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得意
蓝海一家三口在凤家庄总舵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与凤家庄的数字公子及护史公子们都很熟,有些公子还是他看着出生长大的,当然,那些年他除了送走自己的妻子,也送走不少朋友,想到过世的凤老公子,蓝海在心里重重一叹。
程分舵主带着蓝海去分舵隔壁的宅子,后宅里住的是他们夫妻,小舅子则住在前院,一行人才进月洞门,就有一小厮跑上前来相迎。
“你家爷呢?”
“在房里看书。”小厮笑嘻嘻,好奇的看了蓝海几人一眼。
“去跟你家爷说,我请大夫来了,让他赶紧出来。”
小厮大声应了一声,转身拔腿就往里跑。
程分舵主带着蓝海进正堂,才分主次坐下,程分舵主的小舅子,数字公子黄全就过来了。
看到蓝海,他眼睛为之一亮。
“怎么?太久没见面,不认得我啦!”
“蓝先生!”黄全上前施礼,鼻头一酸眼泪就跟着掉下来。
蓝海大剌剌的坐着受了他的礼,这小子是他接生的,他爹娘过世,还是他带着他们姐弟办的后事,因为那时,时近年节,凤老庄主和凤老公子都在外头忙着,凤老庄主夫人则忙着人情应对,凤老公子夫人被她拖住,只能派嬷嬷和管事过去帮忙。
但两个半大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嬷嬷、管事不能全权做主,还是蓝海帮着拿主意。
跟着姐姐姐夫出庄当差,已有好些年不曾见到蓝海,这次在外头受了伤,回来后,有姐姐姐夫心疼照料,他也不觉得有什么,直到这会儿,见到蓝海那张熟悉的面孔,他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就像,就像孩子在外头受了委屈,看到爹娘亲人了,那满腹的委屈有人心疼了,泪,就溃堤了!
程分舵主被哭个不停的小舅子吓着了!这孩子咋了?
黄全平常要独当一面,所以他姐夫看到的他,就是板着脸的死样子,完全没料到他会哭成……这副德性啊!真是,有够丢脸了!他转头想把屋里侍候的人赶出去,然后才发现,堂屋里除了他们三人,就只有瑞瑶教的刘二在,其他人不知何时都不见了。
“好了,好孩子,辛苦你了!”蓝海伸手把黄全抱满怀,可不就还是个孩子吗?才二十出头的大孩子呢!
黄全无声的哭了好半晌,直到他姐黄珍珠得了消息,从内院赶过来。
她急惊风般的冲进来,差点没把屋里的四个男人给吓死!
“媳妇,孩儿他娘,娘子,你慢点走,慢点,慢点,别着急啊!别急。”程分舵主看着老婆,小心翼翼的哄着,黄全也不哭了。
“姐,姐,你小心点,别把我侄儿给颠出来了!”那肚子怎么好像又大一圈了?!这才一天没看到他姐而已啊!
蓝海觉得两腿有点软,刘二一把扶住他,小声问,“这,这肚子怎么那么大?这是快生了吧?”
“没有,现在才六个多月而已。还早着呢!”黄珍珠笑着拍拍自己高耸的肚皮,“蓝先生来了,正好,劳驾您帮我把个脉吧?”
“,!过来坐下。”蓝海顺着刘二的手,坐到椅子里,觉得两脚还有些软,不过面上一派镇定。
看珍珠丫头这肚子,里头应该有两个小家伙吧?就不知是儿子还是女儿了!
黄珍珠稳当的坐到他旁边的椅子后,程分舵主和黄全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刘二看着他们两如出一辙的表情,忍俊不住笑了出来。
“你,我记得你,之前你曾经到过我们分舵,是吧?”
“是。”之前出南楚时,刘二曾来过川东分舵,那时黄珍珠应该只远远地见过他一面,没想到事隔多年,她还记得自己。
黄珍珠见他一脸诧异,笑道,“我没啥本事,就这双招子厉害,见过的人都记得。”
闻言刘二瞪大了眼,要知道他们鸽卫为训练这种能力,可是很费劲的,每年总有人过不了关被刷下来。
黄珍珠边让蓝海给她把脉,边和刘二闲聊,蓝海把完脉后,对一脸紧张的程分舵主和黄全两道,“她肚子里不是双胞,而是三胞,所以肚子才会这么大,因为怀了三胞胎,所以这产期很可能会提前,你们最好是尽早把产婆请到家里来。”
蓝海看着黄珍珠那高耸的肚子暗叹气,生儿育女本就不是件轻松的事,有人生一个,结果跟着孩子一起去了,可以想见她怀三个孩子,生产时会有多凶险了。
看着眼前这三个孩子,蓝海不禁暗叹,看来孩子没落地前,他是走不掉了。
“三胞胎?”黎浅浅听刘二说凤家庄川东分舵分舵主夫人怀了三胞胎,所以蓝海要留在川东城,等她平安生下孩子再走时,虽觉惊讶,不过倒也觉是在情理之中。
“你认识程分舵主夫妻?”黎浅浅转头问蓝棠,蓝棠想了下就道,“认得,他们夫妻是在京城凤家庄长大的,我记得有一年,江湖上好像出了件大事,黄珍珠她爹娘是探子,那次不知怎么给卷进那件事里,夫妻两死于非命。”
那事发生时,蓝棠还有点小,所以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只记得……“因为快过年了,大表舅和二表舅都在外头忙着回不来,凤老庄主夫人很生气,再加上方夫人在旁挑唆着,所以他们父母棺木送回庄时,还被凤老庄主夫人下令拒于门外过。”
黎浅浅暗摇头,对凤老庄主夫人的为人实在……身为一庄之主的妻子,当家夫人,属下在外死了,棺木被送回来,她不好好相迎,还将之拒于门外?她脑子进水了吧?
春寿直接就叫了出来,“她怎么可以这样?这样做岂不叫下面的人看了心寒?”
“是啊!所以二表舅母知道后,立刻亲自去把棺木迎进庄,可是老庄主夫人知道后,竟跑去骂二表舅母多事,还质问她,是不是想要取代自己好当家做主?”
黎浅浅听到这儿,忍不住要问,“老庄主都没说什么?”
“能说什么?他回庄的时候,都已经是来年的端午之后了。”蓝棠摇头,“我还记得,二表舅母想帮着操办他们父母的丧事,不过被老庄主夫人给拉走,说什么年底了,庄里事务繁重,她一个人扛不住,如果她不想帮忙就闪边去,多的是人想帮忙。”
“这说的是她姐吧?”黎浅浅对那位早已仙逝的老庄主夫人的脑子感到很无力。
“是啊!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可怕,没想到方夫人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想要插手凤家庄。”
“其实也怪不得你大表舅母,方夫人毕竟是她的姐姐,自小一起长大,方夫人一直伪装得很好,从没让人看出破绽来,老庄主夫人不信她,反相信依赖老公子夫人,那才奇怪呢!”
黎浅浅道,“就咱们来看,老庄主夫人应该和妯娌亲,而不是和方夫人亲近,毕竟那是外人,可就她来看,那是她姐,方夫人能言善道,又存着心思,老庄主夫人毫无防备,自然就中了她的计。”
老实说,老庄主夫人输得很冤枉,也不冤,她没有防人之心,但好好的谁会对自己的亲人起防备之心呢?
蓝棠点点头,“反正呢,二表舅母忙,又被老庄主夫人拉着,虽不得空,但也派了心腹嬷嬷和管事去帮忙,后来我爹知道了,就出面帮忙,他们姐弟两个从那之后,就跟我们蛮亲近的。”
从那之后,凤家庄里不论是护史公子还是数字公子,都对蓝海很是亲近,对老公子夫人很敬重,至于老庄主夫人就……
蓝棠忽地笑了起来,“我记得那之后,有一回忘了是什么事了,方夫人使唤庄里的公子们,却没人搭理她,她被晾在大花厅里,模样很是尴尬,之前她要有所差遣,公子们不说很乐意,但至少都会出手帮忙,不过自那回之后,就再也没人理睬她了。”
蓝棠托着腮回忆往事。
“那黄家姐姐是何时出阁的?”
“老庄主夫人还在的时候吧!”蓝棠歪着脑袋想了好半晌,“对,老庄主夫人那会还在,我想起来了,那时她要出阁,大喜之日和方夫人娘亲的祭日撞日了,方夫人要求黄姐姐从别处出阁,不许她从凤家庄出嫁。”
蓝棠顿了下笑道,“不过被大表舅骂了!他说方夫人的亲娘祭日,是方夫人娘家人的事,与他凤家庄有何关系?凭什么要为她一个外人的亲娘祭日,就不许他凤家庄的女儿从家里出阁。”
蓝棠说起此事时,两眼闪闪发亮,“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真觉得大表舅好耀眼,庄里人都说,大表舅好样的。”
“原本大伙儿私下对大表舅颇有意见的,认为他不该为了讨媳妇欢心,就纵容媳妇的寡姐跑来凤家庄颐指气使,自那之后,大伙儿就对大表舅改观了。”
可惜的是,他的改变终究没能改变妻子的命运,就如黎浅浅说的,谁会对亲人多加防备,除非曾经被其所伤,方夫人在老庄主夫人面前一直形象良好,她哪想得到,方夫人竟然对自己的丈夫心存绮思?想要取自己而代之呢!
“我知老庄主夫人是个软耳根子的,可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听方夫人,对庄里人如此过份。”照蓝棠说的,黄珍珠姐弟的父母是因公殉职,是为凤家庄牺牲的,两人的棺木好不容易运回来,竟被拒于门外,这让其他人心里怎么想?莫怪蓝海在凤家庄的人缘好。
叶妈妈在旁挑燕窝,听到这话,便问,“凤老庄主夫人娘家不是官家出身的吗?怎么没人教她怎么当家?”
蓝棠想了下回道,“她娘是继室,兴许娘家没教,所以也没教给女儿。”不像方夫人,亲娘陪房们给力,她自己又聪明,嫁了个做官的,只是方大人心大,却不自量力,最后自取灭亡。
他的死,让方夫人带着儿女来了凤家庄,然后给凤家庄带了灾祸。
“黄珍珠怀了三个娃,蓝先生怕是要看她平安生下孩子才肯走。”刘二去向黎漱回报,黎漱听了就有些不高兴,黄珍珠是凤家庄的人,她生孩子,蓝海去凑啥热闹?
刘二轻咳了下,把蓝海和黄家姐弟的事,跟他说了,黎漱的脸色才略略好转。
“对了,程分舵主说,静王府的管事和其他家的管事合资,向他们买教主的消息。”
“嗯,知道了。”
黎漱冷哼一声,“这些苍蝇真是烦人。”
“您看咱们是不是要提前离开?”
“他们是什么东西?要咱们避着他们?”黎漱嗤笑,刘二心说,不是您护着教主,不让人轻易接近的吗?
黎漱似是看出他的疑惑,狠瞪他一眼,“那会儿丫头还小,心性不稳,要是那会儿就被这些纨绔缠上,小小年纪就给带坏了,我找谁哭去?”
呃……
“现在她大了,心性平稳,又和凤三那小子要好,你说,是那些纨绔的条件好,还是凤三的条件好?”
这还用得着说吗?自然是凤公子的条件好嘛!旁的不说,光一点,就比那些什么世子公子要强,那就是有心,凤公子对他们家教主有心。
虽然他常常东奔西跑的,但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他的行踪,因为他就没瞒黎浅浅,三天两头的捎信来。
什么静王世子,章公子、高公子的,名头好听,但有什么作为没有?他们或许一掷千金,但他们挥霍的是谁的钱?等等,静王世子?
“我记得静王世子早已成亲,都有儿有女了,他也来了?”
“静王世子现在是单身,他两位妻子都已亡故。”黎漱有些不满的看刘二一眼,刘二讪笑,这消息还是他跟大教主说的呢!怎么会忘了呢?
“不过静王世子之所以会来,也许和季瑶深有关系。”黎漱若有所思道。
刘二不解,黎漱也没卖关子,直接为他解惑,“季瑶深虽是静王之女,但她的出身,注定静王妃容不下她,这两年只怕她没少拿与浅浅的关系出来眩耀。”
静王妃就算再有容人之量,也见不得一个小小外室女借势压自己,早前也许她没想季瑶深这个举动放在眼里,然而随着黎经时父子日渐位高权重,季瑶深的行为肯定狠狠的刺痛了静王妃的眼。
正好世子丧偶要续娶,若能把季瑶深的助力变成她儿子的,正好能狠打季瑶深的脸,刘二几乎能看到,静王妃见到季瑶深惊诧反应时的得意嘴脸。
第五百二十八章 相請
程分舵主和黎打招呼,得了後,就把黎的消息王府管事等人。
王府管事拿到消息後,愣了好半晌才回神,原……他怎就想到呢?有客竟然是瑞教的?大的手,真是叫人以相信,但回想,又是在情理之中。
黎教主的父兄是皇帝得用的重臣,前些年就曾,瑞教有天盛帝下的藏,那王也曾想派世子和位公子去,看能不能被黎大教主相中,收他徒,那瑞教的藏就入王手。
可惜,那皇帝不知在抽什,多疑得很,王根本不敢派世子他出京。
管事想到,都忍不住王感到憾,年若是放一搏,不太殿上坐著的人已人?
有客背後的主子既然是瑞教教主,那,不得皇帝也有插手有客吧?
想到有客那些新奇好玩的玩意,管事得自己猜了。
既然有客可能是皇帝的袋子,嗯,那有客的掌,不世子堪,不定得捧著他家世子,竟世子是皇帝的侄子嘛!
管事想然的想,拿著新出的消息去世子。
若是能未卜先知,管事肯定很後悔,自己下的定。
王世子正和川城富商送他的美女打得火,日上三竿了,仍被高,到管事找他,他正努力耕耘中。
“!”被干的男人很不爽的大吼,管事被得下一滑,差就摔狗啃泥,廊下侍候的侍女和侍全都不厚道的笑出,管事臊得,的身欲走,知又左右,回下巴直接撞地板,下疼得他眼直流。
是一小看不去,去扶他起。
“叔啊!您也不是不知道,世子和那白美人正乎著,有事,跟咱一嘛!何必自上去挨呢?”
管事著下巴,咬字不清的道,“我哪知道。”不音在太含糊,也人懂他在什。
小扶著他回房,他了大夫。
世子直到初上,才派人叫他去。
管事已然服,然是很痛,但主子召,他不敢不。
“吧!之前跑打的好事?”
管事忍痛,把事情了,王世子著眉,“消息定?”
“是。”
“可怎,那死丫已京了?”
嘎?世子不是足不出,怎得知此事,管事在很想,可是事涉世子,他只能忍著。
王世子想了下,冷哼道,“看有人想把我排除在外啊!”他看著管事,“你出了多少?”
管事了,王世子色略看,“你是被了吧?竟然付了一千?你手有多?”
“小的那有多?是人各出一些,份子的。”
王世子呵笑,“倒是小瞧你了!”他了下道,“不你的消息,真的是真的?”
“小的是家川分舵的程分舵主手的,消息真。”
“嗯,那就是,章公子哄我了?”
“世子,在在川城的位公子,就您的身份最高,件最好,有您在,他就毫算,他若想得黎教主的注意,那必要您排出去,他才有算。”管事道。
世子冷冷一笑,“就他?不自量力!”平常跟他混一,那是法,京能跟他玩在一起的人不多,而且他爹了,大,什事都要忍著。
了人家的力,他不得不和他交好。
“行啦!既然他要我,那就他先去玩玩吧!等那世面的野丫被他哄上了,我再出面拯救她,相信她必感激涕零。”
“是,的是。”管事恭道。
世子嫌的看著他上的淤青,“你是怎搞得?怎弄成德性?行啦!你天就在房,少出去走省得。”
管事巴不得如此,可是侍候世子多年,深知他的性,所以上是不,嘴是。
世子意的打他走。
管事出了才口,接下自己可以好好歇息了。
章公子人,本以王世子不相信那拙劣的言,想到他竟然信了,些天就待在客和新收的美人玩得昏天暗地的。
如此正好如他的意,有王世子在,那位黎教主怕是看不到他的存在。
只是他想到,有客的人搞,牌下守的人武功高,硬?他那本事,再他是想和黎面,拉一下,竟他的父和黎同朝官,同是官二代嘛!面三份情,然後一二往不就熟稔了?
到大伙再各本事,看得美人。
在都不去?叫他要怎和黎培感情?
“不如送拜帖她?”
“又不是她家,送拜帖她有什用?”
“也是。”
“道要等她出?可是她什候才出?”
位公子犯了,坐在客房一莫展。
云少得最,不因他祖母曾近距和位黎教主接,比起他,人家算是有一手消息。
此,高公子才勉其,他和他一起玩。
“有客是瑞教的,她是家,那些人自然是著她的。”
“。”
“我在缺的是一能她的,直接送帖子她,只客的人我防,倒不如先想法,混有客,只要了客,不愁接近她。”云少建道,好不容易背完,可真把他累出一身汗。
其他位公子因此他大改,不知都是他爹特地派他的幕僚出的主意。
“那要怎混去?”
“家客在太搞了!有就不,在是折人。家做生意是搞的?”章公子些天碰壁,再好的性子也受不了。
高公子睃他一眼後,看柳三公子,柳三公子笑了下道,“我看川城的位富商都懂事的,也他那,能有所。”
章公子言伸手勾住他脖子,不的他一酒,“,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我表哥不你,你就悄悄的自去?”
柳三公子笑而不答,只是避章公子的酒。
“行啦!玩他了。”高公子扯了章公子一下,“要得,咱的手可不弱,要是他在咱前……”
“表哥你怕啥?那伙都已死老婆了,你得黎答自己的女去他?”
高公子笑若明月,“旁的不,他的件是我中最好的。”
管他死任老婆,等王世,世子爵,他的老婆就是名正言的王妃,要是嫁他,然他都是家看重的,但是他身上有官,有官,不管嫁他中那一,的身份都不可能高王世子妃。
“她一於野的女子,不去衡些西吧?”章公子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他很矛盾,既盼著她不命位,而他之一嫁,又明白知道,他的身份地位根本比不上王世子,她要是明人,定他。
婚姻一事,不是只有女子有憧憬有往,男子也有,希望娶世大美人,柔明有才,上得堂入得房,集所有美好於一身,最後盼著,娶的妻子能自己大富、及地位。
另一方面又知,以自身的件,就算真遇上的象,也不敢奢望方自己。
“王世子妃是好,但是,你忘了有位平侯世子呢!他祖母可是瑞公主,有他在,王世子未必得著好。”
“平侯世子境了?”
“已大有好,只是,身子有些吧!”
“了,我人,神就在有客。”云少道。
章公子愣了下,在想神是何方神,就他表哥道,“黎教主既然在有客,神自然也在,忘了,神的女和黎教主可是手帕交。”
“你怎起神的事?”
“因就是他,家那程分舵主的老婆,的是三胞胎,海的妻子是家老主的表妹,他妻子世後,他著女住在家很多年,家那些什公子的,很多都是他看著大的。”
章公子看向云少的眼,是佩服之色,“行啊!你,些事怎都知道啊?”伙似乎黎很上心啊!要是那黎教主眼瞎,上他,了云少,那他大伙都可以去撞了。
“是我祖母派人去查的。”其是那幕僚去家的消息,可是段不好往外,他便把事推他祖母。
“你祖母黎教主的事,倒挺上心的?”
“我祖母大概得黎教主是良配吧!”云少心在滴血,天得他祖母的眼光有多差,差到竟然想把她娘家的侄女塞他,不知那女人一一啊!
今李家公子俊,明家公子好。直跟花痴,看到是男的,就好。
他有疑的,到底跟他祖母比?怎了侄女,迫子的?
她老人家心,侄女比子重要?他是她的子,就只配娶花痴女?真是如他娘所的疏不分,不是家,不宜外宣。
高公子心,黎教主自然是良配,尤其她不多,他好拿捏啊!想到瑞教藏的,高公子暗吐口,要是能那大一富收己有,就算叫他娶白痴,他也肯!更何那位黎教主不,得挺漂亮的。
而且她的父兄都是皇帝面前的重臣,娶她,娶公主、郡主,尚公主是件苦差事,是家族跟著受累的苦差事,在朝堂上不被重用,郡主的丈夫好一,但若娶的是王的女,那真不如娶父兄在皇帝面前得的官家千金。
黎的娘已世,可她是嫡出,上有哥哥,一母同胞的兄,就算日後黎再娶,生了女,元配所出的孩子不再那注了,她有得皇帝重用的哥哥在。
高公子暗暗定,定要把黎娶到手。
章公子倒不像他表哥想那多,他只求表妹再著自己,舅母再想把女塞他就好。
“先派人查查看,城有有人在有客的,想法出把他的拿下,要挑越近的越好。”高公子道,“若是法出下他的,就他出面邀我去客。”
“是何?”章公子道。
“你忘了,客的住客可以邀人去做客。”
“啊!我怎都忘了事了。”
做就做,皇天不苦心人,算是他找到,川城一位富商有戚正在有客住宿,他早就了,但因府老太太微恙,便一直把往後推,前天老太太好了才成行。
只是高公子等人有些,因富商的女他很是情,可是他要有客,又必和她同行。
“可搭上黎教主,反被那女人住啊!”
“不。”高公子冷笑。
章公子心,表哥又要冰山人了。
他想到因高公子高冷不可,那姑娘便他其他人,直到多年之後,他回想起段,不由高怒,怪不得他表哥同意富商的要求,那位姑娘著他,可不就方便了他表哥去接近黎教主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叮咛
有间客栈特等客院,院子里种满了奇花异草,几只彩蝶轻灵的在花丛间飞舞着,一只青鸟自远处而来,它停在大树树上,发出清脆的鸣叫声,远远的有相似的鸟鸣声回应着,青鸟在树杈上欢快的跳跃着,不一会儿就振翅高飞,不多时就消失在青葱的树林间。
阳光下,章朵梨和几个大姑娘挥手作别,几个大姑娘转身进了自家住的客院,章朵梨却是往前走,来到一个拐弯处,转过弯就看到一座月洞门,两个守着门的婆子见到她,忙屈膝福礼,取出钥匙打开门请她进去。
章朵梨跟她们道了谢,举步走进月洞门,小径前方是一面绿色藤蔓围着的墙,顺着小径往前走,就看到叶妈妈带着春寿提着藤篮,不知要去哪?
“章小姐回来了。”
“,浅浅在院子里吗?”
