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消息灵通
遇事逃避姑息,只会让事态越演越烈,吕大老爷不愿面对,不代表吕大小姐不想解决此事,但老父不让她查将人藏起来,她一时也无计可施,只能按下不动,心里却不是没个盘算。
其实不用人提醒,她也知她二叔的心歹毒着。
她爹年纪不年轻了,这些年烦心事多,又为后继无人烦忧,身体便大不如前,便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处处宽待人,就盼日后自己有个万一时,他们能念着自己待他们的好,善待他的女儿们,尤其是长女金珠。
只是很可惜,他有此心,不代表别人也心同此理。
吕二老爷那是恨不能立刻就把吕氏商会掌控手中,而吕松长老亦然,她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一点顾念亲情的迹象。
她爹还活着,就已经恨不能他立刻去死,好让他们瓜分吕氏商会了,等他真死了,他们可能念着她爹的好,善待她们姐妹?别傻了!看看他们是怎么做的?她觉得吕润和吕贵之所以会出事,就是他们做的,为的就是要让她爹受不住打击倒下。
她这些年能够这么自由自在,在商会里也说的上话,全都是因为她爹在背后撑着,一旦他有个万一,商会里的那些老家伙,她未必弹压得住,不是因为她的能力不足,就算她爹明令她是自己的继承人,那些老家伙也不会服她,因为她是女子,不是儿子,且她二叔没少拉拢他们。
就算这个世界,女人顶得起半片天,北晋甚至是女皇当政,但在那些老家伙眼里,女子是软弱的,扛不起商会的重担,虽然她早就担起这个重担数年。
她爹好不容易相中吕润这孩子,想让她把这孩子认作义子,要是他突然有个三长两短,她爹怕是也命不长矣!
二叔他会不知道她爹的性子吗?可是他还是下手了!
这样的人,她如何敬重得起来?
黎浅浅是提议,请凤家庄的人去帮忙查明真相,吕大小姐虽是婉拒了,但回去想了几天之后,保护家人的念头终究占了上风。
她没跟黎浅浅说,而是直接找上凤公子。
凤公子听了她的要求后,点头接下,说到价码时,吕大小姐被那数目吓了一跳。
“十两?只要十两?”
“嗯,这算友情价。”凤公子笑,“大小姐和浅浅交好,又是上司下属的关系,你有需要,我们自然得帮。”
最重要的一点是,吕大小姐和黎浅浅私交甚笃,难得有机会巴结一下,为日后计,自然是要卖个好。
吕大小姐自然也知道,笑得意味深长。
凤公子隔天就把这事跟黎浅浅交了底,黎浅浅还道,“吕姐姐也是的,那天我跟她说时,她还说不用,怎么转过头就自己找你去了?”
凤公子道,“也许她那会儿还有什么顾忌吧!回去之后想通了,也不一定。”
黎浅浅点点头,也许吕大小姐只是不想欠自己人情罢了!
“那你的人可查出什么了?”
“哪有这么快。”凤公子睃她一眼,见她笑得没心没肺的,便也笑了,“我听说,她爹之前把那天跟出去的人,全都带走了,可见他心里不是没底的。”
黎浅浅重重点头,“我也是这么想。”
“有的时候,伤我们最重的,不是外人,不是外头的敌人,而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亲人。”凤公子想到了凤老庄主夫人,被自己的亲姐姐算计了一辈子,最后还死在亲姐姐手里。
还有他娘,虽不是直接的,但东齐的长平公主是谁引来的?是他的姨母夫妻,他那姨父后来也没落着好,什么人不好推荐,长平公主好端端的在东齐过日子,为何会知道他大伯父的?还不是他那姨父,想要往上爬,却不老实当差。
长平公主跑南楚来丢脸,他那位好姨父是始作俑者,东齐皇帝饶得了他?他们把长平公主留在东齐的儿女诛灭后,他姨父就被人弹劾,他本人被腰斩,家中男丁年满十六以上斩首,十六以下男丁连同女眷一起被流放。
他那位姨母还曾请人捎信,求他们兄弟,娶了她女儿们,免得她们流放要遭罪,凤老庄主接了信,替他们回了信给她,说些什么他大概猜得出来,听说他姨母接信后气得吐血,随后又请人送信去商家,向他舅舅告状。
他舅舅去贺他们凤家庄迁址志庆时,跟他说,虽然苏商氏是商家的出嫁女,但他们的妹妹,他娘之所以早死,与苏商氏脱不开关系,让他放心,他们是不会出手助她的。
他小舅舅还说,“那苏商氏从小就是个心大的,又有主意,长平公主这事,指不定是她撺掇着夫婿去做的。而且,苏以望是个外男,他是如何说动公主的?无非是苏商氏去跟公主说的。”
凤公子暗点头,他小舅还真说对了!
他姨母自以为做的隐密,却忘了凤家庄是做什么的,长平公主从东齐远道而来,目标明确直奔他大伯父而来,试问,她与他大伯父素昧平生,何以就认定他,非他不嫁?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撺掇着。
当时没想那么多,待事后去查,方才晓得,他那姨母早在还没来南楚时就已经安排好一切,趁着去公主府走动时,收买了长平公主身边的嬷嬷、丫鬟和管事,虽都不是很得用的,但得用的她收买不动,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只消在紧要关头说那么几句话就值了。
一个人说没什么,两个人说,也还好,当身边有三个人这么说时,听的人就忍不住好奇了,等到身边所有人都这么说,长平公主自然就对凤老庄主有了极佳的印象。
商琴珍是开了个好头,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凤老庄主对长平公主没意思,而且人家也不因长平公主贵为公主,想嫁给他,就软了身段讨好公主,相反的,他对长平公主避而远之。
商琴珍的兄弟追着商家舅舅们而来,凤耀伤重,他们要求见他,想要他出面,娶了商琴珍的女儿。
“苏家姨母自诩是聪明人,可以把所有人全都掌控在她的手掌心里,却忘了,我大伯父不是她手中的木偶,任由她驱使,苏家落得今日的下场,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的儿女有今日,也是她做来的,凭什么要我们兄弟替她的作为收尾?”
如果商琴珍的兄弟是明白人,也就不会跑来要求他娶他们的外甥女了,听他这么说后,仍是胡搅蛮缠,没达到目的绝不走人。
凤公子嫡亲的舅舅们被这几个族兄弟气得半死,却无计可施。
舅舅们不好和族兄弟撕破脸,他可没这个顾虑,直言问道,“几位舅舅要求我们兄弟,娶苏家的表姐们,可是看我们兄弟好欺?否则她们是舅舅们的亲外甥女,不该是由表兄他们娶才是吗?”
“他们……”打头的大舅舅被问得语塞,是啊!商琴珍还是他们嫡亲的姐妹咧!为何不是亲娘舅家的兄弟娶楚家女,而找上外嫁的商丹珍的儿子们呢?而且商丹珍之所以会死,别人不清楚,商琴珍的兄弟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之所以不想让自家儿子娶外甥女,一是商琴珍先开口要求,定要凤家兄弟来娶,二来便是楚家女现在可不是官家女了,而是罪臣之女,被派流放的,娶这样的妻子,他们儿子的前途,岂不要被耽误了?
“这,他们都已经订亲成家了,总不好要你楚家表姐们作妾吧?”
“哦,原来如此。您家的儿子要在东齐做官,所以不让他们娶罪臣之女,就是作妾也不要。”
话不用点明,凤公子话才落,他那两位亲舅舅就怒而起身,将几位堂兄弟打出去。
他们自家嫡亲的舅舅都嫌弃外甥女是罪臣之女,却要他们兄弟的亲外甥娶?凭什么?
“想什么呢?脸色这么差?”黎浅浅拍他的肩头,凤公子回过神,朝她笑了笑,“想到我舅舅们了。”
黎浅浅体贴的没往下问,想也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想起舅舅们,定然是先想到他娘,说到凤老公子夫人,黎浅浅也有些黯然,前世还好,至少还跟亲妈相处过几年,这一世,她来的时候,长孙氏已经过世,就算从村人口中,也没得到她这世亲娘太多讯息。
就是黎漱,也很少跟她说起她娘,想来也是,他记忆中的她,就止于少女时的她,纵然被后母、继妹欺负,也不曾在他面前露过半句,他可以想象长孙氏初被卖时,心里的惶惑不安,但他终究不是她,无法完全体会。
长孙氏是如何从一个嫡出大家的娇贵小姐,变成一个在丈夫和儿子们出外征战时,扛起一个家,带着两个儿子的勇敢妇人?黎漱从查来的资料里,看到的是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女人。
也许她的外表还是他记忆中的那个表姐,但骨子里已然变了个样。
有时他会想,如果当时他早一些到,也许表姐就不会死了!只是,终究只是也许。
现实是,就算他赶在她过世前到,怕也无从改变她身体虚弱濒死的事实,不过,黎浅浅就不会被人遗弃,数日后才被人发现。
黎漱从未跟她明说,不过黎浅浅偶尔可以从黎漱的眼神里看到一丝愧疚,师徒两谁也没说破,说那么明白干么呢?黎浅浅相信,黎漱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肯定会拚命赶路的,但事情已经发生,再无可转变,所以何必说呢?
向前看,把日子过好方是正经。
他们两这厢各自回忆过往,吕大小姐则是接到消息,铁家那位大小姐竟然给她下帖子。
“我与贵府小姐素昧平生,怎么……”
“我家小姐听闻,女皇身边的姚女官出嫁,是吕大小姐帮着置办的嫁妆,所以便求了我家夫人,想要请吕大小姐拨冗过府一叙。”来送帖子的是个年约二十许的管事媳妇,生得眉清目秀,但眼底的尖刻,和高高在上的态度,都让吕大小姐心生不悦。
她帮姚女官置办嫁妆后,京里不少人家,捧着大笔银子,请她帮自家女儿置办嫁妆,其中不乏高官显贵,可从没一个仆妇是这么高高在上的态度,一副我家小姐请你去,帮她置办嫁妆是你的福气,别不识抬举的嘴脸。
“能得铁大小姐青眼,是小女的荣幸,不过近来相同的邀请实在不少,只怕是抽不出空来。”
“哦?是吗?”铁家管事媳妇上前一大步,站在吕大小姐面前,一脸鄙夷的问,“都是些什么人家的邀约啊?我们小姐可是要嫁入鄂江王府的。”
吕大小姐没回答她,而是扬眉示意身边大丫鬟上前,大丫鬟会意,上前两大步,把铁家管事媳妇给逼退,这才开口细数请她家小姐帮忙的人家,一开始不过是小官之家,那管事媳妇不以为意,可听到后头,越听心越慌,细细的汗水自额角流下,她的脸也愈发白。
她们家老庄主虽是北晋武林的耆老,但耆老表示年纪老大,再撑能有几年?他们庄主在江湖中的名望远不如老庄主,幸亏二庄主是个将军,他们家大小姐方能攀上王府这门亲事。
原以为吕大小姐不过一商户千金,见他家小姐将嫁入王府,定要巴结讨好,她没想到,这小小的商户千金,竟然得朝中这么多显贵夫人们看重,争着要请她为自家女儿置办嫁妆!
想到出来时,跟夫人和小姐信誓旦旦,定会吕大小姐请来为自家小姐效命,管事媳妇便控制不住发软的双软,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真是不好意思啊!怎受得起大嫂子如此的大礼。”吕大小姐歉然道,吩咐人把管事媳妇扶起来,“大嫂子你也听见了,我实在是抽不出空来,当然,如果贵府小姐能等,等我把这些邀请都推了,再去见她。”
“不,不能推,千万不能推。”开玩笑,吕大小姐要是拿她家小姐做筏,推了这些夫人们的邀约,那她家小姐岂不是还没进门,就先替夫家结了一堆仇人?那日后还有好日子过啊?
“可大嫂子不是说,你家小姐是要嫁入王府的吗?”吕大小姐笑。
管事媳妇再不敢这说事,原想挥手的,但因被两个嬷嬷架住,手也软得抬不起来,只能摇头,“吕大小姐说笑了,我们小姐万不敢与那几位夫人相争。”
“是吗?”吕大小姐笑着摇摇头,“大嫂子也忒谦了!铁大小姐是什么人家出身的,怎就不敢同那几位夫人相争了呢?”
管事媳妇满脸堆笑,深怕吕大小姐再说下去。
“对了,你们家小姐好像才来京城没多久,怎么会知道我曾为姚女官置办嫁妆的事?”
管事媳妇见她不再纠缠要推掉别家的邀请,只应她家小姐邀约后,暗松口气,见她问,自是无所不答。
“是我家二小姐说的。”
铁二小姐?“铁将军府的小姐?”
“不,不是,是我们长房的二小姐。我们二小姐是庶出,自小就养在夫人膝下。”
“你们二小姐一直住在京中?”不然怎么会知道她的事。
管事媳妇摇摇头,“没有,没有,二小姐才从家里过来,听说是在路上听人说起的。”
“你们二小姐的消息可真灵通。”
“是啊!我们二小姐聪慧,在家时,就消息灵通得紧。”管事媳妇一派得意,让人看了心生不悦。
吕大小姐没和她纠缠下去,打发她走之后,才往黎府来。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世间不乏聪明人
春江进来通报时,黎浅浅才刚从丹房回来,正准备要去洗漱,便道,“你请吕姐姐在厅里稍坐,我去去就来。”
“是。”春江柔声应了,看春寿给黎浅浅挑的衣服后,指了腰封道,“这腰封有些厚,是冬天用的,怎么找出来了?”
“啊?我没注意,只看颜色合适,就挑它了。”春寿微恼,忙放回柜子里,重新挑了条玫红绣荷花的腰封。
杨柳道,“是我不好,姐姐叫我把秋冬的衣服拿出晾晒,收回来时没留意,把它收在这柜子里了。”
春江拍拍她的头,“以后当差要仔细些,还有你,光配颜色也得看看质料啊!”春寿嘻笑应了,春江才转身出去。
吕大小姐在厅里坐下,杨柳端着茶盘上茶和茶点,春江则进屋侍候黎浅浅去。
春寿见春江进来,便道,“姐姐先去侍候教主,我把柜子里的东西检查一遍。”
“嗯,带着杨柳一起,顺道也教她认料子。”
“之前不是教过了?”春寿觉得自己做比较快,边收拾边教人很累的。
春江笑着伸手戳她额头一记,“就你懒,教会了她,往后就轻松了,不好吗?”
说的也是,春寿便应了。
等黎浅浅出来时,见春寿带着杨柳正收拾东西,不由疑惑的看春江,柜里的衣服有什么不对吗?
春江小声的向她解释来龙去脉,黎浅浅颌首,“叫她好好教,可别教一天落一天的。”
春江轻笑应下,拿了梳子帮黎浅浅梳髻。
教主还真了解春寿,她那性子就是没点耐心,人是好,也肯教人,就是耐性不太好,要是讲一次,被教的人记不住,她火气就上来了,亏得杨柳没被她吓跑。
待黎浅浅出来,吕大小姐跟她道谢,“昨儿下晌,幸好有他们在,不然阿润可就吃大亏了。”
“怎么了?”黎浅浅端抿了一口问。
吕大小姐长叹一声,“昨儿阿润去码头看人卸货,护卫们暗地里跟着,在码头看了一圈后,有人引他去仓库看货,竟然把他锁在里头,在外头放火。要不是有护卫在,将那几人打昏,把阿润救出来,我这……”
闻言,黎浅浅抚胸兴叹,“真是好险啊!”同时暗暗庆幸,那天没让吕大小姐拖着,而是立即让她爹过来商议这事,当天就把选好的护卫带回去,不然怕吕润就倒大楣了。
“人没事?仓库也没烧起来吧?”
“没,都没。”说到这儿,吕大小姐尚余悸犹存,“本来一早就想过来的,不想铁家派了个管事媳妇过来送帖子,说铁大小姐要请我过府,我没应,她竟拿鄂江王府来压我。”吕大小姐冷哼的说给黎浅浅听。“以为人人都怕王爷啊!”
鄂江王子近来名声跌到谷底,若非如此,以铁大小姐的身份,怕是连王府庶子都配不上,就算韩羡华腿有残疾,也不是她得配的。
黎浅浅和春江几个甚少见吕大小姐这模样,看着都笑了。
“铁大小姐是要嫁进王府的,她家下人拿王府来压人,也没什么奇怪的,姐姐应下她没?”
“没有。”吕大小姐便把铁二小姐消息甚灵通的事说给黎浅浅听,“我听说铁家庄离京城有小两天的路程,她一个深闺里的小姐,怎会知我为姚女官置办嫁妆的事?”
黎浅浅让人取湃凉的西越瓜来,“铁家庄是武林世家,他们家的小姐可不像名门大家的小姐那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的消息灵通,也许是有相识的人在京中知道这事,见她姐要嫁入王府,所以跟她那么一提。”
“跟她提这事的人,未必是好心。”吕大小姐轻叹。
虽少在京城的社交圈走动,但这些贵女间的争斗,又不只在人家的宴席聚会上,有时候在店里挑东西遇上了,那斗得才厉害呢!
一般宴席聚会不是在人家府上,就是在别院、或是外头酒楼、茶馆的宴会场合,就算长辈不露脸,但多是就近坐镇的,侍候的又多是自家得用的下人,稍有言行不妥处,自有人上报长辈知晓。
但在路上铺子里相遇,上无长辈就近镇着,店家们一般都是以和为贵,但客人双方起了争执,她们也只会旁观,而不会介入,最多就是在双方闹完了出来善后。
吕大小姐近年在京城的时间不长,但早些年,可没少为这些贵女们收拾残局,对这些看似毫无杀伤力的贵女们的真实战斗力是再清楚不过了。
“嗯,也许是人家看铁大小姐不顺眼,故意漏消息给她妹妹,由她妹妹开口,铁大小姐不会多疑,就派人上门来请吕姐姐,吕姐姐给她个软钉子碰,正好挫挫铁大小姐的锐气。”
光听她家管事媳妇一言不合,就拿王府压人来看,怕是自亲事落定后,那媳妇没少干这事,而且回回都让她得逞,一不合她的意,就把王府拿出来压人啦!
“其实拒绝她之后,我还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帮人欺负铁大小姐了。”
“这有什么?她若不先惹恼人,也不会有人故意算计她了。”黎浅浅笑,“难道姐姐有那时间去帮她?”
吕大小姐摇头,“这还真没有。我现在手头上还有五家小姐排着队候着呢!铁大小姐婚事订得急,我哪有那功夫帮她的忙?”
“那就是啦!是人家故意引她来找你的麻烦,你没空,自然是拒绝啦!怎么会是你帮着人欺负她?”
是这样吗?
黎浅浅笑,“姐姐怎么胡涂了呢?不会是被阿润遇险的事给吓着了吧?”
吕大小姐也笑,“怕是如此,!别说,我还真觉得头有些疼呢!”
黎浅浅让春寿去请蓝棠过来,“一会儿请棠姐姐给你把把脉,对了,阿润和那些护卫都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他们都没事,幸好他没事,不然我爹肯定有事。”叹了口气又道,“我和阿润说了,这事先瞒着他老人家,等事情告一个段落,再跟他说。”
“不是说那几人被打昏了吗?就这样绑着?”
“哪儿能啊!护卫们护着阿润,把那几人送官去了,也不知那是些什么人,也不能把人绑着不管,还是交给官府去处理。”
黎浅浅把装着点心的食盒推过去,示意她吃,吕大小姐这才捡了块红枣红豆糕来吃。
不多会蓝棠来了,帮吕大小姐把了脉,开了副药给她。“心神不宁忧思过重,回去后服了药好生睡一觉,别想太多了。”
吕大小姐笑着应了。
铁家管事媳妇回去后,不免要加油添醋的跟铁大小姐回报,铁大小姐还没什么反应,倒是坐在她身边的一名姑娘,先怯生生的起身跪下向她赔不是。
“姐姐,都是妹妹不好,都是我的错,妹妹不该让姐姐叫人去请那吕大小姐帮忙的,妹妹没想到那吕大小姐竟如此高傲,拒绝帮姐姐的忙?她莫不是嫉妒姐姐能嫁入王府吧?”
坐在下首的铁将军长女铁永竹闻言,捏着帕子轻笑,“永梅姐姐快起!瞧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嫉妒?有没有搞错啊!大堂姐的未婚夫不过是鄂江王子的庶子,还是个身有残疾的庶子,嫁给他,有什么好得意的?
一个只会做几句酸诗的残废,以为自家是王府的主子,很了不起啊?之前鄂江王妃托媒婆为他相看,那人竟大言不惭的放话,不是天下第一美人他才不娶。
真是,也不看看自家是什么条件,还想娶天下第一美人咧!
是说武林第一美人,她还听说过是晴翠山庄的修大小姐,不过修大小姐如今已嫁为人妇,听说其夫还是赵国的王爷呢!
王爷配武林第一美人,那么韩羡华这个鄂江王子的庶子说他要娶天下第一美人,是认为自己将来是个什么身份呢?
铁永竹的父亲是将军,在家里偶尔和妻小谈起这些事,都会忍不住感叹,“要是当初殿下没有嫁给驸马就好了!”铁夫人和孩子们都知他嘴里的殿下说的是谁。
铁将军是真阳公主的人,当年曾亲眼目睹,鄂江王子率领一批黑衣护卫,追杀真阳公主,真阳公主还是托他的福,才能逃过一劫,事后真阳公主找到他,跟他坦言,“你救了我一命,我当涌泉以报,只是眼下把你说出来,怕会害了你一家老小。”
“卑职只是尽自己职责,万不敢当公主的谢。”铁将军当时诚惶诚恐的回道。
真阳公主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他及几个将领一起纳入麾下,大家都觉奇怪,真阳公主不是个好说话的,怎么会将他们纳入自己羽翼下。
直到后来他才晓得,他们七人中,有大王子的人,有鄂江王子的人,在那之后,鄂江王子的人屡次试探他,想看看他是不是在暗夜中救走真阳公主的人,幸而公主的人帮他祸水东引,把大王子的人丢出去顶锅。
最后那两人因在军中械斗闹事而被以军法论处,才解了他的危。
可是真阳公主回京时,却带着一个不明身份的男子,还跟女皇说要嫁给他,把女皇气了个倒仰。
自此母女决裂。
铁永竹姐妹要比铁大小姐她们更清楚,那跟铁永梅说吕大小姐为姚女官置办嫁妆的人,肯定不安好心。
铁永梅跑去跟铁大小姐说,并非存着善意,铁永竹姐妹都看出来了,长房的这两姐妹的关系,并没有像她们表现出来的那么和睦。
所以铁永竹静观这两姐妹几天后,便约束妹妹们的言行,对长房姐妹间的争斗不参与不发表意见和看法,只静做壁上观。
不过看到现在,铁永竹发现,自己看不透大堂姐铁永兰,反倒是铁永梅的心思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像这会儿,铁永梅如泣如诉的哭诉个没完,铁永兰面上表情毫无变化,好吧!从头到尾大堂姐的脸就一直面无表情,铁永梅派管事媳妇去吕家时,她没说好或不好,只是面无表情看着铁永梅和管事媳妇说话。
等管事媳妇受挫回来,被她言行挑动情绪的也是铁永梅,她那位大堂姐依然无不改色。
铁永梅哭得声嘶力竭,边偷偷用眼睛看着桌上的茶具,她正向嫡长姐哭诉着自己为她的委屈不平,自然是不好自己去倒茶来喝,应该是由铁大小姐亲手倒茶给她才对,可是,她家大姐的反应向来跟旁人不太一样。
“说完了?”铁大小姐话声方落,铁永梅心说果然,一边为自己哀叹,有这样一位总不按牌理出牌的嫡姐,让她这力争出头的庶女好生为难耶!
