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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教主难为全文阅读

作者:扬秋     穿越之教主难为txt下载     穿越之教主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七章 再击

    这个姓谢的幕僚才来不久。

    何侍郎已很久不招聘幕僚,若非夏日时,原本的一个老幕僚告老,也不会有空缺,谢先生就是那老幕僚推荐给他的,说是他老乡,文采极好就是考运不佳,老是落第,一家子老小供他读书,就盼着他高中好光耀门楣,可惜,他们终究没能等到他出头,就先后过世。

    老先生说起谢先生时,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又有些同病相怜的怜惜,有些庆幸但更多的却是妒嫉,何侍郎当时觉得奇怪,便问了老先生。

    老先生回他,“老夫比他幸运,得遇大人父子,一家子方能温饱,并娶妻生子,现在老了,还能回老家去做富家翁,他如今都已不惑之年犹孑然一身,尚幸遇到了大人,大人前程远大,想来他跟在大人身边,也能水涨船高光耀门庭,只可惜老夫已耋耄,怕是看不见了。”

    当时还有其他幕僚举荐人才给他,但因老先生这话,何侍郎便留下了谢先生。

    谢先生在一众幕僚中并不出众,但人缘极好,所以他说他在衙门有老乡能打听消息,何侍郎不疑有他,让管事给他一百两银票,让他好好的打点。

    只是没想到,谢先生这一去,就是一整天。

    何侍郎等得心焦根本坐不住,当下就派了小厮去衙门找人。

    小厮去到衙门,原以为是再简单不过的差事,没想到在门口就踢到了铁板,他连门都进不去。

    守门的衙差很尽责,不许人随便进入,小厮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人,他们老爷可是女皇得用的重臣,这些官啊!看到他们老爷没有一个不老老实实的。

    小厮忘了,他家老爷是侍郎,但他,不是。

    虽是冬天,但一再被衙差堵在门外的小厮被推搡得一头一脸全是汗,狼狈不已的他,本想亮出自家老爷身份来压他们一头,偏出门前被叮嘱过,不能让人知道他们是何侍郎派来的,只得忍着气回府。

    何侍郎不知小厮的苦,只不断让管事派人去衙门找谢先生,管事苦不堪言,一直在心里骂自己笨,怎么就没多留个心眼,问谢幕僚一声,他那老乡姓啥叫啥,如果知道那人名姓,也不至于不知怎么找人。

    他们这里找谢先生,想要知道,他同他老乡问到什么消息没有,可是谢先生就像人间蒸发,何侍郎便派人去他屋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他的东西都在原位,早上看的一本书还摊在桌上,起床后被子凌乱的扔在床上,看得出来主人的随性。

    “没人帮着收拾整理?”管事总觉得屋里气味不太好闻,掩着鼻子问。

    “没,其他先生都有家人和侍候的小厮及丫鬟帮收拾,只谢先生。”

    他孑然一身,因为他的家人都死绝了,而且才在府里当差没多久,想来阮囊羞涩,没多的钱雇人帮收拾。

    “他也没请婆子帮忙?”何侍郎待幕僚不错,住的地方有粗使婆子帮忙打扫,想额外让她们帮忙做事,就得付钱给她们。

    “没有,谢先生习惯自己来。”被问话的管事媳妇有些羞赧,“他人很好,有时看大伙儿忙,还会出手帮衬一二。”

    “这样啊!”可惜了,这样的一个好人,为了帮老爷打听消息,就这么陷在衙门里头,也不知人现在怎样了。

    另一头,谢先生已经回到刘二跟前,恢复原本模样的他,不过是个二十左右的大男孩,与何侍郎印象中那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形象完全不同。

    “刘头,高田报到。”

    刘二满意的看着他,“好,你这次功劳不小,回头我帮你报上去,肯定有不少奖金。”

    高田亦即之前的谢先生,闻言眼睛一亮,“刘头,怎么会有奖金啊?”

    “哦,这是新规定。”说着便把新规定跟他一说,接着又问,“吴林和张志他们还好吧?”刘二问的是另外潜入何家的两个鸽卫。

    “他们很好,吴林说密室已经找到了,里头摆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高田得知这新规定,觉得自己这段日子的辛劳都值了,嘴角高高翘起压都压不下来。

    “哦?”刘二立马来了兴趣。“都是些什么?”

    “您绝对不会相信,那姓何的,竟是想推翻女帝皇朝,重建天盛帝国,而且,还是他自己当皇帝呢!”

    呃,刘二有些不太敢相信的看着高田,“他想当皇帝?”

    “嗯,之前您说,护法们想重建天盛帝国的盛世,我们觉得不太可能,因为大教主根本无心于此,黎氏一族除大教主是嫡系本家,谁也没资格坐上帝位,既然大教主无意,那他们那么积极,究竟是想扶持谁做皇帝?”

    答案揭晓,他们自己想当皇帝。

    “他们之前是哄了几个旁支的,想立他们其中之一做傀儡皇帝,他们隐身其后,做背地里的太上皇。”刘二搓着下巴。“现在是又改变主意了?”

    “应该是各有各的打算,谈不拢所以才……”高田挠挠脑袋,“要把密室里的龙袍和御玺弄出来吗?”

    “弄出来干么?”刘二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本来还想给何侍郎弄些好料放进去,等女皇发现,不把他一家给灭了才怪呢!可是刘二没想到的,根本不用他们动手脚,人家自己早就挖好了坑等着埋自己。

    “哦,对,密室里头还有咱们瑞瑶教的东西。”高田道。

    “是些什么?”

    “吴林说是书,一些记录之类的。”

    “书?怎么说是咱们教里的东西?"刘二不解的问。

    高田伸手挠挠头,“吴林说书上有老教主的印记,还有创教教主的印记。应该是咱们教的东西,不会错。”

    “这样啊……”

    “刘头,您说,这些东西是不是要先运出来?”

    “别,让他们别动。我现在就跟教主回报去,你先送消息给他们,让他们千万别动。”刘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脸严肃的交代高田,高田应了声,立刻去通知吴林他们,而刘二则是匆匆去找黎浅浅。

    黎浅浅却不在住处,“教主呢?去哪儿了?”

    “和棠小姐去看凤庄主了。”叶妈妈被刘二唬了一跳,她从没见过刘二板着脸的样子,被他吓得不轻,一脸惨白,刘二没空安抚她,旋身一蹬脚就飞身离开,小杨柳听到动静,从耳房出来,看到这一幕,欣羡的道,“刘头的轻功好好喔!咦?妈妈您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白啊?刘头骂您啦?”

    小杨柳被叶妈妈吓得不轻,慌张的抱着叶妈妈直嚷着。

    叶妈妈被小杨柳的哭声唤回神来,看小丫头哭得凄惨,知道自己吓着她了,忙安抚着,心里却在想,不知发生什么事了,刘二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在凤公子的陪伴下,及蓝海的悉心照顾,凤庄主总算是慢慢恢复正常,蓝棠看他那样子,心里猜测他和那个管玉梅是何关系,想到那女孩死得凄惨,连带着凤庄主也不好受,她就心疼不已,可心里又实在嫉妒她,因为她拥有凤庄主的关注。

    黎浅浅冷眼旁观,她早知蓝棠对凤庄主的感情不一样,凤庄主年纪不小了,他终究是要成亲的,她觉得,如果他对蓝棠有男女之情,他肯定早就向蓝海求娶蓝棠了,就算凤老庄主夫人要从中阻拦,但她相信有凤老庄主在,亲事肯定能成。

    但他没有。

    也许在他心里,蓝棠就是他的亲妹妹,兴许蓝棠的地位还比他那个义妹来得重呢!只是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

    黎浅浅觉得蓝棠还是和孟达生配一对儿的好,虽然孟达生那家伙心软还老学不乖,但至少他心里有她,比凤庄主要强多了。

    “在想什么?”凤公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黎浅浅回头看,就见少年长身玉立在她身后,“在想你大哥会娶个什么样的女子作妻。”

    “我也想知道,不过你别误会他和管家小姐有私,管家有意嫁女,不过我大哥拒绝了。”

    咦?“不是吧?”

    “我大哥说家仇未报。”凤公子在她身边坐下,端起茶给自己倒茶,看她杯里还有,就没为她续上。

    “家仇?”

    “我大哥亲生父母的仇还没报呢!”凤公子摇头,“我大伯父查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查出究竟是何人下的毒手,过了这么多年,再想要查,只怕是不太容易。”

    黎浅浅却道,“那倒也未必。事情发生的当下,知道内情的人,可能碍于行凶者或指使者的权势而不敢多言,但时过境迁之后,当时权势滔天的人也许已经死了,也许病了,也许不复昔日的权势,或知情者如今也位高权重了,不怕行凶者或指使者报复了,他们可能就会开口了。”

    “是吗?”凤公子眼睛一亮,不过随即又黯淡下来,“你说的这些情形不是不可能,但也有可能,他们的权势比之当年更上层楼,知情者也可能被灭口了。”

    “你说的是,不过因为这样,就不愿去查了?”