“教主和棠小姐在说话。”叶妈妈说完便告退离去。
春寿朝她眨眨眼,意有所指的看了她章朵梨怀里的大纸包。
章朵梨羞红脸,看着春寿无声的朝自己咧嘴笑了笑,跟着叶妈妈走远,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转回头,笑容可掬的朝纸包看了一眼,才举步去找黎浅浅她们。
往前走没多远,就看到黎浅浅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蓝棠正和她悄声说话,章朵梨笑着扬声朝她们两挥手。
蓝棠看到她怀里的纸包,悄声对黎浅浅道,“肯定是她那未婚夫又给她捎东西来了。”
“嗯。”黎浅浅含笑点头,也对章朵梨挥挥手。
章朵梨走到她们面前,才道,“我先把东西拿进去放,一会儿再来和你们说话。”
“好。”黎浅浅看着她一走一跳的往房里去,才转头对蓝棠说,“看来她未婚夫很合她的意。”
“那是。”蓝棠笑眯眯的点头。
“蓝先生昨儿没回来?”黎浅浅想到昨日程分舵主派人把蓝海请过去,便问。
“没呢!”蓝棠摇头,“看程分舵主平常是个明白人,怎么孩子都要生了,才突然犯胡涂?”
黎浅浅专注的看着一只五彩斑烂的蝴蝶,像精灵一般轻灵飞舞,最后停在廊下的西府海棠上,她最近练功有些卡住了,说不上来是那里,但就是感觉某个地方塞住了过不去,可是今天看着园子里翩翩飞舞的蝴蝶,她忽然有些着迷,看着它们飞翔的路径,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蓝棠说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黎浅浅看蝴蝶看得入迷了,便收了声不再说话,章朵梨归置好东西出来,一走过来张嘴就要扬声喊人,蓝棠素知她性子,忙朝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噤声,章朵梨不解,但照做了。
直到她走到黎浅浅跟前,才发现她看着蝴蝶发呆呢!
“她这是怎么了?”
“不晓得,不过她看得入神,咱们不吵她。”蓝棠虽不知黎浅浅是怎么回事,不过她知道她大概是想到了什么,顿悟了吧?
她爹常常这样,有时说着说着就突然像入定似的一动也不动,要是去喊他,还会被埋怨,说她打断了他的思绪,本来很快就可以想明白的,现在要花更多功夫去理清楚。
一回两回的,她就明白了,再遇上同样情况,她就去做自己的事,把她爹放着,等忙完手头上的事,再来瞧她爹就是。
本以为没什么,后来等她爹回过神,往往就有好法子,解决病人的难题。
黎浅浅现在的情况和她爹一样,就不知她是遇上什么难题了!
“你刚刚去前头拿东西,遇上什么事了?”
“咦?你怎么知道?”章朵梨惊讶的问。
蓝棠笑指她的脸,“脸上都说了,一脸的幸灾乐祸。”
“嘻。”章朵梨贴到蓝棠耳边小声道,“之前客栈里来了家姓朱的客人,朱家老太爷官至兵部尚书,年前才致仕,几个儿子都在朝为官,算是官家,不过朱大老爷的妻子出自川东城富商孟家。”
将这两家的关系向蓝棠说明后,章朵梨续道,“朱老夫人之所以订下二等客房,是为了给几个孙女相看婆家,其中以刑部高侍郎家的儿子最为出众。”
高?“和那个高公子没关系吧?”
章朵梨想了一下才回答,“没关系,同姓高而已。”
蓝棠示意她继续说,“眼看着这婚事就要有着落了,朱大夫人便请示婆母,请她娘家人来帮忙相看,朱老夫人自然同意,她大孙女有个好归宿,想来她外祖家也为她高兴才是。”
章朵梨顿了下,笑意几乎控制不住的流淌出来,“孟家人来的时候,也带了好几个相貌堂堂,才华出众的年轻公子,本来大家以为那是孟家的后生,孟家趁机带进来让他们开开眼界的。”
“难道他们不是孟家人?”章朵梨既这样说,那肯定是有问题了!
“你道他们是谁?他们是高相爷的孙子高公子和外孙章公子等人。”
蓝棠听到这里,愣了下道,“他们该不会是,为了混进来,才和孟家人说定了条件。”
“应该是。”章朵梨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你听我说,本来这门亲,朱老夫人婆媳和高二少爷的娘高二夫人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谁知孟家人一来,朱大小姐竟然看上了高公子,嫌弃起高二少爷来。”
“不过她还没闹开,竟然传出孟大小姐失足落水,为高二少爷所救。”
蓝棠听得张目结舌,良久才问,“意外?”
“不知道,不过可以确定的定,孟大小姐原本要算计的人不是高二少爷,而是章公子。”
原本说的亲事,被孟大小姐落水给搅得一团乱,最伤脑筋的是,高二少爷对这两家小姐都不喜欢,她们花花肚肠一肚子坏水,都不是老实的,所以闹腾着,不管朱大小姐还是孟大小姐,他都不愿娶。
朱家来时,不止带了一房的孙女来,朱大小姐是大房的嫡长女,二房、三房的孙女们都觉祖母偏心眼,就是大房其他姑娘也这么想,都是朱家的女儿,凭什么要她们让着朱大小姐,她是大姐,不是应该友爱弟妹的吗?
为什么都是叫小的让着她呢?什么好的都紧着她,难道她们就不是朱家的女儿?
平常她们不敢闹,但这次,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几个姑娘竟然就闹腾开了。
孟家的姑娘们也不是省油的,孟大小姐失足落水,似是被孟家人给推的,原因嘛!似乎是因为她总是压着其他人,不过这回,是孟家长辈授意孟家的姑娘们让她们施展浑身解数,各显其能,只要能拿下这些京里来的公子就行。
高二少爷和这些公子们相比,条件自是差上一截,但她们自身条件也没好到那里去,和高二少爷,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去把掌柜请过来。”
春江原是坐在廊下做女红,听黎浅浅吩咐,连忙应诺去了。
“你醒啦?”听到黎浅浅的声音,蓝棠笑她。
“醒了。”黎浅浅笑,“醒了。”说着便飞身出去,举步轻灵的在西府海棠和茉莉花丛间翩翩起舞,刚开始还看不出来,可后来蓝棠发现黎浅浅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章朵梨看傻了,良久才道,“这是什么功法?”
“应该是轻功功法?不过不像我们之前学的,这是,浅浅自创的?”蓝棠说完之后,便笑了起来。
“自创轻功的功法?”章朵梨跟着笑了,她一笑倾城,可把跟在春江身后的掌柜和主事们看傻了,竟没有发现他们教主踩着轻灵的步伐来到他们身边。
直到一个个被敲头了,伸手摸头才发现站在他们身边的黎浅浅。
掌柜忙躬身见礼,其他人反应过来,也急忙跟着见礼。
“叫你们来,不为旁事,是想问你们,最近是不是常常有人借有间客栈相看?”
这算是有间客栈的常态了,掌柜连忙点头。
黎浅浅若有所思道,“他们要借咱们客栈相看,咱们不好说什么,毕竟来者是客,不过,园子里当差的人,得提点他们一下,叫他们小心留意些,别让孟大小姐落水,被外男所救一事时常上演。”
掌柜有些为难,毕竟他们的人不可能时刻盯着这些客人,明知这些客人不安份,没出事前,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就是出事了,他们也不好插手去管。
“我晓得大家都很辛苦,不过要是有人有样学样,没多久咱们客栈的名声就会因此受影响。”
掌柜正为此事发愁,他想了几个方案,可都觉得不好,黎浅浅见他似欲言又止,便问他,“掌柜有事直言就是。”
掌柜便把他想的几个方案提出来,黎浅浅听了后,道,“这几个方案都不错,只是要用的人略多了些。”
“卑职也是这么想。”
“防是防不住的,不如想想发生后,要怎么把伤害降到最低。”
“您的意思是?”掌柜眼睛为之一亮。
黎浅浅笑了笑,请他们请进待客的大厅里,分主次坐下,命春江她们上茶。
“你们可以想想,如果是女方要算计男方,有些什么方法可行,然后再想,男方要设计女方,有些什么法子可为,然后从这几个方向去想,一旦发生了,要如何将伤害降到最低。”
也就是说,客人要利用有间客栈的地方算计人,就得有心理准备,一旦做下后,结果可能不如他们所预期。
黎浅浅提出建议,“像这次孟大小姐失足落水,如果她落水时,旁边就有熟稔水性的婆子在,高二少爷就不会被迫去救人。”
有时候,最可恶的是那些旁观的人,往往他们事不关己的几句话,就能逼人去死,被他们以道德绑架的人,下水去救嘛!毁了人家落水姑娘的名节,事后人家要求你负责,你不娶,就是你无情无义,就是你冷血,坏了人家名节还不愿负责。
不去救,更是被人批到问候你家祖宗八代。
没人想到,为什么批判人的这些人,有时间在那里耍嘴皮子,却不自己下水救人呢?
高二少爷本身水性不佳,看到有人落水,他自是退避三舍不肯去救人,没想到被高公子等人带头狠批,最后还是被人硬推入水救人。
掌柜点头,“教主说的是。”他看出蹊跷了,孟大小姐落水后,岸上这些人不急着去救人,反倒在那里挤兑高二少爷不去救人,那他们自己呢?他们为何不去救?
“我们不管那些客人想什么,客人落水了,我们的责任就是赶紧把人救上来,而且不能有损人家姑娘的名节,所以当时若有熟水性的婆子在,根本用不着这些客人亲自下水救人。”黎浅浅对着掌柜和主事们说道。
见他们都若有所思的样子,知他们听进去了,又道,“还有,像是利用席间故意弄脏人家衣裙,然后领人去更衣时,趁机设计人,这种事情,也得防着,所以,最好是在每一间宴会厅旁,都设更衣间,除方便客人外,也能防范这种事情发生。”
掌柜点头的同时,也问,“那可能得花不少银钱做更动。”
“这笔钱该花。”黎浅浅道,“还有尽快训练一批熟水性的婆子,最好是每一间客院都配一位。”
管钱的主事苦着脸,“教主,这笔花费可不小。”
“放心,咱们收那么高的费用,就是要让客人上门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要是赴个宴,都要担心有人算计,你们说往后客人还敢来吗?”
“那要是我们处处都注意留心了,可还是发生类似的事情呢?”一名主事皱着眉头问。
“那就表示我们想的不够周到,表示我们还有进步改善的机会,这是好事。”
掌柜闻言笑了,他们这位教主可真是,要是别的东家,被问这种问题,大概会大声开骂,嫌他们这些人做的不够好。
黎浅浅看大家嘴角微翘,便道,“掌柜可是想了好几个方案,虽不够完善,但好歹有用心想办法了,你们可别输给他,加油啊!”她又叮咛大家,“最后,回去交代所有人嘴巴给我闭紧,遇上这种事,我相信孟家人不会乐见自家的丑事被人宣扬得众人皆知,高家亦然,总之,若消息外传,我希望不会是我们有间客栈的人说出去的。”
主事们点头应诺,他们离开后,掌柜才跟黎浅浅商议请人的事。
第五百三十章 心虚
掌柜和黎浅浅商量好后就告辞离开。
蓝海与他擦身而过,掌柜躬身施礼,蓝海脚步匆匆,本要掠他而过,见他朝自己施礼,才停下脚步朝他颌首,掌柜转身走了,蓝海这才举步往院里走,看到黎浅浅她们都在,暗暗叹口气然后往前走。
“蓝先生回来了。”黎浅浅笑着和他招呼,蓝海有些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眼睛随意扫过黎浅浅的脸,忽地又转回来,“你,你这是……”这脸色真好啊!
“刚想明白了一套功法。”黎浅浅没有详说,蓝海也没多问,只高兴的笑道,“行啊!你可比你表舅厉害得多了!”
“爹,程分舵主夫人还好吗?”
“好,现在很好。”之后就不知道了!唉!想到这儿,蓝海忍不住叹息。
黎浅浅和蓝棠、章朵梨对看一眼,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吗?”黎浅浅问,蓝棠走过来扶着她爹到廊下的美人靠坐下。
蓝海道,“程业啊!这回是真胡涂。”跟着就把程业最近做的蠢事说给她们听。
原来那日程业应朋友之邀,去了城里颇负盛名的陶然居,陶然居是家酒肆,位在川东城郊,占地颇广,甚至还包含了半座山头,数座小屋散置其中,小屋与小屋之间有竹林或桃林、默林相隔,林中设有席座,客人可选择小屋或席座饮酒。
席间主家请了姑娘来唱曲,程业跟着大家称赞了几句,主家就做主把那姑娘买下送给程业。
程业不收,那姑娘就要死不活的哭哭啼啼,程业喝多了酒正头痛,被她这一闹,实在受不了就把人带回去了。
谁知这姑娘一进门就听说,程分舵主夫人怀的是三胞胎,听说程分舵主还特地请了神医守着,就怕程分舵主夫人分娩时有危险。
这姑娘怕是知道这事后,心里就有了想法,当天就妖妖娆娆的去向程分舵主夫人请安,程分舵主夫人果如她期盼的那样,被她气着了,还动了胎气。
姐姐被个不知所谓的给气着了,还动了胎气?小舅子能饶过他?黄全的身子还没好利索,不过修理他姐夫还是成的。
他姐身子不方便,他要收小,做小舅子的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他让那个女人跑到他姐跟前来耀武扬威,把他姐气出个好歹来就不对。
程业其实对那女人是可有可无,但黄全在大家面前揍他,他下不了台,就死要面子的护着那女人,程分舵主夫人本就气得不轻,就算蓝海盯着她给她安胎,情况还是没好转。
“我好说歹说,劝得老半天,可是他小子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心护着那女人。”蓝海那个呕啊!你就这才几天的功夫啊?之前看他对黄珍珠情深义重,怎么会……
他老婆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他程家的骨肉,三个孩子啊!就是怕生产时会有凶险,才请他留下来的不是吗?
“蓝先生没告诉程分舵主,夫人再这么受气下去,可能孩子会不保吗?”
蓝海生气道,“说了,怎么没说,可他说那女人最是懂事乖巧,是不会惹夫人生气的。你听听,这话说的。”
“别气别气。”蓝棠轻拍她爹的背安抚着。
“不知蓝先生跟程分舵主说了之后,那女人是不是去见分舵主夫人的次数便增多了?”
“是啊!”蓝海又叹息一回,他觉得这辈子所有的叹息都在这几天用完了。
“所以程分舵主夫人气还没消,那女人又来了?”黎浅浅问。
蓝海想了下点头道是。
“棠姐姐和章姐姐明天过去陪程分舵主夫人住几天吧!”黎浅浅转头询问蓝棠她们两。
“好啊!”蓝棠话声未落,章朵梨已经高声娇笑道“我要去,我要去。”
“我派人去通知一声。”蓝海没有二话。
蓝棠这才看黎浅浅,“为什么要叫我们过去住?”
“嗯,有些事,蓝先生不好跟她说,我们比她小,又都是女孩子,比较好说话。”黎浅浅回答道。
隔天一早,蓝棠和章朵梨要出门时,黎浅浅赶忙过来跟蓝棠说话,蓝棠听完后,两眼微发光,“行,就这么办。”
黎浅浅和蓝棠咬耳朵,章朵梨有礼的没有靠上去听,现在看蓝棠那模样,不由心痒痒,好奇得很。
“怎样怎样?”扯着蓝棠的袖子追问着。
蓝棠被她扯得趔趄,黎浅浅伸手轻拍章朵梨的手,“等去了就知道啦!急什么呢?”
章朵梨讪笑着,跟着蓝棠上车,才坐定就迫不及待追问,“黎教主让你做什么?”
“不是让我做什么。”蓝棠笑笑没回答她的问题,可把章朵梨急坏了。
到了川东分舵,前来相迎的黄嬷嬷虽是笑脸迎人,但蓝棠她们可都看清楚了,黄嬷嬷眼下一片乌青,面色也憔悴得很。
“黄嬷嬷这是怎么了?”
“!”黄嬷嬷是跟着黄珍珠夫妻从总舵来,自也认得蓝棠,对她的问话自是有问必答。“昨晚上分舵主新收的那个妖精,趁分舵主回来,便赶着去夫人跟前请安,夫人早就叫她老实待在房里,不必到她跟前来碍眼,可是那妖精,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跟她讲了不下十回了,可她就没有一次听进去的。”
“她总是故意做给分舵主看?”蓝棠边走边问。
黄嬷嬷想了下用力点头,“就是就是,她就是故意做给分舵主看的。”黄嬷嬷心疼自小看大的黄珍珠啊!“您说夫人怎么会不气?那妖精天天故意等分舵主回来的时候上门,夫人都已经叫她别来,她还来,夫人一动气开骂,分舵主回来瞧见,就气夫人故意折腾那妖精,夫人什么话都来不及跟分舵主,他就护着那妖精走了。”
黄嬷嬷越说越无力,说到最后,都有些垂头丧气了。
“你们夫人太好性了。”章朵梨批评道。
黄嬷嬷不解的看她一眼,蓝棠忙为她介绍,“她是跟着章师父南下的章姑娘,她师父是你们北晋京城分舵的供奉。”
嘎?原来是供奉的徒弟啊!那日后也是供奉呢!黄嬷嬷连忙恭敬的与她见礼,章朵梨面上带笑,实则不满的瞪了蓝棠一眼。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夫人自打有了孩子后,这性子就一直在变,刚上身的时候,是天天哭,可问她哭什么呢?她又说不上来,之后脾气爆得很,现在更是娇气得紧,一点闲气都受不得,不然肚子就不舒服。”
可谁能怪她?毕竟一胞三胎可不是人人能有的福气。
“你放心,我们定会帮她出气的。”
“那敢情好。”黄嬷嬷笑着,“黄嬷嬷先在这里谢过两位姑娘了。”
三人说说笑笑的往前走,谁知快到正院时,就听到尖刻的声音,像海浪似的一声高过一声,来人似乎闹着要进正院,不过看门的婆子不让,双方就吵成了一团。
“她们是故意吵闹,好惊扰夫人的。”黄嬷嬷说着脸色一变,张嘴就要冲过去开骂,蓝棠连忙一把拉住她,“别急。这谁啊?”
“分舵主的小妾们。”黄嬷嬷气恨道,“分舵主本就有三个小妾,她们原本很老实,自打那个妖精来了之后,对夫人的话阳奉阴违,这三个也就跟着有样学样了!一个个都盼着夫人不好,最好是能一尸四命。”
“黄嬷嬷可不好这么说。”蓝棠轻拍她的背道,“夫人福大命大,更是气运大的,要不然怎么会一胞三胎?谁家有这个福气啊?是不?”
黄嬷嬷犹自气愤难平,可还是被蓝棠说她家夫人福大命大气运大的话给安抚了,可不是吗?她从小到老听过多少事,见过多少人,只见过那为了生个孩子,求神问卜求爷爷告奶奶的,可还是失望的人家,却没见过或听过,那位奶奶一胎就怀了三个娃的。
“所以啊!你明知她们怀着歹意,都盼着夫人不好,你们怎能顺着她们的意也这么想呢?”
“那,那要怎么想?”
“很简单啊!什么都不想,只想着这三个娃生下来,你们几个可得手忙脚乱好一阵子,才能把这些小主子们侍候得好。”蓝棠小声道。
黄嬷嬷想到一下子要来三位小主子,三个粉雕玉琢可爱的小娃娃,不自禁的就笑开了花,是啊!最近被那妖精和这三个不安份的贱人所恼,被她们气得恨不能打杀了她们,心里戾气直直往上冒,连晚上都睡不好。
“黄嬷嬷要先稳着自己才行,你们是侍候夫人的人,你们心思都乱了,心思不在怎么侍候好夫人上头,夫人怀着孩子本就百般不适,又是一次多胎,好好的没事都要多思多想,又遇上这几个不安份的存心找麻烦,你们心思乱了,就算见着她心绪不宁,也不会想到去劝她,只会跟着生气。”
黄嬷嬷被她这么一说,悚然一惊,“可不是嘛!哎呀,我真是老糊涂了,还没你个小姑娘看得明白。”
蓝棠心说,看明白的人可不是我。
“黄嬷嬷不过是为夫人不平而气愤,只要静下心来,肯定看得比我清楚,我呢!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
见黄嬷嬷心气略平,蓝棠才松开她,黄嬷嬷深吸口气,然后举步上前,“这是在干么呢?”
看到黄嬷嬷来了,看门的婆子们立刻松开三位姨娘。
三位姨娘们重获自由,满心不悦的伸手往婆子身上招呼去,婆子们被打被掐了好几下。
黄嬷嬷看着她们修理人,也不开口制止,后来见其中一名姨娘拔了发髻上的簪子,往婆子的眼睛戳去,她才厉声阻止。
“够了!闹什么?”
“洪黄嬷嬷,你别以为是夫人身边的老人,就可以对我们不敬,我告诉你,我们姐儿仨个好歹也是半个主子,你呢?不过是个黄嬷嬷而已,真要惹火了我们,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敢问王姨娘,您要如何的心狠手辣?”
“哼,自然是……”王姨娘正要开口,被身边一个姨娘制止了,那姨娘一脸不耐的斥道,“好了,她就是个奴才,你好歹是半个主子,难道要自降格调,故意去跟个下人计较不成?”
王姨娘被她这么一说,讪笑讨好的看着她,“我,我这是这是……”
那姨娘挥挥手不愿听她说,对着黄嬷嬷问,“这两位妹妹真是天香国色啊!是老爷新收的妹妹吗?”
“教你这张臭嘴胡说。”章朵梨气恼的伸脚一踢,那姨娘冷不防被踢了一下,吓了一跳的她,差点往后仰倒,还好旁边的姨娘伸手拉住她。
“这位是蓝神医的闺女儿,和庄主、公子一起长大的表姑娘,这位的师父是咱们凤家庄的供奉。”话声才落,三位姨娘直接倒抽口气,王姨娘和另一位一直没出声的姨娘,看向说那话的姨娘,除了同情更多的是幸灾乐祸,三人互相也是竞争关系,她们是争不过夫人的,就盼能压过其他人,那姨娘这一开口可就得罪人。
一旦老爷因此震怒,罚了她,就是她们出头的好时机。
蓝棠可不管她们心里在想什么小九九,温言提醒黄嬷嬷,“嬷嬷,夫人是怎么交代几位姨娘的?”
“夫人说,让姨娘们好生在屋里待着,别出来闲晃。”
“哦,那她们现在在这里干么?姨娘们记性不好,你们这些侍候的,就要帮她们记着,时时提醒她们啊!不然她们老忘记夫人的交代,不只夫人生气,姨娘们也要吃皮肉苦,到时候分舵主计较起来,可就都是你们这些侍候的人的错喽!”
