包厢,但厢房在他这间的旁边,左右两侧的包厢很快就被人占了,说迟的,有面皮薄的,就要求坐在可以看到包厢门口的桌次,面皮厚的,甚至要直接闯进来,被人拦在外头,竟不顾身份的大呼小叫起来。
饶是孟达生见多识广,也被吓得不轻。
“别理她们。”凤公子见孟达生被那张扬大吼大叫的姑娘吓得不轻,忙推了他一下。
“哦。”孟达生回过神来,朝凤公子尴尬的笑了下。
“我问你,之前传出说你已经订亲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第五百八十八章 发现了什么
孟达生脸都吓白了,“拜托,别再提这事了,人家何姑娘早就出阁了。”
“真的?”
“真的,再真不过了!”孟达生被他这一问给吓傻了,完全忘了凤家庄是做什么的了!
神剑山庄少庄主和凤公子也是好友,他家妹子订亲、出阁、产子,凤家兄弟不可能不知道消息,这会儿故意质问他,也是在吓他。
凤公子不晓得的是,孟达生虽已收拾了家里的那些老人们,老人们或许年纪老大,被收拾一番后就不想再蹦了,但架不住他们底下的小辈们起心思,老实一阵子之后,就又开始作怪了。
他们自小就是被娇惯的,花钱总来不手软,被拘了那么一段时间,积压的怒气和不平早就要爆发了,只不过没有钱,没人支持,他们也闹腾不起来,掀不起大浪。
若说小辈们不平,孟达生的同辈们,心里也是愤愤不服,只是他们一来打不过孟达生,二来手里真没多的银钱,就算不服又能怎样?
手里没钱,没关系,他们终于发现了条发财的好门路。
孟达生未娶,有钱有权,年纪又轻,孟家打算给他娶妻的消息一出去,多的是人想攀附上来,孟达生的这些兄嫂们从中引介认识孟家这些族老们,就能从中得笔介绍费。
小辈们脑筋动得更快,他们收的好处,可不是那百儿千两的,要的是生财之道,如果给他们一间生财的铺子,他们就帮忙从中撮合,就算不能成正妻,做妾也行啊!
原本孟达生不算是个好女婿人选,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个烂好人,疼女儿的人家,谁会想把女儿嫁这么一个烂好人?为了他的善心泛滥连身边的人都无差别被拖累。
若是朋友,顶多就是日后不再与他一起出行就是,可要是成了夫妻,那就性质就不同了。
反正种种算计都有,把孟达生整得是连晚上睡觉都不得安宁。
除了小辈和同辈们算计,而被他们挑唆得动了心的两位伯娘,及一位婶娘,甚至背着他,拿了他的庚帖和人订下亲事。
当这三家的管事纷纷上门,要来找他商议下订事宜时,孟达生才晓得这些长辈们又开始脑抽了。
狠狠的收拾了对方一番后,正好接到蓝海他们的消息,他便赶忙追过来了。
黎漱眼毒,早看明白,就算直接点他,孟达生也不敢行动,蓝海为此对他更觉失望。
孟达生不是听不懂黎漱的意思,但上回他请蓝海父女回家,却让蓝棠受了委屈,因此就算明白黎漱就是叫他直接行动,他还是想取得蓝海的首肯再行动。
凤公子听他在那里翻来覆去,似要说服他,其实应该是要说服他自己的种种说词,如此忧柔寡断的,实在不是良配啊!
正想开口打断他时,忽听外头一女子扬声叫嚷着,要凤公子出去见她。
“这都什么人啊?”孟达生皱起眉头,对外头叫嚷的女子很是不喜,他憋了好几个月的委屈,总算有人能听他倾诉了,却被这女人打断,他能不气吗?
凤公子笑着望向玄衣,玄衣遂低声向他回禀,这在外大声叫嚷女子的身份。
“原来还是赵国礼部尚书的外孙女杨姑娘啊!那应该是很知礼才是啊?怎么会做出这种在公众场合,大声喧哗的事情来?”
凤公子内力不错,所以他说的这话,不只包厢里的人听得清楚,就是包厢外头,甚至其他包厢里头,也都听得很清楚。
那位小姐被点破来历,煞时涨红了小脸,她之所以敢这样不拘礼节的叫嚷,要凤公子出去见她,就是仗着这里是东齐,应该无人知晓她的来历,所以才敢这么任性为之。
这时被人一点破来历,她立刻感到一阵恐慌,害怕自己做下的这些事,传回家里长辈们耳中。
她的外祖是赵国礼部尚书,但她的亲祖父职位也不低,是兵部侍郎杨创,凤公子却只说她外祖父,除了因他是礼部尚书之外,也因杨姑娘在外很少提及外祖的事,被凤公子这么一提,杨姑娘可吓坏了,自家祖父虽严,但跟外祖父相比,那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且她在杨府里并不得宠,虽是嫡出,但上有出色的长姐,下有讨喜嘴甜的幼妹,夹在中间的她,向来都是被人忽略的那一个,她的奶娘总安慰她,长姐和幼妹小小年纪就出尽风头,得人偏宠,那是她们会投胎,这咱们比不来。
让她听了很不服气,都是同爹娘生的,她们会投胎?那她呢?她呢?
不过后头奶娘的话,稍稍安抚了她。
奶娘说,女人哪!嫁人之后才能看出谁是真命好。本来她不信,尤其是看到上门求娶长姐的人,个个都是青年才俊,甚至还有皇子、皇孙。
祖父作主,把长姐嫁给安平侯府的高世子,高世子年少俊伟,虽是勋贵出身,难得是文武全才,在皇城五军都督府当差,是领有实权的英才。
长姐的婚事底定,不知有多少人艳羡嫉妒,她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很快,就传来高世子救了落水的安乐伯的孙女,长姐开始以泪洗面,没多久就高家就来解除婚约了,说是已经毁了安乐伯孙女的名声,不好弃她于不顾,只得忍痛和自家解除婚约。
长姐为此差点自缢,后来过了一年,才跟现在的姐夫订下亲事,只是小两口得并不和乐,姐夫认为长姐忘不掉高世子,毕竟他家不过是寻常官家,他也不过是个翰林编修,相貌也不如高世子俊美,家中父母也常为长姐的事争吵,就是向来讨喜的妹妹也没落着好。
她开始相信奶娘的话,成亲是女人二次投胎。
可是她都已经及笄,家里却无人为她相看对象,反倒是明年才及笄的幼妹,婚事已经开始在张罗了。
所以得知姑祖母六十大寿将至,她便向祖父请缨,代表家里来东齐贺姑祖母大寿。
按说她一个婚事未定,尚未出阁的姑娘家要出远门,家里必要派男性亲属相陪才是,但之所以会同意她来东齐,代表家里给老姑太太贺寿,就是因为家里其他人抽不开身,要不然大可派个男丁前来就好。
也就因为如此,杨姑娘方在家里的管事陪同下启程。
陪同的管事夫妻也对这位二小姐备感头疼,在府中是个再温顺谦和不过的姑娘,初离府那会儿,也还是个老实的没有任何声音,全凭他们夫妻做主,谁知一出赵国,她就开始变样了,等到进入东齐,见到那位凤公子,二小姐就整个变了样!
要不是一路行来,他们夫妻都紧紧跟随,完全不可能被人调包,否则他们真要怀疑二小姐被人调包了。
凤公子小露一手震慑了一群人,那杨姑娘不懂武功,可听身边的人议论纷纷,让她对凤公子更加倾慕了。
她在心里大喊着,“对,这才是我要嫁的人,我就想要嫁这样的男人。”
跟她有同样想法的姑娘真不少,除了包厢里的那两位,还有外头的几位姑娘。
虽然凤公子不是官身,但人家武艺高强,人又生得俊美,最重要的是,上无公婆!进了门就是当家主母啊!纵使是江湖人,也没关系啊!她们之中有人家里从商,有人如杨姑娘一样是官家出身,还有人是勋贵千金,但对嫁江湖人倒都没啥太大的抵触,要真是抵触,也不会知道他的身份还追着人跑。
那几个自恃身份金贵的,早在得知凤公子身份后,就黯然离开了。
还有几个年岁较长的,是冲着黎漱来的,当然也有大姑娘,不过在看到凤公子后,就开始在两人之间游移不定。
不过黎漱财大气粗,派了人租了好几间客栈,这些姑娘们抢破了头住进去后,却苦苦等不到黎漱等人出现,之后才晓得,人家是租了好几间客栈的客房,但都只付了订金,根本就没住进去。
其实那些客房,全是为黎经时他们租的,不过用的全是黎漱的名头,那些花了大钱抢客房,却失望落空的姑娘们气坏了,可客栈的东家们却乐坏了,心说这样的客人,要是多来几个就好了。
黎漱点过孟达生之后,见他去找凤公子诉苦,心里就有点不高兴了,和谨一道,“凤三不会因为同情他,而坏了我的事吧?”
谨一忍笑回道,“凤公子就算同情他,也不会拿自己的婚事开玩笑。”
“嗯,怕就怕他一时脑袋不清醒,被人扮猪吃老虎给哄了去。”顿了下,道,“你去提醒他一声。”
“是。”谨一忍笑告退,鹰卫统领正好来回事,与他擦身而过时,看他笑得那样,不禁有些侧目。
“你回来了。”正在疑惑谨一怎么回事时,忽听到大教主的声音,他浑身一抖,连忙转身快步来到黎漱面前。
“属下回来了。”
“可查到了?”黎漱看他一眼,问道。
“还没有。”鹰卫统领有些闷,他们的人一直盯着十三皇子府,可就是没什么线索能让他们继续追查下去。
黎漱沉吟片刻,“空等是没有用的,不如,去撩拨一下九皇子吧!”
“九皇子?”鹰卫统领不解,不是说先不把这事捅给其他皇子知道吗?
黎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他,“除了袖弩这事,难道十三皇子和九皇子之间,就没有其他事了?”
“子莫楼的高爷?”
“九皇子派去追杀高爷的人,被高爷和十三皇子给全灭了,这段日子,他可又派人去查了?”
这答案当然是肯定的,钟午城已经被九皇子的人翻了个底朝天,可是九皇子的人什么都没查到。
“那子莫楼呢?谢缨珞可和九皇子撕破脸了?”
鹰卫统领摇头,“这倒是没有。”不过谢缨珞的心腹,新任的子莫楼楼主近来的日子可不好过,尤其是在高爷被人救走之后……
“高爷在逃亡时,曾送信回子莫楼总舵,但钟午城外,他一直没等到子莫楼来的救兵。
鹰卫统领拍了下额头,惊呼,“对了,卑职差点忘了说,钟午城城主的孙子,和十三皇子的闺女儿订亲了。”
黎漱点头,这事肯定会成的,十三皇子都亲自来一趟了,又在钟午城城主祖孙面前露了一手,怎可能让他们脱身。
心底忽地闪过一个念头,只是这念头消失得太快,如雷光迅影一般,根本来不及捕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于此同时,在南楚的黎浅浅也从刘二口中得知这件事,“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那里怪怪的?”蓝棠好奇的问。
“说不上来。”黎浅浅歪着头想了半晌,就是想不起来,“算了,不想了,不想了。”
章朵梨这时抱着一卷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走进来,听她嚷着不想了不想了,好奇的问了一声。
听说是钟午城城主的孙子和东齐十三皇子的闺女儿订亲,便啧了一声,“人家订亲的大喜事,能有什么奇怪的事?来来来,来瞧瞧我新做的好东西。”
“这什么啊?”蓝棠知道章朵梨捣鼓这玩意儿有好些天了,听说把大总管和各管事们折腾得够呛,因为她要的东西多又杂,大总管看了她要采买的单子后,听说两眼昏昏,差点没一头从楼梯上栽下去。
因为他在看单子的时候,正巧在下楼梯,可没把他身边的人吓死了,幸好大总管武功不错,他身边跟着的管事们身手也很利落,这才没让他出事。
不过之后大家要看章朵梨开的采买单子,都会很小心的坐稳了才开始看。
章朵梨对大家对她开的清单,如此戒慎恐惧,觉得有点小受伤,可知道差点害大总管摔倒,又很内疚,听说还送了不少东西去给大总管赔罪。
这些事黎浅浅也有耳闻,见章朵梨之前忙活的东西好了,便很感兴趣的上前观看。
等章朵梨将手中那卷东西在地上摊开来,黎浅浅居高临下看了清楚,原来是立体地图!怪不得她要的东西多又杂。
这是,不是南楚的地图,而是,而是……“这是东齐?”黎浅浅对东齐地形不是很了解,看了老半天,才看明白来。
“是。”章朵梨明丽一笑,嘴角梨涡浅浅,“我本来想先做南楚地图的,但后来想到我师父他们现在在东齐忙着,就先做东齐的了。”
“梨姐姐你好厉害啊!”黎浅浅站在地上看,觉得还有些不清楚,没能纵观全图,称赞一声后,索性踢了鞋子,站到椅子上往下看。
蓝棠等人也有样学样的站到椅子上,只是看了老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倒是黎浅浅看了很久,才问,“钟午城在哪?”
章朵梨没想到她一开口就问这个,微愣了下,才上前指给她看。
黎浅浅又看了半晌,指着钟午城周边的山、河问了遍,然后才让春江磨墨。
“你看出什么了?”
“只是觉得钟午城这地方,确实是块宝地。”黎浅浅的眼睛微闪,章朵梨见状知她发现了什么,不过她不说,自己也就不去问了,反而问起其他人,这张立体地图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第五百八十九章 等消息
黎浅浅回头就找了刘二来,仔细的问了钟午城的地理环境,在知道有山有水还有平原,心里就有数了。
“这位十三皇子是突然冒头的,在成为海商为人所知之前,都是在哪活动的?”这是挖东齐这位十三皇子的老底?
刘二他们早就在挖他的老底,只不过成效不彰,十三皇子之前不过是个商人,行迹遍布整个中州大陆,如果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他的产业在登记时,很可能就不会用自己的名字,刘二他们想查就没那么容易了。
再说了,十三皇子的行踪既然遍布中州大陆各个国家,每个国家都得派人查访,那得花多少人力物力啊!最重要的是,他们没那么多时间。
“十三皇子的妻子是何方人士,妻妾有多少人?儿子中嫡出的有几个,庶出的又有几个,几个嫡女,几个庶女,庶子女都是何人所出,她们的来历为何?这些可都查过?”
黎浅浅抛出一连串的问题,刘二一时听得有点蒙,“教主,您……”
“十三皇子的妻子可是元配?”
刘二想了下点头称是,“那派人先查清楚她的家世背景,是何方人士,家里还有些什么人,然后是第一个生下庶子的妾室来历,余者累推。”
“这有何说法?”刘二应诺,却忍不住追问。
“十三皇子妃既是元配,那么很可能成亲时,她家已知十三皇子的身份了。”说不定十三皇子能冒头,风光重回皇室,也有她和她娘家一份功劳在,有些男人利用女人,利用岳家的权势和财力,飞黄腾达后就卸磨杀驴,可不在少数。
“若能知道她是何方人士,也许就能从中查出十三皇子的兵工厂建在何处。”
刘二点头,“要建兵工厂,要人才和人手,要有铁矿,要隐密,但也不能完全与世隔绝……”
他想到了南楚汝阳长公主的封地,平亲王之所以和她合作,除了平川侯是个杰出的武将,可以为他训练精兵,她的封地附近还有铁矿,以及金、银二矿。
钟午城周遭有山林,就不知其中有无产铁?
要不然他还真想不出来,不过一个庶女的婚事,就算再得宠,有必要他堂堂一个皇子亲自前来吗?除非,钟午城有什么他想要的,例如在隐密的山林里,兴建一座兵工厂。
不过既然他的人手上都有袖弩,那表示旧的兵工厂,生产的手法娴淑,有必要再兴建一座新的吗?
黎浅浅笑了下回道,“你以为一座兵工厂,就足以应付他的需求了?如果他不止想登上皇位,更想用攻下南楚或赵国的城池来建功,增加自己成为下任皇帝的砝码呢?"
那么一座兵工厂显然是不足的。“可知十三皇子手下有多少兵?”
刘二摇头苦笑,“这真的不好查。”
因为东齐临海,十三皇子又是海商起家,这表示他有海船,东齐外海有多少岛屿,时人并不知晓,只知海对边还有别的国家,有海船的国家不少。
东齐有不少海商并不在境内建基地,而是在外海的岛屿上建造码头,他们将海船停泊在自家码头上,与外国商船往来。
所以东齐的海商们不止有钱,还个个拥岛自重,在他们的地盘上,他们就是王,就是皇帝。
“要是十三皇子的兵工厂建在海外的岛屿上头,那咱们想找,还真是……”
“是有这个可能,不过得先看看他海外的岛有多大,可产铁矿,有没有茂密的森林,可供给他燃料。”
有铁无柴,就得从别的地方运过来,有柴无铁,也一样得运送,只是,她不觉得十三皇子的兵工厂会建在外海的岛屿上,因为危险指数太高,若是被外国人发现,进而进行抢夺,运送回本土时,遇到风浪打翻船只,导致船只翻覆,所有的武器全都落入海中,岂不是心血全都白费了?
不过要是十三皇子的岛离本土近,为了避人耳目,说不定真会建在岛上呢!
刘二明白了,要做这些事,没有当地的地头蛇帮忙,是瞒不了人的,随便一个人说溜了嘴传了出去,那就是灭顶之灾啊!
十三皇子一开始不过是个行商的义子,若他不知自己身份,娶的妻子可能就不会考虑太多,也许是他起家之地,小乡绅的女儿就能帮他应付商场上对手或客人的女眷。
但他要一早就知自己身份,在娶妻时,就可能会考虑到后续的事,小乡绅家的女儿肯定无法担负起一个皇子妃的担子,而且他初期他也需要岳家的奥援,不论是金钱上的还是人脉上的。
“总之先查清楚十三皇子妃的身份再说。”
“那其他宠妃呢?”
“也查,再看看当中谁最爱和十三皇子妃作对,又有谁和十三皇子妃走的近。”
刘二点点头,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大教主他们催得急,可他们却毫无所获,真真是急死人了,现在有了调查的方向,大教主再问起时,他们总不会再交白卷了。
另一方面,凤公子这头,也从孟达生口中得知,这位十三皇子本事可大着,早在以海商出名前,就已是一大商号的东家,只不过他很少露面,出面谈生意的,都是他的几位副手,不过孟达生说,他觉得那几位副手当中,应该有十三皇子的儿子。
因为气度就是和另外几位副手不相同,而且底下的人对他们的态度,也很更加恭敬。
“这家商号叫什么?”黎漱听他说完便问。
“旭东商号。”凤公子道,话声才落,黎漱、蓝海和谨一全都怔了下。
凤公子见状不由大疑,“怎么了吗?”
“旭东商号啊!十三皇子原本姓名是吕旭昌,然后他开了家旭东商号,嗯,要说他根本不知自己的身世,那这旭东商号的名儿,还真是太凑巧了。”
凤公子摸着下巴,“早前曾听人说,旭东商号的老东家年岁已高,打算把家业传给儿子们,不过几个儿子争得凶,最后逼得老东家只得把家业拆成几份,分给儿子们,只望平息他们的纷争。”
“不会是在十三皇子回皇室之后吧?”
“差不多是那时候,因为有流落在外的皇子被认回来的消息,所以旭东商号的事情,并不引人关注,会留心的,大概也就只有和这家商号有关系的人吧。”
凤公子说完,谨一立刻点头应和。
“那眼下旭东商号呢?没了?”
“这,还要再派人去查才晓得。”
谨一他们手头上没有旭东商号的数据,所以只能现查,不过凤家庄的记事楼里,可能有记载,但这还得派人去翻阅,也不是立时就能晓得的。
在等人去查消息的同时,黎漱他们也没啥事做,就又和章老钻研起章老之前发现的那些线索。
“大教主,您看要不要顺道收拾东齐剩下的那几个护法?”
“那个黎爷他们闹完了?”
谨一摇头,“黎爷他们早就打道回府了,这回对峙大伤元气之外,他们的金库也损失良多。”
人一出来就要花钱,黎爷恨死了耿护法,弄死他那么多儿子,就算儿子再多,但损失一个是一个啊!更别说其中还有一个,是他极为宠爱的,就这么死于非命,叫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能不恨吗?
所以誓要将耿家给全灭了。
耿护法完全搞不明白,这老头是在发什么疯?不再支持他起义,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决定,可这老头像是疯了一样,就死咬着他不放,真当他是吃素的?
想到自己无端被人绑去赵国,耿护法一想起这天大的羞辱,就更不能放过黎爷了。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黎爷是有心算无心,在耿护法还在赵国受苦受难时,就已经对耿家下手,耿护法本人还因迷药伤身,亏了根本,所以勉力回到东齐,跟黎爷对峙时,就渐渐趋于下风,没多久就吐血身亡。
他一死,耿家其他人哪还扛得住,不多时就被黎爷的人收拾干净。
“耿护法家的那些藏书?”
“黎爷嫌那些东西累赘,虽然黎慎强力主张要留下耿家的那些珍藏,不过他那些叔伯们都不愿花功夫,把那些东西带回去,而且请人去估算过了,那些东西要是卖了,至少值十万两银子,但要拉回家去,大概要花个一两万雇船雇车运送,还要雇人随行保护。”
“这价钱估得也太低了吧?”黎漱挑眉问。
凤公子笑了笑,“这价做得正好啊!怎么会太低?”去估价买下来的,正是凤家庄的人,凤家庄在东齐有分舵,其中一项营生,就是拍卖行,所以才能一口气拍下耿家的所有财产。
“那些藏书呢?”
“回头我让人先整理出来。”凤公子答应他。
黎漱笑弯了眼,“我该给你多少钱?”