    “当然不。”凤公子道,“看来想要大哥赶紧成家,就得快点帮他把这事解决了。”

    黎浅浅拍拍他的肩头,少年,我对你有信心,加油!才起身就看到刘二匆匆进门。

    “教主,高田说吴林他们找到密室了,而且在密室里,发现不少我们瑞瑶教的书,您看,我们是赶紧把书转移了,还是……”刘二冲到黎浅浅身边,耳语道。

    黎浅浅看他一眼,问,“我先和表舅去确认,你们做好随时转移的准备,还有……我们有造假的高手在吗?”

    刘二被问倒了,造假的高手?那种人材可不好培养啊!“我们分舵有一个。”凤公子淡淡的开口道。

    “借他一用。”

    “我这就派玄衣回去找人过来。”

第四百零八章 后院失火

    玄衣很快就把造假高手带来了,出乎黎浅浅意料的是,这位高手是个大大咧咧的绝色美女。

    不想她乍一看到黎漱就看直了眼迈不动脚了,气得玄衣用力的拽她的袖子都没用,压根拽不动人啊!

    她的相貌没让黎漱他们惊艳,反倒是她这千斤锤的功力让大家侧目。

    黎漱甚至还把小徒弟拽过来,“瞧瞧,这一脚才叫厉害。”

    嗯嗯嗯,黎浅浅乖巧的点头,凤公子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她武功不怎么样,她这是嗯咳,天生的。”

    天生的力大无穷?

    黎漱和蓝海都看直眼了,尤其是蓝海,他直接跑到那姑娘面前,仔细的端详着,不过这力气大不大,从外表是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凤庄主也看着这姑娘暗暗称奇,他对北晋的分舵不熟,虽曾在花名册看过人名,但真的看到人却和名字兜不起来。

    凤公子上前为黎漱他们引见,“这位是章朵梨,来见过黎大教主,黎教主,蓝先生。”章朵梨忙上前一一见礼。

    章朵梨看到黎浅浅,欣喜的窜上前想说什么,凤公子一声轻咳,立刻让她老实了,玄衣看着她,暗暗的瞪她,这死女人真是,叫他说什么好啊!看到长的漂亮的人就迈不动脚了!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女的,女的啊!

    幸好她是女的。不然按照她这习性,怕不早早被人拍死了事!

    黎浅浅转头好奇的问凤公子,“她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也像刚刚那样?”看直眼迈不动脚?

    “差不多。”凤公子轻咳了一声,因为身份和长相,所以他对见了自己就迈不动脚的人很淡定,但眼前这位章朵梨却不止如此,一过来就想对他上下其手,他当时呆了呆,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直接一掌挥出,饶是章朵梨力大无穷,也逃不过趴地的命运。

    只是因为她有这项自然天赋,所以飞出去的距离不是很远,但已让分舵众人震惊,要知道章朵梨因为这项天赋,在分舵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就算她长得美若天仙,但都没人敢对她动心思。

    太可怕了啊!

    没想到公子竟然一掌就让她趴地了!

    纵使距离不是很远,但也已经很吓人了!可见公子的功力啊!

    经此一事后,分舵里再没人敢再轻瞧凤公子。

    人家年纪是轻,但功力深不可测啊!

    黎浅浅点点头,把章朵梨请来,不是因为她的自然天赋,而是她的造假专业,所以自然是要考验一番。

    因高田说,何侍郎的密室里需要转移的大多是书,考题毫无悬念的就是造假书了。

    黎浅浅让春江取了好几本书让她仿,她的动作确实很快,因为早知要仿书,所以黎浅浅让刘二备好了材料,章朵梨不挑,从那些材料中挑了数种不同的纸,裁剪装订书写,不到两个时辰就大功告成。

    “因为您没说要仿旧,所以我就没做。”章朵梨洗净了手,看大家在检查她的作品,不好意思的伸手绕着耳边的卷发道。

    “嗯。”黎漱点头,看向黎浅浅,“今晚去?”

    “好。”

    因为要潜入何府,还要仿书,所以凤公子带着玄衣和章朵梨,跟着黎浅浅师徒一起去。

    黎漱要去,谨一自然要跟着去,鹰卫统领也要跟去保护黎浅浅,章朵梨功夫不高,玄衣跟着去,有很大程度是为了保护她的。

    黎浅浅看着这一行人,暗暗头疼,这么多人要潜入何府?当何府的护卫是吃素的?

    何府的护卫自然不是吃素的。

    不过下晌时,女皇突然造访,可把何府上下给吓坏了,女皇出行身边侍候的人自然不少,原本眼高于顶的何府护卫,就被女皇身边的神凤禁卫给压制得精神萎靡,他们堂堂大男人竟扛不住这些女人的气势!

    都不用打,就已经被压得死死的。

    当夜幕低垂时,何府的护卫们个个蔫头蔫脑的,连份内的工作都没精神做了。

    黎浅浅她们就算挟带了一个武功不高的章朵梨,依然很顺利的潜入了何府。

    “他们怎么了?”潜进何府后,黎浅浅忍不住拉住凤公子问一下,关于何侍护卫的异状。

    “他们啊!今天被女皇的神凤禁卫给打击了。”

    “神凤禁卫?”

    “直属女皇的一支禁卫。”这支禁卫队当年护卫着女皇登基为皇,更在真阳公主出征时,随行护卫,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这样的一支护队,又岂是何家这些护卫及得上的,若想比,大概得把何侍郎养的死士拉出来方有得一比。

    “怎么这么巧?”女皇怎么会挑今天来何府?

    “不算巧了。这些御史一直在挑何侍郎的刺,女皇出宫来给他撑腰,也是理所当然的,谁让何侍郎是女皇的钱袋子呢?”黎漱低语。

    黎浅浅抬眼看她表舅一眼,嗯哼,她敢说,女皇会这么做,肯定是她表舅的人从中挑唆的。

    现在把何侍郎捧得越高,之后才能让他摔得越重。

    “女皇还没开始起疑吗?”

    前朝一挑何侍郎的刺,女皇一进后宫,就会遇上有人在为何侍郎洗白白。

    “女皇多疑但也自负。”要她发现何侍郎的不妥,得让她自己去发掘,别人说什么,都只会令她起疑。

    反正已经给何侍郎挖好坑了,不急,不急。

    黎漱领着众人往书房去,吴林和张志早接到消息在此接应。

    “大教主。”他们见过黎漱和黎浅浅,乍见到来这么多人,真把他们吓到了。

    尼玛那间密室里的东西,到底是有珍贵,让大教主和教主亲自出动不说,竟然连凤家庄的凤公子都来了。

    “书房里有人?”黎浅浅看书房里灯火通明不由问道。

    “何侍郎送走女皇之后,就一直待在里头,就不知他是待在书房还是密室里。

    何侍郎不走,他们就没法动啊!伤脑筋。

    正不知怎么办时,刘二忽地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何侍郎新收的宠妾们一会儿就过来了。”

    “来几个?”

    “都来了。”刘二抬眼看黎浅浅和凤公子一眼,没把后头的说出来,黎漱看他一眼,心中有数了。

    宠妾们的一切都牵系在何侍郎身上,无宠的女人很快就被夫人清理出府,且何侍郎不会有异议。

    因此得知今日府中来了位贵妇,找的不是夫人而是老爷时,所以的宠妾们全都慌了!

    华灯初上,平日这个时候,老爷不是待在这个妾就是那个妾的房里,何时会待在书房迟迟不出的?

    “肯定是被那个送上门的妖精给迷住了。”一名身着银红小袄身段火辣的美人儿气呼呼的跺脚。

    侍候的丫鬟们交换了个眼神,“姨娘要是知道她嘴里的妖精是谁,肯定会吓破胆子的。”

    另一间屋里,穿着鹅黄洒金小袄的俏丽佳人,拿着长长的竹签逗弄着鸟笼里的鹦鹉,“去查得如何了?今儿上门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没查出来。”回话的小丫鬟话声方落,就听啪地一声,小丫鬟的脸立刻红了一块。

    “废物!这么简单的事,怎么会查不出来?”

    “姨姨娘,今儿上门那夫人的身份肯定非同小可,奴,问过所有的小厮和管事,都没人愿意回答。”

    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答。

    “那夫人那里呢?如果来人的身份高贵,总要去拜见夫人的吧?”黄衣俪人面露嘲讽,让她那张俏丽的脸蛋瞬间扭曲丑陋得如夜叉。

    “那人没去拜见夫人啊!”

    几个姨娘的院里出现的对话都差不多,最后几位姨娘越发感到没底,老爷可从来不曾这个样子!到底今天来的那女人是谁?为什么老爷见了她之后,就待在书房里不出来?

