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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教主难为全文阅读

作者:扬秋     穿越之教主难为txt下载     穿越之教主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四十二章 凭什么

    亭子里已设好坐席,分主次坐定后,孙翠绢不由打量起坐在主位的小少女,之所以称她是小少女,因为她个头好娇小,站在她身边的自己,就像个动作笨拙的巨大怪物。

    再看人家身上穿着打扮,孙翠绢突然有些自惭形秽了。

    也不知打几时起,夏州与陵州一地的名门贵女,都以拥有锦衣坊的衣饰为荣,她身上这袭茜红襦衫裙,就是锦衣坊这季甫出的新款,不过黎浅浅身上这套鹅黄襦衫却是锦衣坊这季的非卖品。

    她那日和祖母去锦衣坊购衣时,就见过这套衣服,她见了就好喜欢,可锦衣坊的掌柜却道这套衣服是非卖品,既然是非卖品,为什么会穿在黎浅浅身上?莫不是她和锦衣坊有什么关系?

    还有黎浅浅发上的镶宝花簪,方才一照面,她的注意力全在黎浅浅那身衣服上,直到坐下来,她方注意到,黎浅浅头上插的花簪,原本以为不值什么钱,不过就是小花簪,现在才发现,那花芯不是红宝就是蓝宝,还有金刚钻,后者最近才从东齐传入南楚,听说,不过婴儿指甲盖大小一颗,就值万金。

    上个月祖母生日,大伯父请人从京城带回来的寿礼,累金凤头钗的凤眼就是两颗小巧明亮的金刚钻,众人见了无不赞叹不已,舅母私下和母亲说起此事,咋舌不已,因为光那支凤头钗就不只万金,而眼前的黎浅浅,头上花簪上的金刚钻花心,可比那凤眼要大……

    汝阳长公主到底比孙女见识多,且她是公主出身,母妃又是先帝宠妃,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所以她没有被黎浅浅身上的衣饰给迷花了眼,略略打量一番,心底对黎浅浅这身打扮的价值略感惊讶,就没放在心上了。

    她专注的是,黎浅浅的相貌和气度。

    不是说这丫头出身乡野?其母早被婆母磋磨死了,其父兄不过是粗野的武人,她自小是由江湖出身的表舅养大的,这样的出身,那来这么银钱弄那么一身?还有这通身的气派,老实说,她的儿孙都还没这小丫头沉稳。

    至于相貌,汝阳长公主自幼长在宫闱,从小就是在各色美人之中长大的,但老实说,她就没见过像黎浅浅这样的美人,虽然年纪尚小,还没长开,但那五官精致如画,肤如凝脂,风姿不凡。

    她兀自沉思,黎浅浅也由着她们,端着茶盏轻淡浅笑,似乎在等眼前这对祖孙道明来意,又彷佛毫不在乎她们的来意,只是静静的品茗。

    良久,汝阳长公主才回过神来,朝黎浅浅歉然一笑,似为掩饰尴尬的伸手要端茶起来喝,指尖碰到青花瓷杯外缘,就感到这茶是温热的。

    她以为自己方才走神许久,现在看来应该不过一瞬而已?汝阳长公主暗松口气,暗觉自己应该没有太失礼,就听到黎浅浅软糯娇嫩的声音道,“这茶水的温度可还适宜?方才长公主走神,我这侍女怕失礼,已经给长公主换过几次茶水了,只是到底经验不足,没能好好掌握住茶水的温度,若长公主觉得不妥,请务必告之,也好让她有所进步。”

    孙翠绢听了俏脸绯红,看起来很不好意思,汝阳长公主也深感丢脸,不过脸上不显。

    汝阳长公主讪笑的轻咳了下,说了几句恭维的话,黎浅浅脸上的笑更深了。

    “妹妹这身衣服是在锦衣坊买的?”孙翠绢一张口问的就是自己最在乎的事情。

    黎浅浅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眼,然后摇头,“不是。”

    “怎么会不是?黎妹妹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孙翠绢咄咄逼人的瞪着黎浅浅质问着。

    黎浅浅轻笑,似没把她的问题放在心上,气得孙翠绢火冒三丈,汝阳长公主紧皱眉头,这个孙女实在太沉不住气了,不过也是,她才多大,正是年少滋以妄为任性张狂的时候,可是对上个尚未及笄,却比她沉稳的黎浅浅,就落于下乘。

    汝阳长公主忽地觉得不妙,她带大批人马来寻衅,先是在门口被阻,后只带了孙女和几个下人进来,黎大教主不可能不知她的来意,可是却让她们进来了,而且只让黎浅浅一个小孩子来见她们,这是料到了她们在黎浅浅这里讨不好呢?还是……

    孙翠绢哪知祖母心中所想,她一心只想把黎浅浅给踩到脚底下去,彷佛在口头上争赢了,她就能顺利嫁给凤公子了。

    黎浅浅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大姑娘,感到有些无聊,这汝阳长公主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凤公子拒绝婚事,她们祖孙就跑来找她出气?凭什么啊?

    如果说凤三之前与孙翠绢有什么感情纠葛,没有摆平她,就与自己议婚,那孙翠绢感到不平,找她出气,也还说得过去。

    可据她所知,凤三大概对孙翠绢一点印象都没有吧!孙翠绢就大剌剌找上自己,是想干么呢?劝退?她和凤三又没婚约,退什么?汝阳长公主还是从宫中出来的,遇上孙女耍笨,她也跟着变笨吗?

    黎浅浅没想到,汝阳长公主在封地上一待数十年,为所欲为惯了,一遇上挫折就昏头。

    所以她哥以前就常说,如果一个人一辈子注定要受多少磨难和挫折,他只盼在年轻的时候一次经受完,因为年轻,在承受磨难和挫折后,重新站起来的机会很大,但要是年纪大了,再来遭遇这些磨难和挫折,可就不确定是否承受得住,重新出发的机率的也大幅降低。

    眼前的汝阳长公主就给她做了最好的示范,因为一路顺风又顺水,从没遇过什么挫折,所以她让人拦了长公主她们不让进,再要求她减少随行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将她原本高张的气焰给打下去。

    于是不过一点小事,就让她们祖孙失了分寸。

    见孙翠绢生气,黎浅浅的笑就更加灿烂,“我这身衣服,确实是锦衣坊所出,不过呢!我不用买,锦衣坊是我的,这套衣服是我让人量身定做的。”

    汝阳长公主听到锦衣坊是我的几个字时,先是愣了下,然后是不敢置信的问,“你的?锦衣坊是你的?”

    “是啊!长公主不知道吗?有间客栈也是我的,所以我住在特等客院,长公主不晓得?看来长公主府的下人玩忽职守啊!连这点小事都没查出来?真是……”没用啊!后面三个字,她虽没说出来,可未竟之意反让汝阳长公主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被凤老庄主拒绝后,她派人去调查凤公子的事,查到了凤老公子夫人在世时,曾有意让小儿子娶黎浅浅,她便想凤老庄主之所以会拒绝,肯定就是因为黎浅浅之故,所以她立刻派人查黎浅浅的行踪,之前高公子他们就已经向凤家庄买过黎浅浅的行踪,这事不是秘密,汝阳长公主的人也晓得。

    主子交代下来,他们执行就是。

    于是他们就查到黎浅浅住在有间客栈,但这家客栈不是那么容易住进去,汝阳长公主府的长史费了好一番功夫,又是砸钱又是威胁的,逼得原本订房的客人把客房让出来。

    住进来后递了帖子给黎浅浅,却再度遭拒,气愤之下,汝阳长公主未及思考太多,全凭本能行动,直到现在。

    她才赫然发现,自己行为失序。

    孙翠绢却没发现不妥,听到黎浅浅说,锦衣坊是她的,她气得跳起来,指着黎浅浅鼻子开骂,“真是大言不惭,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那锦衣坊明明是瑞瑶教的,你不过一个乡下野丫头,凭什么拥有锦衣坊?就算你爹是皇上面前得用的,你家也没那么多钱吧?”

    她顿了下,看黎浅浅哑口无言,遂有些得意的笑,“你爹在朝为官,若是让人知道,他女儿行商操贱业,怕会惹人非议吧?”

    “关你啥事?”黎浅浅似笑非笑的看着汝阳长公主道,“这是我黎家的事,我记得姑娘姓孙吧?还是说,孙姑娘这些话都是长公主教的,为的就是要插手我家的生意?”

    眼红吗?所以强行要来分一杯羹?这言外之意没有明说,却跟刚刚那未竟之意一样,狠狠的甩了汝阳长公主一巴掌。

    孙翠绢俏脸鲜红如血,汝阳长公主也差不多,而且因为她年长,又一直养尊处优,几曾像今天这样连番受气,这会儿她只觉脑后沉重,眼前发黑,耳中嗡鸣作响。

    蓝棠见状悄然上前搭脉,跟长公主进来的嬷嬷忙要上前阻止,不过还没来得及动,蓝棠就已经松开手了。

    “她的情况很不好。”说着就解开腰间一长形荷包,从中取出银针,飞快的几个大穴札针,嬷嬷们大骇,这妖女竟敢对长公主不敬!?竟然拿针去扎长公主?这是大逆不道啊!

    孙翠绢早看傻了,完全不解眼前发生了何事。

    不知过了多久,蓝棠才收针,再度搭脉,道,“行了,把人送回去吧!”

    黎浅浅冷哼,“她是来找我麻烦的,你还救她一命,她可是不会对咱们心怀感激的。”

    “谁让我正好遇上呢?不过我只负责札针,之后的调养我可不管,总之不能让人在我们这儿出事。”

    黎浅浅点头,“有理。”说着便挥手让人把汝阳长公主祖孙送回去。

    汝阳长公主她们回去时,大夫已等着了,给汝阳长公主把了脉,惊呼,“真是好险啊!长公主适才遇到什么事了吗?”

    “怎么回事?”

    大夫便道,长公主之前有中风之虞,不过已有高手为她针疗过,现在只要继续针疗,耐心服药,并小心保养,情绪起伏不要太大,想来情况就不会太严重。

    孙二夫人暗松口气,世子身上有闲差,她家相公则是领有实职的,虽不是个太重要的职务,但好歹握有实权!

    要是长公主或驸马有个不测,世子出孝后,不必忧心前程,孙二老爷却要担心,起复后能否再回到原来职位。

    孙二夫人命人煎药,便拉着神魂不属的女儿回房去。

    一进门,孙二夫人让侍候的人退下去,命心腹守着门,拉着女儿问,“怎么回事?好好的,你祖母怎么会有中风之虞?”

    “还不是黎浅浅那个贱人!”孙翠绢气得直跳脚,将在特等客院里发生的事说给母亲听。

    孙二夫人听了大感惊讶,“她说锦衣坊是她的?”

    “是啊!”孙翠绢气恼的扯着手里的帕子,“还嘲笑我们家的查探的不仔细,您说,气不气人?祖母何时受过小辈的气,这才会被她气得差点中风。那小贱人满嘴的胡说,还说有间客栈也是她的,您说,这可能吗?她才多大年纪,这么大的产业怎么可能是她所有?”

    孙二夫人没说话,心里却思量开来,莫怪凤家庄宁可有个草莽江湖出身的主母,也不愿与自家结亲,如果锦衣坊和有间客栈都是黎浅浅的,那么凤公子娶了她,可不就把座金山银矿娶回家了吗?

    要是她,她也宁可儿子娶这么一个粗鲁不文的媳妇,想想看她带来的利益!

    “她真这么说的?”

    “说什么啊?”孙翠绢不耐烦的甩开母亲的手。

    孙二夫人耐着性子道,“我是说,她真说有间客栈和锦衣坊是她的?”

    孙翠绢气恼的瞪着母亲,“我刚刚不就说了吗?您耳朵没问题吧?”

    “我是说啊!”孙二夫人拉着女儿坐到身边,小声的道,“要是让你哥娶了她?”

    “娶她?娘你脑子没问题吧?我哥不是都已经成亲了?怎么娶?啊!您是说,让她给我哥作妾?这好,这好,等她成了我哥的妾,那她手里的这些产业,不就顺理成章变成我们家的了?因为她是妾,不是妻,所以她手里不能有私产,只能全部献给夫主?”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说,成不?”

    孙翠绢想到黎浅浅身上的衣服,和发髻上的花簪,如果她哥真纳黎浅浅为妾,一个妾室那配拥有那些好东西,嗯,她肯定要拿来讨好巴结自己!

第五百四十三章 思量

    虽派人把汝阳长公主送回去了,不过黎浅浅让刘二派鸽卫尾随其后盯着,既然知道人家有意抢凤三,还大剌剌的跑到跟前来,她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但她没想到,长公主的孙女眼皮子竟然这么浅?

    “教主,那位孙姑娘不是长公主的孙女吗?长公主出自皇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什么好东没有,怎么她那孙女,那双眼像是几天没吃,饿得眼发青的狼似的,盯着您身上的首饰和衣服?”

    黎浅浅抿嘴轻笑,“汝阳长公主是出自皇室,但不代表皇帝会把宫里的好东西给她,她母妃虽是先帝宠妃,可不表示她和当今的关系很好,要真是好,又怎会三十多年不曾回京?”

    春寿哪晓得这些,现在听黎浅浅这么说,便明白了一些,“汝阳长公主肯定不只孙翠绢一个孙女?”

    “对,汝阳长公主与驸马育有二子三女,孙翠绢是二房的嫡幼女,上头有一兄一姐是嫡出,三个庶兄,四个庶姐,底下有两个弟弟,五个妹妹都是庶出。”

    这还只是二房的,世子那房也不遑多让,这还没算上外孙呢!这么多孩子,家底要是不丰,怎么养得起?

    长公主有封地,平川侯家底也殷实,但平川侯兄弟众多,这些人依附着他过活不事生产,有再多的银钱也有花完的时候。

    所以长公主给儿孙挑岳家、挑婆家,就不免露出痕迹来。

    刘二一晓得汝阳长公主有意把孙女嫁给凤三,就派人调汝阳长公主的数据出来,所有汝阳长公主夫妻不欲人知的事,他们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敢跟他家教主抢夫婿?呵呵,还得看看他们肯不肯。

    以为是长公主,就了不起?所有人都得听他们家使唤?哼!

    汝阳长公主的母妃虽只生她一个女儿,但因娘家有三个手握兵权的兄弟,所以她们母女,一直是有心问鼎大位的诸皇子拉拢的对象,什么样稀奇的珍奇古玩,不用提就有人送到跟前来。

    不过她的三位舅舅虽是同父所出,却非同母所生,他们支持的对象也有所不同,因此无可避免的面临到兄弟相残局面,汝阳长公主的母妃杨贤妃在宫中的日子,原是左右逢源好不惬意,她没想到,她的这种行为,其实让想拉拢她的宫妃们厌恶至极,面上大家当然都是有说有笑,但谁也没跟她交心,因为大家都怕,跟她说得太多,她会不会转过身就把你给卖了!

    看似花团锦簇一片祥和,其实暗藏杀机,杨贤妃混迹宫中多年,又怎会看不出危机,只是太过托大,尤其她自认自己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并不会对其他有子的宫妃产生威胁,她娘家兄弟是握有兵权,就看诸皇子谁技高一筹,能将他们收为己用,她只是个中间人,帮他们传递消息而已。

    当争储一事越演越烈时,杨贤妃这棵墙头草,就成了第一个牲品。

    火就快延烧到汝阳长公主身上时,幸而驸马平川侯抢得先机,把她从行宫救出来,然后躲在平亲王身边,平亲王和当今等人因年纪小,不曾卷入其中,汝阳长公主夫妻与平亲王的情份,就是从此时建立起来的。

    皇帝大概想不到,汝阳长公主和平亲王私下往来密切,平川侯甚至在帮平亲王练兵。

    练兵可是件花钱的事。

    平亲王封地可远比汝阳长公主的封地丰饶富裕,但不产矿,而汝阳长公主封地附近有矿山,平亲王军队的武器就全靠此地所产的铁矿支撑,因为依仗着汝阳长公主,平亲王的人在此采矿这么多年才会无人察觉。

    这座矿山不止产铁,还产金和银,不过金银的量不大,而且这金矿、银矿,平亲王是瞒着汝阳长公主的,平亲王在京里日子过得舒服,且因有金矿、银矿支撑开支,所以他虽然养兵近万,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生活。

    明知汝阳长公主夫妻手头日渐不宽裕,他也不曾出手帮忙,还时不时拖欠该给的粮饷,因是平川侯练的兵,所以那些兵领不到粮饷,就找平川侯负责。

    平川侯因此代垫了不少银钱,去信和平亲王讨要,平亲王装傻,又遇上平襄侯老扛上他,平川侯被气得吐血好几回,这次尤其严重。

    平川侯为平亲王练兵的事,汝阳长公主是知道的,但代垫军饷一事,她就毫无所悉,只以丈夫是被平襄侯给气的。

    黎浅浅和刘二把这些事捋清楚后,便想好怎么对付他们了。

    如果汝阳长公主不来招惹她,那自是相安无事,如果她要找自己麻烦,她可也不是好欺负的,只要把平川侯为平亲王练兵一事,捅到承平帝跟前去,就够他两家喝一了。

    承平帝再怎么温和仁厚,也还是皇帝,岂容得有人觊觎?

    汝阳长公主一家过得苦哈哈,要是她知道,就在她封地近旁,平亲王靠着她的权势才能隐人耳目大胆开采的矿山中,竟然有金银矿各一,她会怎么想?

    “派人把这消息透露给汝阳长公主一家子。”

    刘二点头转身出去安排。

    春寿嘟着嘴向黎浅浅抱怨,“教主,既然知道有金山银山,为什么不把它拿下?”

    收归己有啊?

    “怀璧其罪,咱们光是这样辛苦挣钱,都还有人看咱们不顺眼,要再有什么金银矿的,你怕我死得不够早?”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春江没好气的瞪黎浅浅,“教主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啊,哈哈,哈哈!”黎浅浅尴尬的笑了笑,春寿摸摸头,又问,“那那个孙姑娘不会再来找您麻烦了?”

    黎浅浅同情的看春寿一眼,低声道,“怎么可能?她手上没钱就已经那么嚣张了,手上再有钱,那肯定闹得更凶,钱是胆,她有钱了,就有胆气啦!行事肯定更加张狂。”

    “怎么会这样啊?”春寿有些失望。

    “放心,放心,你以为皇帝要是晓得有那么一座产量丰沛的矿山在,会容忍得别人觊觎吗?”

    黎浅浅的动作很快,隔天汝阳长公主还没醒,鸽卫已把矿山一事经凤家庄的管道传进京城。

    凤公子兄弟就在京城,接到消息后,不禁大感震惊,他们的人怎么没发现?

    凤庄主立即清查此事,凤公子则与凤二公子一起去见黎经时,果不其然,黎经时不在,他和黎茗熙练兵去了,只有黎韶熙在家。

    一目十行快速看完后,他又仔细看一遍,凤公子兄弟早习惯他这样看信,都安然的喝茶等着,黎韶熙看完后,命人把文房四宝送过来,这一次边看边做笔记,凤二公子凑上去看,看了好一会儿,他取来支笔,学着黎韶熙的做法,做起笔记来,不过写着写着,就从记笔记,变成了写下一份如何从中获利的计划。

    凤公子则帮他们把写好的纸张写上编号,然后一张张铺开来晾干。

    等黎韶熙停笔,才发现四周铺满了写满字迹的纸张,凤公子正在收拾,而凤二公子则在他身边振笔疾书中。

    黎韶熙上前帮凤公子,两个人一起动作快了许多,黎韶熙发现纸张上不同样式的编号。

    “这个样式的编号,是你写的,这种是我哥写的。”凤公子略得意的对他微笑,“我哥的计划不错吧?”

    何止不错啊!黎韶熙摸着下颌边看边思量,要是照这么去做,不止坑平亲王一把,汝阳长公主一家大概从此后便翻不了身啦!

    不过具体怎么做,还得仔细思量一下,“这事,不能由我们捅出去。”

    “当然,这事不能由我们凤家庄出面,也不能由瑞瑶教来做,你们兄弟和黎将军也不适合出面。”

    那么要交给谁来做?

    “皇子?”

    “那一个?”

    好问题。

    而且把这个事交到对方手上,还得保证对方敢捅到皇帝面前去,而不是拿去平亲王面前讨好。

    “这再看。”黎韶熙有些头疼的揉着额角。

    凤公子想了下问,“御史呢?”

    “你以为他们就都是干净的?他们后头的主子才是错综复杂,不是局中人,根本不清楚,他们究竟是谁的人。”

    这么复杂?凤公子苦笑,黎韶熙道,“这不怪你不懂,我们若不是吃过几回亏,也搞不清楚个中关系。”

    都是从痛苦的教训中得来的宝贵经验。

    那么要让谁从这件事情,获得利益?静王?瑞郡王?还是皇子们?

    “静王吧?静王世子不是正在川东城?”

    “静王世子和瑞郡王关系如何?”黎韶熙边问,边取来一张新的纸铺在垫布上,在纸上写上静王世子和瑞郡王。

    凤公子想了下道,“还好吧!不算很亲,静王拿瑞郡王当儿子看,但他真正的儿子看在眼里,又该怎么想?”

    也就是说,静王世子对瑞郡王这个叔叔印象不怎么好,想想也是,谁乐见自己父亲对叔叔比对儿子们还好?

    “所以不能假借静王世子的名义,把消息送到瑞郡王手上。”

    “我再想想看要怎么做。”

    “好。”凤公子点头,凤二公子也写完了,他的计划写了好几个方案,黎韶熙看过后,觉得都很有可行性,将之留下后,便把他们兄弟两送走。

    凤公子兄弟两上车后,凤二公子立刻歪在大迎枕间,他已经好久不曾这样挥笔疾书,直到现在才觉右手酸痛的抬不起来了。

    凤公子伸手把二哥的手挪过来,一边帮他按压,一边问,“大哥的事还没处理好?”

    “还没。”凤二公子舒服的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人心这么难测。”

    凤公子点头,却不再言语,那是大哥的至亲,他们不好多做评论。

    凤二公子也不说了,车行至闹区,速度变慢,直到过了那一区,才又加快。

    回到凤家庄的原址,此地原是凤家庄总舵,但现在只是南楚京城分舵了。

    分舵主看到他们兄弟回来,连忙迎上前来。

    “二公子,有贵客指名找你。”

    “找我?谁啊?”凤二公子一副茫然状,他久不在江湖上走动,且在庄里没有任何实职实权,之前看好他,想招他为婿的人,如今都消失无踪,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指名要找他?

    “说是铁家庄的大小姐,铁大小姐。”

    “她?”凤公子愕然,凤二公子压根没印象,“她是谁?”

    “二哥不记得她?”相对于铁永兰找上门来,凤公子更惊讶他二哥竟不记得铁永兰。

    凤二公子歪着头想了下,最后还是无功而返,“不记得,她谁?”

    “铁家庄?”

    “铁家庄我知道,老庄主之前做大寿,你还亲去祝贺,结果那老头坑了你一把,在寿宴上说要招你做孙婿,被你躲了过去。”

    “是,那铁永兰就是他孙女。”

    凤二公子不怀好意的笑了,“哦~就是那个被她祖父说要许给你的铁大小姐。”

    “对,是她,不过她来,找的是你,不是我。”凤公子提醒他。

    凤二公子浑不在意,“说的是,她是该找我,毕竟现在家里就我最大嘛!她要说找你,就于礼不合了。”

    凤公子抚额,最好铁家人真这么讲礼啦!要真讲究礼不礼的,铁老头就不会未与他打招呼,就贸然当众宣布他和铁永兰的婚事了。

    凤二公子想了下,拉着弟弟问,“如果她是来找我做主你的婚事,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他低声的把铁大小姐后来跟北晋鄂江王子的庶八子订亲一事说了。

    “既然她已另外订亲,那她不好好待在北晋备嫁,跑到南楚来干么?”