“这不好说,不过您放心,我们凤家庄做生意最是公道,不会乱开价的。”
“嗯哼。”
章老知道已经拿到耿家的藏书,高兴得睡不着,“不知道他那些书里,有没有能解开谜底的线索?”
这还没看到书,谁也无法肯定。
孟达生在跟凤公子诉苦完之后,就被武林友人找去帮忙了。
他走了,黎漱才问凤公子,“他怎么会知道旭东商号的?”
“好像是他娘留下的铺子管事说的。”
以前孟达生不管事,他们遇到难题没人帮忙,现在孟达生虽然也不怎么管事,但好歹把财产收回来了,不会再任由孟家那些人对他娘的陪嫁指手划脚的了。
旭东商号曾是他们合作的商号之一,只是随着他们老东家病重,旭东商号分家了,就渐渐没落了。
老管事跟孟达生说这件事,是希望他不要步上旭东商号老东家的路子,把他娘的嫁妆铺子给扔着不管。
他们谁也没想到,旭东商号根本没什么老东家,就只有一个东家吕旭昌,今时的十三皇子,至于旭东商号为何疑似没落了,还得等消息。
旭东商号的事还没查出来,耿家藏书先送过来了,才埋首书堆没两天,黎浅浅让人送的消息到了。
黎漱他们看完之后,就让人给黎经时送过去。
黎韶熙兄弟很快就过来了,兄弟两稍事易容后,扮成了落第秀才,谨一接到消息出去相迎,黎茗熙穿上文士服充当秀才,还挺有模有样的,谁说读书人就不能身材壮硕呢?
黎韶熙就很像模象样了,他身材颀长玉树临风,笑起来斯文儒雅,与黎漱、凤公子相比一点也不逊色。
看得守在黎漱他们客院外的那些姑娘们眼睛都直了,黎茗熙看那么多女人围在外头,心情很不好的瞪了她们一眼,他可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这一瞪凌厉的让那些女人们心惊胆颤,纷纷派人打探此人是谁,怎么看起来这么可怕啊?
于是花痴一般的眼神,就都落在了斯文儒雅的黎韶熙身上。
黎韶熙看起来就可亲许多了!
不过他和黎茗熙长得很像,那些姑娘们便忍不住胡猜起来。
因黎漱、凤公子都是江湖人,所以她们都往江湖人士去猜,没人想到他们兄弟,会是南楚的武将。
“奇怪,怎么最近几天,都没看到凤公子出来?”
“对啊!那位黎大教主也好些天不见人影呢!”
“你们说,今天来的这两兄弟,是何方神圣啊?”
“这我们那知道,哦?我们是官家千金,对这些江湖人物,哪有你们几位商户千金了解。”
“得了,还官家千金呢!我呸!不过就是捐得官,还真当自个儿是官家千金啦!你们家捐官的钱,还不是做生意来的?这脚上的泥还没干呢!就急着瞧不起人了?”说话的小姐是勋贵千金,自认要比她们双方身份要高。
至于之前在酒楼包厢外,高声嚷着要见凤公子的杨二小姐,则缩在角落里头,她的丫鬟很是畏怯的端着托盘过来。
“小姐,您好歹喝一点吧?”
“滚。”
“小姐,奴婢真不是故意忘了的。”
“哼!”杨二小姐不搭理她,委屈的泪不断落下。
丫鬟没办法,只得把凉掉的黑糖姜母茶端下去。
才出来就遇上杨家的管事媳妇,“怎么回事?二小姐没用?”
“没,压根就不理我,你说,这事儿能怪我吗?明明是她自己贪凉,吃了寒凉的饮品,小日子来了腹痛难耐,难道是我的错?”
管事媳妇心说,你一个丫鬟侍候不好小姐,挨骂了还敢问我?真是!“先拿下去,再重煮一碗吧!我去劝劝。”
“没用的,小姐一心就扑在那位凤公子身上,想要她老实听话,大概就只有找那位凤公子来劝了。”丫鬟没好气的道。
管事媳妇苦笑,非亲非故的,真要为这事找凤公子来劝小姐,那才是丢死人呢!
她们家小姐眼光是好,可惜没有自知之明,就算凤公子对她有意,家里的老大人也不会同意把她嫁给一个江湖人的,更何况人家连她是谁都不晓得!
第五百九十章 求救
杨家的下人忧心忡忡,这位主子没有自知之明,她们是下人劝不动,但也不能看她往死路上撞。
“咱们来东齐是给姑老太太贺寿,眼看这正日子就要到了,二小姐还不肯动弹,这可怎么办啊?”管事媳妇急得在房里直打转。
不肯走也就算了,还死死的想纠缠个外男,这算什么?她自己的名声不要了?要是在他们的照看下,让二小姐的名声有所损伤,府里老太爷、大老爷还有尚书府的老尚书……
不成,不能让二小姐再继续胡闹下去,要不然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管事心一横猛地起身就往外走。
“当家的?”管事媳妇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看他往外走,忙伸手拉住他,“你这是要干么?”
“反正都要得罪人,与其坐困愁城,不如搏一搏。”管事板着脸冷声道。
“搏一搏?你的意思是?”
“大老爷派我们陪二小姐来东齐,二小姐要是出什么事,咱们肯定要被责罚的,要拦住二小姐别犯浑,那就只能得罪二小姐,不拦她,就会得罪大老爷、老太爷,反正都要得罪人,得罪老的,还是得罪小的,保住二小姐的名声,你说,选那个?”
管事媳妇想了下,“自然是后者。”得罪二小姐,但保住她的名声,回去就算大夫人和二小姐要治他们一个犯上之过,老太爷他们肯定要护住他们的,否则岂不叫府里下人们看了心寒?
“那可得先想好怎么做,不然回头二小姐要是反咬我们一口,说咱们无故犯上,咱们就算满身是嘴也说不清。”管事想了下,对妻子说。
“好。”管事媳妇拉丈夫坐下,“不过急事缓办,咱们得稳住才行。”
“眼看着姑老太太的寿辰就要到了,咱们也不能耽搁太久。”
“那位凤公子不是当众挑明二小姐身份了吗?咱们就以此为由,打昏二小姐赶路吧?只要不误了姑老太太的寿辰,没误了正事,相信老太爷他们会信咱们的。”
管事与妻子商量了大半个时辰,最后一人出门去买迷药,他们总不能一直打昏二小姐,他们没有习武,拿不准力道,要是反伤了二小姐可就不妙。
管事很快就把迷药买回来了,拜拍卖会之赐,现在韦氏药铺的商品,销售价格一直在往上,管事把药包交给妻子,“小心用,这药可老贵了。”
“知道。”
管事媳妇接了药,便往杨二小姐房里去,不多时,就传来丫鬟们一声惊呼。
但很快就没有任何声响了,隔了好半晌,就听管事媳妇强自镇定的对屋内的丫鬟们道,“既是二小姐吩咐,咱们自然得听命行事,可不能误了老姑太太的寿辰。”说到最后已然语带威胁了。
丫鬟们怯怯的齐声应诺,把门打开送管事媳妇出去。
等她走远了,她们才把门关上,齐齐凑到杨二小姐身边,试图想要唤醒她,但想也知道,出自韦氏药铺的迷药,岂是她们这样叫唤就叫得醒的。
“怎么办?叫不醒。”
“她们怎么敢,怎么敢对二小姐下药啊!”几个丫鬟惊慌失措议论纷纷。
“行啦!当着人家的面,一个屁都不敢,人家走了,在这儿放马后炮有个屁用啊?哼!再说,他们说的也没错,咱们千里迢迢到东齐来,为的是什么,是给姑老太太贺寿来的,二小姐却打死不肯走,要是误了正事,回头老太爷怪罪下来,是谁来担责啊?”大丫鬟甲嗤笑道。
自然是管事夫妻啦!这么简单的事还用得着问?
“可是他们就不怕得罪二小姐?”
“老太爷和二小姐相比,是谁大啊?”
这还用得着说吗?“那咱们就帮着管事夫妇,二小姐要是醒来,岂不要怪罪我们?”
“反正又不是我们做的,怕什么!”大丫鬟甲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其他丫鬟却觉得她说的有理。
“那咱们现在做什么?”大家齐声问大丫鬟甲。
“收拾行李啊!”笨蛋。大丫鬟甲在心里骂道,面上却是笑脸迎人,“赶紧收拾,等他们来通知就要上路了。”
听大丫鬟甲这么说,众丫鬟不敢磨蹭,动作麻利的收拾行李,很快就收拾完了,大丫鬟甲便带着人检查一遍,她们二小姐还是云英未嫁之身,可不能落了东西在外头,否则落入有心人手里,她们二小姐一辈子都毁了,她们这些侍候的更落不着好。
管事媳妇来通知她们准备上路时,已临近午时,不过管事没打算多拖一天,更没打算留在客栈里用午膳,叫了人把箱笼抬上马车后,犯难了,二小姐昏着,怎么弄上车?丫鬟们扛不动,管事媳妇一个人扛不了,他和车夫倒是有力气,可男女有别啊!
“怎么办?”
“不能扛着出去,省得启人疑窦,我去找掌柜的说说看,让我们把马车赶进来。”
“能行吗?”
“应该吧!”这门坎又不是不能拆,自然是能行的,只是要花钱罢了。
塞足了银子,掌柜自然大开方便之门,马车进了客院,管事媳妇一人扛不了,但几个丫鬟帮着又推又扶的,总算是把人弄上车了。
对外称是他家小姐突患急症,他们要送去就医,便匆匆的离了客栈。
杨姑娘一行人的动静,自然是没瞒过黎漱他们,得知杨家下人的作为后,黎漱意味深长的看了凤公子一眼。
凤公子朝他微笑,“你倒是好算计。”
“小侄不过派人提醒他们,杨侍郎年纪虽大,但到底是杨家的掌权者,得罪他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杨二小姐虽也是主子,可是年纪轻又无权,得罪她总比得罪杨侍郎好,再说,是她这做主子的自己犯浑,若不阻止她,她除了会毁掉自己名声,同时也坏了杨家名声。”
黎漱笑,“你该不会早就知道这杨老姑太太是谁了吧?”
“是谁?”凤公子两手一摊道。
“真不知道?”黎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真不知道啊!”凤公子还是笑。
黎漱看着他好半晌,真有些闹不清,他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杨姑娘的姑祖母是东齐卫国公府国公夫人,也就是程樵房的祖母,同时也是九皇子妃的亲祖母。”黎漱把事情挑明了,凤公子也只挑了眉没说话。
黎漱不再说这事,因为蓝海揪着他,想要去韦氏药铺买迷药回来研究。
“让谨一派人去买就是,你就别去了,老实待在客栈里吧!”
因是住在客栈,没有炼丹房,所以蓝海就算手痒也不能炼药,让他空有一堆想法,却没办法立刻上手炼药,让他坐立难安。
“要不要我买座宅子,让你待在里头炼药?”
“不用了。”蓝海摆摆手拒绝了,“别费事了,我还是去翻翻那些藏书吧!”
见他找到事做,黎漱便不管他了,交代谨一让人盯着杨姑娘一行,回头又和章老埋首书堆中。
凤公子嘴角直抽,转身忙去了。
黎经时那里得了女儿的消息,便找人去准备女儿信上写的村料,准备自己来弄个三d立体地图出来。
黎韶熙乍见这玩意儿时,有点吓一跳,他没想到在这个时代,有人能弄出这样的地图来,他还以为在军中看到的立体舆图已经很超时代了,没想到民间还有人更厉害,不止自己能做,还能隔着千里,教人做出立体舆图的。
而且这做法简单,却比军中目前所用要精准。
黎浅浅写的作法虽仔细,但若没有黎韶熙这个现代灵魂在,看过现代的立体地图,怕做出来的舆图只会四不像。
黎经时他们都是看过军中舆图的人,看到黎浅浅信中所言,其实并不怎么看好,可等黎韶熙捣鼓出来了,他们才看傻了眼。
“这可比咱们现在用的要精准许多。”
黎韶熙心说,那是当然的,这是用现代做模型的方式做的,只是有很多现代材料做不出来,不然还要更仔细。
“你妹妹不是说,这钟午城和南楚那位长公主的封地很像?”
那儿像了?跟着黎经时来的几位亲卫头领,左瞧右看愣是看不出相似处。
黎韶熙也不卖关子,直接把两地相似的地方列出来给他们看。
“要照大少将军这么说的话,这世上多的是和汝阳长公主封地相似的地方。”
“这是当然,不过,十三皇子并未去其他条件相符的地方为女招婿。”
“结儿女亲家,是再常见不过的拉拢手段,而且把女儿嫁到钟午城来,她必要带陪房同来,这些人都可能是十三皇子安插过来的钉子。”
“这招厉害啊!”
看似结两姓之好,但实际上却顺理成章的安插人手进钟午城,来再多人都不会引人怀疑,因为十三皇子本就疼爱这个庶女,给她大笔陪嫁根本不足为奇。
就在黎韶熙终于捣鼓出立体地图时,黎漱他们也终于等到旭东商号的消息,除此之外,还附带了十三皇子妻妾的家世背景资料。
黎漱看到这些女人的资料时,还有些生气,“好好的查这些女人干么?鸽卫们是闲着没事干么?”
“这些资料,是教主特地交代他们去查的。”谨一看他要把鸽卫们辛辛苦苦查出来的资料砸出去,连忙说明道。
黎漱听了才收回手,不过还是很不高兴,“有那闲功夫还不如赶紧去查,那座兵工厂在那?”
“教主说,兵工厂的位置很可能就在这些数据里头。”
“哦?”
凤公子听谨一这么说,便抽走了黎漱手里的那些资料翻阅起来,黎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见他毫无反应,又回头瞪谨一,谨一两手一摊的苦笑,“这您不能怪小的,这主意全是教主的意思。”
“哼,先饶了你,回头要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过黎漱的威胁落空了,因为凤公子发现,不止十三皇子妃娘家所在的石头城,十三皇子两位最宠爱的侧妃娘家所在的云月城和万古城,地理条件都和钟午城雷同。
“十三皇子妃的父亲是石头城城主,十三皇子两位侧妃的娘家父兄,也分别是云月城副城主和城主。
“十三皇子虽在这三地没有产业,但他的儿女在这三地,都有产业,且规模都不小。”
“看来,兵工厂很可能就在其中一地。”
“我觉得若只在一处,当以石头城为先,不过,很可能三地都有。”
凤公子此言一出,屋里所有人都怔住了。若只一处便只在石头城,因为十三皇子妃父亲是石头城城主,她所出的子女是嫡出。
“为何说可能三地都有?”
“咱们现在已经查到,十三皇子手上有多少兵,你们觉得光一座兵工厂支应得了所需?”
就是不足,才会想在钟午城再兴建一座?
“把黎将军请过来商议。”
同一时间,黎浅浅这里也得到了消息,不过她还没空去查看,因为季瑶深上门来了。
“都跟她说您没空见她了,可她就是不肯走。”
明知道黎将军父子被皇帝勒令闭门反省,她还硬要凑上来?是打着雪中送炭的主意,好让教主感念她的情?
可惜黎浅浅只想扁她,不知道她每天很忙吗?将军府现在在唱空城计,明的上门少之又少,全都改成来暗的,将军府的大总管天天被那些偷偷潜入的探子搞得直上火,还不时上她这儿来求教,黎浅浅被搞得一个头比两个大,最后只得把人送去向凤二公子请教,这才总算解脱了。
没想到季瑶深又赶着来凑热闹,实在是烦死人了。
“让她进来吧!”总不能一直避着不见人。
季瑶深一来,很客气的跟她寒喧几句,并不时朝左右使了眼色,黎浅浅瞧跟在她身边的人,不由暗叹,平亲王妃又换人跟着她了啊!
“请两位嬷嬷和几位姑娘下去喝茶,我有话要跟季姑娘私下谈。”
两位板着脸的嬷嬷原想反对,可被黎浅浅森冷的眼神盯着,便不由自主的抖了下,只得勉强答应了。
等她们走了,季瑶深才道,“求求你,救救我外祖母和你祖母她们吧!”
第五百九十一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虽然分了家,不过还是姓黎,一个祖宗,要不然黎浅浅也不会让总舵的人照应黎大老爷他们。
可是季瑶深要她救黎老太太和她外祖母,这是出了什么事?为何瑞瑶教总舵的人没有通知她?
让季瑶深从头说来的同时,朝春江示意了下,春江会意的快步走出去,季瑶深根本没注意到春江,她正低着头拭泪。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光叫我救人,我怎么救?”
季瑶深从知道外祖母和黎老太太出事起,就不知要找谁求助,她不能跟姨娘说,当然也不能跟长孙姨娘讲,父亲就更不用说了,也不知他最近在忙什么,已经有近一个月没回府了。
好不容易才想到可以找黎浅浅,没想到她竟闭门不见客,真是急死人了,现在总算有人可以分担心里的重担了,所以她再也忍不住的泪崩。
黎浅浅看她似乎一时半会儿不会停,索性端茶慢慢喝起来,春寿站在她身边,不时对季瑶深投以鄙视的眼光,真是受不了啊!教主叫她把事情说清楚,可这位季姑娘却只会哭,哭哭哭,哭个没完没了都!这些娇娇女遇到事情就只会哭,真是烦死人!
“再去给她续杯茶。”黎浅浅推推春寿。
“还给她喝茶?”春寿小声惊呼,“她都哭快半个时辰了!”要哭不会回家去哭喔!在人家家里哭,多耽误事啊!当她家教主闲闲没事做吗?真是。
“就是哭那么久了,怕她回去嗓子哑了启人疑窦。”黎浅浅催促着,春寿这才不情不愿的上前给季瑶深倒茶。
季瑶深伸手接过来,很快就喝光了,黎浅浅又示意春寿继续,春寿只得再给她倒茶,一连倒了三杯,季瑶深都一口饮尽,直到最后一杯,她只抿了一口,就停下了。
不过就在春寿以为她要开口陈述时,就见季瑶深不好意思的要求去更衣。
黎浅浅笑着点头,让春寿带她去,她们离开后没多久,春江就回来了,没看到季瑶深,她不觉疑惑的看着黎浅浅。
“喝多了茶,去更衣了,怎么样?刘二那里可有消息?”
春江连忙上前,“刘二那里才接到消息,不是咱们的人不上报,而是这事情发展得有点快,所以他们索性等事情发展告一个段落再通知我们。”
黎浅浅颌首,“那……”
“是这样子的。”
原来小蒋氏的大哥有个很得宠的小女儿,因是继室所出,她和她双胞胎兄长和其他兄姐年龄相差甚大,就跟当年的小蒋氏几乎一样,只除了小蒋氏不是继室所出,而是她娘老蚌生珠。
总之季瑶深这位表姐只比季瑶深大几个月,可是这位姑娘和她小姑母当年有得一比。
蒋茗婷生得花容月貌,又因是龙凤双生,在水澜城中小有知名度,是不少少年郎追逐讨好的娇花。
她越受欢迎,就越有人看她不顺眼,不过因为她那位双生兄长之故,讨好巴结她的人也不少。
蒋茗婷和小蒋氏最大的不同点,大概就是,小蒋氏年少时是真的年少无知,而蒋茗婷可不一样,她有心计有智谋,那些想算计她的小姑娘,往往会被她整回去而不自知。
她和小蒋氏还有一点不同,小蒋氏不曾故意撩拨男人,蒋茗婷则不然,因有双生兄长帮衬,她与兄长的好友同窗们也有往来,少年十五二十时,最是多情冲动的时候,心仪的姑娘略撩拨,他们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冲动异常。
因此时不时会有少年郎,为了争夺蒋茗婷的注意而大打出手。
若只是一两次,倒也就罢了!
次数一多,自然就引人注意了。
其中自然就有倾慕打架少年的少女们,得知自己倾心的少年,为了蒋茗婷而与人大打出手,少女们无不着恼的,怨少年们眼里只有蒋茗婷那个做作的女人,完全没注意到自己。
当然也有少年们的姐妹们,为了自家兄弟太过冲动,让父母伤心生气的,也有人恼怒蒋茗婷将自家兄弟玩弄于股掌间。
于是就有人想在宴席上给蒋茗婷难看,她们大费周章算计她,最后却是她们之中的一个同伴中了暗算,和她们想要推给蒋茗婷的纨绔子弟,衣衫不整的被人发现。
本来的合作小伙伴就此分裂,双方的支持者互相攻诘对方,反倒让蒋茗婷置身事外。
“听起来不过是小姑娘间的争斗,怎么最后会把黎老太太和蒋老太太都扯下去?”
春江苦笑,“虽然蒋茗婷没中了人家的暗算,但她早就跟举宴那家的儿子搅和在一起,还珠胎暗结。”
不是吧?“曝光了?”
“那时候没有,只是她一直不断作呕,她娘发现了,她原本不说,不过她身边的丫鬟们扛不住,一五一十的招了,不过那位少爷身份不低,是位郡王世子。”
郡王世子?在水澜城?“那位郡王?”
“老水澜郡王,是当今的堂叔祖,不过那位老水澜郡王一生未娶,现在这位郡王是从宗室里过继来的,虽然身份高贵,但一点实权都没有,老水澜郡王在时是有封地的,不过他过世后,封地就被收回了。”
所以水澜郡王的妻妾皆出自商家,在真正的权贵眼中,水澜郡王不过是不入流的宗室,空有爵位却无权无利,但在一般人眼中,水澜郡王可是高高在上的皇亲。
蒋茗婷能攀附上世子,蒋老太太和蒋大太太都很高兴,要知道世子妃自进门到现在,三年了,肚子一点消息都没有,要是蒋茗婷能一举得男,那她可就是水澜郡王府的贵人了!