“说……完了。”铁永梅边抽噎边回答。
“既然人家没空就算了,你哭哭啼啼个什么?”铁大小姐冷哼,“再说,我们家又不是没人,我听说,姚女官家就她们母女两相依为命,她娘的身体又不好,怕老人家劳累,才会请人帮忙操持的,你当我铁家同姚家一般不成?”
铁永梅愣住,她怎么不知道这些?嫡姐又是怎么晓得的?
铁永兰看庶妹一眼,心里暗摇头,她不傻也不聋,自然早听人说起姚家的事,姚女官可不简单,从高高在上的官家千金沦为罪臣之后,欺压她们母女的,不是外人,就是她的亲叔叔,她却能在那么艰困的环境里反败为胜,把诬蔑她父亲的叔叔拉下马,摇身成为女皇身边的重臣。
姚家原族亲众多,如今只剩她们母女二人,姚夫人为保女儿,那些年里费尽心力耗损甚大,听说还差点看不到女儿出阁!幸好她娘家的外甥帮着,才令她得偿所愿。
只是为何只凤公子来北晋,凤二公子呢?她记得凤老公子在时,是打算让凤二公子接他的位置的,为何最后会是凤三接任公子呢?祖父和父亲都不愿告诉她,她问母亲,母亲只道,那和铁家无关,只让她好好的准备嫁人就是。
她以为祖父和父亲是打算让她嫁给凤公子,祖父寿宴上,凤公子拂袖而去,祖父和父亲气恼不已,她却是暗自欢喜。
只是没想到,母亲将她带进京,竟然为她订下韩羡华这门亲事。
铁永梅没发现嫡姐走神,一个劲儿的数落着管事媳妇的办事不力云云,管事媳妇吓坏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铁永竹冷眼旁观,良久方才让人扶起管事媳妇,“她纵没功劳,好歹也有苦劳,永梅妹妹何苦这般责骂她?”
她亲自扶起铁永梅,“妹妹聪明,当知,那与你说吕大小姐为姚女官置办嫁妆一事之人并非存着好意,她那是存心要你姐姐出丑呢!
“怎么会……”铁永梅一边心惊并害怕着,铁永竹看出什么来,一边盘算着要怎么进行下一步。
“怎么不会,吕大小姐虽是商户,但往来皆是达官显爵之人,大家心知肚明,她不是不想帮大家的忙,实在是抽不时间来,跟你提此事之人,偏没提醒此节,只让你们去请,请不来丢脸了,是谁的错?”更不用说,还有你在这儿上窜下跳的恨不能把事闹大。
真以为世上只有她一个人最聪明?旁人都看不出她的盘算?
第四百六十九章 暗语
铁永竹带着妹妹们告辞时,已是掌灯时分,坐进将军府的马车,跟她同车的妹妹铁永荷接过长姐给她的茶,抿了一口后道,“二堂姐当大家都眼瞎,不知她想干么。”
铁永竹笑,将茶杯放下,问妹妹,“那你看出什么了?”
“她不就是想激大堂姐生气,然后闹着不肯嫁咩!当大家看不懂啊!”
铁永竹安抚的摸摸妹妹的头,“你看懂了?”
“嗯。”铁永竹是二房嫡长女,铁永荷是嫡幼女,姐妹中间还挟了一个庶出的姐妹铁永菊,铁永荷以下则有个庶出的小妹铁永蕊。
本来铁永蕊是跟她们姐妹坐同车的,但是不知铁永菊临时发什么神经,硬是要和小妹同车,铁永蕊年纪小,姐姐们说什么是什么,铁永竹见她没意见,吩咐丫鬟多照看些,就让她们去了。
“大姐,你说二姐看出来了吗?”
“她?“铁永竹轻笑,“你都看出来了,她能看不出来?”铁永竹将杯中残茶倒在桌上的小茶盘里,铁永荷看着姐姐又倒了杯茶。
“二姐和二堂姐好像很说得来。”
“是啊!”都是庶出,都有个以美貌出名的姨娘,铁永菊的姨娘没铁永梅的姨娘出名。
铁永梅的姨娘是水月宫前宫主夫婿的私生女,当年曾不知羞的,跟正牌宫主血脉争夺宫主之位。
不用说,自然是没争过正经继承人。
薛凌月的父亲是入赘的,按说私生女应跟他本姓,但他为抬高私生女儿的身份,不仅自做主张让她随自己跟着妻子姓薛,还取名为凌星,与嫡出女儿凌月只差一个字,甚至两个女儿只相差几天。
怨不得前水月宫宫主临终时,要毒死丈夫和他的情人们,因为他试图在妻子重病之际,以自己私生子所出的儿子,替代发妻嫡亲的外孙。
这让水月宫宫主忍不住要怀疑,丈夫是否也曾意图,用他的私生女取代她的独生女?不过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当时母亲还在,以母亲对水月宫的掌控,他一个赘婿是不可能得手的。
薛凌星离开水月宫之后,辗转各地,最后嫁给铁庄主为妾,却只得一女铁永梅。
铁永梅尽得其母优点,生得婷婷袅袅,与端庄大气的铁永兰不同,她心思细密又聪明无双,与薛姨娘母女两,在铁家庄的内宅里筹谋着未来。
只是再美好的计划,都有可能出错。
铁永竹以为自己看明白了,却不知铁永菊算计铁永兰一事,其实是铁永梅使人撺掇的。
铁永菊以为铁永梅是螳螂,自己是黄雀,却不知铁永梅才是黄雀,她,不过是只被利用还无所知的螳螂。
客栈的客房里头,铁永梅懒懒的让丫鬟帮她卸去钗鬟,一个丫鬟沉着脸从外头进来。
“小姐,姨娘的来信。”
铁永梅抬眼看了她一下,不在意的摆摆手,“搁着吧!回头有空再看。”
“小姐。”正帮她卸钗鬟的丫鬟劝道,“还是赶紧看看吧?也许是庄里头有急事。”
铁永梅这才朝送信进来的丫鬟伸手,“拿来吧!”
那丫鬟把信呈上,边提醒她,“小姐日后行事,还是谨慎点的好。”
“知道,唆。”铁永梅一目十行很快就把信看完,“姨娘真是胡涂了,我才是她的亲女儿,动不动就要挟我,不把她的产业传给我?哼,真交给我那几个不学无术的表兄弟手上,她能满意。”
丫鬟们听了皆不敢应声。
于此同时,在铁家庄里内院的一处精致小院里,一名貌美妇人正在灯下看信,那张信纸大概是被人揉搓过许多次,看起来皱巴巴的。
看完信后,妇人冷哼一声将信纸拍在桌上,屋里只有一个侍候的嬷嬷,见状上前柔声劝道,“二小姐还小,有什么事,您好好跟她说就是,别……”
“别什么?小?不小啦!她大姐婚事都订下了,她呢?亏她还有那闲心。”
“那也怪不得小姐。”嬷嬷为铁永梅说好话,只是薛姨娘根本听不进去。
她起身走到窗前,窗前高几上放着一盆水仙,还不到水仙开花的季节,薛姨娘低头看着盆里悠游的小鱼。
“家里难道缺她吃穿了,要她让人去招摇撞骗的弄钱?”
“二小姐只是气不过,明明都是老爷的女儿,却因嫡庶而有待遇差别,二小姐是个心气高的,不可能低声下气去讨好嫡母。”
薛姨娘冷笑,“我难道不知道她的性子吗?只是,她敢叫人去做,却没本事管住人,如今惹出事来,我倒要看她如何收场。”
嬷嬷暗暗叹气,却不好不劝,“夫人,您且消消气。”顿了下又问,“您看是不是要摆饭了?”
“还吃什么,气都被那孽女气饱了。”
嬷嬷打迭了一番话,好说歹说才把薛姨娘给劝下,薛姨娘用过饭后,才问嬷嬷,“之前你不是跟我说,吕家有人想要查瑞瑶教教主的行踪?”
“是。”嬷嬷笑,“那吕家老爷去凤家庄的分舵问过价后,嫌太贵,现在是自家派人守在黎府外守株待兔。”
薛姨娘若有所思的道,“可知凤家庄开价多少?”
“这,不好说,那位吕老爷没说,想是怕说出来,外人听了会笑他抠门吧!”
“派我们的人去跟他接洽,尽量把这桩生意谈下来。”
“您……”真要派人去查那位黎教主?“那位教主可是会武功的呢!”
薛姨娘不以为然,“那又怎样?难道我的人就不会武功?我们水月宫祖传的武功也是不弱的。”
嬷嬷颌首一笑,主仆两很有默契的忽略掉,她们其实并不算是水月宫的人,薛凌星的父亲是赘婿,她娘虽曾是水月宫的宫女,但不代表他们苟合生下的孩子就是水月宫的人。
“再说,我们的人终究是要冒出头的,不让他们露面,要如何与凤家庄一争长短?”嬷嬷听了只笑没有说话,心里却不由有些疑虑,夫人想要建一组织,能和凤家庄相抗衡,之前一直是托给夫人的异母兄弟们掌管。
然而钱花了,人手也给了,十几年过去,愣是没看到有什么成果,近来因为二小姐想和大小姐争口气,把训练许久的人手派出去,没想到,那些人竟是扛不住金钱的诱惑,直接背叛了二小姐。
嬷嬷不禁为此暗暗忧心,这样的一批人,真能如夫人所愿,击败凤家庄踩着凤家庄立威?
薛姨娘对异母兄弟何曾放心,早早派人在他们身边守着,只是她没对嬷嬷说,嬷嬷年纪大了,总是盼着她和兄弟们齐心,如此她好歹有娘家兄弟可靠,不至于完全孤立无援。
凤公子和玄衣在分舵水阁练剑时,有小厮拿着信匆匆跑进来,孟达生接了信便来找他们主仆,看他们打得精彩,难免觉得技痒,折了枝树枝便迎上去,和凤公子的剑纠缠在一起,玄衣就这么被挤下来。
叶翔正好领人端茶过来,正好看到他被挤下来,便笑了他几句。
等孟达生过瘾了,方才罢手,凤公子这才从他手里拿到信。
他一目十行看完后,沉着脸对玄衣道,“备水让我洗漱下,然后我们去见黎大教主。”
“是。”玄衣赶忙去准备,孟达生见他神色不对,忙问,“怎么回事?”
“我二哥说,近来有一批人,打着我凤家庄的旗帜,在外头招摇撞骗,南楚和赵国皆有受害者,他来信问我,可知此事。”
孟达生挠挠脑袋,“你二哥不是坐镇总舵,应该是最清楚不过,怎么还写信来问你?”
“那是字面上的意思,暗语道,有人想踩着我凤家庄出头,源头就在北晋。”
呃,孟达生把信翻过来倒过去的看了几遍,都没看到有这意思,不知逆凤公子是打那儿看出这些的,不过他也知道,这算人家的机密,自然不好开口问,便摸摸鼻子道,“我也去洗漱一下,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过去。”
自他从东齐回来,还没去向黎大教主他们问安,虽然说他们时常过来分舵探望他,但他现在情况好多了,也是该出去走动走动了。
凤公子没拒绝,只让他快点。
等两人都收拾好了出门时,又一只信鸽飞到。
凤公子等人把信送过来,看完后露出笑容,孟达生见他那模样,忍不住问,“是谁的来信?”
“西越那边来的。”
西越啊!孟达生若有所思的跟在凤公子身后,来到黎府,凤公子先将西越来信给黎浅浅瞧。
黎浅浅看完之后,露出满意的笑容,“嗯,痛快!”
黎漱听闻,伸手把信抢过来,看完之后,也露出笑脸,“该,这两老家伙算得到报应了。”
虽然长孙云是打着要嫁黎漱的旗帜离开西越的,可是她没有嫁给黎漱,为西越笼络瑞瑶教,反把瑞瑶教大小教主给得罪了,她女儿还在众目睽睽持刀追杀黎教主。
最后母女两竟一起进了北晋王爷的内院作妾?
不管她们之前的本意为何,西越皇帝看的是结果,而这个结果,让他不得不开始质疑,长孙一家的忠诚到底是对他,还是北晋的女皇?
皇帝一旦对臣子起了疑心,那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皇帝圣眷不复,长孙家的政敌岂会放过这大好良机?晋国公和长孙家的敌人还真不少,当他们联合起来,对他们两下手时,那是绝对不手软的,晋国公还在南楚,可长孙一家子都在西越,日子当即不好过。
这也就算了,偏偏还老是听到长孙云母女两,在北晋过得不好的消息,长孙夫人得知女儿受了重伤,以后再不能生育时,哭得不能自抑,再晓得外孙女竟然和女儿争一个男人,她气得差点没喘过气来。
长孙夫人直骂冤孽,却因隔得远无计可施,且自家如今被人盯得死死的,她不敢冒险往北晋传信,只能日复一日的胡思乱想。
人都是这样的,起了个头往坏处想,就会忍不住钻牛角尖,看到什么想到什么都是净往坏处去,又因消息不畅通,无从排解这些不好的想头,然后就形成恶性循环,短短时日下来,长孙夫人就瘦了一圈,曾经的美貌就像逝去的光阴不复返。
黎浅浅那位好外祖父,见着一夕变得老态毕现的妻子,差点没整个人摔在地上,不过嘴里倒是直喊着有鬼,把长孙夫人气了个仰倒,幸好有大夫实时救治,才挽回一条性命。
黎浅浅的好舅舅被人弹劾,身陷官司之中,全家陷入愁云惨雾里。
黎浅浅看了好解气,直道,“该,那我外祖母的嫁妆呢?”
“已经托人去讨要。”黎漱道。
去的自然是黎浅浅外祖母的娘家人,这只有黎漱才知上那儿去请人。
黎浅浅不知他的安排,此时听闻不禁热泪盈眶,“我还以为外祖母娘家没人了呢!”
“还是有,只是他们离得远,又住的隐密,不是很好找,先前找到你时,就派人去通知他们了,不过一去就是数年之久,日前才知道找到人了,对方也应允也替你外祖母讨公道。”
黎浅浅外祖母的娘家人,其实和黎漱母亲的娘家人是一家子,他之前不跟黎浅浅说,便是因为他外祖父母已过世,舅舅们很难找,因为他娘过世,他们不曾出现,他行遍整个中州大陆,也没寻到他们的行踪,为黎浅浅外祖母向长孙家讨要嫁妆的事,他本没想要找他们出面,不过到底是他们出面才较名正言顺,所以他还是派人去找了。
这一找就是好几年!
幸好找到了!“你就安心等你舅公他们替你外祖母出头吧!”
“嗯。”黎浅浅笑得很开心,“要是能有我三哥的消息,就更好了。”
黎浅浅的三哥被卖去东齐,他那个主子带着他出海数年,早些年还有消息,近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人还在不在!
“总会有好消息的。”
“但愿如此。”
凤公子拿出二哥捎来的信给黎漱看,并将其中暗语告之。
“你大哥怎么说?”
“大哥不在庄里,去巡查了,现在也不知他走到那儿了。”
黎漱颌首,“你大伯父没说什么?”
凤公子苦笑,“二哥信里没写,也不知大伯父是怎么想。”
第四百七十章 顺势而为
南楚凤家庄新址后山,凤老庄主一身青衫,右手拿着一老树根做的拐杖,把手处打磨得圆润光滑,看来是费心精制的,一头花白发散在脑后,缓缓从林间小道走进凤家庄护卫警戒范围。
他们看到老庄主下山,有的赶紧现身请安,也有人飞身回庄禀报凤二公子去。
凤老庄主对护卫们摆摆手,“别介别介,庄主在吗?”上回凤衍跟他说要出庄巡视,不知他回来了没?
“庄主还没回来,您老人家可好?”
“好,好好。”凤老庄主朝他们笑了笑,亲切的问起他们的家人老小,大伙儿见老庄主对他们的家人了如指掌,心里很是佩服,见他面色红润身子硬朗,不禁都有些欣羡,也不知老庄主平日如何保养身子的?
凤二公子得知大伯父下山来,略感惊讶,自搬到新址,大伯父下山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哥自北晋回来,去山上看过他,后来要出门时,也是大哥上山去跟大伯父辞别。
之前他接到消息,有人在外用凤家庄的名义招摇撞骗,想踩着他们凤家庄出头,家里没人,他便上山找大伯父商量这事,谁知,山上别院的管事说,大伯父带凤乐悠去庙里上香了。
那时他交代管事,大伯父回来,让他跟大伯父说一声,后来事情一多,他也忙忘了。
虽然身上的伤养好了,但到底伤了底子,凤二公子的身形看来就较兄弟单薄许多,一袭月牙白长衫,令他气质显得更加沉静。
他步履缓缓才绕过福禄寿影壁,就看到大伯父大步流星来到面前,“怎么出来了?”
“才几步路而已。”
“你还得多养养,瞧你这瘦的。”凤老庄主数落着,长辈们都乐见孩子们吃吃得好用得香,圆滚滚的肉嘟嘟的才好,那表示有福气,人说能吃是福,凤耀原本也是个头好壮壮的健壮小伙子,现在虽说受的伤已大好,但就是不长肉,瘦骨嶙峋的样,让人看了心疼。
凤二公子自知吃再多,也回不到从前的样子,面上却是笑应了。
“大伯父可是稀客,怎么今儿有空下山?”
“嗯。”凤老庄主跟着侄子进正厅,被让到首位坐下,直到见侄儿坐在下首,丫鬟们上过茶,才道:“之前我带乐悠去上香,听到人说起些事,回来听管事说你去找我,也是说这事,我便让人去查了下,昨晚他们来给我回消息,所以我今儿就找你来了。”
“侄儿不才,一点小事竟这么劳烦大伯父,真是侄儿的不是。”
凤老庄主虽已不当家,但多年经营的人脉不可小觑。
“这可不是一点小事,此事若处理不好,怕是养虎为患。”凤老庄主便将自己查到的消息跟凤耀一一说了。
凤家庄成立这么多年,赚得是满盆满钵,在江湖上也是人人敬重,怎么可能没人眼红,并想取而代之,只不过技差一筹争不过。
“水月宫的人?”凤二公子若有所思的问。
凤老庄主颌首,“水月宫前任宫主的丈夫颇风流多情,虽为赘婿,但内宠众多,不过薛凌星却非他内宠所出,他初入赘时,就与妻子的大丫鬟看对眼,不知何时勾搭上,那大丫鬟颇有手段,哄主子说她订亲了,薛宫主和她娘还给她备了厚厚的嫁妆,让她风光大嫁。”
凤二公子为他沏上香茗,凤老庄主端起茶,满意的闻了闻茶香后,才又道,“却谁也不知她究竟嫁往何处,直到薛宫主的女儿满周岁,其夫竟从外头抱回一女,说是他的女儿,起名薛凌星,想要养在薛宫主膝下记为嫡女,薛宫主方知,被丈夫和大丫鬟给骗了。”
“真是好手段。”凤二公子叹道,“这些人就是薛凌星搞出来的?”
“正是。不过她手里头没什么人,只能找她那些异母兄弟们帮忙。”
凤二公子不解的看着凤老庄主,“这些人不该跟现任的宫主较亲吗?如何和她搅和在一道儿?”
凤老庄主笑,“很简单,跟着她有利可图罢了!”
他一句话,直白粗暴的挑明了薛凌星和异母兄弟的关系。
“大伯父说的是。”凤二公子明白了,若有所思的道。
凤老庄主捋了把胡子,“莫怪当年她争不过凌月宫主,一是血脉不正,二嘛!光这里的东西,就比不上人家。”他伸手指了指脑袋。
“亏得如此,不然咱们就有大麻烦了。”
“正是。”他又提醒侄儿,“她既有心要取而代之,就要冒出头来,不然谁知他们是那根葱?趁着他们还不成气候,赶紧掐灭才是。”
凤二公子颌首。
凤家庄的实力不容小觑,既知目标是谁,一出手就绝无虚发。
远在北晋的薛凌星不知北晋以外的事,她委以重任的兄弟们,要真有出息,也不会甘愿供她驱使,早自己打拚去了,她虽派人潜在兄弟们身边,但这些人良莠不齐,并不是个个都忠于她。
事实上,遇上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主子,有点本事的人,逮到机会无不另谋出路的。
薛凌星自诩聪明高人一等,她的女儿肖母,嫡母要教她们姐妹管家理事,她跟着学了几天,就觉得学会了,不愿再去看嫡母的脸色,就不肯再去,却不知,嫡母等她不学后,才开始传授女儿管家理事的本领。
薛凌星昔日在水月宫时,嫡母痛恨她们母女,怎么可能教她这些东西,她娘是丫鬟出身,虽知些皮毛,但却不知如何活用,就更别说御下之术,如果薛凌星是嫁人做正室,那么当家几年下来,御下之术不用人教,也多少摸得点边,可惜,她不是正室。
位置决定了眼界,但有的时候,眼界也会决定一个人的位置到那里。
像薛凌星的生母虽然是宫主的大丫鬟,但眼界不大,所以她选择了偷偷跟主子共夫,她认为姑爷就是她最好的归宿,宁为外室也要委身于他,所以她也就一外室的位置,之后她拚尽全力,也无法再往上爬。
有这样的生母,薛凌星以为自己有资格和嫡姐一争宫主之位。败北离开后,她不是没人求娶,只是她选择了铁庄主,以为凭自己的本事,定能与铁庄主夫人平分秋色。
可惜她再度失败。
当她怀孕时,娘家几位嫂子来看她,与她说起凤家庄的事,她便动了心思,掏出钱请兄弟们帮她的忙,意图打造个可媲美凤家庄的组织来。
她身在局中看不透,凤老庄主和凤二公子是局外人,眼界又比她宽广,轻易看出她的弱点,又是有心要掐灭这个组织,很快,她的人不多时,就因内斗而去了泰半,余下的见任务失败,想办法骗笔钱就消失闪人。
彼时,薛凌星还沉浸在胜利的滋味中。
“谈成了?”薛凌星紧盯着眼前的妇人追问。
“是。”妇人心里有些虚,不过怕被薛凌星看出不妥,硬是扯着嘴角笑。
薛凌星这才让妇人坐。“嫂子坐。”
“唉!”妇人这才暗松口气,但心还是悬着,就怕薛凌星识破,自家日后就再没好日子过。
“嫂子跟我说说,是怎么谈定的?”
“这生意上的事,我哪儿晓得!都是你大哥去谈的。”
薛凌星颌首,“也是,这生意上的事,是该我哥他们去谈。”
“是啊!是啊!”妇人抬手用绢帕揩了额角的汗,“怎么没看到大外甥女啊?”
“她大姐订亲了,她跟着去京城帮她大姐置办嫁妆去了。”
“唉哟!大小姐可真是好命哪!竟然能嫁到王府去,这日后的福气可真不小啊!”妇人在外头可听人说了,铁大小姐的婆家公爹的兄长,可是大王子呢!大王子是嫡又是长,女皇不立太子便罢,若要立,必要立他为储君的。
这么说起来,自家将来不也是皇亲国戚了?想到这儿妇人脸上的笑容便深了许多。
薛凌星最见不得她嫂子们小家子眼皮子浅,见状自是气恼在心,“嫂子,上回来不是说,几个侄儿要考科举吗?准备得怎么样了?”