可不是吗?
蓝棠这么一提醒,不止正院侍候的人一惊,就是姨娘们身边侍候的丫鬟们也一悚。
“别忘了,夫人肚子里可是怀着你家分舵主的骨肉,谁敢在这个时候不老实,就是居心叵测,就是心怀不轨,要不然为何要挑在这个时候挑事?明知夫人近来不能动气,偏要来惹她生气,这是,不想你们分舵主有儿子?”
她顿了下,满意的看到三位姨娘的脸色变了,她轻笑,“黄嬷嬷啊!回头你可得好好跟你家分舵主说道说道,这府里有人盼着夫人出事,盼着他的儿子出事哪!”
“你胡说。”
“我故说吗?不然你们夫人明明交代你们待在屋里,别出来闲晃,你们为何偏不听,不只出来闲晃,还故意晃到夫人跟前来惹她生气?”蓝棠眉一挑美目锐利的扫过面前所有人。
黄嬷嬷跟着她扫了诸人一眼,果见姨娘身边侍候的丫鬟,全都低下头,裙边的手指头还微微颤抖着,分明是被人挑破心思,心虚不已嘛!
第五百三十一章 攀高枝的工具
黄嬷嬷等人,自然是早看出姨娘们的打算,只是没有揭开那层皮,给她们留着脸。
事实上这层皮也不好揭,因为她们犯的错就是不敬主母,不遵主母的交代,真要计较她们心底的算计,还真没强而有力的证据,她们只消说,我们又没生养过,那知道孕妇怀着孩子的辛苦,或,我们没怀过孩,那晓得夫人气着了,肚子里的孩子会有危险?
但蓝棠却挑破这一层,把这三个姨娘的心思全揭了,因为她是大夫,她爹是大夫,这些日子就因为这些女人老来挑事,害得她爹疲于奔命累得半死。
而且她是凤庄主的表妹,与凤公子他们兄弟一起长大,她爹等同分舵主夫人姐弟的父亲,这几个姨娘要是不开眼的怼上她,那绝对是自己找死。
黄嬷嬷有些期待的看着姨娘们,盼着她们出言不逊得罪蓝棠。
三位姨娘没有如她所愿,她们三个被蓝棠明明白白挑破心事,哪还有脸留下来,面红耳赤的在嘴里嘟嚷了几句谁也没听懂的话,然后就匆匆彻退了。
黄嬷嬷略感失望,但也庆幸事情没闹大,要是又闹腾开,夫人肯定会受影响,孕妇的情绪老这样忽高忽低的,对身子可没好处。
蓝棠看那三个姨娘走了,嘴角微翘,“走吧!我们进去看黄姐姐去。”
“。”黄嬷嬷忙应诺,在前领路。
把蓝棠和章朵梨打发出去后,黎浅浅今天总算有时间好好的练习,昨天领悟的轻功身法,因这套身法是由蝴蝶身上领悟的,所以她打算给它取名为灵蝶舞天。
黎漱早从刘二那里知道这事,不过他一直克制自己,没有冲过来询问,而且等着黎浅浅过去跟他说。
只是他等啊等,从早上等到中午,就是没等到黎浅浅过来,黎漱不等了,带着谨一就杀过去,还没到黎浅浅的院子,远远的就看到林间有人在其中飞舞。
“有人?”这座林子在特等客院里,外头的人进不来,所以只会是他们的人,想到刘二说的话,黎漱大概知道这是谁了。
“走,过去看看。”黎漱掉头往林子走,谨一也想明白这人是谁了,有些惊艳自家教主新创的轻功身法如此轻灵优雅。
他们家教主才多大啊!就能自创身法了!想到外间有人传说,他们教主没有习武的天份,只不过仗着亲戚情份,才让他们大教主收为徒弟,谨一就很为黎浅浅抱不平,明明就是人家天份高着呢!
但教主说的对,嘴巴长在人脸上,管他们说什么呢!咱们自己过得好才实在。
想到教主一副小孩儿样,却做老成状的说着这样的话,谨一忍不住想笑!
黎漱看他一眼,没说话,虽然谨一挑了人在带,可是那几个家伙根本还不能用,要等他们能派上用场,还有得磨呢!
但也因为如此,谨一近来可有得累了!
不等他们走到林子里,黎浅浅就发现他们来了,足尖轻轻在树枝上踩了下,然后就如灵蝶一般翩翩飞舞朝他们而来。
好。黎漱在心里喊了一声,不过面上却沉得很。
“行啊!你,自创了轻功身法,也不跟你师父说一声。”
“呵呵,这不是还没练熟吗?怕跟您说了,心里没底啊!要是您一问起来,我什么都答不上来,您不是更气吗?”
黎漱冷哼,“现在呢?”
“今儿练了一早上,虽还有些问题,不过大致上都还过得去。”
“嗯,不过我看着,这套身法怕是绣花枕头,好看而已,实质上没有什么用处。你看看,这光是摆弄这些姿势浪费了多少时间,轻功嘛!就是要快,还要不费什么内力,不然内力都用尽了,却没逃多远,一下子就被人逮到了。”
黎漱说的也是实话,轻功大多用在逃命上头,光好看没用。
黎浅浅笑而不答,只道,“要不咱们练练?”
“我跟你练,欺负小孩子啊?**江来。”
春江应声而出,对黎浅浅拱手为礼,就使展轻功飞身过来,快到黎浅浅身边时,她伸出手要抓黎浅浅,只见黎浅浅身子轻飘飘的飞开去,春江扭转身子又追上去,只是她每次快抓到黎浅浅时,总是会被她灵巧的闪避过去。
春江的轻功了得,可对上黎浅浅也只能甘拜下风。
这么几个来回,黎漱也看出来了,黎浅浅的这套新身法,最大的用处不是用在逃命,而是在对敌。
“来,你试试。”黎漱把谨一推出去,春江退下来时只觉气息不定喘个不停,她走到一旁的大石头坐下,黎漱过去在她身后注入内力,才让她缓和下来。
“很累?”
“很累。明明看着就要追上了,可是一眨眼教主就离我好远。”春江边说边喘,黎漱点点头,让她打坐回复体力,自己则在旁帮她护法。
另一边谨一已经和黎浅浅进林子去了,刚刚看春江与黎浅浅过招,他只觉得春江怎么这么笨,明明一伸手就构到人,为什么偏偏让教主溜过去,可是等自己下场才晓得,为什么老话说,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步步歇。
还真是谁试谁知道。
明明教主就在他跟前,可是他就抓不到人,谨一心说,这要是遇上个浮燥的对手,肯定三两下就把对方气得半死。
黎浅浅听谨一气息不稳了,方才停下来,“走吧!我们回去。”
谨一点头,正要和黎浅浅回黎漱那里,就听到远远的传来喧哗声,正要跟黎浅浅说什么,不想才转头就已经没看到她了,正要开口就看到黎浅浅在他身边的大树上,因为浓密的树冠将她的身影掩住,所以他才会没看到人。
“上来,看看他们在吵什么?”黎浅浅传音入密,谨一有些惊讶,但反应也快,在那些人走近前,退到树后飞身上树,然后飞到黎浅浅身边。
不多时,就已经能看清那群人是谁了,谨一皱着眉头,悄声对黎浅浅说道,“走在最前头,身着宝蓝道袍的男子,是静王世子,后头那两位,着红纱罩袍的是高公子,高相的孙子,他旁边那位青纱罩袍的则是他表弟章公子,他们身后那位青袍儒士是户部柳侍郎家的三公子,那位穿红袍的则是云少爷。”
云少爷啊!黎浅浅对他祖母很印象深刻。
“那些女子呢?"黎浅浅好奇的指着跟他们走在一起的姑娘们。
谨一苦笑回道,“这卑职就不知道了。要问刘二才晓得。”
黎浅浅颌首,谨一能认出这些公子们已不容易,他不认得那些姑娘,她并不意外。
听他们说了一会儿话,黎浅浅就觉索然无味极了!
听听这些姑娘们都说些什么啊!还没出阁,八字没一撇的事,就在那里争风吃醋了!
孟家的姑娘们说朱家姑娘不好,朱家姑娘说孟家姑娘心思深沉,这些人的心思灵巧,说话九弯十八拐的,说话的人累,听话的人也很累啊!
底下姑娘们越吵越大声,越吵越尖刻,静王世子听了满心不悦,上不了台面,就是上不了台,他真不该对这些女人太过期待。
厌烦的抬头想要避开这些女人,忽见远处林间,竟有位仙子伫足人间?
他睁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位仙子,脚下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只是才走几步,就被他的护卫给拉回来。
“世子,您怎么了?”
“那里。”他伸手指向仙子所站的位置,只是手才抬起来,就发现那有什么仙子啊!林间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回事?
护卫可不管他吃不吃惊,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世子的安危,不让他犯傻做出危害自己的事。
世子他们这些主子也许不知有间客栈里有多少高人,但他们却是再清楚不过。
还有,孟大小姐失足落水的事才发生多久,他们只要出客院,身边就会有懂武谙水的婆子跟着,他们方才走过来时,那婆子就上前劝告,说再往前就是特等客院的地盘,不得擅入,否则后果自负。
他们倒是想劝主子们啊!可这些主子是劝阻得住的吗?
幸好一般客院和特等客院之间,还有条小河与林子相隔,要不然他们主子很可能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特等客院里去。
“干什么拦我?”静王世子不悦的扭着身子,想要甩开护卫们的手。
“前头就是特等客院了,世子还是别再往走,您别忘了,咱们可是托孟家人的福才得以进来的。”
静王世子不悦的用力一甩,“放心,我没那么傻。”
好不容易费尽心思才进来,他也不想被逐出去。
护卫见他退回来,暗松口气,不想回头他又提出要求,“你们去瞧瞧,那林子里有没有人在,若是有,别惊动对方,悄悄的把人瞧清楚,然后去打听看看是谁。”
护卫差点绷不住,能出现在特等客院里的林子里,除了特等客院里的客人还能有谁?
若不是世子真对瑞瑶教教主动心了吧?
要真是如此,那他们就能完静王妃的交代,这是好事一件啊!可是这位黎教主如此难搞,到现在世子都没机会到她面前露脸,可这也能看出,黎大教主对这个徒弟的保护如何周延。
护卫忍不住要怀疑,世子死过两任老婆,府里有儿有女,黎大教主如此疼惜徒弟,会舍得让徒弟给人做续弦当后娘?
瑞瑶教不过是个江湖门派,江湖上再怎么盛传黎大教主如何了得,他教出来的徒弟又能好到那里去?不过就是江湖人嘛!真要进了王府,能扛得住世子妃的重担吗?
静王世子现在一心只想知道林中仙子是何人,至于旁的事,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护卫只得去向那一路跟着他们的几个婆子们打听,不过婆子们才被调过来当差没多久,所以对护卫的问题,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护卫为交差,不惜自掏腰包,让她们去跟别人打听。
婆子们隐讳的看向同伴中极不起眼的一个婆子,见那婆子点头,方才接过护卫打赏的碎银。
朱家的姑娘们虽在跟孟家姑娘拌嘴,但一直关注着静王世子这边,其他几位公子条件是好,但再好,都没静王世子强啊!虽说他死了两个老婆,家里有子有女,但总的来说,还是比几位公子要强。
只是她们再大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靠上去。
孟家的姑娘们和朱家姑娘一样,不过孟家姑娘里,有人胆子较大,也许是因为此地是川东城,是孟家的地盘之故。
孟家小五娘算是孟家姑娘中辈份最小,年纪也最小的一个,仗着年少无知,大剌剌的走到静王世子身边问,“世子您在看什么啊?咦?那片林子好漂亮啊!旁边开了好多花呢!”说着便转身朝孟家姑娘们招手。
当然,孟家大小姐不在其中,因她落水被外男所救,坏了名声,所以回家去了,孟家小五娘招手的对象,是她亲姑姑孟三小姐,孟大小姐是大房的,她和孟三小姐则是三房的。
三小姐婷婷袅袅行来,看了侄女所指的方向,轻笑道,“那里应该是特等客院吧!”她转头向询问这几天才派来跟着她们的婆子。
婆子颌首没有说话。
“我们能不能过去看看啊?”小五娘娇声的问道,她年纪小,声音软糯,可是细听才会发现,她的声音里,隐含了丝不合她年龄的妩媚。
姑娘们和侍候的丫鬟、婆子们听了并不觉有异,但静王世子这些男人听了反应可就大为不同,静王世子闻声看去,小五娘还没及笄,娇俏的面容还没长开,身段也有些稚嫩,但是光听声音,竟然就让他们有了反应?!
这个小姑娘堪称是尤物啊!就不知将来会便宜了谁家儿郎?
虽是这么想,但静王世子心里已对小五娘,产生要将之纳归所有的念头。
护卫早在听到小五娘说话时,心里就有所感,这孟家不简单啊!早在见到要来有间客栈的孟家女时,他就觉得疑惑,如果孟家女进有间客栈的目的,是为截胡抢朱大小姐的未婚夫,那带这么个小姑娘来干么呢?没想到啊!这小五娘原来有管好声音。
远处林间,黎浅浅问谨一,那小五娘有何不对?
“那姑娘怕是孟家人特意培养出来的。”
“培养出来干么?”
“专门用来攀高枝的工具吧!”
第五百三十二章 老糊涂
攀高枝的工具?黎浅浅听着就觉得不喜,谨一看她一眼,知她不悦,苦笑道,“教主不必为那姑娘不平,听说为了成为嫡母的记名嫡女,孟家三房的庶女们可是卯足了劲呢!”
谨一顿了下之道,“孟家虽是豪富,但孟家的庶女们日子素来难过,常常为了一点小利争破头,甚至送命的也有。这小五娘的姨娘手腕好,人也精明,孟老太太才露出丁点意思,三老爷一个育有一子两女的姨娘就没了。”
“那个姨娘和她们母女有仇?”
“是啊!谁叫她的两个女儿挡着小五娘的路呢?那姨娘姓何,一个女儿行四,一个女儿行六,恰恰好把小五娘夹在中间,小四娘相貌端庄大气,小六娘甜美可人,两姐妹嘴巴甜,学什么都快,而且她们有个亲弟弟。”
谨一边说,边盯着静王世子他们,见他们离开,方才松了口气。
“然后呢?”
“孟三太太只有一个女儿,出生的时候伤了脑子,今年十九岁了,可那个样子没人上门求娶,只能自家养着,日后大概给她招个赘婿。”
黎浅浅点点头,“三太太是怕女儿嫁出去,会被婆家人欺负。”
像这样的孩子,就是在自己家里,都可能会被人欺负,明面上也许碍于三太太是当家主母,没人敢,可私底下呢?三太太是主母,每天要忙的事情多着,根本不可能时时盯着。
而且三太太就这么一个女儿,等她和丈夫百年之后,女儿就得看异母兄弟脸色过日子,与其如此,还不如招个赘婿,生几个孩子,好歹有个儿女能奉养她。
何姨娘有两个女儿,相貌不俗,儿子年纪尚幼,三太太将她们姐弟三个记在名下,她们姐妹成为嫡女后,所学可要比庶女多得多,孟老太太日常也会常带她们姐妹出门增长见识。
不能怨怪老太太偏心,都是孙女却只偏心嫡出孙女,除了嫡出的孙女眼界高,最重要的是,孟家能发家,有一大半是靠这些嫡出儿媳们娘家人帮衬着。
孟老太太给儿子挑媳妇,不管是什么出身,清一色是嫡出,家里都有一母同胞兄弟的,有事帮衬无事提携,为了自家姐妹和外甥们,这些舅爷遇到事就没有不伸手帮忙的。
做生意嘛!就是鱼帮水水帮鱼,互相守望互相帮忙,不止孟家生意越做越大,就是这些亲家也亦然。
孟老太太是精明人,知道这些亲家在意的是什么,无非是嫡庶有别。
她自己也一样啊!这也是为何,她会纵容孟大小姐去抢朱大小姐亲事的原因。
孟大小姐是孟家大老爷的庶长女,当初孟大太太还没进门,她生母绞尽脑汁怀了她之后,还耗费所有保下她,孟大老爷娶妻的第二天,她就挺着肚子去给新妇请安,孟大太太差点把屋子掀了。
孟老太太本是要让人打掉她的孩子,再把人发卖掉,谁知孟大太太娘家兄长反倒出面保下那女人和她的孩子,只有一个要求,等孩子生下来后,孩子就由他妹妹来养,而她生母则交给他发卖。
保孩子,是因孩子是孟家血脉,且他妹妹甫进门,就杀孟家血脉是为不吉亦不祥,不过一个蒙懂不知的孩童,难道他妹妹心胸会如此狭小容不得?
至于孩子的生母,她既会被孟老太太挑去侍候孟大老爷,又怎不知孟家的规矩,可她为了私心,硬是坏了孟家规矩,如此明知故犯破坏主家规矩的下人,他是容不得这种人在他妹身边侍候,所以他要求由他出面处置。
严格说起来,是孟家理亏,而且人家说的入情入理,最重要的是,说到了孟家人心坎上啊!
就是孟大老爷,也要承大舅子这个情,日后必要对妻子加倍好才对得起人家。
孟大小姐的生母得知自己能保住小命,和肚子里的孩子,觉得日后定能心想事成,就算孟大太太日后能生下儿子,也得排在她儿子后头啊!
只是等到瓜熟蒂落,生下的是女儿,她差点就疯了!让她更加想不到的是,大太太娘家的兄弟不等她坐完月子,才生完孩子,就派人把她带走了,她死命挣扎,可她前一天才耗尽力气生孩子,如今怎有力气挣脱出手的粗使婆子们。
孟大小姐自此后,就养在孟大太太身边,虽是大小姐,受的教育却和嫡妹们截然不同。
而朱大小姐,她的来历和孟大小姐有些雷同,不同的是,她的生母没有被处置,没有被发卖,而是好吃好喝的待着,生了朱大小姐之后,朱老夫人便抬举她,抬她为妾,她之后还又生了一子一女,日子过得可逍遥了。
可怜吃苦头的是孟老太太的闺女儿朱大太太,朱大小姐的姨娘很会奉承朱老夫人,一度把朱大太太踩到脚底下,甚至逼着朱大太太把她女儿记在名下做嫡女。
这次会花那么多钱,订有间客栈来为朱大小姐相看,她姨娘可是出力不少。
谨一边把这些日子,鸽卫们打听出来的事说给黎浅浅听,边领她走回去。
“这么说来,孟大小姐会弄什么失足落水那一套,就是孟家要为朱大太太出气?”
谨一苦笑点点头,黎浅浅冷哼,“真是蠢到家了。”
“这话怎么说?”
“孟家大小姐搞那么一出,传出去,孟家的名声能好?孟家未嫁的姑娘们都要跟着吃瓜落,还有朱家,朱家是受害者,要是拿这件事,去跟孟家人讨要好处,孟家为了朱大太太母子,能不给吗?”
谨一想想也是,孟家这招是损敌一千伤己八百。
黎浅浅看他的脸色,知他想明白了,遂又道,“挑咱们这里动手,也不对,我们到底是外人,出了这种丑事,可未必会护着他们,再说,花钱订房的,可不是孟家人。”
而是朱家人,与有间客栈有往来的是朱家人,他们和孟家人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不是后来出现偏差,闹腾开来,他们客栈可未必会支持他们孟家人。
“订咱们客栈的,是朱家人,孟家大概绞尽脑汁,想要将他们弄离我们客栈,只是没能如愿,才不得不在咱们客栈里动手吧?”谨一猜测道。
黎浅浅看他一眼,笑,“谨一你心眼好,怎么就没想到,孟家人是故意在我们客栈动手的呢?”
“咦?可若是如此,闹大了,咱们客栈可不会……”
“他们不需要我们支持,他们只要朱家人不能如愿就好。”说穿了就是不让朱大小姐母女如愿嫁入高门就是。
只是在执行时,出了点差错,救人的不是他们原先预订的对象,也不是孟大小姐期望的人。所以说,就算计划周详,临了还是可能会出差错的。
谨一想了下道,“卑职明白了。”
黎浅浅笑着伸手拍拍他,有些老成的对他道,“明白就好。”
“对了,要不要跟大教主说,方才那事?”
“说一声吧!免得之后再传出什么事来,表舅听了要气坏了。”
谨一笑着点头,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黎漱他们面前,春江已经收功,刚刚实在累过头了,她不是没和黎浅浅对招过,只是从没像今天这样过。
“你没事了吧?”黎浅浅关切的坐到春江面前问。
春江点头笑容却还有些苍白,“没事了。”
谨一已在跟黎漱回报适才的事情,黎漱听了冷笑,“不必理会他们,叫掌柜派人盯好就是。”
“那,孟家和朱家?”
“他们有什么事?”
“他们在我们客栈做出那种事来……”
黎漱拍拍他,“有掌柜他们在,你觉得咱们会吃亏?”
当然不会。
朱老夫人不痛快,舍出老脸给孙女说门好亲事容易吗?只是她不得不做,谁让她是大丫头呢?要是没开个好头,她后头的妹妹,婚事怕是都好不到那儿去。
为了让对方高看自家一眼,还特意花了大钱,订了有间客栈,结果!朱老夫人想起来就觉得心口钝钝的生疼啊!
侍候的嬷嬷和丫鬟手脚利落的帮老太太打点梳理好,朱老夫人一直隐隐暗呻吟,嬷嬷和丫鬟听而不闻,她们太清楚老太太的脾性了,只要一搭理她,她肯定就闹腾上了。
还不如装作没听到,把手上的差事赶紧做完再说。
朱老夫人冷哼一声,“大小姐今儿可吃东西了?”
“没呢!”嬷嬷叹气,好好的一件喜事,谁知道临了,竟然出了差错,而高家自那天后,虽没离开有间客栈,却是没和自家有往来,老太太让她派人去探口风,可都如泥牛入海一点消息都没有。
而看自家大小姐的样子,似乎也对高二少爷兴致不高。
她小孙女在大小姐身边侍候,前两天悄悄的来跟她说,大小姐似乎对那几位京里来的公子们很有兴趣,总是叫她们出去打听他们的消息。
把嬷嬷吓得不轻,大小姐的亲事还没着落,又遇着孟大小姐出事,高家迟迟没回应,要是又闹出什么事来,那……她小孙女可是在大小姐身边侍候呢!要是大小姐出事,老太太和大老爷舍不得她,肯定要把她身边侍候的人推出来受过。
嬷嬷越想越心慌,手上的动作不免就有些慢了。
丫鬟看她一眼,见她心不在焉,狠狠心往她脚上用力踩下,嬷嬷吓了一跳,手上一使力就把朱老夫人的头发给捋一把下来。
朱老夫人疼得挥手就打人,嬷嬷自知有错,连躲都不敢,生生受了朱老夫人两巴掌,脸颊上火辣辣的,嘴里血腥味浓重,嬷嬷只觉作呕,可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硬忍着。
丫鬟看着一悚,嬷嬷是老夫人的陪房丫鬟,嫁人生子后,又回来奶了大老爷和二老爷,两位老爷启蒙后,她就回家去,直到儿女成家,才又回府侍候老夫人,有这样的情份在,老夫人院子里,谁也越不过嬷嬷去,谁知今儿不过一时恍神,就被老太太这样对待!