蒋家的男人们却不看好,要知道世子妃之所以能雀屏中选,就是她家有钱啊!除了十里红妆的嫁妆,还借给水澜郡王一大笔资金,并与水澜郡王府一起做生意。
蒋家再有钱,也不可能为了挤下世子妃,而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不过,他们家付不出那么多钱,也没办法提携水澜郡王府一起做生意,但他们有一项世子妃娘家所没有的优势,那就是他们家的姑老太太是瑞瑶教教主的嫡祖母。
蒋家的男人们找上水澜郡王父子谈判,与此同时,蒋老太太婆媳带着蒋茗婷去莲城找黎老太太,要借人家的势,自然要亲去拜下码头嘛!
这一去,蒋茗婷就和黎二老爷看对了眼,两人滚在了一起,被二房的姨娘们发现,黎二老爷为保蒋茗婷的名声,一发狠竟然把那两个姨娘给害了,还把事情推到了二太太头上,推说是她好妒,见不得他宠那两个姨娘。
这种鬼话骗骗外人倒也罢了,拿来哄他娘?
黎二太太自然喊冤,哭闹不止,二房的女儿们回家齐声为母亲、嫡母抱不平。
二老爷的风流韵事多矣,当年不就还有小蒋氏那一桩吗?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和蒋茗婷搞在一起。
蒋老太太和黎老太太差点没被这事吓昏过去,蒋大太太倒是昏了,她没想到女儿竟然会揣着世子的孩子,和黎二老爷搅和在一块。
“这也太……”黎浅浅直接被吓得说不上话来。
“蒋老太太怕夜长梦多,索性就跟黎老太太一合计,借咱们的势,赶紧把蒋茗婷的事定下来。”
黎浅浅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为何总坛的人一开始时没送消息来了。
“原来他们还在里头掺了一手?”
“这就不知道了。”春江苦笑,接着说下去。“因为有总坛的人去帮忙撑腰,水澜郡王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不过到底有个先来后到,只答应她以平妻身份进门。”
反正水澜郡王世子又不用参加科举,娶平妻、贵妻的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蒋茗婷随蒋老太太回了水澜城,不久就出阁,正当大家以为没事了,这位小姐又惹事了。
“她进门没多久,世子妃也传出喜讯,不只她,世子后院里还有三名侍妾传出有喜。”
消息一传出来,蒋茗婷肚子里的娃就不再那么受到重视了。
要知道,世子的女人们个个家里都是不缺钱的,蒋茗婷年纪最小又是后来者,但她好运又好命,除了最早怀上孩子,还有瑞瑶教的人给撑腰,所以还没进门就已是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年轻气盛,自觉貌美无双在家又得宠,所以甫进门就张狂得让人恨不得叫她狠狠的摔一跤。
都是商家出身的,砸钱不手软,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别人砸钱,她也砸,所以想害她的那个姨娘,反而摔掉了孩子,因她出事时,只有她身边侍候的人在,她想甩锅给蒋茗婷也甩不成。”
郡王府里的女人又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她是害人反害己,郡王妃当家,本不管儿子房里事,全交给儿媳世子妃去管,但因世子妃好容易才传出喜讯,怕累着也气着她,所以这回就由郡王妃出面。
事情查明,是那姨娘咎由自取,郡王妃不管她尚在坐小月,就做主把人挪去庄子上。
“蒋茗婷肯定得意极了。”
“可不是。”春江道,“就是因为如此,她在郡王府中越来越张狂,甚至没把世子妃放在眼里。没几天就敢跟世子妃拍桌叫板了。”
黎浅浅听到季瑶深她们回来的脚步声,催她说快一点。
“世子妃打进门起,就不曾受过这样的气,所以当晚动了胎气小产了,后来请了大夫来,大夫说世子妃的胎很稳,不应该因为动了胎气就小产,怀疑是有其他东西影响所致,郡王妃做主清查,结果这一查就不得了,世子妃房里,黎老太太和蒋老太太当初送来贺她有喜的摆件里头,竟然放了红花、麝香等会影响胎儿的药材。”
黎浅浅暗道,这两位老太太还真是作死啊!没事在送人的摆件里放那种东西干么?
季瑶深进来后,说的和春江所言大同小异,只除了,“老太太她们不可能在那些摆件里头动手脚,那些摆件都是管事去挑的,挑好就送去郡王府了,她们连看都没看到过,又怎么可能在里头动手脚?再说,真要动手脚,这也未免太过明显了吧?”
黎老太太和蒋老太太不是没经过宅斗,真要谋害人不会做事这么粗糙,摆件里放让人一眼就看出是什么东西的药材?她们大可使人将这些药材研磨成香料,或制成香饼。
直接放药材?
当人是傻子?
“就算我信你也没用!要郡王府的人相信才成。”
“可是……”
“世子妃小产,郡王妃要找个顶罪的人,两位老太太正好撞到枪口上,这事老实说,很难洗清她们的嫌疑的。就算能撇清,郡王府没了嫡孙,这本就很难交代的过去。”
“可,黎老太太是你嫡祖母。”
“我知道啊!所以她要借瑞瑶教的势去压人,我没说什么不是?”
季瑶深从听来平静的声音里,感受到黎浅浅的怒气。“你在生气?气他们仗你的势?”
“当然,仗势欺人可不是好事,更何况她们要做这事之前,可没跟我打声招呼,这算什么,要仗我的势去欺负人,却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季瑶深无语,这个时候了,为了这点小事生气计较?
似是看出季瑶深的不以为然,黎浅浅笑,“你也许不以为意,但我跟她们的关系可不像你那么亲近,这么说吧!别说蒋老太太了,就说我那位好祖母吧,我可没见到过她几回,我印象里头,她对我们一家子,可是恨之欲死呢!可是要借我的势去欺压别人时,她又做得很顺手。”
黎浅浅的话一出,季瑶深真不知怎么回应,黎老太太不只对黎浅浅不好,她是对三房一家都不好,自己儿子惹出事来,就推黎经时父子出去顶祸,她娘出事,就逼三表舅母让出正妻位置。
她还不知道,她娘害死了黎浅浅亲娘,恶意遗弃黎浅浅欲置她于死地咧!
“总之呢,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我不能答应你去救人,只能应承你,如果她们是被被冤枉的,我会让人帮她们一把,多的,你就别想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救不了作死的
坐上亲王妃特意给她安排的马车,季瑶深抬手揉着额角,虽然黎浅浅的答复不是让她很满意,不过正如她所说,黎老太太可是一直恨不能捏死三房的人,可惜的是,她越想捏死他们,人家就越是强大。
纵使遭皇帝厌弃,被勒令交出兵权闭门反省,但从她要来黎府,嫡母并未拒绝来看,黎经时父子翻身的可能性极高,只不过何时才会翻身,这就很难说了。
也许很快,也许拖上个几个月,拖到皇帝都忘了他们父子,然后……不行,皇帝不能忘了他们,他们不能完全失势,不然自己也会受到影响。
“十二小姐,您该不会是忘了亲王妃的交代吧?亲王妃可是说了,不许老奴离开您身边的,可是您……”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季瑶深抬手制止了,“两位嬷嬷,你们既是亲王妃派来侍候我的,在外人面前能不能给我,给亲王府留点颜面?当着外人的面下我这做主子的脸面,你们说,要是亲王妃知道了,是怪你们啊?还是怪你们?”
“您这话可就说岔了!怎么会怪我们呢?我们可是奉……”
“对,我知道,奉亲王妃之命来监视我的嘛!亲王妃要是知道,你们二位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她为母不慈,庶女出门做客,竟然派嬷嬷监视着,你们说,她是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两位嬷嬷一噎,瞪着季瑶深半晌说不出话来。
季瑶深冷笑,“两位嬷嬷要是管住自己的舌头,那么就皆大欢喜,否则,我想亲王妃不会乐见两位嬷嬷在外头败坏她老人家的名声的。”她看着两位嬷嬷的脖子,又道,“我相信嬷嬷们不会乐见,亲王妃的名声有瑕吧?”
两嬷嬷一个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另一个则冷哼一声,“十二小姐真是好大的威风。”
“哪及得上两位嬷嬷呢?在外做客,当着主人的面,直接就给主人脸子瞧。”季瑶深毫不客气。
最后终于达成协议,回亲王府后,绝口不提她们两被遣开,没有全程盯着季瑶深和黎浅浅的对话,而季瑶深则会约束下人,令她们不许乱说。
“那黎……”十二小姐身边的丫鬟仆妇,大多是亲王妃指派过来的,都是她们两个管着的,不怕她们跑去向亲王妃告状,但黎教主那边的人……
“我手可没那么长,管得到人家黎府去。”季瑶深意有所指的嗤笑着,“不过黎教主的人嘴都很严,我相信两位嬷嬷应该深有感悟才是。”
两位嬷嬷冷冷的回视季瑶深,她们当然知道,长眼睛就没见过那么讨人厌的,她们不过就是想打听点消息,结果那几个不识抬举的,收了钱话也说了一大串,可惜一点用处都没有,白瞎了她们的功夫和银钱。
季瑶深不再和她们多言,回到亲王府,先去见了亲王妃,陪她演了出母女情深的戏码,然后才回房去。
亲王妃冷冷的看着手里的青花缠枝莲茶盏,“去把桂嬷嬷她们叫过来。”
大丫鬟很快就把陪同季瑶深出门的两位嬷嬷带过来,亲王妃板着脸让大丫鬟问她们两话,得知季瑶深邀黎浅浅去菊花宴,不过被婉拒了,接着两人就聊起衣服首饰,京中最近流行什么样的款式。
大丫鬟问到这儿,已不知还能问什么,便转头请示亲王妃,亲王妃朝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便上前沉声问,“十二小姐没有和黎教主谈起黎将军父子的事吗?”
两位嬷嬷沉思了下,然后由左侧的那嬷嬷回道,“是有提及,十二小姐还说想去探望黎将父子,不过都被黎教主拒绝了。”
“哦?黎教主拒绝的时候,脸色如何?”亲王妃问得很仔细,两位嬷嬷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的回答,同时又不禁暗自庆幸,下车前就已先和十二小姐商讨过,要怎么回答。
平亲王妃问完话之后,脸黑如锅底,这两个老货说起谎来,一点破绽都没有,可没有一句实话,平亲王妃气恼不已,却也拿她们两没辙。
只得摆摆手打发她们走,等她们走了,大丫鬟和心腹嬷嬷对视一眼,问,“娘娘,明知她们两没一句真话,为何还放她们走?”
“不放她们走,还能怎样?”平亲王妃嗤笑,“看不出来,十二那丫头倒长进了啊!”
心腹嬷嬷和大丫鬟其实都觉得,自家主子纯粹是自找麻烦,十二小姐不过才及笄的,能有什么作为?主子也未免太过小心戒慎了。
“小心使得万年船。”平亲王妃道。那死丫头能在后院里,护住她姨娘,她弟弟,还又拉了个女人进门来充当挡箭牌,偏那傻女人还以为季瑶深是为她好,啧,真是个傻的。
“可查出那天她庄子上的人来,跟她说了什么?”
“她跟那仆妇说话时,侍候的人离得远,什么都没听见。”心腹嬷嬷颇觉无力,她跟在平亲王妃身边,就没见到那个人像这位这么难搞的。
和人说事,不待在屋里,而是跑到园子里去,本以为园子里曲径、山石、树丛等可躲人的地方多得很,想要偷听她们说什么,不过是件再简单不过的小事。
谁会想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她们就站在山坡草皮上说话,四周完全没有可藏人的地方,连侍候的人想偷听,都因离得远,什么都听不见。
“那仆妇定跟她说了些什么,从那天之后,她就急着要见黎浅浅。”
可是到底有什么事,让她这么着急要见黎浅浅?
她不相信,那丫头耗了这么多天想要见黎浅浅,最后见到人了,却只跟她聊什么衣服首饰的。
可是那两个老货没一句真话,“把那丫头身边侍候的都带过来,你们给我一个一个仔细的问。”
心腹嬷嬷无奈应诺,要她说,管十二小姐找黎浅浅要干么,反正她不敢对亲王府不利,毕竟她是平亲王的女儿,平亲王府落不着好,难道她能置身事外不成?而且府里还有她姨娘和她弟弟呢!
黎浅浅这厢,送走季瑶深后,忍不住伸伸懒腰,伸展下筋骨,“,我记得她以前没那么压抑。”
春江几个笑了起来,“季姑娘如今在平亲王府里住着,自然是要入境随俗的。”在王府内院住着,能不小心谨慎?连话都得在肚子里惦量再三,才能说出口,莫怪她们家教主受不了季瑶深如今的样子。
“教主,老太太和蒋老太太的事,您看……”
“我又不是官差,咋管?”
“那您跟季小姐说……”春江话声方落,随即反应过来,黎浅浅没答应季瑶深去救人,而是不让人把不是她们犯的事推到她们头上,但她们要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别怪她撒手不管。
可是蒋家好容易攀结上了水郡王世子,怎么可能没有动手脚,只不过她们做的不像被揭发的那样粗糙罢了。一旦开始追查,手脚不干不净的,统统逃不掉,黎浅浅不相信蒋老太太是清白的,至于黎老太太,那就不好说了。
她可没忘了,她那位便宜祖母可是中风了,就算治好了,有那个心力去搅和,但是,她有必要跟蒋家去搅和吗?就算蒋茗婷生了儿子,在水澜郡王府立稳脚跟,那与黎府又有何干?黎老太太从中能获什么利?
还是说,蒋茗婷肚子里的娃,从头到尾都跟水澜郡王世子没有关系……黎浅浅深吸口气,觉得自己脑洞开得太大了,不能因为蒋茗婷怀着孩子,和黎二老爷在一起被人逮个正着,就怀疑她肚里的孩子是黎二老爷的。
或者,蒋茗婷拿着这个做幌子,引诱黎老太太为她所用?黎老太太人在病中,跟她要人来使唤,蒋茗婷能放心用吗?黎老太太还有什么让人觊觎的?金援?黎老太太手里还握有多少黎家的财产?
如果蒋茗婷祖孙拿蒋茗婷肚子里的孩子来做文章,黎老太太说不定就这么被说服了也不一定,毕竟大房现在除了有长孙、曾孙,还有个出生没几年的小孙子,而二房,一个都没有啊!
黎老太太若为保二房的子嗣,说不定脑袋昏昏,蒋家祖孙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了!
不晓得黎大老爷知道了,会怎么做啊?
此时的莲城瑞瑶教总坛里,黎大老爷缠着负责黎家事务的言管事不放。
“大老爷,您老行行好,饶了小的吧?”言管事朝黎大老爷拱手为礼求饶。
“我才要求你们呢!你们之前到底是怎么,怎么……怎么会把我娘给弄进牢里去了?”黎大老爷话有些说不出口,他表兄的女儿搞出和她姑姑当年一样的事情来,蒋家人又把这事推到他们黎家来,叫他们管,以前没有瑞瑶教的人撑腰,所以他娘便把人塞到三弟房里去,现在有人撑腰了,他们就把人强塞进男方家里去了。
这样还不够,竟在送人家正妻的摆件里动手脚,真是,叫他真不知怎么说她们好了。
言管事见他开不了口,便笑着提醒,“黎大老爷,官府办案,咱们真不敢伸手管,您还是回府让人多备些银子,去牢里好生打点打点,别让老太太受罪了。”
黎大老爷涨红了脸,不知怎么往下说,言管事不再和他多说,有这功夫来跟他耗,还不如回家跟家里人商量,看看是不是派谁出来顶锅,不过这话他不能说,省得日后就成他的罪过了。
黎大老爷被言管事给请出总坛,一路晃晃悠悠的,直到回到家下车,还没完全醒过神来,黎二老爷倒是候在门上,看到他回来,急急忙忙迎上来。
“大哥?”
黎大老爷闻声看他一眼,不过没搭理他,提脚就往前走,二老爷见他不理会自己,也顾不得生气,急忙伸手拉他,“大哥,怎样,娘几时能回来?”
“你还想着娘回来?当初做事情的时候,为什么就不多动动脑子好好地想一想,等到出事了,竟然叫你年迈重病的老母亲去替你顶罪。”黎大老爷气愤难平,指着弟弟的脑门用力戳。
“哥啊!大哥啊!您别,别……”黎二老爷不敢躲,只得老实被大哥修理,边还开口求饶着。
兄弟两一前一后往内门方向走,往来忙碌的下人看到他们走过来急忙走避,黎大老爷气极了,看弟弟这反应,他心里忽然掠过个不太可能的念头,只是这个想法实在太匪夷所思,再说,水澜郡王世子也不是傻的,难道会不清楚吗?
要不是他想的那样,那他娘又为何掺和进去?
想到这儿,他惊疑的死盯着黎二老爷看,似要从他那张成熟英俊的脸上看出端倪来,只是他没能看出什么来。
黎二老爷被大哥盯得浑身不对劲,他就像被猫盯上的死老鼠一样,感觉自己不管往那个方向都逃不过猫的爪子。
“大哥,你这样子看着我,是想干么啊?”黎大老爷越想越不对,最后拽着弟弟去自己的书房,他的书房虽美其名是书房,可里头其实一本书都没有,屋里的博古架上,摆放的全是价值不菲的古玩和摆设。
“你给我老实说,姓蒋的那死丫头,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进到屋里,黎大老爷用力一掼把弟弟摔在临窗的罗汉椅上头,他力道不小,黎二老爷没有防备,被他哥那么一摔,脸直接撞上罗汉椅的扶手,当下鼻子就肿了,脸颊也红了,眼睛更是乌青一块。
“大哥!”
“你说啊!”
“大哥,你叫我说什么啊?”黎二老爷眼睛闪烁不定,左右闪避着就是不敢直视黎大老爷。
见状还有什么可说的,“你,你,你真和那丫头……”
“这可不是我计划的,全是她算计的。”黎二老爷两手挡在胸前,就怕他哥揍他。
“那孩子呢?”黎大老爷厉声问,但他理智尚存,知道要噤声。
“大哥,你也知道的,咱们吃那么久的药了,可也就大嫂顺利产下一子,我那屋里,愣是没人传出喜讯,你说,她肚里的孩子,会是我的吗?”
黎大老爷被弟弟这一顶,也产生怀疑了,是啊!他们兄弟服了这么久的药,调养身子,可是他屋里也就妻子老蚌生珠又生一子,但二弟房里,这么多女人都没有半个传出喜讯的。
却只蒋茗婷一个有喜?还是说,她那孩子不是他们黎家的,而是季家的,如果是这样,那娘她……
“你没有和舅母哄骗娘,说蒋家那丫头肚子里的娃是你的?”
“呵呵呵,哥,你就别往我伤口洒盐了吧?”黎二老爷满面萧瑟,让黎大老爷心生歉疚,忙开口跟弟弟道歉,却不知黎二老爷状似难过的低着头,嘴角却翘得老高。
第五百九十三章 自以为聪明
黎二老爷出了书房,嘴角高高翘起,想到身在水澜郡王府里的蒋茗婷,还有她肚子里的娃,满腹的喜悦就像升腾的气泡,**波的直往上窜,让他再也掩不住笑意,大声的朗笑出声,不过随即反应过来,伸手掩口装作咳嗽来掩饰方才的笑声。
不过到底掩不住,忍不住又咳了好几声来做掩饰。
往来的下人好奇的朝他看了好几眼,不过都没上前来向他请安,而是加快脚步匆匆离开。
以前还有些长得漂亮的丫鬟会往前凑,想着要是能被二老爷看上收房,日后生个一儿半女的,不止自己下半辈子不用愁,就连家里人也跟着水涨船高,可是人大太太都老蚌生珠,有了小儿子,二房的妻妾仍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有心思的那些人便陆续熄了心思,二老爷妻妾满屋,她们就算凑上去被收房,可怀不了孩子,别说照应家里人了,就是她们自己的前途都堪忧,女人多是非就多,二房妻妾又只生女儿,连个带把的都没有,整天斗得乌鸡眼似的,要是能有个孩子依靠也就算了,偏偏可能一辈子没孩子,那还把自己陷在里头干么?
