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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教主难为全文阅读

作者:扬秋     穿越之教主难为txt下载     穿越之教主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七十二章 忽明忽灭

    方信怀怎会不知他姐的脾气,当下俊脸一红,有些赧然,程樵房也没揪着这事,只是吩咐底下的人续继。

    那些被贱卖的药,大概都已经被人吃完了,还去计较干么?倒不如专心在手头上的事情上。

    方信怀本来还想跟程樵房解释自己晚到的事,不过看他忙得脚不沾地,一直在说话,声音都沙哑了,便交代人泡润喉滋养嗓子的保嗓茶来。

    拍卖会上屡屡暴出惊呼声和喝采声,偶尔还有鼓掌声接连不断,方信怀招来工作人员询问,只见那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回方爷的说,前头拍卖的价格屡创新高,现在一颗药丸的价格,已经飙到千金了,是货真价实真金哪!”

    千金?一千两黄金?怎么可能?

    似是看出他不相信,拍卖行的工作人员郑重点头对他道,“方爷,是真的,别说,程世子安排的几个托儿,还真是了得,本来价格还不会得这么高,可被那几个人这么一哄抢,那些想抢购的人,深怕被人抢光,就拚命的加价,那价格就一路飞涨。”

    这男子是在拍卖行工作好些年的了,以前不是没看过客人请托儿帮忙抬价的,本以为自己见多识广了,没想到这程世子请来的托儿,让他大开眼界,或吵或戏谑拌嘴、隔空交火斗得起劲,把场子炒得火热不说,也把价格炒上去了。

    若不是他见过其中两个人,在酒楼里把酒言欢的样子,他也想不到他们会是托儿。

    方信怀讪笑着没回他话,那人也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佩服之意,没别的意思,说完话就走了,眼下场子可热乎着,事情多着呢!他可没时间与人闲聊。

    之所以会跟方信怀聊这么一下,也是为了日后铺路,他想挖这些人来拍卖行工作,有这些人做托,还怕往后拍卖时场子不火热吗?

    程樵房忙得脚不沾地,喝了两润喉茶,总算稍稍纾解了不适。

    拍卖会场上热闹非凡,那几个被工作人员定为是程世子请来的托儿,果真了得,在后面的压轴品上,下了大力气,竟然将压轴药品九转还魂丹一口气推到了五万两黄金的价格。

    一时间,不止会场上众人咋舌,就是接到消息的九皇子夫妻也震惊不已。

    “竟然拍到五万两黄金?”这是什么药啊?九皇子从身边的茶几取来药师鉴定药丸的鉴定书来看,待看清九转还魂丹所用的药材,他不禁瞠大了眼,五百年的人参、天山雪莲子、东海龙须、九湖天极水等一大堆极为罕见的珍贵药材。

    身为皇子,九皇子看过的好东西可多着,像人参他是见过,但五百年年份的,别说见,就是听都没听过,天山雪莲子,他还吃过呢!可东海龙须,和九湖天极水,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听都没听过,也不知那些药师是怎么鉴定出来的。

    “是,听说一推出来,就立刻有人疯抢,所以才会从一万两银子,一下子疯涨到五万两黄金这么高价。”

    来送消息的小厮直咋舌,他一个月的月钱也才一两银子好吧!这五万两黄金,他三辈子都攒不到那么多钱啊!

    九皇子接着往下看,待看到九转还魂丹的药效时,他都差点要疯了,这药效没有夸大其词吗?什么就算一息尚存,只消服下九转还魂丹就能起死回生?真的假的啊?

    若真是如此,他是不是也该要弄一颗来防身?

    九皇子妃看着眼都红了,她知道韦神医很厉害,可她没想到他这么厉害,竟然能炼出医书上已失传的九转还魂丹来,她弟长年在韦长身边,肯定早就知道韦长炼出这等绝世好药来,可他竟然什么都没告诉自己?这让九皇子妃禁不住要想,她这宝贝弟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她?

    她根本不晓得,其实程樵房也一直被韦长蒙在鼓里,韦长虽炼出九转还魂丹,但他对此药的功效存疑,所以他不曾服用,也不敢让人服用,也不再炼制此药,因为实在太费药材,也很费功夫,要炼此药,一开炉就要一直守着,一守就是要个把月。

    他年纪大了,没那个精神也是原因之一。

    就是现在拍到五万两黄金的这一颗九转还魂丹,也不算是完成品,只能说是半成品罢了,效果到底如何,真没人能确定。

    所以虽然把它摆在压轴,但真没敢开价太高,会疯涨到这么高的价格,全是那几个托儿的功劳啊!

    “我们过去看看吧!”九皇子起身对妻子道。

    九皇子妃颌首,跟着起身,临出门前,九皇子问身边的小厮,“他们可准备好了?”

    “好了,您放心,绝对万无一失。”小厮只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九皇子微点头,率先走出去,九皇子妃皱着眉头,心说,要准备什么?

    揣着疑惑上了马车,上车前,她不由多打量那马车一眼,自嫁给九皇子后,她还不曾搭过没有任何标志的马车,为何今日用的马车没有九皇子府的标志?

    “娘娘?”扶她上车的大宫女见她迟疑,不解的抬头看她。

    “没事。”九皇子妃摇摇头,扶着大宫女的手上车。

    大宫女盯着九皇子妃适才看了良久的车壁好一会儿,心说,娘娘到底在看什么呢?

    马车缓缓驶离九皇子府,于此同时,拍卖行里情势丕变,适才的火热竞拍场面已不复存在,起而代之是尖叫哭喊哀嚎不断。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好汉,好汉,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这些,全都给你,求你饶我一命。”哀声求饶的锦衣男子将身边才拍得的药丸匣子递出去,持刀威胁他的黑衣男子一把抢过,翻开匣子嗅闻那药丸的药香,好一会儿后,似是确定那确是韦长炼制的药丸,翻手盖上匣子,手一翻长刀顺势朝锦衣男子的双手砍手。

    锦衣男子当场血流如注,双掌喷了出去,血也喷得他前方的地面一片血红,旁边的人看着尖叫声不断。

    相同的场景在拍卖行里同时上演,主持拍卖的主持人早就和助手们,躲到角落里缩成一团,这些不知打那冒出来的黑衣人,不止武艺高强还心狠手辣,不止要钱要那些高价拍卖品,更要人命。

    眼下已有数名拍得药品的客人死于非命了,拍卖行的工作人员们极力想安抚人,可那些黑衣人似乎非常乐于制造惊恐,听到人们失控的尖叫声时,竟然不约而同的扯动嘴角露出笑意。

    程樵房被他的护卫们护着退出拍卖行,他转头四望想要找方信怀。

    他的小厮见状忙拉了拉他,示意他往右前方看,就见九皇子府的护卫把方信怀护着退出拍卖行。

    “这是怎么回事啊?”方信怀也看到他了,忙指挥护卫们护他过来,一见到他,就忍不住开口问。

    程樵房心说我哪知啊!“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有一群黑衣人冲进来抢东西,他们好像杀红了眼,见人就杀。”程樵房的小厮方才从缝隙往外看,看到了一丁点,不过不妨碍他向主子们回报。

    护卫们自然看得比他清楚,但因他说的和他们看到的相差无几,便禀着少一事的心态,没拆那小厮的台。

    “拍卖行不是聘有武功高强的护卫在,怎么还会让黑衣人得逞?”方信怀问。

    九皇子府的护卫和卫国公府的护卫们面面相觑,拍卖行就算聘有武功高强的护卫,又有谁会想到,竟然有人会闯进正在举行拍卖的会场?那些护卫平常应该都是在库房附近,保护那些还没开拍的拍卖品。

    “究竟是谁胆子这么大啊?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大胆行凶?”方信怀捧着头不解问。

    护卫们没人回答他,只程樵房答非所问,“阿怀你还没好吧?”

    “还好。”方信怀觉得头有点重,他之前虽跟着谢璎珞去了北晋,还大胆的掳走黎浅浅,可是到底不曾亲眼目睹这么凶残的场面。

    程家的护卫头领问,“世子,咱们是不是先撤离得远些,免待在这儿,卑职怕会和退出来的黑衣人撞上。”

    他们都看到那些黑衣人武功高强,且知他们的心狠手辣,老实说,他们没把握能在他们群起围攻时,能把这两位爷护得周全,方才他们能顺利退出来,是因那些黑衣人的目标不是他们,但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挡到黑衣人离开的路,他们就没法保证能护着两位爷全身而退了。

    程樵房点头顺着他们的意思,拉着方信怀,迅速跟着护卫们退走。

    此时拍卖行里,黑衣人个个收获丰富,“刚刚他们拍卖行收进来的钱呢?”一个黑衣人一拍额头,开口问道。

    “那几个是拍卖行的人,抓过来问问。”一身形瘦削的黑衣人指着角落里的主持人他们,主持人和助手们没想到躲在角落里了,还被拉出来,知他们的目的为何,不待他们开口问,就如倒豆子般说了。

    “去两个人,去账房把里头的银票带回来。”

    “是。”立刻就有两个人站出来,领命而去,他们似是早就知道账房在哪,也没问人,也没叫人带路,便直奔账房。

    账房里头的几个账房早知外头发生什么事,这会儿看到两个人如狼似虎的冲将进来,早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你们刚刚收回来的银票呢?”一个凶神恶煞的朝账房们吼道。

    “赶紧把钱拿出来,大爷要是高兴,就饶你们不死。”另一个个头高壮的黑衣人嘴角微勾,看得账房们头皮发麻,感觉这人说的话不能信,可在眼前挥来挥去的弯刀,让他们不得不老实从命。

    一个六旬的账房站起来,就见他浑身一直抖,“动作快点!”

    老账房被吼得又是抖了下,“就,就,就来。就,来。”老账房都结巴了。

    两个黑衣人看他白发苍苍,手脚直抖个不停,也怕把人吓过头,一会儿银票没拿到,反把人吓死了,回头他们头儿肯定会把气出在他们身上,便放缓了声调,“老人家,你动作快点,咱们就不杀你啊!”

    “是,是,是。”老账房点头,“多,多谢,多谢,两位,两位,壮,壮士。”说完便抖着脚往书案走,几个账房满眼期待的看着他,老账房走到书案前,弯下腰把脖子上的钥匙拉出来,然后往书案的抽屉旁的钥匙孔插进去。

    他一转动钥匙,大家就听到咔答一声,这是锁打开了?

    然后就见两个黑衣人争先恐后的把他推开,一把将抽屉拉开,就见里头厚厚一摞的银票,当下两人就笑开了。

    先是一把将银票往怀里塞了几张,然后才是拿了个褡裢把所有的银票装进去。

    “就只有这里有银票?还有的呢?”

    老账房方才被用力推开,这时看他们把抽屉里的银票搜刮一空,不禁哀嚎出声。

    “安静,闭嘴,别吵。”

    老账房被吼得一噎,看着两个黑衣人,浑身又开始抖起来。

    “还有没有银票啊?老实点啊!你们要是不老实交代,回头被我们搜刮出来,可别怪老子不给你们活路啊!”

    “有,有,有,两,两位壮,壮士,别,别急,我,我,我这,这就拿拿拿拿,拿给,拿给你……”

    “行了,你给我闭嘴,赶紧把银票拿出来,老子没那闲功夫听你在那儿叨叨。”其中一个黑衣人听老账房结巴个没完,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打断他,用力一扯老账房的手,叫他动作快,别再唆个没完。

    听这老头说话,简直就是在考验他的耐心嘛!

    老账房被这么一扯,动作似乎更加迟缓了,不过看在钥匙都在他手上之故,所以才没一刀了结他。

    老账房又开了一个抽屉,里头的银票又被他们抢走了。

    接着老账房陆续开了好几个抽屉,银票全数被黑衣人夺走,等他们全都搜刮完了,他们肩上的褡裢也快被塞爆了。

    “走了。”

    “等等,他们怎么办?”

    “杀了呗!”此话一出,账房们抖得连牙齿都咔咔作响了。

    黑衣人似乎很享受他们的恐惧,“呵呵,看在你们老实的份上,老子就饶了你们的小命。”

    “谢谢壮士,谢谢壮士。”众账房纷纷磕头道谢,就连老账房也不例外,跟着所有人磕头。

    两个黑衣人大笑走上前,将手上弯刀反转,刀柄在他们头上一一挥下,很快所有账房都被敲晕了。

    “九哥,干么不杀了他们?”

    “杀太多人了,不好。”那个壮汉道,顿了下又道,“你以为让他们活着,是好事?呵,他们东家损失了这么多钱,这些人守护不力,可得吃官司啦!”

    “是吗?”

    “九哥会骗你吗?”

    “那不就有好戏看了?”

    九哥肯定的点点头,然后率先走出账房,账房屋里,桌上的那盏灯,被门外的风吹得忽明忽灭,似是在附合着九哥对账房们悲惨命运的预言。

第五百七十三章 突变

    “走了?”账房里幽幽的响起声音。

    “嗯,走了。”回答的声音,似是方才那个老账房。

    屋里头,几个刚刚被打晕在地的账房们,已经翻身坐起,只见他们揉着方才被打的地方,还边嘻笑打闹着。

    “幸好头儿早交代了,让咱们在文士帽动了手脚,嘿嘿,要不然咱们的脑袋可就遭殃了。”

    “可不是。”其中一人摘下头上的文士帽,里头放了厚厚一迭布料,还用线牢牢缝了,免得被人发现打下去时的手感不对劲,幸好刚打人的黑衣人,不是用手而是用刀背打的,再加上他们满载而归,令他们警戒心下降,要不然还是可能被发现破绽。

    “头儿,咱们要追上去吗?”

    “不用。”老账房撕去脸上伪装的胡子,露出一张光洁的年轻脸庞。“外头自有人去收尾,咱们先把那几个真账房搬回来。”

    说着就有人应诺,走向里头的房间,房里是拍卖行的真账房们,他们一早就被点了昏穴待在这里,现在事情解决了,把他们搬出来让他们自然醒。

    “对了,头儿,刚那黑衣人说的话,你听到了吧?”

    “听到了,咱们已经保住他们一条命了,你还想怎样?”

    开口问话的小伙子挠挠头,“不是,我是想,这事也不是他们的错嘛!都是那些抢劫的黑衣人的错,要是他们东家因为他们没护住银票,要他们负责赔偿怎么办?”

    带队的头儿朝他笑了下,“你觉得呢?难不成还要去把银票抢回来啊?整间拍卖行都被抢了,不止抢钱连东西都抢,然后就他们管的账房没被抢,官府怕是会把他们当成是黑衣人的同伙吧?”

    别到时候因为他们这一时的妇人之仁,反害得他们沦落更悲惨的生活。

    “小三子你就是想太多,心太软。”其他人纷纷笑他。

    小三子挠着头嘟嚷着,“我就那么一说。”

    头儿也不跟他多说,指挥着大家把那些真账房安置好就撤了。

    而在账房里满载归的两人,志得意满的走回来和同伴会合。

    看到他们带回满满的银票,领头那人终于露出笑意,“行了!别高兴得太早,等安全了再来庆祝不迟。”

    说的也是。

    看看今日的收获,领头的黑衣人满意的点点头,领着手下迅速撤退,离开时还顺手放了把火,站在拍卖行旁的小巷弄里,眼见火势逐渐变大,他们才从容的离开。

    九皇子他们赶到时,拍卖行内外乱成一锅粥,因拍卖行起火,里头工作人员及客人们怆惶逃出,不少人因推挤受了伤。

    五城兵马司和负责灭火的衙役忙乱不已,因为听说有人抢劫,好些人之前拍得的拍卖品被抢,连命都丢了。

    京城府衙的衙役看着起火的拍卖行,脸色变幻不定,这场火八成是抢劫的人临走时放的,就是要毁尸灭迹,同时制造慌乱,怆惶逃离火场的人,在逃出时,可能就把那些抢劫犯留下的迹证破坏掉。

    他们这辈子大概别想抓到这些人了!叫府衙的衙役怎能不气啊!

    可是眼下火势未灭,他们也进不去,等火被灭了,那些人留下的痕迹,若没被逃离火场的人破坏,也会被灭火的大水冲刷得一点都不剩了。

    大老远的就闻到一股味儿,九皇子妃正想叫人去看看,就听到车外有人议论,似乎是什么地方失火了。

    “那里失火了?”

    “回娘娘的话,听说是拍卖行失火了。”随车侍候的太监在马车外回道。

    “殿下呢?”

    太监看了下,才回答,“殿下命人快马加鞭赶过去,娘娘,您看是要赶过去,还是掉头回府?”

    “殿下赶过去了?”九皇子妃有点不太敢相信。

    太监回是,又问,“娘娘,拍卖行出事,必是一团忙乱,您贸然过去,怕有危险,为安全起见,还是回府的好。”

    九皇子妃想想也是,便道,“那好,命车夫回府。”

    太监心下一松,连忙命车夫掉头,护卫大半护着九皇子去拍卖行了,九皇子妃这里的护卫仅寥寥无几,太监深怕会出事,见她同意回府,自然是不敢耽搁。

    可是有的时候就偏是怕什么来什么。

    马车才掉头走没多远,就被人拦下来,护卫们紧张的围过来,黑衣人见状冷笑了下,“让车里的人下车,这辆车,我们要了。”

    “大胆!”护卫头儿大声怒斥,黑衣人们放声大笑,“这小子毛都没长齐咧!还敢说咱们大胆,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护卫头儿气得眼前一片血红,可到底理智尚存,没贸然冲上去。

    黑衣人之一笑着走上前,“叫车里的人把身上的首饰金银留下,然后下车,把车让给我们,否则,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啊!”

    “你你你们敢!”护卫头儿气狠了,伸手就把腰间的剑抽出,然后挥出去,只见他剑尖微抖,方才那发话的黑衣人就被削去了脸上的蒙面巾,露出他那张平凡无奇的脸,那人恼了,手上大刀挥出,刀剑相击发出火花及刺耳的撞击声。

    护卫头儿年纪虽轻,但算是剑术高手,黑衣人看来平凡,却也是用刀高手,两人错身之际,已然过招数回。

    领头的黑衣人见状叹道,“哟!原来还是个剑术高手啊!我说车里的夫人,您要是再不下车,您这护卫怕是小命不保了啊!”

    话声才落,就见被挑掉蒙面巾的黑衣人技高一筹,一刀砍下,卸下了那护卫头儿使剑的右手。

    就听护卫头儿痛苦哀嚎一声,过招之际失了使剑的手,他想点穴止血都没办法,更别说护住自己了。

    使刀的黑衣人卸下对方的手后,毫不留情的朝他周身要害砍去,不一会儿功夫,护卫头儿已然命丧刀下。

    九皇子妃在宫女的协助下,卸下身上的首饰,怆惶不安的在宫女的扶持下车,看到前方护卫头儿惨死的样子,伸手掩面簌簌发抖,宫女也抖若筛糠,车夫跟在她们身后,退到一旁,剩下的护卫则围在九皇子妃身前,他们警戒的看着黑衣人们。

    “啧啧,这位夫人要是早点下车,您这护卫也不用枉死了!”

    九皇子妃已经够难过了,听到他们这么说,更是难过的直掉泪,她不敢哭出声,就怕惹毛了这些凶残的黑衣人。

    黑衣人们似乎就是为了抢马车,那个领头的黑衣人跳上车,几个看来跟他较亲近的黑衣人也跟着上车,剩下的几个黑衣人,翻身上了护卫们的马,马的数量比黑衣人多,骑马的人把没人骑的马牵在手上一并带走。

    看得那些护卫直跳脚,他们连匹马都没了,怎么回府?还是去跟九皇子会合?

    眼睛掠过惨死的头儿尸体,众人心中一片悲凄,谁也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就天人永隔了!

    护卫们有人和头儿是师兄弟,知他武艺高强,要不然他也不会成为他们这支小队的头儿,那黑衣人的功夫竟然比他还高,才一会儿功夫就把人给……

    “头儿死的真冤……”一个和护卫头儿感情最好的护卫忍不住哀叹。

    副队别过脸不愿再看,他们还有事要做呢!点了他们之中脚程最快的一个护卫,“你赶过去跟殿下说一声,请殿下派人车过来接娘娘。”

    那人应了一声,就赶往拍卖行的方向去。

    九皇子听说妻子遇袭,震怒之余不免要庆幸,幸亏自己早走一步,要不然自己也遇到袭击了。

    “这里人多,想来黑衣人不会回头再来攻击,你带人过去护着娘娘过来。”九皇子想了下,对自己的护卫首领道。

    首领却不同意,“殿下,卑职的职责是护着您的安危,我点两支小队过去护着娘娘过来吧?”

    九皇子想了下,看看周遭乱糟糟的,也觉自己的人身安全很重要,便同意了护卫首领的建议,指派两支护卫小队过去,把首领和他的手下留下来。

    那两支小队很快就把九皇子妃给接过来了,就见她脸色苍白鬓发微乱,头上、颈上耳上的首饰全不见了,九皇子长叹一声,将人搂到怀里安慰着。

    得到消息赶过来的程樵房,看到这幕心下微安,九皇子内宠众多,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其中尤以方信怀的岳母郑侧妃为最。

    他一直都为姐姐担心,深怕她会被郑侧妃所害,不过现在看来,九皇子对姐姐还是有夫妻之情的。

    其实程樵房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郑侧妃与九皇子及真阳女帝的王夫一起长大,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原本她很有希望成为九皇子的正妃,但她的母亲和平城公的原配是很亲近的手帕交,又是亲戚,彼时平城公的原配病重,想为儿子多添一份助力,免得被丈夫的继妻所害。

    只是她万万想象不到,她的儿子会是被她好姐妹的宝贝女儿害得差点小命都没了。

    九皇子的母妃不喜郑侧妃,觉得她小小年纪就心机深重,所以为儿子聘了程莲房为妻,原本想郑侧妃都已经跟平城公世子订亲了,应该不会再来祸害自己儿子了,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与未婚夫的两个继弟合谋,把未婚夫害死,然后她好与九皇子双宿双飞。

    要不是卫国公府护卫给力,九皇子妃自己也小心防备,说不定她早就死于郑侧妃之手。

    “你来啦!”九皇子看到小舅子过来,态度有些冷淡,程樵房不以为意,点点头,“姐姐和姐夫怎么会过来?幸好来晚一步,否则就跟那些匪徒遇上了。”

    九皇子阴阳怪气的道,“你姐姐还是遇上了,要不然也不会遭这番罪。”

    听那口气似在怪责他,因他有了私心,不老实把钱献给他,还搞出这场拍卖会,才引来那些匪徒行凶,并因此惊吓到他姐。

    九皇子妃不想丈夫怪责弟弟,只喃喃道,“这不是阿樵的错,是那些匪徒太可恶。”

    九皇子脸色略和缓了些,但脸色还是很不好看,程樵房没功夫和他计较,拍卖出事,他的客人死了那么多,而且死的都是高价拍得药品的客人,想到后续的问题,他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对了,我听说你对这场拍卖会很上心!还特地花钱找了几个很高明的托儿来帮衬?”九皇子道。

    不想程樵房却道,“那几个托儿不是我请来的,我也想知道是谁请来的。”

    竟然把价格炒上了天,可是再一想,炒得再高也没用啊!因为听说拍卖行的账房被洗劫一空,别说从客人那里收过来的银票,还没交付给他,就是拍卖行之前收到的货款也都被抢走了。

    拍卖行这回损失惨重,还被人放火,整修不知要花多少钱!还不知整修要花多长的时间,这段时间不能赚钱,还要花一大笔钱,被抢的银票有大半不属于拍卖行,程樵房不禁愁上心头,拍卖行不会找他要钱吧?毕竟那些匪徒是被他开的这场拍卖会吸引来的。

    正在发愁呢,不想九皇子忽道,“这次拍卖会所得的银子,什么时候可以交给我?我那还等钱去付货款呢!”