“唉哟哟!妹妹啊!我跟你说啊!你这几个侄儿可真是有才气的,书院的夫子们都说他们肯定都能上秀才,只不过,咱们要打听主考有什么嗜好,还有些人要打点,这你也知道,我们手里头不宽松……”
说来说去就是来讹钱的。嬷嬷在旁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几位舅太太个个不省心,每个来都是两手空空,走的时候是两手满满,后头还跟着人帮着搬。
得亏庄主夫人大度,姨娘们的家人上门,从来就没让人空手而回过,就是外头的人也说她贤良。
“嬷嬷,你去柜子里取三百两的银票给嫂子。”
“夫人?”嬷嬷略错愕,只是不等她再说话,妇人已经恶形恶状的开口,“姑奶奶叫你去拿,你去拿就是。多什么嘴啊!”
等妇人心满意足的离开后,嬷嬷才叹气对薛姨娘道,“夫人哪!您怎么出手这么大方哪!”
“这有什么?”薛凌星没好气的嗔道,“我手里有,给侄子们用,有何不可?”
“就怕人家不记您的好。”毕竟,人家姓吴,不姓薛。
薛凌星却知嬷嬷未竟之语,“就是同姓又如何?也没见我那好姐姐与我往来啊?”
嬷嬷心说,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同您往来?还没成亲,您就想着取而代之嫁姐夫,又同她争宫主之位,真不知夫人的脑子是怎么想的,离开水月宫时,姐妹都撕破脸了,还想人家待她好?要怎么待她才是好?将宫主之位拱手相让?
那是人薛家祖上传下来的,夫人不是薛家的血脉,难道以为老爷让她姓薛,她就是薛家人不成?
嬷嬷不知道的是,薛凌星的生母哄男人说,她是嫡母亲娘与人苟合所出,男人没多想就信了,不然妻子身边这么多丫鬟,他为何就同她有了首尾?
薛凌星生母若真是如此的身份,老宫主怎会不认她?赘婿本就没什么身份,老宫主若同丈夫之外的情人有了孩子,只怕她相公也不敢有意见,又怎会把她放在女儿身边做丫鬟?
薛凌星的生母为抬高自己,才如此哄男人,薛凌星同其父就这么被她哄住。
“可到底名份上就差一层。”嬷嬷柔声的提醒她。
“说起来,我那嫡母也真是厉害,我爹生的好,被她相中,她明知我爹有妻妾有儿女,却还是让我爹屈服,乖乖的当了她的赘婿。”
这也就是为何她们姐妹会有一堆姓吴的手足。
他们是父亲入赘之前所出,因此都随父亲本姓。
嬷嬷没敢接话,严格说起来,薛凌月的亲娘武功虽高,却不通人情世故,是那男人先哄骗于她,说自己丧偶,家中已有子可继承家业,这才入赘水月宫的,谁知男人元配是死了,但继室还活得好好的,为了要入赘,才被人休弃。
那女人倒也硬气,被休之后,开了间饭馆,生意倒是不错,男人入赘水月宫之后,还曾上门纠缠她,想与她再续前缘,她却拿了菜刀追着要砍他,把男人吓得腿软。
之后男人很不要脸的,跟宫主告状,说那饭馆的老板娘纠缠他,当时大家都以为宫主听了他的话,定会去寻那老板娘的晦气,没想到宫主不止没寻人的晦气,还派人去保护对方。
男人不解,却不敢多问,直到后来,大家晓得老板娘的身份后,才知男人做了什么,怪不得宫主会反过来派人保护她。
只可惜好竹出歹笋,她的两个儿子都是没出息的,全都跟着薛凌星混。
嬷嬷思及此也不再劝了,夫人又不傻,当然知道那几个兄弟是什么样的人,她乐意把钱花在他们身上,也是她的事,只是莫怪二小姐要生气了。
凤老庄主和凤二公子做的决定,自然是要通知凤公子和凤庄主,凤公子知道了,黎浅浅自然也就晓得了。
薛凌星的人和吕志一谈好,黎浅浅就知道了,正想着薛凌星的人会怎么做,就接到凤公子的通知。
“这薛凌星是水月宫薛凌月宫主的妹妹?”
“对,她现在是铁庄主的妾室,铁永梅是她的女儿。”
黎浅浅笑,把吕志的事跟他说,凤公子笑着摇头,“他不是派人在你府外守着,怎么又会花钱去买消息?”
“谁知道,也许他觉得花钱买消息快些吧!”正说着刘二就来了。
“如何?薛凌星的人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自然是想法子收买咱们府里的人。”刘二道。“已经有几个人被找上了。”
凤公子冷哼,“只怕他花钱买一堆假消息。”
“那也不错啊!你说,我们要不要顺势放些消息出去?”
“也好,也让底下人趁机捞一笔。”
第四百七十一章 被坑了
为了争取到这笔生意,薛凌星的兄长们可说是费尽心思,价钱被吕志压到五十两,五十两能做啥啊?
他们虽知道这样做是赔钱,但没办法,他们要从凤家庄抢生意,就得这么做。
“大哥,生意接下来了,但你打算怎么查黎教主的行踪?”
对,生意接下来了,后续的问题才麻烦。
他们兄弟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儿,叫他们亲自去打听消息?那是不可能的,而妹妹交到他们手上的人,在他们看来,武功都很不错,但查探消息,他们能行吗?
其实要他们说,他们手里这些人,要是去打家劫舍,大概会很适合,让他们去查黎教主的行踪?听说瑞瑶教里,不乏武功高强的人!他们的人也不知打不打得过?
年纪最小的吴流随口这么一问,立刻被大哥吴华当头敲了一记,“咱们是要查黎教主行踪好交差的,要知道咱们的人打不打得瑞瑶教的人干么?”
“呃,呵呵,大哥说的是。”吴流呵呵傻笑,吴华看着幼弟好一会儿才叹气道,“让人去探探黎府人的口风,若是不紧,倒是可以收买一二,他们是黎府的下人,让他们去打听主子的行踪,比较不会引人注意。”
却不知,他们的打算早就被人料中。
黎府的下人们近来油水颇丰,除了月例银子以外,还有额外的进帐,本来还有些担心,主子发现此事,他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没想到主子善心大发,让刘二交代他们消息,好让他们交差。
买主那边很满意,这笔生意便一直做了下来。
吕志那头得了回音,看到黎浅浅的每日行程后,却是愁眉不展。
“父亲这是怎么了?”吕俊拿到黎浅浅的行程,准备着要展开行动,没想到父亲拿到行程后,却是这幅表情。
“你好生看仔细了,这个行程全是今日之前的,拿着这份行程,你该上那儿去守着?”
吕俊接过父亲手里的纸张,仔细看了一回,吕志看儿子不是很明白,上前指着纸上的行程一一解说,吕俊方才明白过来。
“那,这份行程不就没有用了?”吕俊用力一拍手中的纸张,碎弱的纸张立刻被拍碎,四散的碎片就像异想天开的梦想碎片凌乱四散,他们这是被坑了啊!
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份行程上,黎浅浅待在家的时间居多,而且她甚少出席宴会场合,出门不是去姚府,就是去瑞瑶教的几间铺子,每间铺子待的时间也不长。
她是去巡视铺子的,就算进了铺子也不会与客人多接触,而且……不是卖衣服的就是卖首饰的,吕俊一个大男人,单独去这些铺子实在太打眼。
看来看去,似乎只有往返这些地方的路上,有机会与她搭上线了?
只是别看黎浅浅不过是个江湖门派的教主,她出门随行侍候的及护卫的人数,简直比京城一些贵女还要多。
不过从这点也能看出,瑞瑶教的家底丰厚,黎浅浅的身价不菲!
要是儿子真能把这姑娘娶进门,那他们家……嘿嘿!吕志彷佛已经看到美好的未来了!
“爹啊!您这消息都是跟谁买的啊?这样怎么用?”吕俊是小儿子,上头哥哥姐姐护着,爹娘宠着,什么事都不用他操心,有问题张张嘴一问,就有人回答,根本不用他动脑,所以这事他自然就张口问他爹。
吕志却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你这多大年纪了,怎么事事都要问你爹啊?”
“我这不是不懂吗?”吕俊理直气壮的道。
吕志看着儿子那理所当然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得劲儿,这小儿子都几岁的人了,还处处要他爹帮他拿主意,要是那天他跟他娘先走了,他哥和嫂子也不知能不能一如既往的待他?
不成,得帮儿子把黎浅浅娶进门才行,只是那丫头还没及笄,他师父怕是不会应允这门亲事,毕竟吕俊都已二十有一了。
吕志想着要帮儿子算计黎浅浅,他的长子吕叶则从其母那儿得知此事。
“您怎么不拦着父亲一些?”吕叶叹息,吕志太太则道,“之前你爹说凤家庄要价太高,就没跟他们买消息,我还以为他打消此意了,谁知他又从那儿弄来消息?”
吕叶想了下,道,“娘且委屈几日,哄着父亲一些,把卖消息给父亲的人查出来。”
“查这做啥?”若是可以吕志太太真不愿跟丈夫打交道,只是很可惜,她是吕志的妻子,这辈子怕是摆脱不掉他了。
“儿子是想着,祖父总和佳福二叔祖搅和在一块,佳福二叔祖若真是个有能力的,也不会瞅着贵福大伯祖的商会,这么多年一事无成了!”
他家祖父虽是年纪最轻的长老,但那并不是因为他能力出众,或是品德高尚为人称颂,而是因为族里诸房头都有一长老的名额,他们这一房,就只祖父年纪最大,叔祖们能力不显,年纪也比祖父小,所以长老一位才会落在祖父头上。
等到祖父过世,他们这房长老的位置可未必会落在他爹头上了!
他同吕志太太仔细分析着,“贵福大伯祖都让金珠姑姑认养义子了,商会后继有人,您说佳福二叔祖还有何胜算?”
那么和吕二老爷厮混在一起的吕松一家,能得着好?
“儿子跟您坦白说,就算佳福二叔祖真把商会抢到手,他也扛不起来的,祖父和佳福二叔祖只看到商会的富贵,进帐丰厚,却没看到贵福大伯祖一家,为继营商会付出多少代价。”
他金珠姑姑一介弱女子,却自未及笄起,就每年带领商队走南闯北,一个大姑娘家跟着商队餐风露宿,从无怨言,这也是商队那些人服她的原因。
可祖父呢?吃得讲究,穿得精致,用的住的无一不是上品,家里光是供他一人的花用就占家用的一半多,可他却从不知收敛,吕业自小跟着祖母、母亲长大,看着她们省吃俭用,父亲还好,还懂得做生意养家糊口,祖父就真的……
“儿子在想,是不是请金珠姑姑帮忙,给儿子找份差事。”
既要人家帮忙,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你金珠姑姑肯帮忙吗?”
“金珠姑姑得瑞瑶教黎教主帮助良多,若她知道有人在背地里算计黎教主,肯定不会瞒她。”
“可是你这么做,你爹要是知道了……”
“您以为他和吕俊真能成功算计黎教主?”吕业想到自己听到那些,心说,他爹自诩聪明,可在他看来,只怕他们的算计早就被黎教主他们看穿了。
吕志太太想了想便点头答应儿子,“我这就打听去。”
“您小心些,别惹恼了我爹。”
“知道。”吕志太太拍拍儿子的肩头,起身走了。
吕志太太办事效率不可谓不快,当晚就打听清楚了,是从北边来的一些人,说是初来京城阮囊羞涩,为求在京里立足,不惜降价只为尽快打响名号。
“姓啥名何?要打响什么名号?”吕业问,吕志太太闻言不禁掩嘴而笑,“你爹什么都不清楚,我一问他才想起来,对方什么都没跟他说,真不知对方是想打响什么名号?”藏头露尾连名字都不敢说,还说想要打响名号?
吴华兄弟几个不是生意人,也不是江湖人,只知薛凌星交代他们,要让她的人打响名号,薛凌星却忘了跟他们说,她建的这个组织叫什么名字,吴华兄弟也不懂,所以根本就没问。
也许在薛凌星的心里,她的这些人就是从水月宫出来的,还另起什么名?
于是乎双方就这么华丽丽的遗忘了这件重要的事情,这个组织完全无名啊!这也是薛凌星的人无法忠于她的原因之一,没有向心力,也没有凝聚力嘛!组织连个名字都没有,就如同一盘散沙似的,叫他们如何团结?
他们在组织里一待十几年,却不曾见过背后的主子,因此铁永梅派出去的那一批人,便是如此。
初到繁华京城,个个被眩花了眼,本以为事情不会那么顺利,没想到那些店家会奉她们为上宾,对她们卑躬屈膝,事情进展顺利,也渐渐养大了她们的胆子,便想着要脱离主子的掌控。
原以为主子花那么大的力气栽培她们,她们一旦叛逃,主子定会派人追杀她们,没想到她们逃出京城后,主子都没发现。
她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便一起策划着再度行骗,便是因此才会让人注意到她们。
刘二把她们的行踪跟黎浅浅说,黎浅浅不解的看着他,“既然知道她们的去处,不是该跟官府说吗?为何跟我讲?”
“您忘了?她们是谁训练出来的人,现在就让官府逮了,那位薛姨娘只消往铁庄主身上一推,就能轻松脱身。咱们和她无怨无仇的,她为了私利,帮人算计您,您不想给她个教训?”
黎浅浅想想也是,“那就让人把她们拘着吧!别让她们再去祸害人。”
“那是。”刘二又问,“那她们骗来的那些东西,可要还给商家?”
“不必,就留着,那是她们行骗的证据,还给商家不就没证据了?”
刘二颌首自去忙了。
黎浅浅去黎漱书房,看他们还埋首书堆,也不打扰他们,把小厮喊来,仔细问过他们的起居,知道还算正常,便交代小厮们好生侍候,便去药炉找蓝棠。
蓝棠他们正忙着炼药,看到她过来,蓝棠不由向她抱怨,“你说我爹他们是不是着魔了,整天待在书房看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科举呢!”
“呵呵!”听说,黎漱和蓝海在中州五大国,都有进士身份呢!不过名次都不怎么高,仅在二甲。
蓝棠自然也知道这事,她不以为然的跟黎浅浅吐槽,“老实说,我觉得我爹那个进士的名头,完全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全靠运气啦!”
“蓝先生没你说的那么差吧?”
“我是他闺女儿,你说是我了解他,还是你了解他?”
呃,这话说的,“自然是你了解他啦!”黎浅浅只得认输,人家亲亲闺女儿要这么拆亲爹的台,她一个外人能说什么?
“对了,孟盟主的情况如何了?”
“好多了,你没看我爹这几天都不去给他把脉了吗?”
就是知道才来问的嘛!不过孟达生病好了,怎么不像从前那样,往他们这儿跑啦?
“他家来人了,听说还给他带了好几个绝色丫鬟来呢!哦,还有好几位武林世家的千金。”摆明了就是要来给他相看的,女方来了北晋后,得知孟达生与凤奕交好,不禁大感惊喜。
如果能和孟达生看对眼,那是很好,可要是能被凤公子看上,那岂不是更好?
“怪不得这两天,凤三索性就窝在表舅屋里。”原来是怕回去会被祸害啊!
“因为他们是冲着孟盟主来的,所以凤三能躲,他却不能跑。”蓝棠对孟达生寄以无限同情。
黎浅浅见她眉目朗朗,似不为此事烦忧,心说,难不成孟达生真和蓝棠无缘?
于此同时,大王子和鄂江王子之间的隔阂也日益渐深,第一王夫病中挂念着两个儿子,因此病情毫无起色不说,还一度恶化,真月公主夹在兄弟之间左右为难,想找女皇哭诉,要女皇让他们兄弟和好如初。
“朕身子不好,见不得人在面前哭哭啼啼,若哭有效,你不妨去你兄弟面前哭吧!看看他们会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此握手言和?”女皇有气无力的对女儿直言。
真月公主哭得更惨了,想也知道不可能,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兄弟们原本好好的不是吗?为什么一夜之间全变了样?
驸马劝她别插手,只管好生给父亲侍疾,在女皇面前好好侍奉。
可是真月公主哪听得进去,每次进宫就是对着女皇泪涟涟,女皇原本心情不错,也被她搅和得心情大坏,身体也受了影响,最后只得遵医嘱,暂请公主别再进宫,以免影响女皇心情。
女皇忍不住对姚女官抱怨,“这孩子真是的,都已经是做祖母的人了,遇着事就只会哭,一点有帮助的建议都没有,真是……!”
“真月公主年纪再大,在爹娘面前还是同孩子一样啊!公主这是和您亲近,才会这样。”
“她又不是遇事没主意的人,怎么这回却……”这么没出息。
“以前公主又不曾遇到兄弟不和啊!”姚女官道。
第四百七十二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日真月公主再度进宫,只是不出姚女官所料,不到一刻钟,就见她狼狈出宫,姚女官站在玉阶上看着她踉跄的走远,心里暗叹。
大王子和鄂江王子兄弟的隔阂日深,第一王夫操心他们兄弟两,这病就好不了,思及此,她不禁嘴角微翘。
大宫女奉命来请她进去,女皇斜倚在榻上,背靠大红团福迎枕,正听着坐在小杌子上的另一名宫女念书,见她进来,便让那宫女退下。
“她出宫了?”
“是。”女皇确实是一片慈母心肠,只可惜,大王子他们只觉女皇管太多,觉得烦。
别看真月公主老进宫来哭,女皇要真插手管她府上的事,怕她也是不乐意的。
实话说,女皇现在也没心思管儿子间的不和,北方的黎汗国近来蠢蠢欲动,裕和关日前传回来的消息很不乐观,黎汗国国王今春至今已传出三度病危,太子的情况也不太好,夏日时身体稍安,他出都城巡视时遭人刺杀,曾一度传出死讯,黎汗国国王久病未愈,又听闻此讯,差点就挺不过来。
幸而国王的十二子稳住了朝堂,不少朝臣看好他,太子和国王都是在熬日子,日后王位说不定就是这位的了!边关的几个大将军与之交好,想趁此时机,帮他刷刷声望,便频频扣关。
搞得边界的百姓屡受其扰,实是苦不堪言。
她派去黎汗国的探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原本十天一传的,但目前有八处已有近半个月不曾传消息回来,另几处也不知这八处是怎么回事,女皇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真月之前把女儿嫁给东齐九皇子的儿子,不过九皇子极其重要的臂助韦神医,貌似出事了,原本对九皇子颇忌惮的诸皇子们,除了对九皇子一派,加大力度攻击,还派人来北晋,想要探探九皇子亲家的底。
西越皇帝也派人来北晋,查访长孙云母女的事。
目前就南楚和赵国的人还没出现了!
不对,南楚有来人,虽然只是江湖人。女皇伸手揉了揉鼻头,姚女官见状忙去拧了温热帕子来,女皇接过直接按在脸上,等那温热的感觉让她觉得舒服了,才把帕子取下。
“这眼睛和鼻子老是不舒服。”
姚女官笑着接过帕子没回话,女皇也没想要她的回答,问起蓝海父女来。
“蓝先生医术是了得,不过侧重在伤科手术上,蓝小姐的医术师承其父,不过她擅长的是妇科。”
“原来如此,我听说他们是跟着什么门派的教主来的?”
“是。”姚女官便把黎漱师徒的事跟女皇说,她没有丝毫的隐瞒,因为就算她不说,女皇怕早就查得清清楚楚。
女皇颌首,黎浅浅师徒两和鄂江新收的一对美人有关系,她自然早就查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问姚女官,不过是看她老实不?
“这长孙云的亲娘还真不是个好的。”就算为了自己女儿的前程,也不能这样对前人子。
“最主要是她爹是个胡涂的,莫怪西越皇帝这些年都没重用他。”姚女官开口道。
女皇笑着端茶抿了一口,“听说这位黎大教主是个俊俏儿郎?”
“是,不过此人生性不羁,虽然生得好,却不是个好相与的。”
“是吗?”女皇笑了笑,又问,“我听说他那徒儿是他表姐的孩子?”
姚女官便把那些陈年旧事一一跟女皇交了底,其实她说不说,都没有差别,女皇早派人查清楚了。
知道了长孙云的亲娘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也知道了长孙云早在丈夫还在时,就和鄂江勾搭上了。
还有她的好女儿,年纪小小就会勾引男人,虽然事后看来,是鄂江王妃先派人在侧引导,不过要是高思梨自己没那意思,又怎会轻易被人挑动?
说穿了,这家子从上到下三代女人就没个好的。
这样的女人有一个在儿子身边侍候,就够她烦恼的了,现在竟然还是母女两个,女皇回头就指了宫中老成的嬷嬷去鄂江王府,专司侍候长孙云和高小七两位夫人。
鄂江王妃本来已经准备出手收拾她们两,不想婆婆来那么一招,把她的计划全盘打乱,让她是敢怒不敢言。
大王子府这头,因为一直找不到失窃的马,令大王子的心情很不好,就是宫里新赏的美人传出喜讯,也没能让他一展笑颜。
这日轮到他去父亲身边侍疾,见父亲情况没有好转,心情更是跌到谷底,从父亲那儿出来,他身边侍候的侍从便出主意,“大王子,不如咱们去城外跑跑马吧!”
“还跑什么马?老子那批马找不着,那有心情去跑马啊!”说着便一鞭子抽过去,侍从没敢躲,被鞭子甩个正着,清俊的脸上立刻挂彩。
大王子看了心情更不好,扬鞭挥了下就策马狂奔,就在这时,从右方疾驶来一辆马车,眼看马车的马就要撞上大王子的座骑时,大王子下意识的用力挥了鞭子,座骑吃痛撒腿狂奔,车夫完全吓傻了,虽用力勒住缰绳把马往侧边拉,亏得马儿温驯,虽吃痛但仍老实从命,只是马车控制不住的划了圆弧甩了出去。
大王子的随从吓得手脚都软了,大王子要有个万一,他们也都别想活了!
可因为之前大王子是策马狂奔,他们的座骑跟不上,只能远远的看着意外发生,幸好大王子运气好,就差那么一点点啊!幸好马儿听话,撒丫子狂奔出去,没让撞上。
只是大王子不见人影,马车却横亘在路上,他们过不去啊!
侍从这边急坏了,却是无计可施,大王子这厢却是遇上了难题,竟然遇上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刺杀他。
亏得他骑术了得,才堪堪避开那支朝他而来的箭。
刺客见一击未中,很快又重整旗鼓,再来一次,大王子这回运气没之前好,右上臂被箭划过,初时他并未感到疼痛,只想着赶紧避开对方,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只是京城那么大,何处才安全?
大王子边逃边打量着四周,这里是那儿?为何路越走越窄?正思量着,就闻到一股臭味,臭烘烘的,是他不曾闻过的味道,紧跟着路一转,映入眼中的是热闹的街市,人声鼎沸的市集,一开始并无人发现大王子的到来,直到一个孩子指着他的座骑大喊,“马。”
“傻孩子,这里那来的马?”他娘没好气的扯了孩子的手一把,市集用来运送货物的牲口,不是驴就是骡,怎么会有人用马?
孩子不高兴了,“马,就是马,娘你看,爹才教过我,那就是马啊!”
妇人被孩子一闹,只得抬头看,不想就见到一威严的男子,骑在高大的马背上瞪视着自己。
“还真是马啊!”
大王子没下马,只是催马上前,方才芒刺在背的感觉不知何时已然消失,对方难道怕伤到路人,所以撤了?总之不管如何,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回王府去吧!