丫鬟看得心寒不已其实不止她,嬷嬷心里也冰凉一片,她急急下跪,顾不得自己的一双老寒腿受不得寒,砰砰砰地直磕头求饶。
“滚。”朱老夫人心里不痛快,嬷嬷正好送上来让她出气,她一提脚就往嬷嬷腰腹间踢了下去,当场把嬷嬷痛得晕过去。
丫鬟见状那还敢待在屋里,扔了梳子就往外跑,“死丫头,你给我回来。”朱老夫人气怒喝斥道,丫鬟闻声却跑得更快,跟着朱老夫人就听到门帘被甩回来的响动声,知道丫鬟已经跑出去了,气得她更加懊恼,抬脚又往嬷嬷身上招呼了好几下。
嬷嬷晕迷中轻声哀鸣,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好像如此就能避开外界所有不好的事情。
客院里头发生了这种事情,院里侍候的人立刻往上呈报,主事带着大夫匆匆赶到,看到嬷嬷的惨状时,就是见惯各种伤势的大夫,也忍不住皱眉头。
怎么出手这么重啊!
待问过丫鬟,得知出手的就是眼前看起来和善的老太太时,主事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这位看来温和无害的老太太,竟然能把人得双颊通红,脾脏破裂,肋骨好像也裂了,嗯,不对,好像是断了。
伤者年纪不小了,大夫也不好触诊,只能大略看过然后开方子,“这个是治内伤的药,内服,嗯,还有这是外敷的伤药,呃,这得你们找个人帮她上药。”
丫鬟上前接了药,看向嬷嬷的眼里含着泪水,她们两都是在老夫人跟前侍候的,原以为能跟出门是件大好事,谁晓得,她抬手抹泪,可泪水却是越抹越多。
朱大夫人几个妯娌陆续赶到,她们看到嬷嬷的样子时,都有些不敢相信,那是婆婆下的毒手,再看向朱老夫人时,眼神都颇为复杂。
朱老夫人似乎被惊吓过头,一直语无伦次,谁也不知她在骂谁,只晓得她在骂人。
“大夫,我家老夫人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病了吧?”
大夫转头看朱老夫人,好一会儿才有些挣扎的道,“老夫人这是胡涂了,分不清亲疏远近,所以一上火抡起拳头就打人,你们,回头侍候时,可得小心些,别像这位嬷嬷一样。”
受了苦,主子未必承你的情,说不定还在心里怨你,咋不老实的赶紧去死,想到那位装胡涂的老夫人,眼里不时掠过的恶毒,大夫只觉背心一凉,嗯,还是赶紧弄好赶紧走人为妙。
第五百三十三章 落空
黎漱接到掌柜通知这事时,额角直跳,这都什么人啊!“孟家不是好货,这朱家人更不是好东西。”
一个当家老太太脾气一上来,就对侍候自己多时的下人出手这么重,难道不怕其他人心寒?
“去打听一下,看看朱老夫人以前的为人如何。”黎浅浅亲自倒了杯茶给黎漱,“您别恼,这样子的人多的是。”
“我是恼他们在咱们客栈里闹腾。”没的坏了他们客栈的名声。
黎浅浅笑,“咱们是开门做生意的,客人上门,咱们拒绝不了,客人要发疯,败坏咱们客栈的名声,那可就是咱们的客人,而是仇人了!他们这是要坏我们客栈的生计呢!”
黎漱看着黎浅浅笑了,“行啊!反应挺快的。”
“让人去跟掌柜说一声,就说朱老夫人病没好全,实在不好出门来,瞧,这一回可不就让朱大小姐的婚事受挫了?请他们把老夫人请回去,好生的调养好,再出门来游玩吧!”
刘二点头,黎浅浅又附耳悄声交代了几句,刘二也跟着笑了径自去办事。
没多久,朱家就奉老夫人回家去了,高家倒是没走,高夫人很积极的跟客栈里其他女眷往来。
至于孟家,他们没在有间客栈订房,而是受朱家人邀请而来,现在朱家人走了,他们自然也不好再在有间客栈待下去。
孟老太太毫不在意,只要让朱老夫人和朱大小姐难受,她就开心。
朱家临离开前,朱大夫人特意回了趟娘家,不知她跟老太太说了什么,孟老太太就有些心情不好,孟大太太几个妯娌几番试探,都没能打听出来,后来还是同老太太房里侍候的老嬷嬷那里,探听到些许消息,只是妯娌几个听完后,心情也跟着低落。
“朱家人真是欺人太甚。”孟三太太义愤填膺的拍桌怒道。
“那也不能这么说。”孟二太太有些无力的道。
“不然要怎么说?殷家那门亲事,是大姑爷自己和人说定的,当年说亲的时候,大姑爷和殷老爷都还没有儿女,说好了若第一胎都是儿子,就结拜为兄弟,皆为女则结为义姐妹,若一男一女,就成亲结为夫妻。”
结果朱大老爷第一个孩子就是朱大小姐,虽是庶出,但她姨娘原是朱老夫人身边侍候的,母女两嘴巴甜,最会时不时在老夫人面前,给朱大夫人上眼药。
本来这门亲事,是朱大小姐的,但谁让殷老爷遭人弹劾贪赃枉法,殷老爷入狱,朱大小姐母女就不想要这门亲事了,跑去和老夫人说,这门亲事,应该是朱大夫人生的女儿朱和顺,小名妞妞的。
也不知她们两是怎么说的,反正,朱老夫人和朱大老爷都被她们母女忽悠过去,殷家的这门亲事,就由朱老夫人做主,甩给了朱和顺。
而朱大小姐则由朱夫人出面,为她另择贤婿。
高二少爷就是朱老夫人为朱大小姐精挑细选的丈夫人选。
朱大小姐母女很着急,想要赶在殷家事落之前,把亲事订下。
只是,事与愿违,老夫人偏在成行前病了。
现在高家这门亲事黄了,不知道朱大小姐母女会不会为了甩开殷家这门亲,做出什么事情来。
屋里头,炕上的孟老太太长叹一声,有些茫然的道,“没想到白费了一番功夫啊!”
侍候的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孟老太太自打知道,朱大小姐和她姨娘把殷家那门亲事甩给她的嫡亲外孙女,就想着要怎么惩治她们两一番。
本来想用孟大小姐让她没脸,却没想到,那死丫头有她自己的盘算,压根就没把她这祖母交代的事放在心上。
哼,她是很会钻营算计,但也得看,被她算计的人乐不乐意。
孟大太太绞紧手里的帕子,与几个妯娌慢慢走回去,各自散开后不久,就有丫鬟来报,说是三房的三太太来访。
“请她进来吧!”孟大太太本来不怎么想见她,可是后来想想,还是见的好,三房的这位三太太算是个苦命人,虽育有一女,却是个痴傻的,之前想把两个庶女记在名下,然后把与她们同母所出的庶子养在身边,谁知这想法才冒头,那个姨娘就死了。
府里就开始盛传,因为她想把那个庶子养在膝下,容不下那个小妾,才会把人弄死。
要孟大太太说,这个侄媳妇又不傻,那会做这种蠢到没边的事?既要把他养在膝下,却又把他姨娘弄死,难道不怕日后,这孩子知情后,把气出在她女儿身上吗?
他虽然还小,但他有两个姐姐,就算她把府里上下人等的嘴都封死了,他那两个姐姐又不是死的,难道不会跟他说?
怎么看,这样做都不划算。
这事一出来,三房的老太太便做主,让三太太把小五娘记在名下,而原本要记在名下的小四娘和小六娘身份不变。
三太太心里那个闷啊!可是她不敢跟娘家人吐露半句,只得苦苦闷在心里。
孟大太太让丫鬟帮她拆了钗簪,梳了个轻便的纂儿。
不多时,三房的三太太跟着丫鬟进门,丫鬟们侍候她坐,奉上茶水后,就进内室请大太太。
孟大太太出来,三房的三太太赶忙起身见礼。
“坐,侄媳妇可是大忙人,今儿怎么有空上门来?”
“不瞒堂伯母,侄媳妇今儿是上门来请教的。”
请教什么?孟大太太不解的眨巴着眼望着她,三太太迟疑了半晌才起身上前,凑到大太太身边,低声耳语。
孟大太太听完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良久,才问,“她,不是还没及笄?”
“是啊!可是她相貌虽未长开,可身子像她娘,小小年纪就前突后翘的,很具风情了!”
本来小姑子来跟她说时,她还觉得小姑是在跟她说笑,谁知……昨天晚上,丈夫也跟她说,静王世子想跟他讨小五娘去。
“您说说,这算什么事啊!”
孟大太太暗摇头,早在三房老太太代三太太放话出来时,她就猜到了。
三房和长房不是一个祖宗,而是认的亲戚,早年长房老太爷还在时,三房对长房很是恭敬,后来长房老太爷过世,长房面临了权力更迭,变动时期,生意自然就有些下滑,三房趁火打劫,抢走了长房不少生意。
后来大老爷兄弟几个站稳脚跟了,他们兄弟做生意很有一套,手腕圆滑,没多久就把被抢走的生意,不动声色的又抢回来了,三房的生意自此一落千丈。
他们拚命想要把生意做起来,三房大爷、二爷都有嫡女可为联姻用,独独三爷三太太夫妇,唯一的嫡女是个傻子,三太太不打算把女儿嫁出,那就只能从庶女里头挑人做记名嫡女。
想从记名嫡女的婚事上获利,所以小五娘小小年纪,就很会讨男人欢心,也才会一露脸就引得静王世子出面,向孟三爷讨要她。
三太太是知道太婆婆、婆婆和丈夫他们的打算,但她没想到,会是现在,而不是等小五娘及笄之后。
“她好歹也是记在你名下的,这婚事总不能太过草率吧?”
“还不知道人家王府是个什么章程呢!”三太太摇摇头低语,“听说,世子前头两个老婆,都死了,现在没有老婆,可是他跟我们老爷说这件事的口气,显然不是提亲。”
那,那是……“他是跟三爷讨小五娘去,做妾?”
“只怕是连妾都不是。”三太太叹气,“毕竟咱们不过是商户人家,人家,可是皇亲哪!”
连妾都不是,就更别说是妻了!
孟大太太不觉有些为小五娘的未来,感到怜惜。
不过当事人呢?小五娘本人可是洋洋得意得很。
郝姨娘有些看不得她那副德性,帮着她把那些又欣羡又嫉妒的姐妹打发走,才走过来,扬起素手就往她后脑用力拍下去。
“嗷!”小五娘正在气她姨娘把小姐妹们赶走,冷不防就被她姨娘修理了。“姨娘你干么啊!”
“干么?我说你啊!别得意忘了形,要知道你现在虽是太太记名的嫡女,可还没入祖谱呢!万一拍板钉案前出个什么事,那可就……”
还没入祖谱?不是爹说了就算数了?小五娘不解的眨巴着一双清丽水媚的眼睛看着郝姨娘。
郝姨娘看着女儿,咽下一声叹息,把女儿拉到身边来,细细的跟她说起来,小半个时辰后,小五娘才明白过来,托着腮道,“原来还有这么多事情要留心啊!那,我的亲事,不是说静王世子已经跟爹提亲了?那也会不算数吗?”
郝姨娘搂着女儿,将下巴搁在女儿纤细的肩头上,“这件事还做不得准呢!这门亲事,你爹怕是做不主。”
“那是谁做主?”
“大概要老祖宗点头才能做数吧!”
“老祖宗啊!”小五娘喃喃道,她不喜欢老祖宗,总觉得那老太婆的眼看得人发毛。她想了想拉着她姨娘的手问,“如果长房的老祖宗做主呢?”
郝姨娘笑了,“长房的老祖宗不会管到我们这房儿孙的婚事来的。”
“可是她很疼小辈啊!”人人都这么说,不是吗?
郝姨娘只得又为女儿科普一番,好不容易才让小五娘听明白,原来他们孟家三房,和长房之间的关系,并不如她以前所想的那么好。
“怎么这么复杂啊!”
“如果你真的进了王府,怕还会有更复杂的呢!”
“真的啊?”小五娘一派天真,让郝姨娘心里暗暗担心,她为让女儿成为主母的记名嫡女不惜杀人,却没想到落到女儿头上的婚事,竟是这般,她看女儿一眼,心里暗恼,早知如此,她就不去争了。
虽然跟女儿说,她的婚事要老祖宗点头,但能攀上静王府,老祖宗可能不答应吗?怎么可能!
她不惜一切为女儿一争,就是希望女儿不要走上和自己一样的路,因为是庶女,所以只能给人做妾,没想到记名嫡女的名头争到了,女儿却还是得去做妾?
孟家三房三小姐房里,三小姐正在作画,随侍在侧的丫鬟看着忍不住惊叹,她家三小姐真是了得,画的画就是好看,只是,林子里头为什么有人站在树梢上?而且还是个姑娘。
“漂亮吗?”
“漂亮,这姑娘怎么站在树上啊!”
三小姐正在洗手,见她问,便笑道,“因为那是个仙子啊!”
“仙子啊!难怪生得漂亮。”
三小姐笑而不语,交代丫鬟等画干了便收起来。
一个那天跟着三小姐去有间客栈的丫鬟,侍候她走出书房时,便道,“原来真有个仙子在树上!”
“嗯。”三小姐颌首,那天她早就看到那站在树梢间的姑娘,只是她没敢说出来,她问过客栈侍候的婆子,那片林子是何处,婆子只道是特等客院,至于里头住的是何人,她们并不知道。
要是可能,她真想结识那姑娘。
“对了,小姐,听说静王世子跟三爷讨要小五娘。”
“祖母知道了?”
“应该知道吧!”丫鬟道。
“叫大家管好嘴巴,要是因为大家大嘴巴,把话传出去,害这事黄了,仔细老祖宗不饶人。”
丫鬟一悚,随即点头应诺,只是她们院子里的不传,不代表其他人也不传啊!
有几个素来好八卦的丫鬟和婆子,憋得难受,很想和人交流一下,谁知就听闻老祖宗震怒,大爷、二爷屋里都有不少人被杖责,三小姐院里的人得知后,暗自庆幸不已,幸好三小姐早交代了一句,不然被杖责的名单就会有自己的大名。
没几日小五娘就被一顶小粉轿抬出门,小粉轿出了孟家三房,很快就抬进静王世子住的客栈里。
郝姨娘送走女儿后,忍不住痛哭失声,她的女儿直到被抬出门,都没来得及在祖谱上记到三太太名下,也就是说,她还是庶出。
她拚死拚活,为给女儿拚个好前程,结果竟是这样的结果?
三太太那厢却是暗喜,该,叫她坏了自己的计划。
“相公,那小五娘……”
“看她的本事吧!若是有本事在王府站稳脚跟,再把她记到你名下,只是,唉!”他没有嫡子,之前才想把个庶子抱养到妻子膝下,没想到就被郝姨娘坏了事,“你再看看家里的几个儿子,到底还是得抱养一个养在膝下才行。”
第五百三十四章 喜事
要是三太太能有选择,那她宁可要自己生的儿子,可惜,没有这个选项,她就只有一个女儿,女儿还是个痴傻的。
孟三爷看妻子一脸阴沉,想到之前她兴冲冲和自己讨论,要把何姨娘生的儿子养在身边,并为了弥补何姨娘,而把小四娘和小六娘记在名下。
没想到还没付诸实行,何姨娘就死了。
府里流言四起,全都暗指是三太太的不是。
孟三爷有些心虚,三太太和他说完后,他一时大意,在郝姨娘面前露了馅,没几日何姨娘就死了。
三太太不明所以,何姨娘死得冤枉,三爷却因此有所怀疑,但他没有证据,证明是郝姨娘下的毒手,虽答应把小五娘记到妻子名下,但那丫头心实在太大,想到她不曾告之,就自顾自的去招惹静王世子。
哼!以为勾搭上,就万无一失了?
本来静王世子对小五娘另眼相看,令三房上下颇为兴奋,就盼着小五娘飞上枝头做凤凰。
只是小五娘的举止太过轻浮,自引起静王世子兴趣后,她瞒着家里诸人,在郝姨娘的掩护下,多次与静王世子私会并已珠胎暗结,这也是为何静王世子会一照面就跟他讨要小五娘,而不是提亲的原因。
静王世子不想自己未来的儿女,落得和他那新进府的妹妹季瑶深一样,所以自认很负责任的,向孟家开口把小五娘要去。
其实他要真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就不应该在名份未定之前,向小五娘出手。孟三爷哼哼,对这个女儿很失望,觉得女儿之所以不学好,全是她姨娘教的。
浑忘了他也是自己口中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在名份未定前,就和郝姨娘滚在一起,郝姨娘进府时,已经身怀六甲,比静王世子略好一点的,大概就是郝姨娘甫进府,孩子还没落地,就已经抬为姨娘了。
而小五娘此去,前途如何还在未定之天,所以他把她记入祖谱一事压着,若她能成,那他不介意给她记名嫡女的身份,要是不成,就当牺牲一个庶女罢了!
很凉薄,但孟家对待庶女的态度,便是如此。
庶子的际遇倒还好一点,只要上进,会读书,会做生意,家族乐于给他们支助,光靠嫡支,着实太过单薄了!
为此,孟家的媳妇都知道,就算看庶子再不顺眼,再妒恨他们有才,都不能对他们出手,否则一旦查出,连同她所出的儿女,都会被抹除,孟家祖上曾经心软,只处置了谋害庶子的媳妇,结果她的儿子不甘,让孟家面临了覆灭之灾。
如然不是如此,孟家长房也不会应允三房来认亲,就是因为经历那次之灾后,孟家元气大伤,人丁凋零,极需新血注入。
三房初入,对这些家规并不是很熟悉,只是隐约有个印象而已,也是因为三房是新认入宗才没几年,故传出三太太对何姨娘出手一事,族里并未插手,只让个长老把三爷找去,命他多留心一些而已。
否则三太太和她的女儿,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
想到这里,孟三爷对郝姨娘的厌恶更上层楼。
郝姨娘大概不晓得,孟家三房原本并非川东城孟家一支,而是后来认的亲,那条家规在川东城里出名,也许当初她不只想杀了何姨娘而已,还想除掉何姨娘生的儿子,然后利用这件事,顺理成章的把压在她头上十几年的三太太给除掉。
孟三爷一钻进牛角尖就越想越窄,郝姨娘当初做那件事的时候,也许并没有想太多,但孟三爷现在可不怎么想。
小五娘被送走后,三房大太太几个妯娌,原本还想来嘲讽三太太一番,谁让小五娘之前的作派,让府里的姐妹们多多少少都受了影响。
原以为从此飞上枝头做凤凰,会嫁给静王世子,成为大家仰望的世子妃,所以姐妹们全来捧着她,没想到她最后竟然连个侍妾的名头都没捞到,更不用说世子妃了!
然不得不说,小五娘一事,还是让家里的姐妹们心浮气燥,让大太太她们管教不过来。
小五娘已经离开,大太太她们若寻郝姨娘的晦气,又觉跟个上不得台面的妾计较,平白拉低自己的档次,所以就想找三太太出气。
谁知长房的大太太会替她撑腰,竟然邀请她和她那痴傻女儿去长房做客?这实在太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
但也因为三太太母女不在,大太太她们有气无处发,只得憋在心里头,这一憋闷就一个个憋出病来了,这几天三房天天延医,下人们私下议论纷纷,主母们病的病,不在家的不在家,所以三房表面上平静无波,私底下却是乱成一团。
刘二送孟家消息进来时,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让人看着很刺眼,春寿忍不住和春江咬耳朵,“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笑得这么……”春寿直摇头。
春江看刘二一眼,也觉奇怪,不过她到底稳重些,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迎上前,道,“教主在大教主那儿。”
“大教主又把教主扣住了?”
“是,大教主说,教主小小年纪,就能想出新的轻功身法很好,不过也因为年纪太轻,所以这门身法没有完善,正逼着教主想办法完善来。”
春江亲自和黎浅浅对阵过,在她看来,这套身法并无不妥,但说这话的人是大教主,她一个丫鬟能说什么呢?而且大教主还说了,为了不让她们干扰教主,只把教主带过去,让她们都留下来,哦,叶妈妈倒是被允准进去侍候,不过她去,大概就是忙着为教主炖熬药膳吧!
刘二闻言点点头,径自去黎漱住处,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香味,看来是叶妈妈的手笔。
才踏进院子,就看到他家教主坐在书房,可怜兮兮的拿了笔在纸上涂抹着。
“快写,别分心。”
“写不出来了啦!”黎浅浅生气了。
又叫她练功,又要叫她想新的功法,以为哪玩意是好得的吗?那天她要不是看着蝴蝶发呆,也想不出灵蝶九天的身法来。
“那用画的?”黎漱头也没抬的看着手里的书道。
黎浅浅冷哼,“不如表舅自己来吧?”
“表舅功力不够,没办法自创功法。”
“少来了!”黎浅浅冷哼,一转头看到刘二,忙朝他招手,“你怎么来了?”她有好几天没看到刘二了。
“刚从川东城回来。”刘二对黎漱和黎浅浅分别见礼后,才对黎浅浅道。
“孟家的事?”
“解决了,那个静王世子,大概会有好一阵子,想不起他究竟为何而来了。”
黎漱点头,谨一跟他说,静王世子看到林中的黎浅浅时,喊了句仙子,他虽一时间把黎浅浅带开,但难保那家伙把黎浅浅挂记在心,虽然处理一个世子不是件难事,可到底有些麻烦,尤其他又是冲着黎浅浅而来,若再在他们的地盘上出事,难保他父亲静王不会借机生事。
“让人给京里传话,等人带回去了,好好的帮衬一下。”既然手腕好,他不介意帮一把。
“那个朱家送来拜帖,您要见吗?”