    程樵房愣了下,随即苦笑回道,“这次的拍卖怕是血本无归,还得支付拍卖行一大笔赔偿金。”

    “怎么会?不是说这次的拍卖会拍得了天价?怎会血本无归?还要倒赔钱给拍卖行?”

    程樵房一一细数这笔帐给九皇子听,九皇子听得面上纠结得厉害,心却是要笑翻了。

    “怎么会这样?”九皇子妃听弟弟细数账目,不禁大惊失色。

    “那那颗九转还魂丹呢?”九皇子忙问。

    程樵房苦笑,“所有拍得药品的客人都死于非命,姐夫觉得那颗药会落入谁的手?”

    “那你们这次不就什么都没赚到,还倒贴了那些药品?”

    “是啊!”程樵房脸上满满的苦涩,让九皇子妃看了好生心疼。

    马车外头来了五城兵马司的五位指挥使,以及衙门的捕头,他们是来请九皇子夫妻回府的。

    也不知这两位贵人,好好的干么跑这儿来凑热闹,还是听到路人们津津乐道的说起那场拍卖会时,才恍然大悟,这对贵人之所以这个时候来,怕是为了小舅子和女婿而来的吧?

第五百七十四章 螳螂捕蝉

    当然,九皇子妃是为亲弟弟来的,九皇子应是为女婿来的才是,毕竟这女婿娶的可是九皇子宠妃郑侧妃的宝贝女儿啊!围观群众自以为是的做出这样的解释。

    却不知九皇子妃或许是为弟弟程樵房而来,但九皇子却是为这场拍卖所得而来。

    且不说这边如何收拾局,那厢抢了九皇子妃马车的黑衣人,行到不远处,就把黑衣脱了,换上寻常人家护卫常穿的青衣劲装,车里领头的黑衣人也脱了黑衣,换上锦衣缎袍,戴上员外帽,打刚刚搜刮来的首饰,男人用的,大概就是腰间佩戴的各色佩件,挑了其中一枚圆形三羊开泰羊脂白玉佩戴上。

    车里另外几人也纷纷更衣,有打扮成管事的,有扮小厮的,“来,你们挑几件,回去给家里人添添喜气。”

    领头黑衣人,哦,现在不能叫他黑衣人了,得叫他领头员外了,就见他大方的打开那装首饰的褡裢,让他们任意挑选,大伙儿道谢后开始在褡裢里挑拣。

    有人贪心,抢第一个上去,伸手就拿了四五件,领头员外见了也没说话,任由他们为之,其他人见状也有样学样,扮成管事的,最为谨慎,只跟领头员外一样,取了块成色不怎么好的玉佩了事。

    领头员外就看那扮管事的,将拿的玉佩同自己一样,别在腰间,不禁满意的点头,扮管事的人一直在留心领头员外的反应,见状心里大定。

    赶车的黑衣人自然也听到里头的动静,有些为自己感到委屈,每次都叫他赶车,好处都没他的份!

    至于那些扮护卫的,他们是临时招来的,压根不知除了答应给他们的银钱外,还另有红利。

    车夫和马车里的这些人,自然不会多此一举去告知他们。

    所以他们护卫着马车往城外去,浑不知车里的人正在分红。

    此时城门卫还不知九皇子妃的马车被劫的消息,所以让他们顺利逃脱出城。

    一出城,他们便直奔官道旁的一座小镇,他们和人约好在此碰面。

    进了小镇,一行人熟门熟路的往镇后的一处庄园去,庄园看门的门子见他们来,早往里通传。

    一行人来到庄园门口,门子早把门打开,他们一路畅行无阻的长驱直入庄园中。

    扮护卫的那些人,早在一进门就被拦住,一名管事模样的人出面招呼他们,将酬劳付给他们后,就打发他们走了。

    至于马车,则一路直进庄园深处,直到一座小院前才停下,小院门口候着的竟是九皇子身边的心腹管事。

    “高爷来了。”

    “殿下可在?”

    “殿下抽不开身,还在京里。”心腹管事对领头员外笑了下,领他们进小院,立刻就有人过来,将其他人领走,心腹管事带领头员外直入正房。

    在堂屋中分主次坐下,“高爷辛苦了!”

    “托殿下的福,这次的差事很顺利。”

    “那就好。”心腹管事与领头员外客套几句后,不待心腹管事开口,领头员外便已把这次的收获上缴。

    那些珍贵的药丸全收在木匣里,那些银票原本是杂乱不堪的塞在褡裢里,现在也已经被整理整整齐齐的,码在褡裢里头。

    当然,去账房取银票的那两黑衣人顺手取走的那些,是不在这里头,领头员外自己都不晓得他们中饱私囊,心腹管事自是更不可能知道。

    却说方才被人领走的那几人,他们好好梳洗一番后,就被领到饭厅旁的小厢房,饭厅大概是供庄园里的人吃饭的,所以是三间没隔断的厅堂,因不是用饭时间,所以饭厅里空荡荡的。

    小厢房的门才开,就闻到香喷喷的烤肉香,众人闻到这味道,脸色微变,领他们过来的小厮很是机灵,看他们脸色不对,忙问,“几位爷可是对烤肉不喜?若不喜,小的这就去吩咐大厨子换菜来。”

    “好。”

    小厮这么说,其实是客套话,没想到他们听他这么说,不但没有客气的回答不用,反正再简单不过的应声好,当场让小厮脸一沉,想到这些人是殿下特地请来的,他一个奴才哪敢跟他们翻脸,只得硬扯笑容,请他们进小厢房稍坐,自己找大厨子去。

    不想这些人却不想进小厢房,“那里头全是烤肉味,我们就不进去了,还是在外头等着吧!”

    小厮暗哼一声,心说随你们,便指了饭厅道,“那几位爷请在此稍坐,我去去就来。”说完不待他们有什么反应,就自顾自的走了。

    没多久,就有人来把小厢房里的好菜端出来,边走还边冷嘲热讽的,“真是不知好歹啊!这烤肉可是我们大厨子的拿手绝活咧!”

    “要不是今儿刚巧有人去山上,打了些好货回来,怕是还没得吃呢!”

    “人家是道上数一数二的好汉,自然是吃遍山珍海味啦!咱们以为是上等佳肴的好菜,对人家来说,不过是些寻常菜色罢了!”

    说得那几人脸色很不好看,其中那最贪财的,也最冲动,闻言就要冲上去开打,扮管事的那人到底沉稳些,见状忙拉住他,“忍忍,等头儿拿了钱,咱们就远走高飞了,何苦跟个没眼色没见识的死奴才计较。"

    他没说的是,等钱拿到手,临走时,顺手杀他一两个奴才,也好杀杀那位皇亲贵的威风,别以为是皇族,就能对他们这些江湖人招之则来挥之即去!

    因为他没把话说透,所以他那同伴感觉不解气,满脸气愤,而那几个来端菜的杂役完全不晓得,自己已被人盯上,小命就要不保了!

    饭菜都端上来了,忙了一天,早就饥肠辘辘,因此不用人招呼,大家便一涌而上,因为刚刚把大厨子精心准备的烤肉给退了,这会儿再上的菜肴,自然就次了不止一等,大厨子虽是在庄园里供职,但有人胆敢瞧不上他的菜?他可是九皇子特地从京城富兴酒楼挖过来的。

    要知道富兴酒楼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知名酒楼啊!他最拿手的就是烤羊肉,当初还在富兴酒楼里当差时,可是有不少达官贵人特地上酒楼来点他的菜,没想到他才离开酒楼几年,竟然就有人敢瞧不上他的菜了!

    哼哼,既然他们不识货,那还给他们吃什么好的?给他们吃他学徒那不入流的菜肴就成了!

    大厨子以为那些人会闹腾起来,不想他等了半天,都没动静,他只得派人去打探,没想到听到是,那些人已经把菜一扫而空,连盘子都舔得干干净净的?!

    这怎么可能呢?于是他匆匆忙忙跑来一探究竟。

    “姜大厨,怎么劳动您老来了?”饭厅里侍候的管事看到这位高傲无比的大厨,竟然纡尊降贵的跑来饭厅,不由额角冒汗。

    “哦,我听说来了了不得的客人,把我今儿特地准备的烤羊肉给退回厨房,所以特地过来看看,是什么了不得的客人。”

    管事已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此事,深知大厨子脾性,因此就没拦他,只是提醒他,“里头那些人,可是殿下特地请来帮他办事的江湖人,本事大脾气大,姜大厨您可悠着点啊!”别得罪这些凶神恶煞,到时吃不了兜着走。

    姜大厨这时听他说,那些人是江湖人,不由腿就有点软了,他之所以会答应九皇子的挖角,其实也是被逼的,因为当时的他心高气傲,所以得罪了几个江湖人,酒楼东家恼他得罪人,所以不愿护着他,这时九皇子的人来挖角,他正好顺势离开酒楼。

    没想到他竟然又惹上江湖人了!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姜大厨,您要进去看看吗?”

    大厨子只觉腿软得像煮熟的面条,软而无力,他已不想进去了,可惜他的徒弟和他没有心有灵犀,所以他大声的嚷道,“当然要进去,是吧,师父?”

    说着便扶着姜大厨往前走,虽然觉得师父突然变重了,不过他没想太多,只笑着跟姜大厨自以为小声的道,“师父啊!您老手艺好,但也得悠着点!别吃得太多啊!这才多大会功夫,就变重了!”

    一旁的管事、杂役和小厮,听姜大厨徒弟这么说,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姜大厨,待看到姜大厨那几乎软在地上的腿,便都心知肚明的笑了,独姜大厨的徒弟啥都不知道,只是用力一顶把姜大厨扶进饭厅。

    饭厅里却很安静,事实上是安静的太过了。

    饭厅管事跟着走进来,看到刚刚进来的那些人,竟然都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不禁有些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吃饱了就睡不成?

    可他还没见过,有人吃饱就睡得这么安静的,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这些人连打鼾声都不曾?这怎么可能?

    于是他一个箭步冲上前,这一看,让他大惊失色,大大倒退了好几步,甚至前脚绊后脚跌坐在地。

    “这是怎么了?”姜大厨看傻了,他徒弟更是瞪大了眼不解的看着那管事。

    饭厅的杂役、小厮们跑上前,有人扶起管事,有人上前查看那些人,他们进来的动静不小,可是这些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不科学啊!

    “他们全都死了!”忽然一声惊呼,像是一颗石子儿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掀起了万丈波澜。

    “死了?怎么可能?怎么死的?”姜大厨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幸好他们吃的菜不是自己烧的。

    一个小厮指着姜大厨,“是姜大厨,肯定是他,一定是他害死的。”

    “对,他们不吃姜大厨精心准备的烤肉,所以姜大厨恼羞成怒,就在送过来的菜里下毒。”

    指控声此起彼落,管事也满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姜大厨。

    姜大厨的挥手,“不是我,不是我,我没那么干。”就算生气人家不赏脸,可他也没小气到因为人家把他煮的菜退回来,就要置人于死地。

    “不是我,我,等等,你们怎么能确定他们是吃了这些菜死的?再说了,这些菜又不是我烧的,这些菜从烧好到盛盘,我连碰都没碰过,要怎么下毒?”

    扶他进来的徒弟听师父这么说,第一时间附和道,“对,这些菜都是我大师兄烧的,我师父连碰都没碰咧!他怎么可能下毒?而且送菜来的,不是你们吗?你们才是最后碰那些菜的人,要说下毒,那也肯定是你们干的。”

    饭厅里吵成一团,自然有人上报给九皇子的心腹管事,他便带着那位领头员外过来了。

    领头员外高爷看到自己的亲信全都死了,心下大骇,指着心腹管事质问,“你们这是要杀人灭口?”

    “不是,不是,这是意外,意外啊!”心腹管事急忙摇头摆手否认道。

    但高爷看到眼前这一幕,那会相信他的话,拔刀之际拂过自己收银票的胸口,确定银票都在后,便挥刀袭向心腹管事,心腹管事虽谙武,却远不是这江湖人的对手,见到刀来,忙侧身避过,可是仍被锐利的刀锋砍伤。

    饭厅里其他人见此变故,纷纷转身逃窜,有躲饭桌下的,有转身想逃出去的,高爷却不恋战,砍伤心腹管事后,追着想逃出去的人而去,顺势离开饭厅,临走前不忘故计重施,在饭厅门口又放了把火。

    饭厅里的人看了直骂娘,饭厅就这么一扇门,在门口放火,是要叫他们怎么逃啊!

    心腹管事虽受了伤,但万幸伤势不重,见众人直会跳脚开骂,完全不知如何自救,不禁在心里骂声蠢货,然后勉力支撑着指挥众人想办法灭火。

    等到火势扑灭,赶来救火的人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心腹管事边派人追杀那位高爷,边派人回京通知九皇子,等事情都分派完了,才派人请大夫来为自己疗伤。

    “您这伤约莫十天不能碰水,而且这伤口不小,怕您晚上会发高烧,您得找人熬夜侍候,等烧退了,大概就没事了。”

    “好。”事关自己的小命,心腹管事很仔细的询问大夫,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大夫耐心很足,说的十分详细,心腹管事没有疏露之处了,才命小厮给大夫银钱送他出去。

    将屋里诸人都打发走了,他才有心情去检查,适才高爷交给他的那些匣子和银票。

    只是,等他打开之前收这些东西的柜子时,赫然发现里头竟然空无一物了!不只高爷点交给他的东西不见了,就连之前九皇子收在里头的金银珠宝也都不翼而飞!

    这怎么可能?难道,是高爷临走前偷走的?可是他一个人,怎么搬得走这么多东西?满满一柜子啊!

    可是不把责任推到高爷身上,就是自己得担起这个责任,开玩笑,他哪担得起啊!

    对,就是高爷干的,是他黑吃黑,先叫他的人在饭厅里毒死他那些手下,然后趁他跟自己去饭厅时,偷偷进来这里,把柜子里的东西一扫而光,如此一来,高爷除了不必把这次的所得分给他那些部下,还能把毒死他们的责任推给九皇子。

    心腹管事虽觉得好像有那里说不通,不过他失血过多,眼下也只想出这个说法来,没关系,等他的伤养好一些,总能把话圆好的。

第五百七十五章 黄雀在后

    拍卖行遇劫,办拍卖会的是九皇子的小舅子和女婿,京城府尹自然高度关注,刑部和大理寺都派人协同调查,只是查来查去,也只查到最近京城来了不少江湖人士,他们都是冲着拍卖会而来。

    但他们是为参加拍卖,还是来抢劫?

    这就不得而知了!

    刑部还派出秘密武器,新任谢氏家主谢璎珞,此女年纪虽轻,但小小年纪成就非凡,曾经参与破解数起谜案,并都取得不错的成绩。

    听闻她曾从东齐神医那儿,拿到不少奇药,听说之前北晋新任女帝的王夫,就曾被她拿来试药,因而昏迷许久,后来还是谢家主看在真阳女帝的面子上,大发慈悲给了解药,否则只怕那位来历不明的王夫早就死透了!

    “明明是咱们蓝先生救了韩王夫的,怎么他们东齐这里却说是谢璎珞那毒女人给的解药?”知晓内情的鸽卫听东齐百姓这么说,差点没气炸了,几乎想要跳出去跟对方理论了。

    不过他身边的同伴一把攒住他,“你疯了啊?跟这些人吵,吵赢了有何好处?徒费精力罢了!”说着边用力拍那人的后脑勺一记。

    “就是,专心点,把手头上的事办好才是要紧。”

    “知道。”被拍了一记的鸽卫不过十七、八岁,最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也难怪听到这与事实不符的传言,会义愤填膺想跳出去和人争论。

    他们所在的客栈,位在官道旁,虽算不上是顶尖,但好歹干净,客栈大堂里坐满了用饭的人,住房的客人有不愿屋里满是食物的味道,便跑来大堂用饭,或是另行开包厢用饭。

    那位高爷便是前者,他不想待在满是食物味道的房里睡觉,所以跑来大堂用饭,同时也在观察周遭的人,看看有无可疑之人。

    如果九皇子那个心腹管事在此,大概也看不出那个人是高爷,因为高爷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一个落第秀才,穿着打扮甚为颓废,还浑身酒味,时不时还咳个两声,搞得没人愿跟他拼桌同食,跑堂和掌柜见状也满是嫌弃,不过上门是客,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妥善安排不愿跟他坐附近的客人,免得怨声载道。

    虽已过用饭的高峰期,不过厨房出菜还是很快。

    高爷才点菜没多久,跑堂就把菜端上来了。

    跑堂对高爷点的菜有点疑惑,这客人不是病了吗?没看他时不时就咳得撕心裂肺的,怎么还点水煮鱼之类的菜啊?而且他不是只有一个人吗?点了满桌的菜,真吃得完?

    因为好奇,所以跑堂忍不住多留心了下,等看到高爷当真把所有的菜肴全吃下肚,不禁满脸佩服,这人太厉害了啊!满满一桌的菜全吃光了,而且连水煮鱼都吃得干干净净,用饭前还时不时咳两声,间中还会咳得很激烈,可开吃后,直到吃完,都不再听到他咳半声。

    跑堂看着咋舌不已,悄悄的和小伙伴们交换意见,有小伙伴火眼金睛,立马就看出高爷的伪装,“怕是在躲什么人吧?所以才诸般伪装,可咱们大厨的手艺,那是顶顶好的,他吃了之后就忍不住松懈啦!就忘了要装咳了吧!”

    “小张说的有理,喂,小王,那客人长什么样啊?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吧?”

    “江洋大盗避的是官差衙役,可我看那人并不怕他们啊!反倒是那些官差衙役避着他咧!”小王若有所思的道。

    “那几位官差和衙役是怕他有病吧!怕他把病传染给他们,所以才避着他。”小张听他这么说,立刻接口。

    似乎有点道理啊!

    跑堂们在客栈里工作很久了,所以深知说人八卦时,要避着人,要悄声,别引人注意,所以他们这番讨论,倒没引人注意,除了等着高爷的鸽卫和鹰卫们。

    “这几个跑堂有点意思啊!”

    “是啊!”

    “那位高爷八成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没想到反倒引人注意吧!”

    “这就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头儿,咱们真要护着他逃命?”

    “不护着他回去传话,怎么让子莫楼跟九皇子翻脸呢?”

    子莫楼是二十多年前兴起的杀手组织,因为要价不低,所以名气不是很响,但对瑞瑶教和凤家庄来说,对方的底细早就被他们摸透了。

    其实一开始谨一就曾建议过,与其自己费心思收拾那些护法,不如就交给子莫楼的杀手去做吧!

    不过黎漱不肯,一来是怕会因此泄露自家秘密给外人知道,二来,自己出手才解气啊!

    子莫楼其实就是谢家的产业,谢璎珞自当上家主后,同时也接下子莫楼楼主的位置,高爷就是她手底下的一员悍将,她早知韦长手里头有很多好东西,可是跟韦长买,那老家伙总是推三阻四的,就是不肯老老实实的卖给她。

    亏得老家伙**熏心,栽在个从南楚来的一个平凡姑娘手里,头上绿云一片不说,还让她拿跟别的男人生的儿子来冒充自己的儿子,谢璎珞一点都不意外他会被气得中风,但她没想到,他竟会来不及收拾那对奸夫**就倒下了。

    她那时正好不在东齐,要不然也不会让韦长那些好东西落入方束青的手里,还让她贱价卖掉,想到这些,她就觉心火直冒。

    所以得知程樵房他们组织了个拍卖会,想要高价拍卖韦长这些年炼制的好东西后,她就想要来个一网打尽,正好九皇子找上门,她便顺水推舟打算来个黑吃黑。

    如果一切顺利,确实能如她所愿。

    只可惜,有人横插一杠,坏了她的打算,而她现在还不知晓。

    “要不是这位谢家主算计在前,咱们根本甭想从那座庄园里将东西挪走。”

    “那几个人收拾干净了?”

    “自然。”刚被拍头的鸽卫拍着胸脯道,他们把那几人扔回那座庄园去,虽然损失了些银票和韦长炼的好东西,不过大部份都被他们截留了。

    鸽卫头领看着他直笑,“你确定没问题?”

    “确定啊……”因被头领盯得头皮发麻,所以原本信心满满的鸽卫,说到后来就觉底气不足了。

    “有信心是好事,不过太过自信就容易坏事。”

    “是。”

    正说着,就见高爷从客栈大堂出来,他这会儿又想起来要咳嗽了,就见他一路咳咳咳,咳回房去了。

    “要跟上去吗?”

    “不急。”头领拦住部下们,就见高爷似毫无戒心的往前走,就在他步出游廊的那一刻,说时迟那时快,从游廊外的树丛窜出两个人,他们一出手就是杀招,手中长剑直往高爷胸前的大穴而来。

    鸽卫们离得远,所以没见高爷怎么大动,只见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轻拂过那两人身前,就让那两人缴械。

    鸽卫头领见状沉着脸提醒众人,“此人武功不浅,大伙儿小心些。”

    “您看是不是要给他下点药?”

    “能成自然是好,不过你觉得他会轻易让我们得手吗?”

    武功好,又逢事,警戒自然不低,想要成功得手,怕不容易。

    “我去和鹰卫统领商议下,反正此人不能让活下去,最好是让他逃回去,见着子莫楼的人后气绝。”

    众鸽卫点头赞同,头领见状便交代他们盯好高爷,自己则找鹰卫头领商议去了。

    九皇子得了心腹管事的通知,得知自己藏在庄园里的东西全都不翼而飞震怒不已,交代妻子怎么应付五城兵马司的人之后,就匆匆赶赴庄园。

    谁知才到庄园,就见心腹管事一脸兴奋的迎上来。“殿下,殿下,偷东西的贼抓到了。”

    “抓到了?在那儿?还有,东西呢?”九皇子抓着心腹管事的手,丝毫没发现对方痛苦狰狞的脸色,只在问到东西时,声音不自觉的变小。

    心腹管事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感,引九皇子往庄园正院走。“之前的小院太过偏僻,易遭人侵入而不自知,所以小的擅自作主,把殿下的东西都挪到正院里来。”

    之前之所以把他那些东西收藏在那座小院,是怕被九皇子妃发现,但现在已确定九皇子不会让九皇子妃来此庄园,那就根本不必收在小院里,大可直接收在正院里头。

    九皇子听心腹管事这么说,并无异议,当初会收在小院,除了怕被妻子发现外,也是因为那里地处偏远,一般人不会把贵重的东西收在那种地方,故不会引人注意,没想到还是遭窃。

    “殿下,您,要有心理准备,他们已经被废了,而且在他们身上发现的银票和药品,与咱们丢失的东西,数量兜不起来,怕是把他们扔回来的人,黑吃黑了。”

    “什么?”九皇子惊呼,随即发现自己的情绪失控,忙控制情绪,深呼吸数回会后,才以极压抑的声音问,“找回来多少?”

    “您柜里收着的银票、珠宝等物,怕是都没了,发现的银票大概都是这次的收入所得,在他们身上发现的银票,都是小面额的。”

    也就是说那些高额的银票全都不翼而飞了!“药匣呢?”

    “药匣的数量倒还好,只是里头全是拍卖会前头拍的那些,后头拍出高价的如九转还魂丹等药品,全都……”

    九皇子抬手制止他往下说,他再说下去,自己大概就要气昏过去了。

    “殿下?”