所以从前往二老爷跟前凑的人不少,但现在别说往前凑了,躲都来不及。
黎二老爷没去注意那些下人的反应,他正急着要叫人去连络蒋茗婷。
水澜郡王府正院,三进的正堂里,郡王妃身边的嬷嬷正冷言冷语的训斥着蒋茗婷,因蒋茗婷怀着身孕,所以郡王妃没让她跪,而是坐在椅子里领训。
蒋茗婷状似温驯的低着头老实领训,其实袖子里的手绞在一起,手背已经露出青筋,自她祖母和姑祖母被人发现,在送给世子妃的贺礼中动手脚后,她在郡王府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不过她不怕,因为她早就知道,世子妃肚子里根本就没货,传出有喜的姨娘里,也只有对她出手的那个才真的怀了孩子,所以才想除掉她,等她把孩子好好生下来,再来跟她们好好的斗。
世子妃端坐在郡王妃下首,冷眼看着蒋茗婷挨训,看她那幅老实样,心里虽感解气,但仍有怨气无处纾解,原本她是打算留子去母,假做怀孕让小妾们去斗,看谁斗胜了,谁的孩子生下来,就抱过来充作自己生的,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竟然有人揭发了世子妃房里摆件里的猫腻,逼得世子妃不得不顺势小产。
这么一来,她就不能把妾室生的孩子,抱过来充做自己亲生的,只能抱养记名嫡出,两者的差别可谓天差地别,而且要是抱养了个白眼狼,那所有的付出可能就尽付东水。
世子妃心里恨极,可她真不知到底是谁是幕后黑手,只能把气出在黎老太太她们身上,认为若不是她们想害人,做法却太过粗糙,也不会这么轻易被人揭穿。
水澜郡王妃坐在上首,看着世子妃死盯着蒋茗婷,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心里颇感不悦,她对这个儿媳妇本就不喜,出身商户也就算了,入门后一直生不出孩子来,还一直拘着世子,不许他雨露均沾,她自己怀不上孩子也不许别人生。
逼得儿子往外发展,幸好是跟个未出阁的姑娘搞出人命来,要是跟花楼里的名妓,或是什么风流小寡妇搅和在一起,那名声可就臭到底了,幸好不是,不过纵使如此,郡王妃对蒋茗婷还是不喜,对世子妃这儿媳,她更生不出好感。
前者虽怀了她儿子的种,但还没进门就闹得鸡飞狗跳,谁会喜欢一个搅家精?再说了,一个大姑娘未婚有孕,这人品堪虑啊!郡王妃已经决定,不管蒋茗婷生下来的是男是女,她都不会让她自己养孩子,孩子一落地,就让人抱到她身边来养,免得被蒋茗婷给带坏了。
而世子妃?郡王妃连说都懒得说她了。
“好了,既然蒋姨娘知道错了,那么明日就早些过来,别再让辛嬷嬷等你了。”郡王妃总算善心大发,开口让蒋茗婷退下了。
蒋茗婷扶着丫鬟的手起身,暗松口气的同时,悄悄的看向世子妃,就见方才一直死死盯着她瞧的世子妃,已经不看向她,而是转过头,面向郡王妃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蒋茗婷在心里啐了一声,跟郡王妃婆媳两告退后便退下。
郡王妃等她走出去,才对儿媳道,“好歹她怀着孩子,看在孩子将来要叫你一声母亲的份上,就别再跟她计较了。”
当她稀罕啊!要是她自己能生,何需在乎那贱人肚里的孩子。
“让人去衙门撤告吧!”郡王妃淡淡的吩咐道,世子妃猛然抬头似不敢相信郡王妃的话。
“撤告?她们可是要谋害世子的子嗣啊!”
说的好像她自己没做过相同的事似的。郡王妃冷冷的扫她一眼,世子妃立刻浑身一颤,嘴角微翕。
“是吗?”郡王妃冷哼,“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你肚子里有没有过孩子,你我都清楚得很,不拆穿你,不是给你面子,而是给我儿留颜面。”
否则正妻假做有孕的事,要是传扬出去,人家会怎么说世子?
世子妃的脸倏地惨白,她没想到婆婆会知道,她惊惶的抬眼看郡王妃,郡王妃嘴角冷凝,“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个聪明人?呵呵。”说完不再搭理她,直接摆手让人将世子妃赶出去。
“娘娘您别跟世子妃计较,她还小呢!”
“小什么?哼!原以为商户人家出来的,没那些书香人家的姑娘心思重,也没勋贵人家的小姐手段多,没想到她才是心狠的。小小年纪就敢对人下重手。”
郡王妃说的,是世子妃甫进门后,得知世子的一个通房怀了孩子,便在对方上门请安时,赐了杯红花茶给她,通房当天就小产血崩而亡。
郡王妃身边的嬷嬷自然知道这事,那个通房生得水灵,自小就在世子身边侍候,是个性情温存有礼的,传出喜讯时,郡王妃还特意给了赏,对她肚子里的孩子颇为期待,毕竟是世子第一个孩子,谁知,,想起来,嬷嬷就为那个通房觉得可惜。
请来的大夫验过那个茶杯,说里头除了红花,还有其他活血化淤的药物,量实在太多了,那通房还被逼得整杯喝完,怪不得小产后血崩不止。
才进门就搞出人命来,叫郡王妃这个做婆婆的怎么喜欢她?
而世子妃这厢,出了正院回到住处后,就暴怒的将屋里的东西乱砸一通,侍候的丫鬟和仆妇见惯了,也不去拦,反正劝也不没用,还可能被迁怒被砸伤,还不如让世子妃好好的发泄,之后再去收拾善后就好。
到底是深闺里长大的千金小姐,乱砸没多久就力竭,世子妃软软的倒在临窗的美人榻上,丫鬟们这才上前侍候,奉茶的奉茶,捏手捶腿的则将世子妃团团围住,边捏手捶腿边柔声劝慰着。
“郡王妃都发话了,娘娘真不好违逆她老人家的意思。”
“柳儿姐姐说的是,娘娘,郡王妃到底是您的婆婆,她这么交代了,您不照办岂不是逆了婆婆心意。”往大里说,可是不孝啊!
她们家小姐好不容易成为世子妃,日后就是郡王妃,家里因此受益不少,要是惹郡王妃不悦,要世子休弃她们家小姐,那她们这些侍候的肯定落不着好。
想到此,丫鬟们个个卯足了劲劝说。
世子妃本就气恼,被她们一劝,反倒激起逆反心思,“明明都逮到她们意图谋害我的孩子了,凭什么要我去撤诉?”
“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怀孕。”世子冷声大步走进来,世子妃一惊,猛地坐起呆呆的看着丈夫走过来,世子挥手叫屋里侍候的人退下,丫鬟们看看世子妃,最后不敢违逆世子的意,鱼贯退出把内室留给世子夫妻两。
“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让你知道,你的心思我全都明白,就别在我面前装了,母妃既然叫你去撤诉,你最好赶紧照办。”
世子妃气恨的把手边的迎枕朝丈夫砸过去,世子头微偏就避过去了。“我告诉你,别以为仗着你家那几个钱,就能在郡王府里耀武扬威,只要老子一句话,你家那点产业立刻就会化为乌有。”
本来还想给她留颜面,不过既然她不要脸,就别怪他了。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你家攀附巴结我,把你嫁过来,不就是为了找个靠山吗?既然要靠着我,你又怎敢不好生巴结讨好我?反倒处处跟我犟着来?”
要借郡王府的势赚钱,却还对他这位娇女婿张牙舞爪,当他是好相与的?
“你!”
“再说了,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那两个老太婆搞的,你让人把她们告进衙门,损的不止是你的脸面,丢的是我们郡王府的脸。”
最重要的是,世子妃那么一告,等于变相指责郡王妃当家不力,才会纵容儿子妾室的娘家人对世子妃下手毒害。
“我,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讨个公道罢了!”如果世子没有挑明,她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不管你想到没,总之赶紧去撤告就是。”
世子妃这才慌慌张张的派人去衙门撤告,她这边一撤告,黎老太太和蒋老太太立刻就被放出来了。
黎大老爷因派了人守在衙门附近,时刻照应老娘,所以第一时间接到消息,就把黎老太太和蒋老太太接走。
黎家的管事没有把蒋老太太接去他们住的客栈,而是把人送回蒋府,蒋家人看到老太太回来,自是欢喜异常,可老太太一辈子没受过这种苦,一出来抖着嘴唇,一问三不知。
待要找送她回来的人时,才发现人早不知去向,后来问蒋老太太,得知黎老太太也出来了,蒋大老爷急忙派人去客栈找人。
黎老太太已经梳洗过,服过药已经睡下,蒋大老爷只得找黎家管事问话。
黎家管事简单告知,是因世子妃撤告,两位老人家才被放出来。
“世子妃怎么会突然撤告?”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蒋小姐就在郡王府里,不如大舅老爷派人去问问?”黎家管事建议道。
蒋大老爷却有些抹不开脸,好好的女儿未婚有孕不说,还跟姑母家的表弟搅和在一块,这是……蒋大老爷说不出口,就算女儿已经出阁入郡王府为妾,他还是觉得脸皮子**辣的生疼。
黎家管事没功夫跟他闲扯,简单说几句话,就借口有事要办就走了,黎老太太睡着,蒋大老爷不好去打扰,只得留下个下人,交代他黎老太太醒了,就立刻回府说一声。
交代完毕蒋大老爷就打道回府了。
黎家现在在莲城落户,黎老太太是硬被请到水澜城来应讯的,因谋害宗室子嗣罪责不小,水澜城当地的知府不敢怠慢,就算知道黎老太太有个皇帝跟前红人的庶子,且她老太太还有病在身,也不敢对她太过优待,而同蒋老太太一起下狱。
现在世子妃撤告,知府下衙后就找到客栈来,跟黎家管事说好话,黎家管事是黎大老爷的心腹,跟在在外行走多年,自是知道这位知府想些什么,与其虚应一番后,就让人收拾行李,等黎老太太情况好些就回莲城去。
瑞瑶教总坛这边的鸽卫统领,看情况底定,才又再发信去京城。
黎浅浅接到消息时,黎老太太已经从水澜城回到莲城。
“让人通知季瑶深一声。”
“是。”春江顿了下,又问,“这里头的事要跟她说吗?”
“不必了,只要告诉她结果就好。”黎浅浅想了下交代道。
季瑶深这里得到消息,暗松口气之后,才去跟小蒋氏说,小蒋氏这会才晓得,侄女竟然胆子这么大,竟然勾搭水澜郡王的世子,有孕进门后,竟然还牵连母亲和姑母。
“你外祖母和姑祖母不会害人的。她们是被冤枉的。”小蒋氏斩钉截铁的道。
季瑶深暗叹一声,没有跟她娘争辩,只点点头。
“我说的是真的,这事没完。”
“当然没完。”季瑶深叹气,“表姐肚子里的孩子还在,想来那暗地里谋害人的那人是不会死心的。”
就不知那人是究竟是什么人?
第五百九十四章 早去早回
真正在世子妃房里摆件动手脚的人,到底是谁?不止季瑶深要问,就是黎浅浅她们也好奇不已。
“这个人能进到世子妃的内室,在摆件里头动手脚,而不会惹人注意,这就表示这个人动那些摆件是很平常的事,所以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那么是丫鬟喽?还是负责擦桌椅摆件的丫鬟?”蓝棠听黎浅浅这么说,立刻脱口而出。
“应该是。”黎浅浅托着腮又道,“派人查一查,世子妃屋里侍候的都是些什么人,有没有人和世子妃有怨有仇,或者,家里曾有侍候世子的人。”因为是朝子嗣动手,所以黎浅浅直觉认为幕后人应是与世子妃有仇,而且是有关子嗣方面的仇怨,可会是何人?
刘二坐镇南楚京城,忙得脚不沾地,东齐那厢时时有消息传回来,而莲城那边因太晚送黎老太太的消息被斥,如今改变作法,隔一天就送最新消息来,也许是害怕再犯错,也或许是害怕其他事曝光。
不管他们本意为何,他们现在隔天就送消息过来的作法,却增加了刘二等人的工作量,看得七儿拍着胸口直道幸好她已离开鸽院了。
刘二让总坛的鸽卫去查水澜郡王世子妃,总坛很快就送消息过来了。
“世子妃魏氏进门隔天,得知世子的一个通房有孕在身,便对她下了重手,借此杀鸡儆猴,只是手太重,那通房当日就小产血崩而亡。”刘二心情有些沉重,魏氏出嫁时不过十五岁,这么一个半大的姑娘家,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这未必是魏氏自己的主意,别忘了她可是带着不少陪房和丫鬟出嫁,其实严格说起来,这事能怪她吗?才嫁人到了一个新环境里,大概都还没看完自己即将生活数十年的地方,突然就有人告诉她,她丈夫的通房丫鬟怀孕了。”
黎浅浅意味深长的看屋里众人一眼,“想想看,她一个初出阁的姑娘家,遇到这样的事,肯定是六神无主慌了手脚,这时候她身边的陪房便帮着出主意,要狠狠的处置那通房,好震慑婆家的这些下人,这些下人肯定都等着要看她笑话呢!”
魏氏若是个好胜的,气性大的,陪房们一提议,她会不同意?可惜她和的陪房只想着要立威,忘了自己的身份。
通房怀了孩子,若郡王妃不知所以没事先叫她避开,那也就算了,要是郡王妃早知此事,而故意没让通房避让,那就是做婆婆的在给新进门的媳妇下马威,魏氏竟然就这样把通房的胎给打掉了,连带着通房的小命也给断送了。
这叫什么事啊?莫怪郡王妃看这媳妇不顺眼了。
她们婆媳两过招,赔上性命的是通房母子的命,那个通房或许不无辜,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总是被无辜牵连的。
只是要报仇,找准仇家去报啊!牵扯进黎老太太她们,算什么?“蒋老太太还好吧?”
“她还好,不过黎老太太就不然了。”黎老太太原就中风,小心调养数年才有如今的成果,结果水澜城知府为讨好水澜郡王一家,不顾她年老体衰又病弱,执意将她从莲城拖到水澜城,大冷的天,好好的人在牢房里都不好过,更何况养尊处优的两位老太太,蒋老太太相较于黎老太太是还好,但回家后也是大病一场。
黎老太太除了重伤风外,还又再度中风,这回大夫严重警告了,要是再不好生保重着,就不用再请他来了,直接给老太太置板得了。
黎大老爷小心的赔不是,总算是把大夫给劝回来,给老太太开了方子,让好生照料着。
黎大老爷为让老娘安生养病,还不惜花费重金,在水澜城置办产业,黎二老爷闻讯便立刻来找黎大老爷,想要把房子记在自己名下。
“这用的是公中的钱,宅子记在你的名下似有所不妥。”黎大老爷没有明白拒绝,不过这样的话,要是个明白人当了解大老爷是何意了。
黎二老爷听了气恼得黑了脸,想要再争取,黎大老爷已板起脸道,“母亲此番因何遭罪,你应再清楚不过,你不好好反省己过,还想借此争产?”
“大哥,你这话说的未免太过了。”
“是吗?那里太过?要不是念在你我兄弟情份,光凭你做下的那些事,把你逐出家门除族都是该的。”
听到大哥竟然曾想把他逐出家门除族,黎二老爷大骇,如果大哥真要这么做,他可一点胜算都没有。
逐出家门除族,可和分家不一样,被驱逐出家门的人,是不给任何家产的,他这辈子吃喝玩乐享福惯了,名下的财产却不多,若被逐出家门,那点财产支撑不了几年就没了。
更别说除族了!
尤其他都这个岁数了,真要被除族,就算离开南楚去别的国家,遇到事情,就算当地有族人在,都不会有人伸出援手,他心里很清楚,他那些所谓的好友都是些酒肉朋友,一旦他的财务陷入困境,这些人怕是要比初春的冬雪消融的还要快。
所以他要是被逐出家门被除族,等着他的,就是毁灭性的灾难,黎二老爷大概穷其一生,都不曾想过,向来纵容自己的大哥,会有发狠的一日。
“小蒋氏当初还顶着三弟未亡人的身份,你就能跟她勾搭在一块儿,蒋茗婷是表哥的女儿,是我们的表侄女,可你……”黎大老爷觉得老脸烧得厉害,“你再怎么放浪形骇,那是你的事,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娘拖下水,她老人家都多大年纪了?中风后,我和你大嫂小心侍候着,好不容易把人养好了,结果呢?娘那么一把年纪,还是个病人,就因为你,因为蒋茗婷,被衙差从莲城拖到水澜城来入监,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做的这些事,是人干的?”
为了给老娘一个舒适的环境养病,他才不得不在水澜城置产,二弟竟还想争这宅子的所有权?
黎二老爷被说得涨红了脸,最后讪讪离去。
大太太在内室看他走出院子了,看二太太一眼后才走出来,“老爷别跟他计较,二老爷自小就被母亲娇宠着,做事不周全也是有的。”
“他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做事不周全,就是浅浅那孩子,还不满十岁呢!做事都比他考虑周详。”
说到三弟家这个侄女,大老爷至今还有些怕怕的,“你不知道,二弟他被蒋家那小妖精玩弄于股掌间,帮着她找言管事,请他帮忙出面,让水澜郡王点头让那丫头进门。”
“郡王府不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才让她进门的?”
“当然这也是原因之一,但是她毕竟是在外头有的孩子,谁能保证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世子的?”皇家重血脉,但养在外头的外室有了身孕,想要进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孩子生下来后滴血验亲是跑不掉的,就算确定是血亲了,孩子进门,孩子的亲娘却未必能进门。
虽然皇家是最不把规矩看在眼里,也最爱破坏规矩的,但他们不遵守,不代表别人也可以不遵守,他们甚至还会严格要求别人遵守,以彰显他们的特权身份与众不同。
所以养外室这种事,宗室们没少干,把外室生的孩子领回家去养,有,但就如前面说的要滴血验亲,不过把外室带回家?目前大概就平亲王干过这事,不过人家外室生的女儿已经很大了,而且不用滴血验亲,一看就知道平亲王的种,那小模样太像了。
就是平亲王妃所出的嫡子女,都没那外室生的女儿长得和平亲王相像,所以平亲王当时就认下了,外室进门后,还给平亲王又添了个小儿子,这对已多年不曾再添丁的平亲王府来说,可是件大喜事,这表示平亲王还很年轻,还能令女子受孕。
而蒋茗婷她肚里的娃还没落地呢!就算想滴血验亲也没法验,且最重要的是,世子的妻妾中,只有她怀了孩子,她进门后,就传出世子妃有喜,并两个姨娘有喜,这算是她带来的福气啊!若是运作得宜,那就是福星啊!
“就是因为如此,二弟才会想要出手帮忙吧?我想,蒋家那丫头肯定没少跟他说这些事情,二弟他,这些年……他想做点让大家对他刮目相看的事情,也是无可厚非的。”
大老爷是族长也是家主,又有黎浅浅派人护航,生意不敢说一帆风顺,但到底比从前在南城时,发展得要好很多。
二老爷自小就是个享乐的命,黎经时被黎老太爷带在身边教导时,二老爷连描红都懒,父亲过世,诸事有大哥顶着,出了事,有三弟父子去顶祸。
看似很美好的生活,但二老爷到底是男人,总是禁不住人拿他和大哥、三弟来做比较,所以当年他会和小蒋氏勾搭成奸,不乏是因小蒋氏顶着黎经时正室的名头之故。
他觉得和小蒋氏在一起,等于是给黎经时难堪。
黎经时越受皇帝重用,黎二老爷就越发觉,若有机会,自己肯定能做得比黎经时还好,蒋茗婷就恰好提供了他一个大好的机会。
年轻的小姑娘满心满眼的崇拜,赞美的话像不要钱似的拚命往他身上倒,就是再端正的人也很容易晕船把持不住,更何况黎二老爷一点也不端正。
黎大老爷夫妻在外间说话,黎二太太在内室里恨得不行,手里的帕子都被她撕扯得不成样了。
她转眸看床榻上的黎老太太,满腔无处发泄的怒气几乎快要将她淹没,黎老太太身边侍候的丫鬟和仆妇见了无不心惊胆颤,这位二太太看起来实在好吓人啊!回头还是跟大太太说一声,让她派人留心注意些得好。
一个仆妇眼尖,看到老太太微微颤抖的眼皮,忙朝外头喊一声,“老太太快要醒了。”
立时大老爷夫妻冲了进来,他们接到消息从莲城急忙赶过来,可到了水澜城就只看到昏睡中的老太太,大夫说,只要醒过来就好,可是他们等了又等,都快失去耐心了,好不容易等到老太太醒了,怎么可能不激动。
“赶紧派人去通知二老爷。”大老爷知道,母亲最是疼二弟,醒来后若能看到二弟,心情肯定大好,说不定病情会好转。
早有机灵的人去通知二老爷了,不过大老爷话声方落,立刻就有人大声应道转身出去,这会儿人挤人,全都挤在屋里,就算做的再好,主子们也看不见,还是别在里头凑热闹了。
有此想法的不止一人,于是内室略空了些,大老爷这才看到二太太的身影。
“二弟媳也在?”
“是。”二太太漫应一声,看着老太太眼皮子急剧颤动,心里却在想,这老不死的怎么还不去死啊!
不过老天爷大概没听到她的愿望,因为老太太没死,她又醒过来了。
去请二老爷的人也陪他回来了,二老爷因之前被大哥直言,要是再不收敛些,就要把他逐出家门甚至要除族,心里恐慌不已,要是老娘不在了,大哥真要收拾他,可就真没人挡得住了。
听到老娘醒了,欣喜若狂啊!急急忙忙跑回来,谁知来到床边,老娘眼皮子底下的眼珠子是动得厉害,可是没睁开来啊?
“不是说娘醒了吗?”
“哪那么快,大夫呢?大夫到了没有?”
“就快到了,大老爷放心,刚刚已派人出去请了。”
水澜城到底不是莲城,他们在此没有熟悉的大夫,只能把一开始给老太太看诊的大夫请来,其实若不是路途遥远,他还真想把莲城那位老大夫请来,只可惜老大夫一开始接手时就说了,他年纪大了,只接家附近的病人看诊,远途的就另请高明吧!
“不是说,浅浅丫头身边那个姓蓝的大夫是神医吗?怎么不把他请来给娘看诊?”
“前些日子听说东齐那边办了个绝世好药的拍卖会,蓝神医知道后,就赶着去找东齐神医请教去了。”黎大老爷心说,不让蓝神医给老娘看诊,是为老娘好,你就别添乱了。
“大哥,娘到底是老三的嫡母,是那丫头的嫡祖母,既然她身边有神医在,就该让三房的人尽一份孝心才是啊!大哥你要不好开口,我亲自跑一趟,把人请回来就是。”
黎二老爷一副义正词严的样子,黎大老爷却再明白不过,他不过是怕自己会真的把他逐出家门,所以想法子要保住老娘的命,以确保自己要逐他出去时,有人会护着他。
“行,你若想去,就去吧!不过记得,早去早回,娘的身子可熬不住。”
第五百九十五章 移孝作忠
黎二老爷得了大哥首肯,跟清醒的老娘不舍告别,然后整装往京城出发。
很难得的,他这次出行只带了管事小厮及护卫,丫鬟、仆妇都没带,就连侍妾也没带,让早已准备着要训话的黎大老爷有些惊讶,不过也没说什么,只交代护卫们路上小心,管事和小厮小心侍候,就放他们出门了。
黎二太太留在水澜城,和大太太一起侍候病中的婆婆,侍候的丫鬟、仆妇多着,根本用不着她们动手,大太太除了侍候婆婆之外,还要处理家务,这宅子是新买的,他们从莲城带来的人根本不够用,所以又找了人牙子来,有黎老太太的娘家在,找靠谱的人牙子买人不是难事。
蒋家也急欲想修复蒋茗婷带累黎老太太一事,因此大太太买下人的钱就由蒋家出了。
除此之外,蒋家还派人送来不少药材,黎大太太找人验过品质后,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蒋家人看了暗松口气,这是不追究责任了?