    听说连晚饭都是在书房用的。

    “对了,对了!今儿,老爷见那位夫人时,书房,要了两次水。”

    “什么?!”尖叫声从姨娘们的院子里传出,此起彼落的叫声,划破夜晚的宁静。

    正院里头,何侍郎夫人刚用过膳,正在逗弄两个孙子,几个儿媳妇侍候她用饭,眼下正在梢间里吃饭。

    听到女人的尖叫声,何夫人摇头,“这些沉不住气的玩意儿,实在是给老爷丢脸。”

    “毕竟都是新进府的,哪晓得规矩。”一旁的大丫鬟边为她添茶边道。

    “老爷还没歇够?”

    “这,奴婢不知。”大丫鬟摇头道。

    何夫人睃她一眼,轻笑,“让人把熬了一下午的补汤给老爷送去。”

    大丫鬟眉眼未抬朝一小丫鬟摆了摆手,小丫鬟立刻转身出去。

    何夫人托着下巴看着孙儿们玩耍,“真是看不出来,一把年纪了,还如狼似虎。”

    “夫人?”大丫鬟原在看两位孙少爷耍玩,忽听到何夫人的喃喃自语,以为她有事吩咐自己,出声相询。

    “没事。”何夫人轻笑出声,两个小孙子以为祖母在跟他们玩,也跟着笑出声来,众人拍捧着道孙少爷们孝顺,知道逗祖母开心。

    正房何夫人这里欢笑一片,姨娘院里尖叫完了之后,侍候的人便赶紧安抚姨娘们,开玩笑,这几位不知轻重,吵嚷得太大声,惊扰了当家主母,姨娘们有老爷这靠山护着,她们这些下人就只有被收拾的份儿。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担心靠山会被个不知名的女子抢走,姨娘们静下心来之后,就开始命人给自己梳妆打扮起来。

    不久,一扇房门打开,门开处立着俏生生的美人儿,正是之前着银红小袄的姨娘,就见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款款前行,只是她才走没几步,另一扇房门开了,刚刚梳妆打扮好的另一位姨娘走了出来,看到前者,暗暗冷哼一声,“哟!宋姐姐这是要上那儿去啊?”

    “不用你管。”

    “是是是,不用我管。”后者边说边往外走,宋姨娘见状加紧脚步往外去。

    两人竞走没多久,又一扇房门开启,走出来一名眉目如画的俏佳人,看她们两人一眼,也不多说直接拢着斗篷的领口就往外去。

    就这样,没一会儿功夫,姨娘院里的姨娘们全员出动,目标何侍郎的书房。

    何侍郎还不晓得自家后院要失火,兀自昏天暗地睡得香。

第四百零九章 发现

    三个女人一台戏。

    何侍郎的妾室可不止三个,一个个千娇百媚的丽人儿,不撒泼光撒娇争宠,也很够瞧的,更何况何侍郎今天为了侍候女皇,可是使出浑身解数,要不然也不会睡了一下午。

    姨娘们过来时,他才刚喝了何夫人精心熬制的补汤,心里头正美滋滋的想着,这回把女皇侍候好了,不知女皇会如何补偿自己?以往前朝只要有人弹劾他,女皇就会给他撑腰,并且赐下一堆赏赐来。

    他虽看不上女皇的赏赐,但有女皇的赏赐,代表着女皇对他的恩宠,他在北晋就靠女皇撑腰,一旦失宠,不止政敌们还有那些卫道人士,会对他群起围剿。

    “宫里可有送东西出来?”何侍郎边喝汤边问身边侍候的人。

    “没有,不过陛下走了之后,有派一位公公过来,说是让老爷好好休息,歇足了再上朝。”说话的小厮满眼欣羡,彷佛对自家老爷能得女皇青眼备感荣耀。

    “嗯。”何侍郎对小厮的眼神很受用,暗暗得意着,自己这把年纪了,还能把女皇扣在手心里。

    何侍郎喝完补汤,把青瓷莲花碗交给刚刚回话的小厮,另一个小厮则上前侍候他漱口,何夫人让人炖的补汤好是好,就是太过油腻,每每用完之后,嘴里总感觉全是油。

    不过老妻也是为他好,这他知道,也很受用,对老妻的懂事,他很欣慰,要不是她悉心照料自己,他哪可能把女皇侍候好,男人上了年纪,终究及不上年轻人体力旺盛,他又内宠众多,要不是老妻时时给他补着,他怕是早就力不从心了!

    想到这儿,他就忍不住想到女皇近来最宠爱的面首,那个男人……不止年轻力壮,不管气度相貌都比自己要高上一大截,纵使是他年轻时也及不上。

    要不是那人孤高没什么人脉,在前朝派不上用场,自己这宠臣的地位怕早就不保了!

    思及此,何侍郎不由抬手揉着额角,自己到底上年纪了,跟女皇厮混了半天,这一歇就都天黑了!看来还是得找几个年轻人,去侍候女皇!

    书房外莺莺燕燕软语温言好不热闹,何侍郎皱着眉头,“怎么回事?”

    接了青瓷莲花碗的小厮,刚刚从外面进来,听到他问,便道,“是姨娘们来了。”

    “姨娘们来干么?不知道书房不得擅闯的吗?”何侍郎恼火,觉得这批小妾不懂规矩,“夫人是怎么教她们规矩的?”

    小厮们低头不语,这个时候谁回话谁倒霉,他们才不做这倒霉鬼。

    书房外的小厮们艰辛的抵抗姨娘们带来的丫鬟们,不让她们越雷池一步,丫鬟其实也不太敢硬往里冲,只是在自己的主子面前做做样子,没想到小厮们不上道,根本不配合她们,而是很认真的防堵她们冲过去,丫鬟小厮推搡成团,也恼火了,大姑娘们是无法力敌半大小子,但她们纤纤指尖可是伤人的利器,不一会儿小厮们脸上、脖子和手上全都挂了彩。

    站在他们身后的姨娘们看得心惊,“姐姐,咱们这样闹,真的没关系?”

    “没关系。都说法不责众嘛!老爷要罚,他也不好罚那一个不是?”

    是这样吗?问话的姨娘觉得很不安。

    屋里何侍郎被吵得耳朵生疼,侍候的小厮互看一眼后,上来劝道,“老爷您还是出去看看吧!姨娘们大晚上的跑来,也是担心您嘛!”

    “是啊!您昨儿答应了宋姨娘,今儿要过去她那里用饭的,她大概等得心焦,所以才会……”

    “行啦!我出去看看。”何侍郎重重的哼了一声,两个小厮不敢再说话,连忙侍候他加衣穿鞋。

    等到他出去了,那个端碗出去的小厮才对另一人道,“趁老爷不在,我们赶紧收拾收拾吧?”

    屋里还有些零乱,如何侍郎侍候女皇时弄翻的香炉,翻倒的笔架,还有撕碎的纸片等物。

    那人看了摇头,道,“我去外头侍候老爷,你抓紧时间收拾吧!”

    “是。”

    见他上道,那人说完便大步走出去,留在屋里的小厮,站在窗前看他走到何侍郎身边后,才转身去开了后门,刘二打头,“干的好。”

    “这是密室的开关。”吴林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纸张递给刘二。

    刘二转身交给黎漱,他看了一眼就走到多宝格前,伸手旋转上头摆的一支宝蓝美人瓶。

    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后,多宝格旁的墙面开了扇门,黎漱他们陆续进入,不久门又缓缓关上,吴林这才开始收拾屋子。

    密室不大,但摆放的东西很多,黎浅浅他们直奔高田说的那些书去。

    黎漱拿起一本翻看,才翻开封面,就看到上头画着四块扇形玉合成一个圆,正中央是一块圆形玉,这圆形玉他好像在那里看过……

    “表舅,回去再看吧!”黎浅浅看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得轻拍他提醒道。

    “嗯。”

    黎浅浅看了下,对章朵梨说,“上头这第一本要做得仔细些,第二本、第三本若有时间就做得稍稍仔细点,再底下的做个套就行,不用细究。”

    章朵梨点头,立刻就动手,她先做不用仔细的那些,然后再做第一本,黎浅浅把黎漱拉到一旁,免得妨碍她工作。

    凤公子和玄衣只是站在角落,打量着密室里的东西,却不动手翻看。

    谨一和刘二大略审视一番后,把龙袍、玉玺等物找出来,“教主,找到东西了。”

    也许是自信没人会发现这些东西的存在,所以放龙袍、玉玺等物的檀木箱子并没有收的很隐密,而是就这么大剌剌的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这何侍郎心怎么这么大呢?”这样大逆不道的东西就这样随手扔?啧啧啧!刘二暗摇头。

    “别忘了,这些东西都是放在密室里头,要不是浅浅机灵,我们怕是还发现不了这间密室。”黎漱边翻着手头那本书,边漫不经心的对刘二说道。

    凤公子这才问黎浅浅,“你发现的?怎么发现的?”