    “可问过他们,是被谁扔回来的?”

    心腹管事苦笑,“他们的舌头被割了,怕是没法说话。”

    “那,识字吧?会写吗?”

    “他们的四肢不是被废就是被砍断,所以就算他们识字,只怕也写不出来。”

    这要怎么追查失物的下落,还有这些人的来历?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关押那些人的小屋外头,心腹管事对九皇子道,“殿下,据小的猜测,这些人怕是那高爷的同伙,这些人先是在饭厅里对高爷的部下出手,然后趁小的接的通知,与高爷一同去查看时,偷偷潜入小院中,把东西偷走,高爷在饭厅中把一切推到我们身上,然后佯怒离去,离开之后与这些人会合。”

    “那这些人怎么会被扔回来?还有他们身上只有这些失物,其余的失物呢?哪去了?”九皇子觉得心腹管事的说词漏洞百出。

    “可是您把贵重之物收在那小院里,除小的知道外,就只有高爷晓得了,如果不是他做内应,这些人如何把东西偷走?”

    九皇子虽觉心腹管事不怎么牢靠,但他确实说到一个重点,除他自己,也就心腹管事,和那天帮心腹管事把东西搬进去小院的高爷知情了。

    九皇子对心腹管事的忠心还是有点底的,那么就只有高爷一人有嫌疑了。“他这么做,图的是什么?”

    心腹管事又不是高爷肚子里的蛔虫,哪晓得他心里怎么想的,因此便闭口不语。

    九皇子知高爷是一切疑问的关键,便派出人马必要将高爷缉捕回来,这时有小厮来问午膳要摆哪儿?

    九皇子道,“摆在正院吧!”再看了眼屋里被关押的那些人后,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和心腹管事走了。

    待菜端上桌,心腹管事发现九皇子看着烤肉的样子,还真是苦大仇深啊!也不知殿下怎会和烤羊肉结仇的。

    “把这道菜撤下去。”

    “是。”侍候的小厮忙不迭把烤羊肉端下去,心腹管事忍不住要问,“殿下,您以前不是很喜欢这道烤羊肉的吗?”

    九皇子眉头深锁,“是这样没错,不过,你没听说吗?高爷他们抢完拍卖行,临走时在拍卖行放了把火,里头的人怆惶逃去,之前被杀死的人就在里头被大火给毁尸了。”

    心腹管事这会儿才恍悟过来,原来高爷的那些手下为何要让人把烤羊肉给撤下,而且宁可到饭厅来吃饭,也不愿待在包厢里头了!原来是那个味道让他们不舒服了。

    怪不得啊!

    只是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桌上他们吃剩的饭菜都验过了,根本没毒啊!他们是怎么死的呢?

    心腹管事没有答案,九皇子自然也没有,“高爷为何要杀他们?为什么?”没道理啊!就算要和他翻脸,那也不必拿自己人下手啊?九皇子想破脑袋就是想不通。

    他根本没想到,会是第三方下的手,为的就是要让高爷和九皇子翻脸。

第五百七十六章 追杀

    刑部衙门里人来人往,突然有辆华贵至极的马车停在门口,大伙儿正觉奇怪,就见门卫急急忙忙迎上去,大伙儿好奇探头一看,发现护在马车旁边的侍卫,个个英伟壮硕,正在想这是那家的侍卫,以前没见过啊!

    在衙门里当差,都要熟记京里这些达官贵人家中徽记,有时还要记住这些人家家里得用管事、总管的脸,甚至是这些贵人身边侍候的下人的样子也得记住。

    免得那天因记不住这些人的脸,进而得罪他们身边的主子就糟了。

    可是现在在门前的这些人,他们真没印象啊!

    正纳闷是那个贵人来,就见挤在门边的一个衙役拍着额头道,“是谢家主,这些是谢家的侍卫。”

    因为谢璎珞成了谢家家主,所以她身边的侍卫已不是以前跟在她旁边的那些人,而是以前谢家家主的侍卫,而她以前的侍卫,得用的就被她当成心腹,派去当主事,当她的耳目,帮她打理谢家的家业。

    其中子莫楼现任楼主就是由她以前的侍卫统领,谢璎珞毕竟不能天天待在子莫楼里,但又不放心前任楼主,所以找了个由头把前任楼主给撤职,此举引得前任楼主的心腹及亲信极端不满,不过那位前任楼主也是个聪明,只说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既不是新家主的亲信,被撤职已是万幸,至少没要他一条命嘛!

    就这样把人劝住了,不过他的人仍旧给谢璎珞找了不少麻烦,韦长出事时,她便是去处理这些人惹出来的麻烦。

    也因为如此,她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婚事,专心在家族事务上,要知道想拉她下马的人可是多如牛毛啊!

    两个大丫鬟跳下车,转身扶出车里的谢璎珞,众人就见一穿着紫貂斗篷的美人儿,精致小巧的脸蛋在紫貂毛帽兜的衬托下,更显光彩照人。

    “原来是谢家主来了,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刑部郎中在部下的簇拥下迎上前来。

    谢璎珞笑脸迎人,跟他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直接进入正题。

    刑部郎中抓了些江湖人士进牢里,可以他们的手段,真的很难从他们口中套出什么来,因此把全副希望都贯注在谢璎珞身上。

    就盼她能使展她那神奇的逼供技巧,让这些人老实交代,他们已经浪费不少时间了,真没啥耐心陪他们玩了。

    谢璎珞自然晓得刑部郎中他们想要什么,不过她是不可能让牢里那些人招出什么来的。

    刑部侍郎他们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他们遍寻不着,抓不到的黑衣人,其实就是谢璎珞的部下,因此谢璎珞怎么可能会让那些被抓来的所谓江湖人,说出自己部下们的事情?

    别以为这些被抓来的人,全都是货真价实的江湖人,其中有不少是与那些刑部衙役有私怨的平民百姓,被人挟怨借机抓进牢里来的,所以他们能供出什么消息?

    他们要真能说出些什么有用的消息,那才有鬼了!

    顶多是谢璎珞假借他们之口,编造出些假消息,让刑部衙役们去做白工罢了!

    虽然谢璎珞审出来的消息并无多大用处,但胜在人家撬开那些人的嘴啊!那些人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净给些假消息哄他们,他们能因此怪罪将这些消息审问出来的谢璎珞吗?当然不行嘛!

    最后,谢璎珞其实并无实质贡献,但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及京城府尹在终结审理的案卷上,都为谢璎珞请功。

    东齐皇帝觉得她为朝廷、为百姓贡献良多,还封她为县主,之后还因她参与的案件越来越多,甚至晋封为郡主,直到她和子莫楼的关连曝光,众人方知,为何别人审不出来的人,到她手里,都会老实招供,原来根本不是那些犯人老实招了,而是她从中做假啊!

    那是后话,现在,所有人可是都捧着她,因为只要她出马,就必定能有所突破,大伙儿能不捧着她吗?

    刑部尚书拿了她问出来的消息,去和大理寺卿及府尹商量着派人循线追查,因是谢璎珞从犯人那里审出来的,大家自不会怀疑,只是循线查下去,却像撞进五里云雾中,他们要追的对象完全不见踪影。

    这些办案高手们虽觉奇怪,但这消息是从犯人那里得来的,难道有假?不可能,那为什么他们循线追查,却什么都查不到?难不成是他们能力太差?难得的,这些向来自视甚高的办案高手们,生平头一遭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质疑。

    不过这些不关谢璎珞的事,她只要这些人别追上高爷,让子莫楼的事泄露出来就好。

    她没想到的是,九皇子那边,因为逮到了偷他东西的人,虽然这些人手脚俱废,不能说也不能写,但根据他那心腹管事的推测,让他有了追查的方向,那就是追着高爷走。

    发生的这些事,全都跟高爷有关,只要抓到他,自然就有答案。

    只是九皇子的人一路追查高爷,却发现这人运气好到爆棚!明明要盯着他住进客栈,想着只要把客栈包厢包围,就能顺利逮到人,可是,等他们围上去,才发现包厢里没人,他早就趁机跑掉了。

    明明就没让他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为何还会被发现然后甩掉他们?

    九皇子的人不知道,高爷出身杀手组织子莫楼,小心谨慎是他的天性,他并未发现有人跟踪他,他只是习惯成自然,进入包厢后,就想着从那屋里离开。

    他打进入包厢,就和小二说,自己得罪了人,来人直盯着他不放,他不想给客栈惹麻烦,请小二帮他个忙,把他找套小二的衣服来,他愿付钱,小二就靠客人打赏维生,能有外快赚,自然无所不从,而且又没什么危险性,自是应了。

    等小二再度进门时,除了端来茶水和点心,还带了套伙计的衣服,然后是换上小二衣服的高爷从包厢离开,过半晌,就是小二自己离开。

    九皇子的人怕被高爷发现,所以全都远远的盯梢,没办法看清人的脸,那就只有盯着人衣服看。

    高爷穿着伙计的衣服从包厢出来,并未引起九皇子的人注目,进而让他顺利离开,而九皇子的人还傻傻的盯着包厢不放咧!

    其实高爷这厢也是苦不堪言,明明他都这么小心了,为什么九皇子的人还能追到自己?所以他时不时就祭出那招密室逃脱的大招,然而明明九皇子的人已被他摆脱掉了,可没过多久,他们就又追上来。

    总是让他休息不到半日,就又要疲于奔命,老实说,身体再强壮也禁不起这样折腾,于是没几天他就病倒了。

    高烧不退全身无力不说,还食欲不振,让高爷的境况更加雪上加霜,逃命途中本不便就医,但现在他也顾不得了,乔装打扮去找了家医馆,找坐堂大夫开了药,然后付了高价,只求住在医馆里头,方便养病。

    医馆有钱赚自然不会拒绝他,他就这样待在医馆里,好生休养个够。

    因是躲在医馆中,吃住都有人打理,他不需出房门,所以追查他的人一直没找到他,让他大松口气的同时,也反应过来,肯定是自己逃脱后,太过松懈才会被人发现行踪。

    他却不知,他之所以能好吃好喝的在医馆里养病,全是因为鸽卫头领想借机给他下药之故,并且要打消他的疑虑,免得他怀疑除了九皇子的人外,还有人在跟踪他。

    不得不说,鸽卫头领这招,确实让高爷不再多疑多思,而是安心养病起来。

    等到他病好了,原本是想把医馆中,所有看过他真面目的人给杀了的,可不巧,镇上不知怎么回事,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患了风寒的病人,医馆里的人忙翻了,高爷见状,便趁医馆诸人忙乱之际偷偷走人。

    离开医馆之后,高爷觉得自己走几步就要躲避九皇子的人,实在太浪费自己的时间,所以他干脆花大钱买了辆马车,请了两车夫,日夜兼程帮他赶车,而且有什么事,还能打发这两人去帮他处理。

    这么一来,九皇子的人肯定就发现不了他。

    不得不说他这想法是很好的,如果没有鸽卫们扯他后腿的话。

    就在他们快到子莫楼总坛所在的钟午城时,九皇子的人又阴魂不散的出现了。

    督地一声,一支箭矢躲中了马车后壁,车夫惊叫,“怎么回事?”他一紧张手就抖了下,拉车的马很敏感,似感觉到有危险逼近,长长的嘶鸣一声,然后撒腿狂奔,赶车的车夫不知所措,另一人想帮也不知从何帮起。

    马车向前疾驰,忽然轮子轧到的石子儿,车厢一阵乱晃,赶车的车夫极力安抚着马儿,不过效果不彰,与此同时,那个不知怎么帮忙的车夫被摔下车辕去了,赶车的车夫惊呼一声,忙探头要关切那人的安危。

    高爷在车里看到他动,顿时吓傻了,放声尖叫起来,因为迎面有辆马车朝他们直驰而来。

    车夫转回头看到那辆马车瞠目结舌,好一会儿不知该怎么办,高爷只得用力拍他背后一记,堪堪把人唤醒,他忙拉着缰绳往旁边偏开,对方的车夫经验老道,早早就拉着自家马车往旁去。

    惊险的擦身而过后,高爷几乎吓出一身冷汗,不过事情还没完。

    能被九皇子派出来的人,自然都不是省油的灯,就见他们再次扬起手,手中的弓直指马车而来,咻地一声,数箭齐发,紧接着又是督督督数声。

    马车后壁又被射了好几箭,高爷直催车夫,“快,再快一点,快啊!别慢吞吞的,快快快,不要停,赶紧进城去,只要进了城就没事了。”

    车夫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自然也是快马加鞭,丝毫不敢松懈。

    九皇子的人见状,完全没有穷寇莫追的想法,反倒觉得赶上一赶,就能把高爷拿下,眼见大功在望,岂肯放过,督督督又是数箭齐发。

    刚刚与高爷他们差点相撞的马车,运气真是不好,好不容易躲过撞车危机,没想到又遇上有人放冷箭。

    简直了!

    车夫虽然经验老道,但他不会武,就算看到长箭袭来,他也只知放手滚下车免得被箭射中。

    他是躲开了,但车里的人压根不知危险逼近,就这么被流箭射中送了性命。

    九皇子的人悍得很,完全没把这事放在眼里,他们只想把高爷抓回去,任何挡他们路的人,就是死路一条。

    而在旁观看准备着要动手的鸽卫和鹰卫则是看傻了眼。

    之前高爷逃没多久,就会被九皇子的人发现,那全是拜鸽卫们所赐,可这次,真不是鸽卫们引他们来的。

    “怎么回事?”鹰卫头领准备要动手了,谁知九皇子的人竟然先采取行动了。

    “不知道啊!”鸽卫头领很是郁闷,他们安排良久,还排演了好几遍,结果冒出个程咬金,让他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啊!

    他们让高爷顺利逃到此地,是因为他们要动手脚了,若九皇子的人掺和进来,难保不会被双方发现有蹊跷,所以他们原是要把九皇子的人排除在外的。

    没想到他们竟然自己找来了。

    “现在怎么办?”鹰卫头领沉着脸问。

    鸽卫头领看着九皇子的人在后对高爷紧追不舍。

    “我们本意就是要让九皇子和子莫楼的人翻脸,现在,正好啊!”

    鹰卫头领想想也是,他们不用出手,自然就不怕露馅,而九皇子的人出手狠毒,视人性命如草芥,若被御史知道,肯定要被弹劾。

    到时候东齐皇帝过问此事,晓得九皇子的人为何对个江湖人下此狠手,嗯,肯定有好戏可看啊!

    “那咱们就干看着?”

    “你肯?”鸽卫头领反问,鹰卫头领呵笑,“那咱们要做什么?”

    鸽卫头领伸手把凤家庄的数字公子招过来,“你看看,咱们可有插手的空间?”

    数字公子看了眼前的局面,沉吟片刻,“派人去城主府报案呗!有人在官道上行凶杀人,官府怎能不管?而且被追杀的人,还是城中大户。”

    数字公子消息灵通,高爷是子莫楼的杀手之一,但在钟午城中却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啊!

    他在城外遇袭,城主不知倒也罢了,有人报案他却置之不理,岂不叫城中富户们心寒?因此他势必要领人出来搭救,只要城主府出动了官差,那么九皇子的人就休想将此事撇干净。

    “行啊!我这就派人去。”鹰卫头领伸手招来人,打算让他去城主府报案。

    “等等。”数字公子见那人领命要走,忙把人拦住,伸手打乱那人的头发,又扯乱他身上的衣服,含了口茶水喷湿那人的人,然后从地上捧起一坯土,命那人闭眼,然后朝他脸上吹了口气,让那些土沾到他脸上。

    鸽卫头领看了咋舌,鹰卫头领不解的看鸽卫头领,鸽卫头领小声为他解释,“他是路过看到有人行凶的路人,要是他身上太过齐整,岂不是告诉人家,我有问题?”

    原来如此啊!

    被乱搞一通的鹰卫方明白过来,待数字公子朝他点头,他道声谢,转身要走。

    “别用走的,骑马去,要不然怎么解释你跑得比杀人的,和被追杀的人快?

    鹰卫脚一顿转向一旁的马儿,飞身上马随即疾驰而去,不多时就成了一个小点。

    “还是数字公子想得周到。”鹰卫头领原以为数字公子没什么用处,没想到人家还是有点本事的。

    “客气了!”数字公子客气拱手。

第五百七十七章 灭了大半

    钟午城城主高上景,年约六旬,高家四代同堂,眼看着第五代就快要出生,心里得意得很,只是几个儿子能力不怎样,所以他很想越过儿子们,直接把城主之位传给孙子。

    但孙子里头,唯一能让他看上眼的,只有排行老五的二房庶子高见辛,这小子胆大心细,这些年跟着自己,学了不少本事,本来他是打算叫他去参加科举,不过二媳妇是个面甜心苦的,每次高见辛准备要去考试了,她就病倒了,而且病得还不轻。

    她这一病,家里的孩子统统要侍疾,要不然万一她就这么去了,岂不是留下遗憾,尢其是高见辛这个庶子,竟在嫡母病重时,跑去参加科举,不管考出什么名次来,光一个不孝就够他喝一了!

    高二老爷管不住老婆,好吧!他也从没管过,所以面对老父的震怒,他只能夹在中间和稀泥,一次两次下来,高城主连说都懒得说什么了!

    他是公爹,真的不好说儿媳妇什么,偏偏老妻早逝,能名正言顺辖制高二太太的人也就高大太太这位长嫂了,可惜高大太太和高二老爷一样是个爱和稀泥的性子。

    高城主索性把高见辛带在身边教养,因此身为庶子的高见辛就成了高家所有儿孙中,唯一一个被高城主手把手教养长大的。

    最近高城主很积极的为这个孙子相看老婆,只是成效似乎都不怎样。

    这让高城主很受挫。

    今儿城里王首富家来了位京里来的贵客,听说这位贵客是为女儿寻婿来的,钟午城两面环山,一面临水,还有一面是丰饶的平原,此地不止有种类繁多的山产,还有水产,而粮食更是不用愁。

    同时因为有码头,货运往来通达,是为东齐中部数一数二的富饶城市。

    高爷在城中也算颇有名气的,所以城主府的人看到来报案的人那副狼狈样,又听对方说起的样貌,似乎就是城中富户高爷啊!一时间看门的门子就慌了神,天哪!都已经到城外了,还有人追杀他?这要真让人杀成了,他家城主岂不要吃瓜落?

    毕竟钟午城是他的管辖地,在他管的城外,城里富户被强人所杀?!这怎么成!他们可都听说了,城主有意把位置传给见辛孙少爷,要是这事发生在见辛孙少爷接手之后,那还能推说,年轻人刚接手,诸事还没理顺,被人趁隙钻了空子,但要是发生在城主任内,别说把城主之位传给见辛孙少爷了,说不定城主这位置都保不住了!

    朝廷都讲究一朝天子一朝臣,要是这钟午城真换了城主,他们这些在高城主任内做事的人,只怕会被新城主全踢了。

    他们可不想丢了差事!

    这短短时间里,门子就想了这么多,更别说城主府里的管事、主事和总管们了。

    就连门子都不想城主出问题,他们自然更不想。

    因此得了消息,已有城内负责维持治安的主事赶去召集人手,就等城主一声令下就能出动。

    总管知道此事严重,急忙命人备马,他亲去通知去王家赴宴的城主。

    高见辛是庶出,但架不住人家得长辈疼惜,带在身边亲自教养,那位京里来的贵人,此来就是为自家宠妾所出的女儿相看夫婿。

    高城主直到见着这位贵人,方知王首富竟然结交上十三皇子!

    十三皇子与九皇子算是死对头,九皇子的母妃是宠妃,十三皇子的生母是死后,才由嫔升妃。

    十三皇子的身世也算蛮离奇的,他的母妃齐嫔与九皇子的母妃容贵妃曾是很亲密的手帕交,但齐嫔的家世较好,所以当初选秀女入宫时,她甫进宫就受封为嫔。

    而容贵妃一直到生下九皇子才被晋为嫔,姐妹两原本在宫中守望相助,一个入宫即得宠,却迟迟未有生育,一个直到生下儿子才晋封,这个中滋味,大概就只有当事人方能体会。

    等齐嫔生下儿子,皇帝就打算晋她的位份,可是好景不常,一次秋猎,竟把十三皇子给丢了。

    皇帝震怒,天子一怒伏尸千里,齐嫔因未能照看好儿子,被皇帝厌弃,而容贵妃却因照顾天子有功,而渐渐得宠,最后一路升到贵妃。

    前几年,东齐与海外通商,获利颇丰,东齐皇帝就想从海商中,挑一个成皇商,专司供海货给皇室,当时就有名海商从一众海商中脱颖而出,他不止为人海派豪爽,出手大方,且样貌与皇帝很神似。

    这话一传出来,立刻引来缠绵病榻多年的皇帝关注,破格召见尚是白身的十三皇子。

    这一见面,皇帝立刻从十三皇子的眉眼五官认出来,这就是他走失多年的儿子啊!

    再一细问,方知他义父是行走各地的游方郎中,一日路过山林时,意外发现被两只老虎护着的他,两只老虎颇有灵性,若非它们护着他,年仅四五岁的幼童,如何能在山林间存活下来。

    追问其义父发现他的地方,赫然与当年秋猎的皇家围场相距不远。

    皇帝要认儿子,自然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当下派出铁骑追查,结果让皇帝龙心大悦,十三皇子从此回归,彼时其母齐嫔,早已伤心过度而亡,皇帝为让十三皇子的身份提升,便将齐嫔晋位齐妃。

    皇帝派出追查的铁骑,意外查出,当年十三皇子会走失,竟是与齐嫔一直姐妹相称的容贵妃所为。

    虽然容贵妃和齐妃都已过世,但容贵妃的一双儿女还活得好好的,而且她的宝贝儿子,九皇子如今声望如日中天,虽东齐皇帝未立他为太子,但他隐隐有太子之威。

    朝堂内外支持追随他的人不少。

    不过皇帝到底还没有正式册封他为太子,九皇子却已隐隐以太子自居。

    高城主却不看好九皇子,但是他也不想和十三皇子成为儿女亲家,皇帝也许对十三皇子有愧疚之心,但这种心思能维持多久?还有,九皇子好歹是自小受皇室教育长大,十三皇子长于民间,天知道这些年他都学些什么?

    他虽不看好九皇子,但皇帝的儿子里头,似乎也就这么一个能看的,十三皇子嘛!也许会有人说,他为给宠妾所出的女儿相看女婿,如此不辞辛劳,似乎有些宠妾灭妻了啊!

    十三皇子是个精明的商人,怎会看不出高城主心中所想,可是他对这门亲事很是看好,尤其在得知,高城主有意将城主之位传给高见辛这个庶孙后,如果高见辛成为自己的女婿,又接下城主之位,那么钟午城就尽入他手,此处有隐蔽的山林,有丰饶的平原,还有座码头,想要在此建立基地,真是再方便不过。

    高见辛不过是个庶子,还是个爹娘都不疼的庶子,若不是高城主看重,怕是一点出息都没有的家伙,这样的人,把庶女许给他,已算是天恩浩荡了!日后待他登基,那小子可就是驸马啊!

    所以他对这门亲事很有信心。

    高城主现在不松口,没关系,等他看到好处,自然就会点头。他,不急。

    高城主却有些苦恼,因为不知如何婉拒十三皇子抛出的橄榄枝。

    不想正打着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只是这个枕头似乎不太好睡啊!