黎二老爷离开水澜城前,还不忘派人去郡王府通知蒋茗婷一声。
侍候蒋茗婷的大丫鬟接了消息,小心的将之放在自己的荷包里,想了想,又把荷包从腰带取下,放到怀里。
左右瞧瞧后,从另一个荷包掏了颗金豆子给送消息给她的仆妇,“这是赏你,下次有机会再麻烦你了。”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郡王府有油水的地方不多,她们看门的能来钱的,也就府里这些姨娘们了,她们初入府,常需要和家里人连系,世子身边的几个姨娘里头,就数这新来的姨娘出手最大方。
不过也难怪啦!人家肚子里可揣着世子的娃呢!而且听说她家姑祖母是皇帝跟前红人黎将军的嫡母咧!要不然犯了谋害宗室子嗣这种大罪,谁不是在牢里吃足苦头,哪像这位黎老太太,听说没待几天,就被放出来了。
而且听说那个瑞瑶教的教主还是蒋姨娘的表妹呢!而且听说她还有个姑姑在京里平亲王府做妾,这就让仆妇不明白了,既有黎教主这样的靠山,怎么就只是让郡王答应她进门做妾?嫁别个宗室做正室都行了,干么要来他们水澜郡王府这么穷酸的地方做妾呢?
总不会是因为他们家世子长得帅吧?
这天底下生得俊美的男人多着呢!而且有出息的也多得很,干么要巴着他家已有正妻的世子不放呢?
仆妇不懂,不过这不妨碍她帮忙送消息赚钱。
捏着那颗金豆子,仆妇笑得眉眼弯弯,和大丫鬟作别。
大丫鬟目送她离开,然后才施施然转回去,等她走得不见人影了,世子妃心腹丫鬟才从一棵榕树后头转出来。
郡王府的门禁并不森严,府里的姨娘要和娘家人连络,就是郡王妃都不会说什么,所以就算逮到看门的仆妇给蒋茗婷送信,也不能拿这事来做文章,毕竟世子妃撤诉,那两位老太太出来后就双双病倒,那位黎老太太听说还又中风了。
世子妃的心腹丫鬟想这里,忍不住冷哼一声,没那个命偏要折腾,活该她们去牢里受罪,心腹丫鬟只叹当初怎没让人趁那两老太婆在牢里,把她们折磨死。
要是那时,小姐狠下心,把那两老太婆收拾了,坐实了她们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还用得着怕拿捏不住人吗?
可惜,她家小姐肚里没孩子的事,已经被世子知道了,想用同一罪名控告那两老太婆,怕是不行了,而且还不知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这人不揪出来,别说小姐无法安心,就是她们这些侍候的人也都提心吊胆。
万一小姐这会传出喜讯,那人动手了,小姐要有个好歹,她们这些侍候的统统落不着好。
可是那人究竟是谁?
可以肯定的是,不会是蒋姨娘或她身边的人,因为有了之前的事,郡王妃索性让她好生待着养胎,不必到世子妃面前来侍候。
如此一来,蒋姨娘和她的人是没法子向世子妃下手了,但世子妃也对付不了她了。
想到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心腹丫鬟就颇心疼自家小姐,都是心里娇养的小姐,怎么人家就那么好运,自家小姐成亲这么些年就是怀不上?
心腹丫鬟想到这儿,气恼的跺了跺脚,转回去复命。
黎浅浅这厢很快就得到黎二老爷要上京的消息。
“他来干么?”黎浅浅皱着眉头道。
刘二也皱着眉头,“大概是来请蓝先生的吧?再有就是来请黎将军他们去水澜城走一趟,去给黎老太太侍疾之外,就是给蒋茗婷撑腰了。”
“他想得美!”黎浅浅怒了。
蓝棠却提醒她,“黎将军他们现在被皇上申斥,关在府中反省,如果黎二老爷真来京城,肯定要进府探望的,就算他们无上命不得出京,却不能拒绝二老爷要求他们去水澜城给老太太侍疾。”
否则一个不孝的罪名压下来,谁扛得住啊!?就是皇帝也不能要求臣子公然不孝。
“那怎么办?"黎浅浅气闷问道。
“咱们去请教凤二公子吧?”
黎浅浅看向蓝棠,蓝棠朝她点头,“好吧!就去麻烦凤二公子。”自凤二公子住进来,黎浅浅除第一天去看过他,之后就真没去打扰他,只交代叶妈妈好生招呼。
叶妈妈拿出她煲汤熬药膳的本事,把人照顾得很好,听凤二公子整个人都圆了一圈,可把上门来探望的凤庄主吓了好大一跳,隔天就送了一大堆谢礼来。
黎浅浅与蓝棠及刘二过来时,凤庄主正好也在,看到他们来,便笑了。
“黎教主可真是稀客啊!”
“凤庄主也在。”黎浅浅朝他笑了下,随即客套的问候凤二公子,双方你来我往一番后,凤庄主才又开口。
“黎教主是为黎二老爷来京城的事烦忧?”
“正是,我和棠姐姐两个快愁死了,不能让我二伯父发现我爹他们压根不在府里,可又不能惹恼了他,要不然他要是一气之下,跑去衙门告我爹一个不孝就不妙了。”
一旦留下不孝的名声,不管是真是假,都会对黎经时父子留下不好的影响。
“既如此,就先让人传出黎经时因忧心母亲身体而病倒的消息,再趁机把蒋家女做的事大肆宣传一下。”凤二公子很快就做出建议,凤庄主在旁补充,看得出来,这对兄弟很有默契,想来没少做这样的事。
“除了我们凤家庄的人,你们家的鸽卫也得动起来。”
“嗯,这是自然。”黎浅浅点头,刘二得了她授意,也参与意见,很快就拟定好计划,刘二和凤庄主就一起先行离开了,凤二公子则对黎浅浅道,“黎教主可否离京?”
“我?我替我爹去水澜城侍疾?”
“对,就算要黎将军他们赶回来,怕是不可能的,但既然二老爷都亲自进京来请黎将军回去侍疾了,你们家没人走一趟说不过去。这个时间要拿捏得宜,不能太早,也不能太迟。”
太早,黎二老爷就会知道,他们一直被黎浅浅派人盯着,太迟,黎二老爷不知会说出什么话来。
“既然要找人回去侍疾,那当然不能漏掉季瑶深。”毕竟这事是她告诉自己的。
“她啊!”凤二公子想了下道,“你要有心理准备,如果平亲王妃真允她去,你就得带着她同行。”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不过凤二公子基本可以看出来,黎浅浅是个不喜欢被束缚的,她能和蓝棠处的好,跟蓝棠自己很能自己打发时间有关系,而那个季瑶深,据他所知,是个顶会缠人的主儿。
“我知道。”黎浅浅没打算和凤二公子讨论季瑶深,话题一转,便转到蓝棠身上去。“蓝先生去了东齐,我二伯既是来请神医的,那我们就得带个大夫同行,可是我不怎么放心京里。”她转头略带歉意的看蓝棠道,“所以我想拿我爹的名帖去太医院请个御医同行,棠姐姐就留在京里。”
凤二公子看蓝棠一脸气急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你放心,京里有我们兄弟在,不会有事的,棠丫头就和你同去吧!你们姐妹两遇到事情,也好有个商量的人。”
黎浅浅迟疑的看着凤二公子,“这样没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还有那个章姑娘,你们也把她带着去吧!不过要小心护着她,她那张脸……”太引人注目了,他看黎浅浅那张小脸好一会儿,好吧!这小家伙长开了,也不多让,不过到底还小,不像章朵梨已经完全长开了。
凤二公子想了想,最后决定派总舵的几个数字公子都跟着黎浅浅,“若遇到什么事,让他们去解决就是,你们保护好自己就好。”
黎浅浅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不过她没跟凤二公子争,人家毕竟是好意嘛!再说刘二,他还要负责东齐的信息,也不能跟着走,所以黎浅浅让刘易跟着走。
刘二只得把刘易叫过来,好生叮嘱了一番,刘易一一应下。
当日下晌,京城就传出水澜郡王世子,与平亲王妾室蒋姨娘侄女的喜事,与此同时,蒋老太太和黎老太太被人陷害,指控她们意图谋害宗室血脉,水澜城知府为讨好郡王,不顾黎老太太年事已高且中风在床,硬把人从莲城拖到水澜城受刑的事情。
水澜郡王虽是郡王,但落魄的皇孙,就是落架凤凰,所以这则消息传开后,就有人说水澜郡王世子是为攀附平亲王,所以才会设计蒋茗婷未婚怀孕一事,因为黎二老爷还没到京城,他派出来造势的人也还没到,因此京里的传言就全由凤家庄和鸽卫们掌控着。
人们很容易先入为主,有这则流言打底,之后黎二老爷的人想再传什么,就不是那么容易为人接受。
平亲王府自然也得了消息,平亲王妃听完心腹回报后,忽地福至心灵的明白过来,季瑶深去找黎浅浅,怕就是为了这事吧!
想想也是,外嫁女就算闺中时,与兄弟感情再好,出阁后再深厚的感情就算鱼雁往返频繁,都会逐渐变淡,各自成家后,各人优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儿女,自己的小家。
但有父母在,至少不会一下子就弃女儿不顾,父母要是都不在了,但兄弟们可能会考虑太多,而对姐妹弃之不顾,所以季瑶深担心她外祖母,再正常不过。
当晚平亲王到王妃这里用饭,就听妻子说起此事,“倒是看不出来,那丫头还挺有孝心啊!”说着还不忘给季瑶深上眼药。“只是那孩子心思重,这事她不跟咱们说,却跑去找黎浅浅讲这事。”
“她是个好孩子。”想到当年小小年纪的季瑶深,护着她姨娘来到自己的面前,平亲王就不由心头一软。“她去找黎浅浅说这事,也不为过,毕竟黎老太太也被牵扯进去了。”
平亲王妃气结。
本是要让平亲王觉得季瑶深不信任他们,进而对季瑶深生疑,没想到平亲王竟然是这么解读的,真是气死人了。
再转天,黎将军府的大总管匆匆拿着将军名帖去太医院请御医,不到一刻就有消息指出,黎将军得知嫡母被娘家侄孙女连累,被抓去坐牢,急得一宿没睡,天亮就病倒了,两个少将军在侧侍疾。
近午时,宫里的皇帝也被惊动了,把去将军府看诊的御医叫进宫里,亲自过问黎经时的病情。
得知黎经时情况不怎么乐观,皇帝还下旨,命太医院全力救治。
当黎二老爷一行人悠哉的晃悠进京时,黎经时已昏迷三天了,御医还没把人救回来,听说天天被皇帝叫去责骂。
黎二老爷坐在马车里,听到外头的人议论纷纷,都听傻了,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黎经时会突然病重到昏倒?
他忙派人去打听,才晓得京里早就有黎老太太被侄孙女连累的消息,黎经时一急就病倒了!
这怎么可能?黎经时耶!他恨他老娘,恨不得她去死一死,怎么可能会因她病倒而急病了!
“二老爷,咱们现在要去将军府,还是去黎府?”
“先,先去……将军府,不,不对,先去黎府,对,咱们先去找我那好侄女去。”
然后就听到外头人在说,黎将军真是至孝之人,不过听说皇帝让御医跟他说,叫他要移孝作忠。
这是什么意思啊?不管了,等找到他那好侄女,再叫她说给自己听好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故人重逢
黎二老爷等人便急忙赶往黎府,也幸好他们没去将军府,因为皇帝传出来要黎经时移孝作忠,原本以为黎家父子失宠了的那些人,又开始往将军府来,不过一天的时间,将军府又从门可罗雀跃升为门庭若市,所以通往将军府的道路,且因往来的人车太多,而变得拥挤不堪。
刘二为此还特地前往将军府坐镇,就怕将军府的大总管忙坏了,毕竟黎经时父子都不在,要是大总管露怯被人看穿,那可就不妙。
大总管见他来,心底大安,应付那些川流不息的官员及各府管事时,总算有了底气。
而黎二老爷他们抵黎府时,天色已晚,黎浅浅没见他,让人侍候他们去客房休息。
黎二老爷大怒,“我是她二伯,远道而来,她身为小辈,难道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
黎府大总管笑,“‘黎’二老爷言重了,您远道而来想是累坏了吧?黎将军病重,不止两位少将军在侧侍疾,我们教主也是寸步不离贴身侍候着,这会儿人还在将军府里侍疾呢!”
言外之意就是,您这位二伯父,虽也是长辈,但同亲爹相比,可差得远了吧?总不至于要排在亲爹之前孝敬他吧?人家亲爹病重昏迷中,人还没醒咧!不来见他也是说得过去的吧?
黎二老爷一噎,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也没料到黎浅浅会在将军府中侍疾。
不过跟在他身边的管事倒是早就想到了,事实上一进京,听到蒋茗婷和世子的事已被传开,他就猜到此行不会太容易,等得知黎经时因担心嫡母而病倒,他就晓得,黎经时父子不会跟他们去水澜城了。
就算二老爷祭出孝道,也没办法逼黎经时父子跟他们走了,尤其在听到皇帝叫人传话给黎经时要他移孝作忠,管事便清楚认知到,皇帝不希望黎经时同黎老太太他们走得太近。
想到这里,他忙拉住想暴喝的二老爷,“二老爷,您千里奔波也累了,不如今晚就好好休息下,让大伙儿好好修整,可别耽误了回去的行程。”管事边说边朝黎二老爷眨眼睛。
黎二老爷本气恼不已,一直想挣脱管事紧抓不放的手,可听了管事的劝后,再看他直朝自己使眼色,便强忍了下来。
“行,我忍。”黎二老爷冷哼一声,对大总管道,“你你你去告诉那丫头,我就在黎府等着她。”
“是,您放心,小的这就派人将军府跟教主说,哦,对了,是不是还要请两位少将军也一起过来?”大总管恭敬有礼的问,同时悄悄的施了些威压。
黎二老爷原本想点头,可后来想到那兄弟两的眼睛,忽地浑身一颤,直觉地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
“那个,那个他们两还要侍疾,就不用找他们来了。”黎二老爷边说边摆手强调。
大总管满意的颌首,把刚刚施放的威压收了回来。“那好,小的这就派人去将军府知教主一声。”
“等等,那个,也不用急着喊她回来了,让她等她爹醒了,再回来就好。”
“二老爷真是体贴人,知道我们教主事父至孝,没等到他清醒过来,肯定不肯离开。二老爷对此应该最有体会才是。”说着貌似赞佩的打迭了一大串溢美之词,全在称赞二老爷事母至孝,他们教主还要多多跟二老爷学习云云。
跟随二老爷来的管事和小厮就这样看着,二老爷被黎府的大总管、管事们拍捧得忘乎所以,而他们连句话都插不上。
“这些人也未免太厉害了!”二老爷的心腹小厮看得直摇头,他们家二老爷就是耳根子软。
“看好二老爷,别叫他们哄着二老爷应承事儿。”
“知道了。”小厮们低声应诺,只是眉头都皱得紧紧的,因为不知若真发生管事说的事,他们怎么拦得住?
幸好黎府大总管他们没哄二老爷应承什么事,只是把他拍捧得眉开眼笑后,就让他们进客房安置了。
黎浅浅听黎府大总管回报后,暗松口气,“亏得你们想得周全,不然我爹昏迷不醒,我却在家待着,岂不引人怀疑?”
传出黎经时因母病倒时,大总管便建议她暂住到将军府去,幸好当天就住过来了,否则这会儿还真没办法自圆其说。
“御医那儿没问题吧?”黎浅浅问将军府的大总管。
将军府的大总管点头咧嘴笑道,“有皇上的旨意在,小的想,他不敢往外说的。”
“跟家里人说也不行。”黎浅浅提醒他,将军府大总管见她这般郑重其事,忙应承下来,转头就把负责给黎经时看诊的御医找来,特别交代了一句,见他脸色不太好,不由疑道,“你该不会已经跟家里人说了吧?”
“没有,没有。”年约四十许的御医脸色略青,早上出门时,妻子问他,黎经时是否还没醒,当时他原冲口要说人又不在,他哪知醒没醒,可话到嘴边时,他猛地警醒,把差点冲口而出的话吞了回去,还差点咬到舌头,不过还好他没说漏嘴。
“你可得记着,这事是皇上交代的,要是出了差池,怕皇上都饶不了你。”将军府大总管道。
御医浑身直发抖把头点得像快要掉了似的,大总管看得有点毛,不过这事很重要,不能有半点疏失,要是坏了皇帝的事,他们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回过头就对黎浅浅道,“那个御医医术是不差,不过他怕是压不住黎二老爷的。”可别一照面说没两句,就被黎二老爷身边的人给看穿了。
“没事儿,刘二你找个能镇住黎二老爷的人来扮御医。”
“是。”刘二干脆应下,刘易跟在黎浅浅身边,闻言有些惊讶,原来跟在教主身边连这样的事都得处理。
黎浅浅隔天只短暂的回府一趟,让黎二老爷看到人,然后不等他说什么,人就又走了。
黎二老爷被黎浅浅的排场给震住了,除了丫鬟随侍,还有凤二公子派给她的数字公子们,不过她没对黎二老爷介绍他们,所以黎二老爷把他们当成是她的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
黎浅浅跟他简单打了招呼,问了黎老太太的情况就离开了。
其实真要说,她知道的绝对要比黎二老爷晓得的多,总坛鸽卫们隔一天就送新的消息过来,黎二老爷知道的却是他离开时的情况。
不过不问不行,要不然黎二老爷会起疑,他自己想不到,但跟他来的那几人似乎都还蛮精明的。
黎浅浅离开后,黎二老爷才想起来,刚刚过来前,心腹管事曾提醒他,要他跟黎浅浅说,他想去探望黎经时。
“我忘记说了。”回到客房见到管事,黎二老爷颓丧的道。
“没关系,等黎教主再过来时,您再跟她说就好。”管事安抚他。
黎浅浅回将军府后,下晌就传来黎经时清醒的消息,黎二老爷让人把黎府大总管请来,“我三弟醒了?你安排一下,我过去探望下。”
“这得请示御医,我们不得擅自做主。”
“我是他二哥,去探望他有什么不对?还请示个外人干么?”
“御医奉皇命给黎将军治病,若是没治好,他小命就不保。”大总管懒得跟他多说,丢下这么一句话掉头就走,把黎二老爷气得半死。
不过隔天一早,他便派人侍候黎二老爷去将军府。
将军府气势非凡,远非黎府能相比,黎二老爷之前离京前,曾在将军府小住过,可那时黎经时父子才刚住进来,花草树木都新植的,不像现在已有几份气势。
走在其中,黎二老爷忍不住怀想,这要是自己的府邸该有多好?
如果是他的府邸,这边的房舍要换什么样的屋瓦,改刷什么颜色的漆,又他家里那些妾室,要让她们住在那里,又想着他那些妾室都有年纪了,该换些新人了。
“黎二老爷?”将军府的大总管把人领到正院门前,看他仍在走神,忍不住他一声。
“啊?”黎二老爷生气的转头,差点就要骂一句,叫他黎将军,什么二老爷,幸而就要冲口而出时,被心腹管事狠心捏了一把,才把他欲喊出口的话吞回去。
二老爷的小厮和侍从相对无言,黎二老爷反应过来,忙端起脸一副正经的样子,“我三弟在哪?”
“就在里头了,您这几位从人还是在这里的倒座稍候吧!”大总管说着朝一旁立着的小厮们招手,让他们领二老爷的人去歇息。
他自己则领着黎二老爷往里走,边还低声对黎二老爷说着黎经时的病况。
才踏进三进院,一股浓重刺鼻的药味迎面而来,让黎二老爷难过的直打喷嚏,将军府大总管忙跟他赔不是,才走进院子,就看到一个穿着官服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皱着鼻子着眼朝他们走来。
“这谁?”
“黄御医,这位是我们将军的二哥,知道将军病了特来探望的。”
“探什么,探什么?这是不信老子的医术吗?”
“黄御医,黎二老爷特地从水澜城过来的,原是要请我们将军去给嫡母侍疾……”
黄御医没好气的瞪将军府大总管,“怎么?嫌你们家将军死得不够快啊?不知道你们家将军,就是因为嫡母无辜被牵连入狱,才急得病倒的吗?皇上那里可急着要叫黎将军回去侍候呢!再要生什么波折,老子的小命都要不保了,你还敢把搞出事来的人领过来?”
黄御医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的,但黎二老爷却清楚听清了,人家对自己的不满。
他讪讪的咧嘴笑了下,“这我们也不是故意惹母亲生气的,实在是她娘家的侄女儿她……”黎二老爷就要把事情始末跟御医讲清楚,不过黄御医没他那么闲,听他说了头两句,就挥手打断他,“你不是要看黎将军?还不赶紧去?”