    黎浅浅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挠挠脸颊,“就这样发现的。”

    说了跟没说一样。黎漱抬眼看她,发现小丫头脸颊微红,心道,小丫头是因为被追问这事脸红,还是因为凤公子靠她那么近才脸红啊?

    黎漱有点不悦,觉得自家好不容易养大的小白菜,要被人拔回家去啦!特别的不舒服。

    章朵梨的动作确实快,那摞书已经复制完成,就等晾干,接下来要做黎漱手上那本了。

    就见她脸红红看着黎漱,连黎漱已把书甩给她了,还是维持原样看着他。

    玄衣抚额,丢脸,真是丢脸!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小梨子快一点,咱们没时间让你在这儿瞎磨菇。”

    “哦哦。”章朵梨拿著书转回方才工作的木箱上,才动手做第一页,就发现异状。“这个是什么啊?”

    众人闻声靠拢,就见章朵梨从书页里挑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片来。

    “这上面写了字?”刘二瞪大眼道。

    “还画了图。”谨一没好气的瞪刘二一眼,他眼睛是有多瞎啊!竟然只看到有写字。

    “只有写字,哪里有图?”刘二坚持只有字,但谨一却说有图也有字。

    章朵梨摇头,这纸片有古怪,抬起头发现刘二站在自己右前方,谨一站在自己的左后方。

    “你们站的位置不一样,看到东西也不同。”这技术好厉害啊!“黎大教主,您看到了什么?”

    黎漱站在刘二的身边,“只有字。”

    黎浅浅站在章朵梨的左边,“我看到了一张图,应该是地图吧!”

    大家面面相觑,这张薄薄的纸片实在太特别了!

    “上面写些什么?”黎浅浅问。

    “这写的是古文,我看不懂。”刘二老实道,黎漱对古字也没研究,都只知是写,却不知写的是什么。

    章朵梨问,“那图呢?画得是什么?”

    “你怎么会发现这张纸的?”黎浅浅不答反问。

    章朵梨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在仿制之前,都要先摸摸纸质和厚度,刚刚一摸就发现那一张的厚度,跟其他几张不一样。”

    看看那张薄如蝉翼的纸片,再看看她手里的书,嗯,术业有专攻,果然厉害。

    黎漱方才拿在手里这么久,都没发现那一张书页有问题,可见章朵梨确实有两把刷子。

    交代完纸片的事,章朵梨继续忙碌,黎漱带着其他人翻看屋里的箱笼,很快就发现不少应该在瑞瑶教总坛库房的宝贝,竟然出现在这里。

    “这些东西,他们是怎么运出来的?”刘二咬牙切齿道。

    黎漱看他一眼淡淡的提醒,“有大长老在总坛,你觉得呢?”

    黎浅浅想到大长老一家现在的境况,真是不知该怎么说大长老好了!为了要压制黎漱,和护法们合作,他大概没想到,护法们明面上与他合作,背地里却背着他偷盗瑞瑶教的宝物吧!

    “怪不得他会把女皇赏赐的东西,全都捐出去义卖做公益,他是瞧不上女皇赐下的东西吧?嫌那些东西占地方,把它们捐出去做公益,还赚了名声,女皇还因此嘉奖他。”

    真是……

    “宫里今天没赐东西。”忽地刘二冒出这么一句话。

    黎浅浅愣了下,问,“女皇忘了?”

    “不,女皇原本是要赐东西的,不过回宫时,又遇到有人在说何侍郎的好说。”刘二笑得贱贱的,黎浅浅一看就知,那说何侍郎好话的,肯定是他安排的。

    一而再再而三,虽说招式管用就行,甭管它老招新招,但是同样的招式用多了,就会让人产生厌烦感,而在女皇这里,产生的不只是厌烦,还有抵触及疑心。

    为什么总是前朝针对何侍郎时,她一进后宫,就会遇上有人在为他辩驳?要说巧,未免太巧了点!巧到让人怀疑是不是刻意安排的巧合了!

    以前女皇不曾多想,现在嘛!只能说何侍郎的时代就要过去了。

第四百一十章 转移

    刘二确实安排了人,在女皇必经之路上说何侍郎的好话,不过没派上用场,因为何侍郎自己也安排了人,而且他的人可比刘二的人卖力多了!

    只是不知是否卖力过了头,总之原本回宫路上还念叨着,要亲去库房挑赏给何侍郎宝物的女皇,听完他们的话之后,便直接回了寝宫休息,自然也没派人去挑选赏给何侍郎的东西。

    何侍郎并不知这些,只纳闷着女皇答应他,一回宫就赏他一尊白玉观音,那是他为女儿要的,他这女儿嫁给女婿十年,却一直没有传出喜讯,女婿是他的门生,不敢对他女儿不好,可是女婿的父母和祖父母可就不同了,一个孝字压下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生不出孩子来,可是七出之一,就算女婿不同意,他的父母和祖父母却是可以代他休妻再娶的。

    女儿乖巧一直没说,直到妻子上门探访,才晓得这事。

    他心疼女儿,想到女皇宫中有尊白玉观音,求子极灵,所以才会大着胆子跟女皇求要。

    女皇二话不说就应了。

    只是天都黑了,怎么会还没送过来,难道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因为挂心此事,不免心不在焉,几个姨娘见他这副模样,以为他在想白日上门的那位夫人,争宠之心燃起,不止要和那夫人争,还要和身边这些人争,推搡间力道不免就大了些。

    何侍郎虽是文人,但他毕竟是瑞瑶教的护法,身上哪能没有半点武功,姨娘们再怎么推搡,他都不动如山,姨娘们见状心里更加没底了,难道她们几个还比不上那位夫人?要不老爷怎么会对她们毫无反应呢?

    当下就有人气恼的甩手不干了!有人撒手,自然就有人跟进,不一会儿就统统撒手,一个个拿着气恼的美目看着何侍郎,何侍郎原本被推搡着感觉非常不耐烦,但因心里有事,便没发作她们,谁知她们一下子没了动作,他反而感到意外了。

    再一瞧,哟!全都气鼓鼓的看着他,何侍郎当下怜惜之心大作,拉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安抚起来,连番安抚下来,他便顺势在众姨娘的簇拥下,去了宋姨娘的屋子。

    他们前脚刚离开书房,后脚消息就传到何夫人那里了。

    她派去关切的大丫鬟刚到姨娘院子,正好遇上小厨房送水进屋,提水进屋的丫鬟看到她来,连忙放下水桶曲膝行礼。

    “快送进去吧!天冷水很快就凉了,冻着老爷可就不好。”

    “是。”提水的丫鬟如释重负,这天确实冷得很,这桶热水已是第二桶,要是耽误了,可能真会冻着老爷。

    大丫鬟目送她进屋,转身回去复命。

    “宋姨娘的手段可真不错。”何夫人剥着橘子,莹白的手指在橘红橘皮衬托下,显得更加晶莹。

    “夫人,待会还要给老爷送补汤吗?‘

    “别,再送,他身子可就扛不住了。”何夫人顺手把橘皮扔到身边的熏笼上。

    “是。”大丫鬟应诺出去。

    仅剩何夫人的屋里,橘皮受热散发出淡淡的橘香。

    书房里却是散着墨香。

    饶是章朵梨再这么厉害,这仿书得花的时间愣是不能少。

    虽然吴林已在何侍郎方才喝的补汤里动了手脚,但在密室待得愈久,出状况的可能性愈高。

    章朵梨每做完第一册的书页,就由吴林在书房里,利用熏笼的温度加速墨汁干涸,同时把墨香蒸发掉。

    在书房侍候的其他小厮,因老爷不在书房,故早早就都回房去了,老爷不在,他们在这里干么?还不如回去养好精神,等老爷来书房时,才有精神讨好老爷。

    所以吴林在书房里忙,张志在外间守着,倒也不愁被人发现。

    就是何府的护卫们发现他们两的异状,也只以为这是两个傻不溜秋的呆子,老爷又不在,在这儿做什么都是无用之功。

    大概就是因为这份自以为是,才让黎浅浅他们顺利将密室里的书册仿造。

    “这些书可不少。”凤公子看了一眼要转移的书册。

    “嗯,所以我已经把人手找来了,一会儿先把书册搬出密室就好。”

    大晚上的,只能靠人力搬运,黎浅浅把鹰卫全都招来了,等书搬出密室后,就由他们负责搬运出何府,在何府外,早备了车接运。

    “夜半三更的,用车运送,会不会太过打眼?”