    凤二公子眉头紧锁,看样子对铁大小姐如此行径非常不悦。

    “她和韩八公子的婚事已经取消,改由她的庶妹嫁过去。”

    “这是为何?”凤二公子胡乱猜测,“嫌人家是庶子?还是……”

    “都不是,是她庶妹抢了她的亲事。”凤公子暗暗起疑,难道他二哥不知此事?家里没人告诉他这件事?面上却不显的把事情跟他说了遍。

    凤公子不知道,原来铁大小姐订亲的事,传到凤家庄新址时,凤老庄主下令,不许告诉凤二公子,因为他弟跟他说起儿子们婚事时,便说到他和铁老庄主曾口头约定,要让凤二公子娶铁永兰。

    只是变故一起,凤二公子受了重创,铁家没有任何表示,凤老庄主也不知如何处理,便只能摆着,没想到竟等来铁大小姐订亲的消息,他怕凤老公子在世时,跟凤二公子说过他和铁老庄主的约定,怕凤二公子知情后,心情会受到打击,所以不许人告诉他。

    他和凤公子都没想到,凤二公子压根就不记得铁永兰是何人了。

    凤二公子听弟弟说完铁大小姐的事之后,不由纳闷的看着弟弟,“既然她已经另订婚约,就表示她祖父之前信口开河的婚约不作数,她现在跑来找我,又是想干么?”

    凤公子心说,我也想知道啊!

第五百四十四章 金矿和银矿

    因为大夫交代,汝阳长公主暂不宜移动,所以她便留在有间客栈里养病,世子夫妻得了消息,匆忙赶来探望。

    “母亲也真是的,父亲的病情略有进展,她不在家,好好照顾父亲,偏要带着二弟他们一家子,大老远跑来什么客栈干么?”世子年约三旬,生得白胖富态,平日忙于庶务,而他二弟,自小跟着父亲平川侯习武,身手不错,平时就跟着平川侯帮平亲王练兵。

    因为管着庶务,所以世子很清楚,自家和平亲王往来吃了不少亏,父亲这次会病倒,追根究底都是被平亲王府的管事给气的。

    今年的粮饷已经欠了半年,都是他们家代为垫付的,如果说这些人,是他们家自己养的,养不起就散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因是代平亲王养的,养不起了,不是他家说散就散能成的,还得平亲王点头才行。

    他父亲和二弟平日往返母亲的封地和兵营,很少外出,他则不同,因为掌管侯府和长公主府的庶务,所以他常常到处跑,每每去京里,他总会感到疑惑,平亲王不是总说手头拮据,才会拖欠着粮饷,要他家代垫吗?那为何总会听说,平亲王妃今儿办了什么赏花宴,明儿又办诗文会。

    他管了这么多年的庶务,很清楚办次宴会得花费多少,依照京里的规模来看,没有千两根本办不起来,更别说平亲王府的宴会,总令京里人津津乐道,要能让人挂在嘴上称赞,除了要有奇思妙想能在京里诸府的宴会中脱颖而出,更需雄厚财力支持。

    如果平亲王根本就不曾手头拮据,那他总这么跟他爹哭穷,世子忽然就明白了,他家被平亲王当冤大头了!想想看,他家既有能力帮他练兵,又有财力代他养兵,他只需在他爹找上门时,作作戏哭哭穷,就有人傻呼呼的出钱出力,何乐不为?

    想明白这点的世子,对平亲王就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怼。

    面对精气神都不复往昔的父亲,他不免要对母亲也恼了,父亲会对平亲王如此掏心掏肺,还不是因为他是母亲的弟弟吗?

    现在父亲还在调养,母亲就扔下他,不管不顾的跑来什么客栈长住,还把自己搞得差点中风?

    世子夫人抿着嘴给丈夫倒了杯茶,“还不是因为翠绢那丫头吗?”

    “那丫头又干么了?”说到这个侄女,世子就皱了眉头,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竟然对婚事挑三拣四的,她娘也纵着她。

    世子夫人便将孙翠绢看上凤公子,长公主派人去凤家庄探口风,竟被婉拒婚事跟丈夫详说,边说边觑着丈夫的神情,适时的加油添醋。

    “咱们家翠缕像我,就是吃亏在嘴巴不够甜,没能像翠绢和二弟媳那样会讨好母亲。”说到末了,世子夫人不忘把小女儿提出来。

    都是嫡幼女,孙翠缕还比孙翠绢大半岁,去年底刚出阁,长公主做的主,女婿家里是布商,虽是嫡次子,不过因为文采不错,家里倾全力栽培他考秀才。

    不过世子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因为女婿家世太低了。幸亏女婿自己是个争气的,对孙翠缕也不错。

    但一开始,孙翠缕并不喜欢这门亲事,几次哭闹着,想要长公主改变心意,谁知长公主震怒,下令将她关起来,足足三个月,他们夫妻两连见都见不到女儿,想劝都没处下手。

    后来使人打听,才晓得长公主原是没那么生气,全是因为孙翠绢在旁挑唆,才会使得长公主震怒。

    同样是孙女,孙翠缕的婚事,她自己没能置喙,孙翠绢的婚事不只自己做主,还拉着长公主为她撑腰,身为人父,世子能不对这个侄女有意见?

    现在听妻子这么一说,立刻气上心头,“行啊!没想到她小小年纪,手段倒是了得,不止插手做主她堂姐的婚事,就连她自己的婚事,也意见这么多?老二在干么?就由着她这么任性妄为?”

    “二弟夫妇怕也管不住她,毕竟,有母亲为她做主。”

    “哼!行,真行!父亲病了还没痊愈,她不思在祖父跟前尽孝,怕婚事未定,她祖父就死了,她得守孝,所以才这么焦急行事。”

    世子夫人讪笑着,“到底是孩子,思虑不周全也是有的。”

    “母亲也胡涂,怎么就由着她一个孩子做主?”

    世子夫人不说话了,虽然她也同意长公主胡涂,但这话,儿子说的,她这媳妇却说不得,连附和丈夫也不成,还得劝着丈夫,她实在说不出相劝的话,就只能闭嘴不言。

    良久,世子才问,“母亲身子一向健朗,到底怎么会被气到差点中风?”

    世子夫人斟酌着用词,将事情说给世子听,世子听完后,大感不解,“就这样?”

    还想怎样啊?世子夫人腹诽。

    世子想了下,才开口,“母亲她们到底为何找上这位黎教主的?”

    “听说凤公子的母亲过世前,曾经和黎家议定婚事,不过还没订亲,他们夫妻就过世,后来他们兄弟养伤守孝,婚事就拖到现在。”

    “所以凤公子和黎教主只有口头婚约,婚事并未底定?”

    “是啊!母亲和翠绢大概因为如此,才会想去劝退黎……”

    “笨蛋。”世子大怒,“人家婚事都还没定,她们就急吼吼的找上门去,凭什么?还劝退人家咧?她是以什么身份去劝退人?凤公子是和她已经在议亲了?还是已经定亲了?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她究竟是何立场去找黎教主?”

    世子又道,“这么蠢笨,真不知母亲怎会把她捧在手心上视若珍宝,连根指头都比不上我们翠缕,凭什么让母亲这么宠着?”

    世子想不通啊!世子夫人也不明白,不过听丈夫这么一说,她略略明白长公主为何会气到差点中风了。

    明知自家没有立场,却硬是找上门去,被人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挡驾,长公主自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气,不过也难怪人家要故意给她添堵,人家好好家中坐,谁知竟然祸中天降,突然冒出个长公主来找自己的麻烦。

    听说这位黎教主的父亲可是皇帝身边的重臣,而她的婆母长公主已然离开京城的权力中心近三十多年,莫怪那小姑娘压根不悚长公主,而敢这么一再的下长公主的脸。

    世子比妻子更清楚黎浅浅的身份,不过他倒是不觉得,她之所以敢这么做,是仗着其父的势,而是长公主他们完全不占理,若仗的是她爹的势,行事上难免会有些气虚,毕竟他娘可是皇亲,就算不被看重,皇帝也绝不容许臣下或臣下家眷,对长公主不敬。

    但他在黎浅浅的作为上,只看到理直气壮,再深思他娘的作为,这才有了以上的猜测。

    “回头帮二弟给那丫头相看人家,赶紧把人嫁出去了事。”

    “这能成?母亲那儿要是有话……”身为媳妇要忌讳的事,可比儿子多,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子要是做了,在婆婆的眼中不算什么,但若是媳妇所为,那就是天大的罪过。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的亲事拖得够久了,再拖沓下去迟早留成仇,只要她成亲后日子过得好,母亲便能放心了。”世子没说的是,只要嫁出去,就算过得不好,那又怎样?那又不是他女儿,管她过得好不好?他要的是,别让这个侄女再在母亲面前挑唆生事,让他娘安生过日子不好吗?

    世子夫人点头,“等回去,我立刻去办。”

    “嗯,对方条件别太差,别太亏待她,她娘既然管不住她,那就让她婆婆来管。”

    世子夫人笑,“世子放心,妾身定给她找个讲究规矩的婆母。”她可认识好几位夫人,对怎么教家里女眷很有一套,相信孙翠绢嫁进去后,过个几年,定然能成为循规蹈矩再讲规矩不过的好媳妇。

    孙翠绢还不知,她大伯父夫妻已然对她的婚事有所决议。

    “祖母如何了?”

    “长公主的已经大好,只是大夫交代了,还得小心侍候,千万别再让她老人家动气。”丫鬟们低声道。

    孙翠绢冷哼,“只要那黎教主老实听话,祖母又怎会气到差点中风?”

    丫鬟们苦笑,却不敢再开口相劝。

    长公主这里,自小跟着长公主的龙嬷嬷,正小心的侍候她喝药。

    “翠绢怎样了?”见长公主稍有力气,就问起孙翠绢,龙嬷嬷有些感慨,“绢小姐一切都好,您放心就是。”

    “怎么放心得下啊!那个妖女,真是刁蛮。”汝阳长公主细细回想那天的情形,深感自己是中了黎浅浅的圈套,要是真不让她们那么多人进去,为何递帖子相邀时不说,等她们上门了才讲?

    还有后头的事情,她抬手揉了揉生疼的额角,又揉了下后脑勺,“我的头怎么这么痛?”

    “大夫说了,您之前有中风的可能,不过幸好有高手出手给您扎了几针,才舒缓了您的情况。”

    龙嬷嬷自觉说得很清楚,却不知,听在汝阳长公主耳中,就像有人故意害她生病,然后再故意施恩于为她治病,所以她一点也不觉得该对黎浅浅感恩,反觉得这丫头可恶。

    “那个死丫头!”汝阳长公主生气拍床,只一动就觉头更痛了。

    龙嬷嬷叹气,“殿下,您且保重自个儿要紧,您想想,若是您有个什么不测,绢小姐的婚事,还有谁能为她做主?”

    三番两次惹出事情来,别说二老爷知道后饶不了她,就是世子晓得了,怕绢小姐也讨不着好,想到世子的小女儿缕小姐的婚事,龙嬷嬷就暗为孙翠绢忧心。

    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孙翠绢就是如此,当日她在长公主面前挑唆,令长公主对翠缕小姐生厌,虽说争宠这种事,她们在宫里就已经司空见惯,长公主在宫中时,也曾在先帝跟前,给姐妹们上眼药,但从不曾插手她们的婚事。

    长公主很清楚,那不是她能插手的事,可绢小姐不然,仗着长公主疼她,对堂姐的婚事比手划脚,就算是最不讲规矩的宫中,也不曾见。

    一旦长公主有个万一,世子夫妻为女儿出气,肯定会对绢小姐的婚事出手,二夫人都未必挡得住。

    汝阳长公主却以为龙嬷嬷说的是,自己若有万一,翠绢肯定就不能如愿以偿,嫁给凤公子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没看到翠绢顺利嫁到凤家,我没办法闭上眼。”

    龙嬷嬷叹气,“殿下放心,翠绢小姐是个有福的,肯定会如愿以偿。”

    汝阳长公主点点头,说了这么些话,她就已经感到疲累,龙嬷嬷侍候她睡下,帮她掖好被角。

    才走出来,就有丫鬟上前询问,“长公主还好吧?”

    “还好,只是元气大伤,怕是要好生调养才成。”龙嬷嬷低声回答。

    “嬷嬷,我刚刚在外头听人说起京里的事。”

    “什么事?你们啊!别整天盯着京里那些贵人的事,天晓得那些事情有多少是真的。”龙嬷嬷不悦的瞪了屋里丫鬟们一眼。

    丫鬟们畏怯的缩了缩脖子,不过有一个悍不畏死的,她是龙嬷嬷的侄孙女儿,只见她笑嘻嘻的拉着龙嬷嬷的手,“姑婆您别动怒嘛!您也知道我们也没什么好消遣,听听人家说那些贵人家里的事,也是有好处的呢!”

    “喔?什么好处?”龙嬷嬷对侄孙女的忍受力,确实比较高,只见她又爱又恨的戳了她额头一记问。

    龙丫儿举了些例子,总算把龙嬷嬷的火气压下去,“对了,对了,您知道川东城里,那个孟家吗?”

    “知道。”二夫人有意和孟家结亲,龙嬷嬷对孟家事多少也晓得一些。

    龙丫儿便把孟大小姐随家人来有间客栈做客,不慎失足落水,因而结了门亲的事跟龙嬷嬷说,龙嬷嬷听了直皱眉头,竟然有这种事情?也不知二夫人和孟家议亲的事,进行到那一步了?

    “还有孟小五娘。”龙丫儿把孟小五娘被静王世子纳作妾的事说了,龙嬷嬷面色大变,“这孟家怎么这么不讲究?不行,我得去跟二夫人说一声。”

    “这您就放心吧!二夫人早就知道了,比我们还早知道呢!”

    “是啊!”其他人附和道。

    龙嬷嬷忧心问,“那婚事?”

    “二夫人早让人和孟家说了,事情取消了。”

    那就好。龙嬷嬷松了口气,这会儿总算有心情听她们说八卦了。

    龙丫儿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争相说着,从客栈里其他客人的丫鬟仆妇那里听来的事,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京里平亲王府的各种赏花宴。

    “平亲王府每年都办赏花宴?”

    “是啊!而且啊!不是一季一次,也不是一年一次,而是一季好几回,每一次都让京里的人津津乐道。”

    “听说光是那次什么月荷宴,就所费不咨,因为是夜里,为了让大家看清夜里盛开在湖里的荷花,还在盛开的荷花底下摆了夜明珠,一朵一颗呢!”

    “夜明珠可不便宜!竟然一朵一颗,那得用多少颗夜明珠?才能使那场面如此壮观,平亲王府这么有钱?”这屋里其他人不清楚,一颗夜明珠价值几何,只有龙嬷嬷最了解。

    “那有什么,人家平亲王府除了有座金矿,还有座银矿,就算皇上给的俸禄不高,光有这两样,就算他们挥霍一辈子也花不完啊!”

    平亲王府有金矿,和银矿?

第五百四十五章 怪谁

    龙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听到平亲王府有金银二矿,立刻就连想到了很多事,如这金银二矿的位置所在,每年产量几何,平亲王手中既有金银矿,想来手头必然宽裕,那又怎么老是拖欠自家侯爷军饷?长公主和侯爷这些年可没少往兵营里填银子。

    龙嬷嬷轻声喟叹,平亲王怎么忍心?明知长公主封地和侯府的收益就那么多,还要养着孙家族人,想到那些不事生产整日游手好闲的孙氏族人,龙嬷嬷再次叹息,本以为长公主与兄弟不亲,但好歹有个平亲王能给她撑腰,谁晓得平亲王坑长公主,比孙家人坑侯爷更甚。

    最重要的是,孙家人再怎么纨绔,再怎么不肖,好歹人家没想着谋反,而平亲王呢?请侯爷父子为他练兵,仗长公主在夏州和陵州两地的威势,私采铁矿,这些事一旦被皇帝晓得,出面的全是侯爷的人,就算侯爷把事情说出来,谁会信?

    长公主这些年不曾进京,知道的会说她是唯恐皇帝,因之前争储的事,不待见她,所以她避着不回京,不晓得的人怕是会说,因不满是当今坐龙廷,所以不愿归京,不愿臣服当今。

    那么侯爷私养重兵,开采铁矿打造兵器,为的就是想谋反,完全说的过去。

    龙嬷嬷忽觉一股寒意自脚底窜起,平亲王真是好算计啊!自己完全置身事外,可是那些兵全只认他的人,侯爷不止一次与长公主抱怨,他帮平亲王练兵,劳心劳力,可那些人只听那些小校小将的,他很怕这些兵一旦上战场,完全不听他指挥,如何能派上用场?

    现在回想起来,怕是平亲王虽托侯爷代他训兵,可也早早就安插了自己的心腹在军中,这是防着侯爷吧?

    侯爷和长公主对平亲王毫不设防,可平亲王对姐姐、姐夫却是早早就防着了。

    要不是长公主身子不好,她肯定第一时间就进去跟长公主说,平亲王府有金银二矿的事。

    世子夫妻的到来,让龙嬷嬷有了主心骨,将世子夫妇领进内室,他们夫妇看到喝了药沉沉入睡的长公主,见她老人家似乎没什么不妥,皆暗暗松了口气,家里已经倒下一个顶梁柱,剩下的这根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

    龙嬷嬷目光闪烁欲言又止的看着世子,世子见状,知她有话想跟自己说,便让妻子留下照看母亲,“龙嬷嬷,你向来侍候母亲周到,这次怎么会让母亲出这么大的事?你跟我出来,给我好好解释一番。”说完转身出去,龙嬷嬷连忙跟上去。

    到了外间,侍候的丫鬟和仆妇们已经让世子的人清出去,此时守在门外的都是世子的心腹。

    龙嬷嬷却还不敢明说,再三的四下张望,似乎怕有人藏着偷听,这真不怪她,因为孙翠绢就是靠这一招,成功对孙翠缕出手的。

    世子见龙嬷嬷不能安心,便亲自去四下检查,没想到竟在外间的大圆桌下,发现一个年约七岁的小丫鬟,因为大圆桌铺着桌巾,她个头小藏在里头根本没人会发现桌下藏了人。

    小丫鬟被拎出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住了,连哭都不会,只是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世子,似乎不明白,自己藏得那么好,怎么会被发现呢?

    “她是在那当差的?”

    “是……在绢小姐屋里侍候的。”龙嬷嬷原本以为是自己疑心过甚,没想到竟然真让她逮到人。

    世子点头,看这小丫鬟躲得很熟练,可见常常做这种事情,就不知母亲要是晓得,她视若眼珠子般疼宠的孙女,竟然让人这样监视她,心里会如何想?

    “让人把她关起来,嘴堵上。”虽然现在吓傻了,不会叫嚷,但谁知出去后,她会不会大叫大闹?世子可没忘记,这儿不是自家。

    有间客栈里住的非富即贵,他可不想让人看自家的笑话。

    因为安插进汝阳长公主身边的小丫鬟被逮了,所以孙翠绢收买的那些人便不敢动,深怕下一个被世子揪出来的会是自己,因此世子夫妻匆忙赶到的消息,也就无人透露给孙翠绢。

    她身边丫鬟却觉得有些不安,“四儿那丫头怎么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她在祖母那儿,能有什么事?”孙翠绢手执香帕掩嘴打了个呵欠,看看外头的天色,不知何时竟阴沉下来,她走到窗前探了探,“派人去给龙嬷嬷说一声,说我有些头痛,晚上就不过去请安了。”

    丫鬟应是,转身走了,其他人则问孙翠绢可要摆饭?

    “摆吧!看样子晚些会下雨,今儿应该会凉快些,大概会很好睡。”丫鬟们异口同声的附和着,还有丫鬟道,“小姐为长公主不适忧心不已,今儿天凉好睡,就早些安歇吧!”

    孙翠绢满意的点点头。

    稍晚大雨倾盆,这一下就下了一整夜,天亮了都还没停,黎浅浅起身后,就和春江、春寿在屋里打坐,蓝棠过来时,她们正好收功起身。

    “平川侯世子来了。”蓝棠冻得直搓手,这场雨下的真大,身上穿着蓑衣,撑着伞还是不免湿了衣,云珠忙着问春江有没有手炉,春江去取手炉,黎浅浅让春寿把屋里的熏笼点起来,蓝棠等熏笼点起来,忙拉了张锦墩到熏笼旁坐下。

    云珠冷不防打了个老大的喷嚏,威力吓人,云珠自己都被吓到了,更别说春江和春寿她们,黎浅浅倒是没被吓到,因为之前就听云珠在那儿一直喃道鼻子难受云云。

    蓝棠暗摇头,问正把手炉递给自己的春江,有没有干衣服,能先借云珠穿。

    春江忙又去找衣服给云珠,春寿则取了套自己的衣服给蓝棠。“教主的衣服太小,只能委屈棠小姐先穿奴婢的衣服了。”

    “那算什么委屈。”蓝棠笑,捧着衣服和云珠去内室更衣,春寿进去帮忙,春江则拿了封信柬给黎浅浅,“这是昨儿刘二送过来的,只是您已经睡下。”

    黎浅浅接过来,一目十行快速看完。

    “这位世子看来倒是个明白人?”

    “明白人吗?”她看着信柬笑了下,“要真是明白人,又怎会和平川侯一起,帮着平亲王养私兵呢?”

    也是。

    不过……“现在他知道平亲王有金银矿,不知他会怎么做?”

    “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这事捅到皇帝面前去,自认其罪,纵使不能把平亲王拉下马,好歹也能将手里的私兵甩出去。”手里没有私兵,皇帝想治他的罪也不好治,只是怎么甩锅,还得看平川侯世子的本事。

    蓝棠换好衣服出来,对黎浅浅道,“平川侯世子刚刚来找大教主。”

    “哦,知道了。”原来她刚刚是这个意思。“你看到他来?”

    “嗯,平川侯世子看起来和长公主祖孙很不一样。”感觉很客气,远远的见到她,还对她颌首示意。

    黎浅浅听了她的解释后,忍不住笑了下,“看来他很清楚,长公主祖孙跑来意图劝退我,是件很可笑的事。”

    “长公主是从宫里出来的,难道不知道,她做这样的事很可笑?”

    “你以为从宫里出来的,就一定是聪明人?”黎浅浅笑着让春江摆早饭。

    蓝棠呵笑,“我没这么说。”只是这么想,毕竟宫里水深,不聪明的人熬不到出宫就被人整死了。

    汝阳长公主既然能平安活到出嫁,那不就表示她是个聪明人吗?

    黎浅浅笑,“就算她是聪明人,可是你没听过吗?聪明反被聪明误?”

    春江听着两位主子顾着抬杠,忘了吃饭,不禁开口提醒。

    用过饭,春江领杨柳把用过的碗筷收好,上了刚沏的茶,谨一就来了。

    “教主。”

    “表舅找我过去?”

    “是。”谨一说着就笑了,“平川侯世子想代汝阳长公主及他侄女儿向教主赔不是。”

    黎浅浅点头,“我这就过去。”春江上前帮她穿上蓑衣侍候她去见平川侯世子。

    黎漱这里端着茶慢慢的抿了一口,平川侯世子也低头喝茶,对瑞瑶教创教教主的来历,他还是有点底的,因此看到黎漱的举止,比他这位勋贵还贵气时,心底不免有些五味杂陈。

    如果天盛帝国没有灭亡,眼前这人说不定是名正言顺的皇亲,可惜,天盛帝国的覆灭,他也从天之骄子沦为江湖人。

    这让他不免要想,要是平亲王的事曝光,不知道自家会落得什么下场?说不定连江湖人都不如!