    听匆忙来报的总管说完话,高城主的脑袋有点当机,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

    “城主,事不宜迟,卑职路上再跟您详说吧?”总管抹着额上的油汗,他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城主这么问,他怕再说一次会耽误事情,要是因此让高爷被人杀了,到时候城主肯定要把责任往外推,而他就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所以他便想着先把人拉走,路上再说吧!见高城主似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总管心里不免有些悲凉,城主,老了啊!

    这事要搁在城主年轻的时候,此刻怕是已经赶出城去了。

    在旁侍候的高见辛年纪轻见识不多,但从总管的言行已观察出,此事的严重性,当下不管祖父反应过来没,便先行代祖父向王首富及十三皇子道别,然后扶着老人家往外走。

    祖父反应慢,没关系,他反应快,再者看总管的表情,便知自己做对了。一出王家就看到城主府的侍卫们骑在马上,还有城中的衙役全都整齐罗列在后。

    “报案人可说是那座城门外?”

    “说了,是北门。”总管边说,边侍候城主上马,高城主还有些茫然,总管把缰绳塞到他手里,他才慢慢反应过来。

    “你再说一遍,咋回事?”

    总管直到翻身上马,众人策马前行,才跟在城主身边再把事情说一遍。

    “那个报案人呢?”高见辛也随侍在祖父身边,听总管说完话,他们也已经接近北门了。

    总管这时才想起来,似乎好像大概忘了交代人,把报案人留住啊!

    “快派人回城主府说一声。”高见辛暗骂一声胡涂,要是那报案人是糊弄他们的呢?不过,就是报案人是谎报,他们还是得走这一遭,万一是真的呢?却因他们没当回事,没出城去一探究竟,进而导致那位高爷死亡,祖父大概会被百姓唾骂。

    到时祖父名声尽毁,只怕城主之位也保不住啊!

    想到这儿,高见辛便悄声对高城主说了事态的严重性,高城主只是顺风顺水这么多年,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公然在官道上追杀良民,这时已经反应过来,听孙子这么说,心里大快外,还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喜悦。

    总管见高见辛看得明白,心下大安,原本以为城主大人对一个庶孙这么看重,似乎有些不妥,毕竟家里又不是没有嫡出的儿孙,但现在见他明白事理,忍不住拿他和府里的几位嫡出孙少爷相比。

    这人啊!不比不知道,一比啊!吓一跳,这要是府里那几位嫡出的孙少爷知道这事,怕是拔腿就窝回家里躲着了,那敢像见辛孙少爷这样,陪着城主出城一探究竟。

    要知道,这刀剑无眼,谁知道这出城一遭,那追杀人的强人会不会不怕官兵,反过来对城主他们行凶呢?

    想到这儿,总管忽地反应过来,暗暗提醒自个儿,一会出了城,自己可得闪得远些,那些侍卫会保护城主和孙少爷,可不会保护他啊!他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想就这样白白送命。

    却说高爷这头,此时他已弃马车,改骑上拉车的马逃命了。

    至于给他拉车的车夫哪去了?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事了!眼下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重点。

    九皇子的人越追火气越大,忍不住在追击的途中破口大骂,高爷心说,老子还没跟你们这些混蛋计较,你们倒好,竟怪起我,不老实乖乖待着让你们杀?有没有天理啊!

    高爷憋着气,策马狂奔,城门就在不远处了!只要越过眼前这片杂树林,就能抵达城门了!

    九皇子的人哪能让他如愿,箭矢再度追击,这回,直接命中狂奔的马儿,马匹痛苦嘶鸣一声,声未落马身已颓然倒地,高爷足尖一踩,借力腾飞而起,整个人疾射向树林而去。

    九皇子的人见状不禁扼腕,这人怎么这么能逃!真是气死人了!

    “头儿,这片树林很茂密,只怕不好找人。”

    废话,难道他不晓得吗?可是现在能怎么办?人都已经逃进树林去了,说些马后炮的话,有个屁用?

    啐了一口,领队只得朝部下们打个手势,示意他们分成数小队进入树林。

    远远缀着的鸽卫们忍不住为这些人的命运叹息。

    高爷是杀手组织出来的,他,不怕杀人!

    只怕这些人都要成为他手底下的亡魂了!

    “我们只派人去通知城主,子莫楼的人不用通知?”

    “你以为他们用得着我们去通知?”数字公子扬眉问发问那人,那人讪讪的笑了下,心说,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子莫楼的人。

    子莫楼的人确实不用人通知,因为早在高爷进入钟午城的势力范围时,就已用暗号通知子莫楼的人来接应。

    只是他不晓得为什么,迟迟不见接应的人出现。

    这当然是因为,前任楼主的人故意为之,谁让高爷这位子莫楼的老人,在谢璎珞接手后,二话不说就转而投效谢璎珞呢?这让与他共事多年的前任楼主备感心寒。

    这些人想为前任楼主出口气外,也想给跟高爷一样的那些人一个教训,于是高爷就等不到接应的人出现。

    不过没关系,高爷的武力值很高,不怕九皇子的人,所以树林就成了修罗场。

    九皇子的人虽有优势的武器在手,但现在分散开来,单兵的作战能力实在太渣,完全招架不住高爷这样的高手。

    等那领队发现不对,紧急召集人员时,才发现,他们的人已经少了一大半。

第五百七十八章 截然不同的化功散

    领队看着眼前所剩无几的部下,头皮一阵阵发麻,刚刚他已经看到数个惨死的部下被抬回来。

    想到出门时,这些人个个意气风发的模样,现在却成了一具具冰冷残破的尸体。

    “头儿?咱们现在要怎么办?”一个小队长挠着脑袋苦恼的问。

    领队叹气。“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既然分散开来,会被杀死,那么就一起行动吧!

    剩下的人重新整合,然后又有人问了,“头儿咱们这么多人,在林子里兜转不开啊!”

    “也是。”领队想了下便带着剩下的人,往钟午城的方向去。

    隐在暗处的鹰卫头领和数字公子看了,相视一笑。

    “看来他们还是有点脑子的。”

    不然没有他们通知,这些人怎么会直奔钟午城来。

    看来他们也知道,高爷的底细,不过也是,这次抢劫拍卖会,是九皇子让人干的,他又怎会不知高爷的来历。

    不过,“不能让他们有交谈的机会,否则可能会暴露出他们来。”

    “放心,你觉得那位高爷会相信他们说的话?”数字公子反问。

    想到高爷的多疑和小心,鹰卫头领摇头,要真让他们有机会说上话,只怕高爷根本就不会相信九皇子的人说的话。

    想想也是,任谁被一路追杀,然后,在自己占上风的时候,对方会说什么话求保命呢?肯定是对自己有利的。

    “不过他现在在那儿?”鹰卫头领有些头疼的打量四下。

    数字公子淡淡一笑,那位高爷会在那?肯定是在等着机会离开林子,并且躲回子莫楼去啊!还能在哪里。

    这厢高城主他们领着人,浩浩荡荡出城来,出了城总管便在旁领路,只是他们走了一大段路,不管被追杀的,还是追杀人的,都没瞧见。

    难道他们来迟一步?

    忽地听到哀鸣声,那痛苦至极的声音,似乎是从灵魂发出来的,饶是高城主见多识广也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连他都被吓到了,就别说其他人了。

    “不是我啊!不是我!

    “饶了我吧!大爷,大爷求求你,放过我吧?”求饶声此起彼落,高城主他们看了颇为吃惊,这是怎么了?

    高城主带人往声音传来处去,就见北门外不远处的树林间,隐约可见有人在厮杀,虽不知谁占上风,但可以从风中传来的哀嚎求饶声,看出情况似乎是一面倒。

    “城主,前方情况不明,您和少城主且在此处等候,容卑职先带人过去查看,确定没有危险,再请您过去。”

    侍卫头儿恭谨的对高城主说道,边还悄悄对高见辛使眼色。

    高见辛虽也想前去查看,可是祖父的安危重要,他不能让祖父老人家去涉险。

    高城主遇事从不退缩,又怎么可能在这事上头听两个小辈的,老人家难得固执的坚持要一同前往。

    高见辛苦劝不果,最后只得祭出最后一招,“要不然,祖父,您在这儿等着,让孙儿和侍卫们过去查看?”

    “这怎么行?”高城主板起脸,这个孙子可是承载着他所有的希望,所以他怎么可能答应让他去冒险。

    “祖父,孙儿已经不小了,您尚不放心让孙儿去涉险,孙儿又怎放心您去冒险?”

    得,这话一说,高城主只得同意在此等候,同时要求孙子在旁陪同。

    侍卫头儿见状对高见辛的态度更加恭敬了,要知道他们这位城主向来讲究说一不二,可是现在,却对高见辛让步了。

    “你们快去吧!”高见辛提醒他们要小心。

    侍卫头儿领着侍卫,跟在钟午城驻军们的身后,小心的往树林去。

    树林里突然朝他们射出数箭,走在最头的兵卒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却只看到茂密的树林随风摇曳,哀嚎声求饶声已经消失,只剩下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领军的校尉小心的派人往前试探,果然,小兵们进前一步,林中人就射箭阻止他们前进。

    试探几次后,都是如此,校尉可以确定,林中人是不愿他们接近。

    射箭阻止他们前进的,是追杀人的那方,是被追杀的人?应该不是被追杀的人,因为高爷只有一个人,怕是没办法同时射箭来警告她们。

    是谁呢?

    正当校尉不知怎么办时,就见另一队人马接近中。

    这谁啊?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竟然还跑来凑热闹!

    等到人接近了,他才发现,这批人穿的竟是皇子府卫队的服饰,校尉眯了眼,看着那领头的人,此人他认识,方才在王府,他才和对方一起喝了不少酒。

    “童大哥?”

    “。”被唤童大哥的十三皇子府侍卫统领朝他笑了下,“贤弟怎么会在这儿?”

    “我们来执行公务。”别装傻了!他们出来时,对方明明就听得清清楚楚,知道他们过来干么的。

    “公务啊?”童统领笑着点点头,“我们也是来执行公务的,听说城里的居民无故遭人追杀,所以特来助贤弟你们一臂之力。”

    校尉心说,不用你们帮忙好吧!我们自己能行的。

    只是对方是皇子的侍卫队,他不过是城驻军的校尉,实在开不了口,他只得把满腹郁气吞进肚子里去。

    童统领不以为意,问他想怎么进去,校尉听了心里直冷笑,这不问废话吗?他们的人一往前,林中人就射箭阻止前进,他们怎么进去啊?

    但不进去,又要怎么查看林中情况,真是进退两难啊!

    “别慌别慌,这就让你看看我们的本事。”

    说着,童统领手一挥,立刻就有人跟驻军的小兵一样往前进,果不其然林中人又射箭阻止,这次不用童统领有所表示,立刻就有人举起右手,朝林中放弩,立刻就听到林中传来箭矢射中人体的闷响,及被箭射中的人痛苦哀嚎声。

    “走吧!”童统领笑嘻嘻的带着校尉往前走,校尉被拉着走,当走到地上一排箭矢之处,他只觉头皮发麻,心里一阵哀嚎,他不想成为箭猪啊!

    可是这一次,林中没有再射箭出来阻止他们前进。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校尉想到刚刚的事,脸色有点发青。

    “放心,放心,没事了,刚刚放冷箭的人,统统都得了教训啦!他们既然爱放冷箭嘛!我们就教他们一个乖,让他们也尝尝被人放冷箭是啥滋味,不过,我那些手下似乎做的有些过了。”

    本来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的,不过现在,他们得了这个教训,就没以后了。

    童统领笑嘻嘻,校尉瞠目结舌的看着他,皇子府的卫队竟然这么厉害?

    校尉心说,如果让他们用弩反击,怕只能乱射一通啊!根本没办法像对方这样,直接把林中射箭的人干掉。

    见校尉又惊又惧的表情,童统领很是满意,对,他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效果。

    林中隐密处的鹰卫统领和数字公子两人,看到后来的这队人马,竟然有袖弩,脸色都有点不太好。

    为什么说是袖弩而非袖箭?因为弩的射程和威力都比箭要强上一倍以上,刚刚那几人身上并未背着弩弓,只是抬起手,指向林中,弩箭就直接射出,然后就将林中这些射箭人的小命收割了。

    鹰卫统领自问,他们的人可办得到,答案是否定的。

    若让这位十三皇子顺利除掉九皇子,登基为帝,天知道他会怎么训练他军队,有这么一支神兵在,持有人不可能没有野心,那么倘若十三皇子登基为帝,他势必要扩张东齐领地,那么与东齐相邻的南楚必将首当其冲。

    为什么是南楚?因为赵国有数字出名的大将镇守,南楚呢?虽也培养出大将,但领兵之人青黄不接,这是南楚的隐患。

    东齐以往没有神兵利器,就一直野心勃勃的想向南楚进攻,现在有这支神兵在,只怕南楚是抵挡不住凶悍的东齐的。

    这种隐患一定要掐灭在摇篮里,不能任之自由发展下去。

    “回头赶紧捎信回去通知教主他们。”

    “庄主和公子都来过东齐,就是孟盟主也来过,你说,他们发现了吗?”数字公子有些不知所措。

    鹰卫统领见一直稳如泰山的数字公子,竟然不知所措?!心里大感震惊,同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对方是人!是人啊!

    不是冰山,不是神人,诸事皆知,哈哈哈。

    东齐十三皇子还不知道,因为一时显摆,让人惦记上他手上这支精兵了。

    这会儿,他正在高城主祖孙面前,积极的刷存在感,让高城主祖孙对他的表现感到很无言。

    童统领他们的优势武器,很快就把林中那些人制服了,而高爷,早就不见踪影了。

    方才林中那些人射箭制止林外人接近,就是怕他们一接近林子,高爷就有机会混在那些人里头逃脱出去,他们待在树上的人,因为有弓箭防身,比在地面上的人占优势外,且高爷大概也嫌上树去一个个收拾太麻烦,所以除掉他们在地面上的人之后,他就闪身隐入林中不见了。

    因为几个领头的人都已经被高爷杀了,所以他们只能消极的阻止人接近,以防高爷混入其中,却没想到高爷根本不用混入人群里,他直接走了。

    这些仅剩的弓箭手,大概没想到,会有人身上有袖弩,且一射一个准,九皇子派出来的人,到目前为止,已然全军覆没。

    童统领自己带着校尉入林,他的亲信早已窜入林中搜索,很快他们就从那些死人身上搜出了九皇子府府卫身份铁牌。

    这铁牌代表他们的身份和职位,童统领的亲信搜寻完毕,才远远的对童统领打手势,表示他们搜完了。

    见亲信以手势向他表示,这些人全是来自九皇子府时,他不禁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置信啊!这么个大功劳就这样砸在他们身上了。

    另一边,高爷一路狂奔,因为所有人都盯着林子入口处,所以他从林子东面的小路出来时,基本是没有被人发现的。

    当然,除了鸽卫们。

    他们早在发现这座林子时,就已经散开来,百步一岗的盯着从林子出来的人,这座林子很大,城里有不少人觉得,这座林子对钟午城的安全影响颇大,因为若有人想攻城,躲在林中等夜晚来临再行动,他们根本无从得知,只能束手就擒。

    也有人觉得,不过是座平凡无奇的林子,有什么好防备的,如果真有人想攻城,从江上过来,岂不是更快更便捷,为什么要从林子过来?

    不过今日之后,只怕这座林子是会保不住了。

    鸽卫们看着高爷脚步踉跄的出了林子,不禁心想,这人是杀人杀到累了?要不怎么走路不太稳啊?

    紧接着就看他一个趔趄扑倒在地,鸽卫们在心里嘀咕着,这人不会累了吧?“要去查看吗?”一名鸽卫悄悄打着手势。

    头儿回道,“不用,别再动了。”

    鸽卫们素来听话,尤其大家都知道这位高爷的杀伤力有多强,所以头儿一下令,所有人都不动了。

    天色渐渐暗了,趴在地上的高爷仍旧没有动静,鸽卫们虽然心痒难耐,不过还是老实的待着不敢动。

    良久,才听趴在地上的高爷幽幽一叹。“我还以为有人跟着我,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说完他慢慢的爬坐起来,头慢慢的转动打量着四下,“你们真不出来?可别等我走了,你们把事情搞砸了,才在背后偷偷骂我啊?!”

    四下仍旧寂静无声,高爷冷哼一声,“你们真不出来?”一阵寒风吹过,高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原是坐在车里的,所以除了那一身锦袍,并无可御寒的衣物,因此寒风一吹,他扛不住打寒颤很正常。

    不对,他有内力的,正常的情况下,像刚刚那样程度的寒风,根本就不会让他感到寒冷。

    高爷立刻盘腿坐起,并检视自己体内的内力,赫然发现,自己的丹田竟然没有一丝内力存在,这怎么可能?

    他不相信的又再检查一遍,没有,再检查一遍,仍旧没有,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他在医馆养病时,误服了什么解除内力的药物?可是他从未听过,有什么药物可以将人体内的内力全数消除的。

    这不是暂时封住他的内力,这种药物他不止听过,还不止一次用在被追杀的点子身上,但他现在的情况,显然和他所知道的那种化功散截然不同。

第五百七十九章 为什么要告诉你

    高爷惊恐发现自己的内力半丝不存,身边却还有数人环伺,心中惊涛骇浪起伏不定,忽地想起他带在身上的那些好药,正想伸手去掏,随即又停下,暗处有人潜藏着,任他怎么说都不吭声,也不出现,是敌是友?他无法判断。

    因此他实在不好把怀里的药拿出来用。

    可是他现在没有内力,天色又暗下来了,身上的衣服怕在这寒夜里撑不了多久,虽然已经回到钟午城,但子莫楼的人迟迟没有出现,让高爷心里多了几份防备,他可不想最后死在自家门前。

    思来想去没有什么好法子,只得赌一把了。

    再拖下去,怕自己就又要得风寒了,于是高爷咬着牙强撑着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钟午城的城墙。

    虽然从这里走过去,离城门还有点距离,而且也不知城门卫会不会放他进去,但离城墙近些,好歹能挡些风。

    想的是很好,但他在树林中剿灭来追杀他的那些人费了不少力气,一开始有内力支撑着倒还好,可后来内力流失,他浑然不觉是靠着一股气强撑着。

    但当他停下来休息,发现自己的内力不知何时消失不见,那股强撑着他的气就消散了,现在他只觉双腿像上绑上铅块一块沉重,举步维艰啊!

    后头的鸽卫们看着,忽然感到一阵悲凉。

    鸽卫统领似察觉他们情绪不对,可现在又不能有所动作,免得引起高爷的注意,一时心里急得半死,却无计可施,正左右为难时,就看到一队人马缓缓接近高爷,其中被骑在雄伟骏马上的侍卫包围保护的华丽马车,上头的标记是……东齐十三皇子?

    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他接近高爷是……

    离他最近的鸽卫听马蹄声和马车车轮声声响蛮大的,便伺机翻身滚过来,“头儿?怎么办?”

    “静观其变。”不然他们还能上去拦阻东齐皇子接近高爷吗?

    “那咱们要不要混进十三皇子的车队里?”

    “不用了。”鸽卫统领的直觉告诉他,十三皇子很危险,眼下情况不明,他们最好别随意出手。

    这时的他还不晓得,鹰卫统领和数字公子因见了十三皇子手下那些人的袖弩,已经起意要对十三皇子出手了。

    此时马车里的十三皇子放手窗帘,回身坐正,侍候的太监很是不解,这位主子是怎么了?先是回城途中,突然要求转道,来到这儿之后,又叫他们找一个行路人,然后就是掀起马车窗帘往外瞧,外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这位主子在看什么?

    十三皇子对太监的疑惑视而不见,对他来说,重要的,是能顺利拉下他那位好皇兄,夺得九皇子觊觎的大位,让他看得到,却再无力去争去斗。

    对付仇人,有的人崇向快意恩仇,他承认那很痛快,但让仇人痛快解脱,不够,他喜欢钝刀割肉,慢慢的,一点一滴的,让仇人深刻感受到自己的所做所为,是如何回报到他们的身上的。

    唯一可惜的是,九皇子那位贵妃母妃已死,不过没关系,她的一双儿女都会得到报应的。

    高爷被抬上马车时,已经呈半昏迷状态,被带回王首富家后,十三皇子命随行的御医为他诊治。

    “如何?”

    “殿下,此人全无内力,只是手上有老茧,据老夫判断,是个武术高手,且是刀、剑皆能使的高手。”

    十三皇子听到御医说高爷内力全无,略感震惊,因为九皇子派出来的人可都死在他手里了,要知道九皇子这回可是气狠了,派出来追杀高爷的人全都是手底下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

    可是这些人竟然全军覆没,死无全尸者众。

    十三皇子对高爷的身份了如指掌,因为他早就派人潜入九皇子身边,也收买了九皇子身边侍候的人,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十三皇子很清楚,高爷在子莫楼里的阶级可不低,如果光靠剑招和刀法,是无法位居高位的,他的内力势必不浅,可为什么现在却会没有半点内力?

    是遇到了什么事,所以才会内力全无?“可是用力过猛脱力所致?”

    “这,老夫不清楚,可是他体内并无残留什么药力,应该不是什么药物所致。”言外之意就是,很可能如十三皇子所说,是用力过猛脱力所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要好生调养,应该不日就能恢复内力。

    御医虽听说过,韦长曾炼制出一种药物,可以暂时封住内力,但韦长炼的药不便宜,这种药不能摆在药铺里贩卖,所以没有门路,不相熟的人,药铺的掌柜们不会卖。

    以他御医的身份,他想要,自然会有人双手奉上。

    不过他没事去研究这药要干么?所以他不太确定那种药有那些成分,因此他跟十三皇子说,高爷体内并无残留药力,其实是不想在十三皇子面前没脸。

    十三皇子不在意御医心里想些什么,他只在乎高爷这个安好,能完整说出九皇子的罪行就好,其他的,都不是他在意的事。

    而鸽卫们在十三皇子的车队离开后,也分头进城去了。

    他们与鹰卫统领会合后,说起各自的经历,鹰卫统领听到高爷竟然被十三皇子接走了,大为震惊,“怎么回事?你怎么没……,不,你们没露面是对的。”

    没有露面,十三皇子的人就查不到他们是谁,大概会误以为他们是子莫楼的人,这次子莫楼换楼主一事,引发楼里内讧,可是在江湖上引起不小的震动,因为子莫楼前楼主在江湖上,可是极负好评。

    相反的接任的新楼主,大概是没什么经验,所以一接手就连连出错。

    如果是寻常人出错,也许没什么关系,但子莫楼新楼主出差错,付出代价的,是子莫楼的名声,和负责该任务的执行人的性命。

    因此,新旧楼主话题在东齐江湖上是很热门的,几乎是有江湖人的地方,就有人讨论这件事。

    有人说新楼主急着建功,所以不顾楼里执行任务人的性命,也有人说,新楼主根本搞不清楚,楼里诸人的本事,所以派了不适任的人去执行任务,等于就是派人去自杀。

    数字公子道,“鹰卫统领的想法很好,我们扫尾时,就把这锅甩给子莫楼的人去背吧!”

    高爷等着盼着子莫楼的人来接应他,结果救他的人,竟是和他们子莫楼毫无关系的十三皇子。

    要是他知道,当他落难,等着人来相救时,子莫楼的人却待在一旁冷眼旁观,他会作何感想?

    “十三皇子要是知道此事,他肯定很乐意告诉高爷的。”

    几人合计一番,将消息送回南楚,便各自回房休息。

    而远在南楚的黎浅浅他们接到消息时,不禁有些傻眼,这都是什么事啊!