不止朱家,与静王世子同来的几位公子,都命人送了拜帖来,静王世子的拜帖直接点明是给黎浅浅的,高公子几个则是给指明给黎漱师徒。
不尊重他这个大教主,故意抬高黎浅浅,这是想干么?挑拨他们师徒之间的感情不成?
黎漱对静王妃母子很不爽,也不想想看,她儿子已经克死两个老婆了,还想叫他来求娶他徒弟?这是怎样?恨不得也把他徒弟克死,好把瑞瑶教收归己有?哼哼,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她就不怕惹毛了皇帝,皇帝直接朝她儿子出手?
一个闲散王爷的儿子,求娶皇帝信重得用的武将女儿,而且这个女儿还是一教之主,信众遍及全中州大陆,生意目前更是拓展到各国,嗯,中州大陆上五大国家都有他们瑞瑶教的据点,虽然还比不上凤家庄,但跟金氏商会、吕氏商会这种大商会相比,也不遑多让啦!
黎漱想到日前谨一呈给他的,那叫什么,哦,财务报表,上头写的很清楚,他们在各国目前的资产有多少,分舵、据点、铺子和庄子各有多少,这些都还没把位于南楚,由四长老掌管的部份计算进去。
饶是他看过好几遍了,每一次重看,都能叫他暗暗吃惊。
这份资产实在庞大,每年已经不是区区数十万两银子进帐了。
有时他会想,真要把当年创教教主藏的宝藏起出来,也许还比不得这些资产来的庞大。
因为宝藏是死物,而这份资产是活的,每年都在增加。
这笔资产若是落入静王这些人的手里,不用想,黎漱就知道,肯定会为南楚带来腥风血雨。
静王此人有野心,而且他隐藏得很好,若让他们父子得知,黎浅浅的身价非凡,肯定是会想尽办法,要把人弄到手,然后再杀掉她。
不能怪黎漱想太多,而是这些年静王的作为,就是让他不得不这么想。
他和黎浅浅不在南楚,但有黎经时父子在啊!黎经时也许看不出什么,但黎韶熙那人精得很,他把在南楚的鸽卫和鹰卫交到他手上,好方便连系,没想到他除了拿来和他们师徒连系用,还让他们起底南楚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如今这些官,在他面前,可是一点秘密都没有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把客层分得那么清楚,有间客栈一开始也不会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黎漱扭头看黎浅浅,黎浅浅只觉头皮一麻,朝他笑得谄媚,“表舅去见就好,我,我还有事要做呢!”她指了指面前的纸张,上头被她用毛笔乱画一通,黎漱顺着她的手看去,只觉头痛,“我去见就好,你,你再努力一点。”
黎漱起身去更衣,黎浅浅在他身后扮了个鬼脸,然后问刘二,“这事和你刚刚进来时,笑得那么灿烂没关系吧?”
“没,是,白船长那边有好消息来了。”
“哦,什么好消息。”黎浅浅挠着小脑袋,想不起来白船长那边有什么事。
“吕大小姐答应下嫁了。”
咦咦咦?她有没有听错?吕大小姐答应下嫁,下嫁谁?问题就要冲口而出了,不过临到嘴边,她忽想起刘二说了白船长,福至心灵的便问道,“白船长?”
“正是。”
“可是,吕大老爷同意?”
刘二不解的反问,“吕大老爷为何要不答应?”
“可,不是……”不对,是她自己误会了,一直以来,不是吕大小姐不肯嫁,而是上门求娶的,都不是她想嫁的,吕大老爷希望她有个好归宿,只是看她的婚事没动静,最后才会想到从族里过继孩子。
现在终于有个人上门求亲,而且女儿也点头答应了,吕大老爷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不点头,只不过,这会不会对吕大小姐的义子有所影响?
“影响是一定有的,不过那孩子不小了,再过个两年就能娶妻成家。”刘二心说,只要那孩子是个好的,那肯定要为吕大小姐高兴才是,而且她是嫁出去,婚后生的孩子,是不会回头继承吕家财产,应该是如此吧?
刘二略迟疑的把问题说出来,黎浅浅白他一眼道,“你觉得白船长是那种处事不周到的人吗?”
刘二摇头。
“那就是啦!他既上门求娶,肯定要把这些事都想周全了,并且向吕大老爷提出解决方法,让吕大老爷无后顾之忧,吕大小姐才会点头同意这么亲事。”
刘二想了想,“还真是。”
只是,黎浅浅叹气,“就是才把赵国那一摊子事交给他,现在他要成亲,要是因此分神,没把交给他的事情给我办好……”说到最后,口气阴冷得让刘二浑身直发抖。
教主这是咋了?这才几天不见,怎么气势完全不同了?
黎漱换好衣服,便要去见朱大老爷他们,看到黎浅浅那阴冷的样子,忍不住走到她身边,伸手在她脑门轻弹了下。
“嗷,好痛!表舅你干么啊!有话不会好好说哦?”
“好好说?怎么好好说,你也不照照镜子瞧瞧,你那副模样?难看死了。”黎漱嫌弃道,心里暗道,幸好有个傻小子想接手,要不然他可得为徒弟的终身大事烦死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谁下的毒
朱大老爷是来请医的。
知道原由后,黎漱便让掌柜安排地方见朱大老爷。
掌柜将朱大老爷安排在客栈牌坊旁的水阁等候,水阁就建在夏川边上,可以看到有间客栈巍峨建筑美丽胜景,还有夏川的美景。
只是朱大老爷没有心思欣赏,他坐在水阁不安的东张西望,掌柜命人去请黎漱来,自己则在一旁打量朱大老爷。
不多,黎漱过来了,与他同来的,还有蓝海和谨一。
他们进来后,分主次坐下,小厮上茶后,朱大老爷也不绕弯,直接说明来意。
原本就因朱老夫人病了,才会推迟有间客栈的订房时间,好不容易成行,与高家相谈甚欢,谁知就差临门一脚了,偏还出了岔子,这都不打紧,重要的是他老娘的性子,竟然一百八十度大翻转。
本来脾气再好不过的一个老人家,现在竟然脾气一上来,抓着手边的东西就往人身上砸,那是真砸,不是吓唬人的。
他娘身边侍候的老人和丫鬟全都挂彩,不能侍候她了,她是府里的老夫人,地位最高,待人宽厚不说,出手又大方,府里的丫鬟、仆妇,无不视去老夫人身边侍候是优差,可是现在……
朱大老爷面色凄惶,“我们已经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现在家里已经没人敢去侍候她了,大家都怕,就算给再高的例钱,都没人愿去,实在是……”
黎漱听他说完,转头去看蓝海,蓝海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谨一忙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
黎漱将朱大老爷的要求又说了一遍,蓝海这才点点头。“行,一会儿我和朱大老爷走一趟就是。”
蓝海跟着朱大老爷去了朱家,蓝棠和章朵梨还在凤家庄川东分舵,那几个姨娘不敢再来闹腾,但小动作仍是不断,天天让丫鬟过来刷存在感,虽不是什么大事,但也很恼人就是。
至于那个新收的方姨娘,倒是个精乖的,她挑唆着另外三个姨娘去闹事,自己却是缩在后头装乖,若她们三人把主母气着,程分舵主夫人小产或早产,程分舵主肯定饶不了她们,就算程分舵主夫人生下孩子,只怕也保不住三个孩子。
程分舵主夫人很可能生下孩子,就撒手人寰,或缠绵病榻,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都将会成为唯一的胜利者,因为程家的后院,自此就是自己一人专宠的局面了。
就算程分舵主夫人生下儿子,她也不怕,对付一个什么不知道的小婴儿,再简单不过了。
她把手里的帕子绞紧,一个丫鬟端着茶水进来,看到她又坐在炕上绞帕子,心里暗叹,都绞坏多少条帕子了!说她是酒楼里唱曲的姑娘,丫鬟还真不太敢信,因为这姑娘的作派,实在不像是走唱卖艺出身的,倒像是什么大家闺秀,因为家道中落,不得不抛头露面卖唱维生。
她不是很喜欢来侍候这位主子,可是没办法,管事娘子派她来,她就得好生侍候着。
“方姨娘,方姨娘。”她把茶盘放到桌上,本来想就这样走人,可想到上回,她沏了茶进来,因为方姨娘在想心事,所以没叫她,等到方姨娘要喝时,茶已经凉透了。
她因此被方姨娘责罚了一番,现在想起来,都还感觉手臂内侧的嫩肉一阵生疼,有了前车之鉴,这回明知方姨娘在发呆,她还是鼓起勇气叫她。
“干么?”方姨娘说着伸手一挥就往丫鬟的脸颊招呼去。
“啊!”丫鬟捂住脸,眼泪已经滑落下来,“姨娘,茶沏好了,您不是说不喜欢喝凉了的茶。”一开始说话时,还不觉得疼,可说到后面,就觉得脸颊疼得厉害。
方姨娘看她一眼,没好气的道,“真是没用,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丫鬟不敢和她辩解,委屈的低下头。
“滚出去。”方姨娘不耐烦和她说,直接把人赶出去。
丫鬟退出去,交代小丫鬟注意点,然后就往自己房里去,才走到门口,就有一个穿浅蓝衣裙的丫鬟迎过来。
“小兰,你怎么来了?”丫鬟看到她很高兴,开了房门让她进来。
“我跟娘说想你了,她就让我来了。”小兰原本笑嘻嘻,不过在看到丫鬟的脸颊后,立刻生气道,“谁打的?”
“还能有谁啊!”丫鬟苦笑,结果一牵动脸颊,当下疼得脸都扭曲了。
“疼得紧?药呢?上回我拿给你的药,你搁那儿了?”小兰气急败坏的问。
丫鬟指了指床边的柜子,小兰忙过去翻找,没一会儿就把药箱翻出来,取出里头一瓶药,打开盖子在手上洒了点,然后小心的给丫鬟上药。
“那方姨娘真是个狠的。”小兰评价道。
“咱们不能议论主子的。”
“主子?她也配?”小兰冷哼。“小红,不是我说你啊!你就是太好欺负了。”
小红苦笑,“她是老爷的妾室,是我的主子,我是侍候她的丫鬟,她要怎么对我,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傻啊!”小兰有些恨铁不成钢,“她算你哪门子的主子啊?我听蓝棠小姐和黄嬷嬷说,方姨娘根本就没跟夫人敬荼,虽然已被老爷收房,却算不得是妾室,夫人没喝她的茶,她就没过了明路,就不是妾。哼,连个通房丫鬟都不是呢!”
“你啊!棠小姐她不过是来做客的,过几天就走了,你还处处都听她的。”严格说起,棠小姐是客,可不是她们的主子。
“你傻了,你知道棠小姐是谁?是蓝先生的闺女儿,蓝先生过世的媳妇,可是老庄主的表妹。”
小红显然不知道这层关系,听小兰这么说,有些惊讶的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而且啊!咱们老爷、夫人和舅老爷都是蓝先生看着长大的,这份情谊,难道比不得妾身未明的方姨娘尊贵?”
小红这才明白过来。
小兰看她一脸恍悟,忍不住叹气,难怪这丫头会被人排挤至此,明明是跟着夫人从山庄出来的,其他和她一样来历的丫鬟,不是得夫人重用,就是许给分舵里得用的管事。
只有她,从夫人身边一路被排挤到个妾身未明的姨娘身边来侍候。
“好了,药也上好了,你就早些回去吧!省得辜大娘找你。”
小兰又殷殷交代良久,才转身离开。
程分舵主从分舵回来,才进家门就看到身着白衣,身姿单薄我见犹怜的方姨娘,候在二门边。
她一看到程分舵主,便嘤嘤啼泣的迎上去,“老爷!”程分舵主被她那一声喊得心软似水,后头跟着过来要和程分舵主议事的几位管事们,则有些不好意思的面面相觑,这娘儿们是咋回事啊?
果然,主母待产,这底下的牛鬼蛇神就蠢蠢欲动了,真是。
程分舵主私下对他的女人很好,但不代表他可以容忍她们,在外人面前让他没脸,而方姨娘这般作派,私下相处很有情趣,可在外人面前呢?
他板脸对一旁经过的仆妇道,“还不把方姨娘拉回去。”
“是。”仆妇忙上前把方姨娘拉住,程分舵主冷哼一声,对仆妇道,“夫人是怎么管家的,怎么会让姨娘跑到二门上来?”
仆妇们一听,心里大恨,一个嘴快的就说了,“回老爷的话,夫人待产本就精神不济,可还是把家管得严实,只是方姑娘仗着老爷宠爱,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夫人交代她,好好待在屋里,别乱跑,方姑娘就像听不懂人话一样,叫她别乱跑,她偏要四处跑。”
“怎么叫她方姑娘啊?”程分舵主身后一个管事道。
“老爷虽已收用了她,但她还没给夫人敬茶呢!蓝先生早交代了,夫人如今身子笨重,不能受气,不能劳累,不然怕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夫人怕孩子会有事,便交代下去,等生完孩子,坐完月子再来受她礼,只是方姑娘也不知在急什么,夫人不见她,她硬是要闯进去见夫人。”
仆妇们把之前程分舵主夫人被气得动胎气的事,一条条数给程分舵主听,程分舵主听了又羞又恼。
“把她拖回屋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出院子一步,还有,让夫人多派几个晓事的嬷嬷去侍候,等夫人坐完月子,她也懂得规矩了,再让夫人受她的礼。”
在一众部下面前,程分舵主板着脸交代下去。
方姨娘愣住了,怎么和她设想的不一样啊?这是怎么回事?
程分舵主处置完后,就带着一众部下去了书房议事。
蓝棠和章朵梨正在程分舵主夫人房里,听到仆妇们的回报,忍不住就笑了。
“这些事,老爷都是知道的,你怎么还让她们到老爷跟前又说一回?”边说边伸手抚摸着的圆滚滚的肚皮问。
“知道是知道,但没入到心里去啊!”蓝棠笑,“姐姐现在待产,又是三胞胎,本来就不轻松,管家略松散,也没人能说你的不是,更何况那位方姑娘,压根就没把姐姐放在眼里,另外三位姨娘也受她挑唆故意挑事,她才进门,就胆子这么大,无非是仗着程分舵主的宠爱。”
程分舵主夫人点头,很多事情,当事人自己实在是不好说,得由外人来替她开这个口,可是她上无公婆,娘家除了个弟弟就没别人了,她在川东城里认识的夫人、太太们,不过是点头之交,谁会费那个心,替她开这个口?
拉着蓝棠的手,眼里闪着泪光,“还是妹妹贴心,有妹妹在,姐姐就万事皆安了。”
章朵梨在一旁直点头,不过还不忘提点一句,“要不是黎教主点拨,我们两也帮不上你的忙。”
“是,等孩子生下来,坐完月子,我再好好谢谢黎教主。”
“浅浅不会同你计较这个,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你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蓝棠伸手轻抚程分舵主夫人的肚子,忽地肚皮鼓起一块,程分舵主夫人同时惊呼一声。
“哎呀!”蓝棠也惊叫,“这是我外甥在肚子里跟我打招呼吗?”
“是啊!”其实孩子早就胎动了,不过蓝棠她们很难得遇上,今儿好不容易见到,不止蓝棠惊讶,就是章朵梨,及甫进门还未来得及出声的程分舵主也感到惊讶。
“这是怎么了?”
众人才发现程分舵主进来了,仆妇和丫鬟们纷纷屈膝问安,蓝棠和章朵梨也起身见礼,程分舵主连连摆手,看到蓝棠时,还朝她温和一笑,“多亏棠妹妹照看,夫人才能平平安安的。”
“程分舵主客气了!”蓝棠笑嘻嘻的让开位置,让程分舵主坐到妻子身边,“刚刚我小外甥跟我打招呼了,您不妨伸手试试,说不得他们急着和爹爹打招呼呢!”
程分舵主笑着探手到妻子的肚子上,“是吗?”
肚子里的娃很赏脸,陆续赏了他们爹两拳头和一脚,蓝棠早拉了章朵梨退出去,所以不知道那位蠢爹是怎么看出来是两拳头和一脚的。
只是听到屋里那对夫妻私语笑声,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是何感受的感叹。
屋里侍候的丫鬟和仆妇,虽跟着退出来,但不敢乱走,怕里头有吩咐,不过被蓝棠派去二门附近的仆妇们,把方姨娘拉回屋去,就赶着来跟她报信。
蓝棠赞赏的道,“做的好,既然方姑娘不要脸,就帮着她把脸皮给掀了,看她以后还怎么作怪。”
“是,不过就是可怜了被派去侍候她的那个丫鬟,也不知怎么犯到她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没事,不是说程分舵主派了嬷嬷们去侍候吗?而且小红有伤,就先把她挪出来吧!嗯,便说怕她过了病气给方姑娘就是。”
“好。”
又交代几句后,蓝棠便和章朵梨回有间客栈去了,黎浅浅见她们回来,也不急着问话,让她们去洗漱,等吃饭的时候再说。
用饭时,却没看到黎漱和她爹,蓝棠不解的看黎浅浅,“蓝先生被朱大老爷请去了,说是他娘病的都胡涂了。”
“之前你让人去查她以前是何脾气,就是为了这?”
“嗯,我是想,若她脾气一直很不好,那她身边侍候的老人肯定是知道她脾气的,怎么会把人惹得暴怒成那样子。”
蓝棠问,“那,结果?”
“似乎是从前次病后,脾气就见长,然后那天是整个暴发出来。”
蓝棠听了惊讶的张大了嘴,章朵梨也瞠大了眼,“这是得了什么病啊?”
“不是病。”黎浅浅道。
“不是病?那是什么?”章朵梨话声才落,就听蓝棠道,“是毒,有人对她下毒了!”
章朵梨愣愣的转头看她,“下毒?会是谁给这样一个老太太下毒?”
第五百三十六章 这样最好
黎浅浅失笑,“不知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肯定是她身边亲近的人,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章朵梨话问出口就知道自己问了傻话,听了黎浅浅的回答,她讪笑了下,不敢再开口。
蓝棠则托着腮,若有所思,良久,才道,“我记得我爹上回扔给我看的医药里,里头有种药,服用之后,有些病人的脾气会受影响而大变。”
“什么药?”章朵梨好奇问。
“叫天王造元丹,主要是用来治疗心疾,大部份的人服用后,不会出现其他症状,但有些病人却会出现情绪不稳定的状况,一点小事都可能引起他们暴怒,这个药本来就是用在治疗心疾患者,有心疾的人本就不能生气,可是这个药在治疗的同时,又让病人脾气暴躁。”
蓝棠摇摇头,“因为这样,所以这个药就被弃置,目前不少药铺卖的都是改良过的天王造心丹,这个药没有天王造元丹的这种作用,且药效更好。”
“两种药的花费呢?也许有人看天王造元丹造价较便宜,所以……”
章朵梨话还没说完,蓝棠就先摇头了,“天王造心丹是改良过的,它所用的药材,可比天王造元丹便宜多了。”
黎浅浅想了下,道,“等等,你刚刚说,并不是所有人服用天王造元丹,都会产生脾气暴躁的作用?”
“对。所以我才会说,朱老夫人被人下毒了。”蓝棠道,“我爹之前在研究一颗药丸,外形看起来和天王造心丹很像,但功效却大不同。”
“蓝先生怎么会有那颗药?”
“好像是程分舵主给他的。”蓝棠又道,“我爹研究完后跟我说,那颗药跟他以前看过的方子很像,但药丸却把会造成病人暴躁的成份加重。”
蓝棠解释道,“所以那药丸其实就是一种毒,而且因为它的外观和气味,都与天王造心丹一样……”
“很容易被人鱼目混珠,掺杂在药瓶中,服用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下去的是会残害自己身体的毒。”黎浅浅接下去说道。
章朵梨呆呆的看着她们两好半晌,良久才暴出一声,“天哪!那根本就查不出来是谁下的毒啦!因为是放在药瓶里头,谁知道那种药是何时被混进去的?又是谁混进去的?”
“真要查,还是能查出来的,就看朱大老爷他们想不想查到最后。”黎浅浅不以为意的道。
这种事怎么说都是家丑,因为外人与朱老夫人无缘无仇,有必要花钱去买这种毒鱼目混珠吗?会下手的人肯定跟她有仇,还有钱,还要有能力把药混进她平常吃的药瓶里。
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了。
章朵梨似乎有些明白,黎浅浅为何会说,就看朱大老爷他们想不想查到最后,如果查出来是与他们关系亲密的人,要怎么处置呢?与其如此那还不如不晓得是谁下手的。
蓝海去到朱家,给朱老夫人把了脉,基本上就能确定,朱老夫人确实是服了天王造元丹,不过她服用的,似乎比他拿到手的天王造元丹还精纯。
不过他只管治疗病人,其他的事都与他无关。
当他埋首开方为朱老夫人调理身体时,朱大老爷也积极投入彻查,究竟是谁想谋害他娘。
要知道他是个文官,现在正好处于从正四品官升上从三品官的重要时刻,若是在这个时候,遇上母亲亡故,他就得丁忧,丁忧三年后,能否重回现在这个位置还在未定之天,这人谋害的不止是他娘,还有他的前途。
因为老夫人脾气暴躁,把原本侍候她的人全都打伤了,现在侍候的,都是临时调过来的,朱大老爷原是派人去问话,可得到的结果,不是人伤重昏迷中,就是伤重调养,貌似脑筋有些不太清楚。
朱大老爷勃然大怒,觉得这些人在敷衍了事,这日管事来回报时,朱大老爷正好在朱老夫人院子里,蓝海刚为朱老夫人把完脉,正要重新开方子,就见朱大老爷大发雷霆,痛斥管事们办事不利。
蓝海等他发完脾气,把管事们赶出去后,才对他道,“朱大老爷何需动怒,既觉得底下人办事不利,那不妨自己走一趟。”
“我去?”
“是啊!朱老夫人不是您的母亲吗?为了查明母亲被害的真相,不惜贵足踏贱地,方能显出朱大老爷的一片孝心不是?”
朱大老爷若有所思,“先生说的是。多谢先生指点。”说着便恭敬的朝蓝海行了一礼。
蓝海笑着避开,“朱大老爷客气了,其实朱大老爷不是想不到,不过是关心则乱而已。”
朱大老爷郑重谢过,便命人带他去见之前侍候朱老夫人的嬷嬷们和丫鬟们。
朱家最后查到些什么,蓝海并不在意,他把朱老夫人的身体调养得差不多就离开了,回到川东城,他没有先回有间客栈,而是先去凤家庄的川东分舵,毕竟他们留在川东城的主要目的,就是等黄珍珠生孩子。
黄珍珠看到他来有些惊讶,“好些天没看到蓝先生,您去哪儿了?”