    “放心放心,又不是立刻运走,等天亮了再动就是。”黎浅浅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凤公子听说是天亮再动,也就不再多话,转身帮忙把书册搬出去。

    刘二、谨一和玄衣也没闲着,章朵梨还在忙,黎浅浅被凤公子带到一边,“你就待在这儿看着就好。”

    黎浅浅点头,转头却看到黎漱盯着放着瑞瑶教宝物的箱笼。

    “表舅是舍不得这些东西?”

    “这都是我们的。”黎漱不是没见过好东西,但想到这些宝物全是何侍郎他们偷盗的,他就感到心痛。

    黎浅浅正色道,“这些宝物一定得割舍掉,不然怎么让女皇相信,何侍郎比她还要富可敌国?”

    “我知道。”可是知道归知道,情感上割舍不下又是另一回事。

    黎浅浅想了下,索性把他带出密室,“表舅您在这儿看着,吴林他们身手虽不错,但万一何侍郎的死士临时跑来,他们可能连躲都来不及躲就被杀了。”

    吴林一听蒙了,“教主,您是说,何侍郎还有死士?他们不是都死了。”

    黎漱看他一眼道,“你傻啊!管家不过是寻常人家,他有必要派出所有的死士吗?”

    他手里自然还有死士,就是不知还有多少就是。

    按说以何侍郎手底下那些死士的身手,要对付管家那样的家庭,十个就绰绰有余了!竟然用了上百个!这应该不是何侍郎的本意,而是他手下那几个心腹搞的鬼。

    不过要不是他们故意要显摆,也许还不会暴露出来。

    何侍郎的眼光不行,运气倒是挺好的!有这种猪队友,竟然到现在才曝光,运气也实在逆天了。

    其实早些年,何侍郎和他手底下的人,都是很小心谨慎的,只是顺风顺水太多年,一直位高权重的他,渐渐失去警戒,尤其在得知黎漱把教主之位传给小徒弟之后,他便愈发放松了!

    黎漱是根硬骨头,不好啃,但黎浅浅呢?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是孤儿,没爹没娘的,失去黎漱这个凭仗后,她还有什么可惧?就算有黎漱护着,他们这些护法不给她脸,她还不是一样得乖乖受着?

    黎漱他们在华城出事,他第一时间就接到消息,本来还想派人趁两代教主出事,潜进总坛,把总坛那些宝贝全运出来,只是人还没出京,就听闻他们平安脱困,差点没把他气得吐血。

    之后真阳公主请蓝海为韩驸马治病,他以为真阳公主当年追杀蓝海,蓝海大概是不会答应她的,万万没想到蓝海那个没骨气的,竟然答应了!得知黎浅浅他们到了京城,他就一直派人盯着防着,深怕他们盯上自己。

    发现他们忙着和姚女官、颜家及无双公子他们打交道,何侍郎暗松口气的同时,对底下人的约束便放松了!

    他绝对想不到,黎漱早就盯上他了,还打算让他从此绝了女皇的宠信,否则,他派出死士要对付的首要目标,绝不会是管家人,而是黎浅浅他们。

    “何侍郎和管家有何深仇大怨,要灭人一家老小的口?”

    黎浅浅闻言一愣,“凤庄主不说了吗?为了那块扇玉佩啊!”

    黎漱没好气的睃她一眼,“他是这么说,但那块玉有何特殊之处?为何为了要夺玉就要灭人满门?”

    呃,真是个好问题,但是,她没答案,等等,那本书,还有那薄如蝉翼的纸片上的字和图。

    “表舅,我们瑞瑶教到底有没有宝藏?”

    黎漱看她一眼,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所晓得的,都是他爹记在册子里的记录。

    “要是记载宝藏的纪录,早就遗失了,那您和师祖不知内情,也就不足为奇了!”黎浅浅站在黎漱的身前,低语道。

    黎漱闻言垂眸深思,良久,“确实有可能。所以我爹对此也不是很清楚。”

    “那本书,画有那四块玉佩的那本书,上头都写了些什么?”

    黎漱翻看过那本书,只是除第一页画了那四块玉,其余并无什么文字说明,后头记的是其他瑞瑶教收藏的宝物,只是那些东西并不在此密室内。

    “等回去再好好的查阅那些书册吧!”黎漱道。

    黎浅浅深表同意的点头。

    把书房密室里的东西转移之后,他们坐在何府外的马车里等天亮,因车多,黎漱和谨一同车,玄衣和章朵梨搭同辆车,鹰卫统领带人在外护着,刘二还在何府里善后,黎浅浅自是和凤公子同车,就见她靠着车壁,右手戳着自己的脸颊。

    “想什么?”

    “想,我们瑞瑶教到底有没有宝藏。”

    凤公子笑,“宝藏自然是有的,只是有些宝藏在某些人心中是无价之宝,但同样的宝贝,在别的人眼中却弃之如敝屣。”

    “哦?”黎浅浅睁开眼看着他,昏暗的车厢里,只看到他清浅如玉的笑容,“怎么说?”

    “我们今天运出来的那些书,不是有一摞是孤本吗?”何侍郎不是个爱书人,要不也不会把那一摞孤本就这样扔在箱子上。

    “你说那些孤本在不识字的人眼里,你说会是什么?”

    他以前也以为宝藏不是金银珠宝,就是古玩古籍,倒是没想过,武功秘籍、药典等书也会是宝藏。

    但黎浅浅那次造假藏宝图,他才发现,宝藏的定义其实是因人而易的。

    对某些人来说,孤本古籍那是稀世珍宝,再多的金银也不换。

    可对不识字的人来说,别说孤本古籍、武功秘籍了,就是一般的书册,在他们眼里,也许不值一张草纸值钱。

    而对一个饿了就快死掉的人来说,再多的金银珠宝不如一颗能添饱肚子的馒头来的实惠。

    “你说,何侍郎为何为了那扇形玉佩大开杀戒?”黎浅浅不解的问。

    凤公子沉吟半刻道,“这得去问他。”

    何侍郎会说?黎浅浅睃他一眼,凤公子笑,“那本画了玉佩的书,不是拿回来了吗?回头好好的查阅,就能知道了。”

    黎浅浅听他这么说,就知章朵梨并未告诉他,那本书只有图没有文字说明。

    “也许其他书上会有记录。”凤公子很乐观的说,“你想想,这些护法都想扶持一个新君上台,他们扶持的人,必定跟自身亲近,否则谁会花这些功夫?因此他们之间其实并不团结。”

    各为其主。

    其中又有多少人同何侍郎一样,想自己上位的呢?

    “所以他们从总坛偷来的东西,肯定不会一家独得,而是大家分。”

    “也就是说,那扇形玉佩的图其实是有说明的,只是不知是那个护法拿去了。”

    凤公子颌首,“还有那张纸片,不知是制作那本书的人放进去的,还是后来的人放进去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张纸片,应该和那幅图有关系,否则他大可放在封面或封底,而非放在第一页。”

第四百一十一章 浮出水面

    “这些事,等我们把东西运回去后,再慢慢的处置。”黎浅浅道。

    凤公子点头,从脚边取来被褥盖在黎浅浅的腿上,黎浅浅则拉着被褥,分了他一半。

    “睡一下吧?”凤公子道。

    黎浅浅正伸手掀起车帘往外瞧,外头光线还很昏暗,街道上很安静,他们停的位置很僻静又隐密,不会引人注意,听凤公子这么说,黎浅浅便点了头,凤公子忙又取出两个大迎枕,放到黎浅浅身后,让她能半躺半靠在上头。

    车厢里因摆满了那些书,所以没办法让她平躺下来安眠,只能委屈她了。

    黎浅浅个头小,都难以躺平,凤公子手长脚长的就更难受了,黎浅浅躺下后,把脚缩到身前,尽量空出地方给他。

    凤公子摸摸她的头,也半躺下来,“睡吧!”他伸手在她背上轻拍着,黎浅浅很快就睡着了。

    不久天色渐渐转亮,鹰卫统领请示过黎漱后,就扬鞭策马往前行,马车一动,凤公子就醒了,“怎么了?”

    “回公子话,天亮了,黎大教主让回府了。”“

    “嗯,你们赶车小心点,黎教主睡着呢!”

    “是。”三辆马车很快就驶离何府。

    为了以防万一,三辆马车快速出了城,来到京城外的小镇,在小镇上绕了一圈,又往另一处小城,就这样绕行了数个小城镇及村庄,最后又返回京城,原本的马车已经被换掉,现在更是一拆为六,黎浅浅她们更是早在出城时下车回府了。

    等下午六辆马车回来时,黎浅浅已经睡饱饱,精神抖擞的和凤公子准备要好好的检阅从何府弄回来的书。

    至于被弄回来的宝物,则由黎漱带人登记入册,黎浅浅劝黎漱留下所有宝物,所以带回来的,除了孤本外,也就几样黎漱有印象的古玩。

    饶是如此,东西还是多到令蓝海咋舌,“这个枫叶宝砚竟然也被他们偷了!”枫叶宝砚外形就是一片枫叶,叶脉将之分成两部份,大的供研墨,小的盛水,做工精致细腻,墨材是罕见的红丝石,这种石头呈红色,内有纤细的金丝,阳光照耀下,隐约透出金光。

    黎漱和蓝海幼时在库房里乱逛时,发现此物,就曾把它拿出库房把玩,后来哪去了?不记得了!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它!