    不过,东齐皇子有袖弩的事情,还是跟父亲和大哥他们说一声,由他们上报给皇帝,南楚皇帝不胡涂,肯定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还有,所有人都知道东齐皇帝身体不好,眼下还没立太子,但九皇子的呼声最高,支持他的人也最多。

    这位十三皇子突然冒出来之后,名望迅速往上窜,对九皇子已然构成威胁,以九皇子的性格来看,只怕是容不下这位十三皇子。

    “对了,不是说九皇子之所以紧盯韦氏药铺的获利,就是因为他的生意出状况了,急需一笔资金来填补缺口?”黎浅浅问。

    “一开始是我们搞出来的,那时九皇子只要,把府里的用度,和几个儿女嫁娶的聘金和压箱银先拿来用,绝对可以轻松过关的。”不过九皇子小气,好面子,不容许自己挪用儿女婚嫁要用的金钱,便死盯着韦氏药铺的获利,他认为那就是他的钱,既然有这笔收益,为何还要他委屈儿女?

    至于这笔钱,是属于韦长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在意的事,反正韦长都要挂了,那么这笔钱自己拿来用,有何不对?

    凤公子他们没想到九皇子这么不要脸,本想会功亏一篑,没想到竟然有人接着他们的计划算计九皇子,把他的资金缺口撕了一大条口子,这才逼得他找上子莫楼,要他们去抢劫拍卖会,然后再跟程樵房讨要韦氏药铺的获利。

    至于程樵房拿不拿出这笔获利,那不在他考虑的范围里。

    当然,拍卖会拍卖的药物被炒作到天价,对九皇子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所以他让高爷把拍出去的药品,统统抢回来。

    既然那些人愿意花那么多钱竞拍这些药,肯定也会愿意,再出一样的金额购买这些药品。

    只是九皇子没料到的是,高爷他们抢药的手段如此凶残。

    “这个九皇子实在很自私。”蓝棠摇头下评语。

    黎浅浅看凤公子兄弟一眼,道,“他们兄妹一样自私。”

    所以对凤公子他们来说,九皇子不能成为东齐皇帝,否则嫁来南楚的长平公主,也就是瑞郡王妃肯定会很张狂。

    “瑞郡王妃最近过得如何?”

    “他们夫妻两个不是很合拍,瑞郡王有前王妃生的世子在,这些年侧妃、庶妃又陆续添丁,瑞郡王妃对自己只有个病弱的女儿很心急,可是瑞郡王根本不愿见她,所以她也无计可施。”凤二公子动作优雅的沏茶,一沏好茶,黎漱就迫不及待伸手取来一杯。

    凤公子紧跟着取走两杯,一杯给黎浅浅,一杯给自己,而凤庄主原是没有任何动作,直到蓝棠伸手去拿,他才动作飞快的将最后一杯拿走,“你这几天胃不怎么好,还是别喝茶了。”

    咦咦咦?棠姐姐什么时候胃不好了?怎么她不知道的事,凤庄主却晓得?黎浅浅扬眉看向蓝棠,亮晶晶的大眼睛满是好奇。

    蓝棠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转头对凤庄主说,“我说过了,我不是胃不好。”

    “你那天喝了茶就反胃,你说你胃不舒服。”凤庄主举出实证。

    蓝棠看着他良久,最后决定不跟他吵。“我没茶可喝,有没白开喝啊?”她直接问凤二公子。

    凤二公子俊眸微扬,滑过大哥和蓝棠身上,然后笑逐颜开的道,“当然有。”伸手给她斟了杯白开。

    黎浅浅见状,悄悄的把凤公子拉到旁边去,“我们到那边去喝茶。”

    “回来,好好坐着喝茶,乱跑什么?”黎漱冷冷的看着黎浅浅拉着凤公子的手,黎浅浅俏皮的朝凤公子皱鼻一笑,凤公子失笑,带着她坐回原位。

    众人就东齐十三皇子的袖弩一事讨论了半晌,上报南楚朝廷的事,自有黎经时父子去操心,但十三皇子的兵工厂在哪?这可不好查。

    “跟着钱走,看他的金钱流向,总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黎浅浅建议道。

    黎漱点头表示赞同,不过十三皇子很早之前是海商,然后是皇商,最后摇身一变成为东齐遗失在外的皇子,如此离奇的身世,大概会是很多文人墨客创作的好题材。

    “这两人坐上东齐皇帝宝座,对我们南楚来说,都不会是件好事。”

    九皇子唯利是图,不把人命当回事,十三皇子是商人出身,不曾受过正统的储君教育,当然也没学过帝王心术,此人还有些天真,经商是有一套,能拥有袖弩这种威力强大的武器,大概是得力于财力雄厚之助,同时行走各地行商,故能发现可做出拥有强大威力武器的能工巧匠,也不是难事。

    因为天盛帝国灭亡之后,中州大陆进入了黑暗期,那个时期整个大陆一片混乱,人民拥兵自重,同时因为帝国灭亡,原本为国效力的能工巧匠不得不自谋出路。

    为要出头,势必要研发出比别人强的武器、兵器,但当群雄割据,各国兴起,这些人或因天灾、或因**慢慢凋零,但他们留下的设计图,就成了各国争抢的珍品。

    不过,没有足够的财力,就算有设计图,也无力打造,而光看图,一次就想打造出,与设计图相符无误的兵器,那是不可能的,肯定是需要时间和金钱,慢慢去试,慢慢修正。

    十三皇子手上这队侍卫,个个都有威力强大的袖弩,由此可见他的财力之雄厚了,而且这批人,不用瞄准,一击就取人性命,可见他们平常不乏训练,要不然怎能一出手就取人小命?

    “对了,高爷的内力是怎么消失的?”

    “那是蓝先生的药好。”凤庄主笑着夸赞,“不过蓝先生说这样极珍贵,他好不容易才炼了那么一炉,可不许我们糟蹋他的好东西。”

    黎浅浅转头看蓝棠,蓝棠笑着摊开两手,“我问过我爹,他都炼了些什么药,怎么这么稀奇古怪的。”

    “他跟你说了?”

    “没有,他说,为什么要告诉你。”蓝棠说着,脸上还带着薄怒,没想到她爹竟然会对她保密。

第五百八十章 恶趣味

    黎浅浅拍拍蓝棠的肩,“姐姐想多了,蓝先生就你一个女儿,不疼你疼谁啊?”见蓝棠情绪稍缓,才又道,“蓝先生不把药方给你,怕是有他的顾虑在,你是习医的人,应当知道这些药非凡品。”

    顿了下才又道,“你看看方束青和程樵房,还有那位九皇子,难道看不出来,怀璧其罪吗?”

    九皇子觊觎韦长炼成的药,以及韦氏药铺带来的利润,让王妃贵为国公府世子的弟弟,委身去做韦家药铺的大总管。

    蓝棠良久才道,“我没那么笨,才不会跟韦长一样。”

    “我们棠姐姐当然不笨,但是你心地善良,要是有人利用这一点,从你嘴里套话或把你绑了去,以此来要挟蓝先生呢?”

    “都说了我又不笨。”蓝棠其实知道,黎浅浅说的确实很可能发生,她武功不好,要是有人知道了那些药品是出自她爹之手,说不定真有人会绑架她,借此要挟她爹交出方子也说不定。

    只是到底还是有些心气不平。

    凤公子连忙转移话题,问黎漱那袖弩的事要怎么处理。

    “我们可以查,帮忙毁了袖弩的设计图,毁了兵工厂,但不能出头。”黎漱不想瑞瑶教和凤家庄太出风头。

    黎浅浅想到之前有不少南楚的贵公子们,赶去东齐参加拍卖会,便问,“那些人呢?是回来了?还是……”当日就被黑衣人杀了?

    “说起来,真不知该说他们运气好,还是运气差。”说到这个事情,刘二就忍不住想笑。

    各地赶赴东齐参加拍卖会的人太多了,所以有人就耍了贱招,各国派来的贵公子自小就是家中得宠的,从来不知低调是何意。

    在大家都争着要竞拍那些稀有药品的时候,摆出财大气粗的款,可不就成了众矢之的。

    有些贵公子因家教严格,知出门在外忌高调,因此逃过一劫。

    南楚过去的几位贵公子,运气没那么好,这一路上又是拉肚子,又是马车坏了,还有马儿吃了不好的饲料而腿软无没行走。

    他们又是怜香惜玉的性子,在路上遇到卖身葬父的大姑娘,好心救助却遭算计,有人因此银票被偷,更有人被告到官府,因为他们援助的大姑娘,是人家家里的逃妾,嫌弃原本的主家不够富贵,又凑巧遇上这一群富贵公子哥,人年轻钱多又傻,不哄骗他们哄骗谁呢?

    贵公子们不知道,但刘二他们却一清二楚,那什么逃妾想摆脱旧主,在大街上搞那么一出卖身葬父的戏码,其实都是假的,大姑娘是戏园子里的名角,被人特地请来上演这么一出好戏,为的就是拖住几位贵公子的行程。

    等他们摆平这些事,赶抵东齐京城时,拍卖会早就落幕。

    当然,他们也因此逃过一劫,保住了小命。

    不得不说,祸福相依啊!

    若不是这一路上屡屡受挫,延误了行程,他们早就顺利参加了拍卖会,拍到药品,然后就惨死在黑衣人的手里了!

    “他们都没事?”黎浅浅惊讶的问。

    刘二想了下道,“也不能说都没事,川东城首富孟家,您可还记得?”

    黎浅浅想了下点点头,虽然印象不是很深刻,但他们家的孟小五娘可是顺利成为静王世子的房里人。“他家怎样?”

    “他们家财力雄厚,但家中子弟没人为官,本来有朱家这个姻亲,可是上回在有间客栈,两家有撕破脸之嫌,虽有孟小五娘攀上高枝,可是孟家唯恐她在王府不好过,所以知道有此拍卖会后,就派出大房的孙子去参加拍卖会,想要拍得绝世药品,好让孟小五娘借此固宠。”

    “孟家的孙少爷……”

    “他拍得了药品,虽不知他拍得的是什么药,不过那都没有用了,因为他被黑衣人杀了,所拍得的药也被抢走了。”

    黎浅浅沉吟片刻问道,“那些药,我们的人没拿?”

    “没有。那种东西太稀有,不好出手,所以我们拿走的是银票。”

    银票上头没有任何注记,相形之下,要比拿走药品要好脱手。

    “那那些药呢?”

    “我让他们带回来让蓝先生研究了,不过高爷交出来的药品数量,和拍卖会上拍卖的数量并不相符,所以他们应该都有私藏了一些吧!”

    黎漱问,“那颗什么九转还魂丹?”

    “那颗啊!似乎在混乱中遗失了,就不知是不是高爷还是他的手下拿走了。”

    那颗药拍得了天价,黎漱会好奇它的下落不足为奇。

    “就不知韦长有没有把他这些年,炼药的经过纪录下来?要是有就好了。”蓝棠微叹息道。

    黎浅浅看她一眼,顺手从桌上的茶倒了杯白开给她,“就算有,肯定也被他藏得紧密,要不然方束青虽不会炼药,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大可请十个、百个药师,照着韦长的记录来炼药。”

    可是她没有这么做,程樵房也没这么做,这表示他们手里没有韦长的记录,或根本不知道他有做这个记录。

    “我觉得他们很可能不知道他有做记录。”黎浅浅这是直接认定,韦长有做记录,因为她看蓝海炼药过,每一次开炉炼药都详细记录着,这次炼的是什么药,用的什么药材,份量几何,他都仔细记载,他说只有这样,下次才有所依据,不再失败。

    所以她相信,韦长肯定也有作记录。

    “要不,我们派人去问韦长?”黎漱道。

    “直接问他?他会说?”大家诧异的看着黎漱,韦长那样的一个人,会老实说?

    “叫人跟他说,是孟达生派去的,他毕竟亏欠了孟氏,如果派去的人跟他说,想为孟氏过继个孩子,如此他也就有了子嗣,他活到年纪这么大,却没有自己血脉骨肉,来延续他的传承,但孟氏是他的元配,他没有其他的亲人,孟氏若有子嗣,他也就有了后人。”

    能将他的所学传承下去。

    韦长如今中风在床,为什么不跟方束青交底,除了深恨她给他戴绿帽,也不想便宜了她吧?

    那么他们提供他一个报复方束青的机会,以他现在的情况,他会不紧紧抓住这机会吗?

    答案再清楚不过了。

    黎经时得知东齐突然冒出来的皇子,手里竟然有袖弩,不由大感吃惊,黎韶熙兄弟也觉头疼不已,弩箭的杀伤力已经很可观,但因为体积和重量,远非轻巧的弓可比拟,但一张强弓,臂力不足的人是用不了的,但弩不然,它的设计可使一个普通的士兵轻松上手,当然准度就有待商确。

    可是袖弩,这表示什么?东齐人已有技术,能把弩做到如此小巧,收起来时,藏在袖子里,根本看不见啊!还有准度,照鹰卫统领他们传回来的情况来分析,根本不需怎么瞄准就能射中目标。

    他们不知东齐人是怎么做到的,但光听就觉这种逆天的武器还是趁早把它扼杀掉为妙。

    如果黎经时父子有此感觉,那么南楚皇帝的感受就更加强烈了,他听黎经时说起时,只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立刻召见首辅和众丞相,然后命黎经时向他们报告此事。

    首辅一听愣了半晌,然后请皇帝召见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及在京的武将和曾领兵任武官的勋贵,一起来参与讨论。

    因为袖弩这玩意儿,他们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且他们是文官,也不知这东西的杀伤力能有多强,这不是他们的专业,所以找专业人士来参与讨论才是。

    如此若要做决策时,他们也不用扛这个责任。

    皇帝召见首辅等人的消息一出,立刻就引起朝中众人的关注,同时也有消息传出,皇帝召见首辅他们之前,黎经时父子面色沉重的进宫求见,就有传言说,黎经时父子可能发现了什么,而且这个发现事关重大,要不然皇上也不会立刻召见首辅等人。

    只是,他们父子是发现了什么?

    一时间京里流言不绝,而暗中伺机而动的那些人,听闻消息后,惊恐害怕等反应不一,不过个个都派人紧盯宫里,唯恐一时不察就会引来自家的覆灭之祸。

    没等他们喘过气,皇帝又召人进宫陛见了,这次的人数众多,还有不少勋贵,然后户部、兵部及工部三部的高官也都被召进宫,这下子外头观望的人看傻了,完全不知道皇帝在闹怎样?

    这些人一进宫,就是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天明,才踩着虚浮的脚步缓缓出宫。

    只是没被皇帝召见的官员们,却都没能从这些人口中探得消息。

    所有人都被下令封口,谁把消息流出去,就别怪皇帝心狠手辣。

    黎家父子出宫后,并没回将军府,而是去黎府,跟在他们身后的探子看了都傻了。

    “黎将军父子是自恃圣眷浓重,所以出宫后没回家,却跑到黎府来?”

    要知道其他的官员出宫后,都回家休息了,就是首辅也不例外啊!黎经时父子凭什么不回家,跑到黎府来?

    “拜托,你脑子是怎么长的啊?黎将军的宝贝女儿住在黎府啊!他们父子进宫就是三天没出来,人家女儿会担心啊!他们出宫就先来见黎教主,让她安心,有什么不对啊?”这个探子一听就知是挺黎经时的。

    前一个则有些幸灾乐祸,大概是黎经时对头派来的。

    他们之所以跟着黎经时父子,就是想从他们父子的交谈里,看能否窥知一二,谁成想这父子三个,竟然一出宫就上了马车呼呼大睡,他们跟一路,就一路听他们鼾声不断,真是,听了害他们也好想睡觉啊!

    别以为当探子轻松,要是主子是个宽厚的,派人轮班盯梢,让他们有休息的时间也就罢了,可惜大部份当主子的人都是小气鬼,花最少的钱,想要底下人做最多的事,要是能不花一文钱,就有人能任劳任怨的老实干活就更好了。

    探子们通常接了差事,就是要全神贯注在任务上,直到任务结束,这种盯梢的差事,往往就是一个人做到底。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啦!被派来盯梢的各家探子们,都会在允许的范围内守望相助,反正不要捅出去给主家们知道就好。

    所以这些探子们的主子或许立场不同,但他们这些探子的交情都还算不错。

    来到黎府外头,各自上了各自的藏身之处,忽然就发现,竟然来了几个陌生面孔,他们身形精壮武艺高强,看他们自信满满的飞身进入黎府,结果下一秒就看到他们被人扔出来,而且负责扔人的人,武功比这些人还要高上许多。

    因为这些人除了被扔成一团,而且脸上还被揍得很惨,以鼻青脸肿来形容都觉得轻了,应该说,被揍得他们老娘都认不出他们是谁了。

    一个探子很不厚道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是有感染力的,立刻黎府外笑声此起彼落,大家都很乐见,有人步上他们的后尘。

    想当初,他们刚接下负责盯黎家父子的差事时,也没把这小小黎府当回事,他们就跟眼前这些被扔在一堆的人一样,也是自以为武功高强,浑没把这黎府当回事,咻地就飞进府,然后就跟这些人的下场一样。

    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在黎府外,都有各自的藏身之处了?

    呵呵,还不就是因为黎府进不去吗?

    这小小的黎府可是卧虎藏龙啊!要知道,那次把他们扔出来的那人,不过是黎府里负责扫地的杂役啊!

    就不知今儿这些人,是被谁扔出来的?

    应该不是他们的大总管,听说黎府大总管有种恶趣味,抓到擅闯入府的人,不止揍一顿,还会用一种很特别的染料在人脸上作画。

    要是画得好看也就算了啊!偏偏,他老人家画功不佳,却偏爱给人画上各种可爱的动物,只是溺水的鸭子?摔下树的老鹰?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重点是,上述这些动物都不是他们看出来的,因为他们根本看不懂,那画的是什么,他们会知道,是黎府下人问大总管,大总管自己说的。

    而且他还恶人先告状,怨人家脸长的不好,害得他画得不顺利,毁了他的杰作。

    他们还记得,那些人好像是京中的贵公子,也不知他们夜闯黎府是要做什么?

第五百八十一章 该出手就出手

    黎府里头,大总管冷哼一声,“长得那么丑,还想叫我出手?门都没有。”

    黎府下人们个个掩面不敢言,心里却在说,‘大总管就算这是老实话,可您老就这样老实说出来,可以吗?’

    还有人暗自替刚刚那些被狂揍的家伙庆幸,还好没让他们听到大总管这话,要不然肯定哭死。

    黎府外头,各府派来的探子全都蜷在自己的藏身之处,对方才被扔出来的那堆人,完全没兴趣去查看他们的伤势及身份。

    黎经时父子对府外这些动静完全不知,熟门熟路的去了黎漱的院子,女儿毕竟要及笄了,就算是亲父女,也不好往她的住处去。

    叶妈妈得了通知,知道黎经时父子来了,先去通知黎浅浅,然后就钻进小厨房,检查了之前熬煮的人参鸡汤,这一锅已经是第三锅了,要是黎将军他们再不出来,这一锅又要便宜府里的下人了。

    这是黎浅浅在送黎经时父子进宫后,吩咐叶妈妈熬的,但不知皇帝会留人多久,所以只能天天换新的鸡和药材来熬。

    黎浅浅听到父亲他们出宫,连忙赶往黎漱的院子,蓝棠和章朵梨见了忍不住在后头发笑,“可真难得看她这么紧张。”

    “可不是。”

    黎浅浅已经飞身进入黎漱的院子,看到父兄三人,她连忙上前见礼,“父亲和哥哥们都没事吧?”

    “没事。”黎经时伸手拍拍闺女儿的头,黎茗熙笑嘻嘻的叫她看,自己有没有瘦,还边抱怨御膳不好吃。

    黎韶熙瞪他一眼,“小心祸从口出。”

    “大哥你太紧张了。”

    “小心使得万年船。”黎韶熙表情严肃的训斥弟弟,黎茗熙见大哥板起脸,立刻就老实了,不过还是不忘朝妹妹扮了个鬼脸。

    黎浅浅看着就笑了。

    凤公子三兄弟也过来了,跟黎经时父子见礼后,分主次坐下,黎经时这才对他们说,“皇上想请几位帮忙,毁掉袖弩的设计图,及十三皇子的兵工厂。”

    “皇帝确定,十三皇子还没把这玩意儿献上去?要知道,他若把这东西献上去,东齐储君之位肯定非他莫属。”黎漱语带嘲讽的说。

    凤庄主摇头,“其他几位皇子不会同意的。”

    “他们同不同意重要吗?”黎漱哼笑。

    章老则道,“如果把这事捅到其他几位皇子那里?”

    “东齐如今没有半个皇子能和九皇子相提并论,就算把这事捅给他们知道,也只是……”蓝海赶过来时,就听到凤二公子这话。

    他与众人见礼,落坐后方才道,“我看过东齐皇室的脉案,我发现那位六皇子似乎有些蹊跷。”

    “他?他不是残废吗?双腿成残无法行走。”刘二还记得这位皇子,听说他自幼就非常聪颖,坚毅且厚道,本是东齐皇帝颇为器重的儿子,可惜在他十五岁那年因一次坠马意外,双腿因而成残。

    蓝海能看到东齐皇室的脉案,自然是鸽卫们的杰作,所以刘二知道东齐六皇子的情况。

    “如果能找到当时在场的人,也许可以查清楚,不过事隔多年,想来……”

    “你的意思是,如果六皇子不是残废,他会是东齐下任国君的最佳人选?”黎经时问。

    蓝海点点头,“他会是个好皇帝。”

    “对东齐人来说是好,但对我们来说,可就未必了。”黎经时是站在南楚军人的立场说话。

    章老想了想道,“如果他的伤势有假,那么他沉潜这么多年,肯定是有所图谋的。”

    “我觉得袖弩的事,咱们直接出手就是,别想捅到别的皇子那里去的好,免得他们得知有此逆天武器,而起什么别样心思,到时候咱们可就偷鸡不着蚀把米了。”黎浅浅劝道,“不过呢!出手毁了之后,把这事推给那些皇子们去背锅就是。”说着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如果能让他们所有的皇子能掺和到里头去最好。”

    东齐越乱,对南楚来说越好,因为这么一来,他们就没空来侵袭南楚。

    至于那位瑞郡王妃,黎浅浅想,一旦九皇子登基无望,这位就没人能给她撑腰了,嗯,瑞郡王内宅大概太平静了,所以这位大娘才有功夫在那里上窜下跳的。找谁给瑞郡王订几个人美家世好的侧妃和庶妃进门去呢?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到谨一在说,选秀的事。

    “选秀?”

    “是。”谨一恭声回道,“中州大陆上的国家,每三年举办选秀,凡年满十三至十六的女子都要参加选秀,拔擢貌美品性佳的女子进宫,或被皇帝纳入后宫,或被指给宗室为妻,或被指给皇子作侧妃或庶妃。”

    不是吧?

    “不过若已经订亲就不必参与选秀,不过不少人家都希望女儿能参加,因为谁也不说准,自家女儿不会被皇上看中进而纳入后宫,也许这天大的好运就落到自己女儿头上呢?”

    “而且若能进到最后一轮才被刷下来,虽未被纳入宫中,成为皇帝的嫔妃,但还是有可能成为皇子们的侧妃、或庶妃的,就看她们的家世如何。”

    谨一和刘二接力为黎浅浅科普。

    “哦,那皇子们的正妃呢?也是从选秀中挑出来的?”