大王子的侍从们此时欲哭无泪的被人给缠上了。
铁永梅扶着额从翻在地的马车里出来,随行的丫鬟和仆妇抓着大王子的侍从不肯放,还有路人围观,双方吵个没完,侍从指称车夫赶得太快,差点害他家主子出事,车夫也已经回过神,极力的推卸责任,想把责任推给目前不在现场的大王子。
“明明是你们那位爷不好,我好好的赶车在路上走,他突然冲出来不说,还把我们家的马给吓着了,赔钱,赔钱。”
双方你来我往,最后还是路人请来了五城巡城司卫队的人,将争执不休的双方带回衙门去,至于伤者,自然是先就近送医去。
铁庄主夫人和大王子妃很快就接到消息,因大王子未归,大王子妃以为是丈夫和人起了冲突,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出面,遂派了长史去衙门。
铁庄主夫人这厢却是慢慢来,铁永梅是庶出,她姨娘这些年虽已不得宠,但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仇怨可不轻,得知铁永梅出事,她乐得看好戏,哪会急着去衙门管这事。
耗了小半个时辰,她才派了管事去衙门,自己则是悠悠哉哉的领着长女去医馆探望铁永梅。
临出门时,铁永兰提醒她,“娘,派人去二叔府上说一声,若是遇到不长眼的,咱们也有靠山。”
“你说的是,还是我闺女儿想得周到。”
说着便派人去将军府,然后自己带着长女登车去医馆。
医馆里头,大夫已经帮铁永梅处理过头上的伤势,就见她额上缠着白纱布,一副怯弱我见犹怜的娇模样,医馆中的男性全都对她投以关切、怜惜的眼神,这让铁永梅心情大好,只是面上不显。
铁庄主夫人最见不得她们母女那副作派,不过眼下在外头,不是在自家,她还算理智,当着众人的面,扮起了称职的嫡母。
对铁永梅嘘寒问暖好不关切,铁永梅被铁庄主夫人的表演搞得手上起了鸡皮疙瘩,真是够恶心的,可是她不敢拆穿她,只能顺着嫡母的演出跟着上演母慈女孝。
医馆中诸人不明所以,看得感动不已。
陪蓝棠来采买药材的黎浅浅在旁看得津津有味,刘二悄声对她介绍这上演感人母女情的人是谁。
得知那娇怯的伤员就是铁永梅,蓝棠吓了一大跳,很难想象那么一个弱女子,竟然能指使人去假冒官亲欺骗商家。
“那有什么?谁说坏人一定长得奇丑无比?没听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话吗?说的就是包藏祸心的人,未必会在脸上显露出来。”
蓝棠想到方束青母女,不禁郑重点头,凤老庄主夫人被嫡亲姐姐一骗几十年,不就是因为看不透她姐那张温柔和善面孔下包藏的歹毒吗?
第四百七十三章 小道
铁将军夫人听她说完,便对长嫂道,“嫂子有福了,大侄女儿有成算,日后嫁为人妇,也不愁她不懂事了!”
“盼承你吉言。”铁庄主夫人对女儿能嫁进王府非常的得意,不过她倒没想到要给女儿在京中置产,现在听女儿这么一说,立刻就反应过来。
铁将军夫人也笑,“早前就想着要问大嫂一声,可老是忘了,亏得大丫头提醒,京里好地段的房产不便宜,但次一等的倒是不少,之前我想着给儿女们置产,特意让人去了解了一番,回头咱们妯娌两好生说道说道。”
“那就麻烦弟媳了。”
“大嫂说的那儿话,太客气了。”又道,“只是合意的宅子不好找,得慢慢寻摸,这段时间还是住到我们那儿去吧?咱们妯娌正好亲近,她们姐妹几个也好亲香。”
铁将军夫人姿态摆得低,铁庄主夫人早就乐意了,她好不容易为女儿挣得这么一桩好姻缘,偏偏日常往来的人家都不在京里,她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都找不着人,正如锦衣夜行,显摆都没人欣赏,令她好生郁闷。
妯娌的邀请恰合她的心意,而且,她还能借小叔子夫妻的势,在京里进入官夫人们的社交圈,这对女儿日后进王府后的日子也能大有进益,而对将军府来说,有个将嫁进王府的侄女儿,可以助她们家进入一流官夫人们的社交圈,将不再局限在现在的社交圈。
于将军府来说,儿女们的对象也升了一阶,这对将军夫人儿子们的前程也大有帮助。
妯娌两很开心的议妥,铁庄主夫人原想打铁趁热,趁机和长女商议好,从医馆直接去将军府,至于客栈的行李,派人去取就是。
铁永兰没等她娘亲开口,直接就答应将军夫人的提议,让铁庄主夫人有些错愕,不过铁将军夫人倒是松了口气,丈夫一直让她劝长嫂带侄女们去将军府住,今儿总算达成任务,她自然是欣喜的。
铁永竹姐妹都没说什么,倒是铁永梅心中惴惴,住进将军府之后,行动上可就要受限制了,不能再兴起就出门,得跟嫡母说一声,更得跟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打声招呼。
还有她从姨娘庄子上调过来的人,也不能跟进将军府……想到这些,她就备感头疼万分。
不过她一介庶女,对嫡母和婶娘决定的事,没有话语权,只有听命的份。
让人小心的把铁永梅扛上轿,铁将军夫人妯娌两同车,铁永竹等姐妹和铁永兰一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医馆。
此时医馆隔壁的药房伙计才匆匆赶过来,“哎哟!我的蓝小姐喂!您可真让人好找啊!我们掌柜的回来,瞧不见您可急了。”
“哈,哈哈,刚刚瞧热闹,一时忘了跟你们掌柜有约了!”蓝棠讪笑着,带着云珠随那伙计走了,黎浅浅则是让春江去向大夫买些药丸,虽然有蓝海父女精心研制的各式药丸,但外头有些什么药,她却是不太知晓,总是要了解一下市面上卖的最好的是那个种类的药丸。
春江自去忙,春寿则守着黎浅浅寸步不敢稍离,就见刘二行色匆匆进来,看到黎浅浅与春寿一派淡然,不禁暗松口气。
“刘二这是怎么了?”刘二快步走到黎浅浅身边,黎浅浅不让他施礼,直接问道。
“方才在街上听说有人行凶,大教主担心不己,便让卑职来查看。”
黎浅浅想到铁永梅受伤的事,便问,“是不是有人遇袭,马车还翻覆了?”
“您知道?不是您……"刘二上下巡梭着黎浅浅主仆周身。
“不是我们,是铁永梅的马车翻了,她受了伤,刚刚还在医馆里让大夫看呢!”
刘二自是知道铁永梅是何人。“是有人袭击她?”
“应该不是,她似是被人波及的。”
黎浅浅她们不知前因,便以为铁永梅的车会翻覆,是因为有人被袭击,而她的车正好经过而被波及。
待知晓与铁永梅的车擦身而过的是大王子时,大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然后各种猜测纷纷出笼。
有说是鄂江王子的人故意为之,也有人说是黎汗国的人,因大王子买马的钱还没付清,现在马不见了,大王子便借故不付钱,卖马给大王子的人不甘受损,才会派人来给大王子一个教训,还有人说,东齐的皇子不满九皇子与大王子一派交好,才故意派人来挫挫大王子的威风云云。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眼下,在医馆里,刘二才说完话,就看到一队英伟的护卫冲了进来,医馆里都是贩夫走卒平民百姓,见到这些官爷们,个个吓得腿软头晕。
坐堂的大夫倒是好胆量,见来人便迎了上来。
“各位官爷,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适才在街上听人说,贵医馆收了马车翻覆的伤员?”领头的身边一名笑容可掬的男子开口问。
“是。”大夫略防备的看着对方,领头的人这才开口,“我家主人适才遇事,不巧连累了对方,心下不安,特命在下等前来关切。”
大夫这才放下防备,与对方说起铁永梅的身份,来人与大夫闲话家常好一会儿,然后才告辞离去。
刘二等他们走远,才低声对黎浅浅道,“是大王子的护卫。”
医馆中也有人识得那几人的身份,刘二这厢话还没说完,医馆中已是讨论开来。
黎浅浅笑道,“瞧,不止咱们消息灵通而已。”
“只怕铁家要倒霉了。”刘二正色道。
“那倒未必,铁永梅可是个大美人呢!”黎浅浅笑着起身迎向春江,“买好了?”
“是。”
“那便回了。”黎浅浅走在前,春寿随侍其侧,春江和刘二紧跟在后,这一行四人初时没人注意到他们,等他们要离开时,大家才发现这几人样貌出众,气势更是不输适才那队护卫,可是他们之前在厅里时,大家怎么会毫无所觉呢?真是奇怪。
黎浅浅他们出了医馆,正好遇上蓝棠他们出来,两边会合登上马车回府。
回程途经事发地点,翻倒在地的车厢静静的躺在路上,周边还有不少衙役在警戒,仵作领着徒弟在检视马匹,黎浅浅她们经过时,正好听到仵作检查完马儿,对做记录的徒弟说,“马儿没事。”
蓝棠放下车帘,对黎浅浅说,“不知道是谁要袭击大王子?”她在药房时,早已听药房的小伙计说起那队护卫是大王子的人。
“不管是谁,只要别又把脏水泼到我头上就好。”黎浅浅嘟嘴抱怨。
蓝棠听了哈哈大笑,“说的是,你近来大概犯太岁,这一次三番的,老被人泼脏水,你说咱们要不要去庙里上炷香改改运什么的?”
“要去你去,我就不必了,反正我也不信。”
“信不信的都得去。”蓝棠摆脸要挟,“不止你,我看孟盟主也很需要。”
孟达生其实还没完全好透,不过他家带来的人,让他备感没脸,所以他不好意思到蓝棠面前的晃,那些貌美的丫鬟可比那些江湖世家的小姐要豪放些,不是给孟达生下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就是半夜穿着单薄的到他面前瞎晃。
真是大大的考验着分舵众旷男们的心。
他们娶不到老婆,却有这么多女人争相要给孟盟主做小,甚至不择手段!真是叫人情何以堪。
孟达生却觉是祸不是福,整天被这些女人纠缠的头疼不已。
京城府尹接了案子,自然是要派衙役去查访此案,可惜的是,出手的人高来高去,几乎所有的证人们都只看到箭不断的落在大王子周遭,却没看到箭是从那里射出来的。
不过,与大王子有仇怨的人,眼下就只一人,大王子的嫡亲弟弟鄂江王子,要是以前,京城府尹还真不知怎么找犯人,这回嘛!咳咳,不用人提醒他都知道要上那儿找线索。
然而这线索也不好找,毕竟对方也是王子。
!真是城门失火池鱼遭殃。
不过京城府尹也有应对之策,先去鄂江王府拜访,被鄂江王子骂得狗血淋头,回去后就放话出去,说那些人是见大王子穿着华贵,想绑架他勒索钱财的,若有人发现他们,务必要报官,让官府来处置,切勿与他们对上,否则后果自负啊!
一时间京里豪门贵户人人自危。
黎漱之前想要推的生意,正好赶上好时机,不少人与吕大老爷询问过之后,便请他牵线,与瑞瑶教接洽聘请护卫一事。
于此同时,分舵主江寿山再娶,这次娶的是赵国武林世家的小姐,苏家庄的嫡三小姐苏言。
苏言与铁大小姐关系好,苏言要出嫁,便给铁大小姐请帖,铁大小姐接了帖子,便与母亲说了,要准备给苏言的添妆礼。
铁庄主夫人自是应允,并跟女儿说,“你和你几个妹妹们这几日处的不错,出去挑给苏姑娘的添妆礼,不妨带她们一起去,要是她们看上什么,就买下送她们,回头娘再给你钱。”
“嗯。”铁大小姐颌首,她不喜欢未语先凝噎的庶妹,但几个堂妹倒不讨人厌,纵使其中也有庶出的,人家可不像铁永梅那样,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没的让人以为自己欺负了她。
她和铁永梅不对付,就是由此而起。
铁永梅打小就爱哭,遇事说没几句话就泪涟涟,好像被她欺负惨了,以前大哥他们还曾因此,总瞧她不顺眼,男人就算年纪还小,也很有保护欲的。
两个妹妹,一个哭的凄惨,一个面无表情,任谁都会认为后者欺负了前者,殊不知,后者被冤的惨。
铁大小姐是懒得说话,又不是傻,几回下来之后,便使了心眼,让铁永梅的算计在哥哥们面前曝光。
不过她只让自家兄弟们看清铁永梅的嘴脸,至于外人,谁理他们想什么。
倒是那个凤二公子,自始至终就不曾被铁永梅的伎俩所哄骗过。
这让铁永梅气恼不已,不过不管是铁大小姐或凤二公子,都不曾将她的气恼放在心上。
“我可是把话说在前头,我出门可不会带铁永梅。”
“知道,她头上的伤还没好全呢!放心,娘会让她老实在家待着的。”
江寿山再娶,是分舵的大喜事,凤公子不得不回分舵主持大局,临走时,还同蓝海搜刮了一大堆药丸,蓝棠跑来向黎浅浅抱怨,黎浅浅也不由好奇起来,“他跟你爹拿了什么药丸啊?”
“还能是什么?什么让人腹泻不已的,让人上吐下泻的,还有让人全身上下痒个不停的,还有皮肤灼热的,总之什么样的都有。”
黎浅浅听她一一细数功效,不由嘴角直抽,这都是什么药啊!
隔天凤公子大清早就来了,一来就很得意的跟蓝海细数那些药的效果,蓝海听的兴起,还道要跟他回去,想要亲眼见证下,那些药的功效。
黎浅浅拉着蓝棠问,“我怎么不记得蓝先生之前有炼这些药?”
“我爹是从那些书里得来的方子。”蓝棠边说边朝黎漱那间书房呶了呶嘴。
不是吧?那些书里头,有这么些刁钻的方子?
“我觉得咱们应该去好好的检视下那些书的内容。”黎浅若有所思的对蓝棠道。
“不要吧?”蓝棠想到那些书就感到一阵恶寒。
黎浅浅则道,“你不觉得这些方子,要是拿来对付那些护法很适合吗?”
那间书房里的书,全是得自在北晋的几个护法,拿他们书中方子制的药,来对付他们,真是个不错的想法。
黎漱从她们背后经过,听到这话,却道,“想对付他们,不能只用这些小道。”
“可这是省力的法子。”黎浅浅嘟着嘴道。
“没说不能用,只是不能依赖药物,你得壮大自己的实力才行。”黎漱正色对黎浅浅道。
黎浅浅乖乖受教。
刘二见他们师徒说完话,才上前道,“吕大小姐来了。”
“哦?”黎浅浅问,“是有什么事吗?”
“应该是拿账册来对帐的吧!”刘二想到吕大小姐身旁的人捧着一摞的账册,便道。
黎浅浅却摇头,“不对啊!还没到对帐的日子。”顿了下,道,“让人领吕大小姐去小花厅。”然后对黎漱道,“我过去看看。”
黎漱点头,“去吧!"黎浅浅她们才走,凤公子拔腿就要跟上,不想被黎漱拦下,“来来来,跟我好好说说,你是怎么用那些药的。”
凤公子微怔,他方才不是才跟黎大教主说过一遍吗?怎么还叫他再说一回?
第四百七十四章 添堵
花厅里头,吕大小姐坐在椅中端着茶碗的手微微的颤抖着,花厅里侍候的丫鬟虽觉奇怪,却也没说什么,只以为吕大小姐是遇到什么不好处理的事情,心里不喜呢!
出花厅时忍不住就和同伴说了几句,正巧被黎浅浅听见了。
黎浅浅低头沉吟片刻,走上前来,丫鬟们看到她,纷纷曲膝福礼。“教主。”
“免礼。你方才说,吕大小姐端着茶碗的手微微颤抖着?”
“是。”丫鬟没想到会被黎浅浅问话,心里又惊又喜,回话时虽只一个字,却也抖个不停。
“嗯,不错,你很用心当差。”黎浅浅夸了她一句,朝花厅的管事媳妇微微颌首,那管事媳妇便知这是要赏那丫鬟,笑着应下,待黎浅浅她们走了,方才对那丫鬟道,“做的好,日后当差也要这般用心才是。”
“是。”
其他几个丫鬟又羡又妒,纷纷向她打听怎么做的。
黎浅浅来到厅外,先在外头往里瞧,然后对春江低声交代几句,春江应下离开,她才提裙进屋。
一进花厅,就看到吕大小姐有点虚弱的朝她笑了下,她身边跟来的丫鬟全都盯着黎浅浅瞧,黎浅浅边走边打量着她们,六个人,嗯,好像有点多啊!
眼角扫到春江已从另一道门进来了,她轻轻的走到隔扇的后方,然后朝黎浅浅点头。
黎浅浅走到吕大小姐的身前问,“姐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咦?姐姐这身衣服,可是锦衣坊是做的?”
边说边伸手拉起吕大小姐,吕大小姐手上还端着茶碗,被她这么一拉,忙要把茶碗放下,不想黎浅浅手一拨,茶碗就往旁边站着的丫鬟泼去,那丫鬟被泼中脸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她身后及身旁的丫鬟也发出尖叫声,她们两也被波及,后头的丫鬟被碗打到鼻子,旁边的丫鬟被茶盖打到眼。
黎浅浅把茶碗拨出去的同时,就用力一扯,把吕大小姐拉到自己身后,同时对站在椅子另一侧的丫鬟出手,她出手快如闪电,当前的两个丫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点中穴道不能动弹,站在椅后的那一个则是被春江一掌劈在脖子上昏过去了。
被茶碗砸中的丫鬟见状吓得肝胆欲裂,伸手就要去抓黎浅浅,但她身前被茶水泼中的丫鬟捂着脸,因痛得睁不开眼,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她身后那丫鬟被她挡住,手抓不到黎浅浅,更构不着吕大小姐,气得抬脚就往身前的同伴小腿踢去。
那丫鬟被踢得整个人往前扑,她旁边那丫鬟捂着眼,发现她整个人往前扑,还不明究理的伸手要去扶她。
踢人的丫鬟脚一抬,往要扶人的丫鬟小腿踢去,终于前方没人了,她呲牙裂嘴的就要冲向黎浅浅时,忽然脖子一阵剧痛,随即她便失去了知觉。
被点穴的两个丫鬟自是晓得已方失手了,心里懊悔不已,不该托大全都跟进来,原以为那什么黎教主不过是个孩子,身手能有多好?就算身手好,她们手里有吕大小姐在,还怕黎教主不老实听话?
没想到人家一上来,二话不说就出手了。
她们这方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已经挂彩的挂彩,被点穴的不能动弹。
“把她们送去给蓝先生试药。”黎浅浅一指那三个挂了彩的,春江扬眉指着第一个被她劈昏的那个无声的问。
“她也送去。”转头把吕大小姐安置到花厅旁的暖阁去。
那两个被点穴的丫鬟,原在奇怪,为何她们身后那人没动静,待看到她整个人瘫软的被抬出去时,才晓得原来她一早就被人劈昏了。
想到六人当中,就以她武功最好,连她都让人无声无息的收拾了,那两个丫鬟不禁大骇,原本趾高气昂的气焰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春江让人把那几人抬出去后,回头指着那两个被点穴的丫鬟问,“教主,她们两个要怎么处置?”
黎浅浅走到她们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道,“把她们两送去将军府,想来她们的主子会很乐意收拾她们。”
那两个丫鬟听到将军府时,本还没想到,听到主子二字时,她们才赫然想起,她们家主子的二叔是将军。
两人剧烈的震动,用力挣扎着不愿被人送去将军府,更不想见她们的主子。
春江抬眼看向黎浅浅,黎浅浅看着她们良久,方才伸出一指,隔空点在其中一人的哑穴上。
“说吧!你们混进来是想要做什么?”
“我们……”那丫鬟未语先凝噎,不得不说这六人的容貌都属上乘,那盈盈落泪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不过,很可惜的是,她面对的不是会对她生怜的男人,而是黎浅浅。
黎浅浅微叹口气,伸手把那人的哑穴点上,换把另一人的哑穴解了。
方才那丫鬟整个人都蒙了,她还没说话呢!怎么就把她的哑穴给点上了?
另一个丫鬟见状还有什么不了解的,这位小教主没打算惯着她们拐弯抹角的故弄玄虚,要说就说,不说拉倒。
当即有什么说什么,再痛快不过。
听完那丫鬟所言,春江叹道,“奴婢方才就在想,吕大小姐身边又不是没有护卫,怎么会让人趁虚而入?原来是从吕二姑奶奶家下的手。”
护卫防的是外人,谁会想到,吕二姑奶奶会带着这六个凶神恶煞去锦衣坊见她大姐,人家姐妹要说话,护卫们自不好旁听,再加上他们是男子,总是要避避嫌。
谁也没想到,吕二姑奶奶身边的丫鬟是歹人,她们把吕大小姐的丫鬟捆了,再把吕二姑奶奶也绑了,扔在锦衣坊的厢房里,然后押着吕大小姐上门来。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几人当初被派到京里来行骗,本就是有点本事的,只是没见过世面,后来胆子变大了,连主子都能扔过墙不要了,还有什么是她们不敢做的?发现有人跟踪,她们收敛了一段时日,后来又行骗几回,攒了些钱财。
想到以前训练她们的嬷嬷曾说过,瑞瑶教的黎教主年纪小,武功差,但财大气粗,若是能从她那里弄点钱,怕是要比她们做辛苦行骗要强得多。
于是她们便稍事打听了一番,得知吕大小姐和黎浅浅关系匪浅,便想从她那儿下手,只没想到她身边的护卫着实了得,跟梢了几天都无从下手。
逼得她们不得不改变主意,从吕家的亲戚身上着手。
吕二姑奶奶的夫婿,被她们的银票砸得晕头转向,吕二姑奶奶虽气父亲和长姐不同意自己的儿子过继回娘家,但到底是自家父姐,外人想对她们不利,她自然是不答应的。
结果就被需钱孔急的丈夫甩了好几记耳光,最后在丈夫和这六个丫鬟的威胁利下,带着这六个丫鬟去见长姐。
黎浅浅立刻派人去锦衣坊的厢房查看,刘二正好接到鸽卫们的回报,吕二姑奶奶和吕大小姐的丫鬟们安然无恙。
“去跟吕大小姐说一声,好让她放心。”春江迟疑的看着黎浅浅没敢应。
“没事,她们两都被我点穴了,你以为她们比凤公子强吗?”
凤奕被黎浅浅点了穴,尚挣不开,这两人的武功不比凤公子高,自然更挣不开。
春江这才应下,不过去暖阁前,还是叫了两个花厅侍候的丫鬟守在厅里,以便听使唤。
黎浅浅自是不反对,将老实回话的那人重点上哑穴,又再将第一人的哑穴解开,有了之前的经验,那人不敢再作怪,老老实实的有问必答,就连她们在京中的巢穴,她们还有多少人都老实招了。
黎浅浅见她们老实,让丫鬟去请刘二来,把她们两交给刘二去处置。
要刘二说,把她们六人送给官府去处置得了,省得还要费心,不过教主没说,他不好自做主张,一手提一个,向黎浅浅施礼后走了。
黎浅浅径自去暖阁,吕大小姐已知妹妹和她身边的丫鬟平安无事,不禁激动的落下泪来。
“幸好你没事,她们也没事。”
“吕姐姐且放宽心,好生在此歇息,我已派人送吕二姑奶奶回府,并让人把你的丫鬟送过来。”
吕大小姐拉着她的手久久不语,黎浅浅拍拍她的肩头,命春江陪着她,自己则去见黎漱。
黎漱得知在京中行骗的那伙人竟找上门来,不禁有些错愕,“她们脑子没病吧?”以为他们瑞瑶教好欺负吗?啧!
“她们脑子应该没病,只是被之前的一帆风顺给搅昏了头,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嗯。”黎漱对那些人的智商感到很无言,“你打算怎么做?”
“人家都欺到头上来了,难道还轻轻放过不成?”