黎二老爷的话才开头,还没尽兴呢,就被黄御医打断,一肚子气差点憋不住,亏得大总管见机把他拉走,不然黄御医肯定要给他好看,刚刚那位黄御医的右手已经捏了颗药丸子,正准备往黎二老爷嘴里丢。
黎二老爷浑不知自己逃过一劫,边走边抱怨着。
进到内室,暖融的气息迎面而来,随之来的就是酸苦辣的药味儿,刚刚在外头只是呛得直咳,现在的这股味儿让他不止咳,流泪还睁不开眼。
好不容易扶着大总管的手来到内室,他泪眼模糊只看到黎浅浅的身边站在两名男子,应该就是他的侄儿了!他不禁又羡又妒的瞪着他们两看,可惜眼睛难受得睁不开,只隐约见了他们两的轮廓,根本没闲心研究他们两生得如何。
与他们简单见礼后,他便上前想要看黎经时,不过眼睛还是泪流不止,只隐约见到黎经时躺在床上。
“二哥,母亲如何了?”这声音怎么回事啊?跟他记忆中的三弟一点都不像。
“母亲很好,就是挂心你们一家。”话里话外还是想要黎经时一家去水澜城走一遭,黎浅浅站在旁边,目光沉沉的看着黎二老爷,这家伙只想着要他们去给蒋茗婷撑腰,完全不顾他们能否无视皇命出京。
床上的‘黎经时’和黎浅浅互换一眼后,便剧烈的咳起来,外头黄御医闻声冲了进来,他对着黎二老爷高声怒骂着,把黎二老爷骂得头抬不起头来。
也许是黄御医骂人功力太过深厚,也可能是屋内的药味让黎二老爷扛不住,最后他待不到一刻钟就逃狈离开。
“看来要大小姐走一趟了。”将军府大总管长叹一声道。
“应该的,父亲和哥哥们在忙正事,这点家事就由我来处理吧!”黎浅浅笑眯眯的拍拍大总管,“我不在京里的时候,就有劳大总管了,等父亲回来,我定会要他好好的奖赏你一番。”
“那就多谢大小姐了。”
黎二老爷狼狈回到黎府后,足足在客房里躲了三天,才让红肿的眼睛消下去,“看样子他们父子是没办法跟我们回去了,你们看,怎么办?”
“那就只有从黎教主那边下功夫了!”就不知那位黎教主好不好哄!
没想到他们还没商量出什么办法来,黎浅浅便来了,“父亲说,他和哥哥们不好擅自出京,祖母又病重,他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就由我亲自走一趟,还有就是蓝先生目前去东齐探访东齐神医去了,因此就由蓝先生的女儿随我走一趟,二伯父放心,棠姐姐师从其父,医术很好的,想来祖母的病应难不倒她。”
是吗?
黎二老爷正想开口说什么,不想,黎浅浅又说了,“哦,对了,平亲王得知蒋老太太也受累,所以特别恩准十二小姐随我一起去水澜城探望她外祖母。”
十二小姐?谁啊?黎二老爷想不起这人是谁,连黎浅浅说完话离开了也不知道,他身边侍候的人也不知这人是谁。
直到要出发时,看到站在黎浅浅身边的那名和小蒋氏有八分像的姑娘时,他才想起来,十二小姐,原来就是曾经的黎深深?!
第五百九十七章 不喜
季瑶深,曾经的黎深深,看到黎二老爷时,整张俏脸立时变得跟锅底一样黑,不,比锅底还要黑,她愤然转向黎浅浅,指着黎二老爷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黎浅浅一脸无辜的回望她,“他来探望我爹,顺便接我爹和哥哥们去水澜城,探望我祖母的啊!”
皇帝都要黎经时移孝作忠了,他们父子自然不能违逆,黎二老爷此行目的只达成一半,自然心情不好,季瑶深对他更是反感。
季瑶深的手指依然指向黎二老爷,“我不跟他一起走。”她可没忘记,这个男人是如何拐骗了她单纯到令人发指的娘亲的,要不是她当机立断,把她娘带走,她娘和她就得在黎家后宅待着了。
如果她娘当初没有和黎二老爷在一起,还是黎经时的妻子,她虽非黎经时的血脉,但好歹是嫡出,可要比当二房的庶女强多了!
她以为是因为她娘被黎二老爷勾引,被人发现了,怕不好对黎经时交代,才会将她们母女逐出三房。她不晓得,黎大老爷兄弟一开始就耍了花招,压根就没把小蒋氏母女记到祖谱。
而一样是作妾,平亲王府内宅的待遇,可比二房内宅待遇强太多了,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是平亲王的女儿,不是黎家的血脉,平亲王妃就看她再不爽,等她及笄后,为她议亲时,也得尽心尽力,否则她贤惠的名声可是会大打折扣。
二老爷不过是个白身,二太太又是个软弱无能的,会对她的亲事多上心?相比之下,选择平亲王府栖身,是她最好的选择。
然而要是当初,她娘没被二老爷勾引,她现在可就是黎经时的嫡女,虽没看出来黎经时父子有多疼黎浅浅,但嫡女和庶女的差别,大概没人比季瑶深感受最深刻了!
跟着小蒋氏去了黎府,便是三房嫡女身份跟着黎老太太婆媳出席各种场合,也跟着黎家大房、二房的嫡女们,结交了不少朋友,但清一色都是嫡女,后来小蒋氏和黎二老爷的事曝光了,别说那些朋友了,就是黎家大房、二房的那些姐妹们都对她退避三舍。
进了平亲王府后,嫡庶之间的待遇更加让她感受深刻。
嫡出七小姐光身边侍候的人就足是她的三倍,每个月新裁制的衣裳和首饰不只比她们庶女多好几件,品质也远比她们的好上数倍。
她娘说那些多出来的,是亲王妃私房出的,她们庶出的只有公中的份,所以质量和数量差别挺大的,原本她还觉得有些愤恨不平,不过后来结交了几个朋友后,她才发现,她其实该庆幸,平亲王妃很在意她贤惠的名声,因为她不曾苛扣庶子女们的用度。
但顶着一个庶出的名头,在外头与人往来时,那些眼高于顶的嫡女可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虽然她不觉嫡庶有什么差别,她不一样都是她吗?有什么不同?又没多个嘴巴少个眼睛,可是在那些人眼中,庶女就是低人一等。以前她小,只想着护着她娘在平亲王府能立稳脚跟。
当她越来越大,接触的人看到的事越来越多,她就越来越无法平静淡然看待嫡庶差别,尤其关系到自身的利益时,她就越来越痛恨起黎二老爷,在她看来,她原本的生活都是被黎二老爷一手给毁了的。
本以为和他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竟然又遇上了,而且还要跟他一起去水澜城!?
难得的,季瑶深任性的不想与他同行,只是,黎浅浅没打算纵着她,她季瑶深是她黎浅浅的谁?再说她可比季瑶深小,不管从黎家或蒋家来看,季瑶深才该是那个照顾她的人,毕竟季瑶深可比她大。
所以面对季瑶深的任性,黎浅浅很光棍的两手一摊,“可他是长辈啊!我大哥说,我们要敬重长辈。”
总之不管季瑶深怎么闹,黎浅浅脸上挂着笑,随便她闹,说穿了,是季瑶深来蹭她们的车队,平亲王妃再怎么大度,也没大度到为庶女安排车队护卫,护送她去探望生病的小妾母亲。
妾室的娘家人可不是平亲王府的正经亲戚,让季瑶深带着身边侍候的丫鬟仆妇同行,已是平亲王妃的极限,要不是平亲王交代,要让季瑶深借机和黎浅浅好好相处,平亲王妃怕是只会让季瑶深带个丫鬟出门吧?
章朵梨和蓝棠看季瑶深闹腾,颇感无语。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啥身份啊?”蓝棠坐在车上,手肘支在窗上往外瞧,章朵梨坐在她身边,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往外头看。
“谁知道?”章朵梨摇摇头,对春寿道,“提醒你们教主一声,再不走就要错过宿头了。”
春寿颌首,下车去,走到黎浅浅身边,轻声提醒着,章朵梨却是一愣,“我还以为她会在车上用喊的?”没想到春寿突然转性子,变秀气了!
蓝棠转头笑着用手戳她额头一记,“你没看季小姐身边那几位,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咱们教主瞧吗?她们正打算要挑咱们教主毛病呢!春寿又不傻,怎会给她们机会,给咱们教主添堵?”
章朵梨笑着点头,看向黎二老爷,这位二老爷正气得胡子直跳咧!
季瑶深不想和黎二老爷同行,人家黎二老爷也不想和她一道走。
黎二老爷原本没想太多,但看到黎深深时,他忍不住想起小蒋氏来,当年他们正打得火热,就是这死丫头从中阻拦,生生拆散了他们两个。
平常没想起来没事,现在一经回忆起来,黎二老爷脸色就变了!他涨红了脸指着黎深深张大了嘴要骂,可又不知要骂什么。
“二伯父,这位是平亲王府的十二小姐,是皇亲宗室,可不是你家的下人,任你随便张口就能骂的人。”黎浅浅看黎二老爷想骂人,连忙提醒。
季瑶深身边的人闻言,立时把盯着黎浅浅的视线转向黎二老爷。
黎二老爷平常是很享受被众女盯着瞧的待遇的,可是不代表他能接受被平亲王府的下人们死盯着看,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她们眼中的恶意。
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放弃,他愤愤的登车,把平亲王府那些下人的眼光全都关在车门外。
黎浅浅见他上车了,便对季瑶深道,“十二小姐上车吗?我们要出发了,再不走要是误了宿头,今晚就要露宿荒野了!我们江湖人皮厚肉糙的不打紧,可十二小姐身娇肉贵的只怕会扛不过去,现在的天候可冷了!”
季瑶深想了想最后生气的一跺脚,在丫鬟、仆妇的簇拥下上车。
经过黎浅浅的马车时,她难掩心中的妒意,问,“不知可否和浅浅同车而行?”
“我的车已经坐满人了,怕是挤不进去了。”黎浅浅歉然道,然后在季瑶深主仆怨恨的眼神中上车。
春寿侍候黎浅浅上车时,只觉浑身不舒服,“教主,她们看人的眼神真讨人厌。”
“嗯,我知道。”黎浅浅有些无奈,她上车后,春寿也跟着上车,她这辆车是凤公子命人改造过的,车中坐了四个人还挺宽敞的,老实说,就是再挤一个人进来,也不嫌挤。
不过为何要让季瑶深跟她们同车呢?平亲王妃又不是没给她安排马车,侍候季瑶深的仆妇和丫鬟也有马车,只是不如季瑶深的马车舒服。
车队缓缓启动,负责车队安全的护卫队长,是将军府的,他抬头看看天空,微叹气,“我去跟教主说一声,出城后怕是要赶上一赶,才不会误了宿头。”底下的护卫点头心里都有数。
他们将军和两位少将军可是很疼大小姐的,要是他们没把人照看好,回头将军要计较起来,他们都讨不着好。
可是女孩子都娇弱得很,要是因为要赶路把人累着了,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要不干脆明儿一早再出发吧!”护卫甲小声的建议道。
“你想可能吗?”看看刚刚那剑拔弩张的场面,怕这一路都不会太平静了。护卫乙叹气,这都什么事啊?那个平亲王府的小姐闹什么闹啊?不乐意和二老爷同行,不会自个儿上路?
看来这一趟最难侍候的,不是他们将军府大小姐,而是那位平亲王府的小姐。
不过他猜错了,这一路最难搞的,不是季瑶深,而是侍候她的那些下人们。
护卫队长跟黎浅浅说需要赶路,免得得要露宿荒野,黎浅浅便允了,车队出了城便加快速度前行。
黎浅浅和蓝棠、章朵梨都有赶路的经验,而且黎浅浅的马车是车队中最好的,就算速度加快还是很舒适。
黎二老爷是男人,也有在外赶路的经验,所以也不觉有何不适。
但季瑶深等人,平常在京里,进出虽都搭马车,但短途和长途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且因她的车还算好,一加速起来,首先扛不住的,是侍候她的丫鬟及仆妇们。
她们虽是下人,但平常在亲王府里,粗活有粗使婆子和丫鬟会做,所以她们怕是比寻常人家的小姐养得还娇。
她们乘的车只比黎二老爷带来的运送行李的马车略好一些,所以没多久,她们就个个头晕眼花腿脚发软。
她们无力侍候人,首先被冲击到的就是季瑶深了。
好不容易赶到宿头,季瑶深扶着贴身大丫鬟的手下车,却迟迟不见其他侍候的人,“怎么回事?”
大丫鬟转头想使唤人去看看,可周遭的人各忙各的,压根没人搭理她,直把她气得直跳脚。
她们的人呢?
黎浅浅一下车就进房去了,春江她们个个井井有条,指挥着人把黎浅浅她们的行李搬进客房去,季瑶深的大丫鬟看得眼都绿了。
“十二小姐您这儿稍坐,我去瞧瞧。”
因有人前行一步安排好所有的事,所以黎浅浅她们的马车是直接进到客院里头,大丫鬟扶着她走到廊下,这间客栈的客院院子有游廊,游廊上有美人靠,可让人稍坐歇息。
季瑶深因一路急赶感到头昏眼花,在美人靠坐下后,靠着廊柱,睁眼打量着客院,就看到黎浅浅等人笑嘻嘻的进入客房,仆妇搬着箱笼进屋,一转头就见黎二老爷的人也扛着箱笼进屋,黎二老爷身边的小厮不知在跟他说什么,把人逗得放声大笑。
所有人都笑吟吟,只有她,被侍候的人遗弃在这里,只有她整个虚软不已,只有她……忽然一阵鼻酸,泪就不受控制的掉下来。她觉得百般委屈,身边却没人来哄她娇宠她。
大丫鬟匆匆赶过来,看到自家小姐在哭,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刚刚她才去看过自己的那些伙伴,个个狼狈的躺在车中哀嚎着,那场面让大丫鬟感觉很无语,她们是来侍候人的,可才出京呢!她们就摔得鼻青脸肿,这还怎么侍候人啊?
想到亲王爷的交代,以及亲王妃的嘱咐,大丫鬟就觉肩上好沉重,她不过一个才十七岁的大丫鬟,她能做什么啊?
不过再头疼,还是得把眼前这一局应付过去。
“十二小姐您怎么了?”
“其他人呢?”
“他们,他们受伤了,都在车里头等奴婢去请大夫来。”
季瑶深闻言愣了下,“受伤了?不是都坐在车里吗?怎么还会受伤?”
这她哪会知道啊?可是她不能这么回话,只得扯出笑容,“奴婢先侍候您回房吧?有什么事容后再说?”
不这么做难道要一坐在这里发呆吗?季瑶深只得由大丫鬟扶着进房去,大丫鬟把她扶进房,然后就去找人帮忙请大夫。
站在门口想了下,随即找上春江帮这个忙,春江点头,伸手招来个小丫鬟交代她几句后,小丫鬟转身跑了,春江对大丫鬟道,“你且去忙吧!一会儿大夫来了,就让小丫鬟领过去。”
“谢谢姐姐。”大丫鬟满是感激的道谢,春江回以一笑,看她走远了,才回去向黎浅浅复命。
黎浅浅正和章朵梨在下棋,蓝棠则是在翻她放医书的箱笼,听说季瑶深的下人们受伤了,便回头问,“要我去给她们疗伤吗?”
“不必。”黎浅浅口气有点冷,蓝棠有些反应不过来,以为是自己开罪她了,黎浅浅冷哼一声,“那些人不过是嫌坐的马车不好,想要给我们个下马威,你要去给她们疗伤,怕是会被她们缠上,还是别管了。”
“给我们下马威?你是说,她们根本没受伤?”蓝棠诧异的问。
“驾车的是平亲王府的人,你说他们会故意让她们受伤吗?再说方才这一路上虽然赶得急,可路却是很平坦的,她们坐在马车里头,是要怎么摔到受伤?”
再说车队后可是有护卫在,要是马车因为赶得太急,导致车里人受伤,护卫们早就通报上来了,怎么会到现在毫无动静?由此可见,什么摔到受伤全是作假的。
第五百九十八章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把跟在她们马车旁的护卫带过来。”黎浅浅头也没抬的交代道。
“要带他们过来问话?”蓝棠问。
“嗯,对了,带他们过来时,记得要让平亲王府那些人看到。”黎浅浅又道,春江会意点头自去,春寿和云珠从箱笼里拿出东西规整,听到这里,忍不住交换了个眼神。
看来平亲王府那些下人要倒霉了。
“她们干么搞这么多事?何苦来哉。”这些人是不是搞错重点了,她们跟来是为了侍候季瑶深的,季瑶深是来蹭车队的,她们教主出行不是为了季瑶深,所以把她们教主惹毛了,甩开季瑶深她们也不是不成。
所以她们搞这事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季瑶深出头?还是为了她们自己?要是为她们自己,那就更令蓝棠她们想不明白了,她们不过是下人,难道跟在季瑶深身边,就自以为高人一等,她们教主就得客客气气的对待她们不成?
不懂。
黎浅浅看章朵梨停手,有些不解,待听了她的疑惑后,才笑了下,“不是有句话说,宰相府的门房堪比七品官吗?她们是平亲王妃身边出来的,大概自以为高人一等,咱们这些江湖人就该捧着她们,好求她们在平亲王妃面前,帮忙说句好话。”
“她们是下人,就算是平亲王府的下人,跟外头卖身为奴的下人有何不同?”蓝棠问。
春寿立刻答道,“有,有不同,看人的时候下巴抬得特别高,看人的时候,眼睛是这个样子的。”说着还模仿了一下,“春江说这叫狗眼看人低。”
黎浅浅她们都笑了起来,云珠拍拍春寿的头,“你学得可真像,不会也这样看过人吧?”
“咦?你怎么知道?”春寿骇然,她之前学这样子回敬了平亲王府的下人一次,被春江逮着,还被训了一顿。
云珠没回她,只朝她意味深长的笑了下,眼睛还有意无意的朝黎浅浅她们扫了一眼。
春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件蠢事。
亏她还为了让春江别说出去,答应了一堆条件。
黎浅浅抬眼看春寿一眼,倒是没说什么,反而是端着托盘进来的叶妈妈听到了,放下托盘后就拧着春寿的耳朵,把人揪出去训话了。
“她老是学不乖。”章朵梨看着觉得好笑,从她跟在黎浅浅她们身边,就一直看春寿犯傻。
“她啊!总是少根筋,也是春江和叶妈妈总惯着她。”骂是骂,但都没对她太严厉,要不然一次教训就够了,保证不再犯。
蓝棠闻言却是一脸讶异的看着黎浅浅,“最惯着她,不是你自己吗?”
黎浅浅闻言又回她一笑,什么也没说。
春江让人把护卫们带过来,黎浅浅一一问过话后,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他们那队的护卫小队长和队长得知消息后,便一起过来见黎浅浅。
他们是怕那几个家伙不经意时开罪了黎浅浅,所以赶着过来探问。
刘易本不想让他们打扰黎浅浅,不过黎浅浅却示意让他们进来。
她是在堂屋见他们的,所以平亲王府的人也知道消息了,悄悄的来打探情况。
黎浅浅和他们客套几句,就请他们坐下,他们是将军府的护卫,不是她的部下,其实要不是怕被人查觉有异,她还真不想带他们出来,可是身为黎经时的宝贝女儿,她要去水澜城代父尽孝,黎经时若不派人跟着去,未免说不过去,将军府大总管便是以这个理由说服黎浅浅的,所以这次出行,明面上的护卫全是将军府的人。
鹰卫和鸽卫则都隐在暗处保护,至于鹤卫们,人数太少急待新血加入,这回他们没跟来,而且全力投入栽培新人的行列里。
护卫队长没跟黎浅浅迂回来去,而是单刀直入的直接开口。“不知人二队的队员们可是做了什么事,让大小姐不喜了?”
“没有,请他们过来,只是想问他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一路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不寻常的地方?”队长和小队长相互对望,“那他们可发现了?”
“嗯,他们都发现了,而且说得很详细,可帮了我们大忙。”
闻言队长和小队长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不是惹事就好。
“他们的观察力和听力都非常好。”黎浅浅夸赞着,“只不过他们大概很少外出,都在训练吧?所以虽然听到了,也观察到不妥之处,可是因为不是那是不对的,所以他们就没有上报。”
小队长听了还没什么,倒是队长听明白了,护卫是要保护主子们的安全的,可是人二队的队员们发现了不妥之处,却因见识不广,而不知那是不妥的,所以没上报,这就不对了。
当即正色对黎浅浅施礼,黎浅浅没有避让的受了他的礼,队长道,“多谢大小姐指点,卑职回去后,定会好好的训练他们。”
“不用太苛,他们不懂不是他们的错,也不是你的错,身为护卫,武技要不断提升,这是正确的,不过你们要保护的人并没有与世隔绝,所以适时的让他们接触外界的生活,也是很重要的。”
“是。”队长想了想,然后试探的对黎浅浅开口问,“不知,可否让我们跟您的护卫们请教?”
黎浅浅顺着他手的方向看去,看到的是刘易那张没有表情的脸,遂点点头,“当然,你们变强了,受益的可是我和我爹他们。”黎浅浅应下,刘易的脸却微微变黑,春江抿着嘴偷笑。
刘易身为鸽卫,易容变装打探消息都很拿手,但护卫教主?他还担心自己做不好,没想到教主竟还答应让人来请教他?悄悄翻眼望天,让他去死了吧!
春江悄声安抚,“正好嘛!你担心自己做不好,和他们交流一下,正好可以相互补足自己不足之处啊!”
是这样子吗?
这时,小队长反应过来了,正想张嘴说什么,却被队长伸手拉住不让他说。
黎浅浅瞄了他一眼,交代刘易,“去问问这附近有没有人伢子,把人伢子过来时,顺便让他们带人过来,既然平亲王府的下人不堪负荷旅途的折磨,那还是给季小姐换些好使唤的人来用吧?”