    “不是,目前已出宫建衙的皇子都已成亲,而尚未出宫的皇子,年龄都还很小。”

    事实上南楚的皇子们年纪都偏小,不过他们的父皇年纪和赵国、东齐及西越的皇帝相比起来,也比较年轻,因此东齐九皇子的孙子都好几个了,南楚的皇子却都才开府建衙没多久。

    他们的皇子妃都还是新鲜出炉的,所以这次选秀出来的佼佼者,若进皇子府,大概不是侧妃就是庶妃的份。

    黎浅浅偏着头想了好半晌,“我不用参加选秀吧?”

    黎经时听女儿这一问,愣了下,别说,这位还真一点概念都没有,不是他对这些事不懂,而是他一直觉得女儿还小,婚事不急嘛!所以压根就忘了还有选秀这码子坑人的事。

    “大哥?”

    “父亲是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妹妹应该不用参加选秀。”这是因为,皇子妃是从三品以上官员的女儿中挑选,既然有入选正妃的资格,自然就不用参加选秀,去竞争侧妃或庶妃的资格。

    当然,如果人家愿意,也不会有人拦着就是。

    要不然这些官员要怎么送女巴结皇上呢?是吧!

    “不过更万全的方法就是,在选秀名单公布之前,给教主订亲。”

    凤公子闻言眼睛亮得晃眼,让凤庄主和凤二公子两看得好想一巴拍掉弟弟的傻样。

    黎漱对黎经时道,“我觉得还是赶紧给他们订亲的好,免得皇帝为了要拿捏你,硬把浅浅的名字放进名单里,另外,你,还有他们兄弟两,也得赶紧订亲。”

    “这是为何?”

    “你们就不怕,皇帝从秀女之中给你们挑媳妇啊?要是和心意的,倒也还罢了,要是指给你们的,是其不扬品性不佳,小气刻薄爱计较,成天把家里搅得乌烟瘴气的那种女人怎么办?还有,就算人选得不错,可她背后的势力与你们父子不和的……”剩下的话不用说出口,才更有杀伤力。

    果然被黎漱这么一提醒,黎经时整个人都蒙了,就是向来堪称家中顶梁柱的黎韶熙都呆了,就更别说素来大剌剌没啥心眼的黎茗熙了。

    黎浅浅看他们三人一眼,心说,父亲和二哥也就算了,难道大哥也从来没有设想过会遇到这种事不成?

    别说,黎韶熙还真没想过自己的婚事,因为前世的他,直到死亡来临都没结过婚,那时他都三十出头了,所以现在的他,不过才二十出头,又怎会想到自己终身大事呢?

    如果他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那他爹和二弟又怎么可能想到这事。

    再说他们自回京后,可就一直忙得很,皇帝好像奴隶头子一样,不把他们身上所有的价值全柞取出来不罢休似的!

    所以这些年,他们父子忙得跟陀螺般转不停,不过因为黎浅浅跟着黎漱出南楚了,为了别老是挂记这个女儿和妹妹,他们也乐得忙不停。

    现在猛然被提醒,皇帝很可能会想更好的拿捏他们,而给他们指下他们不喜的女人为妻,父子三人全都感觉不好了。

    可是能怎么办?这些年他们虽在京中,但压根没想过婚事,现在临时要他们挑个人订亲,老实说,实在感觉比登天还难啊!

    “也不知这京里,有谁家的闺女跟我们合适的!”

    “就算外头名声传得再响,都有可能是假的,为的就是想要有个合意的婚事。”黎韶熙叹气,真是失策啊!他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就算他对婚姻没有憧憬,但身为家中长子,他有孕育子孙为家族延续血脉的责任。

    只是他总觉得这事离自己还很遥远,没想到今天被这么一提醒,才赫然发现此事离自己这么近,近到自己再不赶紧处理,很可能会给自家带来灾祸和麻烦。

    “想要知道京中这些贵女们的品性和脾气,有何难?”凤庄主笑得眉弯眼弯,非常高兴能有机会,帮弟弟在未来岳父和舅兄们面前刷好感。

    对,他们怎么都忘了,凤家庄在京中多年,对南楚的这些贵女们肯定有所了解,尤其以前凤老庄主夫人和凤老公子夫人都曾为儿女婚事伤神过,肯定命人去调查过这些贵女和贵公子们。

    贵公子的资料就不用说了,派不上用场,但贵女们的资料,可不就能用上了吗?倒是黎经时的婚事便成问题了。

    因为那些贵女年纪不到二十,他都大叔一枚了,真要他娶个不足二十,跟儿媳妇和女儿年龄相差无几的女子为妻?他不尴尬,他的孩子们尴尬啊!

    那么在这么多的时间内,他们要怎么给他找到一个,他合意也愿意娶的女人?年纪还不会令黎浅浅他们兄妹感觉尴尬的对象咧?

    哦,不说不想不觉得头痛,现在一提起,大家一起抱着脑袋喊疼啊!

    而且,对黎浅浅来说,她不想再来一个母亲,她有点怕了!前后二世,她的妈咪她的娘都早死,万一再来一个,也很快就死了呢?

    黎茗熙也不愿父亲再娶,对他来说,他的母亲只有一个,他不想看到别的女人取代她的地位。

    所以他对那位小蒋氏,其实是有着极深的恨意,还有季瑶深,以及他们名义上的祖母黎老夫人,若不是因为她们三个人,他的母亲不会那么早死,四弟不会夭折,三弟不会被卖,小妹不会是早产儿。

    想到现在还下落不明的三弟,黎茗熙就觉心疼,那股想拽过黎老夫人质问她,为什么能狠下心,把孙子卖掉?就算是庶子的儿子,还是得叫她一声祖母不是吗?

    既然都把他们家分出去了,为什么手还那么长的管到他爹娘的头上来?降妻为妾,真是天大的笑话!也就黎老太婆那个老妖婆干得出来。

    她侄女不要脸,跟人私通生了女儿,为保住她们母女,却叫他们家为那不知羞的女人付出沉痛的代价?!

    合理吗?一点都不合理!要不是他那位好伯父,当初没听他老娘的话,把他娘从族谱上除名,并将小蒋氏母女记入他们这一房,做元配和嫡女,否则他肯定会很乐意让那一家子,知道手伸太长,会被斩断的。

    不过,还是得让他们付点利息,否则他们还以为,做了亏心事是不必付任何代价的。

    黎茗熙想了想,决定回头跟大哥说一声好了,他大哥手里有人手,不用亲赴莲城也能收拾老妖婆。

    黎韶熙朝妹妹招手,兄妹两走到角落,低声讨论父亲要续弦的事。

    “依皇帝重用父亲的程度来看,他不会乐见父亲尚主,但郡主们可就不一定了。”黎韶熙为妹妹介绍京中贵女中的众郡主们。

    当然他说的这四五位郡主,年纪都不小了,其中四人是守寡,两人没有儿女,不是没有怀过,而是因意外小产,另一位则是和离,她生女儿时伤了身子,夫家觉得她无用,且丈夫是个没出息的,还好色贪财又刻薄。

    原本她还为女儿还忍着,不过后来前夫看出女儿是她的软肋,以此为要挟,向她索要金钱倒也还罢了,最后竟还要求她回娘家去,要她的父母帮忙他升官。

    他不满足自己只是从八品的小官,想要一举跃上三、四品的大官。

    “最后她成功和离了?”

    “她母亲是和乐长公主,你说呢?”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她那没出息的前夫讨要的这么理直气壮,他觉得岳家为了让女儿和外孙女在他家过得好,就应该任他予取予求才是。”

    黎韶熙笑,“和乐长公主或许挑女婿时眼光不好,不过却是真心心疼女儿的。”

    天晓得这个年代里,有多少女人遇到类似的事情,家里的人却只会要求她忍气吞声的。

    有和乐长公主如此的母亲,也算是这位郡主的福气吧!

第五百八十二章 飞来横祸

    好好的,大哥为何会说起这位郡主?黎浅浅疑惑的望着大哥。

    黎韶熙见状笑了,“没事,只是这里头,就这位郡主的遭遇比较可怜,

    “可怜吗?她已经算好命了!至少还有个疼爱她的亲娘,帮她从这桩不幸的婚姻里逃脱,这个世界上,跟她相同遭遇的女人多的是,可是她们没有一个如和乐长公主这样有权势的亲娘,只能被婆家狠心对待,最后没有个好下场的多得是。”

    黎韶熙笑着拍拍妹妹的头,“怎么这么愤愤不平啊?”

    “只是那位郡主相较起,跟她相同遭遇的女人,算命好了!而且,还能想着再嫁。这天下和她一样遭遇的女人,最后的结局不是死,就是被婆家送走,有多少人的娘家,能像和乐长公主这样强硬,支持女儿和离的。”黎浅浅冷哼一声。

    对那位引起哥哥同情的郡主,她兴不起半点同情。“哥哥真没想着让爹娶她?”

    就算本来有此想法,现在也打消原意了。

    因为黎浅浅的话,让他不禁多想一些,有和乐长公主这样的母亲,这位郡主若要是个软弱的,说不定和乐长公主会把手伸到他们家里来,郡主没有生养时,还好,等她生养了,情况就不同了。

    为母则强,郡主要是有了自己的亲骨肉,还是强悍不起来,她那位长公主母亲肯定会更加放不下女儿,同时放不下的还有外孙和外孙女,那么他们这些前妻所出的儿女,可就成了碍眼的存在啦!

    嗯,说不定这位长公主会做出什么事情,好来保障她女儿和外孙们的权益呢!

    黎浅浅不知道自己的这点想法,竟让大哥想到那么长远去了。

    “之前那个庆安长公主呢?”黎浅浅记得她对父亲有些意思,还想着把女儿嫁给她大哥咧!

    “她啊!幸好当初没嫁进门。”黎韶熙顿了下,却没往下说,而是生硬的转了话题。“你觉得父亲续娶个什么样的女人为妻好?”

    “不知道,大哥,你要不要问问咱爹啊?”黎浅浅笑眯眯的建议道,“说到底还是大哥二哥和爹亲嘛!”

    “你说什么呢!要不是咱们那位好祖母干的好事,我们也不会跟家里失了连系。”想到这里,他也和黎茗熙一样,对黎老夫人、小蒋氏、季瑶深等人兴起了重重的怨念。

    除此之外,还有他们那位好大伯母,她是当家主母,不是她纵惯那些下人,他们不会连亲娘怀了妹妹都不知,也不会不知道三弟被卖,四弟……他深吸口气,揉了揉妹妹的头顶,直接把黎浅浅的头发给揉乱了,也成功把妹妹给惹毛后,才朗笑离开。

    大哥怪怪的啊!真是,到底是那里不对劲啊?她把刘二找过来,问起那位庆安长公主的事情。

    刘二自然是晓得这事的,只是这位长公主干的事,不好和教主说啊!

    “说吧!有什么不好说的?人家都敢做了,咱们这些外人又有什么不好说的?”

    好吧!刘二清清喉咙,跟黎浅浅老实交代了。

    原来庆安长公主在丧夫前,就一直养有面首,守夫孝期间虽未与面首同房,但出孝后,就天天招面首侍寝。

    就算她相中黎经时,想要嫁给他,晚上也没独守空闺过。

    黎经时拒绝后,她便有些破罐子破摔,不再服避子汤,结果就是珠胎暗结啦!

    她自己不觉得这有什么,但几个面首却都争相想成为孩子的爹,想要娶长公主为妻。

    庆安长公主养的这些面首,并非是寒门贫家子,而是长相俊美的世家子,他们或是庶出,或是家中不受重视的嫡子,他们觉得自己怀才不遇,若给他们机会,他们肯定能一飞冲天遇雨成龙的。

    之所以会跟庆安长公主勾搭在一块儿,也是为了庆安长公主的权势,好歹她也是承平帝的小妹啊!

    只是长公主召他们侍寝的隔天,都会服用避子汤,让他们想凭子为贵都不成。

    现在好啦!长公主有喜了,她守寡这么些年,没有丈夫却传出蓝田有玉,要是传出去妥妥的就是桩丑闻啊!但要是在消息传出前就订亲再嫁,那么就能将这桩丑闻化为喜事一桩。

    众面首们都想成为庆安长公主的丈夫,他们能被庆安长公主看上,身上都有些才华,有人才高八斗,可惜家中嫡兄不成才,嫡母便打压不许庶子出头,把她亲儿子比下去,所以就算才华出众,也不被允许去参加科举。

    有人武艺出众,可家中看重的是大哥,就算大哥体弱多病,家里还是不许他去军中建功,宁愿困死他,也不许他出头,给他大哥难看。

    如果成为驸马,他们就不用再怕家里压制他们出头。

    芳菲郡主已经出阁,得知母亲跟自己一样怀了孩子,她不是高兴自己又要有兄弟,而是害怕婆家知道这事后,妯娌们会酸言酸语,丈夫会被同僚嘲笑,婆婆……她不敢想象婆婆的反应。

    而庆安长公主的儿子,长安侯则是觉得丢死人了!

    父亲过世前,母亲就在长公主府里养面首了,得知母亲有意再嫁,且有意在再嫁后,要遣散所有面首,他心里就颇不是滋味,他娘到底是把他爹搁在那儿?

    但黎经时拒绝娶他娘,他又觉得黎经时不识抬举,害他娘再嫁不成不说,还闹出寡妇有喜,这要传出去,叫他的脸要往那儿搁?

    “这事已经传出去了?”黎浅浅一听就黑了脸,养面首?她印象里头的庆安长公主是个明丽的女子,说起话来很有现代女强人的派头,可是在她爹和她们面前,却摆出一副弱女子需要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样子。

    她爹对这样的女人,还真是没兴趣,或许是自小在黎府见识过太多这样的女子了!

    “没有。”刘二沉吟半晌,道,“不过,长安侯的情况有些奇怪。”

    “哦?怎么奇怪法?”

    刘二摇摇头,“说不上来,感觉他好像憋着坏,可是,他又什么都没做。”所以真要他说长安侯想干么,他还真说不上来。

    其实对庆安长公主一家,因为黎经时已经拒绝婚事,两家人就是不相干的人,按理说,刘二他们不会去关注这家子,之所以会注意,全是因为长安侯。

    刘二想了想,才对黎浅浅道,“前不久,长安侯和友人去咱们的酒楼吃饭。”

    席间小二进去送菜,听到了长安侯和他那几个朋友的对话,虽只只字词组,却也让小二起了疑心,因为长安侯的几个人,嘻皮笑脸的恭贺他,就要成为皇帝面前红人的继子了!

    小二听了觉得奇怪,出去后就找掌柜说了这事,如果是完全不相干的人,说这话不会引人注意,但因为之前曾传出长安侯的母亲有意再嫁,对象就是黎经时,在黎经时拒绝后,庆安长公主没有相关的消息传出,所以掌柜虽觉小二可能有点大惊小怪了,可还是老实的往上呈报此事。

    刘二原本不当回事的,可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正好那时黎韶熙来找他,他便把这事跟他说,黎韶熙毕竟一直待在京中,对庆安长公主的情况,要比刘二清楚。

    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派人留心长安侯府和庆安长公主府,果然就让他发现了,庆安长公主怀孕的事。

    长安侯大概想都想不到,自己不过和友人在酒席间那么一说,竟然让人盯上自己,从而破坏掉他的计划吧?

    “先去查清楚,庆安长公主的肚子多大了,然后反推回去,看她受孕的那段时间我爹的行踪,对了,我爹拒绝婚事后,就没见过她了吧?”

    “好像有。”刘二有些为难的回道,“这个可能要问大少将军才清楚了。”

    “知道了,我去问大哥。你先去把事情查清楚吧!”

    黎浅浅见黎漱他们还在说话,便把黎韶熙拉出屋去,凤公子看他们兄妹神秘兮兮的,有些好奇,可又碍于没有立场去问,所以有些蔫。

    凤二公子推推他,“去看看。”

    “他们兄妹似有什么事要说。”

    “去问啊!要真不能跟你说,他们就不会说,万一要能跟你说呢?说不定你还能派上用场呢?”

    是吗?

    凤公子迟疑的起身跟出去,黎浅浅才跟黎韶熙开了头,就听到凤公子过来的脚步声。

    “阿奕。”

    “聊什么呢?”

    “在说我爹的事。”

    “咦?”凤公子愣住了,随即想到黎家父子的婚事,“是在想黎将军续弦的对象吗?”

    黎韶熙摇摇头,同时询问的看向妹妹。

    黎浅浅没有问答他,而是回答了凤公子的问题。“是在说庆安长公主的事。”

    “哦,她啊!”凤公子嘴角轻撇,似对庆安长公主的印象不是很好。“她怀孕了,孩子是云平侯府那位文采斐然的庶子的。”

    耶?黎浅浅兄妹两同时傻眼了,他怎么知道的?

    “庆安长公主习惯每十天换一个面首,而且她身边的女官会做记录,所以谁是孩子的父亲,她和她身边的女官再清楚不过。”

    凤公子顿了下又道,“不过她似乎想把这孩子生下来。”

    如果不想要,早早服了打胎药就能解决,只是,不止她想生下来,就是向来和她关系不怎么融洽的独子也这么想。

    “他们肯定有什么打算。”黎韶熙道。

    有打算是肯定的,但是什么呢?

    正当黎经时父子积极准备率兵潜入东齐时,京城突然出现一则流言,流言指称黎经时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与庆安长公主两情相悦,却在得知长公主怀孕后,与她分手并不再见她。

    可怜的长公主为渣男所骗,却勇敢的表示,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并好好养大他,栽培他成为不输黎韶熙兄弟的武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黎将军府里,听到消息的黎经时生气的直跳脚,这个长公主是有病吗?自己跟她根本没有往来,怎么会突然成了她肚子里孩子的爹啊?

    “爹啊!我没想到您,您竟然,背着我娘跟人要好上了!”黎茗熙觉得受到伤害了!

    黎经时气恼的瞪着次子,“我没有。”这个傻儿子能不能用大脑想过,再来跟他说话啊!这种没经大脑的话,亏他也说得出口?

    “爹,您自打拒绝长公主的亲事后,就没跟她见过面了吧?”黎韶熙问。

    闻言,黎经时有些别扭,“见,见过一回。”

    “一回,就一回?那次您是单独跟她见面的?为什么去见她啊?”黎韶熙淡然的问道,看起来很平静,不带任何情绪的。

    黎经时挠着头,有些不太好意思道,“就是看她说得可怜,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就让我想到你娘。”

    得,原来是这样啊!黎茗熙虽没那么生气了,可是想到他爹竟然去见庆安长公主,就又觉得不痛快。“您不都拒绝婚事了,还单独去见她干么?”

    “谁说我单独去见她的?”黎经时恼了。

    “没有单独去见她?”黎韶熙愣了下问道。“不会是带着你的亲卫们去的吧?”

    黎经时摇头,“我没单独去见她,我是带着亲卫。”话声才落,见黎韶熙要开口,他赶在儿子开口前道,“除此之外,还带了好几个同僚。其中还有和我不怎么对付的几个。”

    不是吧?黎韶熙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他爹,就见黎经时笑呵呵的道,“我一说庆安长公主请我去,问他们要不要跟去,他们就很兴奋的抢着同去。”

    “长公主不知道他们跟着去了?”

    “我跟他们说,怕长公主见怪,所以让他们先在外头候着,然后我先进去问一声,若长公主同意见他们,再让他们进去。不过我进去之后,并没见到长公主,只看到她的女官,那女人拉着我不放,还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我故意摆脱不了她,让她扯我的袖子追出来,让所有人都看到她,也听到她说的话。”

    呵呵,他还记得那位女官,原本一脸娇羞的样子,却在看到外头竟有这么多人盯着她瞧时,瞬间变脸啊!那脸变得之快,简直叫人叹为观止。

    “所以长公主原是要算计您,所以让那名女官来见您。”黎韶熙大概知道长公主打得是什么主意了。

    她已珠胎暗结,所以约父亲见面,让那名女官代她跟父亲成就好事,父亲是个正直的,要是他知道自己毁了那女官的清白,肯定会想负责任,到时候长公主假意把女官许给父亲,然后李代桃僵,等到进了洞房,看到新娘子是长公主时,父亲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女官没能得手,反还让人看了去,不过那名女官回去后,肯定不敢对长公主坦白的。

    那又怎么会传出这则流言的?

第五百八十三章 摘开来

    得知这流言气得跳脚的,不止黎经时一个人,还有庆安长公主母女,以及宫中的皇帝。

    承平帝对姐妹们不错,但对守寡的妹妹养面首一事,他甚为不悦,驸马是她自己挑的,结果成亲没几年,她就等同半公开的养起面首来,驸马会早逝,他觉得跟妹妹养面首一事很有关系,不过,兄妹就算再亲,还是有些事是不能说开的,更何况他们兄妹并不如外界说的那么亲近。

    当庆安说她看上黎经时,想要再嫁,想要他赐婚,他不看好这门亲事,黎经时是他要重用的人,难得他们父子跟京里这些势力没有牵扯,就算他家女儿是什么教主,可那不过还是个孩子,而且她师父还在呢!

    怎么可能真把教中的重要事务交给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孩子来承担?不过是个障眼法吧?毕竟之前收徒一事闹得太大了!

    皇帝从后来发生的事来推断,之所以把教主之位传给黎经时的女儿,除了她是个女孩子,还因为她太小了,传位给她,势必会引起几位长老的不满,果不其然,收徒没多久,大长老就被收拾了,后来教主之位换人,二长老、三长老也陆续被收拾。

    至于那位四长老,本就和黎大教主交好,想来早知道黎漱想干么了!

    虽然黎经时那个女儿是教主,可是有她师父在,她做什么事,都还要请示她师父吧?或者教中诸事,根本就轮不到她做决定。

    黎经时父子回京之后,黎浅浅是跟着她师父住的,这表示黎经时他们和黎浅浅并不亲,不过说来也是,任谁还没出生,就遭受不公平的待遇,早产呱呱落地后,跟亲娘相依为命,却不过短短几年,亲娘就撒手人寰,留下她被人欺凌,差点就一命归阴。

    被救后,肯定是把救她的人当成最亲的人看,而在她生命中长期缺席的父兄,自然就比不得她师父重要了。

    承平帝原本还担心黎经时父子与江湖人走得太近,不过后来看他们父女的关系并不算太亲近,便放下心来。

    他好不容易找到,黎经时父子这样的人材,自然不希望有人跟他们太亲近,庆安也许只是公主,但谁能肯定,他那几个好兄弟没有私下和她接触?台面上看不出来,不代表她就是个老实的。

    当然,她要真老实,也就不会养面首了!

    那个流言,一看内容,就知道这是在抹黑黎经时,这死丫头难道不知道,这样逼婚的作法,是伤敌一千,损己八百的行为吗?

    而且这样做,黎经时那头倔驴会因此低头吗?

    对,根据那些暗卫回报的消息,黎经时自拒绝婚事后,好像就没跟她见过面,也不对,好像她曾传信约他见面,可是后来出现的,是她身边的一个女官,他记得……

    “朕记得,庆安后来约黎经时见面,结果她没去,去的是她的女官?”

    “是,那回黎将军还带了同僚们同去,听说,那女官可丢脸丢大发了!”承平帝的心腹太监恭身回道。

    承平帝冷哼一声,“既然丢了脸,回去肯定没敢老实说?”

    “是。”

    “你说这个流言会是庆安自己弄的吗?”