    平川侯世子掌理侯府和长公主府的庶务,对于黎漱身上穿的衣料价值几何很清楚,因为黎漱那身料子,跟他底下一个管事才从西越引进的西花软绫很像,当初他们在订价时,就曾参考锦衣坊订的价格,锦衣坊中一匹西花软绫价千金,因他们引进的并不是上好的软绫,所以就把价格直接砍了对半来卖,不是他们不想拿到上等软绫,而是他们只能拿到这个等级的软绫。

    许是因为锦衣坊卖得贵,所以他们的软绫一引进,便大受欢迎,为此大大舒缓了他们家因平亲王拖欠军饷而吃紧的财务。

    就算自家在卖这个布料,平川侯世子也不敢穿那么一身在外招摇,顶多就是让妻子给他做个荷包戴,他完全没想到,竟然会看到有人就穿了这么一身西花软绫,而且还比他家卖的西花软绫要高档。

    忽然就想到,日前似乎听人说,有间客栈和锦衣坊都是瑞瑶教所有,那么身为瑞瑶教大教主的黎漱,穿着一身上等西花软绫做的长袍,似乎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表舅,世子。”黎浅浅在丫鬟的簇拥下走进来,她向黎漱和平川侯世子福了福,平川侯世子受了她的礼,然后才说起来意。

    黎漱端坐一旁不插手,黎浅浅听平川侯世子说完后,才笑着回道,“这件事其实也不怪长公主,贵侄女年纪大了,终身大事却还没有着落,她疼惜孙女心切,一时失了分寸也是有的,只是这个事,要是传出去,难免会影响到贵侄女的名声,还请世子爷多加管束才是。”

    平川侯世子点头称是,心里却在想,要他是凤公子,他也会选择眼前的小少女为妻,压根不会考虑自家的侄女儿,看看人家还没及笄,却是个明白人,自家那侄女呢?仗着母亲的势,以为想要什么,所有人都得顺着她。

    却不想,就算是他母亲贵为长公主,也不是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手,要不然,也不会当今坐龙廷了。

    “听说锦衣坊和有间客栈,都是黎教主所有?”

    “是啊!”黎浅浅笑,“世子这么问,莫不是想跟我做生意吧?”

    “若是有机会的话,不知黎教主同意否?”

    黎浅浅笑得眉眼弯弯,“若是有机会的话,当然好啊!做生意嘛!自然是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仇人好。”

    世子也笑,随即和黎浅浅说起西花软绫的事情来,黎浅浅早在还没进门前,就发现平川侯世子不时往黎漱身上看,他也许不知道,不过黎浅浅却看得再清楚不过,那会儿她要是再不进来,她表舅大概要弄掉世子的一双招子了。

    “老实跟世子说,这西花软绫并不是我们直接从西越进货的,而是向吕氏商会购买的。”

    “吕氏商会?”平川侯世子问,黎浅浅点头,又道,“其实世子何苦为这事烦忧?据我所知,平亲王府底下就有商户,专门和西越人做生意的,若世子真想进西花软绫,找平亲王引荐,兴许还更便利些。”

    平亲王手底下有不少商队,这事平川侯世子是晓得的,但据他所知,规模一直不大,平亲王也曾屡次向他抱怨,养这些商队虽然给他带回来不少奇珍异宝,但养商队实在不便宜,而且要四处行走,还得派护卫保护他们,否则就可能血本无归,还可能要倒贴。

    但为何黎浅浅却说,平亲王有人专和西越人做生意?

    他家和平亲王府这么亲近的人都不晓得的事,为什么黎浅浅会这么平淡的说出来?

    “世子爷不相信?也难怪世子不信,不过世子想想,我跟你说谎对我有何益处?”黎浅浅两手一摊,歪着小脑袋问。

    是没有好处,那么她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了?那也未必,说不定因为母亲和孙翠绢找她麻烦,所以她故意要给自家添麻烦呢?

    黎浅浅见世子依然怀疑的看着自己,笑着说道,“我表舅和凤家庄上一代主事者私交不错。”

    这就等于告诉世子,她和凤公子确实有婚约在,而且这婚约是上一代主事者乐见其成,并且不愿见有人从中破坏,从凤老庄主婉拒长公主派去探口风的人就知,他们双方都没打算毁约。

    “那平亲王有金银二矿的事?”

    “其实我对此事甚感好奇,平亲王远在京城,他的手伸不到那么远来,可是他的铁矿却开采顺利,由此可见是仰仗长公主的势,既是仰仗长公主,却又为何无人告知长公主,铁矿附近尚有金银二矿的存在?”

    话说到这个份上,平川侯世子要是还不懂,那黎浅浅觉得,他们一家活该被平亲王利用到死了。

    平川侯世子脸色铁青,黎浅浅点拨得这么清楚了,他要是还不懂什么意思,那他真可以去死一死了!

    “多谢黎教主指点,谢谢黎大教主。在下先行告辞了,日后再来致谢。”

    黎漱本想开口说,致谢就不必了,记得把金矿给我们当谢礼得了。不过谨一先一步看出他想说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忙把他扯住了,黎浅浅将平川侯世子送走,回来看到黎漱黑着脸,再看谨一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表舅,别生气啦!谨一是为我们好啊!你想想,那金矿银矿肯定瞒不了人的,尤其是宫里的那一位,要是让他晓得,咱们把平亲王瞒着所有人开采的金矿银矿给占为己有了,您想想,他绝对会把咱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

    皇帝都已经盯着他们瑞瑶教的宝藏不撒手了,再要来个金银矿的,那她还活不活啊!

    黎漱冷哼一声,把衣袖从谨一手里扯回来。

    “我又不傻,难道会不懂这层道理?”我是气谨一把我看扁了,黎漱的眼神如是说,不过黎浅浅已经朝他摆手告退,谨一跟着送她出去,把黎漱留在屋里生闷气。

第五百四十六章 禁足

    平川侯世子平时温吞仁厚,没有人料想到,会看到他雷厉风行的一日。

    他把孙翠绢身边的大小丫鬟、仆妇全数杖责一番后发卖,年纪大的仆妇没熬过去,死掉了泰半,其中就包含孙二夫人的奶娘霍嬷嬷,她是世子点名要杖毙的。

    孙二夫人得知霍嬷嬷的死讯如丧考妣,直接就躺到床上起不来了,孙翠绢扯着她娘,想去找她大伯父,为霍嬷嬷和她自己的奶娘讨公道,却被二夫人身边的高嬷嬷劝住。

    知道霍嬷嬷被杖责,高嬷嬷心里其实暗自窃喜。

    霍嬷嬷是二夫人的奶娘,高嬷嬷则是陪嫁大丫鬟,霍嬷嬷当年想向二夫人讨高嬷嬷去,给她小儿子做老婆,所有人都知道霍嬷嬷那个小儿子,是个不学无术整天偷鸡摸狗的家伙,高嬷嬷既然是陪嫁的大丫鬟,心气和眼界自然都是高的,怎么肯嫁给霍家小儿。

    当二夫人跟她说起时,她就跟二夫人直陈利害,若她嫁给霍嬷嬷的小儿子,于二夫人并无好处,因为不管她嫁不嫁去霍家,霍嬷嬷都必须忠于二夫人。

    还不如把她们几个陪嫁的大丫鬟,嫁给姑爷身边得用的人,或是孙家得用的管事家里,如此才能帮衬着二夫人尽快在孙家站稳脚跟。

    二夫人不傻,虽知高嬷嬷有其私心,可是她说的也没错,与其把陪嫁大丫鬟嫁给霍家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还不如把她们嫁给孙家得用的管事或管事的儿孙来得有利。

    霍嬷嬷一家本就是她的人,就算她不把陪嫁大丫鬟嫁给她儿子,难道她就能因此生了二心?转而去投靠侯府里的其他主子?

    因为高嬷嬷这番话,霍嬷嬷小儿子最后没能娶到,孙二夫人身边的陪嫁大丫鬟,就连陪房也不肯把女儿或孙女嫁给他,这让霍嬷嬷怒不可遏,自此和高嬷嬷结下不解之仇。

    霍嬷嬷原本是想给小儿子娶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如此一来,二夫人就算不看自己的面子,也得看在大丫鬟的份上,厚待她小儿子,谁知计划落空,最后只得给他娶个外头的姑娘。

    如果霍嬷嬷不为了争口气,早早在求娶高嬷嬷不果时,就往外头聘媳妇,也许还能挑个好的,就因为她不服,所以闹得人尽皆知,侯府附近的人家,全都晓得霍嬷嬷一家子了,等她家上门求娶时,人家不禁要问,霍嬷嬷既是孙二夫人的奶娘,她要帮儿子求娶孙二夫人身边大丫鬟为妻,为什么孙二夫人不肯呢?

    后来人家一打听,得知霍嬷嬷小儿子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后,连二夫人都不肯把身边的丫鬟嫁他,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婉拒了霍家的亲事。

    霍嬷嬷母子恨透了高嬷嬷,但人家丈夫是世子身边得用的管事,就是她婆婆也是长公主府那边得用的嬷嬷,霍嬷嬷拿她没办法,只得经常给她穿小鞋,霍嬷嬷的小儿子最后娶的是山村穷猎户的女儿,她家里穷,没钱给儿子娶媳妇,所以等于是卖女儿,好用嫁女儿的彩礼娶儿媳妇。

    但别以为这猎户女好欺负,人家虽然长得不怎样,可她能进山打狼猎虎,霍嬷嬷的小儿子落到她手里,敢不老实?揍到他老实为止。

    霍嬷嬷从此就常在二夫人跟前哭诉小儿子的悲惨遭遇,要高嬷嬷说,那全是自己做来的,他要是老实,他老婆怎么会打他呢?是吧!可二夫人却因此,对霍嬷嬷备感歉疚,觉得当初她要是答应,把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嫁去霍家,霍嬷嬷的小儿子就不会遭罪。

    二夫人对霍嬷嬷的歉意,让霍嬷嬷在二房横行无阻,除了不敢在二老爷面前张狂,二夫人母子们都得对她礼敬有加。

    霍嬷嬷目中无人,高嬷嬷等人自然就受罪了,双方几次斗法互有输赢,后来孙翠绢出生,霍嬷嬷年纪也大了,犯了几次错,还得罪了世子夫人。

    高嬷嬷便逮到机会,向孙二夫人建议,把霍嬷嬷给孙翠绢。

    这么一来,霍嬷嬷不再孙二夫人身边侍候,也就不会惹世子夫人不满,二来孙二夫人疼小女儿,可她不可能时时跟在小女儿身边,唯有把老成持重的霍嬷嬷派去照顾她,才能确保下人们不会怠慢孙翠绢,再者孙翠绢的奶娘就是霍嬷嬷的媳妇,有她们婆媳一起照料,二夫人也才能放心。

    彼时正好是二老爷领了个宠妾进门,她正跟这个妾室斗法,对小女儿的照料难免有所缺失,高嬷嬷的建议正好解了她的难。

    可她没想到,世子二话不说,就派人把霍嬷嬷打死了?!

    凭什么啊?

    孙翠绢拖不动母亲,最后只得自己亲去找大伯父,不过世子没见她,世子夫人让人把她带进去。

    “你祖母在内室歇息,你有什么话,尽可直说,不过音量小声点。”

    “大伯母是怕祖母听到了,知道您和大伯父这样欺负我们母女而生气吗?”不得不说孙翠绢是个美人儿,尤当她动怒时,那抹丽色更加动人。

    世子夫人看着孙翠绢,也不得不赞赏她的美色,但想到就是因为她,她不但不能为女儿的婚事做主,女儿出嫁前,她也没能和女儿多相处。

    “因为你的婚事,已经让你祖母病倒,如果你想再闹腾,可得想好,是否承担得起这后果。”

    世子夫人淡淡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等着孙翠绢表态。

    “我知道了。”孙翠绢能让长公主视若掌珠般疼爱,自然不傻,她很清楚,她爹只是二老爷,一旦祖父有个三长两短,侯府就会由她大伯父这个世子继承,祖母虽是长公主,可她若过世,不止长公主府要缴回去,就连封地也一并没了,更别提那些收益了。

    自己这些年能过得比家里的姐妹们好,就是仗长公主祖母的势,要是祖母没了,连带着自己也没好日子过,所以在她出嫁前,祖母得好好的。

    “好孩子。”世子夫人淡淡的说道,孙翠绢却觉得她大伯母这句好孩子是在嘲讽自己。

    世子夫人心里冷笑,“绢丫头不是说人不舒服吗?怎么跑来了?外头还在下雨呢!”她看着这个侄女长大的,最是了解她的习性,外头下雨就不愿出门,长公主以前纵着她,却要求其他孙女,就算外头下冰雹,请安也不能免。

    何其不公!

    倒没想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外头下着滂沱大雨,孙翠绢竟然跑来找自己!不知她为何而来啊?

    孙翠绢没让世子夫人多等,张口就说了自己的来意。

    世子夫人听了愕然,“你是来问,你大伯父为何要杖毙霍嬷嬷的?”

    “是,霍嬷嬷奶大了侄女儿的娘亲,更在侄女儿身边侍候十多年,侄女儿院子里的事情,都是霍嬷嬷婆媳管着的,侄女儿不知霍嬷嬷那里冒犯了大伯父,竟让大伯父指名要将其杖毙。”

    孙翠绢义愤填膺,一副为霍嬷嬷据理力争的态势,让世子夫人为长公主不值。

    世子夫人噙着笑,摆手让身边的嬷嬷把审问霍嬷嬷的证词给孙翠绢。“侯爷病重,长公主也在调养,家里由世子和我一起掌理的,世子身为下任家主,他交代下来的事,我们照办就是,不过看在长公主素来疼你的份上,特地破例,让你看看你那好嬷嬷都做了些什么。”

    调唆主子在长公主耳边嚼舌根,往长房泼脏水,挑唆得长公主对长房生厌,都是这老货教孙翠绢的,还有偷盗孙翠绢库房里的财物。

    “她没有。”孙翠绢看到证词上嫣红的指印,“这全是骗人的。”

    “她自己都说了,之所以唆使你,去长公主那里嚼舌根,说世子和我的不是,说我儿子女儿的坏话,都是因为她想长公主对世子生厌,然后改立你爹为世子。”

    孙翠绢瞠大眼不敢置信,她不是不敢相信霍嬷嬷有此心,毕竟她从小就听霍嬷嬷叨念,同样都是长公主的儿子,为什么世子就可以为世子?可怜她爹再怎么出息,都只能屈居她大伯父之下。

    她娘样样比她大伯娘出众,凭什么世子夫人日后能成为侯夫人,她娘就只能是夫人,等她祖父过世,她大伯父继承侯府后,她们二房就会被分出去,到时候,她就不再是侯府千金,而只是单纯的孙府小姐。

    她不敢置信的是,霍嬷嬷怎么会招了?她们还没让祖母厌弃大伯父,还没让祖母改立她爹为世子,她怎么就招了?

    “她自然是要老实招供,因为权势富贵,没命可享也是枉然。”世子夫人放下茶盏,看着眼前大惊失色的孙翠绢说。

    “她,她,我,我……我,不……”孙翠绢语无伦次,想为霍嬷嬷辩解,也想为自己开脱,可是她毕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平时表现得再聪慧再伶俐,也难掩她不过是个见识不多,养在深闺内院的闺阁小姐。

    世子夫人看到落地罩下的丫鬟朝自己颌首示意,声音略扬高的对孙翠绢说道,“光是调唆主子,离间主家骨肉亲情这一条,就够置她于死地,你娘都知道别来淌这趟浑水,你倒是有情有义啊!为了你娘的奶娘,不顾外头下着大雨就这样跑来了。”

    “霍嬷嬷,她,她是个好的,她,她她她都是为我爹和我娘着想的,她,大伯母你胡说,那些罪名,全是你们故意给她冠上的,她才没有像你们说的那样,她没有。”

    世子夫人轻笑,“这事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她自己都交代了。”

    孙翠绢被世子夫人的笑声气得脑子一热,她三步并做两步,一个箭步就冲到世子夫人面前,厉声的叫道,“你胡说,你胡说,她才不会招,肯定是你们用刑了,大伯父对她用刑了是吧?所以她才不得不顺着你们的意招认的。”

    边喊还气急的要上前撕扯世子夫人,一旁的丫鬟急急上前护卫,孙翠绢到底是长公主偏疼的孙辈,她们不敢太过粗鲁,万一伤了她,长公主不会朝长媳出气,却能拿她们这些小喽开刀。

    世子夫人因此被孙翠绢扯了头发,还刮伤了脸皮。

    “住手。”一道苍老无力的女声,和一道沉稳有力的男声同时响起。

    丫鬟们听出是长公主和世子,立刻就收了手,独孙翠绢仗着得长公主疼宠,不但没住手,还趁机往世子夫人脸上狠狠的抓了一记。

    世子夫人痛得惨叫。

    丫鬟们被吓住了,茫然不知所措的东张西望,孙翠绢得手后,嘴角微翘的退开,世子上前推开那些丫鬟,愤愤的瞪了这些蠢货一眼,这么多人护着夫人,竟然还能让夫人被个小辈这般欺凌。

    孙翠绢退到一旁后,就抽了腰间帕子,嘤嘤哭泣起来,平常只要她这么一哭,祖母就立刻不舍的上前护着她,搂住她喊她心肝,然后替她出头做主。

    只是今日,迟迟没等到长公主行动,屋里只有她大伯父,厉声吩咐人去请大夫来,还有让人把屋里侍候的这些人拉下杖责,一时间屋里哀嚎求情声四起,独不闻长公主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祖母怎么没动静啊?

    她悄悄挪开帕子往外看,没想到就和长公主对上了眼,那双向来慈爱温和的眼眸,竟然发出冷冷幽光,看着她一派冷漠。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祖母被大伯父他们给蒙蔽了不成?

    “祖母?”

    “绢丫头啊!今儿的雨下得可真不小啊!”

    “是,是啊!”孙翠绢还不知适才她和世子夫人的对话,全都让长公主听了去。

    “听说掌管你院子的霍嬷嬷婆媳两都死了?”

    “是,是啊!祖母,她们死的好惨啊!孙女真不知她们那里得罪了大伯父,大伯父要对她们下这样的狠手。”

    世子把妻子交给仆妇,扶到一旁坐下,自己则亲去扶长公主,长公主在上首坐下后,才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

    “你那霍嬷嬷的心实在太大,搅得咱们孙家乌烟瘴气的,所以祖母做主,让你大伯父把她杖毙了,你冒着大雨,特地跑来质问你大伯母这事,是不是,对祖母的决定,不服啊?”

    啊?是祖母下的令?不是大伯父,可是祖母又为何要杖毙霍嬷嬷?

    “你要是想不明白,那就好生的待在房里好好想,想不明白,你就不用出来了。”

    这,这是要把她禁足?

第五百四十七章 危机

    打发走犹想哭闹的孙翠绢,平川侯世子扶着汝阳长公主回内室,本想扶她老人家去床上,不想汝阳长公主却摇头,“躺久了,全身骨头都软了,让我坐坐。”

    世子便把母亲往窗前的暖炕引,世子夫人则忙着和大丫鬟将前一晚上夜丫鬟用的被褥和枕头收起,换上杏黄色的椅垫和靠枕。

    世子等她们收拾好,才扶着母亲坐下。

    “昨儿上夜的是谁?”

    “是久梅和映红。”龙嬷嬷道,知道长公主恼了她们两,起身后没收拾寝具,龙嬷嬷小声提醒长公主,她们两之所以没收拾寝具,是因为她们才起,世子就有要事相商,把她们赶出去了。

    长公主听了后,脸上的恼色才淡了,“回头好好的告诫她们,日后不许再如此了。”

    “是。”龙嬷嬷闻言连忙应下,同时也暗松口气,这几日,长公主的脾气实在太过多变,让她有应接不暇之虑。

    世子夫人端来药碗,长公主一见她手上托盘里的青瓷莲碗就皱了眉头,这药实在难以下咽,又苦又麻,喝完之后整个舌头都麻掉了,嘴里全是苦味儿,就算吃了平常甜得腻人的果脯,也难掩其苦麻味儿。

    世子夫人像哄孩子一样,哄着长公主喝药,世子等长公主喝完药,才道,“翠绢那孩子毕竟年幼,识人不清,才会被奸人所惑,还望母亲别跟她计较。”

    “哼!她是年幼,可她娘年纪可不小,她的奶娘是这么一个心思,难保不是她给纵出来的。”原本看二媳妇是哪儿都好,毕竟有她的宝贝女儿孙翠绢在长公主面前,为她娘描补。

    现在嘛!因为孙翠绢对霍嬷嬷的看重,让长公主心生不满,她是孙翠绢的亲祖母,下点小雨她就百般推脱不来请安,霍嬷嬷被杖毙,她就不顾外头倾盆大雨,急匆匆的跑来找她大伯父讨公道?

    在她这个孙女儿的心里,难道一个卑贱的仆妇,竟比她的嫡亲祖母还重要?

    孙翠绢万万想不到,这个自己自认为是有情有义的表现,原该让自己在长公主心里的加分项,竟会成了重大的减分项。

    孙翠绢被禁足,世子夫人觉得虽不算满意,但还算可以接受,虽然霍嬷嬷承担了将近全部的责任,但在世子夫人看来,如果二夫人没有这种心思,一个仆妇焉敢这么做?

    二老爷有没有这么想,她不知道,但二夫人肯定有。

    汝阳长公主住的客院动静不小,瞒不过其他的住客,自然也瞒不过黎浅浅。

    对汝阳长公主把孙翠绢给禁足,黎浅浅只觉得好笑,也不想想,她们现在是客居在有间客栈里,禁孙翠绢的足?也不过是禁她几日而已,因为再过几日,就是中秋,有间客栈可是准备了一连串的活动,邀请住客们共襄盛举,她就不信,孙翠绢坐得住。

    “浅浅,想什么呢?笑成这德性,活像偷吃了鱼的猫儿。”章朵梨伸手捏了下黎浅浅的脸颊。

    “没有,只是想到孙翠绢被长公主罚了,高兴。”黎浅浅让春江去沏茶,又让春寿把厨房才送来刚出炉的点心。

    “今天有荷花酥,还有新出的荷香糕,还有荷叶莲莲。”春寿把食盒提上桌,将食盒打开,端出三盘新鲜出炉的点心。

    第一盘是做成荷花样子的荷花酥,卖相好,内馅是红豆,又香又甜,一经推出就很受到女客们的追捧。

    这道荷花酥是厨房的点心厨子自己想出来的,刚试做出来,就给黎浅浅她们送了一笼来,蓝棠和章朵梨及春江她们,还没吃光看形就惊呼连连,等到吃进嘴,又是一阵赞叹,不过对黎浅浅来说,不过尔尔,她的反应让厨房里的人很失望,因为他们原以为这道点心能得到教主大人欢心的,没想到正主反应不大,反倒是她身边的人颇为喜爱。

    厨子们不禁要叹,这个主子实在太难讨好了。

    教主的反应虽不如他们的预期,但好歹他们还是拿到了教主给的奖励,以及建议。

    点心厨子拿到建议后,立刻动手去试,黎浅浅就是个甩手掌柜,她提出的建议虽然靠谱,至少做出来不是什么黑暗料理,但是,这个量就完全得厨子自己去拿捏。

    例如她吃过荷花酥后,给厨子的建议是,既然是荷花外形,那内馅没有和荷花莲花相关的食材,似乎有点名不符实,建议可以把莲子、莲藕等食材加进来,另外,既然是夏天吃的,那添加些薄荷似乎不错,或是其他去暑气的食材,如绿豆啦!如此一来,外形也不必拘于花形,薄荷和莲子加绿豆的馅,做成荷叶外形也不错啊!