“去给人看诊去了。”蓝海净了头面和手,就来为她把脉,见她情况良好,总算是松了口气。“情况很好,没有再动胎气了?”
“。”黄珍珠把蓝棠这些日子的协助说给他听,蓝海一听便笑了,“那些大概都是我们教主教棠姐儿的,那些事棠姐儿能做,却不好你自个儿来。”
黄珍珠听了直笑,“先生说的是,嬷嬷也跟我说,棠姐儿帮了我大忙,黎教主更是功不可没。回头等我出了月子,再好好谢谢她。”
“嗯,我们那教主啊!”蓝海跟她说起黎浅浅的事情来,黄珍珠听了直笑,可也从蓝海的话里听出来,蓝海是把黎教主当成自己另一个孩子来看待。
真好。
她还记得当年她和弟弟两个,一夜之间失了双亲,惶惶不可终日,是蓝海照顾他们姐弟,让他们在孤零零的茫茫大海中,有了主心骨,他就是那根让他们安心的定海神针。
黎教主能小小年纪就跟在他身边,想来就同她当年一样,有了依靠。
她有些羡慕也有些嫉妒。
蓝海看看屋里,没见到蓝棠,便问,“棠姐儿呢?”
“回有间客栈去了。”
“喔,你快临盆了,我回去让她过来陪着你。”
“谢谢先生。”黄珍珠欲起身道谢,被蓝海拦住,“坐着,坐着,别乱动,你记得每天要定时散步,这个天气,在外头散散,也不错,要是下雨就别出去,还有天色太早,也没出去,怕有露水。”他叮嘱了一大堆,也亏得黄珍珠全程专心听讲。
讲完了,他也就离开了,出门时,正好和程分舵主擦身而过,程分舵主哪敢怠慢,急忙向他见礼。
蓝海看着他良久,才道,“你啊!都要当爹的人了,好歹有成算,是妻子肚里的嫡子女重要,还是来路不明的美人蛇要紧?”
程分舵主听蓝海把方姨娘定调美蛇,略有不满想开口为方姨娘辩解,不过蓝海才没心思听他说,直接抬手把他的话打断。
“你别跟我辩,事实摆在眼前,那女人就是不安份的。”
想到方姨娘那日当着下属的面嘤嘤作妖的样子,程分舵主略感恶心,也不为她说话了,只对蓝海点头,“知道了,以后我会小心的。”
“知道小心就好。”蓝海又交代他,如何照顾孕妇,然后就回有间客栈去了。
蓝棠接到父亲通知,让她去川东分舵守着程分舵主夫人,不觉好奇问传话的药僮,“我爹回来了?"
“是。”药僮把情况跟她说了,蓝棠也不多问,让云珠整理好行李,跟黎浅浅说一声,就打算走人。
不想黎浅浅这次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大教主会放人?”蓝棠愣了好半晌才问,章朵梨在旁拚命点头。
“他们在忙,根本不会注意到。”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怕高公子他们找来?”
黎浅浅扬眉笑问,“找来就找来,难道他们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好像有点道理。
春江得知黎浅浅要跟着去分舵,便和春寿把行李整理好,黎浅浅则去跟黎漱报备一声,果不出她所料,才到门口就被小厮拦住,“大教主和章供奉在忙,说让您自己玩去,不过别忘了要勤加练功。”
黎浅浅暗翻白眼,交代小厮跟黎漱说,她和蓝棠去凤家庄分舵的事,然后转身走了。
谨一得知消息,有些紧张的去跟黎漱说,黎漱却没放在心上,“紧张什么,咱们又不是不在,要有人敢动心思,咱们再出手就是。”
也是。他们就在川东城里,高公子他们若敢乱来,他们再出手不迟。
黎浅浅她们一出有间客栈,立刻就被高公子派人盯梢的人发现了,不过因为之前蓝棠和章朵梨就曾去分舵小住几天,这次他们也这么认为,毕竟程分舵主夫人好像月份挺大的了,她怀的可是三个娃儿,谁晓得她几时会生,蓝海不在,蓝棠是个大夫,去守着她倒也说得过去嘛!
所以他们并未太过在意。
黎浅浅低调,程分舵主夫妻也低调,所以黎浅浅住进来,竟都没有外人知晓。
她住进分舵的第三天天气骤变,一早乌云密布,风呼呼的吹,院子里的枝叶被吹得一团乱,还没过午,便下起了暴雨。
早在蓝棠住进来的隔天,她就让黄嬷嬷把之前请的产婆请回来。黄嬷嬷当时不解,还意图要蓝棠改变主意,因为太早把产婆请回来,这钱可是要照算的。
黎浅浅压住要骂人的蓝棠,笑吟吟对黄嬷嬷说,“嬷嬷,是那点钱重要,还是你主子肚子里的小主子们重要?”
她还特别强调了下小主子们,黄嬷嬷一悚,立刻去办。
今天一早看到那天色,她不禁暗自庆幸,好在听了棠小姐和黎教主的话,去把产婆给请回来了,产婆一来就先检查程分舵主夫人的肚子,她很是讶异的道,“看这样子,大概是明、后两天就要生了,这娃儿们已经开始入盆了。”
这是准备要出生了啊?
黄嬷嬷不用人吩咐,很自觉的去把生产要用的东西检查了一遍。
这天用过午饭,忽地雷声大作,把所有人吓了一跳,程分舵主夫人也不例外,正觉得心口乱跳很不舒服,丫鬟们忙着安抚她,蓝棠伸手为她把脉,黎浅浅则走到她身后,将内力注力掌心,轻抚着她的背。
程分舵主夫人因此觉得稍安,大伙儿才松口气,就听她一声惊呼,“我的肚子好痛。”
好嘛!要生了。蓝棠从她的脉象得到肯定答案后,就命人赶紧去请产婆,然后由黄嬷嬷指挥,把程分舵主夫人送进早就准备好的产房。
黎浅浅年纪还小,被黄嬷嬷挡在门外,而蓝棠是大夫,她不顾黄嬷嬷拦阻,硬是入内陪伴程分舵主夫人。
产婆很快就来了。
程分舵主接了消息,也赶回来,只是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
黎浅浅没有等到孩子出生,就和章朵梨两个睡得东倒西歪,看得春江她们暗笑不已,把她们扶上床安置好,春江和春寿陪着云珠等消息。
转天雨还是没停,不时还雷声四作,黎浅浅她们起来后,只听到产房那边传来隐隐的叫喊声,夹杂在雷声里,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姨娘们则是忐忑不安,她们怕程分舵主夫人安产,也怕她一举生下三个儿子,她们现在已经被压制得死死的,再要让她生下三个儿子,那还有她们的活路吗?
最好是一尸四胎,母子均亡才好。
再不济,生三个女儿也行!
姨娘们暗暗向满天神佛祈祷着,而方姨娘则是盼着程分舵主夫人死了的好,只有她死,才有自己出头的时候,不过最好能留下一个儿子,嗯,留给她来养,因为她在楼子里时,被灌了红花,今生怕是没有儿女缘,对,她最好死了,然后给自己留下个儿子,那么她就能在程家立足,对,这样最好。
第五百三十七章 防不胜防
接近午时的时候,总算听到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程分舵主一时反应不及,呆愣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黎浅浅她们听到声响,便急急打伞赶过来。
产房外婆子、丫鬟忙不停,她们只得避到堂屋去,一进去,就看到呆坐在那儿的程分舵主,章朵梨好奇的看他一眼,问,“他怎么了?傻住了?”
黎浅浅让春江上前查看,她的手一搭上程分舵主的手,立刻被制住,春江也没喊痛,只是冷冷的开口问,“程分舵主,你还好吗?”
“啊!”程分舵主反应过来,立刻松开手,起身要向春江揖礼,只是感觉腿是软的,站起来时,还得两手扶着扶手才站起来。“不好意思,得罪了。”
“你没事吧?”春江问。
“好事,没事。”程分舵主喃喃道,话声才落,就见外头有人没头没脑的冲进来,“姐夫,姐夫,我姐呢?生了没?”
来人正是黄珍珠的弟弟黄全,他日前出门办事去了,连家里那些姨娘造反,害他姐动胎气都不晓得。
其他人也都瞒着他,除了他旧伤未愈怕他为此伤神,也怕他和程分舵主起冲突,不过一早接到消息,他姐昨天发动了,他们不好瞒着他,才跟他讲,黄全接了消息,立刻马不停蹄的往川东城赶,好不容易总算赶回来的。
章朵梨看他一头一身的泥水,不禁皱了眉头,程分舵主也被小舅子这一身吓到了,“你这是怎么了?”
“啊?哈哈,没事,没事,这外头不是在下雨吗?回来的时候,滑了一下。”没说是他脚滑,还是马腿滑了。
黎浅浅冷眼看了好一会儿,见都没人招呼黄全去洗漱更衣,便对春江低语几句,春江抬头同情的看黄全一眼,然后出去找人,没一会儿,就有丫鬟进来请黄全去更衣,春江看那丫鬟一脸绯红的看着黄全,手上动作有些重,不禁皱了眉头。
她转头看黎浅浅,黎浅浅也看到了,便道,“去找黄嬷嬷,派几个老成的过来,都忘了他家舅爷旧伤未愈吗?要是因为淋了雨,加重伤情,看这责任日后该谁扛。”
程分舵主经她提醒,也才反应过来,转头正要跟小舅子说话,就看到那丫鬟一脸娇羞的跟小舅子说话,说话间手还往黄全身上招呼,她大概打到了黄全受伤的地方,所以他痛的皱了眉头,却没说什么。
春江心说,这丫头也是个心大的,当着程分舵主的面,和黄全这样说话,虽不算是打情骂俏,不过也差不多了,一点都不知道避忌啊!
想到自己刚刚一出去,她就力压其他丫鬟迎上前来的那一幕,春江大概想,这位大概是黄全的通房丫鬟了吧?
其实春江猜错了,那丫鬟是黄全的大丫鬟,她有心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但也晓得夫人不会允准,她不介意先从姨娘做起,可是黄珍珠几次给弟弟挑通房,她都没能入选。
而那些被她压制住,不许她们上前的,才是正牌的通房丫鬟及其他大丫鬟,黎浅浅耳尖,早听到那些人在外头,不满的低语声,低头一哂。
程家就程分舵主夫妻两,外加一个小舅子,看似再简单不过,谁知也是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程分舵主沉着脸问屋里侍候的婆子道,“舅爷屋里侍候的就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
婆子是临时被拉来听差,哪晓得黄全屋里有谁侍候,茫然的摇摇头,程分舵主让她去找黄嬷嬷来,婆子这会儿倒是明白了,陪笑道,“黄嬷嬷在产房里侍候夫人呢!”
黎浅浅抚额,这一位是不是忘了,他老婆还在生孩子啊?
而且刚刚那一声婴儿啼泣后,就没有响动了,也不知刚刚生下来的长子还是长女。
黎浅浅叹气,开口道,“程分舵主,贵舅爷身有旧伤,还是赶紧让他回去更衣吧!有什么事,之后再处理不行吗?”
程分舵主颌首,对她拱手为礼,“多谢黎教主提醒。”
“不用客气,令夫人还在产房里,侍候她的人怕是分不开身,打理府里的事宜,如若程分舵主不弃,我这两个小婢还算得用,便先遣她们帮衬一二,可好?”
程分舵主就算心里再不悦,也不会对黎浅浅摆脸色,要知道他们家公子可是对黎教主上心,人家愿意伸手帮忙,他那敢说不,再说,自家也确实需要有人帮忙打理。
春江和春寿得了准话,便分头行事。
产房里忙得不开交,等孩子生下来,还有一堆事要忙,皇帝都不差饿兵了,总不能让人饿肚子,再说程分舵主他们也要喝茶吃饭,都等了一宿,还得熬些滋补的汤方给他喝。
而黄全回来,要洗漱要沐浴要更衣,看他那个样子,也不知有没有受伤,还有跟他回来的那些人,也得安排。
说起来事儿都不大,但样样都要有人去安排。
本来府里侍候的人不少,在正院服侍的更多,但因为姨娘们闹腾,被程分舵主夫人处置了好些人,其中不乏故意袖手旁观,想要藉此拿捏程分舵主夫人的。
黎浅浅这一开口,虽有些越,但事急从权,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再说蓝海视黄珍珠姐弟为亲人,黄全若因乏人照料,而使伤情加重,劳累的可是蓝海。
黎浅浅对程家夫妻和黄全没什么感觉,可她不能让蓝海之前的用心白费,。
蓝棠对这对姐弟的感觉倒是蛮复杂的,因为她娘过世后,她和蓝海父女两相依为命,虽有凤三他们相伴,可是父亲是全心神放在自己身上的,直到黄家夫妻过世,蓝海出面帮黄家姐弟料理他们后事,那种独一无二的关注被人分薄了。
让蓝棠最闷的是,她不能抱怨,不能使小性子,还要大度的包容他们分去了父亲对她的关爱。
所以一开始,蓝海想留下来照看黄珍珠时,她一直没有陪父亲来过,直到黎浅浅让她来帮忙,她才踏足程家。
这回父亲一回来,就先来了程家,然后叫她来陪黄珍珠待产,这让她满心不悦,本来她想跟黎浅浅抱怨的,可因有章朵梨跟着,她什么都来不及说。
不过虽然她没说,但黎浅浅还是感觉到她心情不怎么美妙,虽不知原由,不过不妨碍她出手帮个忙。
黎浅浅把春江、春寿都派出去,不一会儿功夫,就有人来请黄全去洗漱,说是热水已经备好了。
那个大丫鬟见他要走,攀着他的手跟出去,程分舵主看着直叹气,那丫鬟看着就是个心大的,有这样的女子跟在身边,他小舅子的婚事可怎么办啊!
思忖间,他忍不住去看黎浅浅,这位黎教主出落得非常水灵,怪不得会让他们家公子对她上心,只是他总有种感觉,这位小教主看自己似乎很不顺眼啊!可是他又不曾得罪过她。
不多时,就有丫鬟提了食盒过来,“老爷,厨房刚做了早饭来,您是要等舅爷过来,还是现在要吃?”
“等舅爷过来再说。”程分舵主心不在焉的道。
丫鬟点头又对黎浅浅道,“黎教主,您身边的姐姐说,已经在厢房备好早饭了。”
“嗯,我就去。”黎浅浅起身,向程分舵主福了福,便随丫鬟出去,走时还问,“你家夫人生完了?”
“还没呢!”丫鬟伸手为黎浅浅打帘,心里边想,这位教主个头好娇小喔!听说还没及笄呢!
“哦,那刚刚生的是大少爷还是大小姐?”
“大少爷先落地,然后是大小姐,只是夫人有些脱力,棠小姐给她含了参片,才又攒了力气,准备要生。”丫鬟笑嘻嘻。
黎浅浅出去后,丫鬟放下帘子跟上去,侍候她回厢房用过饭,才有人来报喜,道是夫人又生了,生了小少爷,丫鬟很开心,笑得眉眼弯弯。
黎浅浅虽奇怪,为何程分舵主夫人后头都没声音,但也没开口问。
用完饭,丫鬟收拾了桌子,交给小丫鬟拿下去,自己亲去给黎浅浅沏茶,“我看你们做事很有条理啊!怎么……”之前一团乱呢?
丫鬟收了笑容,“那是夫人生产前交代的,就是为了让老爷看看,要不是因为几个姨娘惹事,她不会处置那么多未尽职责的人,只是没料到舅爷……夫人以为舅爷回来时,她已经生完孩子了。”
黎浅浅点点头,看样子等程分舵主夫人坐完月子,腾出手时,就会收拾那些在她生产时,想趁机拿捏她的那些人。
不得不说,这样的生活真心累啊!
“所以就看我不派人帮忙……”
话还没说完,丫鬟己急急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夫人没想到舅爷会提早回来,若不是您出面帮忙,怕他到这会儿,还没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呢!”
丫鬟既能为程分舵主夫人得用的,自然是机灵懂事的,“您不知道,舅爷和我们老爷一样心软,对萱草姐姐向来板不起脸来,明明一身泥身冻得不行,还是好言好语的安抚她。”
丫鬟似乎对自家舅爷这般怜香惜玉颇为不满,可是身为下人,也不好说太多他的不是,只把重点放在那位心大的萱草姐姐身上。
“你家舅爷没事吧?”
“刚刚已经请大夫去给他看过了,应该没事吧?”丫鬟也不是很清楚,只说一会儿她去问问。
黎浅浅对她道,“回头跟棠小姐说一声,让她跟她爹说。”
丫鬟闻言立刻就笑了,“是。”府里请来的大夫,自然没有蓝先生好,而且蓝先生一直在照看舅爷的伤势,跟他说,让他来给舅爷诊脉,自然要比府里的大夫强。
丫鬟见黎浅浅有些累,便要告退,只是还没走,蓝棠就回来了,她在产房里熬了两天一夜,正是累得紧,看到黎浅浅,只扯了嘴角朝她笑了下,就一头栽进窗前的大炕上。
云珠比她好一点,至少还有力气帮蓝棠躺好,帮她盖被子,然后她头一歪,就倒在炕上了。
黎浅浅忙上去帮忙,那丫鬟动作不慢,把蓝棠挪进去些,然后帮着黎浅浅,把云珠安置好,她站到炕上,从炕尾的箱笼里,取出被褥和枕头,让云珠睡得舒服些。
“还要劳烦你,请厨房送些鸡汤过来。”
“喔,好。”丫鬟笑着离开,离开时脚步轻盈,由此可见,程分舵主夫人顺利安产,她身边的人都很欣喜若狂。
想想也是啊!两子一女,程分舵主夫人的地位从此无人可以轻言撼动。
蓝棠主仆这一睡,就睡到蓝海过来。
蓝海过府,是带着黎漱备下的贺礼来的,他先去看过程分舵主夫人和三个孩子,三胞胎,虽不算早产,但个头都不大,那般娇小,让程分舵主看了不禁要皱眉,怎么那么小呢?
不过当着蓝海的面,他可不敢说出口,不然他感觉蓝海可能会把他拍死。
就算他不说,蓝海又怎么看不出来,看过三个孩子,见他们都很健康,再继续给产妇把脉。
“嬷嬷们说,她生完孩子就睡着了,可是直到现在都没醒。”孩子们已经醒过一次,黄嬷嬷给他们喝过水,也换过尿布,但黄珍珠一直没醒。
“有的产妇生一个,都会脱力昏睡,更何况她一口气生三个?”蓝海一副你少见多怪的样子,让程分舵主好憋气。
“孩子小也是正常的,你想想看,这要是都跟人家怀一个孩子的那么大,那你媳妇的肚子得多大,不得爆了?”蓝海没好气的道。
程分舵主想想也是,讪笑道,“我这不是担心吗?”
“知道担心,日后就多疼你媳妇一些,这怀三胞胎可不常见,她怀着这三个娃儿,府里竟然还有人不安好心,要不是我闺女儿和产婆警醒,你这三个孩子连同媳妇怕是都没了。”
“是。”程分舵主想到黄嬷嬷回报的事情,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分娩前有婆子端了吃食给产妇吃,怕她生到一半没力气,但她才吃一口就因腹痛而没吃,端吃食来的婆子却是再三相劝,让她多吃一些。
这看起来没什么不妥,产房里的人也不觉有异,直到蓝棠不小心闻到了那碗面里的味道,那面里竟然搁了迷药,产妇要生孩子,要是服了迷药,生到一半睡着了……
光想程分舵主就觉害怕。
蓝海看他的神色,心说,知道怕就好。
如果是在现代,打了麻醉开刀剖腹产,很正常,但这个年代,剖腹产可没人见识过,生孩子途中产妇睡着叫不醒,孩子只有胎死腹中一途。
蓝棠当即就打昏那婆子,把面搁到一边,不让产妇吃,可是又怕有心人一计不成再使坏,索性和程分舵主夫人商量,点了她的哑穴,让她喊了没声音,外头的人没听到她的声音,就会以为计谋得逞,而不再派人来作怪。
毕竟生孩子时,最是忙乱,若有人存心做歹,说真的还真防不胜防呢!
第五百三十八章 誰狠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
天喜地的叫嚷,穿密密的雨幕,姨娘住的跨院。
王姨娘坐在窗前的暖炕上看雨景,到叫嚷,得抓起身的大迎枕就往外砸。
侍候的丫鬟躲在外,不敢也不敢。
另位姨娘房,也上演著同的景,丫鬟在角落,埋首膝不想看,原本美俏佳人的姨娘,一俏扭曲形成夜叉。
方姨娘房是一片寂,只有方姨娘一人的音。
“怎可能?怎可能?”她在屋,嘴叨不休,侍候她的丫鬟坐在的小杌子上,一眼直往外瞧,似乎想看穿那密如的雨幕。
“桂呢?”
“,回呢!”丫鬟也回的回道。
方姨娘冷哼,“那婆娘,不是拿了我的跑了吧?”
到夫人生了,方姨娘就知道,自己高得太早了!肯定是那叫棠的死丫搞的鬼!自打那丫了,她原的生活就始起波,一始她把那死丫回事,竟那死丫又不是程家人,就算她是神的女又怎?道手能伸到程家?
出的女,管事管到父病人家的妻妾之,出去只怕此再人敢找她爹看病了!
哼!
只是府侍候的,全是小的,就算她拿出真金打,也人敢把到外去。
桂那老什,事要是出去,那死丫的名受,但老的失可能更大,而且人家只消推,因程夫人身六甲老被妾室得了胎,她看不去才出手相,就能局整扭。
方姨娘不信桂的,可是那老的有的,逼得她不得不信,在想想,那老也不是有可取之嘛!她就勉其的把她用下去吧!她是最後府的,能找到一可用的老人,在不易!
能用且用吧!
她不知,桂初何不接那件差事。
原因再不,那件事要是,到程分舵主耳中,必要追查源,她可不想了那,了自己在的差事,再有便是,那件事得使人去市井散流言,那得把到手的散出去,桂不傻,方姨娘的那,根本做不到她期望的那,除非她自己,可怎可能?她是奴才不,可奴才主子事,要自掏腰包?她巴好主子,的是什?非是。
方姨娘一介姨娘自己手都,能她一奴才什?
那自是。
桂不想徒功,推拒面的漂亮,令方姨娘她甚感意,得她自己著想,是好的。
丫鬟是看清了桂的本性,得她不肯接那件差事,八成是嫌姨娘的事子太少,桂那人,看到子,那眼就像了好些天的狼一直冒青光咧!