黎浅浅冷哼,让人去报官,将她们巢穴里的所有人一网打尽,巢穴中有人有骗来的财物,官府那边很快就结案了,薛凌星接到消息时,那些人早就伏法,财物归还失主。
吴家兄弟比她略晚才接到消息,长嫂吴华的妻子哭哭啼啼的对薛凌星泣道,“也不知是得罪了何方小人,你二侄子才到京城,什么都没做,就被衙差给抓起来扔到牢里。”
“怎么会?”薛凌星惊呼,她二侄儿还是日前她才派去京城,去为铁永梅收拾善后的,怎么也被抓了?
“妹妹,别说这些虚的了,你赶紧找妹婿帮忙把人先捞出来再说。”
“我知道了。”自去找铁庄主不提。
铁永梅不知自己的人因去找黎浅浅晦气而被捉,也不晓得,她娘费了老大劲儿,才在京城弄出来的据点,已被官差挑了个精光。
她这会儿正听身边的丫鬟,绘声绘影的述说着,大王子府的嬷嬷上门是怎么样的做派。
“小姐不知,大王子府的嬷嬷那派头啊!就连将军夫人在她面前也都得低头。”丫鬟说的兴高采烈,铁永梅却听得眼睛一亮。
大王子府?原来骑在马上和自己擦身而过的英伟男子,就是大王子啊!少女芳心初动,所有人都没想到,她心动的对象,年纪和她爹差不了多少。
只是两人身份年纪都相差甚远,更别说大王子压根都不知有她这个人呢!
铁永梅满腹少女情怀无处诉,最后只能拉着身边的大丫鬟倾诉。
大丫鬟一听整个人都傻了,这什么跟什么啊!小姐是几时对大王子看对眼的啊?要是让夫人知道,她们这些侍候的肯定死定了。
为了自保,大丫鬟的脑子动得飞快,想到了大小姐的未婚夫婿,想到了鄂江王子的风流韵事,她斟酌着用词,边小心的劝着铁永梅。
“小姐,那大王子年纪不小了,家中妻妾肯定不少,姨娘向来把您捧在手掌心娇宠着,肯定舍不得您给人做小。”
那是,她娘虽不曾说出口,但她自小和姨娘最亲近,又怎不知她娘的遗憾,如果她娘是正室,自己就是嫡女,也就不用处处被嫡姐强压一头。
“一样是嫁人,八公子年轻英俊,虽是庶出,但他没娶过妻,您一嫁过去就是当家做主的正室。”
大丫鬟眼界不高,所以她不知晓,庶出的韩羡华成亲后,还是要住在鄂江王府里头,八奶奶上头虽是没有正妃、侧妃压顶,但是有婆婆鄂江王妃,还有一堆妯娌,日子肯定不会太好过。
大丫鬟不懂这些,铁永梅也不懂,本来薛姨娘好说歹说,让女儿跟着嫡母、嫡姐到京城来,为的就是想从铁永兰手里抢过她的好姻缘,铁永梅之前的作为也是朝着这个方向进行。
只是意外总是来的那么突然,大王子像是一颗流星,倏地降落在她的世界里,让她的心乱了。
大王子府的嬷嬷奉大王子妃前来探望,回去复命时,只道将军府的夫人很是客套知礼、
“没见到铁家小姐?”
“没有。铁庄主夫人说铁二小姐伤势未愈,不便见客。”嬷嬷不甚明白大王子妃想些什么,只能她问什么自己就回答什么。
大王子妃原本以为铁家会借此攀附上来,不想人家压根就没想巴结大王子府,这让大王子妃放心的同时,还有些懊恼,大王子在文臣清流眼中的评价还不错,但武将方面则少有人支持他,无他,他们大都看好真阳公主。
大王子妃原本想这是个好机会,可以为丈夫拉拢到铁将军,不想人家完全无意攀附。
“我听说铁庄主夫人的长女,与鄂江王子的八子订亲了?”
“是。”嬷嬷连忙把自己这几日打听到的消息跟大王子妃说,听到铁永梅屡屡对长姐下套,大王子妃不由冷笑,“原来她相中嫡姐的未婚夫!”
“铁将军夫人她们未必知晓此事。”
“既然那丫头有此心,咱们就帮帮她的忙好了!”
“您要帮她抢她嫡姐的婚事?”嬷嬷愕然。
“正是,鄂江王子可给咱们王爷添了不少堵,咱们怎么能不回报一二呢?”还有什么比他家准媳妇的亲妹妹强抢姐姐婚事,更能让鄂江王子夫妻不痛快的?
第四百七十五章 认怂
因为吕大小姐一事,黎浅浅特地把黎漱从书房里挖出来。
“什么事?”黎漱刚翻到一本不知是谁所写的手记,里头写了瑞瑶教宝藏的事,虽然很隐讳,不过到底是有了进展,他正想再接再励,谁知就让徒弟给拉出来。
黎浅浅便将吕大小姐一事跟他说,黎漱皱着眉头道,“这种事是防不了的,因为有内应,不管派给她的护卫是男是女,结果都一样。你想想,吕二姑奶奶要求她姐把侍候的人撤出去,吕大小姐应是不应?一旦她应了,这个局就成了。”
“用女护卫,多少总能防着些吧?”
“其实会遇到类似危险的人,家里通常有能力自备女武婢,外聘女护卫,风险不小。”黎漱笑着戳她额头一记,“不过,你要是想训练一批女护卫,也行,女皇就有支神凤禁卫,她们的武力值可不比其他禁卫差。”
黎漱顿了下又问,“不过你打算在那里训练她们?又要从那里找人?”接着他又针对禁卫和护卫的不同发表了意见。
黎浅浅听完后,若有所思的道,“禁卫是军人,她们单兵的武力也许不高,但结阵之后,武力值就非一般单兵能敌,她们团队的默契也是训练的重点。”
“嗯,女护卫的训练其实也可以这么做,当兵的,不用看个人身体的资质,不是练武的好苗子也没关系,女护卫的资质也不许不用太好,但反应要灵敏,遇事要很快做出决断和反应。”
黎浅浅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整个人都蔫了。“照您这么说,训练一支优秀的女护卫,要比训练一支媲美神凤的禁卫要难?”
“这都是要花时间和金钱去训练,你有这个心,就放手去做,一年不成,两年、三年,总是能成的。”黎漱拍拍她的肩头,“等她们训练成了,你也能多支帮手。”
黎浅浅颌首,黎漱让她去写个详细的计划书,“等你写完了,我们再来看看有那里不妥。”
“好。”黎浅浅说完起身就要出去,临出门时,被黎漱叫住,“虽然我不觉得女护卫会有前景,不过,也许你可以转个方向,不是派我们的护卫上门保护雇住,而是让雇主派人前来修习基本的武术,当然,雇主可以派自家的丫鬟来学。”
他看到黎浅浅的眼睛一亮,不禁嘴角上扬接着又道,“他们不用学得多精深,只要知道一些应急的法子就成。”
黎浅浅猛点头,防身术啊!其实大部份的鸽卫修习的也是这个,他们不用具备习武的好资质,只要手脚灵活,就能练好,鸽卫着重的是他们的亲和力和打探消息的能力,能在短时间内融入群体,让他们修习防身术,是为了让他们遇事时多一分自保的能力。
黎漱看她点头如捣蒜,忍不住又敲她额头一记。
黎浅浅自去写计划书,黎漱又埋首书堆里,蓝海倒是很有研究精神,把新发现的方子拿来一一试做,和凤公子两个简直是玩上瘾了。
随着江分舵主的婚期将近,前来祝贺的人也越来越多,分舵纵有客院供外客住宿,却也觉得有些吃力。
叶翔来请示凤公子,“我们派出去的喜帖并没有这么多,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打那儿冒出来的。眼看我们分舵的客院就要住不下了。”
凤公子扯着嘴角笑了下,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人来,还不是因为铁老庄主寿宴上说的话吗?因为自己在这里,这些人想要在自己面前露脸,自然是要想办法挤进来。
那些名门旺族的贺客,一出行侍候的人不少,行事也较矜持,自是不会给主家添乱,都会自行解决住的问题,但那些小门小户的武林人士就不然了,他们出门身边也许就跟个剑僮武婢,主家有地方给住,他们通常不挑的住下。
只不过早来的有地方住,晚到的可就只能跟人挤一挤了。
这日午后,几个姑娘相约在客院里散步赏景,其实就是想找机会打探凤公子的消息,客院的景色虽不及分舵内院,但也是花草扶疏曲径蜿蜒,几人在院里闲散,不时会遇上往来的丫鬟,她们偶尔也会同她们说话。
说了几回话,都打探不到什么消息,她们也就没了同丫鬟说话的兴致。
“咦?这院子好像没住人?”姑娘中个头最高的那个,忽然发现小径旁的一处院子,院中安静得很,似乎空无一人,跟客院里其他院子不一样,客院现在几乎每个院子都人满为患。
“好像是。”一个穿着红色劲装的姑娘大步上了台阶,伸手一推院门,发现推不开,院门从里头锁住了。
“这应该是有人住吧?”不然怎么会从内头上锁,要是没人住,应是在院门外上锁才是。
几个姑娘伫足于此,另一头过来的几个姑娘发现她们,便走过来。
“张姑娘,你们在这里做啥?”
“没什么,只是发现这院子好像没住人,有些好奇。”明明所有的院子都挤满了人,这座院子看来不小,要是她们能住过来……,就算里头有住人那又怎样?其他院子都住满了,凭什么住这里的客人,就能独占这么大的院子?
不止张姑娘这么想,另外几个姑娘也如是想。
于是她们就喊住一个经过的丫鬟,“这院子可有住人?”
“这院子?没。不过管事说这院子空着,不用安排人住进来。”
没住人?“为什么?”
丫鬟笑着摇头,“奴婢不过一下人,哪知道是为什么?”说完便走了,她走了一段路后,停下脚回头看,见那几个姑娘还站在那座院子外头不走,而且其中还有人似乎说了什么话,让其他人闹腾了起来,丫鬟撇嘴摇头,径自去找江分舵主。
把那几个姑娘的事一说,江分舵主也忍不住摇头,这些人还真是……主人安排她们怎么住,是主人的事,要让他们住那个院子,也是主人家决定,她们要是不服,大可出去自己找地方住啊!
他想了下,总算想起来了,没开放让人入住的那个院子,不就是黎教主他们在分舵时住的院子吗?
“分舵主,奴婢看那几位姑娘的样子,似乎是铁了心要住进去。”想想也不奇怪,虽说是江湖人,但姑娘家就是姑娘家,有安静的院子住,谁想去同那些粗笨大嗓门的武林人挤一个院子。
“我去跟公子说一声。”
丫鬟见他去处理了,便回了客院继续当差,果不其然从别的丫鬟口中得知,方才那几位姑娘果然闹开来了。
凤公子听完分舵主的回报后,便问叶翔。“事情都差不多了,你们扛得住吧?”
“是。”其实只要凤公子不在分舵,这些人便不会硬要挤进来,叶翔等人都知道解决方法,可谁敢跟凤公子说?
凤公子颌首,“那就这样,我和孟盟主先住到黎府去。”有黎漱坐镇,就不信这些人敢上门。
叶翔和众数字公子,及江分舵主闻言都不禁把这些天悬着的心放下来。“您和孟盟主要去黎府住,不知孟家那几位老爷会不会硬要跟过去?”
要是把黎漱惹火了,不让公子他们住怎么办?
“不用担心,孟家那些老家伙不敢去惹黎大教主。”凤公子冷笑,要不是看在孟达生的份上,那几个老家伙想在分舵里头作威作福?哼!
“公子,要是孟家的几位爷要找您和孟盟主怎么办?”
“理他们呢?你们事情不够多,不够忙?有那闲空理会他们?”
江分舵主会意,立时道,“公子说的是,卑职这些天忙公事又要忙婚事,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若是对客人失礼了,也只能请他们多多包涵了!”
凤公子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对江分舵主满意的道,“就是如此,客人上门贺喜,是为你成亲道喜来的,若有人不是为此而来,那咱们也没空奉陪。”
那几位姑娘在空院子外头闹腾,却不知江分舵主分别找上她们的长辈,寥寥数语就够他们羞愧的。
人家成亲,他们打着上门道贺的幌子来的,结果却让人添麻烦,安排了住处给他们,他们闺女儿和孙女儿嫌弃不愿住,只想挑好的住。
“如果可以,在下也很希望能如各位家眷的意,只是实在是不方便,只能委屈各位的家眷,真的很对不住。”
于是那几位以为闹了就有糖吃的姑娘,没等到凤家庄的人来,来的是自家的长辈们。
其实别说她们想住进这闲置的院子,就是他们的长辈们也想啊!上门来道贺的,并非都是相熟交好的,其中就有不少人互相不对付,只是为了利益勉强忍受罢了。
毕竟不是天天有机会,让他们能就近接触凤公子的。
人都是自私的,看到的都是自己的利益,想着要从凤家庄凤公子身上得到些什么,却从没反思过,自己有什么值得对方另眼相看的,他们嫉妒跟着孟家爷们来凤家庄的几家千金,觉得她们肯定使了什么贱招。
能跟着孟家爷们来的姑娘,也都不是省油的灯,近来,除了这些姑娘们相互挑衅外,还有不少人趁夜偷摸进内院,想要和凤公子夜会,好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目前为止,这些人都被凤公子,从蓝海那里得来的各式药丸整得不要不要的。
当然,凤公子也早就对这些人厌烦不已,今天正好让他逮到机会,从分舵搬出去。
孟达生接到凤公子的通知,还有点蒙,“我们就这样离开没问题?”
“有什么问题?”
“我叔伯他们……”
“你怕他们?”凤公子扬眉。
孟达生摇头,“我是怕他们闹腾,坏了江分舵主喜事的气氛。”
凤公子笑,“你也看他们敢不敢,他们现在敢闹,就是知道你在,会给他们撑腰,所以他们不怕,你等着看,等你离开,他们才没那胆子闹,再说了,他们一直找事让你收拾,你也没办法好好养病吧?”
“那好吧!”孟达生便应了,下晌两人就去了黎府,黎浅浅早接到信,让人把他们的住处收拾出来了。
他们一到,就让人带他们去安置,晚上时,大家一起到黎漱院里吃饭,蓝海看到凤公子,很是开心,用过饭后,就把凤公子拉到一边,把近日的心得同他说了,凤公子近来也有不少用药心得,两个人凑在一起聊个没完,孟达生倒是难得安静,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边喝茶。
蓝棠见状不免靠过去关心一二,黎浅浅机灵的溜到凤公子身边,听他们说用药心得,一边则在盘算着她那计划书要怎么写。
黎漱消食后,就又钻回书房去了,黎浅浅看着直摇头,蓝海拍拍她的小脑袋,“放心,他现在晚上都按时就寝,有我在,不会让他熬夜的。”
“其他几个护法几时才要开始收拾?”黎浅浅叹气。
“他们啊!”蓝海也叹气,“北晋的这几个才刚收拾完,他们肯定都很警戒,总要让他们放松下来,再动手不迟。”
黎浅浅点头。
隔了几天,江分舵主来见凤公子,“公子真是料事如神,那些人全都老实下来了。”
凤公子都不在分舵了,他们不可能和他在分舵里不期而遇,于是就有人搬出去了,至于孟家几位爷们,那更是再老实不过了,因为江分舵主跟他们说,因为孟盟主一直时好时坏,所以他们公子索性带孟盟主住到蓝先生那儿去治病去了。
当下就有人追问蓝先生住那儿,大有要追过来的意思,待得知蓝先生和黎漱住一起,孟家的几位爷们立刻就很没胆的缩了。
不过他们不敢跟过来,那可以把那几个美婢送过来侍候嘛!若是有人被黎漱或蓝先生看上,那便是功劳一件啊!
美婢们磨拳霍霍,至于跟着孟家爷们进京的几位千金,也双眼冒青光的想着要跟着住进黎府。
没想到打击来的又猛又重。
江分舵主他们也是够坏的,直到她们收拾好了行李,让人请他们备车,送她们去黎府时,才坦言告之,黎府是黎大教主做主,只有他同意,她们才能进府,怕她们不明白情况,江分舵主还让分舵的丫鬟为她们科普了一下长孙云母女的事。
人家那还是黎教主的亲姨母和表姐,都被堵在门口不让进,她们呢?是什么身份想住进黎府啊?
美婢们回头找爷儿们做主,那些武林世家的千金们已然对客院中其他客人放话了,不离开?要留下?那可就丢脸了。她们索性请分舵的人备车送她们去客栈住。
孟家的爷儿那敢为美婢们做主,只能摸摸鼻子认怂。
分舵里一时少了不少客人,客院也从人满为患渐趋正常,他成亲的日子也到了。
黎漱带着黎浅浅去赴宴,凤公子是一早才回的分舵,等喜事结束,他就又跟着黎浅浅回黎府,分舵底下的护史公子和数字公子,及各级管事、小厮们皆暗地里发笑,公子还没成亲呢!就已经很有老婆奴的样子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明白人
江分舵主的婚礼一过,分舵客院里住着的客人们总算开始离去,当然还是有些人不死心,想从侍候的丫鬟、小厮嘴里套出凤公子的下落。
可惜这些人的嘴巴实在太硬,怎么都撬不开,拿钱砸?可惜自家阮囊羞涩,许好处?八字没一撇的事,她们好意思拿来许好处吗?
在分舵里当差的,就没有一个傻的,谁会为了虚无的许诺,而丢了手头上的实差呢?
不管那些人离开时,心里有多不甘,江分舵主这回成亲志喜,应该说是功德圆满了,虽是二婚,但江分舵主却觉得这次成亲,与前次感受大为不同,苏氏出身武林世家,样貌没有高氏那么明艳出众,但性子爽利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不像高氏,有什么事不愿直说,就是说了也是拐弯抹角,他一个爷儿们,那有那么多功夫去钻研她话里的意思。
苏氏则不然,她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也许有时话太直伤人,但江分舵主反倒觉得舒坦。
其实就只能说,他们这对夫妻合拍。
高氏早成过去,分舵里没人会傻到在苏氏及她的人跟前提起,如今的分舵与昔时也有所不同,游分舵主当初时自己忙不过来,才会把分舵一部分事务交托给妻子,游分舵主夫人也是出身凤家庄,看待分舵的人,是如自家子侄般。
高氏则不然,她是把分舵当成自家产业,拿分舵里的人当自家下人来使唤。
现在职权分清楚,苏氏进门,就是分舵主夫人,管得是江分舵主的小家,至于分舵,她别说想插手了,就是想如高氏那样,把分舵内院当自家逛都不成。
不过苏言乐得如此,有这么一个小家,由着她全权做主,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三朝回门后,她就积极的投入打理自家的大业里去了。
闲暇时,也不免同家里的下人,探问凤公子等人。
见新夫人动问,下人也不敢隐瞒,只是事涉凤公子,下人们回话时,多少都有些避忌,苏言想了下便不再问凤公子的事,转而问起分舵其他人来。
她身边大丫鬟采月对凤公子颇有好感,原想多知道些他的事,没想到下人们回避,小姐也不追问下去,不由有些失望,待回房不禁开口问。“那些家伙胆子真是大,夫人动问,她们也敢不老实作答。”
苏言睃她一眼,道,“这有什么?他可是老爷的大东家,就像大嫂进门后,她的人在府里打探父母和祖父母的事一样,又有谁敢大着胆子,他们问什么就答什么的?”
采月一噎,随即反应过来,“这怎么能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苏言不悦的看着她问,采月回答不上来,尴尬的涨红了脸,还是另一个大丫鬟采桑把她拉出门去,大丫鬟采晴倒了杯茶过来,“小姐别跟采月生气,她就是那张嘴不好。”
凤公子生得俊俏,又年轻,大丫鬟们都正当龄,怎会对他不感兴趣?就是苏言自己也乐得多看他两眼,欣赏美好的人事物,是人之常情嘛!可是像采月这样,就不太妥当了。
“你们姐妹闲时多说说她,凤公子不是她所能肖想的。”
她们可是自己的陪嫁丫鬟,就算真能入了凤公子的青眼,她也不会让她们去侍候他,否则会让人传成什么样?献美巴结丈夫的东家?
采晴一凛,立时应下。
“你们是我陪嫁的大丫鬟,我打算等你们满二十了,就放出去嫁人,看是嫁外头的人家也好,还是嫁府里的管事、小厮也成,总是做正头娘子的好。”
采晴自小就有志向,不给做小,因为她姑姑就是给苏言的二叔做妾,每每怀孕,二夫人就叫她立规矩,生生把她肚里的娃给折腾掉,二老爷知道了,和二夫人大打出手,二夫人回头就更加折磨她姑姑,可怜她姑姑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
知道小姐不打算让她们给老爷当通房,她暗松口气,只是想到采月,不禁暗暗为这一起长大的姐妹忧心。
苏言没搭理陪嫁丫鬟们的心思,下人们虽没有对她有问必答,但话里话外却多少透了点讯息,他们家公子啊!已有意中人啦!虽然人家小姑娘年纪还小,但身份贵重!两家往来密切,就是老公子夫妻在世时,也是认可的。
话点到这个份上,苏言再傻也懂了。
寻了个由头就往黎府送帖子,也不只黎府一家,要不就太打眼了,问丈夫要了分舵的重要客户名单,一一分派了帖子。
凤家庄分舵主的新夫人,这身份确实是挺好用的,接到帖子的人家,很快就回了帖子,当然黎府也在其中。
对黎浅浅来说,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一张帖子,但凤公子看来,就有些不太寻常。
正巧帖子送来的下晌,江分舵主来向凤公子回报事情,凤公子就直接问了。
这一问,可把江分舵主问蒙了,“我家那口子给黎教主送拜帖?”
“是啊!你不晓得?”凤公子斜睨他一眼。
江分舵主老实摇头,“不知道啊!那天她问我分舵在京里有那些贵客,她想去拜访,我就给她了,可是里头没有黎教主啊?”还是有?完蛋,他想不起来了。
凤公子闻言才软下语气,“就看她是不是聪明了!”
江分舵主呵呵笑,心说我家阿言肯定是聪明人啊!
却不知聪明人眼下犯了愁,因为她的好闺蜜离家出走投奔她来了。
“一句话,收不收留我?你要不肯,我也不勉强你。”说着转身就要走。
苏言只得赶紧把人拉住。“我说你这闹什么哪!”转头看厅里坐着的铁家姐妹们。
对,铁大小姐离家出走,还带了几条小尾巴,她把铁将军的闺女儿全都带上了。
有这样闹离家出走的?苏言真是服了好友了!
“要我收留你行啊!你好歹跟我说说为啥离家出走啊!”