    心腹太监想了好半晌才小声回道,“奴才听说长公主知道外头传的流言,气得不行,好像,好像还动了胎气。”

    承平帝哈的一声,似嘲讽似鄙夷,“她还真装上瘾了?那孩子跟黎卿半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掉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庆安假装动了胎气,以为黎卿听说了,就会赶着去探望吗?”

    心腹太监面上带笑,心里却为庆安长公主哀叹,她是真的动了胎气,可到了皇帝这里,就是假装的。

    不过也难怪皇上要这么想,毕竟在皇帝心里,这则流言就是庆安长公主自己弄出来的,那么因此动了胎气,不是假装的,还能是怎样?

    而芳菲郡主听闻消息,当晚就动了胎气,可她还不管不顾的要回娘家,因此和婆家闹得很不愉快。

    好不容易等御医说可以出门了,她便迫不及待的回去见庆安长公主。

    庆安长公主府正院,长公主的寝室里,芳菲郡主捧着肚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质问她娘,“您,您怎么可以,您您您守寡呢!怀孩子已经很荒唐了,还,还还把这事捅出去,您这是要叫我和哥哥怎么见人啊!”

    芳菲郡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说的坑坑巴巴,庆安长公主没好气的瞪着女儿好半晌,才道,“你这是在跟我说话?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娘?”

    “记得。”芳菲郡主抽抽噎噎的,“您知道不知道,我婆家的那些人因为这事,不止没给我好脸色看,还,还一直笑话我,说,您,说您……”许是对方说的话太过难听,芳菲郡主脸色变得很难看,却半句都说不出口。

    “行了!”

    “娘,要不,您干脆把孩子打掉吧?”

    “打掉?”庆安长公主不敢置信的瞪着女儿,似乎不相信让她打胎的建议是出自她的口。

    芳菲郡主鼓起勇气,道,“您看,您之前说,可以用这黄樱那事,逼黎经时娶你,若真能成,您确定他会愿意您生下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孩子?将来跟他的孩子分家产?”任谁都不愿意的吧?

    别说男人了,就是女人,谁会愿意把嫁妆分给庶子女们呢?

    更何况黎经时之前就已经拒绝娶她娘了,长公主这样明晃晃的,要把别的男人的种栽在他头上,他怎么能忍?

    “他要是爱我,就会待他如亲子,视如己出。”庆安长公主抚着小腹,一脸慈爱的道。

    问题就在他根本不爱你,好吗?芳菲郡主觉得无言以对。眼看说不下去了,她索性起身直奔侯府找她哥去。

    长安侯正在查这则流言是谁放出去的,几个管事跪了一地,全都黯然摇头回他还没查出来。

    “你们这些废物啊!”说着抬脚往管事们身上招呼,长安侯祖上是武将出身,不过那不代表他就是个武学奇才,他那大概只能算是花拳绣腿,就见他毫无章法的乱踢一通,管事们被他踢得七晕八素。

    就算是花拳绣腿,还是有些杀伤力的。

    管事们哀嚎不已,他们真是倒霉啊!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个主子呢?嫌他们办事不力?那也得看看,他让他们办得是啥事啊?自个儿守寡的亲娘未婚有孕,谁家不藏着捂着的,他家主子倒好,竟想把这事捅出去。

    内容虽和外头传的不太一样,但那也是丑闻一桩好吧!

    只是他们真想不到,竟然有人抢在他们前头乱说一通,不止坏了他们家长公主的名声,还毁了黎将军的名声,这么一传,那个黎将军会娶他们家长公主才有鬼了!

    长安侯踢人踢得自己喘吁吁,扶着腰直喘气,他的两个心腹小厮连忙上前扶他就坐,又是端茶送水,又是拍背舒缓不适的,嘴里还不断安抚劝慰着,看得跪在地上的管事们目瞪口呆,原来在主子跟前侍候,要像这样子啊!怪不得他们不得用,原来是他们不会拍须溜马啊!

    不过若能得主子看重,他们也能努力学习的。

    芳菲郡主进来时,就看她哥在两个半大不小的小厮侍候下,总算有点笑意了。见她进来,便把管事打发走。

    “坐,不说你动了胎气吗?怎么还跑回来?要是出个差错,你哭都没地儿哭去,我告诉你。”

    芳菲郡主无视她哥的长篇大论,直接开口问,“哥,我问你,京里那则流言……”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还没查出来,是何人的手笔。”

    “你就是叫刚刚滚出去那群人查的?”芳菲郡主指着门口,一脸鄙夷的问。

    长安侯对自己的人被妹妹鄙视很是不喜,直觉袒护道,“怎么,他们有什么不对吗?”

    “哥,你好歹也派些靠谱的人去办正事,那几个吃喝嫖赌行,办正事,不行。”那几个管事从前就只会带她哥去斗鸡赌狗,要不是她娘管得严,那些家伙大概早早就带她哥去玩女人了!

    可是好像也没什么差别,因为她哥才满十三岁,她娘就按宫里的规矩,给他两个教人事的宫女,之后她哥的女人就像野草增长一样快速蔓延,要不是要成亲了,被她娘强行全部送走,她那好大嫂进门那会儿,可就有好戏看了。

    长安侯被妹妹毫不给脸的挑破,脸上有些挂不住,厉声问道,“你回来就是来管我的事的?”

    “我可没那闲心。”芳菲郡主掏出手绢按了按眼睛,“哥你老实跟我说,外头传的那些,不是你搞出来的吧?”

    长安侯僵着脸硬撑着不肯看她,芳菲郡主见状只得放柔了声音,“哥,咱们两兄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长安侯被妹妹这么柔声劝了好半天,才僵着脸皮,把自己原本的打算说给她听,“我的人都还没动啊!外头就已经先传出这话了!真是气死我了!”

    要是他晓得,那些领了差的管事们,以为这事可以慢慢来,不用急,所以有人沉迷在赌坊中,有人流连在新出炉的清倌儿身边,有人沉醉在新上市的酒品里,肯定会暴跳如雷。

    不过管事们知道自己犯了事,所以说好了不把他们误了差事的事说出去,因此长安侯根本无从得知。

    原本按他的安排,早早把流言放出去,肯定能成功的,至少舆论会偏向他所想要的方向。

    可惜,因为被黎浅浅他们盯上了,所以他这些管事们,便因各种原因而误了事。

    至于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呢?

    自然是庆安长公主肚子里孩子的亲爹,云平侯府那位庶子高云鹏干的了!

    黎浅浅原是要让刘二他们把庆安长公主和高云鹏的事捅出去的,至少得把她爹摘出来嘛!

    可后来又想,她爹的对象实在太难找了,要是让高云鹏版本的流言传出去,庆安长公主肯定是没办法把孩子硬栽给她爹,皇帝要重用她爹,肯定不乐见他和长公主成亲,这从她爹拒绝婚事后,皇帝还赏了她爹一大堆东西,就可以知道,他对这门亲事并不乐见其成。

    流言把她爹说成是渣男,皇帝应该就不会把秀女指给他了,因为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啦!

    虽然有点对不起她爹,不过从长远来看,这点损失还是在可承受范围内啦!再说了,若真有人不信流言,而对她爹真心相对,那才是她爹的良配啦!

    不过长安侯和芳菲郡主兄妹,并不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芳菲郡主现在只想赶紧抓到这则流言的幕后黑手,她哥那些管事办事不牢,还是得找她娘长公主府的人来办才行。

    长安侯被妹妹这么一说,也只有乖乖认了,只是,“娘会答应,让你使唤长公主府的人?”

    他们兄妹虽是长公主的儿女,但她娘对长公主府的掌控权却丝毫不曾放松。

    “你有多久没去看母亲了?”芳菲郡主想到临走前,母亲那副魔怔的样子,便问她哥。

    “有,一个多月了吧?”自打知道他娘怀孕了,他就不想见到她,事实上他很讨厌去长公主府,因为他娘那些面首们,比他这个当儿子的人还像主人,明明他是侯爷,是他娘的儿子,可是当那些人在他娘跟前讨好巴结时,他就被他娘无视了!

    这让他感到极度不舒服。

    “我觉得娘她疯了!”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长安侯没想到会听到妹妹这么说亲娘,厉声斥道。

    “我不是胡说,她,她……”芳菲郡主把自己在长公主府看到的那一幕,说给她哥听,“黎将军根本就……可她却说,要是他爱她,就会对她腹中的孩子视如己出,哥你说,这种话像是脑子清楚的人说的话吗?”

    长安侯已经傻了!

    他没想到,他娘竟然……“娘身边侍候的那些人,都是怎么侍候的?”怎么会放任他娘到这种地步,竟然都没人跟他们兄妹说一声?

    “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咱们最好进宫跟皇上说一声的好。”至少要把散布流言诬蔑了黎经时一事,从他们兄妹身上摘开来。

第五百八十四章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也不知长安侯兄妹同皇帝说了什么,总之隔天,宫中传旨到庆安长公主府,随旨意来的几位嬷嬷迅速接管长公主府。

    庆安长公主原还想闹腾,不过被几位嬷嬷柔声劝住了。“长公主若顾惜腹中的孩子,还是安心养胎吧!外头的事,咱们不听也罢,陛下会为长公主做主的。”

    “是吗?皇兄肯为我做主?”庆安长公主神色有些茫然,似乎不太相信嬷嬷说的话。

    “是,您是陛下的妹妹,跟皇上最亲近不过,您受了委屈,皇上心疼不已。待查明一切后,自是要为您做主的。”

    “那就好。”庆安长公主在嬷嬷的安抚下,乖顺的服了药,未几便沉沉睡去。

    几个嬷嬷将公主府整顿了一番,长公主那些面首们全都被请了出去,他们想要找长公主说情,不过却被嬷嬷们身后的御林军给瞪回去。

    他们之中虽有人武艺不错,可到底和御林军无法相比。

    很快,这些长公主府中的伪男主人们就被请出去了,此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进长公主府?嗯,这是个好问题。

    他们依仗长公主的势多年,如今乍然被逐出门,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有些人因早与家里人撕破脸,所以离了长公主府,他们也不想回家看家人的脸色,便只得徘徊在长公主府外。

    另一些人则心有成算,所以就算住在长公主府中多年,吃穿不愁,却还是早早置下一番产业,防的就是有这么一天。

    只不过他们虽有成算,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早,这么的突然。

    然而也因早有准备,因此就算不想回家,也有落脚的地方。

    如云平侯府的高云鹏便是如此。

    他没想到,外头流言传得那么难听了,皇帝竟然只派几个嬷嬷过来,把长公主看起来,将他们逐出长公主府,能顶什么用?

    就算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真是黎经时的,经此一闹,他绝不可能娶她了,更何况那孩子不是他的。

    因为他的刻意拖延,长公主肚里的孩子已经超过四个月了,皇帝若想除掉胎儿,势必会危及长公主的性命,如此一来,打掉孩子已不可能了,为了将丑事掩盖过去,皇帝肯定要为长公主找个丈夫,有谁会比孩子的亲生父亲更适合呢?

    他命小厮去租辆车来,站在长公主府外头,仰望着长公主府宏伟的建筑,他心道,总有一天,他会再回来的,当他回来的时候,就不再是云平侯府的庶出少爷,而会是庆安长公主的驸马。

    高云鹏信心满满的登上小厮租来的马车,往他购置的产业去。

    “皇上想怎么做?”

    “不知道,不过芳菲郡主跟皇帝说,她娘魔怔了,她很怕她娘疯起来,不止会伤到自己,也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刘二悄声回报。

    外头寒风呼啸而过,黎经时他们随时准备要出发,就等皇帝一声令下。

    不过要怎么离开京城?之前皇帝还有些为难,现在嘛!正好可以利用京中这则流言。

    当天下晌,皇帝便下令申斥黎经时,不该玩弄长公主的感情,命他交出手中的兵权,令他老实待在家中反省,同时也把黎韶熙兄弟的兵权收回,命他们同其父待在家中反省,哪儿都别去。

    黎经时父子的亲卫和心腹,已经准备好,要跟着黎经时父子出京去东齐,黎漱和蓝海、章老陪同前往,不过他们不跟黎经时父子一起行动,黎漱太引人注目了。

    在韦长炼的药拍出高价的此刻,蓝海这位北晋女帝认定的神医,对同行炼的药产生兴趣,所以前往东齐,打算和韦长进行交流,也是说得过去的。

    蓝海医术虽精,但武功只能算说得过去,所以黎漱不放心他,跟着一起行动,也不足为奇。

    至于黎浅浅,这回就被留在南楚了,毕竟她之前跟着黎漱他们出京,一去多年,这回她爹和哥哥都被皇帝申斥,要老实在家反省,也就不会有客上门,她正好跟父兄好好相处。

    事实上呢,她留在京城,正好可以帮忙掩护黎经时父子。

    凤庄主坐镇南楚京中,凤公子则随黎漱和蓝海前往东齐,有不少江湖人士看到,凤公子在黎漱面前侍奉的样子,都在猜测,凤公子之前拒绝铁老庄主乱点鸳鸯谱,是不是早就看上黎漱的宝贝徒弟了?

    不过凤公子年少俊美,黎漱成熟俊逸,蓝海温文儒雅,一行人一路行来就是众所注目的焦点,不少青春娇美的侠女暗暗跟随,也有世家千金巧遇,悄悄派人去打探消息。

    总之他们一行人,引了不少跟随,与之前带着黎浅浅出行时截然不同。

    黎浅浅跟着时,因她小又是女孩子,黎漱觉得要低调,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又觉女孩子娇贵,不忍她受风吹日晒,所以走到那儿,都是马车随行。

    但这次出门的全是男人,都是糙汉子,坐什么马车啊?好吧!还是有备着,不过只是备而不用,要是半路遇到下雨或下雪,就有地方可歇息。

    黎漱没徒之前,根本不在乎淋雨还是没地方歇脚,他只在乎吃的。

    收徒之后,才在蓝海的念叨,及谨一的建议下逐渐改变。

    这回难得不用带着小丫头,可以轻松出行,让他觉得无事一身轻,再加上有凤家庄安排行程,这趟出门真是再轻松不过。

    只除了如影随形的那些人,要是那些人不再明里暗里跟着就更好了。

    因黎漱他们出门后,黎府就只黎浅浅她们三个半大不小的姑娘家在家,在外人眼中,黎经时父子都在京城,但实际上他们父子都不在,所以黎经时和黎漱商量后,便同凤庄主兄弟商量,请凤二公子暂到黎府小住,虽然他身体不是很好,但好歹他年纪比黎浅浅他们大,若遇到什么事,可以帮拿主意,不必老派人去凤家庄京城分舵找凤庄主。

    凤庄主虽很乐意她们遇事找他拿主意,可是为了不让黎经时他们不在家的事曝光,只得同意让凤二公子过去住。

    黎经时原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没想到会因为庆安长公主而中箭落马,不少人幸灾乐祸,之前百般攀不上黎经时的人,也落井下石,之前门庭若市的将军府,如今门可罗雀,而那些自黎经时展露头角,就被自家主子派来跟踪的暗卫们,下晌皇帝对黎经时父子的申斥一下,就有人立刻被主子调走了,不过还是有人的主子没动静。

    这天,黎经时父子进黎府后,由刘二帮着易容后,便由鸽卫们带出府,同时由鹰卫们被易容乔装成他们父子,用过晚膳后才搭乘黎府的马车被送回家。

    有机灵的暗卫感到奇怪,因为黎经时父子来黎府看黎浅浅时,很少会乘车的,一般都是骑马。

    就有人悄悄去打听,回来后,跟小伙伴们道,“听说黎将军因为被皇帝申斥了,心里难受,所以喝得烂醉,黎教主担心黎将军醉成那样不好骑马,所以特地派车送他们回府。”

    “黎教主还真是个贴心女儿啊!”

    “可不是吗?”

    “听说黎教主长得很漂亮,就不知跟咱们京城第一美人相比,究竟是谁比较美啊?”

    这个话题一抛出来,立刻引起热烈讨论。

    只是他们关注的焦点不是黎浅浅,而是京里这些贵女们,到底谁才算是京城第一美人?

    暗卫们也是人,也爱八卦,一时就忘了己身何在,忍不住音量就略大了些,底下将军府的下人听见了,个个颇感无语。

    将军府大总管正好过来巡视,主子们出远门办差事去了,整座府邸就全由大总管一个人扛着,虽说自家小姐也在京中,但她很少回将军府来,将军和少将军们更是常住在营里,所以将军他们出门,他也都习惯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来管。

    因此巡视全府,就成了他每天例行公事,暗卫们天天盯着,当然也知道他的行程,天天雷打不动的,就算刮风下雨也没变过。

    就因为如此,所以他们也没把大总管过来巡视当回事。

    大总管却觉得需要警惕谨慎些。

    “他们在吵什么?”

    “在吵京里那位贵女才是京城第一美人。”

    以前庆安长公主曾经被评为京城第一美人过,不过她嫁人后,第一美人就换人当了。

    想到这位曾经的第一美人,大总管和将军府的下人们都很是愤怒,明明他们家将军已经拒绝婚事,没想到事隔那么久,她竟然还能把别人的种,栽到他们将军头上来,还在外头乱传话,看把他们洁身自好的将军说成是渣男,害他们将军失了圣眷,就算是假的,也不行啊!万一这名声洗刷不掉咋办?

    大总管可是盼着将军府能够人丁兴盛,可直到现在,别说将军了,就是少将军们的婚事也都没下落啊!

    府里没个正经的女主人就是不行啊!

    大总管哀叹时,黎经时他们已经在京城附近的一处庄园,跟早就安排在此等候的亲卫和心腹们会合。

    黎经时把临行前,女儿给他们的药发下去,这些药品质实在很精纯,瓶塞一打开立时就传出一股让人脑袋为之一振的清新香味儿。

    “将军,这药是谁炼的啊?可厉害了!”

    “是啊!要是能把人挖过来当咱们的军医就好了!”

    黎经时只回他们呵呵二字。

    开什么玩笑,这些药都还是他闺女儿弄给他的,可以想见肯定是黎漱没答应给,所以他闺女儿应该是从蓝棠那儿弄来的,就不知这些药是蓝棠自个儿炼的,还是她爹炼的。

    要是蓝姑娘炼的,她炼得再好,也不可能来给他们当军医,若是蓝海炼的,那真只能呵呵,人家可是号称神医!又在瑞瑶教供职,能到他们军营来当军医吗?再说了,蓝海是江湖人,他们对皇权什么的,压根没看在眼里,就算拿权势压人,他就能弃了南楚移到别处去住。

    自天盛帝国灭亡之后,有很多固有的习俗都被打破了,什么故土难离,落叶归根的,要是在各国兴起前,也许还可行,但各国建朝后,就把百姓划分了,有南楚人、西越人,东齐、赵国及北晋,各国人虽时有往来,但要讲落叶归根?

    谁能确切知道自己的祖宗是打那处来的?

    就是现存在各国的这世家大族里,有多少人能肯定回答,他就是嫡支嫡血?又有多少人是之后认的亲?

    所以皇权,只在这些当官的人和想当官的人眼中,才是最重的,于黎民百姓来说?能给他们安定生活,能给他们长治久安的住所,没有天灾肆虐也没有**为患,让他们平静自在的养家活口,生养儿女,那就是给他们再多的钱财,他们也不会愿意擅离。

    而江湖人嘛!虽然各国朝廷都想要节制这些人,但他们会武,就算派官兵去围剿,没有正当理由,就是官逼民反,明明白白的逼他们造反,只会给地方上带来不安和恐慌,是任何一个当权的皇帝不乐见的。

    所以承平帝得知东齐十三皇子拥兵自重一事,他是请黎经时代为出面,与黎漱他们相商,是否能请他们协助,毕竟他们的总坛和总舵都在南楚嘛!要是东齐兴兵来犯,对他们瑞瑶教及凤家庄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黎漱也是因为如此才会答应走这一趟,而凤家庄嘛!他们是贩卖消息的,如果战乱不断,他们的消息网络很可能会受此影响,而导致消息传送不易,如此一来他们还怎么赚钱?

    对黎经时来说,能及早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不使其坐大,是件再好不过的事,老实说,他比较喜欢当个农夫、做个工匠,或经商,不管做什么,都比当军人打仗好。

    他是半路出家的军人,被硬逼着领兵出战,想要活下去就要拚命,当小兵时,除了保住自己的命,还有两个儿子的小命,后来功劳越来越大,手底下跟着他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为了要把这些人平安带回来,天天绞尽脑汁。

    如果只需要和敌人斗智斗勇也还罢了,偏偏更多时间要耗在,看他们不顺眼的同僚及长官身上。

    回京得皇上重用,其实有个好处,就是他不用再花时间去和同僚、长官们打交道,只要把皇上侍奉好,就行了。

    平心而论,承平帝还算是个不错的皇帝。

    然而要黎经时说,他觉得伴君如伴虎,京城很危险,他们这些乡下人还是早早离开回乡去的好。

    所以他打算等把这件事处理好,就顺势跟皇上辞官。

    他还不晓得,因为此行建功巨伟,他将被承平帝封侯!就算他辞官,也还是个侯爵啦!

    京城里,自庆安长公主被宫里的嬷嬷看管起来后,就逐渐清醒过来。

    这日,嬷嬷们听了太医院正的话之后,个个不禁为之一悚。

    “院正您的意思是,之前有人给长公主下药?”

    “是。”太医院正长叹一声,要不是几位嬷嬷们仔细,怕长公主再这么被药物影响下去,等孩子出生了,她也完全疯了。“

    嬷嬷们大骇,这什么药啊!?竟然这么厉害,能把一个好好的人变成疯子?

    “这药这么厉害,那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

    太医院正苦笑,“那孩子啊!在胎里就长期受此药物所影响,嬷嬷您几位想想吧!长公主都会疯了,那孩子能得着好?恐怕活着落地都会成问题。”

    “这药那么歹毒,到底是何人炼的,这炼药人的心思可真是歹毒啊!”嬷嬷们纷纷痛骂那炼药人。“这么黑心肠的人,就该断子绝孙才是。”

    还别说,那位炼药人如今还真是应了嬷嬷们的咒骂,没有子嗣血脉,更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第五百八十五章 尘埃落定

    庆安长公主府,毕竟是皇帝的妹妹,她有孕在身,虽未婚成孕,但皇帝都没说什么了,其他人也不好指责她,再说了,静王、平亲王这些兄弟们,谁不是妻妾成群,又怎么好说她什么?

    顶多就是在知道,她被人在饮食中下了药,让妻子叨念她几句,他们是兄长,不好自己出面,都是派妻子前往公主府探视。

    事实上,这件事也很让大家无语,长公主府是她的地盘,竟然还能让人钻了空子,这简直令人不能相信,如果她是个不管事的,出这么大的篓子,至少还能找人负责人,可她压根就不曾将长公主府的权力下放,她把一切都抓在手里,却还是让人钻了空,给她下了毒。

    说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却发生了。

    平亲王妃和静王妃等人都觉得这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可也让她们打心底瞧不上庆安长公主。

    要知道长公主府里侍候的下人,全都她自己挑的,连自己挑上来的人都管不住,这管家的能力也未免太差了!

    走在庆安长公主府中,一路行来倒还井井有条,平亲王妃低声和自己的心腹大宫女道,“乍看之下,好像也没太差吗?”

    “娘娘,这一切可是皇上派来公主府的嬷嬷们努力后的成果!奴婢可听说了,几位嬷嬷初进府时,要不是有皇上派来的御林军跟着,长公主府里的下人可没那么老实。”

    “是吗?”扶着大宫女的手,平亲王妃缓缓走着,“对了,庆安肚子里的孩子……”

    “奴婢让人去问过了,似乎是月份太大了,要是强行打胎,怕不止大人受苦,还可能一尸两命,皇上便道,让那孩子待着吧!等呱呱坠地后再视情况而定。”

    对平亲王妃来说,庆安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保得住,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庆安长公主未婚生子好了,也跟平亲王府的名声无碍,毕竟庆安长公主早就嫁人了嘛!