要不然她回也不接下差事了!著人的面,夫人吃了迷的面,得多大的子啊!不,也不怪,桂敢接下,生孩子的候,想到食物呢?
丫鬟把夫人生了,和桂想到一,她竟只是尚不解人事的十四少女。
方姨娘到夫人生了,直就是桂拿跑了事,不曾想桂可能失手。
雨幕中,天色黑,跨院中姨娘房起,只有方姨娘屋,一直是漆黑一片。
王姨娘站在窗前往外瞧,看到方姨娘屋子,便丫鬟道,“去瞧瞧,是死在屋了。”
丫鬟掩面笑而去。
她和方姨娘相比,比不得人家能言善道,男人心,但她年比方姨娘小,又府比她早,跟老的情份比她深,瞧瞧,一是招惹了夫人,可老只她仨去夫人那惹眼,她方姨娘呢?哈,直接就失了啊!
老都多久不曾搭理她了!
王姨娘不知道,程分舵主真正方姨娘,是因她那日未允就跑到二上,著他下的面啼泣,他面子,她以方姨娘是因初府,硬要去跟夫人敬茶,惹怒夫人了胎,程分舵主才不喜她。
男人竟重子嗣。
她不,程分舵主不止重子嗣,重自己的皮子。
丫鬟很快就回了,“方姨娘正著,她屋的丫鬟不敢,所以才。”
“嗯,知道了。”
此方姨娘屋的已亮,不不知何,王姨娘得那光芒明不定,有不祥之感。
用力的,想甩去那不感,感得太突然,而且就一直著不走,在。
“姨娘,您看要不要去菩上炷香?”
王姨娘屋就供奉著菩,丫鬟一提,她便了,由丫鬟侍候著去房上香。
朱姨娘和姨娘已始在自己房坐立安,她一孩子都生不出,夫人竟然一生了二子一女,日子怎下去啊!
人啊!是相的好,想到,位姨娘不而同,命丫鬟把自己的箱全打,她要位公子和小姐挑,不能著,就只能著了!也不知在才上著巴夫人不得及?
棠醒,已是半夜,床一散著暖光芒的羊角,寂的屋染上一暖意,屋外的雨淅不,她摸摸肚子,肚子出一亮的腹。
“小姐您可算醒了。”云珠到,窗前的暖炕披衣而起,棠朝她手,“把衣服穿好了,免得著。”
“。”云珠笑著把衣服穿好,才穿上鞋走。
“我怎在?”棠依稀得,自己好像是到暖炕上,然後就不得事了。
云珠先倒了杯水她,然後才道,“您睡得沉,老了都不知道,老您累了,身子有些,暖炕是暖和,但外下著雨,怕寒窗子,一冷一的,您身子,怕扛不住就病倒。所以我把您挪到屋子中的暖榻上。”
暖榻不及暖炕那暖和,但因在室,比不被屋外的侵。
“那你睡在炕上?”
“事,老我身子比小姐,不怕。”
云珠嘻嘻笑,等她喝完水,,“小姐不,小房一直著粥,我就去端。”
“等,我在什胃口。”
“可您肚子都……”叫得那大了!云珠不好意思,棠也有些不好意思,主相一笑。
“了,程分舵主夫人……”
“她有醒一回,看了位公子和小姐一眼,就又睡下了。”
“那……那婆子,置了?”她主都在房,所以棠一,云珠便知她在。
“人把她打得半死,然後才她,她是那新府的方姨娘指使她做的。”云珠了下,的道,“您,人怎?程分舵主夫人又怎了她,她怎就狠得要置她於死地,她一人不,她的孩子都……”
“知道她心怎想的?”棠,云珠去她端粥,自己房解生理需求。
等她出,就看到黎一平的坐在屋喝茶,她身春江和春正在云珠菜,黎抬眼看她,朝她笑,“棠姐姐可算是醒了。”
“你也吃?”
“吃了。”黎嘟著嘴,有和春江她盯著,她的食再正常不。
“喔。”棠摸摸作怪的肚子,坐到桌前,珠珍小米粥,有蔬小炒,全是素菜,不得不些菜挺胃的,在充血腥味的房待了那久,再叫她吃,怕是到味道就作。
黎等她吃得差不多了,才起房的事,棠跟她程分舵主夫人生的事,而是跟她了有婆子,端了碗了迷的面程分舵主夫人吃。
“你,做事的人是不是很缺德?”
“是很缺德,我倒是不得,原在房,能手?”
棠放下碗筷,端起茶抿了一口,才道,“你才得,有人是直接把胎捂死在道,不那做,作太大,除非整房都是她的人,否定有人阻止。”
一旦,手的人必落不著好。
“我原本以,程分舵主夫人是家主母,她挑房侍候她生的,必是可信的,想到,竟然有人肥。”
著人的面,明目的作怪。
“那也是托你的福啊!要不是你到味道不,把人制止了,要不然程分舵主夫人早就把那碗面吃下肚了。”
一般人哪得迷是什味道?然,一般人也用不上啊!自然不知道那玩意是什味道,所以那婆子才大著子,著大家的面做。
黎看著她吃完,洗漱一番後,陪她聊天消食,看她又有意,便云珠侍候她睡下,自己春江她回房。
桂被打得半死後,被扔在柴房,她原是程分舵主夫人身得用的,也想到,她竟然,做下害夫人的事情,很生,人打她一之後才。
次的狠也到不少人,大家都以性子再和不,想到桂犯到她手,她竟都不就先人打一,桂被打後,也不人她上,就把她扔著,桂的子心老娘,因老娘被在後宅,他兄弟是大男人,不好後宅,便媳去探望,知也被在外。
桂大郎仗著自己是程分舵主身得用的管事,便和二的管事吵起。
一吵,自然是不程分舵主。
造被到程分舵主面前,在吵不休,桂大郎兄弟是程分舵主一手出的,桂大郎一看到程分舵主立刻跪下磕,述自家老娘冤屈,程分舵主了心一咯噔,子抽了不成?
桂被夫人挑房侍候,可是忠心的,怎老趁夫人睡著,就命人杖桂,是都不就先打一,打完了也不上,也不家人探望,是要?排除己的手段也未免太粗暴了。
只是等一,把事情一,程分舵主暴怒,手的茶碗被他信手一,就直接砸到桂大郎的上。
地上跪著的桂大郎是目眩,完全理解不了所言。
“,你什,我娘夫人吃迷的面?我娘什要夫人吃的面?那的面有什不?”
待完,程分舵主看向桂大郎的眼,已然淬了寒冰般的冰冷。
“你不懂,你老娘懂就行。”程分主舵主冷冷的看著他,桂大郎如冰窖一般直感到全身冰冷。
他是不懂,他老娘好端端的日子不,什要去害夫人?
程分舵主得跟他多,人把他一家全拘起,桂平日都在夫人身侍候,得出府一趟,所以,必是托人去,那是得她?
的人道有一句?桂大郎兄弟都在自己身侍候,知道有人通他娘要害夫人,何都人跟他一?
他不相信桂家人知道此事。
桂大郎兄弟拚命喊冤,可惜程分舵主根不信。
只有他的媳畏畏的躲在角落,不敢口,也不敢看程分舵主。
程分舵主的不,桂做些事,是有手的,桂大郎媳在房差,面煮好後,是她端桂的,也是她掩桂往面下的。
事情是方姨娘交的,不是她的,而是桂的小子去的,他知道他娘要做什,可也跟主子,怕他娘惹事。
事情查清楚了,程分舵主令桂杖,桂小郎杖,桂大媳杖,其人杖成後,分扔到子上,他再相之日。
至於方姨娘,晚不知何腹痛如,叫三天後暴。
第五百三十九章 三胞胎
洗三这天雨终于停了,看着放晴的天空,程家的下人都露出了笑容。
自夫人顺利产下孩子后,不少得到消息的人,就往程家送礼和拜帖,洗三一般是只宴请亲近的亲戚和友人,至于外人,那还得看情况。
程分舵主是凤家庄在川东城的主事,就算他在川东城这些权贵世家当家人眼中太过年轻,但因为他代表了凤家庄,这些人不巴结交好他,也不会想得罪他。
只是这人难讨好啊!
上次孟家有个爷,请他去喝酒,散席时送他一个唱曲的,听说那女人还蛮得宠的,大家知道后,都有些懊恼,怎么自己就没想到呢?
正当大伙儿磨拳霍霍,准备着要给程分舵主再添几位红颜知己时,就听说,那女人失宠了,大家对此纷纷猜测,是程分舵主太过不知怜香惜玉,这才宠多久就失宠?还是那女人做了什么,惹恼了程分舵主?
紧接着就听说蓝神医不时出入程家,这些名门权贵都很清楚,蓝神医和凤家庄的关系,见蓝神医出入频仍,不免就有所猜测,没多久就传出,孟家送出手的那一位,突然之间就失宠。
原因呢?
就是这位姑娘心太大啊!才进门,连大门朝哪开都还不清楚呢!她就已经急不可待的朝正室出手了!
不过大家也能明白她为何这么急,因为程分舵主夫人身怀六甲啊!程分舵主膝下犹空,若程分舵主夫人一举得男,那地位便轻易动摇不得了!如果程分舵主夫人怀的只有一个娃,那姑娘也许不会这么急,偏偏程分舵主夫人福气超好,竟然怀了三胞胎啊!
三个娃!
若是让她顺利生下来,就算生的全是女儿,那又怎样?人家能生啊!这头胎就生三个娃,说不得第二胎也会生三个呢!头胎三个都女娃,又如何?说不定下一胎就生三个儿子呢!
不过孕妇怀胎本就要讲究,怀一个如此,怀两个亦然,怀三个更要小心谨慎才成,孕妇本就不能劳累、受不得气,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都可能动了胎气,程分舵主夫人怀的是三胞胎,危险性更是提高好几倍。
那位唱曲的姑娘把程分舵主夫人气得动了胎气,后来好像又挑唆府里的妾室们,去挑衅主母,把程分舵主夫人气了好几回,这也是为何蓝海要频频出入程家的原因了!
这才得宠没几日,就敢朝主母和主母肚里的小公子、小小姐们出手!
想来程分舵主知情后,便冷了那女人,妻子怀的到底是他嫡出的骨血,一个外人随手赠的玩意儿,和自己嫡出的儿女,谁轻谁重?程分舵主分得清,这些人精自然也明白。
想明白了这一点,这些权贵世家便往自己送的礼再加上一些,说到底,喜获麟儿着实是件令人再欣喜不过的事!而且还是一次得两!简直了!
也有人是想沾沾喜气,想想看这一口气就儿女双全了!还是二子一女,别人家要生三胎才有这样的成果,这程家小夫妻一胎就解决了!实在是让那些怀胎不易的小媳妇们羡慕得要死。
做婆婆的,也盼着自家媳妇、孙媳妇能像程分舵主夫人一样,当娘的,刚恨不得自家女儿也同程分舵主夫人一胎三个,怀一次就有儿又有女。
黄嬷嬷侍候程分舵主夫人用饭,月子中吃得清淡,连盐都不让加,程分舵主夫人吃得淡然索味,可是不吃不行,只能逼着自己吃。
之前因为下雨,所以有什么声音都被雨声掩住了,今儿雨歇云散,程分舵主夫人就听到了那间歇的哀嚎声。
“那是……”
“是方姑娘。”黄嬷嬷鄙夷的撇了撇嘴,把产房里发生的事说给程分舵主夫人听,这事她隐约有印象,只是当时她疼得厉害,所以无暇多问,生完孩子她有些脱力,要不是蓝棠给她含了颗参荣丸,怕是现在还睡着不曾醒咧!
那参荣丸是蓝海新近研究出来的补药,蓝棠一颗,黎浅浅身上也有一颗,蓝棠把自己的给了程分舵主夫人,所以一回房就趴下了。
蓝海一来,得知这情况,心疼女儿,便跟黎浅浅说,回头要给程分舵主好好的算算账,黎浅浅自然无异议,程分舵主在她心里,就是个渣男,好好的敲他一顿才是正理。
“孩子们呢?”
“刚刚让奶娘抱过去了,您放心,有棠小姐和黎教主在,没事儿。”
程分舵主夫人扯开嘴角笑了下,幸好有蓝棠和黎浅浅在,不然这洗三礼,还真没人能帮她出面。
这就是上无公婆、父母的苦了,遇到这种场合,没有适合的女眷能代她出面,丈夫和自己有些嫌隙时,也没个身份够的女性长辈能帮衬,黄嬷嬷轻叹,心里却是在跟满天神佛道谢,感谢们让蓝海父女在夫人最需要人帮衬的时候,来到川东城,感谢黎教主指点了夫人,夫人能平安生下三个孩子,都是他们的功劳。
黎浅浅这会儿正和蓝棠在堂屋,来贺洗三的女眷不多,大概都是凤家庄自家人,程分舵主夫人年纪轻身份高,来的女眷年岁也都蛮轻的,蓝棠不由好奇,怎么程家那些妾室作怪时,这些人怎么都没出面帮忙。
三个小娃娃被产婆分别放到水盆里,立刻哭得震天价响,一点都不像是早产,也不像是三胞胎,明明个儿就小小的啊!
众人大感好奇之余,不免要问产婆和抱着孩子的奶娘几句。
“奴婢们也不知道,两位公子和小姐刚出生时,哭的时候确实像刚出生的奶猫似的,声儿小小的,可喝了两天奶,这声气儿可就不一样了。”
“莫不是程家给你们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吧?”一个小腹微突的少妇摸着肚子问。
三个奶娘想了想,道,“若真要说有何不一样,大概就是每餐用餐前,蓝神医交代奴婢们要吃颗药丸,只是这药丸是什么做的,奴婢们就不知道了。”
这边话一问完,立刻就有人杀到蓝棠跟前追问。
蓝棠也不隐瞒,“让奶娘们服的是我爹才研究出来的护元丹,因为怕三胞胎出生后,会因为太过瘦弱,而体弱多病,所以特地研究出来的,可这护元丹直接让孩子服用,药效太强,便让奶娘服用,这样化为奶水喂给孩子用,就不怕药效太强,而且对奶娘的身体也有益。”
这话一说,不少人对这护元丹兴趣浓厚,纷纷和蓝棠套近乎,就盼能从她这里买到护元丹。
黎浅浅笑着退到一旁去逗孩子,她怀里抱着的是程家的大小姐,小小软软的,乖乖的躺在黎浅浅怀中,奶娘在旁凑趣,她并不知这位姑娘是谁,不过能代表程家,主持三胞胎的洗三宴,肯定是程家的亲戚,还是很重要的那种,总之巴结好总是有好处的。
两位公子刚刚洗三礼时哭得够呛,这会儿有些饿,让奶娘抱进去喂奶,这大小姐虽然也哭得很响,但人家到底是个小姑娘嘛!跟兄弟们比起来,还是比较淑女些,现在就是想睡,可又好像舍不得闭上眼的强撑着。
“给我抱抱?”章朵梨看着眼热,忍不住开口。
“来。”黎浅浅把小婴儿交到她手里,章朵梨不知怎么抱,还是奶娘从旁教了好半晌,可是她还是全身僵硬得紧,完全放松不下来,饶是如此,她仍是不愿放手。
小宝宝实在是太可爱了!出生三天的小家伙,不像刚出生时皱巴巴的一团,加上护元丹的功效,让小家伙看起来白嫩可爱,虽然个头还是小小一只,但正因如此,看来更惹人怜爱。
章朵梨抱了一会儿,忽然就发现不对,“她,她怎么了?怎么一直往我身上拱啊?”
黎浅浅转头一看就笑了,奶娘也笑着上前接过孩子,“这是饿了,在找吃的,奴婢这就给大小姐喂奶去。”
“嗯,去吧!”黎浅浅颌首,奶娘抱着孩子恭敬的福了福才退下。
春江靠过来道,“那个方姨娘还在嚎。”
“这程分舵主实在够了!既然要收拾她,干么不一刀直接了结她,作啥这样磨唧?”章朵梨面露不满,因为那方姨娘的哀嚎声实在吵死人了!
黎浅浅看她一眼却没说什么,倒是春寿跟她同一个鼻孔出气,小声附和她,“就是说啊!男子汉大丈夫做起事来,磨磨唧唧的,实在是够了!”真不是个男人!
春江小声斥责春寿一声道,“你啊!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背后议论主子!”
“我……他又不是我们家主子。”言外之意便是,既不是她主子,她说他几句又有何不对?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而且程分舵主自己也是为人下属的啊!所以挺多只能说,她背后议论同事而已。
春江被她怼的有些无语,可也不能说她有错,只得自个儿生闷气。
黎浅浅笑着拍拍春江的背安抚她,对春寿道,“知道为什么不直接一刀捅死她了事,要让她这样痛苦哀嚎呢?”黎浅浅问。
“为了折磨她啊!”春寿冲口而出。
“确实,但要折磨人,不用她发出声音,一样可以折磨死她。”
章朵梨想了下,问,“是为了震慑?”见黎浅浅点头微笑,她心里微松的补充,“为了震慑府里那几个姨娘?”
程分舵主夫人怀孕时,可没少受她们的气呢!
现在生完了,就不知何时会腾出手来,收拾那几个姨娘了!
不过那是程分舵主夫人的事了!这种事只有她自己出手,就能震慑那些有心人,为母则强,现在的她,不只要保护自己,更要保护她的三个孩子,不能让人把手伸到他们身上。
“洗三完了,咱们就回有间客栈吧!”黎浅浅有些寂寥的道,春江虽感觉到她心情不太好,可不知原由,她也无从开解,只得躬身应下,让春寿好生侍候着,自己则去找蓝棠说一声。
蓝棠被人围着追问护元丹的事,正感到头痛不知如何脱身,见春江过来,忙与大家赔个不是,退到一旁和春江说话。
得知黎浅浅要回去,她连忙点头,“我也想回了,等会我去跟我爹说,一会儿跟他们一起回去。”
春江颌首回黎浅浅身边,蓝棠派人去找蓝海说,蓝海在外院,陪程分舵主招呼客人,听来人这么说,自是答应不迭,程分舵主却是一意挽留,“内人和犬子、小女全是托蓝先生父女的福,这还没跟您二位好好致谢,您怎么就急着走呢?”
“不走不行啊!这都耽搁多久了。”说着悄悄的瞄了坐在人群中,却让他坐出谪仙遗世独立般孤傲之感的黎漱一眼。
程分舵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忽地全身一寒,抬眼正好与黎漱对上,他连忙垂眸避开。
他有些为难,妻子还要坐月子,小舅子养伤,被勒令只能躺在床上静养,家里这一摊子,没人帮忙,他怕妻小要受累啊!可他又不敢开口求蓝海让蓝棠留下来,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大闺女,帮着他老婆料理了小妾,已是出格,难道他还能要求人留下来帮他老婆坐月子?
之前派蓝棠过来帮忙,已是蓝海看在和妻子姐弟昔日情份了,他要敢提出要求,蓝海不拍死他才怪。
更别说那位黎大教主了!
“你放心,你只要放手让珍珠去做就是,你记住,她是你的妻子,是你孩子的母亲,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们两的孩子,至于你后院里那些女人,趁早处理了的好,家宅不宁,往往就是从女人的不甘心开始,你们夫妻命好,头胎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她们拍马也赶不上,但她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熬总能等到你们松懈的时候。”
程分舵主略有不满,但到底理亏,妻子三番两次动了胎气,都是姨娘们的野望和贪婪造成的,要不有蓝海在,那有今日的欢喜?
“人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你也别跟我说她们的好话,我只看结果说话,结果是什么,想来不必我提醒你,你后院里那个半死不活的,就是最好的明证。”
容不得他辩驳。
蓝海临走前,又去给程分舵主夫人把脉,见她一切良好,便笑着拍拍她的头,就像她小时候,因为做恶梦不敢睡觉,跑去找他,那时他也是拍拍她的头,跟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一样。
“你现在是做娘的人了,遇到事,先别急着动气,为孩子多想想,你既然能熬过生产这一关,就便表示你是个有后福的,你们姐弟两的福气在后头呢!”
“是。”程分舵主夫人点头道。
“我们会待到你坐月子才走,你就安心的坐月子就是。”
程分舵主夫人绽开笑颜,“他们三个日后可要喊您一声祖父的,您可别忘了常来看他们。”
“行!唉,也不知棠姐儿何时才能像你一样,给我抱孙子!”说着忍不住就抱怨起女儿的终身大事难搞。
第五百四十章 公主的邀请
从程家出来,黎浅浅她们的车队在川东城里穿行,只是没过多久,就有一队横行的车队,突然从右侧的岔路转进来,对方护卫很强悍,强行插入阻断黎浅浅她们的车队不说,鹰卫上前还不及开口,就被对方以马鞭打了好几下。
护卫无法只得退回来,“教主,前头有车插进来,我们被挡住了。”车夫低声的对黎浅浅回报。
“都提高警觉,小心行事。”黎浅浅清淡无波的声音,让大家原本悬着的心平静下来。
“是。”
那车队走了,车夫正要扬鞭,忽地又有一车队从左侧插入,车夫看着好气又好笑,这是怎样?不敢招惹蓝神医,不敢得罪大教主,所以就朝教主下手?当教主好拿捏?
春寿在车里气得直跺脚,春江看她一眼,她才讪讪的停下来。
“在这儿生气有什么用?有本事,去教训得让他们再不敢来惹教主才是。”春江冷冷的道。
春寿看浑没把这当回事,兀自看书的黎浅浅一眼,垂下眼道,“知道了。”
“等着看,后头肯定还有招。”
就不知是谁来出招啊?嗯,应该不是静王世子,他现在正忙着呢!孟小五娘和他新收的美人正闹腾得不可开交,孟小五娘仗着有孕在身,又是在她的地盘川东城,把那美人欺负得很惨,静王世子既心疼美人,又对如此悍妒的孟小五娘感到新奇,眼下满心满眼都是孟小五娘,压根没空和高公子他们厮混。
忽地车夫低声警告,“小心,有人拦车。”然后马车骤停,车里人似乎来不及防备,传出咚咚咚撞上车壁的声响。
“怎么回事?”一道气急的女声自车内响起。
车夫憨憨道,“姑娘,外头有人拦车。”话落,车帘就被撩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年轻娇俏额上带红的娇靥。
“谁拦车?”
“是那个小哥。”车夫指向站在车前拦路的少年,少年看到那姑娘的脸,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不过很快就消失了,起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耐烦,他大声嚷嚷道,“喂喂喂,别以为撞了人就可以不管不顾,咱们川东城可不是让你们横行霸道的地方。”
车夫眼里满是鄙夷,这是想来碰瓷?