    真是太惊讶了!

    “咦?这是九珠连环?”象牙雕的圆珠里套着另一个圆珠,一层套一层,每一个圆珠上都镂空刻着繁复的花纹,每一个圆珠都能灵活转动。

    “我记得我们那次把玩之后,你爹把它收到你娘放嫁妆的那间库房去了,我没记错吧?”

    “嗯。”黎漱淡淡的点点头,“没记错。”

    这也就是说,在大长老的管辖下,不止瑞瑶教的库房被何侍郎盗了,连他娘的嫁妆库房也被盗了。

    “我艹,这些人也太可恶了!”蓝海都忍不住爆粗口了!

    明抢暗盗,面对黎漱时,竟然还能摆出一副高傲鄙夷的嘴脸,简直不要脸到极点。

    黎漱倒是不以为意,“急什么,他们偷走的,我会让他们一样一样还回来。”冰冷的语气让蓝海等人扛不住的抖了抖。

    蓝海挠挠头,“那现在要怎么做?”

    “按照之前的计划去做,先处置了何应凡。”

    如果按一开始的计划,直接把何侍郎给杀了,难免打草惊蛇,而且还发现不了他们竟偷盗了这么多瑞瑶教和他的东西。

    刘二便道,“是要让女皇收拾他了?”

    “对。”

    刘二应诺,转身出去办事。

    等他们把带回来的东西全登记入册,黎漱才问,“教主呢?”

    “教主她们早睡下了。”谨一打了个呵欠,回道。

    黎漱抬头一看,窗外已有微微曙光,整理入册竟就花了一个晚上。

    “行啦!收拾好后,用过早饭就各自回房休息吧!今天早上没什么事吧?”他转头问谨一,谨一摇头,“那好,什么人来都不见,让门上闭门谢客。”

    “那要是凤家庄来人呢?”

    “他们来人也是找他们家庄主和公子,干咱们啥事?”黎漱直接回问,把谨一问哑了,不过也是,凤家庄若派人来,那就表示是遇着大事了,自然是需要他们庄主和公子处理,他们当然不能挡着不让进嘛!

    不过今天会有什么事,让凤家庄的人上门找两位主子吗?

    应该没有吧?

    事实上,今日早朝确实发生了事情,凤家庄分舵的数字公子们和护史公子们都有些不太确定,这个消息要不要发啊?

    江分舵主也做不了主,最后只得亲自上门来。

    凤公子忙了一晚上,不过还是按时就寝,一早和黎浅浅一起练过功后,就回来陪他大哥吃早饭,凤庄主用过药,精神好很多,只是一想起管家人,心情还是很低落。

    凤公子想了想,只得去向黎浅浅商量。

    “借孤本?”

    “嗯,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黎浅浅指着那一摞摞的孤本道,“你看要抱那一摞过去?”

    凤公子抚额,“不用那么多,一两本就够了!”一两本就够他哥翻好几天了!他最主要是想找事给他哥打发时间,省得他又钻进管家的事里去。

    “多拿一点,也好多点选择嘛!”黎浅浅卷着鬓边的碎发,让春江她们帮忙把书搬过去给凤庄主看之后,她不免好奇的问凤公子。

    “你大哥到底和那个管家小姐,是什么关系?”

    前两天凤庄主的侍从总算找来了,原来每年凤庄主都会为凤老庄主,特意到管家来买酒。

    他和管家有近十年的交情了。

    管玉梅对他有好感的事,除了凤庄主自己之外,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碍于管玉梅是个姑娘家,凤庄主的侍从们不好戳破此事,不过都暗地里帮忙撮合两人。

    这回他们跟随凤庄主来买酒,前一天就已经把酒装上车,在附近的小镇等凤庄主去把尾款付清。

    其实前一天就能把事情一次办完的,但因他们想撮合两人,所以叶清假做自己忘了带银票,好给凤庄主制造机会多亲近管玉梅。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凤庄主这一去就丢了,而且管家还被人灭门!

    这下子他们真不知上那儿找人去了!

    等知道凤庄主竟自己找到分舵时,已是前天的事了!

    昨天凤公子随黎浅浅去何府办事,回来又忙着帮黎浅浅查看那些书,和叶清说上话,还是刚刚的事。

    不过时间虽短,并不妨碍他把事情问明白。

    此时听黎浅浅问,他也不隐瞒的,把事情全说了。

    得知管玉梅对凤庄主有意,黎浅浅不免想到蓝棠。“那你大哥对那位管小姐,到底是有没有意思呢?”

    凤公子为难的看她,“你觉得我大哥会跟我说这种事?”

    黎浅浅想了想,“不会。”觉得自己真是蠢呆了。

    “这件事,还得大哥自己看开走出来。”凤公子道,不是他不想劝,而是这种事,大哥不会跟他说,尤其女方又已经死了,大哥只会将这事放在心里,不管他对她是否曾经有情,都已经过去了。

    “我觉得你未来的大嫂,日子可能会很难过。”

    “我也是这么想。”凤公子点头同意,“我大哥那人从小就习惯扛事,我和二哥心里有事想不明白,都会找他说,但他,只会自己扛着,就算想帮他分担,都不知从何分担起。”

    本就是个不会跟人说心事的人,遇上这种打击,恐怕会越发沉默吧?

    黎浅浅拍拍凤公子的肩头,“不过他有你和二哥两个弟弟在,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凤公子瞪她一眼,“我回去了。”

    “嗯。”黎浅浅趿上鞋,春江她们已经回来了,看到凤公子,忙道,“凤公子,你们那位江分舵主来了,说是有要事。”

    “我回去了。”凤公子谢过她们,又对黎浅浅说一回,黎浅浅让春江取斗篷来,“我送你回去吧!”

    凤公子笑,“那一会儿是不是我再送你回来?”

    “哎唷!知道我好奇江分舵主的来意,放在心里就是,干么拆穿我!”

    春江见状忙去取黎浅浅的斗篷来,凤公子已经给自己披上斗篷,看她拿斗篷来,便帮黎浅浅披上,帮她系上带子,带上兜帽,牵着她的手走出来。

    “其实我大概猜得出来,他为何要来。”

    “哦?”

    “大概是为了管家灭门的事情。”之前因为涉及何侍郎,被女皇压了下来,不过何侍郎的人接二连三,在女皇必经之地为他漂白。

    一次、两次,女皇或许不觉有异,但太过频繁,难免就会令女皇多想,一旦她开始多想,再加上姚女官从旁引导就容易起疑,一起疑,便会派人去查,但查出来的事情令她失望,何侍郎大概也就玩完了!

    姚女官会出手,并不是因为蓝海父女为她娘治病之故,而是因为争宠。

    何侍郎是女皇的心腹,掌管着户部,及女皇的钱袋子,他原没把姚女官放在眼里,但谁让姚女官给女皇荐了个面首呢!而且这个面首除了英俊挺拔才华横溢,还年轻,这点让何侍郎不能忍受。

    谁让他年纪老大呢!

    他拚不过那个小白脸,那就把引荐他给女皇的姚女官给彻底踩下去,只要他的靠山没了权势,就他一个小白脸,还敢跟自己作对吗?

    所以姚女官为了自保,也必须要把何侍郎给踩下去,踩得他翻不了身。

    今日早朝,除了发动御史弹劾何侍郎草菅人命,私养重兵,还意图谋反。

    谋反一说看似有点牵强,如果是在之前,女皇大概就又循私的保下他,但今天则不然。

    女皇非旦没有保他,还命人去彻查何府。

    “去给朕查清楚来,省得你们整天盯着他不放。”

    管家灭门一事,立刻传扬开来,凤家庄在北晋京城发行的京城风云录要不要将这事写上去?若不写,会不会反启人疑窦呢?若要写,他们庄主会不会因此不悦?

第四百一十二章 何家倒霉

    凤庄主冷着脸反问江分舵主,“消息都传开了,为什么不写?总要让所有人清清楚楚的知道他们的冤屈。”

    不能让管家人白死!

    为了一块玉,就要人家百余口人全死,这样的官不除,百姓们岂能安心?别忘了北晋民风彪悍,北晋京城的百姓看似温和,实际上可都是暴脾气,就连女皇都不敢轻忽民意。

    传言可以随人左右,之前因事涉何侍郎,被女皇压下来,外间的传闻就偏向何侍郎,把管家被害的原因推在管家人身上,做生意偷斤减两,为商不诚为富不仁啦!