铁大小姐别过头不说话,她不说话,自有妹妹们帮着出头,铁永竹带头,姐妹几个叽叽喳喳的就把话说完了。
苏言是知好友心事的,心里有人在,想来对那门亲事也不是很乐意,只是她娘执意要为女儿订这门亲,甚至不惜和丈夫、公爹闹翻,她身为女儿的,不能不听之从之。
“你不乐意这门亲事,老实和你娘说就是,把这门亲事给解除了,看那对母女还怎么算计你的婚事。”
薛姨娘出不得门,铁永梅的婚事就落在铁夫人身上,是好是歹,全看铁夫人的意思,要想让铁永梅嫁的好,寄望铁夫人善心大发,无异是缘木求鱼,倒不如在铁夫人为嫡亲女儿订下婚事后,从她们母女手中将亲事谋算过来。
铁永梅原本对大王子略有心动,但她很快就清醒了,只是她困在将军府内宅,要怎么越过当家主母铁将军夫人,和嫡母铁庄主夫人,和准姐夫搭上线?不止考验着她的智商,也考验她娘那些手下的能耐。
不过她怎么也想不到,天上虽没掉馅饼,但却掉下个好帮手,虽不知大王子妃为何要助自己一臂之力,但苏永梅没傻到把助力往外推。
虽然将军夫人和庄主夫人都不允她去见大王子府的嬷嬷,但她派了自己身边的丫鬟去和那位嬷嬷碰面。
一来二往的,那位嬷嬷和将军夫人她们都相熟了,她再提出去见铁永梅时,铁将军夫人也不好拒绝,就是铁庄主夫人也不好说什么,人家大王子妃图她铁永梅什么呢?不过一庶女!双方往来亲切,日前,那嬷嬷提出邀请铁永梅去大王子妃的别院小聚。
铁庄主夫人允了,却不知变故就这么发生了。
与铁大小姐订亲的韩八公子,不知怎么竟和铁永梅一见倾心,回家闹着要娶她。
另一方面铁永梅则跑去嫡母面前,信誓旦旦的哭诉着她的冤枉,说她与韩八公子相识相恋时,并不知他就是未来的大姐夫。
铁庄主夫人怎么会信!把她身边的人捆了起来打一顿,别以为这打一顿没什么,要知道执法的可是将军府的下人。
打完后命都去一大半了,还没被打的人见了吓死了,不用多问无不老实回答的。
就这样把铁永梅母女的算计,猝不及防的摊在阳光底下。
铁将军夫人劝长嫂,不如就把这门亲事退了!铁大小姐是恨不得如此,谁知铁庄主夫人竟执拗上了,不但不解除婚约,还要求鄂江王府把婚期提前。
铁大小姐气死了,和她娘闹上,母女双方都是犟脾气的,铁大小姐认为亲娘不为她日后的幸福着想,一心想要和薛姨娘母女一争高下,铁庄主夫人则认为自己为女儿辛苦劳累,女儿竟一点都不体谅自己的苦心,遇到点挫折,就轻言放弃!
母女双方从热战陷入冷战,双方都不愿和对方说话。
可把铁将军夫人愁煞了,长嫂和大侄女儿都是直脾气的,而且母女两个都是不会看人脸色的货,也不想想,这不是在自个儿家里啊!闹腾得欢实,叫主人家怎么活啊?
不得已只能派出女儿们,出面去劝劝大侄女儿,至于惹祸的铁永梅?还用多说吗?早早就把人打发去京城外的庄子去休养,免得这对母女见了她,火气更加旺三分。
只是铁将军夫人怎么也想不到,女儿们怎么会劝着劝着,连带着自己也被大侄女儿拐跑了咧?
幸而铁庄主夫人身边的嬷嬷同她说,不用担心,她家大小姐肯定是投靠苏大小姐去了。
铁将军夫人才想起来,苏大小姐才嫁进凤家庄,成为新任的分舵主夫人。
貌似之前还递了帖子来啊!只不过她那会儿,正被长嫂母女搅得脑袋一团乱,也没留心这件事,如今想起来,连忙派人去把帖子取来,赶紧给江分舵主夫人回帖子。
边回帖边跟身边的心腹们道,“亏得有江分舵主夫人是在京里,不然这会儿,她们姐妹几个,肯定被大丫头拖着在路上奔波。”
几个心腹相视而笑,待铁将军夫人回好帖,就立刻给江分舵主夫人送去。
苏言接到铁将军夫人回帖时,暗松了口气,拿着回帖去见甫安置下来的好友。
铁大小姐正坐在窗前,看着院子发呆。
铁大小姐的丫鬟见苏言来了,忙朝她拱手,拜托她好生劝劝她家小姐。
“怎么过来了?”铁大小姐听到动静,开口问道。
苏言嘟着嘴抱怨,“能不来吗?哪!你家婶娘给我的回帖。”
“你要去找我,直接去就是,还用得着递拜帖?”
“大小姐,你误会了,我可不是为了去见你,才给你婶娘递拜帖的。”苏言笑着伸手戳她的额角。
“是吗?”
“是啊!”苏言笑着在她身边的榻上坐下。“我现在已嫁为人妇,自然要为丈夫的前程打算,他虽是武林中人,但身为分舵主,少不得要和朝官往来,你家二叔正是他往来的人家之一。”
顿了下又说,“以前我不晓得,不过有些事,男人不好出面的,就得由女人来走动。”当即发表了一篇何为夫婿分忧解劳的良妻论,把铁大小姐说得是头晕眼花。
“我从来不曾想过这些。”
“那是自然,你娘把你捧在手心里,你日后会遇到的荆棘,她都想着在前头帮你清干净,唯一没想到的是,你那好庶妹,竟然会想抢你的婚事。”
“呵!她傻啊!以为那真是一门好亲事吗?”铁大小姐冷笑,“我那好未婚夫啊!已有三子一女啦!内宠甚多,个个千娇百媚,她以为鄂江王妃为何会为他聘我为妻?那是盼着我出手,把他那些内宠给清理干净。”
“咦?她既然看不惯,为何不自己出手?她可是他的嫡母耶!”
“就因为是嫡母,所以她才不能出手啊!笨!她可是拿着这个庶子,来表现她贤良淑德的一面呢!”
苏言听了好生惊讶,“你都看出来了,没道理你娘看不出来啊?”
“我娘说,男人婚前不老实没什么稀奇的,重要的是婚后,他能不能收心,全心放在妻子身上才重要,我娘说她相信她的女儿很聪明,一定能把丈夫牢牢的收拢在手心里。”
所以就算婚前内宠多,也没关系,就算女儿不会,她给女儿的人也能帮着除去那些女人。
苏言听了好生无言,怎么也没想到铁庄主夫人的想法这么特别!
第四百七十七章 登场
铁将军府中,铁庄主夫人头痛不已的和妯娌抱怨,“你说说,我这般为她打算,可她……”女儿竟然跟她说,既然铁永梅乐意,不如就把这门亲事让给她吧!可把她气的哟!
为了为女儿这门亲事,她私下费了多少功夫,托了多少人拉关系,她以为这门亲事是天上掉下来,就这么落在她头上的吗?也不想想她娘和她舅家在后头努力了多久啊!
铁将军夫人心下叹气,端了杯茶给长嫂,“大嫂别恼,孩子还小呢!有什么事,好好跟她说,她总能转过弯来的。”
“还小什么?都要说亲嫁人的大姑娘了!”铁庄主夫人拉着弟媳的手长叹,“还是你有福气,儿女听话又孝顺,夫婿在朝中的前程一帆风顺,那像我……”铁庄主夫人被她这话说得嘴角直抽。
她们夫妻两个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这些年他们夫妻两躲过的明枪暗箭还少吗?儿女听话又孝顺?那更是笑话了!长子不习武喜文,瞒着他们回老家考童试,直到考中举人,才告诉他们。
次子好武,跟着父亲在战场历练,看来是比长子还乖顺得多,谁知也不是个省心的,说亲的时候就给她出了个大麻烦,不要什么名门闺秀,也不要小家碧玉,就要他身边自小侍候他的丫鬟。
丫鬟?!
铁将军夫人被气晕了好几回,最后实在拗不过儿子,再加上后来那丫鬟在边城遇袭时,拚死救了她们一家老小的命,铁将军夫人还能说什么?更何况彼时那丫鬟肚子里已有了孩子。
战事平定后,她和丈夫说起此事,儿子被老子胖揍一顿,最后负伤迎娶那丫鬟进门,幸而是在边城,丈夫给那丫鬟寻了对养父母,等进京后,就算有人拿那丫鬟身份来说事,也不妨了!
至于庶子女和他们的姨娘?那就更不用说了,没一个省心的。
只是这些事,铁将军夫人怎会自揭疮疤的去跟长嫂说,听她这么夸赞自家,铁将军夫人只能嘴角微抽的应下。
打迭起精神,铁将军夫人问长嫂,“梅丫头要怎么处置?”
庶女背着嫡母、嫡姐勾搭未来准姐夫,这种事那个嫡母受得了,铁将军夫人也忍不了,但到底不是自家女儿,就算恨不能这样的侄女儿去死一死,也不能明白说出口。
“她啊!”铁庄主夫人是真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她,是要便宜了她,就让她嫁那韩八公子?还是直接将她杖毙?铁庄主夫人自信就算自己把铁永梅就这么杖毙了,丈夫也不会说什么,就算薛姨娘正当宠,丈夫也不会容许庶女算计嫡姐。
他要的是子女孝顺,兄友弟恭,姐妹友爱,铁永梅胆敢算计嫡姐婚事,没把嫡母、嫡姐放在眼里,既不孝也不顺,更别说姐妹友爱了!
这样的庶女,被嫡母处置了,铁庄主也无话可说。
可是就这样让她轻易的死了,未免太过便宜她,那要给她怎样的教训呢?
“其实要我说,大姐儿样样都不差,为何要嫁八公子那等货色,不是我要说他的坏话,实在是那家伙真不是良配。”
铁将军夫人将韩八公子内宠众多,未有正妻就已有庶子女的事,又提出来唠叨一回,末了,方道,“咱们大姐儿好好的一个人,难道就只配这样的男人?若他是个出息的,就算内宠多有庶子女,咱也不怕,偏生是个没出息的,大嫂您舍得女儿一出嫁就有两个庶外孙和一个庶外孙女?”
铁庄主夫人闻言不禁紧蹙眉头,她的儿子们成亲前是绝不能有子女的,那些通房妄想凭借肚里的一块肉,飞上枝头变凤凰,那是作梦!她们敢不老实服药,怀上孩子,她便能毫不客气把她们打得半死丢出去。
反正在她儿子成亲之前,胆敢跟她作对的,绝不让她们好过。
之前没把准女婿房里那些人放在眼里,也是因为她有自信,能帮女儿除去这些障碍。
原本谈成婚事,她整个人喜气洋洋,眼前彷佛被一层粉色的面纱覆住,女婿身上所有不好的,全都被她美化了!彷佛将自己未曾拥有的一切,全都寄托在女儿女婿身上。
现在把那层纱揭开了,所有的丑陋尽摊在阳光下,铁庄主夫人掩面不敢直视,铁将军夫人能说的都说了,遂不再劝,起身走了,出了院子对心腹道,“去通知大小姐一声,她娘应该不久就能想通了。”
心腹应诺,往凤家庄分舵去。
铁大小姐接到婶娘通知,给通知她的嬷嬷打赏了个一等封红,喜得那嬷嬷眉开眼笑,迭声道谢。
苏言在旁笑,“亏得有你二婶在,不然你娘怕是很难想开。”
铁大小姐回以一笑,并不言语,苏言看着心里暗叹,她们这对母女啊!铁庄主夫人志得意满的同时,铁大小姐却是太过冷静,丝毫未被母亲强加的意念所催眠,若她娘在正常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允许女婿在未成亲前,就有内宠无数,甚至还有庶子女,她不知道她娘怎么了,但她很清楚的知道,她不想要这样的夫婿。
铁永梅从中拦截,并且成功把韩八公子勾搭成功,铁永兰心里其实很乐见其成,只是当着母亲的面,着实不好直说。
她相信只要母亲冷静下来,肯定能恢复正常,所以她选择离母亲远一点,好让她有时间冷静下来,同时也避免了鄂江王府的催婚。
“鄂江王府这几日,没再派人去我二叔家了吧?”
“他们似乎知道你们母女闹翻了,所以没再派人去,不过大王子妃的心腹嬷嬷倒是照去不误,知道铁永梅被杖责了,那嬷嬷好似还想替她出头,不过被随行的拦下。”
铁大小姐嗤笑,“总算还有聪明人!要是大王子妃的人就这样傻傻的替她出头,我倒要怀疑,她是怎么走到今天的了!”
顿了下问,“你不是和人约好了,怎么还不出门?”
苏言抚额,“不是你婶娘派人来吗?行啦!我这就出门,你好生帮我招呼你那几个妹妹。”
“知道,快去吧!误了时辰可就不好。”
苏言也不跟她客套,急急整装然后就上车去黎府了。
蓝棠看看时辰,有些不悦的抱怨,“还以为这次这个是个好的,没想到也是个不守信的。”
黎浅浅慢条斯翻着手里的书,“不过是晚了些许,也许是家里临时有事绊住了,有么好大惊小怪的?”
蓝棠是对前江分舵主夫人有恶感,所以还没见到新江分舵主夫人,就先存了戒心,怕又是和前头那人一样的货色。
黎浅浅朝她笑了下,“就看她努力为分舵尽一份心,也知她和前头那人不一样。”
“是吗?”蓝棠存疑,黎浅浅道,“光看她这些天拜访的人家,就知道啦!”
“有什么不同吗?”蓝棠的聪明才智大概全都用在医药上头了,遇上这种事,她懒得费脑子,全靠黎浅浅为她解说。
黎浅浅便为她细细分说,最后总结,“若她无心和江分舵主过下去,就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头费心,她能与分舵的常客与合作伙伴的家眷交好,可就比前头那一位要强许多。”
要知道,前头那位一心只想捞钱掌权,旁的事她可不管不顾,有什么不妥,就全扔给江分舵主去发落,从分舵里得了好处,不是中饱私囊,就是往娘家搬。
亏得前头那位游分舵主打下的根基深,才没被这对败家夫妻把分舵给败掉,不过也还是花了叶翔他们不少心思,方才力挽狂澜,没让事态越发严重下去,凤庄主之前也不会在北晋滞留那么久。
苏言一到就忙着赔不是,直到坐下来,才有心思打量黎浅浅,原以为铁家姐妹已是绝色,没想到这位黎教主也不多让,又有一起长大的情份在,交谈几句后,苏言心说怪不得凤公子会对她情根深种。
凤公子本身就生得俊俏,所以外在的条件可能不是他所看重的,一起长大的情份,蓝棠也是和凤公子兄弟一起长大的,若论这种情份,她显然要比黎浅浅重上许多,但很明显凤公子兄弟对蓝棠都无男女之情。
与黎浅浅交谈后,苏言觉得自己若是凤公子,应该也会选择她。
就像她和新婚丈夫一样,合拍。
等苏言告辞之后,黎浅浅才若有所思的问蓝棠,“你们以前就认识了?”
“咦?是吗?我不记得了!”蓝棠有些错愕,随即偏着头想了好半晌才回答。
“那铁大小姐和凤三他们兄弟认识吗?”
“铁大小姐啊!好像以前听凤二说过她,啊!对,我想起来了,凤二以前随二表舅出远门,有一次回来后,跟我们说,北晋有个女的很讨人厌,还有个傻子,呆呆傻傻的,被那女的欺负了,结果他家兄弟们还以为是那傻子欺负人,竟然要求被欺负的人向欺负她的人道歉!”
蓝棠一口气说完,然后笑了笑,“凤三就问他哥,那你就在旁边干看着?没出手帮那个被欺负的傻子?你知道凤二怎么说吗?”
“怎么说?”黎浅浅很捧场的问,边在桌上的果盘取了颗葡萄来吃。
“他说,我后来才知道,那傻子不傻,才奸猾咧!竟然反过来设计那庶妹,趁她那好庶妹又一次欺负她时,让她兄弟撞见,你们没看到,她那几个兄弟之前骂她骂得多凶啊!知道误会她了,他们那脸色哟!黑得不行,难看死了。”
“被凤二说是傻子的,就是铁大小姐吧?我记得铁大小姐和江分舵主夫人是好友。”黎浅浅道。
蓝棠点头如捣蒜,“正是,不过之前铁老庄主竟然对外放话,要招凤三为婿,我就觉得奇怪,明明之前那老头总是跟凤二说,要把他家大丫头嫁给他的,怎么会突然就改成凤三。”
黎浅浅不解的望着蓝棠,“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凤二受了重伤也不知何时能恢复健康,铁老庄主为自家孙女好,自然是要给她挑好的嫁嘛!凤三条件好,选他不为过啊!”
蓝棠抚额,“喂,你到底知不知道,铁老头说那话的意思啊?”
“知道啊!可是嘴巴长在他脸上,他爱说什么想说什么,都是他的事,旁人无法干涉,相对的,凤三不应这门亲事,铁老庄主也无法强迫他,他又不是他家亲戚,不过一个外人,人家说要招他为婿,他就一定要对此做出回应不成?那也太累了。”
蓝棠闻言也反应过来了,“说的也是。”顿了下又道,“可我还是想不起来苏言是那个。”
“别想啦!不记得前事也未尝不是好事。”黎浅浅劝她,心里却在想,这位新江分舵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言回家后,铁将军府的嬷嬷正好来接自家的小姐,铁永竹几个并不怎么想回家,不过母亲都打发人来接了,她们不回去岂不让母亲下不了台,而且她们回去了,大堂姐便不好在江家久待,苏言毕竟新婚燕尔,她们姐妹几个一起来小住,外人只道她们与苏言姐妹情深,体谅她初外嫁进京不适应,所以特来相陪。
但现在她们回家了,独留大堂姐一个,可就不妥当了。
不待苏言开口相留,铁永兰便直言要跟妹妹们一起回去了。
“你放心,我娘应该是已经想明白了,不然我二婶不会打发人来接我回去。”
就不知从早上她二婶派人来通知她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见她们姐妹要走,苏言也不好留,只得让人备了礼,让她们带回去。“记得跟两位伯娘说一声,等我把家里琐事料理好,就上门叨扰。”
“好啊!”铁永竹笑着与苏言告别,将军府的嫡女们走在前,庶女们跟在后,苏言看着她们的脸色不禁叹息,嫡女们气色极好,与她作别也是笑盈盈的,庶女们脸色也不错,毕竟在她这里吃的好用的也好,不过个个却是依依不舍得很。
就算是住在自家,身为庶女,还是得要谨言慎行,深怕一个不慎惹恼了嫡母可就不妙,但住在她这里,既不必早起请安,又吃好穿好,还有花园任她们消遣,日子真是再逍遥不过。
现在要回府了,怎会不依依不舍呢?
苏言跟她们不熟,跟她们没什么话好说,只能轻拍她们的肩头以示安慰。
待她们都上了车,铁大小姐才姗姗来迟。“回头我举宴,你可一定得来给我撑场子啊!”
“那是当然。”铁大小姐笑着应下,扶着丫鬟的手上车,看着车队远去,苏言方转头问自己的大丫鬟。
“可知铁将军府发生何事?”
“听说是铁庄主带着薛姨娘来了。”
啊!原来是祸水的亲娘登场啦!
第四百七十八章 千金难买我乐意
铁将军府来了贵客一事,黎浅浅转天就晓得了,本来她不怎么关注这事,但谁让铁永梅母女要冲着她和凤公子而来呢?人家都要针对他们了,自然得好好回敬一下,免得失礼。
薛凌星想要打造一个媲美凤家庄的组织,去啊!又没人拦着她,可是她偏要踩着凤家庄,踩着她上位,哼!那也得看看她们乐不乐意被她踩。
“昨晚上,铁将军府还平静吧?”黎浅浅的眼睛闪呀闪,黎漱别过脸去不忍直视,丫头,咱能含蓄些吗?
凤公子含笑看着黎浅浅,孟达生端着碗偏头问他怎么回事,凤公子这才回神低声为他解惑。
蓝棠则催着刘二,“快说啊!”
刘二有些无语,他忙活了一晚上,能不能让他先吃饭啊?不过想到铁将军府的情形,他也有些迫不及待想跟大家分享。
“怎么可能平静?铁将军是啥也不晓得,看到铁庄主来京城,开心的拉着他大哥去书房喝酒,铁庄主夫人则是摆出主母的派头,光是训斥薛姨娘和庶女,就去了大半个晚上,至于铁大小姐嘛!她回去之后倒是好吃好睡得很,铁庄主夫人知道了,还暗骂她没心没肺的。”
刘二这厢绘声绘影,学着铁庄主夫人责骂妾室和庶女的场面,铁家那头,几个姑娘们去跟长辈们请安,结果就在铁将军夫人这里的正厅,见到了对着铁将军夫人哭哭啼啼的薛凌星。
铁将军府的几个女儿们全都看傻了,待知道薛姨娘哭诉的内容后,姐妹几个都有些蒙。
她们一直以为铁庄主夫人软弱不堪,有什么事只会跟自己女儿撒气,要不然铁永梅怎敢背着她们母女,去勾搭准姐夫呢?没想到她端起主母、嫡母派头来也是像模象样的,瞧薛姨娘今儿憔悴的模样,就可窥见昨晚上她被责骂得有多惨。
当然,还是没有铁将军夫人那么威!要不然她一早怎么还有精神跑来跟铁将军夫人诉苦呢?
不过看到薛姨娘,她们不禁想,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铁将军夫人爽利,她最看不惯说起话扭扭捏捏的女人,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偏要拐弯抹角,说到最后还可能因为语焉不详而造成误会,年轻时,她可没少为此吃过亏。
铁永梅年纪轻道行尚浅,又是小辈,铁将军夫人对她,多少还能有些容忍,但面对薛姨娘!她就真的感觉手好痒,好想暴揍薛姨娘一顿啊!
她教出来的女儿们,不论嫡庶,面对薛姨娘也是同样的感受。
“姐怎么办?手好痒,好想打人。”
“忍忍,都忍忍,她到底是大伯父的妾,是客人,总不好打客人。”铁若竹强压着打人的冲动劝着妹妹们。
铁将军夫人抚额,甚是后悔一时不忍让人放薛姨娘进门。
“给母亲请安。”铁永竹领着妹妹跟铁将军夫人见礼,薛姨娘还是兀自哭泣不休,铁永竹姐妹却似没看见她似的,只围着铁将军夫人问安,薛姨娘见着心里有气,可她不好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但又想引起这些年轻姑娘们的注意。
在她看来,铁将军夫人和铁庄主夫人是妯娌,交情自然是她这妾室难以插足的,但这些小姑娘们则不然,她们年轻不晓事,若能引她们关注自己,说不得会因同情心泛滥,而帮着自己在铁将军夫人面前说话。
如意算盘打得是很好,但没想到铁将军夫人教出来的姑娘们,行事偏不按牌理出牌。
她嘤嘤啜泣半天,愣是没人搭理她,薛姨娘满心不解,心说,就算嫡女不屑她身份,那也还有庶女们哪!她们有姨娘,见自己这般形容,再怎么样也该有感同身受之感而动容才是,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所以说眼界往往会局限一个人的高度。
薛姨娘自幼在水月宫长大,见识过的人并不多,及后,闯荡江湖不久就入铁家庄为妾,从此见的人就更少了。
铁将军府的姑娘们,就算是庶出,也常跟着嫡母、嫡姐出席宴会,京城贵女圈里,不乏铁永梅母女之流,甚至人家的道行远比薛姨娘要高出不少,薛姨娘这困于内宅多年的人怎比得上她们。
在铁永竹姐妹们眼中,铁永梅虽烦,但薛姨娘这种搞不清自己身份的人,更是让人厌恶,就是铁永竹的庶妹们,见识过薛姨娘的言行后,都不免暗自庆幸,自家姨娘不是薛姨娘这种人。
薛姨娘兀自哭着,铁将军夫人皱眉想着是不是要打发她出去时,忽然一声暴喝,“这是什么人,大清早哭哭啼啼触人楣头啊?”
铁将军声如洪钟,铁永竹姐妹转头看去,就见父亲和大伯父两大步流星进堂屋来。
铁将军紧蹙眉头瞪着薛姨娘,“这谁啊?”还以为是他那个妾这么不长眼,大清早跑来老婆这里触人楣头,没想到竟然是个生面孔。
铁庄主原也以为是弟弟屋里人,待看清楚哭的人是那个,脸也跟着黑了。“你在这里干么?”一把拉起薛姨娘斥道。
“妾身……”薛姨娘才张口,就被铁庄主粗暴的打断,“行啦!老子不想听你噜唆,是你说想女儿,才让你跟着进京的,现在想来,你应早就知道梅丫头做了些什么吧?还是说,一早就是你们母女两计划好的?”