车里的黎浅浅暗摇头,“这是哪一家的?”
春江藉春寿遮掩往外看,“应该是章公子的侍从,嗯,这人应该是章公子身边最得用的,名叫永寿。”
“派最得用的小厮出马,他这是相准了我在这辆车里。”春江挪回来,手指沾了药在黎浅浅的额头轻揉着。
“没事,不用上药了。”黎浅浅扭开头,不让她上药。
“不行,一会儿大教主见了,肯定要生…气,啊!”春江似想明白了,手指在帕子上抹了抹。
“他们既然敢算计,就要有勇气承受后果嘛!”
黎浅浅说着笑了笑,因为黎漱把她护得紧,所以想算计她,还真只有在路上时。
车外那叫永寿的还在大声嚷嚷,旁边来了不少围观群众,车夫看了眼躺在永寿身后约莫五步距离地上的人影,忍不住冷哼一声,想要算计人,又怕受伤,那位章公子设想得很好,只可惜,这世上多的是聪明人,一眼就看穿他们想讹诈人,偏还不专业。
春寿维持着面朝外的姿势不变,低声将外头群众和小厮及他家主子的情况回报给黎浅浅,黎浅浅点点头,“我知道了。春江。”她对春江低语几句,春江颌首,接过黎浅浅递过来的比甲穿上,大红地洒金绣牡丹的比甲一穿上身,衬得她嫩白的脸颊染上一抹绯红。
黎浅浅取来首饰盒,从中取出一支赤金牡丹衔红宝步摇,插在春江的发髻上,春江出门上了淡妆,此时对镜挑着胭脂想再上层颜色,春寿瞟了一眼,让她挑一个扁平绘彩蝶的粉盒,“那个颜色好,浓而不艳。”
春江对胭脂不如春寿研究的仔细,听她的打开那粉盒,看到里头的颜色不禁有些怀疑,那是带橘的红,虽不如红色那么艳,可也不淡啊!
“试试吧!”黎浅浅道。
春江只得一试,上了那橘红的胭脂,镜中的自己明丽许多,但不如她想象的那么艳色,反倒显得端庄。
“好了。”黎浅浅把自己头上的镶宝花簪取上,换上一串米粒大的珠串,缠上发髻。
她个儿娇小,不看样貌乍看外形,很容易误把她当丫鬟,她又故意收敛了气势,看起来就是个无害无足轻重的小丫头。
她转头看春江,春江深吸口气准备好了,扬声道:“春寿,我的头好痛啊!这车是怎么赶的,害我撞到头。”
春寿半侧身解释道,“姑娘,不怪车夫大叔,是有人拦车,说咱们撞到他们了。”
“哦!是咱们的车撞的?护卫们呢?”鹰卫统领策马过来,听到声音不太对,面上有些犹豫,不过看到春寿直视他的眼,随即明白过来,挠着头一副憨厚的样儿,不解的回道,“姑娘,我们在呢!”
他顿了顿,“那小哥说咱们的车撞了他家公子,他家公子也躺在地上,可咱们的车早早就停了,拉车的马离那拦车小哥都还有一大段距离,别说撞到他家公子,就是他,也碰不着啊!”一副憨厚不解的把疑点说出来。
围观群众听了直笑,“喂,傻大个儿,你家主子的马太强悍了,离得这么远,这马儿喷得气,就把他家公子给撞倒了。”
路边酒楼包厢里看热闹的人看到那个距离,都忍不住大声嘲笑起来,这什么人啊!要算计人又怕受伤,明摆着的破绽,这要能被他讹诈上,那他们都要好好思量一番,那么容易被哄骗的主,到底值不值得他们费心思呢?
“我头好痛。”春江又道,鹰卫统领便道,“姑娘,不如让小的先侍候您去看大夫,这里就交给其他人处理了?”
“也好。”春江道,春寿便掀帘出去,侍候着春江下车,黎浅浅跟在一旁,车夫下车后伸手扶黎浅浅下来,春江扶着春寿跟着鹰卫统领走出去,那拦车小厮忙叫嚷着指着她们道,“,别走啊!我们家公子被你们撞得倒在地上了,你们不能不负责任啊!喂!”
车夫看黎浅浅跟上去后,便转头对那小厮道,“这位小哥,你说我们的车撞了你家公子,可是我们的车离你家公子这么远,就已经停下来了,请问你家公子是怎么被撞的?”
小厮蛮不讲理的就赖是他们撞的,围观的群众原本兴致高昂,不过看小厮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再加上车里的主子已经离开,久了也就没啥兴趣了。
永寿之所以一直闹,就是等着黎浅浅她们回来,却不知人家早上了别的车走了。
酒楼包厢里的人也在等,好一会儿,高公子才恍然大悟,“让人去把表少爷请回来,不用闹了,人家早就走了。”
“嘎?”其他人不解的看着他,高公子看他们那一脸不解茫然,忽然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寂感。
他竟然和这些蠢人混在一块儿!会不会过些日子,也变得跟他们一样蠢?
不过想到这几位家族的势力,他深吸口气正打算开口为他们解说时,有道清凉的嗓子先开口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章公子的打算,只要是个人,都看明白了,没看那些围观的人都散快光了?”说话的是川东城城主的孙子西门少华,他年约十九,一身藏青纱袍,头簪青竹簪,看来很是清雅。
“是啊!是耶!这是怎么回事?”云少爷挠着下巴追问着。
柳三公子暗翻白眼,却没开口,高公子接着道,“只怕方才车里的姑娘,早就借着去看大夫的机会走掉了。”
随西门少爷来的川东城的公子、少爷们恍悟点头,“那章公子再继续躺下去,也等不到黎教主回来了?”
“是啊!”
“可惜啊!还以为章公子能顺利把黎教主引过来。”
高公子暗撇嘴,他早就说不会成的,可是表弟讲不听,他也没办法。
他和章公子虽是表兄弟,但关系并不如外人以为的那么亲。
他们两一直水火不容,他自认比章明远大,但章明远觉得自己比他大,原因就在他们是同日出生,还同时,当日姑姑回娘家探望他娘,不想姑嫂两同一时间发动,按说应该另备间产房给他姑姑生产的,可是家里的事,都是他娘操持,她一发动要生孩子,那还有心思指挥人给大姑子安排产房。
家里人没办法,只能让两位产妇在一起生产,忙乱中只想着要让孩子顺利生下来,要保大人平安。
如果相差一时半刻的也好!偏生这两孩子像是商量好的,一起落草,初生时这个问题并不大,但随着他们长大,家里的长辈时时刻刻拿对方来跟他们相比,任谁听久了,都会产生逆反心理。
这也就变成,高公子自称是表哥,章公子也说他才是表哥。
京里来的几位,对此都心知肚明,但川东城的诸位公子可不明白,一个愣头青就忍不住问,“到底高公子年纪较大,还是章公子年纪较长?怎么两个都说自己是表哥啊?”
莫怪这位要问,谁让他家对这种亲戚尊卑长幼的排行很是讲究。
川东城的公子哥儿们听他动问,个个眼睛放光的看向云少爷他们,他们不敢问高公子兄弟两,但云少爷他们肯定是知道的。
云少爷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不过最后还是笑了笑没言语,让大家失望不已。
黎浅浅这边则是和黎漱他们会合,回到有间客栈,就被黎漱叫过去。
方才在路上,车队被人故意截断,黎浅浅就知有人要作怪,原本以为他们打算用半路遇劫匪,来上一招英雄救美,没想到人家不按牌理出牌,用的是讹诈碰瓷这招。
“这么笨的家伙,让人看了他的手段,都觉得费神去对付他有点掉价。”黎漱让蓝海检查黎浅浅她们的额头。
蓝海探手检查,然后深深看黎浅浅一眼,黎浅浅朝他微笑,蓝海摇头,取药膏亲为她上药。
“伤得如何?”
“不如何,平常练功伤得比这都还要重,也没见你在意。”蓝海不以为然的看黎漱。
黎漱冷哼,“这能混为一谈?练功受伤,那是她自己学艺不精,怪谁?这伤是因为有人想惹事才有的。”
蓝海翻白眼,“上过药了,淤血消了就没事。”
“不会留疤?”
“不,会!”蓝海斩钉截铁的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黎漱毫不在意的道,蓝海险些给气得吐血,就那么点伤,要是她们一受伤时就上药,现在早看不出受过伤了,他可是炼了好些药给她们放在身上的。
黎浅浅她们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把伤留回来给黎漱看。
“可查出半道插进来的车队是谁家的?竟然还动手打人,哼哼!”黎漱问刘二,刘二连忙回报,“第一个车队,是汝阳长公主府的,第二个车队则是平襄侯府,这两家的封地都在川东城附近。”
“他们两家是来干么的?”
“汝阳长公主府是来有间客栈入住的,听说汝阳长公主的孙女孙翠绢已及笄两年,可婚事一直定不下来,汝阳长公主的驸马病重,汝阳长公主怕孙女的婚事会被耽误,所以急着给她相看人家。”刘二道,“至于平襄侯,他有意让儿子娶孙翠绢,可是汝阳长公主不乐意。”
黎漱摸着下颌,“那汝阳长公主属意谁娶她孙女?”
刘二抬头看他一眼,道,“凤公子。”
正喝水的蓝海听到这话,噗地一声,把嘴里的水全喷出来。
黎浅浅也瞠大了眼,“凤公子?她既属意凤公子,那应该去京里啊!怎么会跑来有间客栈相看呢?”
黎漱他们已经反应过来了,黎浅浅问完话也想明白了,感情人家是冲着她来的?是说这汝阳长公主为何要冲着她来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派去凤家庄探口风的人,跟她回报,说凤老公子夫人生前就已经为凤公子许婚,对象正是瑞瑶教的黎教主。
“所以我们的车队半路被阻断,也是因为如此?”蓝棠问。
刘二略显尴尬的点头。
才说着话,就有客栈伙计来禀报,“教主,汝阳长公主派人送帖子来,想要请您明日去见她。”
第五百四十一章 来者不善
“不去。”黎浅浅和黎漱异口同声回答。
来传话的伙计愣了下,怯怯的提醒,“那是汝阳长公主。”
“知道,那又怎样?她下帖子,我们就一定得接?接了就一定得去?谁规定的?”黎漱冷哼,甩开手里的折扇,一派名士风流的样子,伙计眼角直抽,这就是他们家大教主?
这样说话,不怕得罪汝阳长公主吗?
黎浅浅见表舅开口了,就不说话了。
伙计挠着头,问,“大教主,这,要这么直说吗?”
“怎么?有问题?”
不是啊!他们不过平头百姓,这样断然拒绝长公主的召见,能成?不会得罪她?
“摆明了是上门来找碴的,她下帖子,我们就老实去了,她就不会找我们麻烦了?”
伙计陪笑,“可这么直说,会不会得罪长公主?”
“得罪她,那是肯定的,不过老子还没把她放在眼里。”黎漱冷笑。
伙计微诧异的瞠大眼,那可是长公主,长公主啊!皇帝老爷的姐姐啊!有个这么任性的大教主,真的没事吗?他们会不会被连累啊?虽然有间客栈的月例高,日常赏赐也多,可是有钱没命花,那有什么用啊!
“没事,你别多想,只管去回话就是。”黎浅浅安抚道。
伙计转头看她,心说还是我们教主可爱啊!“教主,这是长公主,咱们得罪不起的。”
“真没事,长公主可是贵人,她为难我一个小百姓,传出去是谁丢脸?”黎浅浅拍拍他的肩头,伙计个头有点高,所以她得伸长手。
“真能行?”伙计头有些昏,大教主这样,小教主也这样?他好命苦。
黎浅浅笑,“行。放心。”
伙计挠挠头出去回复了。
汝阳长公主住的天字二号房,是一等客房,本来老太太知道,有间客栈给她们安排的是天字二号房,就不乐意了,打算要大闹一番,好借机给那个姓黎的丫头下马威,打定主意后,就授意孙女和管事挤兑那掌柜,硬要住进天字一号房。
谁知,客栈的掌柜却说天字一号房,是为皇帝预留的。
这话一出,汝阳长公主哪还敢吵,人家是给皇帝留房,她硬要去住,是怎样?自认自己堪比皇帝?
汝阳长公主在心里暗骂,这起子小人,竟然敢阴她?全然忘了原就是她吵着要住天字一号,才惹事的。
才进门就遇上这等晦气事,所以她才会都还没安置停当,就派人给黎浅浅送帖子,邀她明日过来。
至于明天那丫头真的来了,她要跟她说什么,老实说老太太心里还没想好,不过这也没什么,虽远离了京城,但在夏州和陵州一带,她身为长公主,这地界上还没有敢对她说不的人。
想到凤家庄给的回答,汝阳长公主就觉心口疼,想她这一辈子顺风顺水,幼时有父皇及身为宠妃的母妃宠着,还有兄弟们的疼爱,她母妃只生她一个,虽是女儿身,但因三个舅舅皆为手握军权的大将军,被他们娇宠的她,就成了众兄弟们拉拢的对象。
想到这里,汝阳长公主的眸子染上了层阴霾,当今是兄弟里唯一不曾讨好巴结她的,后来他登基,她三个舅舅在争储过程中,全部死绝,就连她那些表兄弟们也死的死残的残,而她的母妃也死于后宫的算计中,她安排好活下来的表兄弟们,就自请来了封地。
这一待就是三十多年,不曾回京。
在封地上,天高皇帝远,汝阳长公主一家就成了土皇帝,直到皇帝封顾昌宜为平襄侯,那个老匹夫,仗着一身军功,处处打压孙家人,驸马平川侯孙建东屡屡被顾昌宜那老家伙挤兑,这回会病重,也是被他气的。
汝阳长公主就不懂,那老匹夫怎么还有脸,向她求娶她的孙女儿?
孙翠绢坐在临窗的桌前临字帖,其母孙二夫人姚氏坐在桌边,和丫鬟们一起做针线,还不时悄悄的抬眼观察着婆婆汝阳长公主。
“娘,别看了,再看也看不出朵花来。”
“你懂什么?”孙二夫人不悦的嗔女儿。
孙翠绢轻叹,“娘,你说,为什么凤家庄要拒绝我们?难道他们宁可娶个江湖人做主母?”
孙翠绢其实不太了解凤家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只是自小跟着公主祖母身边,被众人拍捧惯了,以为自己想嫁谁,对方就会欣喜若狂的凑上来,毕竟她身边都是这样的人。
没想到她这辈子,头一回喜欢上个人,想要嫁给他,竟然会被他家里人拒绝!
孙二夫人虽比女儿年长近二十岁,但也是自小就是家人娇宠着,嫁人后也是为诸人巴结讨好的对象,虽不如长嫂世子夫人身份尊贵,但因她较平易近人,所以夏川和陵川两地的夫人、太太们,都比较喜欢亲近她。
母女两一路行来都是为人巴结讨好的主,几曾想到,会在孙翠绢的婚事遭人拒绝?
“他们不知好歹就算了,难道你宁可嫁个江湖人?你爹说了,要给你从明年新科的进士里挑夫婿,难道不会比那什么凤公子强?”
“可是那些进士就算文采再好,也不如凤公子生得好。”
“你,你这个……”只看脸的死丫头,孙二夫人恨铁不成钢的伸手在女儿光洁的额上用力一戳。
正说着,就听到公主那边传来生气的怒吼声,还有摔烂瓷制器皿的声响。
“这是怎么了?”孙翠绢派丫鬟出去打听消息。
不多时,丫鬟白着一张脸回来,“夫人,姑娘,长公主震怒,把屋里的摆设全都砸了。”
全砸了?长公主以为这是在自家啊?这是在外头呢!不对,长公主砸东西干么?
“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那个黎教主拒绝了长公主的邀约。”
“什么?”母女两震惊的尖叫,完全不敢置信,这世上竟然有人敢拒绝长公主的邀请?
不对,这位黎教主不是第一个拒绝长公主的人,因为凤家庄也拒绝了长公主欲招凤公子为孙婿的提议。
这些江湖人也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此时在京里,凤公子兄弟接到凤老庄主来信,凤老庄主让义子去同黎经时商议凤公子和黎浅浅的婚事,最重要的赶紧订下来,免得他要拒绝人家联姻提议时,都没个正当的理由。
凤庄主自然是乐意效劳,而且不忘先去敲了弟弟一笔,才去和黎经时开口。
谁知黎经时却道,“浅浅的婚事,要和她师父说才成,他要不点头,我这里就算同意了也没用。”
“黎表舅已经同意我和浅浅的婚事了。”
“那就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嘛!等他们到京城了,大家坐下来一起谈。”黎经时赶着要去营里,对黎家兄弟如是说。
反倒是黎韶熙看出不对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间……”他顿了下,紧盯着他们兄弟看,良久才问,“有人相中凤三了?”
“你怎么知道?”凤二公子讶异问。
“看你们兄弟三个那一脸心虚的样子,肯定有鬼,说吧!是谁想撬我妹的墙角?”
凤庄主看看两个弟弟,最后勉为其难的开口,“汝阳长公主的孙女,听说那丫头无意中见到凤三,就打定主意非他不嫁,日前长公主遣人去问家父此事,家父拒绝后,让人带信来说,叫我们尽快把亲事订下,免得夜长梦多。”
黎经时愣住,还真有人要来撬他女儿的墙角?这怎么能行!“你们说是谁?汝阳长公主,那谁?”
呃,爹,乖,您到一边玩儿去,黎韶熙安抚好父亲,派弟弟把父亲带出去,然后才和凤公子兄弟密谈。
密议了约莫半个时辰,他开门送凤家三兄弟出来时,脸上的表情怔忡,似乎有些怀疑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黎韶熙啧了一声,道,“就这样,浅浅毕竟是我表舅带大的,这婚姻大事,不能绕过他,不过他对凤三印象很好,所以你们也别担心得太早,一切顺其自然就是。”
“就不能先给个准话吗?”凤庄主谨记义父交代。
“不成,我们得先跟表舅谈过之后,再来谈婚事。”
凤庄主只得应诺,“另外这桃花是凤三招惹来的,你们得处理好,别让烂桃花找我家妹妹麻烦。”
“好。”
这时他们还不知道,凤三的一朵烂桃花正要朝黎浅浅出手。
黎浅浅拒绝赴长公主的邀约后,接连三天,长公主都一直派人送帖子来,不过都被黎漱给拦住,原因嘛!之前去亲戚家帮衬,累病了,不便见客。
汝阳长主气得半死,东西是砸了一回又一回,公主府长史官掏钱赔得有些肉痛,尼玛啊!这有间客栈的东西贼贵的,一套茶具就要价上百两,也不知是真是假。这才住几天而已,这赔的钱,都快赶上住宿的费用了!
“那死丫头怎么说?”
“我们没见到黎教主,都是大教主出面拒绝的。”
“我就不信她能躲一辈子。”
黎浅浅也没打算躲她,休息好了,就亲自写帖子邀请长公主见面。
汝阳长公主接到帖子时,略蒙,这丫头胆子不小啊!拒了自己的邀请,却下帖子邀自己去?
行啊!谁怕谁?
隔天她就领着儿孙及侍候的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特等院来,没想到来到院门口,就被仆妇拦住。
那婆子有些为难的道,“真是不好意思啊!这特等院,非请勿入,我们教主只邀请长公主一人,所以,其他人只能请你们回去了。”
什么?不是吧?竟然这么嚣张?
呵呵,对不起,就是这么嚣张,不高兴你们可以离开啊!
汝阳长公主年纪一把,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气得脸都歪了,可是为了孙女的终身大事,她是一定要逼退这不知进退的死丫头的。
“没事,咱们客随主便,你们先回去吧!”汝阳长公主道,孙翠绢对婆子道,“我家祖母生来尊贵,身边从来不缺侍候的人,你们教主只许她一人进去,岂不强人所难?”
“不好意思啊!小娘子,这帖子只请你祖母一人,我们也没说她不能带侍候的人同入,只是你们人太多了。”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跟着来了,别以为她们不知道,连赶车的车夫,跑腿的小厮都跟来了。
汝阳长公主顺着婆子的手看去,这一看不禁吓一跳,因为她从来都是走在前头的,不曾回头望,根本不晓得她身后,跟了这么大一群人,算一算足有近百人哪!
谁家赴约会带这么多不相干的人?
怪不得人家要拦人。
孙翠绢自告奋勇要跟进去,汝阳长公主心想,这关系孙女的终身大事,她想跟进去倒也无可厚非,便点了她随她去。
婆子见汝阳长公主只带一个孙女,两个嬷嬷和一个丫鬟,便命人将她们登记入册,然后领着汝阳长公主她们入内。
孙二夫人站在门外拭泪,孙二老爷则一副莫可奈何,早在凤家庄拒绝时,他就不想与之联姻了,不过是个江湖人,就算那个公子皮相再好,也掩饰不了他出身草莽的事实,说不定连字都认不全呢!平日跟他儿子一起厮混的几个江湖人就都是如此,巴着他儿子,就是为了让他儿子当冤大头。
他跟妻子说了,跟女儿讲了,可女儿坚持要嫁,媳妇也支持她,他抗议无效,还因为他有意把女儿许给平襄侯的儿子,而被母亲斥责了一番。
“老爷,那凤公子真那么好?”孙二老爷的宠妾吴姨娘低声问,她的女儿孙翠瑶紧跟在侧。
“谁知道?”孙二老爷很不高兴,女儿是他生的,她的婚事不应该问问他吗?再说了,那黎教主和凤公子又没婚约,他娘带着孙女去见她,是想干么?劝退不了,就想办法毁了人家吗?
嗯,也许人家早把他娘的行径查清楚了,所以才不肯赴他娘的邀约,而是反过来邀他娘到她的地盘上来。
这小丫头了得啊!
且不说外头这些人想些什么,看门的婆子很尽忠职守,不让进就不让进,塞钱贿赂都没用。
汝阳长公主跟着领路的婆子一路拂花问柳,总算来到一处小山坡上的亭子,已有人在亭子里,也有人在亭子外说笑嬉闹,走近一看,嬉闹的两个姑娘,一个尚未及笄,一个己及笄,亭子里的应该是丫鬟,看到汝阳长公主他们走近,忙屈膝福礼。
汝阳长公主略感诧异,因为她们福的礼很标准,而且动作如行云流水,让人见了赏心悦目。
“见过长公主,浅浅这厢有礼了。”黎浅浅笑吟吟的对汝阳长公主福了福,她身边的蓝棠和章朵梨也跟着见礼。
“长公主请坐。”黎浅浅请长公主入亭,长公主看了她一眼,昂首阔步带头走进亭里,孙翠绢跟着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