    “真是作孽啊!”平亲王妃叹了一声,问,“可知谁是……”

    “听说是云平侯府那位高才子。”大宫女低声回答。

    平亲王妃愣了下,随即才露出嘲讽的笑容来,“真是,原来是他啊!不是听说他家里打算给他娶妻了吗?”

    “云平侯是有这打算,不过侯夫人则不想替他费心思。”

    “就不知,陛下会不会给他们赐婚。”

    大宫女听了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娘娘,皇上为什么会……”她懂了,庆安长公主都已经怀高云鹏的骨肉了,不嫁他嫁谁?皇上可不傻,真要把怀了高家孩子的妹妹,硬塞给黎经时,那是结仇啊!

    “云平侯会同意这门亲事吗?”

    庆安长公主和高才子年纪相差可大了,若是双方都不当回事,在一起乐呵几年,过些年一拍两散,云平侯这做父亲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但要他儿子把庆安长公主娶回家?

    媳妇才进门,就已经有年纪和继父年纪不相上下的儿女,大宫女光想就觉得全身鸡皮疙瘩直冒。

    “嫂嫂来得可真早。”静王妃笑吟吟的从后头追上来。

    “哪儿话,我们府跟长公主离得近,来得自然早。”不过就算来得早,庆安长公主还在拥被高卧,她们这些做嫂嫂的也不好打扰孕妇,只能在外头闲逛。

    静王妃皮笑肉不笑的朝平亲王妃扯了下嘴角,跟长公主住得近了不起啊!哼!住得这么近,也没发现庆安那死丫头珠胎暗结啊!搞到现在,都几个月了,想打胎都没法打,她跟人家说定了儿女亲事,就因为这个没脸没臊的死丫头,害对方打了退堂鼓,让她好不容易说定的事告吹了。

    想起来就气啊!

    不过她今天会晚到,是因为宫里刚传出来的新消息。

    “嫂嫂可听说了?”

    “听说什么?”平亲王妃疑惑的问,宫里能传出什么消息,让静王妃跑到她面前来得瑟?

    “听说皇上下旨赐婚了。”

    “赐婚?”谁和谁?念头甫闪过,平亲王就反应过来了,“是给庆安的?”

    静王妃笑着直点头,“就是啊!只不过这男方是谁,还不晓得。”

    平亲王沉吟道,“你既得了消息才过来的,怕传旨的天使就要到了,有咱们两个做嫂的在,可不能让庆安那丫头失礼。”这死丫头还在睡呢!

    “怎么,她还没起?”静王妃愕然,然后兴起一阵艳羡,谁嫁了人做人媳妇,能像庆安长公主这般,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敢管,丈夫还在时,就敢公然在长公主府养小白脸。

    “还没呢!”说着就命人领她们去见长公主,“赶紧的,赐婚的旨意就要到了,长公主却还在睡,赶紧把人请起来,可别让传旨的天使久等。”

    长公主身边侍候的大宫女、女官和太监们迟疑片刻后,虽是动起来了,但动作迟缓得叫人想哭,他们心说,传旨的天使都还没影儿呢!要是冒冒失失把长公主吵起来,回头长公主怪罪下来,挨罚的可是他们。

    平亲王妃看了怒极反笑,有这样分不出轻重的下人,可见长公主平常是怎么管下人的。

    静王妃自进长公主内室后,就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捧着一杯茶慢慢的喝着,看平亲王妃被气得说不出话,心里暗笑,该,叫你装好人。

    等传旨的太监来了,庆安那死丫头却不见踪影,陛下肯定要怪罪,她可不想被皇上和庆安迁怒。

    平亲王妃看静王妃坐在一旁当看戏,心里气不不打一处来,只是实在不好说什么,见使唤不动人,索性破罐子破摔,她也不管了!

    不多时,负责传旨的太监到了,众人一听,哟?还真来了传旨的天使啦?就不知是下什么旨意了?

    庆安长公主身边侍候的人,这才紧张起来,慌慌张张的硬是把庆安长公主请下床。

    庆安长公主起床气很大,手一挥,离她最近的女官,白玉无暇的脸庞立刻出现红红的五爪印记。

    看得平亲王妃和静王妃脸都僵了,两人不由暗自庆幸,自己方才不曾托大的上去喊人起床。

    好不容易洗漱好,按品大妆穿戴好,已经时近正午。

    等庆安长公主接了旨起身,都过午时了。

    她对皇帝的赐婚,显得一片茫然,接旨后回到内室,这才像刚看到平亲王妃等人。

    “嫂嫂们什么时候来的?”大概是被之前那不明药物所影响,庆安长公主时常一副不知身在何处的样子。

    “我们来的时候,你还在睡。”

    “是吗?”说着又打了呵欠,几乎坐不住的往下滑,平亲王妃看着皱了眉头,让人扶她到床上躺下,“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孩子闹腾,晚上睡不好?要不然都睡到这个点才起,却还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长公主身边的女官忙道,“是因为那不知名药物所影响的,也不知是那个黑心肝的,竟然给长公主下药。”

    “你们也是的,长公主是个心宽的,你们这些侍候的,就要多加小心才是!怎么会让人钻了空子?”

    长公主的女官和大宫女等人皆低声认错,心里却道,她们平日当差最是小心谨慎,可谁会料到,长公主养的面首们会对长公主下药呢?

    没错,她们手边有做记录,那个面首是那几天侍寝的,所以问过太医院正,得知长公主大概是何时被人下药的,就能推算出是谁下的手。

    所以她们已然知道是高云鹏动的手脚,对这位号称才高八斗的高才子的人品,很是鄙夷。

    只是……

    “嫂嫂,我刚刚有没有听错?皇兄真为我赐婚了?”

    “是啊!”平亲王妃笑吟吟的道,“陛下最疼长公主了,知道你有喜,自然是要为你做主的。”

    庆安长公主听了先是灿然一笑,那笑容一出,让平亲王妃及静王妃看得目眩,好半晌才别过头去,心里难免赞叹,真不愧曾是京城第一美人啊!

    不过还没等她们完全反应过来,就听庆安长公主疑惑的问,“可是皇兄怎么会把我许给一个姓高的?他明明姓黎啊!”

    不是吧?这位主还在妄想着要嫁黎经时?皇帝都已经为她申斥了黎经时,连他两个儿子都没幸免,统统被皇帝责罚,闭门反省了。

    而这位主还在……等等,庆安长公主不会是因为被药物所影响,脑子不清不楚,才会一直念叨着黎经时吧?若真是如此,那还真不能怪责于她。

    平亲王妃和静王妃两个,也和侍候长公主的人一样,不止咒骂那缺德带冒烟的炼药人,还不忘咒骂一下那个给长公主下药的家伙。

    长公主府这厢似乎没把赐婚对象放在心上,但在云平侯府,可就不能当做不知情了!

    只是云平侯夫人完全想不到,皇上怎么会给庶子高云鹏赐婚,把庆安长公主下嫁给他,这里头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想到这些年,因为这个庶子而背负的罪名,云平侯夫人觉得自己很冤,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庶子四处宣扬,说她这嫡母待庶子如何不善,差点没把她鼻气歪了。

    明明是他自己不争气,虽考上秀才,却怎么都考不上进士,说来也是她傻,当初被庶子一跪一哭的就心软了,允许他回老家去参加考试。

    原以为回老家去,竞争的人没那么多,也许就考上了,谁知这家伙一回老家,被老家那些人一拍捧,根本就没时间温书,考不上也是应当的,更何况他本来资质也没多好。

    可没想到,高云鹏没考上进士,竟把责任推到她身上,说是因为嫡母打压,所以才会考不上,云平侯听闻后,还跟她闹了一场,要不是跟着高云鹏回老家的管事说了实话,只怕云平侯夫人在云平侯那里,就当真成了苛待庶子的嫡母了!

    只是云平侯相信也没用啊!这世上就是有不少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同窗对高云鹏的说词深信不疑,认定他回老家考试,之所以有这么多人找上门来,全是因为云平侯夫人授意管事做的。

    这些人为高云鹏的遭遇愤愤不平,在外头常常说起高云鹏被嫡母欺负的事,就连高云鹏成了庆安长公主的面首,也被说是嫡母故意设计庶子的,为的就是要坏了庶子的名声,好让他娶不到老实。

    这个说法压根就经不起推敲,因为就算是庶子,成为长公主养的面首,对云平侯府来说,也是丑闻一件,可是会影响高家儿女们的婚事的,云平侯夫人的脑子得有多不清楚,才会去设计庶子和长公主成一对?

    若说想要儿子尚主,她又不是没有嫡子,明媒正娶不好吗?再说庆安长公主的年纪可不小了,都一枝花的年龄了,又有儿有女的,她得多想不开,才会想让家里娶一尊菩萨回来供着?

    嫡子都不想他尚主了,更何况庶子?

    这些年,高云鹏又不是正经驸马,不过就是个面首,还敢回府来跟她耀武扬威,哼哼,她若要整他,绝对能整得他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而且还能让庆安长公主看不出蹊跷来。

    之所以不去弄他,无非是现在懒得出手罢了!

    她可以等,等到庆安长公主厌弃他的那一天,再出手就好。

    只是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皇帝竟然给他们两赐婚了?这是在闹怎样?还有,外头不是说庆安长公主肚子里的种,是黎经时的吗?皇帝还因此怒斥了黎经时,收回他手里的兵权,命他父子三人老实待在家闭关反省,等等,皇帝不把庆安长公主嫁给黎经时,反把她赐给一个秀才面首……

    该不会庆安长公主肚里的种,其实是高云鹏的吧?

    那皇帝收回黎家父子的兵权,不会是做戏的?

    云平侯夫人虽不知皇帝到底想干么,但从皇上赐婚高云鹏和庆安长公主,看出事有蹊跷,眼睛倒也是蛮利的。

    云平侯反倒没妻子想得这么多,他为庶子高兴不已,高云鹏的姨娘是他的宠妾,儿子有出息,她在府里的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侍候云平侯时,自要比平常更加用心,把云平侯乐得找不着北了。

    因为高云鹏不住在家里,虽然早从他安插在长公主府的眼线那里,得知皇帝赐婚的消息,但按说他应该不晓得,所以他便耐心的在他置的小宅里等消息,云平侯夫妻都不知他在外置了产业,因此就算想派人通知他,也不知从何通知起。

    云平侯便叫妻子先行打理起来,公主下降,比普通婚嫁要繁琐得多,高云鹏的姨娘见事已尘埃落定,方才派人去小院通知儿子回家来。

第五百八十六章 八卦啊八卦

    云平侯府内外正喜气洋洋筹办婚礼,云平侯夫人就算再怎么不喜,也得端出笑容来,要不然就是对这门亲事不喜,高家怎能不喜呢?这可是皇上赐婚啊!所以云平侯夫人心里再不痛快,也得端着,只是这花费……

    “去请侯爷过来一趟。”云平侯夫人坐在花厅里算着帐,这帐怎么看都不对,零零碎碎加总起来,竟然要花上五万两?他们云平侯府每年结余不过就万两出头,不过一个庶子娶妻罢了!竟然要这么多钱?当家里有金山银矿,用之不尽?

    云平侯正在书房里,和新收的丫鬟红袖添香,奉命来请他的管事媳妇站在书房外,一张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把耳朵给捂起来,好将那淫声艳语隔绝在外。

    小厮们也没想到侯爷今儿精神这么好,对夫人派来的管事媳妇苦笑了下,“柳嫂子,真是对不住啊!这会儿,我们真不敢进去打扰,你看要不要晚点再来?”

    柳嫂子羞恼的点点头,转身踉跄而去,小厮们在后头看着直摇头,“你们说,柳嫂子回去不会跟侯夫人告状吧?”

    “告什么状啊?咱们又没做错事,不过夫人派人来请侯爷干么?”一个样貌伶俐的小厮了一声道。

    “谁知道?她们这些管事媳妇可都不好惹,尤其是夫人跟前的。”说话的小厮大概是吃过管事媳妇的亏,说话时还余悸犹存。

    “肯定是因为五公子要成亲的事,真是想不到啊!竟然能让皇帝赐婚耶!”接着说着的小厮相形之下就稳重许多。

    他一开口,众小厮纷纷表示佩服,要知道皇帝难得给人赐婚,他们家五公子真是好命啊!尚公主!就算公主、皇子成亲,也只是礼部派人去颁旨,皇帝可不曾指婚。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当事人之一是皇上的小妹庆安长公主吧?只是……

    “不是说长公主怀的是黎将军的孩子吗?皇上怎么会把怀了人家孩子的长公主,指给咱们五公子啊?就算五公子原就与长公主是一对儿……”皇帝这事干的,实在是……

    “也许,也许,长公主怀的,就是咱们五公子的孩子呢?”说话的小厮年纪最小个头也小,所以说话时有些畏怯。

    不得不说,他这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大家一时都静下来了,如果真是如此,那就表示外头的流言全是假的,可是把长公主的名声毁了,这……

    “会不会是因为,只有把长公主的名声毁了,皇上才会同意把长公主许给五公子。”五公子毕竟是庶出嘛!

    其实本朝公主下降,也不是没有配给庶子的,只是长公主的身份毕竟不同,除了是长公主,她还是侯夫人,而且之前想嫁的对象,可是手握大权的大将军,他们家五公子怎么比得过人家啊!

    有黎经时这珠玉在前,高云鹏纵使是侯府公子,可到底不是官身,还是庶出。

    是啦!是啦!黎经时也是人家的庶子,可是人家自己争气有出息啊!他有今天的一切,都是人家自己拚搏出来的,而他们家五公子呢?

    啧!科举无望就攀上女人的裙带,妄想要一飞冲天,结果,当了人家的姘头好几年,别说名份了,就是人,五公子都还要跟好几个男人抢。

    小厮们虽是下人,但对以色侍人的五公子颇为不屑,只是面对着主子们时,不敢显露出来罢了!

    叫他们奴颜屈膝,讨好巴结主子,那是为了生活没办法,可是他们家五公子跟他们不同,他可是堂堂侯府公子,就算庶出,那也是高高在上的主子爷啊!有必要跟人争着侍奉长公主吗?

    小厮们不懂,高云鹏也没指望这些蠢笨如猪的下人懂,反正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皇帝赐婚了,他就要成为长公主的驸马了!他终于成为那座公主府名正言顺的男主人了!往后,长公主再也不能往里头塞面首了!

    有他一个男人,就够了!

    所以听到那些下人在背后议论他,他也没冲进去找他们麻烦,只是静静的转身,看得侯府大总管颇为讶异,这度量实是旁人无法能及啊!也难怪他能得皇帝青眼,给他和长公主赐婚了。

    “五公子,您不去见侯爷?”

    “不了,父亲应当在忙,我先去拜见母亲,回头再来向父亲请安就是。”

    大总管暗暗点头,他身上还有差事,所以没再陪同高云鹏去见云平侯夫人,而是向高云鹏告退,高云鹏仰起下巴微微颌首示意,大总管便转身离去。

    高云鹏问了嫡母所在,便去见嫡母了。

    云平侯夫人听完管事媳妇回报,得知丈夫又收用了丫鬟,心里虽有气,也拿丈夫没奈何。“晚一点,我派黄嬷嬷和高嬷嬷去一趟,你就别去了。”

    “是。”管事媳妇松了口气。

    云平侯夫人暗摇头,丈夫这贪花好色的性子,大概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当云平侯夫人终于等到丈夫露面时,都已经是隔天中午的事了,原本一口气堵得让她难过得半死,可拖到现在,她已经懒得生气了。

    “夫人找我有何事?”云平侯面色青白眼下暗黑一片,脚步虚浮,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死样子,云平侯夫人在心里腹诽,怎么都这死样子了,还不肯去死?

    “夫人?”云平侯被妻子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连忙喊她一声。

    云平侯夫人回过神,硬扯出一抹笑容,“听闻侯爷又收用了书房侍候的丫鬟啊?那两个丫鬟都是水灵灵惹人疼的好模样,侯爷可别把人欺负了,就忘了她们姐妹。”

    云平侯见妻子没拿这事,冲自己发火,暗松了口气,笑嘻嘻的问,“夫人找为夫过来,就是为了她们两?”

    “算是吧!”云平侯夫人拿出账本来给他看,并且为他一一点明,根本不用花到这么多钱,就能买到更好的东西。

    云平侯之所以会掏这么多钱,给庶子办婚礼,最主要是被高云鹏的姨娘影响的。李姨娘说了,儿子可是由皇上赐婚,尚的是长公主啊!所以怎能办得太简朴?那岂不是打皇帝的脸吗?

    然而云平侯夫人没有说,不能花这么多钱在这件事上,虽然她就是这么意思,但她话说的很有技巧。

    但凡人都有私心,云平侯虽疼庶子,可他更看重自己,云平侯夫人很坦白的跟他把事实摆出来,不给他虚幻的美景,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皇上看重咱们家,咱们不能辜负皇上的心意,但是,明明可以花比较少的钱,得到更好的效果,咱们干么花那个钱做冤大头?”

    “什么意思?”

    云平侯夫人直接把商家的报价给他看,既没指明底下管事忽悠了他,但比直接点名出来,杀伤力更大,因为所有负责的管事统统被拖下水。

    而最重要的是,“您昨日收了书房那对姐妹,既是新承宠,总要给人提上来做通房吧?按惯例,丫鬟提上来做通房,是要宴请她们的小姐妹的,可她们初来乍到,手头上能有多少钱?说不得很由侯爷帮她们出钱做面子。”

    “嗯嗯。”说的有理啊!云平侯频频点头。

    “不过侯爷,咱们府里的银钱怕是要到明年底才有余裕了。”

    等等,明年?“怎么会?”

    “因为您把家里能用的银子全拨去办云鹏的婚事了。”换句话说,如果云平侯执意要打肿脸充胖子,那么,直到明年底的收益收上来之前,府里的银钱是非常吃紧的,他若想给新收的通房做脸,只怕是拨不出钱来。

    云平侯一听傻住了,怎么会,“咱们府里每年不都有数万的收益吗?怎么会银钱吃紧?”

    云平侯夫人自然不会告诉他,她每个月都要从公中拨些钱进私库,还要存一些银钱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例如像现在这种时候,老实说,她一点都不想管高云鹏的婚礼,可谁让她两个嫡媳不是正好有孕,就是才生了孩子在坐月子呢?

    虽有庶子媳妇在,但她哪放心把这事交出去,要是惹皇上不喜,影响到两个儿子可就不妙。

    不过这婚事要办,方法多的很,按照她的话去做,就能办得表面风光,内里也让人挑不出刺来。

    若按李姨娘说的去办,哼哼,想趁机大捞一笔,还想假公济私收买那些管事们,当她这个主母是死人吗?

    以前他当世子时,是他亲娘老侯夫人管家时,家里时不时会青黄不接,直到他娘过世,由他妻子接手当家,云平侯这富贵闲人才开始名符其实,妻子精明,家里从没缺过钱,怎么会想给儿子大办婚礼,就银钱不够了呢?

    想着就板起了脸,觉得是不是妻子存了私心,不想给庶子体面?他素来藏不住话,心里这么想就直接问出口了。

    “侯爷这话真是剜人的心啊!云鹏这亲事是皇上所赐,要是办得不好不够体面,这可不止是云鹏一个人丢脸,而是咱们侯府没脸啊!我再无知也不会做这样损己不利人的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云平侯自然无话可说,而且看妻子摆出来的数据,他虽不管庶务,但还是看得懂两份账面相差多少,两万多两银子啊!要是不花这些钱,可不就都省下来了吗?自己也不用勒紧腰带委屈他那两个娇滴滴水灵灵的新欢了?

    侯夫人说了很久,但侯爷做决定很快。

    听丈夫同意自己的规划,侯夫人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收回肚子里了。

    侯夫人这里大获全胜,李姨娘那厢就气疯了!

    她能生下庶子,还能平安健康长大,更栽培他成才,她容易吗?从他十岁起,她就开始派人在外头打听,看谁家的闺女儿好,配得上她的宝贝儿子,可是儿子却跟她说,他不急着成亲,她那时也颇为赞同,因为她打听到的对象,全都不够好,配不上她儿子。

    只是没想到儿子竟然跑去当长公主的面首,李姨娘一时茫然了,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她不知何时才能等到儿子娶妻生子。

    看看府里其他几位公子,都娶妻生子,而她儿子呢?说多了都是泪啊!

    本以为外头传出那样的流言,儿子总该清醒了,没想到儿子会被赶出长公主府,她又喜又忧,喜的是儿子总算离开长公主了,忧的是,儿子的前途茫茫,没了长公主的庇护,重回侯府只怕会被府里那些小人嘲笑。

    想不到会峰回路转,皇上竟然给他和长公主赐婚,李姨娘这下可得意了,赐婚可不常见啊!偏偏她儿子就有这福气。

    好不容易等到儿子要成亲了,能有名正言顺从中捞一笔,李姨娘还在盘算着,这次能捞多少钱,结果就被现实打了个大巴掌。

    其实李姨娘太过高估自己,也低估了云平侯夫人,想她一个只能待在内宅的姨娘,又没有私产,更不曾管过家管过账,所以她全是依靠兄嫂给她的一个管事媳妇。

    看来是兄嫂好心,给她个得用的帮手,却不知这人明着是帮着她,私下却是帮着前主子挖李姨娘的家底。

    李姨娘不过是个姨娘,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说,她总是侯爷的宠妾,手里头的好东西可多着,只消她手指缝露一丁点出来,就够李家吃用大半年,可是李姨娘有儿子在,她手里的钱财还要留给儿子,自不可能对娘家有求必应,李家兄嫂才会花大钱,买下这个姓许的管事媳妇,送给李姨娘,为的就是要她偷李姨娘的东西给他们。

    许氏不过是个妾室身边侍候的,没人注意到她,所以就连云平侯夫人也不晓得,李姨娘近来很不安份,全是拜此人所赐。

    “云平侯夫人说服侯爷按她说的去做,那李姨娘岂不气死了?”留守的黎浅浅等人觉得很无聊,所以对市井流言产生了高度的热情,刘二坐镇京城,打探消息本就是他的事,对教主的要求自是有求必应。

    黎浅浅她们对高云鹏此人好奇,他便派人把此人的事情查个底朝天。

    不过查到的这些,还真让他开了眼界啊!

    谁会想到,不过是小小妾室,手里又没多少资产,竟也能让她娘家兄嫂费尽心思想要挖她的钱?

    “这有什么奇怪的?”黎浅浅笑他少见多怪。“在她兄嫂眼里,能给侯爷做妾,那是祖上积德的事啊!每天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把侯爷侍候好,就可以天天吃香喝辣,时不时侯爷还会打赏,每个月还有月钱可领,根本不用花钱,手上留那么多钱做什么?还不如拿出来贴补家里,等娘家人有出息了,她在侯府也能挺直腰杆做人了。”

    刘二和蓝棠他们都听傻了。

    不想黎浅浅还没说完,“他们却忘了,侯府内宅的日子可不好过,李姨娘手里的银钱,除了要打点下人,还有儿子要用呢!再说了,她一个姨娘,就算娘家人再怎么出息,侯府也不会拿他们当正经亲戚走动。”

    “说的也是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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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教主难为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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