    反正她也就那么随口一说,做不做得出来?或做出来是什么样,受不受欢迎都不关她的事啦!她就那么一说,厨子怎么做,是他们的事,做出的成果受欢迎,他们拿奖励,跟她又没关系。

    所以她是完全不负责任发言。

    但厨房的厨子们和有间客栈主事及掌柜,却不能不当回事啊!

    所以就有了另外两盘,荷香糕及荷叶莲莲,绿色的荷叶糕外观方正,还带着荷叶的清香,应该是按黎浅浅建议的,把荷叶揉进面团里,至于内馅嘛!还没吃呢!从外表看也看不出来。

    荷叶莲莲的外形就仿制荷叶,做成了圆形,大概做好压平后,还拿新鲜荷叶压在上头做出叶脉来,上笼蒸好出炉后,才把荷叶给拿掉,所以荷叶莲莲的荷叶香,和荷香糕的香味有所不同。

    “咦?这荷香糕加了薄荷啊!还有绿豆和莲子?”蓝棠拿了块荷香糕来吃,细细品了后,就猜出是什么馅。

    章朵梨则是取了分切成块的荷叶莲莲,这个饼竟不是甜的,而是咸的,里头的馅,章朵梨吃不出来,不过很香,她吃完了之后,忍不住又取了一块来吃。

    “这荷叶莲莲里头应该是莲藕吧?”黎浅浅吃了一口,问春寿。

    春寿笑着点头,“还是教主您厉害,竟然一吃就晓得了。”

    章朵梨也忍不住佩服的频频点头。

    黎浅浅笑得眼弯弯,“这哪是我厉害啊!我那天不是跟他们说了莲藕吗?既然荷香糕是甜的,我就猜他们会用莲藕来做咸的馅料。”

    “那还是比我们厉害啊!”章朵梨道,想了下,问,“你说,我要是去跟厨子要这方子,他们会不会给我啊?”

    “你要方子干么?”蓝棠边吃边问,黎浅浅则在吩咐春江,各取一份去给叶妈妈和杨柳,又问春寿,黎漱那儿有没有。

    章朵梨闻言笑得有些羞赧,“我想学来做给他吃!”

    谁?黎浅浅用口形无声的问春江,春江也以同样的方式回答,她未婚夫。

    哦。

    蓝棠不怀好意的看着章朵梨的手,“你确定你拿了方子,就做得出来?”

    呃……好问题,真是一针见血啊!

    都说术业有专攻,章朵梨在她的专业领域里,那真的是厉害得不得了,但是,她的厨艺技能实在是,明明给她一样的食材,厨子做出来的是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她大小姐做出来的就是黑暗料理。

    光看就觉得,这要吃下肚,肯定小命休矣的那一种,更别说,她煮出来的东西,那味道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你确定你做出来的点心,你未婚夫敢吃?”

    呃,好吧!章朵梨被打击的信心全无。

    “要我说啊!你还是别瞎折腾了,你若想送给他吃,直接让厨子做好,派人给他送去就是。”蓝棠建议着。

    想到未婚夫也是这样送吃食来给自己,章朵梨点了点头,找黎浅浅商量,从她这里借人手,她可没人能帮她送吃食去给她未婚夫。

    黎浅浅自是答应,“章姐姐自己虽不善厨,但既然是要送人的,不如去厨房看着他们做,也算尽一份心。”章朵梨想想也是,便请春寿领路,带她去厨房。

    蓝棠等她们走了,才问黎浅浅,“你故意把她打发走的?”

    “是啊!我不好意思让她知道,我不记得她未婚夫是谁了!”黎浅浅不太好意思的伸手刮刮自己的鼻子。

    蓝棠噗地一声笑了,“你不记得是正常的,因为她压根没说过。”

    “啊,那就不是我的错喽?”

    “嗯,不过看奉命送东西来的那些人的模样,她未婚夫应该不是武林中人,而是官家出身,就不知是文官还是武将。”蓝棠若有所思的道,“不晓得是那一国人。”

    黎浅浅想了下,拉着蓝棠去找刘二,刘二正在专门饲养鸽子的鸽院里,听闻她们来意,有些小讶异,“原来教主您不知,章小姐未来夫家是何人啊?”

    “呵呵。”黎浅浅笑了下,瞪他威胁道,“不许让章小姐知道啊!”

    “是。您放心。”刘二呵呵笑,“章小姐未来夫婿,是赵国次辅王相王广复的孙子王子显。王子显是王相六子的嫡次子,王相和章老是同乡故交,早年王家势微,全靠章家资助,方能熬过一次又一次的磨难。”

    王广复出身贫寒,能爬上次辅这个位置实不容易,他娶过三任妻子,每一任妻子都带给他不少财富,王子显的父亲王江鉴为王相宠妾所出,前头五个哥哥皆为嫡出,分别出自三任夫人,王江鉴是王家那一辈中第一个庶出子女,在他之后,尚有四个庶子女,其中最小的庶女,与王江鉴是同母所出。

    “说来也巧,王子显的母亲与孙二夫人是姨表姐妹。”刘二不以为意的抛出这个消息,震得黎浅浅和蓝棠两个瞠大了眼。

    “那……”黎浅浅愕然,愣了好半晌,才问道,“那托她帮忙,在有间客栈订房的就是她那未婚夫?他是帮汝阳长公主订房的?”

    刘二点头,“应该是。而且,这位王公子的母亲,一度有意为儿子求娶孙翠绢,不过您也知道,孙翠绢一心想嫁的是谁。”

    黎浅浅点头,“那王公子自己呢?他对孙翠绢……”

    “他啊!目前看起来,他对孙翠绢没什么,倒是,孙翠绢的庶姐孙翠婵和庶妹孙翠芳对王公子皆有好感,而且她们两非常积极,时常借故找上门去,王公子碍于亲戚,不好直接拒绝。”

    要刘二说,他觉得那位王公子颇为享受,二女争相对他示好,不过这话他不好对黎浅浅她们说。

    “不好拒绝啊!”黎浅浅看着刘二好一会儿,问,“你觉得他真是不好拒绝,还是很享受,有女人对他示好?”

    耶?他什么都没说吧?为什么他家教主会问这样的话?

    蓝棠指着他的脸直笑,“刘二,你的脸好好笑啊!都把你想的事全写在脸上了,浅浅怎么会看不出来。”

    刘二尴尬的笑了下,“什么都瞒不过教主。”

    黎浅浅笑笑没说话,王子显毕竟年少,有青春美丽的少女争相对自己示好,就算对她们没好感,但也不会介意她们的示意,那应该会让他觉得自己很受欢迎,人都希望受欢迎,为人喜欢,王子显又怎会是例外?

    只是他到底已经订亲,面对主动对他示好的女子来者不拒,就有些不妥了。

    “他现在住在长公主府还是侯府?”

    “侯府。”刘二笑着对黎浅浅道,“他是孙二夫人的外甥,不可能住进长公主府的,目前为止,也就只有长公主嫡亲的女儿,及孙翠绢曾在长公主府里长住,长房的女儿们可都没这个荣幸。”

    这也就难怪霍嬷嬷有信心,能把世子拉下马,让二老爷顶上世子的位置,原因就出在长公主对孙翠绢的偏疼,而孙翠绢之所以能得到长公主的偏疼,与霍嬷嬷在背后出策不无关系。

    “不过现在霍嬷嬷婆媳两都被杖毙,孙翠绢也被禁足,想来世子的位置应该是稳固了。”

    那可不一定,黎浅浅心说,如果二老爷有心一争,世子未必能争过他,不过,平川侯府目前要处理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手里帮平亲王代练的私兵,以及铁矿,这些问题没有处理好,皇帝那里知情后,以后还有没有平川侯府,这才是平川侯府最大的危机。

第五百四十八章 巧遇?

    不过平川侯府的危机,关她什么事?所以黎浅浅压根没放在心上。

    她依然吃吃喝喝好不开心,偶尔给厨子们提两句建议,厨子们就忙翻了,不过还是感觉很开心,每次只要她开口,提的建议往往就能让他们受益匪浅。

    黎漱则和章老展开了一系列的动作,至于是什么,他没跟黎浅浅说,黎浅浅也不好开口问,在处理护法们的问题上,黎漱一直是很独断独行,完全不让别人有置喙的余地。

    所以黎浅浅不问,顶多就是管着他们的饮食和作息,谨一现在带了徒弟,不再需要事必躬亲,虽然跟在黎漱身边,还是有不少事要忙,可是跟以前相比,已经好很多了。

    刘二这段时间也很忙,黎漱不断跟他要人,他除了要应付这项要求,还得协调跟凤家庄的业务往来。

    接下来是中秋佳节,有间客栈未能免俗的要举办一些活动,希望住客们能过个不一样的中秋节,又能与往年有所不同,让每位住客都能留下深刻的印象。

    因黎浅浅之前随口一说,厨子们就做出了荷香系列的点心来,所以掌柜和主事们,都对她寄以厚望,希望她能再接再励,继续再创佳绩。

    黎浅浅想了许久,最后让人把主事和掌柜等人请来,大家集思广益,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意见。

    最后定案,当天的活动,住客们只要报上房号皆可免费参加,若住客们想邀请友人共乐,凭房号购买门票就可入场。

    当天的活动从一早就开始,早上有赏花会,和诗会,若都不想参加,还有锦衣坊和天宝坊的新品发表会,午时,有自助餐宴,餐宴上所有的菜肴,是厨子们列出菜单,由所有住客参与投票来决定的。

    因是自助餐,所以之前热销的荷花酥、荷香糕等点心,当天是采不限量供应,随客人爱吃多少拿多少,唯一的要求是,拿了就要吃完,不准外带。

    这样形式的用餐方式,是大家前所未见的,住得起有间客栈的人,非富即贵,平常用餐都有人帮着布菜,像这样所有的餐点,全放在一张长桌上,由客人拿着餐盘,自己去挟想吃的菜色,想吃多少,都随客人自己的意思。

    让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客人们,感觉到非常新奇,而挟好了菜,随客人高兴,看是要找位置坐下,或捧着碟子,和亲友站在一起分享都行。

    反正就是随大家,怎么高兴怎么来。

    下午的节目,分别有赛舟、掷等活动,另外还有说书、弹唱、唱戏等,供不喜动弹的老夫人、太太或老太爷、老爷们去欣赏。

    晚上则是在有间客栈后方,临川的广场上赏月宴,宴毕还有烟花表演。

    活动排满档,且兼顾了各个年龄层,如爱购物的夫人、太太们可参加新品发表会,好诗词、书画的公子、老爷或夫人、太太们,诗会书画会是他们的好选择,嫌这些活动太安静的,也有赛舟等活动参加,而他们带来的孩子们,也有活动。

    孩子们的活动与大人的雷同,但场地不同,孩子们的活动都在室内,这是为了孩子们的安危着想。

    住客们见有间客栈为他们的孩子设想周到,自然是开心的,有不少人找掌柜预约下一次住房,时间却是没办法确定,因为预约订房已经排到明年冬天去了,他们今年在有间客栈过中秋,明年却肯定不成了,因为明年中秋的订房已满。

    有间客栈的经营方式,渐往渡假村的方式靠拢,来这里住宿,就是来这里玩乐的,根本不用出客栈,想购物有购物的地方,想玩,有各种游乐场所,黎浅浅打算在有间客栈里,再固定开个拍卖会,让那些爱好收集古玩珍品的人,来了有间客栈,就不用外出去拍卖会。

    掌柜对此暗惊她的构想,不过仔细想想,其实有间客栈日常营业项目,就已经包含了中秋节那天的各项节目,只是中秋的节目又特别整合了一番,并新添项目,如自助餐。

    请戏班子、杂耍班以前也都有,但常常是住客要求,他们才去请,这次的中秋节,是他们客栈首次自己邀请这些人来表演。

    因为中秋节庆圆满成功,掌柜的在账房那边核完帐,来给黎浅浅送账本时,就忍不住问她,以后可不可以节日的时候,都这么办?

    “行啊!另外,你还可以把节庆前后的预约住宿给腾出来,那段时间的住宿费要再提高,否则我们这样办活动就亏了。”

    掌柜的听了嘴角直抽,他还真没看出来那里亏了,可东家这么说,肯定是有他没看出来的问题。

    黎浅浅也不跟他绕圈子,直接拿出纸算给他看,“哪,看明白了吗?”

    “原来是这样啊!”掌柜恍悟,“小的还想着,那里亏了!”

    “我们这次的收益,几乎都是从锦衣坊和天宝坊的新品发表会得来的。”

    黎浅浅颌首,“对,你看,请戏班、杂耍等艺人都要花钱,还有自助餐的费用,以及晚上的烟花表演,这些那样不花钱?可是我们的收入,除去发表会赚得钱之外,也就门票收入,住客们可是凭房号就能免费进场,另外书画会、诗会、赛舟等活动,还要出奖品,这些全是支出,活动办得热闹,名声打出去了,但没有收入啊!”

    “所以,把节日前后几日的订房空出来,并提高房价,以供这些花费,否则要想每回节日都来这么一次,咱们不亏死才怪。”黎浅浅顿了下,“还有,每个节日都这么玩,很快大家就见怪不怪了,所以一年里,挑一两个节日来办就好,别贪多。”

    掌柜也想明白了,真要每个节日都这么搞,人力也不堪负荷。

    “此外,还可以根据我们客栈的特色,自定一个专属我们的节日,例如周年庆。”

    “咦?周年庆?这是什么?”

    黎浅浅问他,“你觉得我们有间客栈的特色是什么?”

    “临水,可以有很多水上的活动。”对男人来说,实在是消暑的好去处。

    “对,所以我们就把周年庆订在夏日,当初开幕是何时?”

    “八月初八。”掌柜也是八月初生日,所以记得很清楚。

    “这就有点麻烦了,八月初八和十五中秋相隔不到半个月。”黎浅浅敲着桌子有些烦燥。

    掌柜看她不悦,试探的提议,“要不,把周年庆和中秋合在一起办?”

    “嗯……不用。”黎浅浅敲着桌子,敲得掌柜的心咚咚咚直响,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受不了时,黎浅浅开口了,“从初六开始,房价提高,一直维持到十六,自初六起,每日举办一项活动,但初八开幕当日,和十五中秋那天,活动增加,另外,被初六到八月十日,以水上活动为主,十一到十六则以诗画会、赏花会等活动为主。”

    掌柜想了想问,“可是这么长的时间,我们的人负荷得了吗?”

    原本只有一天是如此高强度的活动,以后八月要拉长活动时间,客栈里的员工受得住吗?

    “这你放心,这个计划要实施,至少要等到后年的八月了,现在要先把这些日子的订房给消耗掉。”

    掌柜闻言摸着脑门直笑,“您说的是。”

    “慢慢来,大伙儿上手后,就不会觉得苦。”掌柜笑着点头。

    黎浅浅又和他聊了一阵,才让他离开。

    他一走,刘二就过来了,“找他来干么?”

    “他送账本来,顺便和我谈事情。”

    黎浅浅没说和掌柜谈什么,刘二也没问,径直说起京里刚传来的消息。

    “已经传开了?”

    “是,皇帝把平亲王召进宫询问此事,也不知那家伙怎么忽悠皇帝的,皇帝竟然就这么手一抬,放他出宫了。”刘二本以为,皇帝要知道平亲王私养军队,又私采铁矿和金银矿,肯定勃然大怒,要治平亲王的罪,完全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黎浅浅白他一眼,“其实这也没什么啊!”

    “怎么会……“

    “这要坐实了,平亲王固然讨不着好,但皇帝那里呢?你想想,平亲王常年待在京里,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他竟然能搞出这么多事来,皇帝一直没能发现?是皇帝太无能?”

    皇帝怎能忍受这样的评语?

    “那现在?”

    “等着看吧!”黎浅浅托着脸颊,“平川侯世子若是聪明,就会趁机赶紧把手里的烫手山芋扔出去,然后趁势把平亲王踩下去。”

    刘二疑惑的看着黎浅浅,“您觉得,平川侯世子会怎么做?”

    “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我哪知道他会怎么做?”

    刘二看着黎浅浅直笑,“对了,孙翠绢被送回侯府了。”

    黎浅浅颌首,中秋那天看到她出来参加活动,就知道长公主疼了孙翠绢这么久,不可能一下子就把人一巴拍死的。

    “她没闹,就老实回去了?”

    “怎么可能?只是世子夫人手段了得,没让消息传出来。”

    世子夫人以前因长公主偏疼孙翠绢,心有不甘,行事上难免有些小家子气,又因孙翠绢在长公主耳边给世子夫妻抹黑,如此一来,就算长公主再看重长子,也难免会受到孙翠绢的影响,而对世子夫人挑剔不已。

    长期被个小辈如此欺压,也难怪世子夫人行事小家子气,现在孙翠绢被收拾了,世子夫人心情畅快,做起事来就大方许多,反让长公主另眼相看。

    与此同时,长公主也不得不佩服有间客栈的管理,因为不论是孙翠绢的闹腾,还是霍嬷嬷她们被杖毙,都不曾传扬出去,由此可见有间客栈的管理严谨。

    黎浅浅问,“替章小姐送礼去侯府的人可回来了?”

    “刚进城,还没进客栈。”

    “嗯,等他们到了,让他们过来一趟。”黎浅浅可是还交代他们去打听下,王子显和孙家二房两个庶女间的关系。

    “是。”刘二听她这么说,知道她想知道的是什么,躬身应下后就出去了。

    不多时,去侯府的人回来了,春江领他们进来,他们与黎浅浅见礼后,就把王二公子与孙家两位小姐的最新发展跟黎浅浅报告。

    “小的们回来时,孙翠婵已经取得王二公子的允诺,等他成亲,就立刻纳她做二房。”

    嘎?这是什么怎么回事?黎浅浅眉一挑,还没开口,刚刚回话的那人就叹口气,道,“还能是什么,还不就是老套吗?夜半送甜汤,这一送就送到屋里去了。”原本他是要说送到床上去,春江及时清了清喉咙,他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可不刘二,而是还没及笄的教主,他回话不能太不讲究。

    “哦,那孙翠芳就认了?”黎浅浅饶有兴味的托腮看着他问。

    “没有,孙翠芳隔日也如法泡制,不过纯属东施效颦,王二公子没让她进门,事实上,王二公子虽应允了孙翠婵,但一直没给她好脸色看,孙翠婵的姨娘怕王二公子不认账,打算要闹到长公主那里去。”

    黎浅浅点头,听他们说完后,便打发他们下去休息。

    “教主,这事,可不能瞒着章小姐。”

    “我知道,可是要怎么跟她说?”不管是谁,对来跟自己说这种坏消息的人,肯定会深恶痛绝的,可是不跟她说,让她就这么进入婚姻,让她对潜藏的危机毫无所悉?叫她如何狠得下心!

    正当她们左右为难时,王子显自己写了封信来给章朵梨,信上写了些什么,黎浅浅她们不得而知,但可以确知的是,章朵梨直接就去信解除婚约了。

    黎浅浅她们是直到,跟着孙翠绢回侯府的鸽卫回报,才晓得此事。

    蓝棠对章朵梨的果决感到十分佩服。

    “我没想到她竟然会直接解除婚约!”蓝棠摇头兴叹,“她和她未婚夫感情不是很好吗?她怎么能说断就断?”明明看她收到王二公子捎来的东西和信件时,是一派娇羞,不像对王二公子没感情啊?

    黎浅浅却是想到孟达生,这家伙这么久没消息,他是打算就这么断了?不过看蓝棠的样子,她又觉得他不能纠缠也好,免得蓝棠受他的影响。

    过完中秋,蓝海去给黄珍珠母子把了脉,确定他们母子四人情况良好,黎漱便有意离开有间客栈了,他一声令下,大家动作利索的收拾了行李,准备隔天就要出发。

    京城的众公子们,在川东城过了中秋,也准备返回京城了。

    正当黎浅浅她们要出发时,王子显来了。

    黎漱可没功夫听他废话,直接上路,王子显只得跟着走,因为有间客栈有楼船,所以他们是乘楼船离开川东城的,一路南下,途经第一座码头时,他们停下填补食用水和食物。

    王子显一直想接近章朵梨,可是章朵梨比猫还机灵,每每不等他接近,她就已经跑掉了。

    王家小厮见他屡屡受挫,便建议他下船走走改换下心情。

    谁知一下船,就听到有人扬声叫唤他,他转头望去,竟是孙家二房次子,还有之前见过,从京里来的高公子等人。

第五百四十九章 蹭船

    从川东城回京城,这个季节乘船其实不是个好选择,因为不知何时会降雪,一旦天气有变,气温下降,河水就可能结冰,虽说黎浅浅这艘楼船的船头有破冰的设计,可是能不遇上最好。

    所以黎漱把人分成了两部份,一小部份跟着他和黎浅浅乘楼船,大部份的人则乘车或骑马,这些人没跟他们一起搭楼船离开有间客栈,而是搭别的船只离开,所以外人看到了楼船,大概都会以为,这艘船客满,毕竟黎浅浅身边随行的人很多。

    王二公子认得高公子,因为他初到南楚时,就是高公子奉命相迎,之后他才被平川侯府的人接走。

    “表哥怎么在这儿,还和高公子一起?”被王二公子称呼为表哥的男子孙玄书,笑眯眯的摇着扇子走近。

    “我妹被祖母罚了,在家里闹腾不休,所以我就溜出来散心啦!”孙玄书小声的对王子显说道。

    “表妹被长公主罚了?怎么会?长公主不是一向最疼惜她?”不管犯了什么错,都舍不得罚她,为此,他娘还时常拿她出来,和自家妹妹相比,可把他妹给气坏了,整天就嚷着不是她不讨祖母欢心,而是她不想跟孙翠绢那样虚伪作假。

    这话不说没事,说了不止他娘生气,传到他祖母耳中,差点没把老人家给气翻过去。

    要他说,他妹口无遮拦是该罚,但他祖母脾气大,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还不是因为她的婚事,嘿,你说那个凤公子究竟有什么好啊?我妹只不过见了他一次,就此情根深种。”孙玄书叹气,“我都不晓得我那妹妹,几时那么长情了!”

    “表妹见过凤公子?”只见了一次,就闹腾着要嫁给他?

    “见过一次,哎,你说那人有什么好啊?”孙玄书百思不得其解。“长的是不错,但咱们兄弟几个又有哪个长得不如人?是吧?”

    王子显没见过凤公子,自然无法评价,他只笑了笑,没附和他。

    孙玄书也不需要他附和,自顾自的又说下去,直把所有的事说完了,才抬手抹了抹汗,王子显这才发现,他们竟然就站在大太阳底下说话,往孙玄书身后看,原本跟在孙玄书身边的高公子他们,早就不见踪影,倒是有个小厮面露鄙夷和嫌弃的看着孙玄书。

    那人脸颊红扑扑的,看来应该来一阵子了,就陪着他们这样晒太阳。

    见孙玄书停下嘴,那小厮抹去了脸上的表情,笑开了脸对孙玄书道,“孙公子,我家公子他们怕扰了您的兴,所以没打扰您,先去兴隆酒楼等您了。”

    “啊,啊,啊!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孙玄书适才只想着,不要让高公子他们听到他和王子显说的话,所以完全不知道,他们在他没发现时就全走了,就连他自己的小厮和侍从也不见了,大概是跟着走了。“我的小厮和侍从呢?”