刘易大声应是,转身就出去了。
堂屋外头偷听的人影浑身一颤,心道这可不得了,转身便要回去通知大家,谁知小腿肚一疼,人就软了下去,不过她不死心,仍旧拚命要前爬。
“行啦!装个样子就好了。”就听一女子清冷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她骇然回身,有些不敢置信的瞪着春江。
春江冷哼,身子微弯右手伸向前就把不断想往前爬的婆子拎了起来,这人和之前那个跟季瑶深来府中,却对黎浅浅不敬的嬷嬷长得很像,不过不是同一人,春江很快就想起来这人是谁了,她是那个嬷嬷的妹子。
见她是跟来,而她那姐姐却不见人影,春江不用多想就问,“你姐姐被平亲王妃处置了?”
婆子骇然,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春江,春江嗤笑一声,“怎么?就许你家主子对我家教主探查底细?”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你家亲王妃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婆子仍旧是那张不敢置信的脸,她跟在亲王妃身边大半辈子了,平亲王是宗室,所以有那些手段,她是再清楚不过,可她没想到,这些江湖人竟然也有这等手段?嘴里喃道,“这怎么可能?你们不过是江湖人!”
春江心说,这井底蛙还真是坐井观天夜郎自大啊!以为天下间就她家主子最了不得?平亲王妃一个内宅妇人想查人底细,除了借用丈夫的人手,就是花钱买消息,这婆子以为她家主子是上哪儿买消息?
啧!连她家主子消息来源都搞不清,难怪会被派来侍候季瑶深。
春江把人提到黎浅浅跟前,手一松婆子就砰然落地,扬起一片灰尘,春寿不悦的叫了声。“你干么啊!灰都扬起来了。”
“抱歉。”春江没啥诚意的说。
“派人去通知季小姐了吗?”
“她就来。”
话声才落,门外的丫鬟已道,“季小姐好。”
黎浅浅便让人请她进来,季瑶深像阵风似的刮了进来,看到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婆子,她略顿了顿脚,不过随即就往黎浅浅面前去。
“找我来有事?”
“嗯。”黎浅浅请她坐,指着地上的婆子道,“我听说季小姐身边的下人受伤了,听说还蛮严重的,便请人来查问,不想却发现此人在外偷听。”
打探消息偷听是招数之一,但不能被发现,不然就只能任人宰割。
“她?”季瑶深闻言并不打算替那婆子求情,只道,“在那逮到的?”
“就在外头。”黎浅浅没有说明,继续把情况跟她说明,“我们不知她们那车里发生什么事,可是自出城道路都很平坦,加上车夫是你府上的人,能被平亲王妃派来侍候,定都是好的。”
“那是。”季瑶深有些言不由衷。
黎浅浅便把护卫们听到,车里的丫鬟、仆妇们商量,要怎么假装受了伤,为不耽误行程,就只能向黎浅浅求援,黎浅浅碍于颜面必不好拒绝,到时她们就把事情全推给黎浅浅借给季瑶深的人去做,她们这一路就可轻轻松松,啥事都不用做,还能使唤黎浅浅借给季瑶深的丫鬟帮她们做事。
季瑶深没想到,这些人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婆子听黎浅浅把她们的打算明白掀了出来,压根不敢抬头看季瑶深。
季瑶深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些人别说帮她的忙了,别扯她后腿,她就阿弥陀佛了!真是把她的脸都丢尽了!
要是让黎二老爷知道,她连自己身边的丫鬟仆妇都管不住,肯定要笑话她吧?
“我看她们伤得似乎都不轻,所以就擅自做主,让人去找人伢子来。”黎浅浅话音方落,季瑶深和那婆子双双抬头直视她,婆子满眼不敢置信,季瑶深则急急道,“她们的身契不在我手上,不能卖。”
听到这话,婆子明显放松下来,再抬头看向黎浅浅时,眼里满是挑衅。
黎浅浅不以为意的扫了婆子一眼,笑眯眯的对季瑶深道,“她们是平亲王妃的人,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做平亲王妃的主儿,不过呢!买几个合心意的人送给你使唤的钱还是有的。”
这是说,黎教主宁可花钱买人送十二小姐使唤,也不肯借人给她?婆子依然不敢置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花钱当冤大头啊?
季瑶深却想到了,自己初入亲王府时,黎浅浅也是这样不吝惜金钱的帮忙她。
“那她们呢?”如果有机会将这些忠于亲王妃的下人弄走,她自然是再乐意不过了!但买了新的丫鬟和仆妇,这些人又占了在她院里侍候的名头,到时候这月钱怎么算?新买的人月钱打那儿来?她的月钱可付不起,而且她也不能让黎浅浅帮忙付,否则这些人该算自己的人还是黎浅浅的人?
黎浅浅笑,“你身边既有合心称手的人使唤,自然就用不上平亲王妃指给你的人啦!”所以就是从哪来的,回哪儿去,这还用得着问吗?“等人伢子来,你挑好人,去衙门办好手续,咱们就继续行程。”
“那她们呢?”
“她们?她们不是都受伤了吗?就让她们在此好好养伤啊!等养好伤就自行回亲王府去,嗯,你们可以吧?不会趁机偷跑吧?要是偷跑了,那可就是逃奴喔!而且你们的家人都在平亲王府吧!”
黎浅浅说完,很满意的的看到婆子的脸由青转白,嗯,白得不能再白了,连嘴唇都变白了,很好。
黎浅浅朝春江招手,让她把婆子扔回去。
春江一把将她拎起来,她似乎才反应过来一般,冲着季瑶深大声哭求着,不过季瑶深听而未闻,起身向黎浅浅道谢。
“谢什么,小事一桩罢了!”
“这可是大恩一件,她们平常可没少仗着是平亲王妃的势,欺负我和我姨娘,还有你姨母。”说到长孙如兰时,季瑶深小心的打量着黎浅浅的脸色,似要看出什么来。
黎浅浅面不改色,让季瑶深有些失望。
“她们是平亲王妃的人,自是要奉平亲王妃之命做事。”欺负你一个庶女和小妾们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黎浅浅不以为意,季瑶深却长叹一声,“她们这次可算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回去怕是落不着好。”
“既然敢做就要敢当。”黎浅浅说完便不再与她多说,云珠来报人伢子来了,黎浅浅便让季瑶深自去挑人,季瑶深一出堂屋,就看到大丫鬟守在阶梯下,眼睛却担心的望向平亲王府那些下人乘的车。
大家都安置好了,但她的那些同伴闹腾着,说受了伤,若下了车,车里的箱笼就没人看守云云,其实就是想要别人帮她们把车里箱笼搬进房去安置。
因为如此,所以她们连人带箱笼都还在车里没动。
“我们走吧!”季瑶深自也知道此事,看那辆车一眼,对大丫鬟道。
“去哪?”
“去挑人。”季瑶深叹气,“她们既然都受了伤,黎教主怕她们没法子侍候我,所以叫人伢子带人来,让我挑几个人侍候。”
大丫鬟闻言整个人都傻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 上眼药
打发走了季瑶深,蓝棠凑到黎浅浅身边,“真要花钱买人侍候她?”
“到底是亲威一场嘛!”黎浅浅笑,“再说,也好让我那位好二伯看得眼红啊!”黎二老爷自小富贵,但本质上却是一个酷爱贪小便宜的人,也没什么道德底线,不然他也不会和小蒋氏及蒋茗婷厮混了。
要是他晓得,黎浅浅花钱买下人侍候季瑶深,肯定会气愤不平,为什么只送她,不送给他。
可是就算他再眼红,也只能生生忍受着,毕竟他是长辈,总不能开口要小辈孝敬自己吧?如果面对的是相熟的,或是男子,他也许开得了口,可面前黎浅浅,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对上她时总觉得气虚没底气。
“二老爷?他带着下人出去了。”春江看刘易一眼,刘易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不晓得怎么开口,要是不小心触及教主的忌讳,可就得罪人了。
春江可没他的顾忌,张口就道,“二老爷带人出去,说是要去此地的青楼见识见识。”
黎浅浅面不改色的道,“哦,我还以为二伯父见多识广,早就都见识过了呢?”
刘易原本对黎浅浅听闻青楼二字面不改色好奇不已,再听她后头这话,随即反应过来,原来教主早知黎二老爷的性子,所以才对他去青楼一事反应不大。
春江却笑着摇头,“听说前些天二老爷经过这儿时,此地第一大青楼当日被人包场,所以二老爷他们只去了第二大的那家红袖招,原本二老爷闹着不走,想隔天去过第一大的青楼之后才走,可是那包场的人竟一连包了十天,随行的管事们怕误了事,便哄着二老爷,等回程的时候再来。”
所以才会一住进来,行李都没归置就跑了。
黎浅浅摇头,春江又道,“这次二老爷没带丫鬟和妾室随行,路上都是小厮侍候,所以他一说要去青楼松松筋骨,管事们都不好拦他。”
要春江说,黎二老爷这回也是蛮拚的,就不知他怎么会这么拚。
殊不知,向来无忧无愁的黎二老爷,是被他大哥吓住了,再加上他老娘确实老了,他很怕黎老太太撒手人寰,到时,他大哥真要收拾他,可就再也没人能拦住他了。
当然这些事情,黎二老爷是不可能对黎浅浅他们讲,他还想在黎浅浅跟前,维持下长辈的派头,却不知,黎浅浅他们早就知道这些事情。
“教主,要不要派人去请二老爷回来?”
“请他回来干么?他现在玩兴正高,坏了他乐子的人,可是会被他记恨在心喔!”黎浅浅提醒。
刘易哪会在乎黎二老爷记恨他,他只求此行一切顺利,黎二老爷去青楼的行为,在他心中显然成为破坏他达成任务的因素了。
要任务完满达成,就是要扫除一切会破坏任务的因素。
“教主?”见黎浅浅没点头,刘易又问。
“不用急,反正新买的下人还要去衙门上册,等事情处理好,他要还待在青楼,就直接把人请上路就好,省得硬把人请回来,偏又心气不顺处处挑眼得强。”黎浅浅是真心这么想。
季瑶深看黎二老爷不顺眼,两个人碰到一起肯定没好事,既然黎二老爷自己避出去了,那又何苦硬要把人拽回来呢?至于黎二老爷在外头的行为,会不会引发什么事情,那就不关她的事了!黎二老爷是长辈,又是个五十出头的大老爷儿们,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碰,相信就算他脑子胡涂不清楚,他身边的人肯定比他清醒。
既然能把人顺利从水澜城带到京城,相信他们也有能力,把人平安带回去,黎二老爷那人是很爱找事,但他不傻,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刘易听黎浅浅这么说,总算明白过来了,想到季瑶深之前看到黎二老爷的反应,低头想了想,不禁觉得教主的做法是对的。
他们两人既不合,强迫他们待在一个屋檐下,要是发生冲突的话,他们家教主是出面调停呢?还是袖手旁观?若是前者,他家教主才多大的一个人,对上两个年纪都比她大的长辈和表姐,要挺谁?若选择袖手旁观的话,回头黎老太太和蒋老太太这两个护短的,会不会怪她没把双方拉开让他们闹起来。
但若像现在这样,黎二老爷和季瑶深根本碰不上,就不会起冲突,大家相安无事。
黎浅浅看刘易的脸色,知道他想通了,便朝春江使了个眼色,春江会意,领刘易出去。
蓝棠这才靠过来,“不用管你二伯父吗?”
“管他干么?他都多大的人了!只要人盯着他,不让他犯傻就行。”所谓的犯傻,就是别傻呼呼的一掷千金只为美人一笑,或是脑袋昏昏美人一哄,就花大钱把人赎下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是他犯傻要花大钱,也得保证他别把她拖下水。
蓝棠看黎浅浅一副我的要求就这么小的表情直想笑,“你那二伯父年纪也不小了,看他长得人模人样的,做起事来怎么那么不靠谱啊?”
还真别说,黎家的基因是真的好,黎二老爷虽不着调,但一站出去人模人样的,很有成功人士的范儿,很有欺骗性,要不然,也不会把蒋茗婷哄上手了。
虽然黎浅浅对此存疑,她不能确定,他们两人之间,到底是蒋茗婷算计黎二老爷,还是黎二老爷算计她。
不过越跟黎二老爷接触,就越发觉得,这事应该是蒋茗婷算计了黎二老爷,因为若非如此,黎老太太不会帮蒋茗婷的忙,就算她是她大哥的孙女,黎老太太也不会出手。
因蒋茗婷与黎二老爷扯到一块儿,为了保护黎二老爷的名声,所以黎老太太出手帮忙,让蒋茗婷顺利进入郡王府。
那么蒋茗婷怀的孩子应该是世子的没错,只是为何他能让蒋茗婷受孕,府里的妻妾却……不对,还有个妾是真的有喜的,不过现在都只剩下蒋茗婷肚子里那个了。
如果水澜郡王世子儿女众多,蒋茗婷肚子里的那个就无足轻重,既不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也不会被殷切期待,因为就那么一个,就成了众所注目的焦点。
日后就算世子妃生下嫡子,也不会同这孩子一样,为所有人期待了。
未几,春江过来道,季瑶深已挑好丫鬟和仆妇,想带她们过来,向黎浅浅道谢。
“让她不用客气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的教教那些人规矩,我记得她身边还有一个亲王妃给的大丫鬟?”
“是,那个大丫鬟倒是尽心尽力,就不知季小姐回头是留着她,还是把她和那些不着调的人一起退回去。”
黎浅浅想了下道,“她要是聪明,就会留下大丫鬟。”章朵梨不解,蓝棠倒是明白了。
黎浅浅就让蓝棠解释给章朵梨听,“留下那个大丫鬟,表示她不是故意要给嫡母没脸,是那些人做的不好,她不得已才把那些人退回去,而且是浅浅看不过去买了下人送她使唤的,不是她主动要买的,平亲王妃只能把人收回去,还要善待浅浅送的那些人。”
章朵梨没在内宅待过,所以对这些弯弯绕绕完全没概念,听蓝棠这么说,虽还有些不太懂,但好歹了解些了,不禁苦着脸抱怨,“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啊!”
蓝棠笑着伸手戳她的额头,“幸好你解除婚约了,否则以你这个性子,怕是才进门没多久,就被人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章朵梨想想也满面庆幸,看得黎浅浅好生无语,云珠和春寿两暗暗窃笑,她们都不是大宅门里出来的,对这种内宅里的勾心斗角,只有敬而远之的感觉。
而季瑶深这厢,虽勉强挑了三个丫鬟,四个仆妇,可对她们的素质低下颇感无奈,可这里又不是京城,不过是京城附近的一个小城,人伢子的素质摆在那里,他们手里的人能有识字的就算不错了,其他根本不能讲究。
她心里不是没有抱怨,可她已不是初到京城时,那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了,知道黎浅浅没有义务花钱买人送她使唤,所以她没昏头开口抱怨。
可侍候她的大丫鬟哪看不出她的不满?大丫鬟难掩与同伴分离的难过,面上却要扯出笑容,她一边要为同伴们的未来担心,一边更为自己的前途忧愁,而且新买来的丫鬟、仆妇和她不同,她们的身契都在季瑶深手里,自己的身契却在平亲王妃手里。
可以想见日后她在十二小姐身边的份量会越来越轻,而那些新买来的人份量会越来越重。
大丫鬟想到自己可预见的未来后,不由对那些自做主张的同伴们心生怨恨,要是她们老老实实的不作怪,那位黎教主也不会看不过去花钱给十二小姐买下人,她便能好好的当差,平亲王妃跟她说过,十二小姐出阁时,她便以陪嫁大丫鬟的身份跟过去。
然后就看她的手腕了,看是成为十二姑爷的通房,还是成管事媳妇,都随她的意愿,只要她好好的待在十二小姐身边,把十二小姐一举一动回报给平亲王妃就好。
说到这,她还得感谢之前跟十二小姐去黎府的那位嬷嬷,要不是她阳奉阴违,让平亲王妃无法把十二小姐掌控拿捏住,自己还讨不着这好处。
就因为那嬷嬷,平亲王妃才会对她开出这样的条件,只为在十二小姐身边安插人,可现在……
季瑶深并不知大丫鬟的心事,买好下人后,想到要把那些人退回去,要是嫡母因此对她有什么不满,不,她肯定会对自己不满的,可是现在自己要去水澜城,还不知何时能回京,要是在她不在京城这段时间里,嫡母以此跟父亲上眼药,她就只有挨打的份儿。
思来想去,季瑶深越想越心慌,最后索性把那些人扔给大丫鬟,“她们就交给你了,她们初来乍到不懂咱们亲王府的规矩,就麻烦你好好教导。”
好生打迭了一番大帽子给大丫鬟,季瑶深便去找黎浅浅。
这会华灯初上,黎浅浅她们刚洗漱好,正在用晚膳,得知她来,蓝棠和章朵梨都有点傻眼,这位怎么赶着人吃饭时间来啊?
黎浅浅让春江领她进来,季瑶深头也没抬的冲进来后才发现,她们正在用饭,立时就有些尴尬的红了脸,黎浅浅面不改色的吩咐春江另备副碗筷来。
“季小姐快坐,叶妈妈今儿试了新的方子做的新药膳,快帮着试吃看看,看好不好吃。”
季瑶深听她这话,方才松了口气,春江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端了盛了药膳的碗过来,迎面而来的香味,让人心头一暖,季瑶深直到吃完饭,才发现自己自早饭后就一直没进食,直到现在。
“这味儿真香。”说着便问这药膳的功效来。
黎浅浅笑道,“我哪知这些啊!都是棠姐姐和叶妈妈在管,我只负责吃。”
季瑶深不以为意,看着丫鬟们把桌上用过的杯盘收下去,上了新沏的茶,抿了一口后才说起自己的忧虑。
黎浅浅看她一眼问,“亲王妃派她们侍候你,侍候不好,是你的错吗?”
“不是,可是把她们送回去,她难免要问,可我要去水澜城,这段时间要是她拿这事到我父亲那里说些对我不利的话……”
黎浅浅点头,“你可以派人送封信回去,跟你父亲先说明情况,记得,不是告状,而是说明原委,表明你是怕那些下人回去,话说得不清不楚的,引你嫡母对你生了误会,才想请你父亲从旁代你解释一番。”
季瑶深听黎浅浅说完,眼睛为之一亮,“这么一来,就不怕我那好嫡母到父亲说我的不是了!”
“是啊!可是你要记得,你嫡母是你的长辈,她做的事都是为你好,你要感谢她,并且要大力在你父亲面前说她的好。”
“这是为什么?”季瑶深不明白。
“你在你父亲面前说她的好话,表示你是知道她对你的好,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如此一来,她要想在你爹面前,说你不懂事不明理,你说你爹会相信谁?”
原来如此啊!
第六百章 露宿荒野
天色苍茫,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田野,远处的田地里,有农人在已经收成的田里忙碌着,不知他们在做什么,黎浅浅轻叹口气的放下窗帘。
“天快黑了吧?”
“嗯。山那边的天空好黑,看样子应该正在下雨吧!”话声才落,护卫队长就过来请示,“教主,待会可能会下雨,您看,我们是不是找地方休息了?”
“好。”黎浅浅同意后,护卫队长便下令车队加速前进。
陡地加快速度,让马车里的人都顿了下,黎浅浅她们还好,季瑶深和黎二老爷就有点不太美妙了!
为了不让他们两人起冲突,所以这些天入住客栈后,黎二老爷的管事和小厮就会怂恿他去外头玩,有时是去青楼,有时是去戏园子或酒楼,去青楼就会在那里过夜,去戏园子听完戏,晚上会回客栈睡觉,不过通常都蛮晚的,要是去酒楼,那通常是邀约了黎二老爷的友人去吃饭。
席间会请歌妓来唱曲狎玩,晚了就会在酒楼的包厢里过夜,不过通常是玩通宵,黎浅浅也不知他们到底玩些什么,只晓得若是去酒楼赴宴,隔天黎二老爷上车就会一直睡,睡到傍晚住进另一间客栈,然后被抬进客房继续睡。
看起来似乎去酒楼赴宴,要比去青楼或戏园子更累。
刘易他们似乎知道黎二老爷他们在酒楼做什么,不过看他们的脸色,似对黎二老爷的行为极为鄙夷,所以黎浅浅忍不住想歪,只是她不敢去证实就是。
想到一会儿会下雨,住进客栈之后,那两个人可能碰到一块儿,然后起冲突,黎浅浅就觉得头疼不已。
蓝棠把手里的手炉递给黎浅浅,“一会儿会下雨?”
“看样子应该没错。”
“我爹他们好些天没消息过来了。”蓝棠伸手拉拉盖在膝上的被褥。
其实不是他们没传消息回来,而是因为她们现在离开京城,消息送到刘二手中之后,得由他筛选过再让人把消息送过来,所以他会积攒一段时间,再让人送过来给她。
毕竟她在旅程中,要是因此送漏了就不好。
蓝棠也晓得,只是和之前每隔三天就收到父亲消息相比起来,现在相隔的时间实在有点太长了。
“之前不是说蓝先生已经住进韦府了?想来这些天,他都在和韦神医交流医药知识吧?”
如果他没把韦长气死的话。黎浅浅心说。
蓝棠想到他爹和韦长碰到一块儿,那场面大概只会比黎二老爷与季瑶深碰到面还惨烈吧?因为韦长现在中风只能躺在床上,不知道他能不能说话,中风的病人因为症状不一,一样是只能躺在床上,但有的人能如常说话,有的人却连话都说不清楚。
之前听说韦长的病情很严重,是连话都说不清的那一种,所以才会被方束青拿捏得死死的。
不知道父亲他们去了韦家之后,情况是否有变化?也不晓得,父亲有没有为韦长治病。
“现在想这些干么?还是先帮我想想,一会儿入住客栈之后,要怎么隔开那两位吧?”