铁庄主当年虽纳薛凌星入府,可并未对她另眼相看,毕竟以他的地位,想要什么样的美人要不到?薛凌星不过是其中一个出身较好,相貌出众的女人罢了!
说她出身较好,是同他房里那些女人相比,虽是水月宫宫主赘夫的私生女,到底是在水月宫里长大的,比他房里那些丫鬟出身的要好,但比她出身好的也不是没有。
因此薛凌星可以说进铁家不到一个月就后悔了!
只是后悔也没用,因为铁庄主不会放她走,除非她死,可她如何舍得死?她还没看到薛凌月的下场呢!怎么能死?
后来她怀了孩子,本盼着是个儿子的,那么等铁庄主百年之后,儿子分出去了还能把她接去同住,要是女儿,她就得在铁家内宅老死。
女儿生下来后,她想把她掐死,然后陷害铁庄主夫人,只要内宅没了主母,就算自己扶不了正,日子也会好过许多,之后养好身体再谋生个儿子,有了儿子,再把他那些儿子们除掉,顺带把这男人也一并除去,这么一来,铁家庄就成了她的囊中物。
梦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打击人。
首先,女儿生下来之后,就由奶娘、丫鬟、仆妇们团团包围,连她这做娘的想抱抱女儿,都被人婉拒了。
后来她才晓得,与她一样,不想要女儿的大有人在,她想杀了女儿然后嫁祸给主母的计划,早就有人执行,只可惜失败了,便是因此,在铁永梅之前,铁庄主才会没有庶女,反倒有庶子。
而那些生下庶子的姨娘,也不是没有与她有相同想法的,所以生了庶子还能活下来的姨娘,清一色全是老实到不行的货色。
薛姨娘原以为凭自己的才貌,就算是为妾,也能混得风生水起,把主母踩在脚底下。
没想到她的美梦全毁在丈夫的手里!
她垂下眼眸浑身簌簌发抖,看上去怯生生的,让人心生怜惜。
只可惜她面前的两个男人,一个是要避嫌的小叔子,一个是对她不耐烦的丈夫。
“妾身不敢,老爷,永梅素来胆小,哪敢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肯定是有人冤枉她的,老爷,老爷,您一向疼永梅,肯定知道她不敢的,老爷!老爷您要明查啊!老爷,万万不能冤枉了女儿啊!”
薛姨娘哭得如泣如诉,铁将军则在第一时间避了出去,铁将军夫人也及时带着女儿们离开,堂屋里就只剩铁庄主和薛姨娘两人。
“行了,她有没有做,你这个做亲娘的最清楚,何苦在我面前装佯?”铁庄主冷哼,抬手一指就点了薛姨娘的穴道,薛姨娘发现自己全身不能动弹时,两眼气得几乎冒火。
铁庄主走出堂屋,对院子里,正在和夫婿说话的铁将军夫人道,“弟妹,麻烦你,派人把她送回房去。”
“好。”铁将军夫人脆声应下,屋里的薛姨娘刚刚因装害怕而浑身发抖,现在倒是货真价实的被气到浑身发抖。
铁永梅日前被杖责,伤才养得略好,却又被嫡母叫去责骂,而不得不下床,回房后就发起低烧来,一早奶娘发现她满脸通红,正要去跟铁庄主夫人回禀,就看到薛姨娘被人扛回来,她一时间不知该去跟姑娘说薛姨娘的事,还是去跟庄主夫人回报姑娘发烧的事。
直到扛薛姨娘进屋的几位嬷嬷出来,看到她傻愣的站在那儿,好心的上前拍她,“这位大嫂,这是怎么啦?怎么站在路中央发呆!”
“这位嫂子,那个刚刚你们打那把我们姨娘扛回来的啊?”
“那是你家姨娘啊?哎哟!还能是那啊!就是我们夫人那里啊!一大早就跑去找我们夫人哭哭啼啼个没完,也不想想,我们夫人能为个庶女出头?再说了,要真把大小姐放在眼里,又怎会背着嫡母和嫡姐,去勾搭准姐夫啊?”
嬷嬷们说话毫不客气,直接往人最痛的地方戳。
“我们夫人心善,可也不能拿我们夫人当枪使啊!姨娘的女儿不检点,叫我们夫人出面去求情,那可是坏了我们夫人和大夫人间的情份。”
当她们夫人是傻的?替那不检点的庶女出头,然后得罪妯娌?以为她谁啊!
嬷嬷们说完后就回去交差了,奶娘听了后跺了跺脚,还是往铁庄主夫人那里去,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给姑娘请个大夫回来,把她的病治好再说。
铁庄主夫人正被女儿气个半死,可脑子到底比之前清醒多了,没再坚持女儿嫁韩八公子,但那不代表她就乐意被女儿怼个半死。
“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你若真不愿嫁,日后可不许后悔,又来跟我闹腾。”
“拜托,就那么一个贱人,您当所有人都把他当宝啊!”铁大小姐不屑的冷哼,“也就铁永梅和她姨娘两个傻子才当他是宝,心心念念想要抢这门亲事。”
铁庄主夫人冷哼,“虽然这门亲事不好,可想到她们两眼巴巴的想抢,我就不怎么乐意让她们两如愿。”
铁大小姐没好气的看她娘一眼,“不乐意让她们如愿,那就用力的刁难她们一番呗!”反正铁永梅做错事在先,好好的刁难她们母女,想来父亲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倒是有件事,您得心里先有个底。”铁大小姐面色郑重的道。
“啥事?”铁庄主夫人不解。
铁大小姐见母亲似乎完全没准备,不禁暗暗叹气,“嫁妆。”顿了下,看母亲反应过来了,才又强调道,“我们两一嫡一庶,她的嫁妆可不能因为她要嫁进王府,就跟我比肩啊!”
铁庄主夫人笑嗔的斜睨女儿,“瞧你说的这什么傻话!她是庶女,公中给的嫁妆就是五千两,想要再多,那就得她姨娘自个儿掏,不过也不愁,她姨娘有钱得很,你是没看到,每次她那些舅母从我们家离开时,总是大包小包的。”
薛姨娘以为自己做得隐密,其实都被铁庄主夫人看在眼里。
薛姨娘这辈子没做过正室,没当过家,所以根本不知道,当家主母怎么可能放纵妾室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怪,薛姨娘从不晓得,她每次给她嫂子多少钱,多少东西,铁庄主夫人都派人看着,就是吴家兄弟在外头做了些什么,铁庄主夫妻心里都有数。
铁庄主甚至还派人混进吴家,虽说不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人,但他可不希望妾室的娘家人在外给他闯祸捅漏子。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吴家人自己没什么本事,他们训练出来的人倒还有两下子,竟然能假冒官亲欺骗商家,甚至连铁家庄旗下的商号也被他们骗了,真是了不得啊!
接到黎教主送来的消息时,他完全不敢置信,他那好庶女竟然胆子这么大,竟敢指使人犯下此案,知晓那些人食髓知味后就甩掉庶女,自行做主犯案时,铁庄主真不知作何感想,怨庶女的不自量力,还是恨那些人的忘恩负义?
第四百七十九章 以为捡到便宜了
午后阳光正好,黎浅浅拉了蓝棠去园子里的池塘钓鱼。
原本黎府的池塘里是没有鱼的,后来黎浅浅去凤家庄分舵钓了一回鱼,回来后就兴冲冲的往自家池塘来,管事知道教主是来钓鱼的,便急忙去找黎漱,黎漱正埋首书堆中,头也没抬的道,“她要钓鱼,就把鱼弄来养让她钓就是,这还要我教你?”
管事唯唯退下,然后就弄了各式各样的鱼苗进池塘,黎浅浅看了暗摇头,怎么就不会弄些成鱼咧?弄鱼苗是不错,但等它们大到可以钓,要等到什么时候?她让春寿去提点他。
果然当天临午就有人送来成鱼,下晌就能钓鱼啦!
凤公子拉着孟达生来凑热闹,黎浅浅她们两加上凤公子,都没孟达生钓得多。
黎浅浅见孟达生专心在教蓝棠,便问凤公子,“他怎么这么厉害啊?”他们三人钓了一下午只钓了三、四条杂鱼,孟达生却钓了七、八条大鱼,她也搞不清是什么种类,只知道烤鱼不错吃。
“这有何奇怪,他身为武林盟主,常年在外行走,难免会碰上前不着村后着店的时候,在外露宿,想要填饱肚子就得自己想办法。”
所以就练就一身钓鱼的好功夫?黎浅浅咬了一口烤鱼,暗点头,孟达生可不只会钓鱼,烤鱼的功夫也不弱呢!
“不知道放虾蟹进去,能不能养活?”
“让人试试看,不试怎知道能不能?”
黎浅浅点头,转头招来春江,让她去跟管事说一声。
春江却道,“教主要不让春寿去吧?春寿跟管事挺熟的。”边说还边掩嘴轻笑。
黎浅浅看着她的笑容,想了下便同意了,春江自去找春寿,她则转头对凤公子道,“我觉得春寿大概红鸾星动了。”
凤公子略惊,怎么会突然得出这样的结论来。
黎浅浅便把自己的猜测跟他说,末了还特别叮嘱他,“可别说出去啊!”
“知道。”凤公子笑着应下,倒了杯茶给她,黎浅浅接过茶抿了一口,就听凤公子问,“你身边的两个春年岁都不小了,你可安排人接她们的差事?”
“还在看,人是尽有的,但要像她们两那么合我意的,着实少有。”
凤公子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春江还没回来,玄衣倒是过来了。
凤公子住在黎府不肯回,就只能辛苦劳累玄衣两边跑。
玄衣还离得远远的,就闻到烤鱼的香味,走到近处,忍不住伸手摸摸肚子,又饿了!
“行啦!快过来吃鱼吧!”凤公子看他那德性忍不住笑骂道。
玄衣颠颠的跑过来,看到炉架旁的盘子放着几条烤得焦香的鱼就咧嘴笑了,“还是公子心疼小的。”谢过后就取过盘子吃鱼。
等他吃完了,凤公子才问,“分舵没事吧?”
“没事儿,倒是江分舵主那位新夫人,午时着人送了溢香楼的酒席给大伙儿加菜。”
凤公子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黎浅浅扶着他的肩膀起身,凤公子转头不解的看着她。
“我去消食。”
“去吧!”凤公子顿了下问,“要不要送些烤鱼去给你表舅和蓝先生?”
黎浅浅白他一眼,“等你想到,我表舅早气饱了!一早就让人送过去了。”凤公子回以一笑,“那就好。”
黎浅浅走开时,听到玄衣说已经把那些人给铁庄主送去了,哪些人?她边走边想,才走没几多远,就想到之前凤公子曾同她说,薛凌星的人可不止在北晋作怪,想来是之前,在南楚和赵国逮到的薛凌星的人吧?
不晓得铁庄主收到她那份大礼之后,会怎么做?
铁庄主想捏死她。
不是说这位教主还没及笄吗?还是个小孩子呢!可看看人家,再看薛姨娘的兄长们,铁庄主只能感叹,这人和人之间的差别还真……
吴家兄弟派人收买黎府的下人,想弄到黎浅浅的行程好卖给吕志,没想到人家早防着了,薛姨娘的人花了大钱买下的消息,没有一则能用,偏偏薛姨娘的异母兄长还自以为是,把价钱压得极低,他们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想到黎浅浅的师父,铁庄主顿觉头痛,如果说,防着人的是黎浅浅,那这孩子早慧,得防,若下令防着人的是黎漱,那他更得防着了。
黎漱的脾气不好还护短,初识时,蓝海医术了得,讨得不少侠女们的欢心,因此惹毛了不少侠女们的爱慕者,他们设计蓝海误入战线,蓝海武功不好,差点就死在战场里。因缘巧合和真阳公主夫妻结识,顺手救了他们夫妻两,谁知真阳公主为私欲,竟对蓝海下毒手。
亏得黎漱及时赶到,把蓝海他们救下。
只是当初设计蓝海的那些人,从此再无音讯。
铁庄主被那些人的家属追着问了好些年,最后终究还是不了了之,那几人的家长其实很清楚自家孩子是何脾性,胆敢设计谋害人,就得有准备会遭人反击,没有音讯便是个再清楚不过的讯息了!
他就不信,那几人的家人会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因此,铁庄主通令庄里诸人,遇上瑞瑶教的人最好是敬而远之,没想到小妾的异母兄长会故意去招惹对方,招惹就招惹吧!你暗着来,人家不知道还好说,偏偏坏事还没干,就已经被人看透了,还把消息往他这儿透。
亲,看在是你亲戚的份上,我们没出手对付他们,你要是个明白的,自己知道怎么做!
他还不能不承了人家的好意。
憋气啊!
回过头命人去收拾吴家人,然后就是和妻子商议女儿的婚事了。
不想他才进内室,想跟妻子说几句心里话,大女儿就来了。
长女说完话之后,铁庄主还如坠五里云雾中,良久,他才艰难的开口问,“你是说,你愿意让贤,让梅儿嫁进王府?”
“是。”铁永兰一脸迷惑,有这么难以理解吗?
“可这是你的婚事,你就这样让给梅儿?”你乐意?心里没有怨气?怎么看长女都不像是这么傻大方的人啊!
铁永兰叹口气道,“爹的顾虑我很清楚,无非是怕我不乐意,怕我日后有怨,您放心,我既选择退让,就不会后悔。”我巴不得甩掉这门亲事呢!怎么可能会后悔。
“若在之前就晓得二妹和韩八公子两情相悦,我娘根本不会为我订下这门亲事的,不过好在,能在婚前得知此事,正好可以成全二妹和八公子,两个人幸福总好过三个人痛苦。”
铁永兰嘴上虽是说着令铁庄主感动不已的话,但脸上却是半丝表情欠奉。
这样的反差,让铁庄主看了笑不出来,“婚姻不是儿戏。”
“正因不是儿戏,所以女儿才愿退让。”铁永兰心说,明知那是个贱人,还要我嫁?好不容易有个傻子哭着闹着抢着要,不让,万一傻子清醒了怎么办?
“可那是你娘好不容易为你争取来的。”铁庄主有些不太敢相信,长女心胸会如此宽厚?怎么可能?可别憋着坏,在婚礼时爆发出来,给铁家抹黑啊!
“女儿知道母亲的一片苦心,只是二妹与八公子情谊深重,女儿实不忍心让他们一双有情人生离。”见父亲还要再说,铁永兰却已不想再说下去。
她看着铁庄主的眼道,“不过有件事,要同父亲说清楚,二妹是庶女,女儿虽退让婚事,但不代表要让她顶着嫡女的身份代嫁,嫡是嫡,庶是庶,这点要跟王府说清楚。”
“这是自然。”铁庄主说出这话,可见心里已然同意次女嫁进王府了,其实对他来说,嫡长女可以嫁得更好,王府的八公子自己就是庶出,又在婚前勾搭未婚妻的庶妹,可见其品性,既然薛姨娘母女看重王府公子的名头,那就让铁永梅嫁吧!
要铁庄主说,韩八公子身份虽尊贵,但那也仅限于他老子还活着的时候,一旦鄂江王子过世王府分家,八公子自己是否扛得起家业,能否养活儿女还是问题咧!
但对铁永梅母女来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八公子是王室中人。
以她们江湖人的身份,能嫁进王府为庶子媳妇已是难得,尤其铁永梅还是庶出的,所以她们母女才会这么看重这门亲事。
铁庄主现在也反应过来了,妻子之前为何会那么执着这门亲事,怕是有人在她耳边嚼了舌根吧!再思及二弟说妻子和女儿之间的不快,妻子向来疼女儿,不论何时都把女儿的喜好看得最重,这次却三番两次因执意逼女儿嫁韩八公子,而与女儿闹翻。
怕是有人被薛氏收买了吧?
铁庄主心说回头要好好清理清理了,边听着长女说起嫁妆的事,他听了一阵后,便抬手对长女说,“这你不用操心,你是嫡她是庶,公中的规矩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她们母女要是不服,大可自己掏私房贴补。”铁庄主边说,边在心里盘算该给庶女多少压箱银子。
铁庄主夫人冷笑,“薛姨娘手里的银子可不少哪!她的嫁妆用不着咱们操心,有你爹在,还能让她吃亏吗?”
铁庄主闻言略尴尬的道,“这门亲事,夫人可是耗费不少心力,梅儿就这么抢了去,实在对不起她大姐和你,所以她的嫁妆,也就公中的五千两。”
“那岂不是委屈了梅儿?老爷,梅儿可是要嫁进王府呢!您总不好让她嫁妆太薄,日后在妯娌面前抬不起头来,您想贴补她多少,那是您当爹的一番心意。”铁庄主夫人好一片慈母心肠的劝着。
铁庄主方才只说公中给的,可没说他私下不给,铁庄主夫人这么一说,铁庄主反倒不好意思掏私房贴补庶女了。
铁庄主夫人朝女儿使了个眼色,铁永兰便道,“其实直接给二妹压箱银,还不如帮她置办几间旺铺来的好,日后还能有出息。”
铁庄主听着眼睛一亮,“还是兰儿大方。”
买几间旺铺给铁永梅做嫁妆,确实比给压箱银来的好,而且他还能派人帮看着铺子,不让她吃亏。
想到长女的忍让,吃了这么大的亏,还帮着妹妹着想,铁庄主不好让长女吃亏,便道,“回头让管事去看铺子,看看有几间,你放心,爹不会让你吃亏的。”
铁永兰笑着对铁庄主道谢,待把他送走,铁庄主夫人才拉着女儿的手道,“委屈你了。”
“哪有委屈?我还赚了呢!您看着吧!我爹肯定觉得委屈了我,给我的铺子肯定要比铁永梅的好。”
“还要说得,别要多,她们母女肯定巴不得全拿了去,咱们就挑一两间就好。”铁庄主夫人拍拍女儿的手背。
“您把那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给处置了?”铁永兰低声问。
“不处置了,难道等着人家来灭口再嫁祸给我不成?”铁庄主夫人自打一想通,脑子清明处事便明快许多,那几个被薛姨娘收买的嬷嬷和丫鬟,立刻就被她命人绑了。
“您让人把她们绑在那儿了?”
“这里是你二叔家,我不好在人家的地盘处置他们,所以我让人把他们送去咱们铁家庄在京城的据点了。”
铁庄主才离开,就有管事找来,“庄主,夫人命人绑了人送过来,那个,人数有点多,铺里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
铁庄主跟他去铺里,待看到都是些什么人后,他不由苦笑,原来铁庄主夫人送来的不止是她身边侍候的,还有铁永兰身边的人。
这些人一见到他,就拚命开口喊冤求饶,“那照你们这么说,都是夫人陷害你们的?夫人又为何要陷害你们呢?你们不是在夫人身边侍候的吗?夫人与你们有仇?还是说你们吃里扒外背主求荣?”
一连串的疑问把这几个高声喊冤的仆妇们问到哑口无言,铁庄主懒得跟她们说,直接让人杖责了事。
铁庄主来和薛姨娘说铁永梅婚事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耳朵幻听了,大小姐怎么可能退让?怎么可能让贤?她原以为还要使出浑身解数,方能让丈夫站在她和梅儿这边,逼大小姐退让,怎么她什么手段都还没施展,大小姐就退了?
突如其来的幸福让薛姨娘有些无所适从,久久说不出话来。
趴在床上的铁永梅一脸不敢置信,长姐向来高傲,她不是还和嫡母呕气愤而离家出走吗?怎么突然间就退让不嫁了?
她的消息之所以这么不灵通,除了是因为铁将军夫人命人封锁消息外,铁庄主夫人令侍候她的人不许随意进出也有关系。
她的奶娘为了为她请医,擅自进出被铁庄主夫人罚了,所以奶娘在外头听到的消息,也没能跟她说。
所以铁永梅一直以为长姐离家出走,是因为不想退让,不愿承认输给自己。
却不知她大错特错,铁永兰之所以离家是因为不想嫁。
铁庄主说完话后,见她们母女掩不住脸上的狂喜,不由暗叹,她们两以为抢到这门亲事,是捡到便宜了?也好,反正她们两乐意,日后若有什么不如意,也怨不得别人了!
第四百八十章 金疙瘩
铁永梅虽然伤还没好,但,铁永兰既已退让,那订好的婚期便也不改,只是,嫁妆怎么处理呢?
要薛姨娘说,既然都退让了,那索性更大方些,把大小姐的嫁妆也一并给她女儿吧?省得还要再花钱财和精神去重新准备,而且婚期将近,重新准备那来得及啊!
可是这个话不能她自己去说,得由别人去讲,最后是大小姐自己开口,那就再好不过啦!夫人就算有气,也不会不同意女儿的要求,只是找谁去大小姐身边吹风呢?
她派人去寻之前安插在大小姐那里的人,谁知她们竟然被夫人带走了,没人知道她们去那,又命人去找夫人那里的暗桩,虽还有人在,但已如惊弓之鸟,她才知晓,其他人都已被夫人送出府,至于去那?一样无人知晓。
薛姨娘被逼得没法子,只能出高价,让人去收买将军府女眷身边得用的人,铁将军夫人管家颇严,薛姨娘一有动作,自有人回报给她。
管事媳妇问,“夫人,几个嬷嬷很是不安,不知要怎么回复她。”
“让她们把钱收下,看她想做什么?”待知晓薛姨娘是为嫁妆一事如此大费周章时,她不禁失笑。“这可真是聪明人做了蠢事啊!”
“薛姨娘有这么多钱,直接用来置办女儿的嫁妆就是,何必费这个事呢?”
“她花在这上面的钱,可置办不起你们大伯母为兰姐儿备的嫁妆十分之一,我说她做了蠢事,是指她明明可以直接找你们大伯父谈这件事的。”
既然铁庄主答应了这门亲事,由次女嫁过去,他就不会在嫁妆上头薄待她,但因为铁永梅强抢亲姐婚事,让他觉得膈应,所以他不会主动去跟她们母女说嫁妆的事。
他等着薛姨娘服软。
谁晓得薛姨娘直路不走,硬要拐弯抹角绕远路呢?
铁庄主原本是想,放着也是放着,既然是给长女备下的嫁妆,现下她不用,那就先挪给铁永梅用,待日后铁永兰出阁,再为她置办更好的。
谁知才漏个话音,老婆就跟他翻脸了。
铁庄主夫人不是圣母,她花费大笔心力为女儿置办的嫁妆,老实说,她宁可打砸了,也不会给铁永梅用,这批东西她也不会留下来,晦气啊!
薛姨娘绕了好一圈,总算直接找上铁庄主说事,待得知公中只给铁永梅五千两置办嫁妆时,差点就没昏过去。
她当初进门,身上带着就不止十万两银子,到她女儿这里,竟然只有五千两?这落差实在太大,让她一时承受不了,整个人瘫软在椅中,半晌说不出话来。
想了想,还是跟铁庄主开口提了为铁永兰备的那批嫁妆。
铁庄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么,抢了她大姐的婚事,连嫁妆也要抢?”