    “哦,他们跟着我家公子先去酒楼了。一早起来,大伙儿都还没吃呢!”小厮这话听起来,似乎在说孙玄书这个主子不好,苛待下人连早饭也没给人吃,就叫人跟着他到处跑。

    其实一早起来,孙玄书自己也还没吃早饭,可那是谁害的啊!是高公子他们啊!说什么得了消息,黎浅浅她们的船停靠在码头上了,然后就拖着他出门,现在这小厮却这么说,说的好像是他亏待人似的。

    心里虽这么想,可孙玄书却一句话也没跟高家小厮说,他看高家小厮一眼,转过头去和王子显说话,心里直埋怨他的小厮和侍从们,竟然扔下他这个主子,跟着人跑了!又瞪了高家小厮一眼,要是他那两个伶牙俐齿的小厮在这儿,哪能让高家小厮占得上风。

    他却不知,他们其实也不是自愿走的,而是被高家的下人强行拉走的。

    高公子他们一早就拖着孙玄书出门,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一趟北上,他们直到现在,别说接近黎浅浅了,连见一面都不曾,真是叫这些天之骄子愤恨难平。

    知道黎浅浅他们是乘船离开的,他们就想到个接近她的好方法,只是苦于缺乏接近她的门路,后来遇到从有间客栈出来的孙玄书,他们知道找到路子了,于是和孙玄书套近乎,硬是拖着孙玄书跟他们走。

    紧赶慢赶的,总算赶在黎浅浅他们的楼船抵码头前赶到,接下来就全靠孙玄书的了。

    他们原本很喜欢孙玄书的唠叨,因为那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从孙玄书那打听到他们想知道的事。

    只是没想到,孙玄书的这个毛病,是无差别攻击的,当他们想从他嘴里打探消息时,他的大嘴巴让他们不费力就知道了,可是当他对别人大嘴巴时,一开口就能说上小半个时辰时,就令人痛苦不堪了。

    因为这表示,他们要陪着对方,在大太阳底下待上这么长的时间。

    但几个人养尊处优惯了,方才见孙玄书说的兴起,便派个小厮留着,他们先去酒楼等着,又怕孙玄书和对方说得高兴,最后忘了他们的存在,直接就和对方登船离去,所以就把孙玄书的下人带走。

    就是怕孙玄书径自走了,忘了拉他们一把。

    高公子可是给小厮指令,定要他把孙玄书,及跟他说话的公子请到兴隆酒楼去。

    小厮见孙玄书明明听见自己说了什么,却动也不动,心里就来气了,心说不过是个不受宠的长公主的孙子,得意个什么劲儿!哼!

    说来也不怪小厮看轻孙玄书,毕竟汝阳长公主已多年不曾回京,他家老太爷可是首相呢!没看人家静王世子,对他家公子也是客客气气的,孙玄书不过是平川侯府二房的公子,日后平川侯过世,世子袭爵,也就没二房什么事了!

    到时候看孙玄书这位大少爷,还怎么嚣张!

    高家小厮腹诽着,却忘了自己不过是高家的小厮,人家孙玄书就算日后不再是侯府的公子,可也还会是侯爷的侄儿,怎么说,都比他这个小厮要强。

    王子显这几天在船上,一直被隔绝在章朵梨的活动范围之外,心情本就很不好,看到高家小厮这么跟自家表兄说话,不免就有些来气。

    以往的他,会谨记自己的身份,可今日的他,因为连日的憋闷,实在不想忍了,开口就冲高家小厮毒舌了一番。

    高家小厮万万没想到,这不知来历的无名小卒竟然会数落起自己,当下愣怔在原地没动弹。

    孙玄书也听傻了,忘了去拦王子显,就见王子显气势十足的冲高家小厮开炮,“……光看你这德性,就知你祖上没积德,要不然也不会让这不肖子孙,仗势欺人,高相有你这种不修口德,不修私德的下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若是他遇到什么不好的事,肯定就是你这不修口德的下人,替他招惹来的,你家大小主子真是倒霉,用你这种下人,当真是瞎了眼……”

    远远走来的章家管事,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由得直抽搐,原来又是这小子闯祸,他就说嘛!都过了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孙玄书他们,不等公子开口,他就自己跑来查看。

    高家小厮看到他来了,暗松口气的朝他示意,让他开口救自己,章家管事给他一个稍安勿燥的眼神,在旁边听了半晌,总算是听明白了。

    看来是高家这小厮对孙公子出言不逊,惹人家表弟不高兴,所以才会开口针对他,当下看高家小厮的眼神就有些不悦。

    王子显见章家管事脸色不怎么好的瞪着高家小厮,嘴角微翘的看孙玄书一眼,孙玄书没心没肺的对他一笑。

    “行啦!跟个下人计较什么,你管他祖上修不修,他嘴不好,给他家主子惹事生非,自有他家主子整治他,你替他家主子愁啥?”看似在劝王子显,其实就是在告诉章家管事,回去跟高公子说说,别再让他的小厮出来替他惹祸。

    章家管事知机的上前搭话,完全的无视高家小厮,“两位公子好谈兴,只是日头渐高,不如移驾酒楼,大伙儿坐下来再好好聊?”

    又说了酒楼的包厢里,已备了上好的酒菜,就等他们到了好开席。

    “既是贵主子盛情,我们兄弟自不能不识抬举,这就随管事过去,不过,得等我一下,我让人去跟长辈说一声。”

    “那是,那是,应当的。”章家管事嘴上应承着,心里却在想,这位公子究竟是何人,楼船上竟有他的长辈在?

    王子显让人去跟章老说一声,然后就随孙玄书,跟着章家管事往兴隆酒楼去。

    往兴隆酒楼去的路上,章家管事毫不费力的就把王子显的底,从孙玄书那里套出来。

    得知眼前这少年的未婚妻祖孙,就在楼船上做客,章家管事暗暗吃惊,再得知少年与孙玄书是表兄弟,心道,原来这位就是孙二夫人的外甥。

    想到之前听到的消息,不禁多打量了王子显几眼,长的确实很俊秀,莫怪孙玄书的庶姐和庶妹,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攀上他,不对,似乎孙玄书的庶姐好像得逞了啊!

    那么,王子显出现在这里,是想来跟未婚妻解释,好取得她的谅解的?

    不知公子他们还能不能从王子显这里,得到上船的允许?

    章家管事心里压着事,难免就有些分心,王子显和孙玄书两个乐得不用回答他的问题,“章管事啊,怎么还没到?”

    马车走了好久,迟迟未抵达兴隆酒楼,孙玄书忍不住问。

    “啊!我看看,我看看。”其实兴隆酒楼就在码头边上,从他们刚刚说话的地方走过来,也不过一刻钟,乘车自然更快,之所以迟迟未到,是因章家管事让车夫绕路了,为的就是方便他在车上套他们的话。

    车夫没等到章家管事给的暗号,自然就在附近一直绕来绕去,反正这两位公子又没来过此地,想来是不识路的,就算他们巴着车窗往外瞧,也看不出来他其实是驾着车,在码头附近绕来绕去。

    “啊!快到了。”车夫听到这句话,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不多时,马车就来到兴隆酒楼外头。

    章家管事侍候孙玄书他们下车,让高家小厮侍候着,自己则先行进去跟章公子他们回报了。

    鸽卫看着他们进酒楼,“你们在这里盯着,我回去禀报刘主事。”

    刘二正在处理一早陆续收到的消息,看到来回报的鸽卫,笑了下问,“如何?”

    “果然是高公子他们,不过没看到静王世子。”

    “静王世子不会和他们一起,毕竟他身边还带着有孕的孟家小五娘。”

    “也没看到长平侯世子。”瑞凤长公主和汝阳长公主是同辈姐妹,不过一个自小不受宠,及长也不显,不过成亲后,与夫婿一直住在京中,不曾离开去封地,但皇帝待她,似要比汝阳长公主亲近许多。

    “知道了,盯好他们,看他们找上王公子到想做什么。”

    “这个,小的倒是看出点苗头了。”

    “哦?”

    刘二扬眉看着他。“他们想干么?”

    “他们想蹭船,好借机亲近教主。”鸽卫小头领道。

    刘二笑,“你行啊!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嘛!只能意会,不可言传?”鸽卫笑嘻嘻试探道。

    刘二瞪他一眼,“去,再去给我好好盯着,若真如你所言,回头我跟教主为你请功。”

    “谢谢主事。”

    “滚。”

    刘二打发他走,就去见黎浅浅,把鸽卫小头领的话跟她说,黎浅浅大方道,“如果真被他说中了,就给他记功一次。回头给他封个大红包。”

    “好。”

    下晌,王子显回来,就来求见黎浅浅,黎浅浅让刘二请他进来,果不其然,他有些羞赧的说了这事,看他那样子似乎也知这事有些强人所难,所以他满面羞赧,很不好意思似的,不过这也没让他打退堂鼓。

    “行啊!不过我表舅他们有事在忙,你的朋友上船来,请他们好好待着,没事就别出舱房,否则出了什么事,我可一概不负责啊!”

    “好,好好,我定拘着他们,教主您放心就是。”

    王子显拍着胸脯打包票,黎浅浅笑而不语,她倒是很想知道,王子显凭什么觉得那些人会老实听他的?

第五百五十章 多想

    顺利登上楼船的高公子一行人,原本的雀跃、期待和兴奋,如春日里的雪人般消融得很快,不到半日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措。

    他们都是天之骄子,身上虽无功名,但因为家中父祖位居高位,他们只要一出门,无一例外的成为众人拍捧的焦点,虽然偶尔也会有所抱怨,然心底其实对此还是有些得意。

    他们以为黎浅浅既应允他们登船,应该就是有心想要与他们交好,毕竟,他们家中长辈可都位极人臣,就算黎浅浅的父亲是皇帝最近信重的宠臣,但一介武将,又无甚根基,一旦皇帝有其他信重的宠臣出现,黎经时父子就会成为过往,八成连留下痕迹都不曾。

    如果黎浅浅聪明,或她身后的人聪明的话,应该就会让她积极的跟他们搭上线才是。

    但是,他们登船后,被领去安置的舱房,并且得到领路人的一句交代,请他们待在各自的舱房里不要出来,到点用饭,自会有人为他们送饭,然后就走了。

    高公子他们当然不将这交代放在心上,在舱房待不到一刻钟,就叫小厮去取酒和文房四宝,他们要上甲板去赏景。

    结果小厮们才出门,就被挡了回来,酒倒是送来了,还是南楚近来极出名的桃花源酒庄的剑南春,去岁京里办了一场名酒品鉴,其中就以桃花源酒庄的剑南春拔得头筹,获得首奖。

    原本一两剑南春一两银,价格不算便宜,现在价格更是飞涨,一两剑南春价十两银、百两银都有。

    不知小厮拿来的,是十两银一两的,还是百两银的?

    章公子拍开酒坛上的泥封,酒香立刻飘散出来,醇香醉人。

    “好酒。”章公子倒了一碗,还没放下酒坛,高公子已把那碗酒拿走,他只得再倒,连倒了好几碗,都被其他人拿走,他也算好脾气,没有动气发火,而是等他们手里都有酒了,就直接举起酒坛对着嘴喝起来。

    “喂,喂喂,你别太过份了啊!”高公子见状当即叫了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叫嚣,几个年轻人闹成一团,小厮们见他们喝了酒,下手都还有着分寸,知他们没醉,只是闹腾,也就守在一旁不插手。

    等他们闹腾够了,纷纷睡下,小厮们才松口气,把自家公子扛回去,交给贴身侍候的丫鬟们,丫鬟们才把人安置好,就有人送来晚饭,菜色比他们平常吃的好。

    “虽不许公子他们出去,但吃的用的倒都不曾亏待咱们。”高公子的大丫鬟轻抚刚上身的衣裳,这套衣服出自锦衣坊,价格虽不高,但也不是她们一个丫鬟买得下手的,可是那黎教主竟然就送了她们每个丫鬟各三套。

    就算一套只十两银子,一个丫鬟三套,就三十两了,她家公子身边侍候的丫鬟就有七、八个,人人皆有,如此花费就颇为可观。

    对萍水相逢来蹭船的人的下人如此厚待,这财力是有多雄厚?丫鬟们心里不约而同闪过这个念头,她们都知道自家公子这趟出门的目的,在川东城待了那么久,都没能达成目的,亏得公子们心大,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现在会跑来蹭船,无非就是努力一把,好让家里长辈们知道,他们不是没尽力,而是人家防备得紧,压根不让他们有接近的机会。

    高公子他们之所以浑没把这事当回事,最主要的原因,便是觉得黎经时不会得宠太久,一旦失宠,黎浅浅这个武将之女也就没啥用处了,至于瑞瑶教的宝藏,众人皆知,黎大教主收这个徒弟,完全是看在他过世表姐的份上,就算黎浅浅当上教主,那又如何?

    难不成黎大教主真会把瑞瑶教当陪嫁,让她带去婆家?别说黎浅浅不是黎漱的女儿,就是亲女儿,也不至于这么做!就像他们家里,不管父母、祖父母多疼宠他们的姐妹、姑母,当她们出嫁时,顶多嫁妆略丰厚些,没有一家是倾尽所有为女送嫁的。

    就算是独女没有男丁可承后嗣,也不会把所有财产给女儿带走,没有男丁,他们还能过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在婆家能否过得好,有时就看娘家够不够力,如果财产全让女儿带走,没有留下丁点给娘家,若婆家人是好的,那还好,但要是遇上个别有居心的呢?

    所以娘家得力,女儿在婆家就有底气,故此,让女儿把娘家所有财产带走就不太可能。

    因此,这些公子们就觉得自己不需要对黎浅浅示好,因为就算娶她回家,也不可能得到瑞瑶教的宝藏,黎大教主还活得好好,人也不傻,怎可能把瑞瑶教当嫁妆,让黎浅浅带去婆家。

    既然如此,娶黎浅浅还不如娶京官的女儿,或孙女,就算品级低一些,都比娶个乡野出身,没受过闺训的黎浅浅好。

    只是这种话,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他们也不好跟家里的长辈们说,因为那么一来,不就挑明了,家里长辈们要他们娶黎浅浅,是为了她所能带来的财富吗?

    这也是他们来到川东城,得知有间客栈不易进后,就消极怠工的缘故。

    “对了,静王世子和长平侯世子去哪了?”高公子的大丫鬟之一好奇的问同伴,同伴看了看床上的公子,见他兀自拥被高卧,才道,“谁知道呢?不过静王世子那位孟夫人可是出自川东城孟家,她又有孕在身,为了她和她肚里的孩子能平稳,孟家自会为他们准备船只。”

    有孕在身,乘船是比乘车要平稳安全许多。

    尤其孟小五娘之前,曾因与静王世子那位得宠的美人起冲突,而动了胎气,孟家好不容易攀上静王世子,断然不乐见孟小五娘肚子里的娃有所闪失。

    至于长平侯世子,本来就受寒调养中,乘船南下,要比乘车安稳温暖多了,至少不用担心上下车之际受寒。

    蓝棠这里,翻着账本,看到黎浅浅大手笔的花,不禁要大骂败家女啊!

    “你干么送她们衣服啊!”蓝棠没好气的道。

    “不过是投资罢了,你干么那么吃惊。”黎浅浅不以为意。

    “投资?你投资在她们身上做啥?”蓝棠不解。

    黎浅浅笑笑,没继续这个话题,反说起了章朵梨的未婚夫来。

    “那个王子显未免太自以为是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就贸然应承,会拘着那几位公子。”因为孙翠婵的事,蓝棠对王子显很不喜,若不是黎浅浅想法子隔开他们,只怕王子显现在已经被蓝棠整掉半条命了。

    永远别得罪一个学医的人。

    没看蓝海随便炼的药丸,一小颗就能让人半死不活,还有韦长的药,嗯。黎浅浅暗记下来,回头得找刘二问问,看看方束青现在如何了。

    这女人眼里只有钱,现在她手里又握有韦长这些年炼制的各种药,很难说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蓝棠不知她在想什么,已经从王子显说到章老身上去了,章老得知王子显竟然被汝阳长公主的庶孙女缠上,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他老人家的宝贝弟子还没进门呢!他竟然就已经有妾室等着进门了。

    不是他老人家瞧轻自个儿的徒弟,而是他很清楚,自家徒弟虽然长的国色天香,但她那个性子,实在是……她就不是个会在男人面前软下身段,撒娇痴缠的性子,所以章老已经在盘算着解除婚约了。

    他给王家去信,自陈自家徒弟的性情,应是无法适应王家这显贵人家,所以他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

    王相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说服章老答应这门婚事的。

    万想不到,章老会突然提出退婚,事出必有因,更何况之前,侍候王子显的人传回来的消息,都是小两口进展顺利,章老也一直乐见其成,怎么会突然变了心意?

    这一查,可把王相气坏了!

    虽然章朵梨是孤女,除了章老这么一个亲人,就没有旁的亲人,但是她出自凤家庄,现在又和她师父在黎大教主面前露脸,孙子与她成亲,好处绝对是远胜过汝阳长公主的庶孙女所能带来的。

    而汝阳长公主的庶孙女能为王家带来什么好处?

    没有。

    而且王子显若真纳她为妾,怕还会惹来汝阳长公主和平川侯的不满,就算是庶孙女,到底还是汝阳长公主的孙女不是?

    堂堂长公主的孙女,给人为妾?

    说出去怕是会丢死人的,汝阳长公主不会坐视此事发生,南楚皇帝也不会同意,王相绝对不希望,最后汝阳长公主和南楚皇帝一起向赵国皇帝施压,迫使赵国皇帝向自己施压,逼王家将孙翠婵名媒正娶进门为妻。

    任谁多年筹划被破坏了,心情都不会太好。

    王相便是如此。

    章老选择解除婚约,除了以此保全自家徒弟,也帮王家解了危。

    就算再不乐意,王相最后还是同意了,不过他提出了收章朵梨为义孙女的建议,章老不答意,都解除婚约了,就断个干净,他不想章朵梨日后再和王子显有所纠缠。

    王相当然不愿意,他好不容易才磨得章老同意婚事,现在婚事不成,他却不想断了和章老师徒的往来,最重要的是,这条人脉能带给他的好处实在太多,他舍不得放手啊!

    于是乎,信鸽成天往来南楚与赵国之间,章老很坚决,王相则死缠烂打,反正往来送信的是信鸽,又不是他老人家。

    章老一决定解除婚约,就跟徒弟说了,知道王子显就在楼船上,章老更是反应直接,把徒弟拘在身边就近看管。

    王子显对此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章老做主解除了他和章朵梨的婚事,也不知道他祖父打算收章朵梨做义孙女,还一派无知无觉的以章朵梨未婚夫自居,在楼船上以东家身份自居。

    鸽卫小头领来跟他禀报,王子显命看守高公子他们所住舱房过道的鹰卫离开,说什么高公子他们是他邀请来的贵客,不是犯人,不必他们守着过道云云。

    刘二对这小子自以为是的作法给逗乐了,“鹰卫他们怎么说?”

    “您还不知道他们的脾气啊?”鸽卫小头领扮个鬼脸,“王公子说什么,他们都当听不见,可把王公子气坏了,觉得他们让他在高公子等人面前没面子,刚刚说要杖责他们。”

    “喔,那鹰卫们退了吗?”

    “呵呵,您在逗小的吗?”鸽卫小头领笑弯眼,“他们根本不把他当回事,他就放话说要去找章小姐做主。”

    鸽卫小头领不解的摇头,“您说这人脑子是怎么想的啊?他做错事在先,都还没取得章老师徒的原谅呢!就大包大揽的,带了一大堆人来蹭船,吃住全是咱们花销,他一毛不花,还有脸跟咱们的人撒气?”

    “没办法啊!人家以为章小姐非他不嫁啊!就算他犯了天大的错误,章小姐都会原谅他,毕竟章小姐出身江湖,能嫁给他这位官家公子,实是天大的福气啊!”刘二语带嘲讽的道。

    鸽卫小头领疵牙裂嘴的砸巴着嘴,“还真是……”顿了下问,“您说,他祖父知不知道他在哪儿?”

    “大概知道吧!”刘二心说,王子显身边侍候的人,肯定有王相的人,他小子和汝阳长公主的庶孙女滚到了一块,那人怎么可能不向王相禀报,之前章老没说什么,那老头就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等到章老说要解除婚约了,王相才急了。

    他急的,怕是担心,他王家就要到手的好处就此飞了!

    “章老拒绝这门亲事也好,不然,按王子显这性子来看,王家人也差不离,若真成了亲家,只怕就此缠上来,不只章老被缠着不放,就连咱们教主,凤公子他们都得遭殃。”

    鸽卫小头领心有戚戚焉的点头同意,没看章老气还没消,王公子就已经直接找上他家教主,拉了一大票人来蹭船了吗?真要让他和章小姐成亲,怕他就此视瑞瑶教、凤家庄都是他王家的产业了吧?

    不怪鸽卫小头领这么想,实在是王子显的态度,让他不得不多想。

第五百五十一章 自以为是

    不得不说,鸽卫小头领看人还蛮准的。

    在王子显的心里,还真认定了章朵梨非他莫嫁,毕竟他祖父是赵国宰相之一,他爹在吏部为官,官位是不高,才区区五品,但他大伯父是礼部侍郎,几位伯父、叔父在外为官,就是他几个堂兄也陆续被安排担任官职,他大哥年初的时候,也由祖父安排入朝为官,他还没有,因为他才刚订亲。

    为此他娘大表不满,为什么其他人娶的是朝中大臣的孙女或女儿,王子显偏就只能娶个江湖人的徒弟。

    别跟她说什么,章朵梨能为王家带来多少利益,她只知道,有这么个儿媳妇,还怎么出门应酬啊?其他夫人会嘲笑她有这么个不入流的儿媳的。

    故此,她没少在王子显面前说章朵梨的不是,从她的身世、出身、样貌及言为举止,统统被她嫌弃过,王子显起初觉得章朵梨很好啊!她与他认识的那些贵女们不同,她擅长修复古画、古书,虽然王子显不知道这项才能,能否在宴会上出风头,但听说有不少人为此很巴结她师父。

    她也不会像那些贵女们一般,稍稍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的闹个不休,遇到事情,她比他还冷静,这点是让他略为不满,因为这让他的男性自尊受到严重打击。

    遇到事她抢着自己去出头,是因为不相信自己吗?

    本来没什么,但王六夫人在儿子面子絮叨不休,王子显年纪轻,难免会受到影响。

    尤其他娘一直嫌弃章朵梨,听多了,就算原本不在意,也介意了。

    孙翠婵姐妹对他频频示好,他只觉应该,毕竟他是人中龙凤,孙翠婵姐妹从使是汝阳长公主的孙女,但她们是庶出,且汝阳长公主在南楚,早就远离权力中心多年,等她过世,汝阳长公主府和封地就会被南楚皇室收回去,而平川侯一旦过世,世子袭爵,孙家二房也就一寻常富家老爷无异,孙翠婵姐妹皆为庶女,能嫁的人可就越发少了。

    也就莫怪她们姐妹要对他频频示好,那表示她们眼光好,知道攀上他,就算是做妾,也好过日后嫁得不如意。

    原本他有些担心,章老知道孙翠婵和他发生了什么事,会怒斥他还是痛责他,没想到他上船后这么久,章老一点反应都没有,让王子显松了口气,再加上他找黎浅浅说高公子他们蹭船的一事,黎浅浅没有二话就答应,这又给王子显另一个错误的讯息,让他以为黎浅浅她们,知道他和孙翠婵的事,不知没有跟他怒目相向,还处处向着他。

    想来她们很怕他有了孙翠婵之后,就对章朵梨冷淡不上心了。

    嘿嘿!

    他根本不知道,章老无视他的存在,就表示完全放弃他这门亲事,偏他还在那沾沾自喜,以为人家不朝他开炮,是人家舍不得这门亲事,怕他翻脸,日后章朵梨嫁进门日子会不好过。

    所以他才会听了高公子小厮们的抱怨,就跑去找鹰卫们的碴。

    没想到鹰卫们压根不睬他,这让王子显气疯了!