虽有派人先行安排一切,但遇上下雨,变量增加了,且因速度加快了,就不知当他们抵达时,先行去安排客栈的管事订好客栈了没?
就在黎浅浅胡思乱想时,外头的风声变大了,马车厢也因风变强而发出声响,这是在北晋的冬天也不曾遇到的情况。
这阵风实在太强了!春江悄悄掀开车帘往外瞧,就看到护卫们在狂风肆虐下,只能艰难的俯下身贴着马背,马儿已经停下,可在狂风中,它们细长有劲的长腿也有些撑不住的跪下来,拉车的马儿更是惊慌的嘶鸣。
护卫队长忙着指挥大家,赶紧躲进附近不远的矮树林。
护卫们下马牵着它们引领它们前进,车夫们小心翼翼的驾着车,狂风已经平息,就如来时那么突然,消失也快得让人瞠目。
矮树林里树很茂密,所以当树林外雨滴开始砸下来了,林子里的护卫们都没察觉到,直到守在林子边上的护卫惊呼下大雨了,他们才反应过来。
护卫们穿着的披风就有油衣的功能,可以防水,但雨若下得太大,那也是扛不住的,因不知这场雨会下多久,所以小队长们请示队长,是否要就地取材搭简易棚子避雨时,队长眯了眼想了下。
“我去请示大小姐。”
小队长们这才反应过来,此行,他们队长上头还有位大小姐在呢!
“听说大小姐之前常常跟她师父出行,不知道他们半路要遇上下雨,都是怎么做的?”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手段,和他们军人不同,所以大家都很好奇。
队长来请示,黎浅浅便让他全权处理自己看着办,队长略反应不过来,毕竟是军人出身,什么事都是上级做好决定,他们照着办,队长不是不会拿主意,只是没料到黎浅浅会交给他全权处理。
官家小姐们不是都很爱自己拿主意吗?就算不懂,也要装懂的瞎指挥?怎么他们家大小姐和别的官家小姐不太一样?
春江似是看出他的困惑,笑着跟他说,“我们教主可和你知道的那些官家千金不同,她让你全权处理,就是相信以你的本事,会衡量所有的事情,做到最好,所以交给你看着办。”
是这样子吗?队长摸着头回去交代大家砍树,护卫们都是有经验的,很快就把树枝砍好,去掉细枝,用还算柔软的树枝将粗树枝扎好,搭好了可以遮雨的棚子,有了棚子也就能升火煮热食了。
因为雨才开始下,虽然林子外雨势不小,但林子里,因枝叶茂密,雨水一时半会还没淋下来,所以地上还有不少枯树枝,护卫和小厮们一起行动,很快就捡拾了不少树枝。
搭建好的棚子有好多座,所有的护卫、小厮和管事都能在棚子下避雨,至于季瑶深那几个新买的下人,因什么都不懂,所以不敢乱动,没人叫就都躲在马车里头。
平亲王妃派来侍候季瑶深的那些丫鬟和仆妇,就只剩下她身边的大丫鬟和驾车的车夫两个,其他的都被留在京城外的那座小城,马车被季瑶深新买的下人用了,所以她们要回京城,就只能靠自己的双腿走回去,要不然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至于住处,黎浅浅很大方的帮她们付了三天的住宿费和伙食费,要是她们要再住下去,就得自己掏钱了。
黎浅浅觉得自己很大方了,不过似乎还是被那些人怨恨上了,觉得她既然这么有钱,为什么不把亲王府的马车留给她们用,自己再另买一辆马车,给季瑶深那些新下人搭乘。
而且还跟客栈掌柜说,钱她已经付了,若她们不住,也不能退钱给她们。
害不想掏钱雇车的她们,若不想走回去,就只能自掏腰包雇车回京。
对此,黎浅浅只表示,随她们高兴,爱咋咋地。
蓝棠则有些担心,她们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章朵梨倒是安慰她,“她们的伤全是假的,那什么淤青是用植物的汁液抹上去的,靠近点就能闻到那种植物汁液的味道。”至于是什么植物,章朵梨也不知道名称,她是因为听她师父说起,那种植物曾被研成汁液,用在造假的书画上头,只是因为味道太过浓烈,所以被弃用。
但涂在皮肤上,看起来就像是撞伤的淤青。
春江、春寿她们看搭好了棚子,就问黎浅浅要不要下车,黎浅浅点点头,穿戴好斗篷就下车去了最近的棚子。
棚子搭得很好,虽只有上方和后方有遮挡,但因高度还蛮高的,成年的男子站在里头也不嫌闷,只要不再像刚刚那样刮狂风,并不会有风灌进来。
棚子中间烧着篝火,护卫们就近埋锅造饭,季瑶深扶着大丫鬟的手过来时,闻到食物的香气,还有些诧异。
“你的人呢?”蓝棠看她身边只有大丫鬟一个,不禁要问。
大丫鬟脸色略难堪,“她们大概还在车上,我去叫她们。”
马车离棚子很近,大丫鬟让季瑶深走到黎浅浅身边,然后就不管不顾自行去叫人了。
黎浅浅冷眼旁观,觉得那个大丫鬟似乎有些拿大,不过看季瑶深的神色,似很习以为常,便没理会这事,与春江说起话来。
因为棚子的地上铺了油布,不少人就直接坐在油布上,可是春江她们不让黎浅浅席地而坐,所以就从马车里取出交椅来。
交椅因坐位的地方是用羊皮制的,收纳时很方便,因此黎浅浅的车里备了好几把,反正平时收在车底的箱子里,也不碍事。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季瑶深初坐下去时,还有些怕会不稳,可是真正坐定后,发现还蛮稳的,便露出笑容来。
大丫鬟很快就把人叫过来了,那些人听她分派工作后,就开始做事,黎浅浅冷眼看着,见那几人动作还算利索,就是做完吩咐的事之后,若大丫鬟没再开口,她们就只会站在原地发呆,她转头看季瑶深,见她正捧着茶慢慢的喝着,似乎事不关己。
黎浅浅和蓝棠对视一笑,人是买给季瑶深了,可她若甩手不管,全交给大丫鬟去发落,到时那些人被大丫鬟拉拢过去,成为平亲王妃的人,那也是季瑶深的选择。
“你说要不要提醒她一下?”蓝棠凑在黎浅浅耳边问。
“你去?”黎浅浅扬眉看她。
蓝棠立刻摇头,“我才不去。”
黎浅浅笑嗔她一眼,“那你还问?”
“只是舍不得你的钱白花了。”
要不然她和季瑶深又不熟,管她日后会不会吃亏!
“春江晚点跟她说一声吧!人是她要用的,不能全丢给她那个丫鬟去管。”
春江点点头,那头黎二老爷身边的管事过来了,“浅浅小姐,真是不好意思,那个听说您身边有神医的女儿在,不知可否问一下,您这儿有没有解酒的药?”
“解酒的药?”
“是,我们老爷昨晚上喝多了,现在还醉着呢!”管事苦笑,要是好好的一切顺当,他们也不用来问有没有解酒的药,可这会儿先是刮狂风,接着又下大雨,偏偏又还没到地头,这,要是有个不妥,二老爷人还醉着,他们怕出意外啊!
蓝棠不等黎浅浅开口,就已从腰带上的荷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瓶,“给。”
“这里头是解酒的药丸子,只剩两颗,一次服半颗就够了,别给他用多,不然下回就是一次用两颗也解不了酒了。”
“嘎?这是为何?”管事不解的问。
蓝棠两手一摊很光棍的道,“这我哪知啊!这我爹炼的药,我只知药效,不知怎么炼,也不知为何这样,所以你别问我,只要记好,别弄错就是。”
管事忙点头道谢,攒着药瓶离去。
“二表舅又喝醉了?”季瑶深不屑的问道。
黎浅浅笑着点头,“二伯父应酬多呗!”
“哼,他除了会喝酒,似乎也没别的本事了!”
好像是呢!黎浅浅不跟她抬扛,只笑了笑,起身往叶妈妈身边去,叶妈妈坐在小交椅上守着篝火边的小红泥炭炉,上头搁着一个小沙锅,里头只有小米和鸡肉,金黄的鸡汤正散发着浓香。
“快好了,教主先坐着等一会儿吧?”
“嗯。”黎浅浅深吸口气,“好香啊!”
“那是,这锅鸡汤熬得可久了。”叶妈妈笑眯眯的道,她乘的马车中设有放置小红泥炭炉的位置,这汤可熬了一路了。
“叶妈妈说,出门在外没给您好好的补一补,看来都瘦了,才特地熬了鸡汤给您喝,本想到了地头,火候也足了,没想到遇上下大两。”春寿在一旁边吸着鸡汤香气,边说道。
“嗯,辛苦叶妈妈了。”
天有不测风云就是这样啦!原以为可以顺利入住客栈的,没想到却遇到下大雨,只能在野外避雨,看来今晚大概是要夜宿荒野。
“不过也还好,下雨的时候,旁边有矮树林可以避雨,算不错了。”
这话也是,听了黎浅浅的话,护卫们都露出笑容,他们就怕这位大小姐对此会有怨言,现在听她这么说,想来回头不会跟将军抱怨,他们没把人侍候好了吧?
第六百零一章 这运气啊!
出门在外赶不到宿头在外露宿,出外人心里都有底,黎二老爷从水澜城去京城时,因为管事们怕他耽误事,所以都拦着他,不让他去青楼、戏园子游玩,严格管控行程,这才能在最短时间内,把人带到京城。
当然,天公作美,也是原因之一。
所以黎二老爷对露宿荒野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昏沉沉的他忽地感到一股寒意,冻得他睁开眼睛,这一看可把他吓了好大一跳,因为不远处竟是一片雨幕,他不是好好睡在房里吗?怎么会跑到屋子外头来了?还下雨了?
这是怎么回事?
张嘴正要说什么,旁边小厮就靠过来侍候了,小厮们很机灵,没让黎二老爷发火,只是他看到不远处的棚子里的季瑶深,就见她端着茶朝他挑衅的扬起下巴,火气就忍不住的往上窜,裹着毯子就要冲过去,不过被小厮们拉住了。
“二老爷,二老爷,下着雨哪!您这会儿要冲进雨里,回头这一身湿了可不知几时才弄得干。”
“是啊!是啊!”
“你们别拦我,松手,老子要好好教训那个死丫头。”
什么死丫头啊!二老爷还当季小姐是当年三房的嫡女?还是跟着她娘,待在二房内宅的小庶女?啧,人家现在可是皇室宗亲哪!人家亲爹是皇上的亲弟弟,叫皇帝叔叔的平亲王府的小姐。
虽一样是庶出,可是这平亲王府的庶女,和二房的庶女可是大不相同。
二老爷要是打了人,回头人家跟她亲爹告状,呵呵,就算三老爷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又怎样?人家亲爹可是皇帝的亲弟弟,更何况,三老爷父子可是被皇帝勒令交出兵权,在家好好反省呢!
这亲疏远近不言自明,难道皇帝会为一个已经厌弃的臣子的兄长,而去为难自家兄弟?再说,三老爷和二老爷的感情可不怎么好,他会为二老爷出这个头吗?别傻了啊!
要是二老爷真惹恼了季小姐,平亲王要收拾二老爷,那他们这些近身侍候二老爷的人,肯定落不着好。
小厮们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愈发卖力劝阻黎二老爷找季瑶深的麻烦。
黎浅浅她们几人耳尖,把黎二老爷这厢的情况听得清清楚楚,偏头看向季瑶深,见她还在对黎二老爷似有若无的挑衅着,黎浅浅就清咳了一声。
“怎么了?”季瑶深一惊,回头问道。
“他到底是我伯父,也是你的表舅,你要是做得太过,可别怪我出手。”黎浅浅轻描淡写的道。
季瑶深讪笑了下,“我也没做什么啊!”
“你心里有数就好,不用费心跟我说什么。”黎浅浅说完便不再搭理她。
季瑶深羞恼不已,可又不敢把气出到黎浅浅身上,只得全记到黎二老爷头上去,一双赤红的眼直瞪向黎二老爷。
黎浅浅对季瑶深和黎二老爷一见面就斗已经是习惯了,蓝棠她们想说什么,可看看季瑶深那个样,便又吞了回去。
因为有棚子遮掩,且之前大家捡了不少柴火,所以篝火点一整晚也不愁没柴火,护卫们分队守夜,随行的小厮、管事早就沉沉入睡,至于黎浅浅她们则是回到马车里头。
上半夜的雨势还很强劲,不过因为之前护卫队长让大家在棚子后方和两侧挖了沟漕,所以雨水顺着沟漕流走了,棚子里头因此还是很干爽的,但下半夜,雨势陡地又变强,沟漕都有些扛不住了,让不少雨水渗到了棚子里头来。
让上半夜守夜的人因此没得休息,一晚上都在避雨水,而下半夜守夜的人,因已休息够了,精神很好的和雨水玩,看得没得休息的人火气直冒。
就在这时,忽地传来杂乱的马蹄声。
众护卫立刻警戒起来,冒着大雨散开去。
护卫队长走向马车,坐在车辕上的车夫阻止他敲门,护卫队长不耐的扬眉,正要张嘴训斥他,此时事态紧急一定得要吵醒大小姐,不然要是出事,他们可是扛不住。
不待他开口,车夫道,“教主她们已经起了。”
已经起了?他怎么知道?
然后就听到黎浅浅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呃,这似乎有点不太好吧?不过车夫已经打开车门让他进去。
他进去后才发现,车里的人似乎都没睡,因为她们衣装整齐看着他。
“大小姐。”队长上前一礼。
“有人来了?”
“是。听声音来人似乎不少。”
黎浅浅颌首。“大概跟我们一样,走到半路遇到大雨了。”
护卫队长点头,“应该是,就不知这场雨何时会停。”
“不管它停不停,反正天亮我们就往前赶吧!不然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做什么都不方便。”
护卫队长同意,“卑职这就让他们收拾东西,等天一亮就走。”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做什么才方便呢!
策马狂奔的一行人心里不断骂娘,他们比黎浅浅她们幸运的是,他们发现天气有变时,正好发现一座庙,这座庙已有数百年历史,初建时,不过是小小一间屋子,后来曾兴盛过,所以有人把这座庙改建,可以从庙宇的建筑痕迹看出来,这座庙并不是一下子就有现在这等规模的。
只是随着时光迁移,附近的住户渐渐离开,这座庙也就没人供奉,便渐渐破败了。
他们找到破庙时,都松了口气,因为看起来这场雨怕是不小。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入夜后雨势渐渐变强,他们赶了一天的路,都累坏了,外头虽然下着大雨,但屋里升着火堆取暖,用过饭后就陆续睡着了。
谁知到下半夜时,忽然传来惊恐尖叫声,大伙儿惊醒,才发现竟然有人摸进来了。
也不知守夜的人为何没示警,他们与来人交手后,发现对方武艺高强,于是便簇拥着他们家少爷狼狈出逃。
夜色中大雨倾盆,他们有些慌不择路,否则他们也不会一头撞进黎浅浅她们避雨的矮树林中。
“来者何人?止步,再不停下,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地字护卫队小队长出声喝止。
这时来人与他们还有一大段距离,策马狂奔的几人忽听到声音都有些蒙,不约而同的慢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在最前方的人才看到雨夜中的矮树林,立刻紧急勒住马,马儿吃痛原地转了几圈,才停下来。紧跟在他身后后的人立时扯了马缰向右,另一人向左,往前冲了几步才勒住马。
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因隔着往左右两边闪的两人,没看到前方的矮树林,当然也没看到最前方那人紧急勒住马,只是听到马匹吃痛的嘶鸣声,虽不知发生什么事,还是顺着直觉勒住马,同时还发出一声警告。
不过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点,差一点点就撞上最前头那人的马,跟在他们身后的人,托了那声警告之福,纷纷勒马偏向两侧而去,所以没和前头的人撞上。
这惊险的一幕,都让黎浅浅的护卫们看在眼中,对这些人控马的技术颇感佩服,不过他们在雨夜中这般慌不择路的纵马狂奔,是为那般?
小队长看向远方,雨声里传来隐隐杂乱的马蹄声,这是?他当机立断转头吩咐下去,护卫们立时行动起来。
黎浅浅接到通知,让人把刘易找来,“你去瞧瞧,记得小心点,别让人发现。”
鸽卫的身手比不上鹰卫,不过论打探,鹰卫可就及不上鸽卫了。
刘易点头转身离去。
蓝棠抱着手炉,“不知被追的和追人的都是些什么人?”
黎浅浅没回答她,护卫队长得了消息后,就出去忙了,大小姐在这儿,他不管那些人是什么人,反正不准许他们冲撞进来扰了大小姐。
护卫小队长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命人把差点撞上矮树林这拨人领走,虽然下着雨,又是夜里,但扫尾的工作仍然不可马虎。
护卫队长领着另一支小队过来帮忙扫尾,两小队护卫平日训练有素,做起事麻利得很,三两下就弄好了。
一声短促的鸟鸣声响起,这是刘易发出的警告声,告诉他们有人接近了。
护卫队长眼睛微闪,扬手让众人就近找地方隐蔽起来。
护卫小队中有人嘀咕着,“哪有人啊?”正想和同伴交换意见时,被同伴用力一扯,教他闭上嘴。
抱怨那人正想开口,就听马蹄声迅速接近,不多时就看到一队杀气腾腾的马队冲矮树来而来。
“奇怪?明明看他们往这边来的,怎么没看到人?”说话的那人话才说完,就被旁边的人一巴掌拍在后脑上。
“天还没亮,你看得见人往这里来?啧!”
他们是追着前头的马匹动静而来,要不然下这么大的雨,又是大晚上,谁看得见啊!
不过奇了!那么一群人,动静肯定不小,怎么会突然没了声响。
看着眼前这座黑黝黝的树林子,领头的那名中年人冷哼了一声,“他们该不会是躲进树林子里去了吧?”
他身边一名披着青色斗篷的男子咳了两声后,才道,“我想他们也许没有进林子。”
“此话怎讲?”
“云天堡的少堡主性子最是张扬,他的人走到那里都是最吸引人注意的,您老觉得他要真进了这林子,会这么安静没有声响?”
领头的中年人若有所思的点头同意,不过他另一侧的俊美男子嗤声道,“大哥,军师这话虽是没错,但眼下他们是在逃命,闹出点动静来,就会引来杀身之祸,您觉得他们敢发出一点声音来吗?”
这话也有道理,不对,“他们怎么知道,咱们是来追杀他们的?”
军师和俊美男子各自翻了个大白眼,他们这位头儿什么都好,就是脑子有点不够使。
他们翻进那座庙之后,可是杀了他们不少人,不是要杀他们,谁会冒雨大晚上不睡觉,追在他们后头跑啊?
再怎么笨,怎么无知,都晓得他们是要取人性命了吧?
“大哥,我猜他们会不会绕过这座树林了?不然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觉得他们是进林子后,躲起来了,所以我们才会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领头中年人被他们你来我往的言词搅得心烦意乱,最后下令他们不许再说话,将人马分成两部份,一部分交由军师带着,就守在矮树林外,等着天亮再说。
另一部份,则由俊美男子带领,绕过树林去追踪。
至于领头的中年人,他原是想待在军师这里的,不过想到留下来,可能会被军师念叨,因此他便改变主意,跟着俊美男子走了。
而那位他们口中的少堡主,此时正被领到黎浅浅面前,看到人家齐整的棚子,棚子里还有篝火,少堡主一行人感觉自己弱爆了。
“这些人不知是什么身份啊!竟然会砍树搭棚子,瞧那棚子搭得真好啊!都没漏水呢!”少堡主身边一名心腹悄声对他咬耳朵。“小的听说,有这等能力的,似乎都是军中出来的。”
“难道他们军人?”另一名心腹道。
“别瞎猜了。”
少堡主商程涛瞪了他们一眼,抬眼看向前头领路那人,因有棚子里的篝火,所以他能看清那人的脸,面无表情啊!看距离不像听不清阿间他们说话,那就是故意装着没听到。
很快小队长就领他们到一座棚子里,“诸位请在此稍候。”把人交给在棚子里的管事招呼,他就先行离开了。
圆脸中年管事笑呵呵的招呼他们坐,让人送上热饭食,还很热情的与他们交谈。
等他们用过饭,圆脸管事便道要去跟主人说一声,起身走了,商程涛才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身边的两名心腹,这两个呆货,被人套话了都不知道,真是呆。
其他人则掩嘴偷笑,他们是看着追着他们而来的那些人分批行动,才由小队长领过来的,知危险暂时解除,便就放下心来。
圆脸管事则去了马车处,向黎浅浅禀报这些人的来历。
章朵梨听到是云天堡的少堡主一行人,立刻就拉着黎浅浅咬耳朵,“云天堡是南楚白道的一个门派,堡主商河是个豪爽大气之人,他妹妹商明月是东齐高家庄庄主夫人。”
“听说五年前高家庄遭不明人士上门挑衅,庄主夫人临危不乱,将一双儿女托给她的陪房,让他们护着两位小主子投奔商堡主。这些年商堡主一直在追查当年灭他妹子一家的罪魁祸首是何人。”
蓝棠惊呼,“该不会这少堡主被人追杀,也跟这事有关?”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高庄主夫妇惨死后,高家庄就由高庄主的弟弟接掌,他接任庄主之后,就一直派人去云天堡想接回侄子和侄女,但都被商堡主拒绝了。”章朵梨顿了下又道,“因为这样,所以不少人认为,前任庄主夫妻的死,和现任高庄主脱不了关系。毕竟现在的庄主是老庄主夫人与前任丈夫所生,她是在前任丈夫死后,才带着三个孩子嫁给老高庄主的。”
“没想到在林子里避雨,还能遇上这些人,这运气实在是……”太好?还是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