薛姨娘自然立即否认,“妾身只是觉得,好歹是嫁进王府,梅儿的嫁妆不能太薄,否则会被妯娌们看不起。”
“那也是你们母女的选择,不是吗?你若是觉得太过单薄,大可掏自己的私房贴补。”
铁庄主朗声笑道,说完便起身走到薛姨娘身前,定定的看着她良久,才转身离去。
薛姨娘已浑身是汗,待她的丫鬟进来侍候她,才发现她的异状,连忙兵分两路,一人去通知庄主夫人,请她派人去请大夫,其他人则是试图要将她扶回房去,奈何她们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抬了半天仍毫无进展。
铁庄主夫人很快就带着大夫过来,大夫为她把了脉,开了药方就走了,他常年行走各家内宅,知晓内宅事最好别插手,省得惹火上身。
铁庄主夫人命粗使婆子,把薛姨娘抬回去和铁永梅做伴,另一方面则是亲去鄂江王府,把新娘人选给换了。
鄂江王妃对此很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谁让八公子执意要换新娘呢?
要她说,娶铁大小姐的好处,可比铁永梅好太多了,而且她见过铁永梅,对她那未语先凝噎的性子很反感,她答应八公子娶铁大小姐,虽说人家是江湖人,但好歹是嫡出,性子虽不柔和,然而八公子就是需要这样的妻子,方能镇住内宅,不致使妾室通房生事。
如此,她这做嫡母的也能省事些。
若娶的是铁永梅,鄂江王妃已能预见,日后八公子这一房肯定事多。
不过,八公子去招惹人家庶女,还被人逮个正着,现在人铁家不愿把嫡女嫁过来,她也无话可说,叫她低声下气跟铁庄主夫人说话,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虽然娶的是庶女,但好歹还是铁家的女儿,铁将军的侄女儿嘛!
用一个庶子换一个可能的盟友,在鄂江王妃看来,这笔买卖至少还算划算,其实要是能娶铁将军的嫡女,那是更好,可惜,铁将军不会允,就算是庶女也不可能,所以她们才退而求其次。
她不晓得她把事情搞反了,不是八公子去勾搭小姨子,而是铁永梅主动攀上姐夫,而从中撮合的大王子妃的人,自是不会让自己露馅。
等鄂江王妃和铁庄主夫人议妥后,大王子妃立刻让人把这事泄露出去,鄂江王府的名声再度受挫,鄂江王子夫妻是气得半死,却也怪不到新亲家身上去,因为这事传扬出去,铁大小姐的名声多少也受到了影响。
薛姨娘这厢知道铁庄主夫人把婚事谈妥了,拖着病弱的身子前去跟铁庄主夫人道谢,铁庄主夫人冷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以为你女儿抢走这门亲事,从此就诸事顺遂如愿以偿了?告诉你,作梦!”铁庄主夫人轻笑,“你身子不爽,看来梅丫头的嫁妆,还是得由我这个嫡母来为她置办啊!啊!对了,公中只给五千两,若你觉得不足,要再添,最好趁早拿给不然我要把东西置办好了,你要再添进来,我可没那闲功夫陪你慢慢耗。”
薛姨娘气急败坏,既想在主母面前洗白自己,又怕自己就算把钱交给主母,主母也不会尽心为女儿置办嫁妆,她很想自己亲自为女儿置办嫁妆操办婚礼,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注定了她不可能如愿。
气血翻涌的结果,就是一口老血没忍住,当场喷了出来。
“妹妹这是怎么了啊?怎么就吐血了啊?是不是那里不舒坦,大夫没检查出来啊?别担心,我这就让人去把大夫请来。”
大夫来开了方子,没有多交代什么就走了,薛姨娘很是不满,但当着主母的面,她不敢撒泼。
只能回去之后,砸了一整套茶具,不想隔天铁将军夫人让婆子给她送来一套一模一样的,气得她又吐了次血。
铁永梅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才发现自己身边侍候统统换了,之前吃药整天昏沉沉的没留神,直到这会儿才注意到。
之前与她处得还算不错的堂姐妹,来探望她时,态度疏离了不少,她恼恨不已,心道,叫你们疏远我,等着瞧,日后定要叫你们跪在我面前俯首称臣。
黎漱虽还是埋首书堆中,但派驻在各地的鸽卫们早就接到任务,各自忙起来了,之前他带着黎浅浅北上,赵国、北晋都建了不少新据点,也培养了不少新人手,东齐那边虽没亲至,但他们还没离开南楚时,就已派人前往东齐,说起来,东齐的据点要比赵国发展的要早。
而且他们的能力非常出色,从这次协助孟达生处理韦长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实力不弱,当然,凤家庄也出力不少。
“在赵国的那几位护法,近来聘了不少武林高手做护卫,他们可真舍得下本钱,算算他们这几个月花在这头的银子,约莫就有十几万之谱。”刘二整理了各地鸽卫回报的消息后,特来和黎浅浅师徒两回报。
“护法们的武功不是很好吗?还需要花钱请护卫?”
“他们自己的武功也许深不可测,但也只能护住自己,保不住家里人。”黎漱若有所思的道,半晌才问,“他们之前不是支持什么护国组织,想要复国吗?怎么没看到他们和这组织连系的消息?”
刘二呵呵笑了下才回答,“您不问,卑职还真忘了,咱们也派了人去追查这个组织,不过他们好像因为欠缺资金,早早就散伙了,虽还有一个不死心,想着要复国登基为帝的,只是他野心不小,本事却不大,那组织之前积攒下来的钱财,都是被他败光的。”
也不知那人是得罪了那路财神,不管做什么统统赔钱,刘二看着底下人回报的讯息,都不禁要怀疑,他们的人是不是在暗中搞鬼,要不然,怎么会做什么都赔钱呢?
开酒楼,虽没吃死人,但客人们吃了上吐下泻病情不轻,为此衙门还勒令歇业改善,待彻查后没问题才能再度开业,还没重新开业,酒楼的大厨就先跑了,那位黎爷毫不以为意的重新开幕,结果可想而知。
开衣坊,遇大火,好不容易搜罗来的上等衣料全都付之一炬,开茶坊,遇上有人上门寻仇,与人结仇的不是他们,而是上门喝茶的客人,双方大打出手,把茶坊砸得稀巴烂。
总之是不管做什么都赔,最后索性把铺子租出去,赚租金吧!这样总不会再赔钱了吧?
没想到老天爷还真是不让他赚钱,不是遇到天火烧掉了房子,就是遇到水患淹了房子,再不然还有碰上地动,房子直接塌了。
就连置办下来的庄子也难逃一劫。
黎漱听他说起,把汇集的消息接过来翻阅,随即冷笑,“看来他还真不是赚钱的料。”
“我看看。”黎浅浅把那册子拿过去,翻了几页之后,问,“表舅真没派人去他身边?”
“没有。”黎漱摇头,那位黎爷防心可重了,近身侍候的,全都是家生子,至少卖身三代以上。
“如果是表舅公派去的,那就说得通了吧?”至少三代以上。
黎漱眼中精光微闪,他倒是没想过,若是父亲在的时候,就已派人潜入,那就说得通了。
“护法们之前想要从教里挖钱,也是因为他们的钱财快被他败光了吧?”
想要造反,要有人有武器,要有粮有钱,而且还要让人看到前景,不然谁陪你玩这么危险的游戏啊?更何况,他们所图还不是造一个国家的反而已,以为诸国是死人啊?明知这伙人是来自己国家造反的,还容他们在自己国家发展壮大?
“护法们个个算盘打得精,他们支持复国组织,但又不愿自己出钱,就拿着大义来压我们,要求我们出钱出力出人,真是好算计。”
只是他们算错了黎漱,以为他年少好欺?以为他放着他们不收拾,是没能耐收拾他们?想太少啦!
“不知跟在黎爷身边的人,是何许人也?”黎浅浅又问刘二,“现在是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不是说护法们各有拥戴的对象?”
刘二苦笑,“黎爷之所以不退,最主要原因是因他握组织的钱权,但他年纪不少,不好掌控,所以护法们才会另择人支持,之前他们是从大长老那拿钱贴补,可大长老退下来之后,您和大教主不再支付他们的花销,他们哪还撑得住?再说了,有钱不养自家儿孙,却是供个不学无术的废物花用,就是他们自己肯,家里的人也不乐意。”
说穿了就是一个字,钱,要不怎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呢?
护法们手上的钱就那么多,是要继续供养一个不知能不能登基为帝的家伙,还是用在自家儿孙身上?这个问题相信护法们不用多想,就能做出选择。
一旦没有人供给这些所谓的龙子凤孙们优渥无忧的生活,没有赚钱能力的他们也只能泯灭于人群中。
黎漱对黎浅浅道,“这些无能的家伙,真是污了我们黎家的名声。”
“其实也不怪他们,是那些纵容他们如此生活的护法们的错,若不是护法们因一己私心,把他们从莲城的黎氏带走,他们未必会变成这样。”
“大教主,要派人把他们找出来接回莲城吗?”刘二问。
“理他们呢!有那等野心,就要能承受后果,谁叫他们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黎漱冷哼,他这嫡支所出的后人,都不想着要回复天盛帝国了,他们这些也不知是否是正统的家伙,打着想回复天盛帝国的旗子,以为只要登高一呼,则万民皆应吗?
“他们大概都忘了,天盛帝国是因何灭的国?”黎漱沉着脸屈指在桌上轻敲。
“为何?”黎浅浅一脸好学的表情,逗得黎漱一乐。
“戾帝母子残暴,只要对他们母子有意见的,不管是朝官,还是王公大臣,亦或是宗亲,一律杀无赦,天盛就是毁在他们手里的。”
杀一两个大臣或武将,也许看不出有何影响,但十几二十个?影响就慢慢浮现了,文官死,朝政无人管,政令没人推动,武将亡,一旦敌人扣关便无将领可以领兵杀敌。
不是没有人劝,但戾帝要是听得进人劝,也就不会如此作为了!他的母亲甚至更加残忍,戾帝杀人干脆利落,她则爱将人折磨得体无完肤,皇城被攻破后,从她宫殿地底下的密室,发现不少死状凄惨的宫妃、宫人及内侍。
“天盛灭国后,中州大陆历经数十年的战乱,以及天灾**,方才有诸国兴起,没有人乐见天盛复国的,戾帝母子之乱,带给这世间太多的苦难了。”
有这样的祖先,黎漱深以为耻。
黎浅浅还是头一遭听他说起这一段,听完之后心情也很不好。
毕竟也是她的祖先,虽说是旁支,但还是很不爽。
“那个黎爷,也是莲城出去的吗?”
“他?”黎漱冷笑,“他啊!一直标榜自己是正统,也就是戾帝的后代。”毕竟天盛最后一任皇帝是戾帝嘛!“但真相如何,只有他祖上才晓得。”
根据记载,因深恨戾帝母子的残暴,当皇宫被破,领兵进城的赵国皇帝祖上,和北晋女皇祖上,各自领兵将宫里所有人全都诛灭,为的就是不想戾帝的儿孙混充过关。
所以戾帝不可能有儿孙存世,黎爷的祖上怕是假冒的吧!
“黎爷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年纪了?”黎浅浅边问边做笔记。
“黎爷单字一个莆,今年啊!他多大年纪了?”黎漱想了下愣是没想起来,转头问谨一。
“五十有了吧?”谨一回答。“他娶过四个老婆,不过四个老婆都死了,育有儿女嫡子七人,庶子二十五人,嫡女一名,庶女近二十人。”
“这么能生?”黎浅浅吓到了。
“光老婆就娶过四个,更别提他的妾室通房有多少人了。”
黎浅浅道,“我觉得他的钱其实不是赔掉的。”
“不然呢?”
“光养这些孩子,就很花钱了吧?而且他的儿女也都成家了吧?做爷的那么会生,子又生孙,可见子孙兴旺啊!”
刘二却摇头,“这您就说错了,黎爷虽然有这么多儿女,但不论是嫁出去的嫡女或庶女,统统都没有生育,而儿子们,直到现在,只有嫡幼子夫妻生了一个儿子,其他人则是一个都没生。”
黎浅浅听得目瞪口呆,“你在骗我吗?”
“没有,卑职说的全是实话。”刘二郑重回答。
这也太两极化了,黎爷这辈生儿育女轻松得像是在放屁,噗一下一个,噗一下又一个,到了儿女要生养时,却是这么多人,只得了一个金疙瘩。
第四百八十一章 新装
黎漱为黎浅浅科普了一番后,黎浅浅想了想问,“黎爷的这个金孙今年多大了?”
“有二十岁了。”黎漱不知道,是谨一回答的。
“他爹几岁时生他的?”黎浅浅又问。
这次是刘二回答的,“十六岁,他娘是入门喜。”
黎漱不解的问,“你问这些做什么?”
好奇啊!还能是为什么?可又不好直说,就支支吾吾的傻笑应付,黎漱也只是一问,没想要得到答案。
黎浅浅接着又问,“黎爷是几岁时生这小儿子的?这小儿子是那一个老婆生的?”他那时年岁应该不小了吧?毕竟娶了四个老婆。
“第三个老婆,第四个老婆没有生养过孩子。他出生时,黎爷已是而立之年。”
黎浅浅算了算道,“那黎爷就不是五十多岁,而是六十多岁,快七十了。”
呃,孩子,你这么在乎黎爷的年纪做什么啊?五十几和六十几,不就差个十来岁呗!有什么好计较的?
黎浅浅似看出他们的不以为然,笑着指出,“人嘛!尤其是当皇帝的,都盼着能长生不老,可是皇子们倒是个个盼着老头子早登极乐,不然他们出不了头。黎爷的儿孙们应该也是如此吧!”
内宅的倾轧肯定不轻,要不然怎么会孙辈中只得一子。
“可知黎爷的儿女们是有人怀过掉了,还是根本不曾传出喜讯?”
“这得派人去查。”刘二道,“不过查问这个做什么?”
“嗯,有点事。”
“说吧!你说错了咱们也不会笑你。”黎漱逗她。
黎浅浅白他一眼,才正色道,“你们都没发现,黎爷这事和韦长很像?"
黎漱愣了下随即若有所思起来,蓝海沉吟半晌后连连点头,“没错,但那又怎会有黎慎出生呢?”
黎慎,金疙瘩的大名,此人虽名为慎,但听说言行极为张狂,跟慎一字完全是背道而驰。
“不说是入门喜吗?也许是下手的人来不及吧?”
黎漱问,“药王谷出的手?”
“不知道。”蓝海很直接了当的回道。
黎漱看着他心说也是,蓝海多年不回药王谷,这事他怎么会知晓,就不知药王谷的人因何出手?
药王谷根本没对黎爷一家出手,黎爷只有一孙的主要原因,其实就是内宅不宁所致。
不要以为儿孙满堂就是福,黎爷虽未有王爵,但他的妻妾和儿女们都知道,一旦天盛复国,黎爷便是那天下至尊,那根胡萝卜就这样明晃晃的挂在所有人面前,谁不想上位?
黎爷一家子坐井观天,还自以为只消登高一呼,天盛复国黎爷登基,故此,一家老小全都盯着所谓的太子一位。
拥戴黎爷的护法,就算是真心的,也不想他知道太多,懂得太多,免得日后真登基为帝他们不好控制。
黎爷几个年纪较长的儿子们没有儿女,是因第二任妻子及第三任妻子不愿年纪较长的继子们挡了自家儿子的路,第二任妻子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几个媳妇们不想她再生孩子分薄了她们丈夫所能得到的财产,因此趁她难产时要她命。
第三任妻子进门,她比前任精明,家世也更好,带进门的仆妇个个厉害,才能护住她,只是终究不敌人家在府里经营多年,所以她最后仍难逃一死。
这些都是刘二后来查出来的,黎浅浅看完之后,问刘二,“可知她们用的药,是打那儿来的?”
刘二想到其中的奥妙,忍不住就先笑了。“您绝对想不到。”
“快说。”她才不猜!
刘二强忍笑意说,“是从韦家名下的药房买来的。”不消说,这药便是韦长研发制造贩卖的。
还真是讽刺啊!他制作出来的这种药,绝了多少人生儿育女的希望,没想到自家也遭报应吧?一辈子没有儿女不说,临老方得一子,不料此子非亲子。
此乃后话,眼下,黎浅浅才晓得黎慎此人而已。
但黎慎却很早就知道她了。
当年大长老广发黎漱要收徒的消息,黎慎也去了,他的资质不错,但还是没能进到最后一关,他在那时就见过黎浅浅,当时只觉气愤,黎漱这眼光短浅的,竟不识自己这金镶玉,反把个瘦骨嶙峋的小丫头当宝。
黎慎是愤而离去的。
其后数年,他一直暗暗派人关注黎浅浅,然后他发现,这丫头好像没什么用,只是黎漱很疼她,走到那儿都带着。
人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如果黎浅浅不是个女孩子,如果他不是他家唯一的孙辈,他不会觉得有什么,但黎浅浅尚且不是黎漱的女儿,不过是他表外甥女,他徒弟,黎漱是怎么待她的?再看他爹,只顾自己享乐,花在女人身上的,比自己更多。
还有他娘,整天和那些伯娘们斤斤计较,今天比衣裳,明天比首饰,哦,对,因为只他娘生养了他一个,所以她们没办法比儿女。
按说,家中只他一个孙子,祖父应该会将他当宝,确实也是如此,但也仅限吃穿不愁,去莲城那一次,是他长这么大唯一一次离开家门。
自那之后,他就再也别想离开家,不止父母不允,祖父不许,就连偶尔上门的那几位叔伯亦如是说。
他抗争过几回,皆失败收场,不过到底是家里的宝贝疙瘩,黎爷还是很宠着他,只要不闹着出门,便随他提要求。
他便道想知道黎漱师徒的消息,要求让人定期送他们师徒的消息给他。
支持黎爷的几位护法,因自己也在关注黎漱师徒,不过是得到消息后,顺手送一份给黎慎,便同意了,几位护法里唯一反对的,是在东齐的四护法中唯一支持黎爷的耿护法。
在东齐的四位护法当中,耿护法与另外三位支持的对象不同,所以他常常和他们意见不合。
他反对给黎慎消息的理由也很简单,他不希望黎慎被外头的花花世界所诱拐,其他人倒不以为意,而且黎慎给出的理由也很合理啊!想他黎慎一辈子顺风顺水的,没想到竟然败在个乡下野丫头手里,没能得黎漱青眼收为徒弟,会记恨黎浅浅也是应该的。
耿护法最后败北,在赵国的凌护法每月得到黎漱师徒消息后,就会派人给黎慎送去。
凌护法的人不敢靠得太近,因此送回来的消息,都是很浮面的,甚至不需打听就能在市井间听到。
所以黎慎得到的印象,大概就是黎漱很疼黎浅浅,把她当女儿看待,黎漱很有能力,在南楚有了成绩后,便一路北上,途经赵国时,在赵国建了不少据点,进到北晋之后,出了些事,不过很快蓝海声名大噪,同时,瑞瑶教也在北晋建立据点。
再之后,就听闻张护法等人陆续出事,其中还牵扯到大王子等人。
在黎慎看来,黎漱的本事高强,赚钱的本事更好,看看人家的铺子一家接着一家开,客似云来钱潮如涌,他看到这些时,都忍不住扼腕,当初要是是自己被相中收为徒,那么这些铺子,这些钱,就全是他的了!
有了这等生财之道,还愁祖父不对自己另眼相看吗?
一个无能被宠的孙子,和有能力而被宠的孙子,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的,前者说什么,都会被人当成是屁话,不当回事看,而后者,就算你不表态都有人争着要对你好,要你说句话,你的一句话,可能就能改变他们的处境。
如果,如果,如果~可惜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事实上他连自家所在的万寿山庄都出不去,只能待在山庄里坐井观天。
黎浅浅问完话没几天,刘二总算让人查明她提的问题,听完他的回报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两天,写了份计划书给黎漱,黎漱看完之后,把她叫来问话。
“怎么想到从他着手?”
“黎爷年纪大了,再撑还能有几年?而且他手头上的钱财不多了,怕再过不久,他就会和那几位支持他的护法撕破脸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的,但黎爷渐老,他再无知也知道自己没几年好活了,他的儿子里头,只有幼子有后代,但嫡出的儿子这么多个,越过他的兄长们,把家业交到他手上,能成吗?小儿子不过是个纨绔,事实上他的儿子们没有一个成材的。
将复国大业交到他们任何一人手里,黎爷都不放心,但还要等多久才能举事?不用问护法们,他自己也清楚,就算立即举事,也不可能立刻成功,而且他们手上的人究竟有多少?护法们从未跟他明说过。
他再蠢也晓得,他手上的钱是养不活那些将士太久的,势必要有生财之道,可是这些年他名下的生意别说赚钱了,简直就是在掏腾光他的钱财,护法们又个个无能,不但没能从黎漱那里弄来钱财,还和黎漱闹翻。
“如果黎慎能有生财之道,会加速他和护法们生隙,他们这些年就像是护法们豢养的宠物,一旦他们有了自己的想法,想要脱离护法们,那几位护法会同意吗?”
“他们和护法们生了嫌隙后,我们再派人从中挑拨一番,如此就能大大的消耗护法们的精力。”省得他们出手时,这些护法们连成阵线对抗他们。
“嗯,是有那么些意思,成,你们看看派什么人过去?”黎漱交代黎浅浅和刘二两人去办,又问黎浅浅:“你想好在那里训练人了吗?”
“还是放在莲城吧!毕竟有总坛在附近,也好让人留意着。”
“嗯,也好。”总坛在教中地位非凡,虽然他满中州大陆乱跑,但日后还是得回总坛长住。
摊子越摊越大,总得有个地方让人依归,总坛就是个不错的地方,本就是瑞瑶教的起源地,建筑宏伟,附近的田地大多是瑞瑶教所有,不管想做什么事,还是在自家地盘最舒心。
黎浅浅说完便朝黎漱要人,“鹤卫的武功强,也很机灵,不过好些年没当差了,有些生疏,不如就多给我几个吧!”
“你要那么多人干么?”
“好人才永远不嫌多,再说他们好好的磨一磨,日后也好派上用场呗!”
黎漱瞪她一眼,最后还是答应她,拨了泰半的鹤卫给她,黎浅浅立刻就又从中挑了几个去给刘二新选的人材上课,可把这几个心高气傲的鹤卫给气坏了。
只是黎浅浅如今是教主,他们就算再不服,也只有老实听命的份,而且,这丫头坏死了,竟然呛他们说,连几个毛头小子都带不好,说你们多有本事,我是不信的。
气死了啊!有没有!为此他们和那几个桀骜不驯的毛头小子杠上了,誓言要把他们拍服了,更要把他们教出点本事来。
刘二略感诧异,这样子的,也行?
“两边都很搞怪,都很看不上对方,那就让他们斗去。”
“您不怕把那几个毛头小子给折断了?”
“因这样就被折断,那就表示他们没资格狂傲。”刘二新收的这批鸽卫,也不知是风水不好,还是他流年不利,竟个个桀骜不驯的让人头疼,刘二没时间去折腾收服他们,他底下的人有空也不想去受气啊!
正好,鹤卫里头也有些刺头,黎浅浅便把他们凑一块,看他们能碰撞出什么火花来。
就在他们互相折磨时,铁永梅的婚期也要到了,铁家给黎漱师徒分别下了请帖,黎漱本不想去,不过后来,不知为何又改变了主意,决定要带黎浅浅他们一起去赴宴。
吕大小姐临危受命,要负责打点黎浅浅和蓝棠的穿戴,蓝棠还好,她是大姑娘了,就是黎浅浅有些麻烦,半大不小的,往大了打扮嘛!老气,往小了打扮嘛!幼稚,真是让吕大小姐伤透脑筋,最后还是黎浅浅亲自操刀,画了绣样让人赶工,穿上粉嫩嫩新装的她,看起来果然出众。
蓝棠也穿上黎浅浅为她设计绣样的新装,虽是冬日,但外罩俏丽的及腰斗篷,更显明丽,一时间吸引了不少女客关注。
吕大小姐看了暗喜,这下锦衣坊又要有大笔进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