    怒气冲冲的跑去找章朵梨,然后才发现,他根本见不到章朵梨,那些对他客客气气的家伙,只会敷衍他。

    “子显,子显,怎么回事啊?”孙玄书被一头撞进舱房来的王子显吓了一跳,王子显连话也不回的,拿起桌上的东西就砸,看得孙玄书额角直跳,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气成这样?

    他朝自己的小厮使眼色,小厮机灵的伺机溜出去,没过一会儿,人就回来了,只是他看向王子显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怎么回事?”

    孙玄书悄声问小厮,小厮跟他咬耳朵,说完后,孙玄书直叹气,真不怪小厮那样看人,真的,他想,他现在看表弟的眼神,八成也很怪。

    “他真的说要杖责那些守着过道的侍卫?”

    “是啊!”小厮真不想承认,那位王公子跟自家公子是亲戚。

    孙玄书摇摇头,他表弟到底有没有搞清楚,他未婚妻是凤家庄的人,守在过道上的那些侍卫,是瑞瑶教的人,他未婚妻在瑞瑶教是客,他也是客,就算那些侍卫是凤家庄的人,他也没资格要求杖责他们,更何况他们不是凤家庄的人。

    只是看似不着调的孙玄书,都能明白的事,偏生看来明理晓事的王子显看不穿。

    孙玄书挠挠头,“去问问,看还要多久才到京城。”

    小厮领命又出去了,孙玄书则上前劝王子显,只是成效有限,孙玄书也就不再劝了,反正得罪人的又不是他。

    连王子显的表哥都不劝他了,高公子他们自然是更不放在心上,反正京城快到了,等下了船,谁还记得他王子显是那个?

    “教主,那个赵国的王相知道他孙子在我们船上了。”春寿吱吱喳喳的扬着封信跑进舱房。

    “哦?那是他捎来的信?”黎浅浅看着那封信问。

    春寿好似这会儿才想起自己手上拿着封信,笑着递给黎浅浅,“是啊!您要打开来看看吗?”春寿问道。

    “行啊!你有办法不为人知的打开信吗?”

    “自然。”春寿得意的道,春江摇头径自去准备热水,等热水来了,春寿拿着信在热水盆上慢慢的摆动,不多时,封口就让热气消融,信柬打开了。

    黎浅浅一目十行看完后才道,“这老家伙还是不死心哪!章姐姐欠他家的不成,不当他家儿媳,便当他的义孙女,继续为他家的前程鞠躬尽瘁?”

    蓝棠接过信去看,只见信中王相殷切交代孙子,定要取得章老的谅解,然后说服他答应让章朵梨拜王首为义祖父。

    统篇都不曾提及章朵梨,明明王子显做错事,王相不曾要孙子去取得章朵梨的原谅,似乎并不觉得王子显做错事对不起章朵梨。

    蓝棠看了气愤不已,春寿和云珠两个也同声附和。

    “都小点声吧!别忘了咱们现在是在船上,就算舱房隔得远,可难保不会被人听了去。”春江提醒她们。

    蓝棠瞪她,“春江你别老扫兴嘛!”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总不希望,章姐姐摆脱这渣男的事出状况吧?”

    说的也是。蓝棠点点头,声量变小了,但还是兴致高昂的和云珠她们讨论这事。

    “王相这封信,你打算几时给王子显?”

    “等他要下船的时候再给吧!”如此就算他看了内容,想再回头找麻烦也来不及了。

    黎浅浅想到王子显到时一脸气急败坏,却已找不到人时,就忍不住想笑。

    王子显拚命的想找回场子,可惜鹰卫和鸽卫们全都不赏脸,经常把他气得跳脚。

    鸽卫和鹰卫们把他当笑话看,高公子他们也不把他当回事,只孙玄书还顾着他。

    黎浅浅的楼船太大,无法停泊在京城码头,只能就近在京城码头附近的徐州码头停靠,高公子他们下船时,曾向看守过道的侍卫向黎浅浅师徒,转达感谢之意。

    众位公子的丫鬟们有些失望,因为下船后,就再没有这样的便宜可占了。

    谁知临下船时,竟然还有丫鬟捧了荷包来给她们,悄悄打开来瞧,发现里头竟是她们各自生肖的小金饰。

    那是黎浅浅特地设计,命人打造出来的,一套十二生肖卡通造型金饰,模样可爱又萌到人心里,蓝棠见了,直接就把那一套给占了,现在送给众丫鬟的生肖金饰,是后来命人紧急打造的。

    丫鬟们拿了金饰,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那位不曾露面的黎教主,送她们这么大的礼,不知是何目的啊!

    待送礼的丫鬟,与她们咬了耳朵,她们这才放下戒心。“真是送我们的,没要我们做什么?”

    “没有,只是各位姐姐也知道,我们教主的父兄虽是皇上跟前得用的,可到底根基浅薄,不如姐姐们府里的主子们,除了是皇上面前有脸面的,家底更是雄厚,岂是我家老爷可堪比拟的。”

    “好妹妹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别绕圈子了。”

    “是。”春江笑盈盈的福了福,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麻烦几位姐姐,日后若有所什么请托时,抬抬手帮个忙就行。”

    “姐姐这礼实在太重,我不敢收。”一个丫鬟带了头,其他丫鬟也跟着学,让陪着春江来的春寿急得不行,春江不慌不忙的把荷包放到退回给她的那个丫鬟。

    “姐姐放心,我们不会强人所难的,只要日后有机会时,略抬抬手就好,不会给姐姐们添麻烦的。

    春江笑得温和,眼眸弯弯,很是亲切,嘴里絮叨着,众丫鬟们与她们处得好,见她这么说,又实在喜欢那金饰,便应承下来。

    春江悄声交代她们,日后如何连络,众丫鬟觉得这并不难,点点头答应了,等她们离去,春寿才小声问春江,“这可行?”

    “你不相信教主?”

    “当然相信啊!可是,那些丫鬟,个个都是人精,真会听你这么几句话,就甘为我们所用?”

    春江笑着伸手戳她脑门,“放心吧!就因为她们是人精,一旦发现我们要她们做的,不过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会给她们带来麻烦,又有报酬,这么容易赚的钱,她们绝对不会往外推的。”

    春寿半信半疑,跟着春江回去。

    王子显跟着孙玄书下船时,忍不住回头张望,他终于发现了,自上船到下船,他一直没能见到章老师徒两,章朵梨也没来找他,就不知他们是根本不在船上,还是压根不肯见他?

    若是后者,他们凭什么不肯见自己?若是前者,他们不在船上,又在何处?

    生平头一次,他觉得自己好像对什么失去掌控,心里有些慌,有些急,更多的是着恼。

    他想问人,可想到之前被鹰卫们无视,心里就来气。

    孙玄书听身边人脚步声变重,不由暗暗头疼,这位表弟实在是难搞,幸好已经下船了,把他安顿好,自己就能功成身退啦!

    从楼船下来,高公子他们立刻就被自家管事率人请走,王家在南楚京城虽有人在,可事前没通知他们来接船,所以下得船来,只看到平川侯府的管事上前相迎。

    “世子派人通知小的们,说公子会偕同表公子一起来,小的接了消息,立刻就来码头上等,可总算看到公子们了!”

    孙玄书点头抬脚就要跟管事走,可回头一看,王子显还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瞪着瑞瑶教的楼船瞧,似乎要从那些忙碌的人当中,发现章老师徒。

    只可惜,他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还是没看到章老师徒的影子,他们不知道,早在他们下船前,黎浅浅他们就已经下楼船登车离开了。

    “走啦!还看什么?”

    “我不相信她会这么薄情?竟然舍得不见我一面?”王子显隐约明白到,章朵梨应该是已经晓得,他要纳孙翠婵为妾了。

    “走吧!先进京安置下来再说。”孙玄书拖着他走,王子显就算不想动,可是心里也明白,一直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半推半就的跟着孙玄书上了平川侯府的马车。

    小厮们忙着把自家公子的箱笼搬上后头的马车上,王子显坐上车,依然不死心,掀开车帘往外瞧,却只看到来来去去忙碌不已的人们。

    忽地他看到刘二,他伸手欲唤他,却见他朝自己笑了下,王子显心头一松,他就知道,章朵梨不是那么无情之人,她定是交代刘二来带自己去见她了。

    “孙公子。”正雀跃不已,就听到刘二对孙玄书道。

    “咦?阁下是……”这谁啊?怎么知道自己姓孙?

    刘二对孙玄书介绍自己的来历,然后讲了来意,孙玄书有些纳闷的从他手里接过信,“刘爷不亲自交到子显手上吗?”

    “不用了,请孙公子代为转交就是。”刘二笑容可掬的朝孙玄书拱手为礼,然后转身离去,不待孙玄书反应过来,他已然消失在人头钻动的人群中。

    在车里等待良久的王子显,久等不到刘二开口请他随他同去,有些恼的伸手打开车门,见车下只有表哥一人,不由惊讶的问,“刘二呢?他怎么不见了?”

    孙玄书把手里的信交给他,“他只是代你祖父送信来给你,人早就走了。”

    “走了?”怎么会?

第五百五十二章 久别重逢

    相较于王子显不可置信的气急败坏,孙玄书的冷静就显得特别了,平川侯府的下人似乎此刻才发现,他们家这位公子有点意思。

    “他不过是奉命来送信的,送完了就走,有何不对?赶紧坐好,我们先回我家。”

    马车辘辘往前,他们出发的时候,太阳已高挂空中,离开码头后不久就午时了,管事怕饿着两位公子,特地绕了点路,到附近的一处小镇用饭,用过饭,王子显还是恹恹的。

    王家的下人深知自家公子的习性,用过午饭必得小休半个时辰,便跟孙家下人要求休息。

    不过被孙家下人拒绝。

    开什么玩笑,他们家公子可是长公主的孙子,这一路上跟他们一起吃苦受累,王家表公子难道比他家公子娇贵不成?还歇午咧!啧啧,要是在这里耽搁了时间,还不如歇到明天早上再进京吧!

    可那么一来,他家公子就迟了一日,传到二老爷耳里,大概就要被处罚,二老爷治军甚严,管教儿子亦如是,公子这次会出门,就是接到二老爷的指示,要他帮高公子他们,要不然公子也不会走这一趟。

    现在高公子他们已顺利下船,被家人接走了,公子却迟滞不进京,二老爷可不管是谁拖后腿,只会计较公子落后高公子他们一日。

    王家下人才不管这些,他们只在意,他们家公子要休息。

    “这样吧!你们在这里陪着你家公子,派一个人跟我先进京,让他去通知你们铺子上的管事,让他明天派人来这里接你们?这样可好?”

    “表公子,您可不能扔下我家公子不管啊!”说话的王家小厮却不想让孙玄书离开。

    他们来到南楚,是孙二夫人派人照顾着,后来住进平川侯府,开销自有孙二夫人招待,出门寻找章朵梨,上了楼船,一切用度自有瑞瑶教负责,所以他们身上带的银票几乎都没用到。

    现在下了船,公子一副不在状况内的样子,让他们心里有些没底,所以就想巴着孙玄书不放,至少遇上什么事,能有个拿主意的人在。

    孙玄书看看王子显的样子,也确实放心不下,但他也实在不能拖到明日才进京。

    “走吧!上了车随他要怎么歇都行。”

    孙玄书既已发话,孙家下人自然照办,当即格开王家小厮,把王子显请上车。

    王子显手里捏着信,神魂不属的由着孙家下人请上车,孙玄书看着暗摇头,心里对孙翠婵日后的生活,感到有些忧心,不过那也是她自找的,日子不好过,怨不得谁。

    “玄书,你说,她到底到底是怎么想的?”祖父信上竟说章老做主,已将他二人的婚约解除,祖父信上交代他,要讨好巴结章老,让他同意章朵梨拜祖父为义祖父,这什么跟什么啊!她明明是自己的妻子,为什么祖父要答应章老解除婚约?

    她不嫁自己,还能嫁给谁?

    难道就因为孙翠婵的投怀送抱,所以她生气了,恼了他?这是要他答应不纳孙翠婵为妾,故意以退为进?

    王子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越想越乱,脑子转得生疼。

    孙玄书懒得理他,叫来一个护卫,让他点了王子显的昏穴,车里才安静下来。

    被王子显念叨的章朵梨,这时正跟在黎浅浅身后,“这是安排给你住的院子,你看看喜不喜欢,还有这里头的摆设,要是有你不喜欢的,直管说出来,回头就让人给你换。”

    黎浅浅对黎宅总管的办事能力感到很满意,虽是临时通知的,不过他在短短时间内,就把两个院子整理得很不错,章老和章朵梨都不喜欢奢侈,但使用的东西太差,他们心情就会很差。

    总管给章朵梨准备的院子,乍一看很普通,很简单,但所有的用料都是上贡的锦缎,颜色清淡但懂行的就知道,这几种颜色都不是好染的,更别说上头绣样,都是顶尖绣娘的成果。

    侍候的丫鬟都是才选进府的,黎浅浅和蓝棠院里侍候的,也是新进的,原来的那一批,不是被黎韶熙打发去庄子上,就是被发卖了。

    把章朵梨安置好,她就回自己院子去了,蓝棠早就回去了,等她发现自己院里的人被换,便带着云珠跑来找黎浅浅。

    “怎么回事啊?我院里原本侍候的人呢?”

    黎浅浅正打发人去找内总管,“我已经派人去找内总管,你且等等,等她来了,就知道了。”

    蓝棠点头,转眼就发现黎浅浅院子里侍候的,也换新了。“怎么你院子里的人也换了?”

    “嗯。”黎浅浅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不过蓝棠觉得啊!中以接下来的时间,她只能忍受蓝棠对此发表看法。

    不多时,内总管来了,得知黎浅浅是为此事找她,便笑了,“大少将军说了,若您有疑问可以问他。”

    “我不想等他来,我现在就想听你说。”

    内总管笑容不变,“是。”

    黎浅浅是教主,她问了,内总管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侍候的那些丫鬟,因为正经主子长时间没回来,久了,自然就为自己的前途忧心不已,尤其,主子不在,就表示做的再好,也没人看到,没有打赏,只能领固定月例钱。

    虽说之前黎浅浅在时,也不常打赏,但她人在京里,这些丫鬟心里就有底气啊!做的好,主子就算没发现,也还有她身边得用的丫鬟会看到,如春江和春寿她们,再不济,也还有叶妈妈啊!

    可是教主一出门就是一两年,如果是那种有事做就安心的人,当然是安心待着,但能进到黎浅浅她们院子里侍候的,都是有心往上爬的。

    此时,若有人有心为之,她们很容易就走偏了。

    “是季瑶深?”

    “是。”内总管颌首,“大少将军的人发现,教主院里的丫鬟被季瑶深收买,竟然趁教主不在,试图把教主的财物偷盗给季瑶深。”她对季瑶深的行为很鄙夷。

    她知季瑶深之所以能在平亲王府站稳脚跟,全是她家教主之功,她家教主有事离京,却还是派人支助她,没想到此人竟然背着教主,勾结丫鬟偷盗教主的财物。

    “可派人跟她对质?”黎浅浅问。

    “这倒没有。”内总管摇头,“不过那几个丫鬟是当场被逮,大少将军得知后很生气,命人把她们杖责一番后发卖。”

    黎浅浅若有所思的曲指敲着桌面,蓝棠气愤难平,“那我院里的丫鬟?”

    “她们是偷盗您院里的药丸,拿去卖给药房。”内总管摇摇头,“您不晓得,您屋里那些药丸可值钱了,要不是她们出手大方,奴婢都不知她们做了什么。”

    原来黎浅浅院里的丫鬟,其实一直没有露馅,是因为蓝棠院里的丫鬟,偷盗她屋里的药丸去卖,钱来得太容易,原本谨慎小心的人,难免就失了分寸,出手大方不说,行事态度也越发张扬。

    内总管发现不对劲,与黎韶熙的人打了招呼,他们很快就发现这几个丫鬟做了什么,又想既然蓝棠院子里的丫鬟有问题,那黎浅浅的丫鬟们呢?

    这一盯梢就发现不对,她们事情本做得隐密,若不是特地去盯梢,还真发现不了,她们是当场被逮的,不过她们把责任全推到季瑶深头上,黎韶熙揪着她们偷盗黎浅浅财物这一条处置她们,至于季瑶深究竟有无涉入?他不管,他只管这些胆敢偷他妹东西的丫鬟。

    内总管其实觉得大少将军对那些丫鬟蛮狠的,但回心想想,也难怪大少将军生气,教主等于是把家交给那些丫鬟看管,她们竟然背叛教主监守自盗,孰可忍孰不可忍。

    “打一顿发卖。”黎浅浅点点头,“我知道了,那大少将军没派人去质问季瑶深?”

    “没有!”内总管轻叹口气,“您不知道,京里的贵女恨不能巴上两位少将军,所以大少将军怎可能去找季瑶深。”

    “那到底是不是她指使的?”

    “这,就要问大少将军才晓得了。”内总管苦笑,大少将军就算查到什么消息,也不必跟她一个下人说。

    黎浅浅安抚她几句,打发她走之后,派人把院里的丫鬟召集过来,让叶妈妈训话,自己则和蓝棠窝在屋里商议怎么处理。

    稍晚,黎经时父子过来,一家子总算团圆了,吃了顿团圆饭,黎经时和黎茗熙拉着黎漱、谨一等人拚酒,章老吃几道菜就累了,章朵梨和蓝棠一起送他回房休息。

    黎韶熙则找黎浅浅说事。

    说到丫鬟被换一事,黎韶熙看着院里明亮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道,“那几个丫鬟说是季瑶深指使的,可是我不是很相信她们。”

    “怎么说?”黎浅浅问。

    “季瑶深受你支助,在平亲王府过得还算不错,她姨娘生下儿子之后,他们母女三人的日子就更好过了,之后她又把长孙如兰拉进去,她自己又在贵女圈中交了不少友人,就算平亲王妃故意刁难她,也都难不倒她。”

    黎浅浅转头看他,“大哥觉得是谁?”

    “我觉得应该是平亲王妃授意,让季瑶深的丫鬟以她的名义行事。”

    黎浅浅笑得眼弯弯,“这绝对是可能的,就算季瑶深再有钱,也比不上平亲王妃在亲王府的地位,她不止有钱还有权,季瑶深不过就是一个庶女,就算平亲王再怎么疼惜她,也不可能让她越过平亲王妃。”

    平亲王妃有权有钱,操这些丫鬟们的生杀大权,就算季瑶深以为自己把身边侍候的丫鬟捏在手心里,也不过是个假象罢了!

    除非她能把这些人的身契掌控在自己手里,否则,她们明面上是侍候她的人,实际上却要听从背后真正主子之命。

    “平亲王妃行啊!一旦我院子里的丫鬟被查出有监守自盗的可能,我必要整治这些人,她们只接触过季瑶深的丫鬟,自然一口咬定是季瑶深指使的,却不知季瑶深的丫鬟背后的主子究竟是何人。”

    等这些丫鬟被她处置了,追查出是季瑶深的丫鬟所为,那么很自然的就会以为是季瑶深授意的,进而与季瑶深撕破脸。

    若黎浅浅是个急性子的,查知此事后,应该不会私下找季瑶深对质,而是会直接在公开场合,找季瑶深对质。

    如此一来,先不说对黎浅浅的名声有何影响,但对季瑶深来说,几乎可以说是覆灭般的大灾难。

    首先支助她的黎浅浅,不可能再支助她,二来指使丫鬟偷盗人财物,如此一个人,谁还敢同她往来?

    不敢与她往来,自然也无人敢上门求娶,季瑶深这个庶女的价值就降低了,凭借着平亲王对她们母女的歉意,还能撑几年?

    季瑶深的前途没了,她姨娘和小弟还能有好日子过吗?季瑶深从此陷入困境,自身难保的同时,长孙如兰的覆灭就不远了。

    高明!

    “如此一来,平亲王妃可就不动声色的除去了心腹大患。”

    “是啊!”黎韶熙笑,“这件事,我才处置完,平亲王妃大概还没收到消息,自然季瑶深也不知此事。”

    “大哥真是的,你就留着这事,等着给我当见面礼?”

    “谁叫你一出京,就像丢了似的不知道回来。”

    “我也不是故意的,没办法啊!”

    黎韶熙自是知道小妹的难处,不过是嘴上过过瘾,刁刁她罢了。

    “对了,你回来,没跟凤三他们说?”

    “没,我就想着今儿回来,先自家人聚聚。”

    这话让黎韶熙很满意。

    此时,孙玄书他们也进京了,虽说汝阳长公主与当今不和,但长公主府和平川侯府在京城都有府邸,长公主府曾经富丽堂皇气势宏伟,但已经几十年不曾有主子进驻,再怎么华丽的摆设,都有了岁月的痕迹。

    进了平川侯府,下车时,王子显仍茫茫不知所以,孙玄书派人把他带去客院后,自己则回了二房的院子,“对了,派个人去通知王家的管事,让他明儿过来接人。”

    “公子,我们今儿已经派人去了,不过王家的铺子大门深锁,听说已经关门好些天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利用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没派人去查?”孙玄书有些生气的质问管事。

    管事苦笑,平川侯府在京城的地位如何,没人比常年待在京城的他更了解,虽说是长公主的夫婿,但汝阳长公主自己在京里都没什么地位了,更何况她的夫婿?

    早些年还有人记得,平川侯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可现在?以前人们提起平川侯,还会说起他在战场上的风采,如今,只记得他是与当今不怎合拍的汝阳长公主的夫婿。

    除此,就无甚可说的了。

    所以平川侯府在京里,可谓是小透明,比人家那三流勋贵还要无足轻重,他们出门与其拿平川侯府的名头,还不如拿孙府的名头来得有用。

    因怕引起皇帝的关注,所以平川侯府在京里做生意,都是大总管孙棋出面,久了,人都称孙大总管孙老板,商场上孙棋的名号可要比平川侯有用的多。

    但就算孙棋的名号有用,也不好去查王家的铺子。

    管事给孙玄书上茶,道,“之前王家的铺子突然生意大好,简直可用日进斗金来形容,本来三节送礼,他们很是巴结。”管事看孙玄书一脸茫然,似乎不懂这有什么,心说这位主儿八成是个不管事的,所以不晓得亲戚间送礼的讲究,本想为他解说一番的,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他接着说下去,“可最近一次,他们不止没送礼来,还对咱们送去的礼挑三拣四的。”

    “他们这是攀上了什么贵人,所以觉得可以不用把我们家放在眼里了?”孙玄书虽不谙世故,但基本的礼还是有些概念的。

    王子显家的铺子之前巴结自家,为的就是在南楚有个靠山,现在的这种作为,表示他们已经找到更好的靠山了吧?那……

    “后来呢?”

    “本来想着王家是二夫人的亲戚,所以帮着照看些,他们既寻了更好的靠山,咱们不必再照看着,也是件好事,小的就没放在心上,可没几天,王家铺子那边的集市有人闹事,小的没多想,后来听人说,王家铺子被人闹事,好像闹得挺大的。”

    “那他们没上门,找你们去帮忙摆平?”

    管事讪笑,当然是有啊!可是因为之前王家那几个管事,给自家没脸,所以孙棋大总管下令不予理会。

    孙棋大总管代表的是他们平川侯府,王家不过是二夫人的亲戚,人家都给自家没脸了,难道他们还硬凑上去?有事的时候就找上门来,得意的时候就踩着他们?当他们平川侯府是啥?

    所以大总管发话了,管事乐得从命,但现在面对孙玄书,管事难免有些赧然。

    孙玄书却毫不在意,他关注的是,“是谁去王家铺子闹事?”