    将何侍郎牵涉其中的程度大大的减低,甚至抹去那被杀的黑衣人及何侍郎的心腹也在卢家村被杀的事实。

    因此京里对管家灭门一案,不少人是抱持着,若不是他们自作孽,哪会招惹来这样的惨事的心态。

    凤庄主就要所有人知道,管家人无辜被灭门,全是因为何侍郎私心作祟所致,管家人因祖上传下的一块玉佩,遭何侍郎觊觎,才会招此横祸。

    江分舵主确定庄主不会因为他们把这事传出去,生他们的气后,就立刻回分舵去,让人赶发这期的京城风云录。

    这期的京城风云录除了发这一条消息之外,还有何侍郎被弹劾,女皇总算不再护着他,而是让人去何府彻查。

    何侍郎自然是喊冤,不过他没能进宫去,大理寺及刑部的官员是在女皇的神凤禁卫队陪同之下,进入何府的。

    她们一进府,就立刻把侍郎府控制起来,那些官员有不少都和何侍郎交好的,进了何家,见着何侍郎,听他一路喊冤,他们原想开口安抚几句,不过看到身边面无表情的神凤禁卫,便板起了脸不搭理何侍郎。

    眼下说什么都是错,还是好好把差事办好,省得被女皇盯上。

    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抄家彻查的本事还是有的,不多时,便清查出不少何侍郎与人往来的信件。

    何侍郎是官员,与人有信件往来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和他通信的人是来自别的国家呢?不是平民百姓,而是高官显爵呢?

    找到那些信件的是刑部的一名小吏,刑部侍郎接过之后,打开一看随即愣住,嗯,这他处理不了,转身找了大理寺的官员商议,大家都觉得事关重大。

    是要如实呈报上去?还是帮忙掩饰一二?毕竟何侍郎可是女皇的心腹啊!再说了,不是说前一天女皇还特地来何府一趟,听说一待就是半天呢!

    要是如实呈报上去,女皇看了后,还是护着何侍郎,转而拿他们开刀怎么办?可不呈上去,万一何侍郎果真包藏祸心,危害他们北晋呢?

    “怎么办啊!”大家围成一堆抓耳挠腮想不出应对之法。

    适才发现信件的小吏端着茶进屋里来,“各位大人,天冷,大家先喝口热茶暖暖,相信以众位大人的聪明才智,肯定很快就能想出解决之道。”

    嗯,这话中听。

    几位大人便围到小吏身边,从他手中茶盘取了杯茶慢慢喝。

    喝完茶之后,一位大人道,“诸位同僚,咱们可真是昏头了,陛下让我们来彻查何府,现在都还没彻查完呢!怎么就急着商量要如何处理这些信件了?”

    “是,高兄说的有理,咱们操之过急了!”

    “对对对。”说着又各自分散开去。

    何侍郎被拘着正院里头,身边都是神凤禁卫,他本想凭借和女皇的关系,和她们拉近乎,谁知刚要开口,便被人隔空一点就此没了声音。

    何夫人等几曾见何大人受过这样的对待,几个妾室和儿媳妇们忍不住惊叫出声,独何夫人倒是镇静得很,除了脸色发白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慌失措。

    而书房里,小吏跟着大理寺官员一路清查到密室外的多宝格,大理寺官员看着多宝格上的古玩,忍不住对小吏道,“何侍郎眼光真是不错,这多宝格上头摆的古玩,随便一样拿出去变卖,就够你我吃喝一辈子了!嗯,还都是真品。”

    眼光好,又有钱,还得女皇赏识,不止护得紧,还动不动就赏赐东西下来,怪不得人家有钱去买这些真品古玩!

    同样在朝为官,为什么他们这些人就及不上何侍郎呢?

    “大人,何大人眼光好,您看这个花瓶的颜色真是漂亮。”小吏说的正是开启密室的开关。

    那官员却看愣了,这个宝蓝美人瓶不是古玩,也不算珍品,应该只是随便买来插花用的吧?可为什么要摆在这里?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如果在平日,他看到这样一架放满珍宝的多宝格里,摆了这么一个廉价花瓶,他不会特意去关注,但今天,则不然,因为何侍郎和西越、东齐、赵国及南楚的高官们通信,信上文句粗略看来并无啥出奇,但他们在大理寺待久了,怎会看不出这信有问题,现在看不出来,只是他们没时间细究罢了!

    本来他们来何府时,还想着为何侍郎洗清冤屈的,但看到那些信件,他不得不多想,女皇派他们来,是不是前一天在何府发现了什么,所以今天才会有御史弹劾他?

    那么女皇派他们来何府,应该就不是让他们为何侍郎洗刷冤屈了!

    因为多了这点想法,所以他便对那廉价美人瓶起了疑,伸手想拿起来,才发现是做死在多宝格上头的,他皱起眉头抓着那美人瓶左右转动着,不想,才一转就听到一阵声响。

    咳咳,干多了抄家的事,听到这种声响代表着什么,大伙儿都心知肚明啦!因此声响还没完,他身边已经挤满人。

    “老高你行啊!竟然让你找到了密室。”

    “嘿嘿,托福托福!”

    密室的门打开了,找到密室的老高领头进入,才踏进去,他就愣住了!其他跟进来的人,也看傻了,因他们堵在门口,后头的人进不来,不免跳脚。

    “喂,前头的,往前走啊!呆愣着干么啊!”边说还边往前头的人背后推搡着。

    只是等他们自己也挤进来后,也跟着傻眼了!

    满屋子的金银珠宝古董珍玩!

    老高原先还以为,多宝格上摆的古玩已是件件珍宝,没想到这密室里头,随便一样,都比外头那些古玩全加起来还要昂贵。

    等等,那摆在箱笼上头的明黄锦衣是什么?他们有没有看错?那是龙袍?皇冠?竟然还有玉玺!?

    众人面面相觑,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如果之前他们曾不信御史的弹劾,认为何侍郎不可能谋反,那么现在,他们对此深信不疑!

    什么样的人家会在密室里,弄龙袍、皇冠和玉玺?别跟他们说是误会啊!

    “怪不得陛下给何侍郎的赏赐,他不止不受,还拿出去义卖!”女皇给的宝贝,全加起来都抵不上他这密室随便一件古董。

    “还真看不出来,何侍郎才是真正的富可敌国啊!”

    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都是文官,看到这么多宝物,就算想亲自动手,也没力气可搬,于是命何府的小厮们进来帮忙搬。

    小厮们看到密室里的东西,全都吓傻了!可面对凶神恶煞般的官爷们,他们根本没时间惊讶,老老实实的动手搬东西。

    这一搬就搬到了天黑,何侍郎他们早就没精神闹腾了。

    将何家密室的东西搬进宫,何侍郎等一干人犯全押进大理寺大牢。

    因有发现信件的小吏在,吴林和张志在他的协助下,轻松脱身离去。

    何侍郎到了御前,发现女皇面沉如水,御座下摆放的箱笼好生眼熟,何侍郎还在回想在那儿见过这些东西。

    女皇正要开口,何侍郎忽地想起来了,这不是他摆放在书房密室里的箱笼?

    “陛下,陛下微臣冤枉啊!”

    “哦?那你倒说说看,你那里冤枉了?”

    女皇温柔的笑了下,接过姚女官手里的供词,扔向何侍郎。

    “你行啊!”女皇淡笑,“不过你哄妻子的手段略差了些,你妻子已经都招供了,包括你的真实身份。瑞瑶教的护法,呵。”想到之前,何侍郎怂恿她,派孙子、外孙们去争瑞瑶教黎教主徒弟,还有时不时在她耳边,提起瑞瑶教宝藏的事。

    “有你这样吃里扒外的护法,瑞瑶教竟然还没倒,也真是运气好了!还是该说,他们那个黎教主聪明,不轻信你们这些护法,才没把家业整个搞垮了?”

    何侍郎怒极,运起内功想要挣脱枷锁,只是他涨红了脸,愣是一点内劲都使不上来,不可能,不可能的!他的内力怎么会运不上来?

    然后他检视自己的身体,赫然发现,自己的气海破了,他辛辛苦苦修练的内力竟然丝毫不存?!

    怎么会这样?

    “多亏了你媳妇啊!她说你虽是文官,但其实武功深不可测,所以在你被带进宫时就被废了。”

    不废不行啊!要不然在审讯时,他要突然暴起挟持人质,可怎么办?难道要让他就此逃之夭夭?