    “听说是京里几位贵女,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得罪她们的。”管事小心的打量孙玄书。

    孙玄书想了下问,“那之后,王家铺子就关门了?”

    “应该是吧!”老实说,他事情多着,哪有闲功夫去盯着王家铺子,要不是前两天恰巧经过,他还真不晓得王家铺子关门了。

    “派人去查一查,就算关门不做生意,难道里头做事的人全都跑光了不成?他们主子来了,总要跟他们通知一声。”

    “是。”管事应下,告退之后就找熟人打听消息,待听说二房庶出的小姐看上王子显,且王子显原本的未婚妻跟他解除婚约了,管事一惊,忙问明时间。

    等知道时间后,才恍悟,原来王家那几个家伙会突然不送礼,还千般挑剔,怕是知道了孙翠婵的作为,王子显被解除婚约,觉得日后孙家得巴着他王家了,否则孙翠婵在王家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至于后来有人上门闹事,他们找上门求助被拒,那几个管事便干脆关门不做生意,但这些事,孙府的管事可不晓得。

    当然,他也不知道,王家的管事找他们帮忙不果,这会儿得知黎浅浅他们回京了,便跑来求助了。

    “王家管事?”

    “是。”内总管拿着拜帖回道,她原想把拜帖给黎浅浅,可是黎浅浅连看都不看。

    “他们找我干么?”

    内总管想了下,道,“奴婢日前听说,有贵女去王家铺子闹事,王家管事们扛不住,曾去平川侯府求助,不过平川侯府连门都没让他们进。也不知两家是何关系,之后大概是听说,您和季小姐的关系,所以才找上门来吧?”

    内总管之所以会这么猜测,是因为她不晓得王家和平川侯府的关系,同时也不清楚跟着黎浅浅回府的章小姐,与王家的公子曾有过婚约。

    “季小姐?这事关季瑶深什么事?你不要告诉我,季瑶深和人去王家铺子上闹事了。”

    内总管苦笑,“不是季小姐自愿的,她是被连累的。”

    季瑶深在京里贵女圈中有着不小的名气,尤其之前说了黎浅浅的行踪,高公子他们便是因此才会出京的,虽然平亲王府几位小姐都与她不亲,但不打紧,京里多的是想季瑶深结交的贵女。

    平亲王儿女不少,但像季瑶深这样,半路接回来的外室女,还颇为得宠的,几乎是难得啊!

    季瑶深的容貌承父母双方的优点,加上这些年在闺学进修,又得平亲王宠爱,她姨娘前些年给她生了弟弟,综上条件来看,实在是个不错的媳妇人选,尤其她还是皇帝跟前红人黎经时闺女儿的好友。

    那位黎教主在京里几年,与之称得上好友的人,除季瑶深一人就没了,攀结不上黎经时父子,巴结不到黎浅浅的这些人,无不把季瑶深视为重要人物。

    当然也有人似高公子他们那样,觉得黎经时再得皇上宠信,也不过几年时间,压根不必去示好,至于黎浅浅,那就是个来自乡野的村姑,有什么好巴结的?但对季瑶深,她们倒还倾向结交,毕竟她爹是平亲王,就算曾经是外室女又怎样?人家姨娘可得宠着呢!

    没看都大年纪了,进府后连怀两胎,虽然第一胎掉了,可紧接着又怀了,且还生下个健康活泼的男丁,这让已步入中年,府中多年未再添儿女的平亲王得意非常,这表示什么?这表示他宝刀未老啊!

    还能孕育健康的后嗣!

    为着这个,他对季瑶深母女很是宠爱,便是因为如此,平亲王妃就算想对她们母女出手,都得绕着弯来。

    按内总管的说法,季瑶深的一位闺中好友,去王家铺子买东西,王家开的铺子有卖香料的,也有卖来自赵国的杂货的,还有从东齐、西越进口的布料等等,内总管并不知季瑶深那位好友去的是王家铺子的那一家,只晓得那位贵女买了王家的东西之后,又去别家铺子逛的时候,赫然发现,王家卖贵了,差价若只是点零头,那位贵女八成也不会计较。

    偏偏差的是一半,等于她在王家买一件,可以在别家买两件,这个差距不可谓不大啊!

    明摆着坑人嘛!

    如果那位贵女脾气温驯,兴许不会闹腾,何必呢?回家告个状,让官府出面惩治一番就是。

    不巧这位也是出身宗室的贵女,脾气火爆得很,有人欺到她头上来,还叫她忍?不如直接杀了她算了。

    再加上一些加油添醋看热闹的贵女,原本不过是小事一桩,最后却闹到店家只能关门大吉以避祸。

    季瑶深原与这位贵女的关系也没多好,那位县主出身宗室,自然是和季瑶深的嫡姐妹们要好。

    也不知这位县主究竟是怎么回事,反正和季瑶深见过几面后,就很积极的与她往来,宫里举宴或是宫外办什么宴会,只要请了她,她必带着季瑶深出席。

    让季瑶深的姐妹们百思不得其解,也羡慕嫉妒不已。

    要知道平亲王的女儿们,仅嫡长女曾被封为郡主,还是没有封号的,而这位与季瑶深交好的县主,却是有封号的。

    谁让她爹曾是当朝大将军,屡为皇帝建功,他英年早逝,膝下仅有一女,故此皇帝特地封她为福临县主,并给了福临一县为封地,封邑虽不大,但比季瑶深嫡长姐被封的郡主有实惠的多。

    福临县主?“她没有兄弟?”

    “没有,她今年刚及笄,听说她似乎对大少将军很有好感。”内总管迟疑半晌,才吞吞吐吐的对黎浅浅说道。

    “我大哥?”黎浅浅震惊了,“那她和季瑶深走得近,也是因为……”

    “奴婢猜,是因为大少将军之故,大少将军平常不是去军营,就是来咱们府中,要不是就是去京里咱们那些铺子巡视,只要大少将军来,不出片刻,季小姐和福临县主必出现。”

    黎浅浅心说,我去,这追得实在明显,怪不得外头会传说,福临县主对她大哥有好感。

    “她是独女?家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神勇大将军夫人,再有就是神勇大将军的妾室们,再有就是她们生的庶女们吧!”

    大将军夫人仅生一女,妾室们倒是好福气,有人生了三个,可惜都是女儿,大将军要是还在世,就算庶出,也能嫁得不错,可惜大将军过世了,就算大将军夫人想让她们嫁得好些,日后好成为自己女儿的臂助,但大将军死了,娶他家女儿真没啥好处,就算大将军夫人再如何努力奔走,也改变不了她们的命运。

    福临县主因有封号,有封地,娶她的好处虽不多,但对不少人家来说,足矣。

    所以她在婚姻市场上,卖相还是不错的。

    只是不巧,她看上了黎韶熙。

    她想嫁,除了要看黎家,还得看皇帝肯不肯,不过少女情怀的她,完全不懂这些,她只晓得她喜欢黎韶熙,想要接近他,所以她想尽办法,最后被她发现季瑶深。

    与王家铺子闹开来,大概也是因为让季瑶深看了笑话,觉得面子下不去,所以才会不依不饶的,定要王家铺子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您看,这事,咱们要管吗?”

    “管什么?”黎浅浅摇头,“我去见王家的管事,只是想听他们想说什么,章小姐如今可和他们没有关系了,可总得防着他们,把她和王公子的婚事拿出来说嘴。”

    不管是解除婚约还是退亲,女方受到的责难,绝对会大于男方,纵使她一点过错都没有。

    黎浅浅不想王家管事把这件已解除的婚约拿出来讲话,所以要先去堵住他们的嘴。

    可是真坐在厅里,听王家管家们,你一言我一语在那儿噪,黎浅浅顿时感觉很庆幸,幸好章老早早跟王家解除婚约了。

    听了半晌,黎浅浅抬手要他们别再说话,不过王家管事们说得兴起,根本没把黎浅浅当回事,只是一个劲儿的索求,要求黎浅浅派人去他们铺子守着,以防有人故意去铺里寻事,又狮子大开口的,要求黎浅浅注入资金,要求很多很杂,但总归一句话,就是黎浅浅若是不答应,他们便不会在王子显父母面前,为章朵梨说好话。

    厅里众人听的义愤填膺,个个握紧拳头,恨不能上前胖揍他们一顿。

    “你们的意思是,如果我不答应你们的要求,你们就会在王公子的父母面前,说章小姐的坏话?”

    “正是,黎教主,贵教如今可是极为仰仗章小姐师徒二人,如果因为您不应允我们的要求,致使章小姐成亲后日子不好过,可别怪我们没有事先提醒您啊!”王家管事们还不知自家公子和章朵梨的婚事已经取消。

    虽晓得孙翠婵将进王子显那一房为妾,却不知因为这事,婚事取消,来找黎浅浅,除了希望借她之力,摆平福临县主,更想从中获取好处,六房在王家虽不怎么显眼,但谁让六夫人有个好姐妹,是南楚长公主的儿媳妇呢?

    “我知道了,你们可以走了。”

    “黎教主,您还没给我们答复呢?”领头的王家管事质问道。

    黎浅浅笑了下,“这位管事,你未免太过心急了,你们今天贸然上门,提出的要求这么多,难道我连考虑的都不成,得立刻答应才成?”

    王家管事们自然晓得他们太过着急了,可能怪他们急吗?

    要知道这铺子不开门,就损失一日的收入,要是那位福临县主老揪着他们不放,盯着他们的铺子十天半个月的,这损失怎么往上报?他们私自提价中饱私囊,可是瞒着主子们的,若这事不解决拖沓下去,只怕他们这些年赚的,都得全填回去了。

    这怎么成呢?

    要是黎教主答应他们所求,如此一来,他们不止不用把赚的填回去,还能再多赚好几笔。

    现在就等黎浅浅首肯了!可是这死丫头怎么这么不上道啊!王家几位管事见黎浅浅不点头,还想打发他们走,火气就上来了,春寿几个看他们变了脸,全都戒备起来。

第五百五十四章 解惑

    一样是宗室所出,但还是有所不同的。

    福临县主虽只是县主,可她是皇上亲封有封号有封地的县主,纵使父亲早逝,但她的身份远非平川侯这样的勋贵能小瞧的,孙玄书虽是汝阳长公主的孙子,可他爹没有官职,没有爵位,不过一白身,而王家在赵国虽有身为相爷的王相在,但那又怎样?那是在赵国,跟南楚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王家铺子胆敢坑福临县主,好大的胆子啊!凭的是什么?谁给的胆气如此欺人?出事了,发现靠山兜不住,又想叫黎浅浅出手?当他们瑞瑶教是啥?专职给他王家收拾善后的?

    王家的管事们做死,凭什么要瑞瑶教替他们出头?

    以为章朵梨非王子显不嫁吗?哼哼!这些家伙该不会不晓得章老已做主解除婚约。

    “这位管事,你们和上头多久没联系了?”黎浅浅若有所思的问。

    王家几位管事戒备的看着黎浅浅,他们和上头固定半个月联络一次,不过这次已有近两个月没联系了。

    “有什么问题吗?”

    “我建议你们赶紧连络上头,免得误事。”黎浅浅不再说话,而是由春江代表发言。

    王家管事见黎浅浅不开口,交给一个丫鬟来发话,心里都有些不悦,不过他们到底是来求人帮忙的,就算心里再怎么不高兴,也晓得这会不能发出来,遂敷衍了事的应了下,然后自以为是的订下三日之约,三日之后再来听黎浅浅的答复。

    “教主,您就这样放他们走?”春寿见他们走了,气急败坏的问。

    “嗯,放心啦!他们这一走就别想再进门了。”

    春寿有些怀疑,春江扯她一下,她才抿着嘴退下。

    蓝棠拉着黎浅浅追问,“这样放他们走,没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黎浅浅反问。

    蓝棠说不出话了,云珠帮开口,“他们是王家的管事。”

    “是啊!他们遇到事,找我们出头,我自认没那本事,没应承,就这样,难道他们还能逼我们出手相助不成?”黎浅浅反问,见蓝棠她们摇头,她才笑了下,“所以啦!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都说民不与官斗,他们的主子在赵国也许是位高权重,但在我们南楚,他算什么?难道我们南楚的官员,还得对他家的下人礼遇?王家的下人在南楚违法犯纪,就可以不予计较?”

    当然不成。

    “他们既然敢坑人,就得有勇气承担后果才行。”黎浅浅摆摆手,不再搭理这事。

    蓝棠却因好奇,多了个心眼,让人去通知刘二,请他派人盯着那几位管事。

    稍晚,大家用过饭正在消食,刘二匆匆来到。

    “怎么了?”黎浅浅看他神色,知道有事,便问。

    刘二与黎漱、章老等人见礼,挪到黎浅浅身边,悄声回报下午盯梢一事的结果。

    黎浅浅听完后,问,“这位魏尚书是那个?”

    “新上任的吏部尚书。”刘二回道,“原本是个很低调的人,前吏部尚书过世后,才由三位宰相联名推举上位,还算是个本份人,不过……他娘是个心气高的,一心要儿子出人头地,本来魏尚明有个青梅竹马的小表妹,两家本说好,等魏尚明高中,就让两人成亲。”

    “不用说,魏尚明高中,他娘后悔了?”

    “是,魏尚明高中二甲十三名,被当时的太常寺卿相中,意欲把孙女嫁给他,他以已有婚约推了,魏母得知后勃然大怒,没几天,他姑父就死于非命,家里失了顶梁柱,老人们跟着病倒,他姑母扛不住,正好有人上门求娶小青梅,他姑母看在丰厚的聘金上应了。”

    刘二说着忍不住唏嘘,“直到成亲那天,上门的花轿竟是顶粉红小轿,那时他们才知,对方是纳妾而非娶妻。”

    “男方该不会是孙二老爷吧?”黎浅浅听到这儿,忽然灵光一闪,问道。

    “您怎么知道的?”

    “呵呵。”黎浅浅只笑不答。

    刘二继续说,“魏尚书的小表妹进门后,运道不佳,只生一女,就再无消息。”

    接下来不用刘二再说,大家也都猜得出来了,魏尚书表妹的女儿就是孙翠婵,魏尚书其实有意聘孙翠婵为媳,可是尚书夫人不同意,凭什么她的宝贝儿子得娶个庶女为妻?她的父亲要是有些权势,或她自己在京里贵女圈中有些名气,倒也还罢了!

    偏偏孙二老爷是白身,孙家二房一直待在汝阳长公主封地上,根本没在京城贵女圈露过面,然后她姨娘还是老爷的小青梅,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尚书夫人不可能点头答应她进门。

    一推二拖的,就把孙翠婵的婚事拖到现在,曾姨娘苦等不到魏尚书的回音,心里也急了,所以才会帮女儿出主意,让她去向王子显示好,当然她也想不到女儿会做到那种程度,那等于也绝了自己的后路啊!

    就为了争个妾室之位?

    曾姨娘心疼之余,便将所有怒气冲魏尚书而来,魏尚书自知理亏,若不是他这边拖着,孙翠婵不至于等到现在还没订亲,最后铤而走险对个男人投怀送抱,因为这般再加上被小青梅指责了,魏尚书心里更加愧疚。

    派人去查了王子显的底细,得知这小子竟然早有婚约,订的还是个江湖人,魏尚书当时就怒了,他小青梅生的女儿虽为庶女,但他可是视若珍宝,否则也不会想让儿子娶她为妻了,现在委身给王子显作妾,要是正室是公主那般身份,倒也还罢了!

    竟然是个江湖人?

    他派人收买了一个王家管事,让他在同伴间挑事,否则王家管事们胆子也不会这么大,他就是要让他们惹出事情来,再让他们去向章朵梨求助,一介江湖人自然是不顶用,等他们求助无门时,再由那个被收买的管事,提到自己,他再以孙翠婵表舅身份出面为王家解围。

    相信王相不会不识相,还敢委屈孙翠婵作妾。

    只是他的算盘打得很响,却没想到,王家管事们本事那么好啊!一惹就惹到宗室女。

    魏尚书初晓此事时,半晌说不出话来,满京城的贵人他们不招惹,偏偏招惹去福临县主?要知道这一位,可不好惹啊!且因为她父亲是为皇帝牺牲的,遇到事情,别人是父母出头,她,可是有皇帝撑腰啊!

    所以他一得知消息,就派人叫被收买的管事闭嘴不要提到自己。

    直到他们被黎浅浅所拒。

    那人想到了他,悄悄去魏府找他,也才让鸽卫们顺藤摸瓜查出魏尚书和王家管事们之间的联系。

    “这人都还没进门呢!就已经在排除异己了,有这么一个孙媳妇,想来王相肯定很高兴才是。”黎浅浅笑嘻嘻,章老听见,忙问她怎回事。

    黎浅浅让刘二说给他们听,并将王家管事们所为也一并说了。

    章朵梨听了心里五味杂陈,任何一个期待婚期的待嫁新娘,乍听闻未婚夫竟与别的女子有了极亲密的关系,而且对方将在她成亲后就要进门跟她做姐妹,心里大概都很不是滋味吧!

    她一直以为王子显心里只有自己一个,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还有人向他献殷勤,而他不止没有拒绝,还乐在其中,最后甚至和其中一人……师父疼她,为她做主退了这门婚事,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期待的,期待着那个人,会排除万难冲到她面前,向她保证他和对方没有关系,他没有要纳对方为妾。

    可是她失望了,王子显压根就不曾想见她一面,跟她说清楚讲明白,他唯一一次冲到黎浅浅面前,是为孙玄书和高公子他们,请黎浅浅让他们蹭船。

    现在得知孙翠婵不止自己手段了得,还有个为她筹谋一切位居高官的表舅,幸好她解除婚约了,否则就凭她这脑子,八成在孙翠婵手里活不过十天半个月吧?

    与其如此,断了也好。

    章老万般庆幸,“幸好咱们已经跟王家没关系了,不然,哪躲得过如此的暗箭。”他最清楚自家徒弟的心性,她全副心神都在她那一手绝活上头,根本没心思与人勾心斗角。

    黎漱冷哼看着黎浅浅,“这王家的管事们,脑子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以为你应该替他们出头呢?”

    呵呵,问的好啊!她也想知道。

    黎漱瞪她一眼,将刘二、谨一及鹰卫统领等人召集过来,一一分派任务,黎浅浅听他分派完,忍不住问,“这样会不会太狠了些?”

    “狠?会吗?他们都要拖我们下水,替他们挡灾了,你还想着我们这样的回击太狠?”

    好吧!黎浅浅偷瞄章老一眼,见他完全没意见,便也不放在心上了。

    至于平川侯府这里,王家的管事们迟迟没露面,孙玄书还真不好把王子显扔下,不过他还有事要办,也没办法在京里一直待着。

    此外,他娘已经来信通知他,王家已经派人上门来向她提亲,竟然是要让王子显娶孙翠婵为妻。看着信孙玄书问来送信来京的小厮,“那王表公子原本的未婚妻呢?”

    “章小姐啊?她师父做主解除婚约了。”小厮有些得意,觉得他家小姐牛啊!原本是要进王家为妾的,可对方的未婚妻知道此事后,就自愿退让。

    解除婚约了?“什么时候的事?”

    小厮摸摸脑袋,老实说他还真不知道呢!只能大略猜测了个时间,孙玄书这一算,章老提出解除婚约一事时,他们正好在瑞瑶教的楼船上,原来如此!他那时还在想,章老师徒是江湖人,明知王子显在船上,因何连见一面都不曾?

    他暗地里还嫌弃章朵梨都还没进门,就摆这副姿态给谁看啊!真是草莽出身不知礼。

    却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人家就已经打定主意不要这门亲事了!亏他还在背地里嫌弃人不知礼,明知未婚夫和自己在船上,却不肯见他们,原来啊!想到他们表兄弟两,带着高公子他们蹭人家楼船,蹭得那么理直气壮。

    现在想起来,真是臊红了脸!

    “公子?”小厮见孙玄书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心里着实害怕,不知是发生什么事了,怯怯的唤他一声,孙玄书被他这么一喊,眼睛锐厉的扫过来,吓得小厮浑身发抖,他到底那里得罪公子了?让公子这么瞪着自己。

    “公子,王家的管事们来了。”平川侯府的管事及时通报,救了小厮一条小命,孙玄书让小厮下去,让管事把王家管事请进来。

    王家管事们先是为他们现在才来的事赔了不是,然后就是向孙玄书抱怨生意难做云云,听得孙玄书一头雾水兼心情烦燥。

    “你们生意难做,与我孙家有何关系?生意做不好,表示你们的经营手法有问题,你们放心,回头我就修书去赵国,与我姨母好生说道说道,让她另择贤能者来南楚接手生意。”

    嘎,不是!他们跟孙公子抱怨这个,其实是为之后的事做铺陈,谁知这个棒槌竟然一板子拍定,将他们定调为没本事搞砸了差事,还来跟他抱怨,进而要求六夫人另择贤能来取代他们?

    这怎么可以!他们这些年过得悠哉,上无主子辖制,底下的人奉承巴结,随便一捞油水丰富,这日子不要过得太滋润啊!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这位孙家的公子,竟然说,要把他们一撸到底?

    “孙公子,这真不是我们的错,您要知道,在京里做生意,本就不易啊!贵府与我们府上原就是亲戚,现在又要亲上加亲,这……”

    “我知道啊!”孙玄书笑,“就因为是亲戚,所以才不能看着亲戚的生意垮了嘛!再说了,为了我家姐姐日后日子好过,也不能看着亲戚家生意难做嘛!”

    “就是这个理。”开口说话的管事闻言松了口气,道,“就是这个理,所以……”

    孙玄书没让他说完,就开口道,“我派人打听过了,几位管事的本事实在是令人咋舌啊!你们分管的几间铺子,每个月的收入,再不济也该有个近百两,可是在几位的手里,别说百两了,都还倒贴了,你们说,这样的铺子还开着干么呢?留着赔钱?真是,嫌家里钱多花不完,宁可赔钱也要继续开下去?这是什么道理啊?几位管事可否跟我说说,为我解惑啊?”

第五百五十五章 招供

    王家的管事们,被孙玄书这么一质问,个个抖若筛糠,他们完全忘了,眼前这公子不是他们的主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会被人看穿了呢?

    因为平川侯府的生意,都是由孙棋大总管出面,因此外人看来,平川侯府在京里没什么生意,所以王家这些管事们便以为,平川侯府的管事们不懂得经营生意。

    却不想,孙玄书连他们这样的铺子,一个月该有多少入账都晓得,这表示什么?孙家早就盯着他们了?

    为什么?

    难道是老东家发现他们不妥,所以才委请孙家人留心他们?想到这里,众人忍不住浑身一抖。

    孙玄书不过是诈他们一诈,看他们这个样子,那还不明白?冷哼一声,把人扔给自家管事去收拾,自己则去找王子显。

    “你在做什么?”进屋后,发现原本委靡不振的王子显竟站在书案后写字,上前一看,孙玄书不由斥道。

    “表哥,我,我这心里难受啊!你说,她怎么可以跟我解除婚约?没了这门亲,她能嫁谁去?我……”

    原来王子显在给章朵梨写信,王子显在书画上很有天份,当初王家那么多男丁中,章老会挑中他,也是因为他在书画上的天份,章老希望小两口日后能有共同的话题,订亲后,王子显在章朵梨身上也是颇为用心的了,却不曾为她做过画。

    现在解除婚约了,他倒有心思为她作画了!

    孙玄书看着那副画,心里忽然有些为孙翠婵忧心了,良人心有所属,会不因为不可得,反倒让章朵梨在表哥心中成了不可磨灭的存在?

    不过念头一闪即过,“画好了吗?”

    “快好了。”王子显心不在焉的回答。

    “画好了就放下,我有要紧事要跟你说。”孙玄书扫了那张画一眼,对王子显的画功感到震撼,也为其上的美人儿惊艳,如果那位章小姐真长得这般,孙翠婵一点胜算都没有啊!

    外人不知道,孙玄书可再清楚不过,孙翠婵虽是庶女,但脾气可一点也不小,娇纵得很,这全是因为她姨娘有个位居高位的表兄,曾姨娘借他的力,常压得他娘常感到喘不过气,要不是孙翠绢得祖母长公主青眼,二房内宅里还真不知是谁占上风。

    孙玄书心里很矛盾,他既盼庶姐能婚姻和谐,又怕她在王家过得风生水起,从而令他姨母这个婆母日子难过,同时也怕她在王家得势,连带着曾姨娘也跟着水涨船高,曾姨娘得势,就该他娘被压下去了。

    祖母长公主现在还在病中,翠绢不知会被拘在家里多久,没有翠绢在长公主耳边帮衬,按照他娘那遇事只会哭的性子,孙玄书几乎可以想见,他们二房的日子从此将再也不平静了。

    叹口气,他决定先把王家管事们给料理了,他不是王家的主子,只能由王子显出面。

    “给。”他把孙棋大总管给他的账册递给王子显,王子显放下手里的笔接过账册,“这是什么?”

    不好意思,他少爷没管过庶务,完全的看,不,懂。

    孙玄书咋舌,真不知他姨母是怎么教孩子的,不对,男孩子应该是做父亲的教导的,“你爹没教你看账本?”

    “这就是账本?”王子显拿着账本很是惊讶,顺手翻了翻,对不起,还是看不懂。

    孙玄书差点炸毛,衡量了一下轻重后,他索性不教他看账本了,而是直接把结果告诉他。

    “这是你家这间铺子每个月的进帐,这是管事报给你们看的帐,看懂了吗?”

    王子显拿起笔在纸上算了算,两者相差将近千两。

    “一家铺子一个月相差近千两,两个月呢?两家铺子呢?你家在南楚京城共有七家铺子,若以每个月近千两的差额,你自己算算吧!你家一年下来,总共亏损多少银子。”

    光看数字,王子显感觉不怎么深刻,但孙玄书将差额可买多少名家的画作,或名家所制的墨,那感觉就深刻入骨了。

    “一家店一个月就近千两,一年十二个月,就将近一万二千两,七家店……”王子显碎碎念,孙玄书很满意的看着王子显的脸色变狰狞。

    很好。

    “走吧!”

    “去哪?”他要立刻修书回家,跟祖父说这件事,让祖父立刻派人将这些没本事的管事给处置了。

    “去处理那些管事。”

    “我去?现在?”王子显惊讶的指着自己鼻子问。

    孙玄书点头,“不现在去把他们处理,难道要等到他们溜了,再来处理?”

    “咦,可是,我没这个权力啊!”

    “你是王家人,是王家的主子,就有权力,我可是跟你说,这几个管事里头,有人不老实,被人收买了故意挑事,要不然你我进京时,他们也不会因为关门不营业,害我们找不到人。”

    “什么?”王子显大怒。

    孙玄书之前跟他说的那些,他虽听进去了,但因那些钱就算管事们没贪墨,也不会落到他手里头,所以他有些事不关己,可现在孙玄书说,管事们迟迟不来孙府见自己,没把他当主子看,是因为有人收买了他们,叫他们惹事,然后门不营业,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怠慢自己?

    孰可忍孰不可忍,王子显恼了,率先走出去,孙玄书在后头看着直摇头,王家啊!

    王子显走没几步就停下来,因为他不知道要去那里,孙玄书连忙带他过去花厅,厅里王家管事们正讨论得很激烈,被魏尚书收买的管事,大肆挑拨大家的情绪,他要先让大家闹起来,然后才好把魏尚书给抛出来。

    正当他准备要收割时,王子显进来了,就算这位公子再怎么没出息,终究还是他们正经主子,管事暗暗气恼,但面上还是得恭恭敬敬的。

    孙玄书等人见了暗笑,这个管事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呢!殊不知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底细了,哦,当然,王子显大概是知道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表哥你说什么?”

    “我说,这回你家铺子之所以会被福临县主刁难,全是因为这家伙做的孽。”孙玄书三下五除二,把这次王家铺子关门停止营业的始末说得清清楚楚,这下不止王子显听明白了,就连王家其他几个管事也想明白了。

    “怪不得啊!我说好好的,你干么叫我提价,原来是故意叫我们得罪人啊!”

    “你这么做对你有何好处?”

    众管事七嘴八舌质问被孙玄书指出来的那个袁管事,原本打理得整整齐齐的袁管事,没一会儿功夫,就让众同伴你一指我一戳的弄得狼狈至极。

    他推开那些意欲把事全推到自己头上的好同伴们,冲到孙玄书面前,“表公子,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我不过一小小管事,有何能耐做下您说的这些事。”

    “你有没有做,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是靠一张嘴说没有就没有。”孙玄书冷笑,把王子显推出来,“这是你家的事,你不处理谁处理?”

    “还请表哥借我几个人,帮我处理他们。”

    “行。”

    王子显命人把袁管事狠打六十大板,其他管事也没逃过去,也一并杖责,他们没挨这么多棍子,不过三十大板下去,没有休养一两个月,被是会留下后遗症,不过这些,不在王子显的考虑范围之内。

    “到底是谁收买袁管事的?”王子显百思不得其解。

    孙玄书虽晓得是魏尚书在背后授意的,但这话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不妥,所以,“我怎么知道,你是王家的公子,你去问袁管事啊!”

    “他挨打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我倒是想问他咧!”王子显这时觉得自己那时有些冲动了,没有先把话问清楚,就把人打到昏迷,这下可好,得等到人清醒了,才能追查这个问题了。

    “其实不用等到他醒,问他家里人也行。”孙玄书提点他,王子显却有些迟疑,“能行?”

    “不试试怎知行不行?”

    孙玄书叹气,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表弟呆头呆脑的。

    袁管事的妻小都知道,是谁收买了他,被王子显一质问,就老实的招了。

    王子显不解的去找孙玄书,孙玄书正与父亲派来的人说话,听到他来了,忙把人打发走,王子显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事上头,根本没发现孙玄书有何不对。

    “魏尚书?你确定?”孙玄书得知他查出来了,暗松口气,“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不过,表哥,魏尚书是你家曾姨娘的表兄,这事你知道吗?”

    “晓得。前些年他还不显,所以曾姨娘很老实,后来他的官越做越大,曾姨娘也开始张狂起来,我娘那段日子可不好过,后来还是我妹得了长公主祖母的青眼,才堪堪压制住她。”

    王子显点点头,孙玄书对内宅事不甚了解,王子显庶务不通,对内宅妇人间的勾心斗角却很明白。

    王家内宅光嫡庶之争就够呛了,每房内的正室与妾室的斗争,更是天天上演,王子显身在其中,还时不时被波及,因此,光孙玄书透露的这么一星半点,加上魏尚书收买袁管事,授意他挑事,就够他脑补出一大堆事儿来。

    孙翠婵大概想不到,她和她姨娘一直引以为傲的大靠山魏尚书,竟然坑了她一把,她还没嫁进王家,就已让准夫婿对她有心机沉重的印象。

    其实光之前投怀送抱一事,就已让王子显对她印象极差,试想想,一个洁身自好的姑娘,可会深更半夜到外男房里送汤汤水水?最后竟滚成一团?

    若只是做妾,王子显大概会觉得孙翠婵这是懂情趣的表现,是做姨娘的好苗子,然而他的未婚妻跟他解除婚约了,家里有意让孙翠婵进门为正室,这就让王子显觉得不是滋味了。

    孙翠婵在他心里,做小妾姨娘知情识趣,但做正妻?就算他是那个占便宜的男人,还是会忍不住想,会不会哪天,她会对别的男人像对他那样?光想,就让王子显觉得像吞了苍蝇般恶心。

    现在又让他发现,人都还没进门呢!她的靠山就已经出手了,真是……当他王家是什么?又当他王子显是什么?

    孙玄书在旁对王子显的情绪变化看得最清楚,暗松口气的同时,又为另一个庶妹孙翠芳及嫡妹孙翠绢的未来感到忧心。

    与此同时,章老也在为宝贝徒弟的终身大事烦恼,蓝海亦然,孟达生自孟家闹那么一回后,就一直没有出现,只是一直听到江湖上的传言,正气山庄如今已经完全落入他的掌控之中,不再像从前那样,他虽贵为武林盟主,挂着正气山庄庄主的头衔,却无法完全把正气山庄握在手中,孟家那些长辈们瓜分了正气山庄的权力,令他这个庄主空有头衔,在庄里却是谁也指挥不动。

    现在不一样了!

    孟达生是族长也是家主,他做主分家,把他那些好吃懒做的兄弟们全都分出去,公中本应分给他们的财产,他也没扣苛他们,按亲疏远近按例分成,但是他们平常挥霍惯了,分家所得根本撑不了多久。

    再有,他们以前最喜欢仗着孟达生是武林盟主,不止欺压良民,还欺到那些江湖侠士头上,有些人因为孟达生,忍了,但也有人没忍住,但逞一时之快的结果,就是被这些家伙回去告状后,孟家长辈们派正气山庄的武卫去把人修理一顿。

    现在,孟达生把权力收回来,正气山庄的武卫们不再护着爷儿们。

    能够马上接受身份转变的人少之又少,更多的,是无法接受他们已不再受正气山庄保护,孟达生不再为他们无知无畏收拾善后。

    孟达生的七堂哥平常嚣张惯了,乍分家时,他还记得要收敛些,可日子一长,就忍不住了,在街市上与一江湖侠士发生冲突,其实不过就是他走的快些,撞了那人一下,如果他好好的开口赔个不是也就过了。

    偏偏他一张口就是问候人家祖宗八代,那人大概也心情不怎好,遇上个人撞自己一下,本不在意就要走,谁知这人嘴臭呢!于是出手就往狠里打。

    等把人揍得半死,才有热心民众告知,被他揍的那人,是武林盟主孟达生的兄弟,那侠士吓坏了,以为孟达生会找上门来,谁知根本就没来,他以为孟达生没接到消息,于是亲自上正气山庄去。

    没想到虽没见到孟达生,但正气山庄的管事告诉他,那人早就被分出去了,不再是他们正气山庄的人了。

    侠士这才松了口气,回头就把这消息卖给凤家庄。

    蓝海知道这事后,实在不知该做何反应啊!

第五百五十六章 脉相

    章老直接就开炮了,“还想什么啊?你傻的啊?你闺女儿和孟盟主可有婚约?可交换信物了?可小定了?什么都没有,你还替他操什么心啊?真是!”章老没好气的训了蓝海一顿。

    “我说你啊!你闺女儿就是被你这老子给坑了的,孟盟主既然早就对棠姐儿有意思,为何迟迟不请人上门提亲,光是跟前跟后的,有啥用?你也别跟我说,他家里那摊子烂事,都摆不平那些老家伙,没法子请人上门提亲,他光跟着你们父女,鞍前马后侍候着,是想怎样?霸着棠姐儿,不让别人向她提亲?”

    顿了下,章老喝了口茶,继续开炮,“我说你啊!心太软,以为他这样就是好?要真有担当,就该早早去把家里那些人处置了,留着干么?是想着磨到你点头,答应把棠姐儿嫁他,成亲后让棠姐儿去替他处置那些老家伙?他也不想想,他没把家里处置好,他没办法越过那些老家伙,请人上门提亲,那他是打算,纳棠姐儿做妾不成?”

    也许孟达生并无此意,但被章老这么一说,蓝海悚然一惊,他从未从这个角度去想事,现在被章老提点,他不禁深以为然。

    如果他现在能耐收拾那些人,为何一早不收拾他们呢?拖拖拉拉的,害得他家棠儿平白受气,才发狠收拾人?哼哼,晚了!

    蓝海父女完全不晓得,孟达生现在能这么硬气收拾家里那些人,其实多亏了他之前在蓝海父女面前刷存在感,令孟家那些人疏于防备,这才让他的人能好整以暇的收集那些人犯错的证据。

    当然,要是按他以前的脾气,就算收集到这些证据,收拾起人来,八成也是软绵绵,兴许他真想着,等蓝棠进门后,让她发狠收拾他们顺便立威。

    章老数落完蓝海之后,本想要对黎漱开炮的,不过被黎漱冷眼一瞪,他老人家立刻非常明白事理的闭上嘴。

    黎漱冷哼,算你识相。

    “王相今儿的信可来了?”

    “已经送来了。”章老呵笑,“孙家那小子实在贼溜,知道王家这事不好处理,又不能不处理,便推着王子显去出头,王相在信里拚命夸他。”在老子面前拚命夸他徒弟的前未婚夫,以为他会因此就后悔,然后打算回收这枚前徒弟夫婿?真是好傻好天真!

    就算他处理这件事很果断明快,那又怎样?并不能掩盖他被女人勾走的速度有多快啊!

    而且那小子完全不知自己哪里有错吧?要不怎么想着要跟章朵梨赔不是呢?到现在都不见人影,可见他之前所为,也不是出自真心。

    大概就是底下人帮着买了,让他送未婚妻示好,嗯,兴许还是出自王相授意的,毕竟这门亲事,可是王相追着章老订下的。

    章老捋着下颌的胡须,道,“儿孙都是债,以前我总羡慕王相好福气,儿孙满堂还个个出众,不过现在嘛!”嘿嘿,老子不再羡慕那老家伙了,他虽然无儿无女,但有一个出色的徒弟就够了,虽然徒弟的婚事让人有些头疼,不过,他就不信,这天下没有足以匹配她的男人。

    “凤公子他们没接到消息吗?”回来两天了,还没见到凤公子,黎漱略感不悦。

    “凤公子他们不在京里,凤庄主去了东齐,凤公子前段时间去了赵国,算算时日,应该快要回来了。”谨一才从刘二那里得了消息,忙对黎漱他们说。

    “凤二公子呢?”

    “他,前些天染了风寒,连着几天没下床,知道咱们回来,凤家庄的数字公子本想请蓝先生过府,为凤二公子诊治,又怕蓝先生车马劳顿,还没歇息好,所以……”

    黎漱这才面色稍缓。“知道了。”

    “我一会儿就过去看他,真是的,怎么会染了风寒?”蓝海气恼道。

    这我哪知啊?谨一心中腹诽,面上却保持温和的笑容。

    章老想了想,“蓝先生,我跟你同去。”

    “也好。”蓝海头也没回的应了声,脚步没停的要回屋整理药箱,走到门口顿了下,转头问黎漱,“你要去看他吗?”

    “当然。”黎漱点头,又交代谨一,去通知黎浅浅,之前不知道京城凤家庄仅凤二公子在,还染了风寒,现在知道了,自然要去探望。

    于是乎,近午时,季瑶深上门来找黎浅浅时,便扑了个空,“他们不是才回京,怎么没在家好好歇息,上哪儿去了?”

    没想到会扑空的季瑶深,口气不善的质问黎府管事。

    “是临时接到通知,知道大教主的一位故友染病,病得有些沉重,所以才赶过去探望。”黎府总管绝口不提凤家庄,自然也没说同行的有位神医。

    “既是大教主的故友,为何黎浅浅也得跟着去?”话才出口,季瑶深立刻发现周遭的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怎么?我说的不对?”

    “季小姐,我们不知平亲王府是如何,但,大教主是我们教主的师父,师父的故友病重,大教主要去探病,身为徒弟的教主侍奉大教主前往,有何不对吗?”

    季瑶深抿着嘴恨声道,“你们大教主不能自己去?”

    “那是我们教主孝顺啊!”黎府总管笑吟吟道,“知道大教主听闻消息后,心神不属,所以特地陪同前往。”

    季瑶深能说什么?只能气呼呼的追问,“他们何时回来?”

    “这可就难说了。”黎府总管笑容可掬,“这本就是临时通知的,出行的时候谁也没想太多,究竟如何,还得视情况而定。”

    废话,说的都是废话!季瑶深听了气得半死,“你家教主不会是故意躲着我吧?”

    “教主为何要躲着季小姐?说起来,还是季小姐对不起我家教主呢!”说着便将季瑶深的丫鬟唆使,黎浅浅院中留守的丫鬟们监守自盗一事说了。

    “不可能!”季瑶深这下不只是气,还恼,“我不可能做这种事。”

    “我家教主也说不可能,可是那些丫鬟们信誓旦旦,这是那些丫鬟的口供。”总管把那些丫鬟的口供递给季瑶深,她看了之后大怒,她还以为已经把自己身边的人完全掌控住了,没想到,竟然还是出现了漏网之鱼。

    “你确定她们没有撒谎?”

    “季小姐,你觉得她们都已经被逮住了,还在这种事情上头撒谎,有何用处?”

    一点用都没有。

    也就是说她那几个丫鬟不可尽信。季瑶深感到深深的疲惫,似乎她努力再努力,最终还只是在原地踏步,她永远跨不出去。

    记下口供里的丫鬟名字,季瑶深临走前,对总管道,“你告诉你家教主,此事我定会给她个交代。”

    总管笑着应下,其实他并不觉得季瑶深能给他们教主什么交代,她身边的丫鬟都是平亲王妃给的,身契捏在平亲王妃手里,她能做什么?

    只不过是空口说白话罢了!

    黎浅浅他们去了凤家庄的原址,凤家庄的总管、护史公子及数字公子看到她来,都很开心,只是说到凤二公子的病,大家的脸色就显得有些古怪了。

    黎浅浅看着心里说不出的诡异,他们的脸色不像在为他的病担忧,却也不像无事,可以看出他们为凤二公子烦恼,是什么呢?

    章朵梨师徒也跟着来了,他们本是凤家庄的人,虽然常年待在北晋,但之前也曾在南楚的总舵待过,虽然总舵已搬迁,京城凤家庄里,还是有他们认识的人,当然,更多熟识的人已在之前那场意外中丧生。

    京城凤家庄已从总舵降为分舵,自然是由分舵主来主事,京城这位分舵主便是从前总舵的总管,他领着黎浅浅他们去凤二公子的住处,凤家兄弟在京城分舵的住处其实没变,还是从前住的地方。

    只是物是人非,再度走进凤家庄,黎浅浅忍不住想起凤老公子夫妇两。

    蓝棠还没走进凤家庄,情绪就开始出现变化,章朵梨原本还想逗弄她,后来想到蓝棠以前就住在凤家庄,那场变故里,自己没了许多认识的人,想来蓝棠失去的,要比自己多更多,于是也就静下来。

    等进了凤二公子的院子,几个人发现,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这是怎么了?”

    章朵梨好不容易发现一个以前的旧识,忙上前去搭话,没多久就把情况弄清楚了。

    “铁大小姐?”黎浅浅没想到她会跑到南楚来,更没想到,她竟会出现在凤家庄。

    “是。她们说,铁大小姐似乎对二公子有意思,整天追着他跑,二公子无处可躲,就拉着庄主和公子当挡箭牌,不过,没几天东齐那边传消息过来,庄主就走了,隔没两天,公子也去了赵国。”

    事实上,凤庄主的职责是坐镇凤家庄总舵,可是他偏不按前人的脚步来走,遇到事总是亲自出马,按他的话说,反正老庄主还在嘛!总得给他找点事做,所以他很理直气壮的四处跑。

    而凤公子凤三呢?凤公子的职责本就是满天下跑,所以常年不回总舵,也是正常。

    但,他们兄弟两竟然扔下凤二公子,前后脚跑了?这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章朵梨没有说什么,就见蓝海给凤二公子把完脉了,脸色沉沉,“你啊!不是告诉你要好生保养身子的吗?怎么就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连着几天晚上不睡觉?你上哪儿去了?吹夜风啊!你好大的胆子。”

    凤二公子被训得头低低,一声不吭的,蓝棠看了觉得很不舍,正想开口说什么,就闻一阵香风掠过。

    “你凶他干么啊?是我拉着他半夜不睡去赏月的,吹吹夜风又咋地,他以前又不是没吹过……”

    铁大小姐?黎浅浅和蓝棠几人对望,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这一位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啊?

    “你谁啊?”

    “我,我,我!”铁大小姐难得的卡住了,俏脸通红的看着凤二公子,指望他出声为自己解围,凤二公子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回答蓝海的问题。

    “她是北晋铁家庄的大小姐。”凤二公子以为自己这么一说,屋里的人应该就明白了,不过,大家本就知道铁大小姐的身份,毕竟铁老庄主曾在自己的寿宴上,当众宣布要把铁大小姐嫁给凤公子。

    大伙儿不了解的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凤二公子的房里,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蓝海没好气的道,“他以前没受过重创,熬夜吹夜风自然是没问题。可他现在经受不起这些折腾,他得好好调养,方能像常人一般,你要是不理解,还是趁早离开,别来带累他。”

    因为铁大小姐自陈凤二公子之前这些行为,是因她之故,所以蓝海看她很不顺眼,说没几句话就开口赶人。

    凤二公子迟疑半晌,看来似乎是想替她说话,可是在铁大小姐期盼的眼神下,他终究还是选择不说话,让铁大小姐原本晶亮的眼睛黯淡下去。

    黎浅浅就站在黎漱身后,黎漱端坐着喝茶,蓝海还在数落人,章老人老眼不老,清清楚楚看得分明,想了下凑到黎漱耳边,“那小子是怕自己会连累人?”

    黎漱抬眼看凤二公子一眼,对章老道,“瞒不过您老的眼睛。”

    “那是。”章老得意万分,不过一会儿,就皱着眉头问黎漱,“他身子真的很糟?”

    “其实调养好一阵子了,说糟,那是与他自己颠峰之时相比,其实还是比不懂武的一般人要强,就是,不能练武了。”

    对一个武人来说,再也不能练武,可能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尤其凤家兄弟自小习武,他几乎没过过一般人不用练武的日子,如今不是不必练武,而是不能练,这让他心态上很难去调适。

    铁大小姐似乎不太了解整个情况,被蓝海骂,凤二公子又对她的求助视而不见,最后被气哭的她转身就跑,蓝海还没消气,对着凤二公子继续念叨,蓝棠都要看不下去了。

    黎漱放下茶碗,对黎浅浅道,“去看看,顺便把事情跟她说清楚,凤庄主他们兄弟肯定什么都没跟她说清楚就跑了。”

    凤二公子自己当然不会跟铁大小姐详说,所以铁大小姐知道的,可能只是全貌的十分之一,所以她才会觉得熬夜不睡,赏月吹夜风不算什么大事。

    却不知,蓝海之前花了多少心思在凤二公子身上,方才把他调养到现在这样子,见人不知轻重如此待他,怎能不气不恼!

    黎浅浅叹气,乖乖领命去找铁大小姐,老实说,她对铁大小姐也有些恼,你说你对凤二公子上心,既然如此,就该清楚他身体的状况,又怎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蓝海能从脉相上看出凤二公子的情况,可见之严重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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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父母双亡的死宅,但有万能大哥护着,日子可好过了!奈何难逃野心勃勃的亲戚们算计谋害,来到异世之后,方知有兄长护着有多好!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辈子的她是个武林高手?还被师父交付重担当起了一教之主,想到从此背负着成千上万教众的生计,黎浅浅整个人都不好了,真是太瞧得起她了!凭她这细胳臂,她扛得起吗? 教中长老们不服,时不时找她的麻烦,朝中的皇子们也纷朝她递出橄榄枝,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贵人们面上朝她笑的甜,背后捅她刀子可是毫不手软,焦头烂额之际,她那堪称白莲花的嫡母和嫡姐,以及她那好嫡祖母,似乎嫌她麻烦不够多,时常上门找麻烦不说,要她照顾整个家族,更想踩着她好让嫡姐去攀龙附凤? 真当她真是好欺负的?穿越之教主难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之教主难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之教主难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