    女皇没想过他的武功竟然深不可测,破他气海时,神凤禁卫就被陷入昏迷的他废了近十人,最后还是由宫里武功最高的太监总管出手的。

    现在看他拚命运功的样子,女皇不禁庆幸自己听了姚女官的建议,先废了他的武功再来问罪。

    “那贼婆娘出卖我,我定不会轻饶她。”何侍郎咬牙切齿的恨声道。

    “何夫人已然自尽。”女皇淡淡的道,“她只求给她的孩子留条生路,至于你,她说她在九泉之下等着你。”

    听完刘二的叙述后,黎浅浅挠挠下巴,“他那些信,可查出什么来?”

    “您绝对想不到,那些和他通信的人是谁?”刘二自信满满的道。

    “还用想吗?”黎浅浅看他一眼,“是护法们吧?”

    ?“您怎么知道?”

    “明摆着的嘛!他既然能在北晋当官,那其他护法自然也行,而且他们想要复兴天盛帝国,要兵权,要民意,要资源,有什么比当官更快将这些东西弄到手的呢?”

第四百一十三章 算盘打得精

    呃,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找不出话来反驳!刘二抚额。

    黎浅浅看着他直笑,问,“何侍郎的夫人,你们已经安置好了吗?”

    “安置好了,是说,这女人也真是够狠了!不只对丈夫狠,连对自己也狠。”刘二摇头。

    “能怪她吗?”黎浅浅嗤笑,“何侍郎除了嫡子还有庶子,他要是造反成功,她未必能当皇后,她儿子未必能当太子,可要失败呢?不管是她还是她的儿孙,统统都要陪葬。”

    何侍郎武功高强,何夫人无法力敌,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熬煮的补汤里下毒,只可惜成效不彰,直到被抄家,他还活得好好的。

    心慈手软。

    明知丈夫心怀不轨,却只能消极对抗。

    其实黎浅浅不知道的是,何夫人不想背上谋害亲夫的罪名,她一向是贤良淑德的典范,怎忍受得住名声被毁,还是为他。

    她在女皇面前以死明志,就是想为儿孙们争取一条活路。

    不过黎浅浅想留下她。

    她是何侍郎的枕边人,又是上任护法的女儿,为保儿孙,她连命都能舍,那么留她一条命,与之合作,让她说出何侍郎与其他护法的事,并在事后保她能和她的儿孙们团圆,相信她会懂得如何取舍的。

    果然,黎浅浅派去的人不用跟她多说,她就答应了。

    京城外靠运河的一处小村落外围,一间破败得小茅屋里,何夫人拉紧了身上破旧的棉被,被面已经陈旧不堪,只消稍稍一用力,里头的棉絮就露出头来。

    屋外风声呼啸,她浑身冷得直发抖,不知过了多久,小屋的门才被推开来,进来的是一个女孩,年约十五六岁,相貌平淡无奇,她右手提着一捆柴薪,右手提着铁锅,两肩各搭着一个搭裢。

    “你去哪了?”

    “去准备煮饭的家伙。”女子是一名鸽卫,何夫人‘死后’就是被她带出宫的,她看了何夫人一眼,没再说话,只把手里的东西摆下。

    “去做饭吧!”鸽卫道。

    “我?叫我去做饭?”

    鸽卫点头,“你不去做饭也成,不过一会儿我就要走了,趁现在我还在,你有问题赶紧问,否则我走了,这附近可没人家让你问。”

    何夫人急了,扑上去抓住她的手,“走?你要去哪儿?你主子不是答应我,只要我有问必答,她就会让我去和我的儿孙们团聚,她不能言而无信啊!”

    “我家主子的条件是如此没错,不过,谁让你不老实,有问必答你是做到了,但都是答非所问,你当我家主子傻的吗?花那么大功夫把你救出来,你不老实,还想我家主子履约?啧!别以为天底下就只有你是聪明人。”

    鸽卫不悦的看着何夫人冷声道,何夫人面无表情,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看得鸽卫更加火大。

    “行啦!既然你不肯老实,那就随你自生自灭吧!”鸽卫说着转身就走,何夫人却急了,“不行不行你不能走,不能走,你还没带我去见我儿子和孙子,不能走。”何夫人再度扑上去抓着女孩的脚不放。

    “何夫人,哦,不能再这么叫你了,何夫人已经死了。”鸽卫踢开何夫人的手,锥心刺骨的疼痛入心扉。

    “你……”何夫人捂着手,痛得嘴唇都白了。

    “嗯,你娘家姓什么?啊!不重要,不重要,你老子被你相公害死了,你已经没娘家了,而且给你弄的身份,说你姓谢,不过你好像很不知好歹,一点都不感激我们,对我家主子一点谢意都没有。”

    何夫人自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几曾被人这样挤兑过,气得满脸通红,“你家主子又不是真好心,她只不过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一些讯息罢了!”

    “那你该庆幸,你还有点利用的价值,不然,你早就真的死翘翘了!那还能在这里跟我耍嘴皮子。”

    到底是年纪小,何夫人一开口,她就忍不住顶回去。

    “好了!她既不老实,你还跟她在这里斗?”清凉的嗓音从屋顶传来,何夫人抬头看,从残瓦间看到了一道清冷的人影。

    “就这样丢着她,没事吗?”

    “她还能怎样?何侍郎已被斩首,何家其他人流放的流放,入教坊的入教坊,她一个素来养尊处优的贵夫人,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没人做饭给她吃,只怕七到十天就饿死了,哦,不对,这天这么冷,她怕是还没饿死就先冻死了,你跟个将死之人吵什么?”

    “还是姐姐说的有理。”说着便踢开死抓着自己不放的何夫人,也不从门出去了,直接上屋顶。

    “回去复命吧!”

    “是。”

    屋瓦轻喀一声,抖落了屋瓦上的雪,然后就再无声息。

    何夫人这时才真正直面自己的处境。

    年轻的鸽卫女孩边走边道,“哼,让你,让你狂,饿你个几天,冻你个几日,看你还敢不老实。”

    另一个鸽卫看她一眼,道,“赶紧给刘头送消息去,让他心有个准备,省得教主问起来,他无话可回。”

    刘头丢脸,他们这些鸽卫就有脸了?年轻的鸽卫脸一红,老实的去传消息。

    刘二接到消息时,脸有点绿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说的好好的何夫人,竟然事到临头才来给他搞这么一出。

    “怎么了吗?”黎浅浅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刘二,方才鸽卫进来给刘二传话后,他的脸色就很难看。

    凤公子刚陪凤庄主用过早饭,一进门就看到刘二脸色不对,想了下便问,“不会是何夫人那里出问题吧?”

    “是。”刘二也不隐瞒,直接说了出来,听完之后黎浅浅面色平静的道,“这其实也没什么,我想何夫人是个聪明人,过几天应该就能想明白了,让人把她盯好了,然后晾着她,等她老实了,再去问话就是。”

    看她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刘二也冷静下来了。

    凤公子把这期的京城风云录递给黎浅浅,“看看。”

    黎浅浅接过来后就翻看起来,“何侍郎的罪名还真是……草菅人命,死在他手里的人还少了吗?光这一条,等等,何侍郎养的那些死士呢?都在那里,何侍郎一死,他们会由谁接手?”

    凤公子沉吟片刻道,“按说应该会由嫡子接手,不过何夫人的儿子们不如庶子受宠,也许,何侍郎是传给庶子。”

    “何侍郎有几个儿子?”

    “庶出的两个,嫡子三个。”凤公子伸手轻点下颌,“他们都判了流放,不知那些死士会不会去救?”

    黎浅浅忽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不是传给儿子,而是交给何夫人?”

    刘二一愣,“那咱们救何夫人出来,岂不是纵虎归山了?”

    “快派人去支援盯着何夫人的鸽卫。”

    “我这就去。”刘二说着就要出门,“等等,何侍郎有几个女儿?”

    “没有嫡女,庶女倒是有七八个,大的都已出嫁,最小的那个刚及笄,还没许人家。”

    黎浅浅便道,“都派人去盯着,已出嫁的也要盯,连女婿也不能放过。”

    “这是为什么?”刘二愣住了,不解的问。

    “何侍郎是何时开始训练死士的?平常又是谁去替他盯着?”

    刘二听了直摇头,这些问题他真没想过,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人手会严重不足。”

    凤公子立刻出来刷存在感,“还有我的人。”

    黎浅浅看着他半晌才点头,“你得先问问你大哥,看他同不同意。”

    “放心放心,他肯定会答应的,何侍郎可是杀害管家人的幕后黑手,纵使他已伏法,但他那些死士还在,想来大哥也不会乐见他们还活着。”

    就算那些还活着的死士,不是对管家人出手的那一批,但他们都是何侍郎的死士,平常不知为何侍郎做过多少坏事,他们,死不足惜。

    黎浅浅听他这么说,才放下心来。

    而负责盯着何夫人的两个鸽卫,看到来支持的鹰卫们,突然觉得头有点大,在这个小村庄外,想填饱她们两个的肚子,就已经有捉襟见肘,现在竟然又来十个大男人,是想要她们累死喔?她们还要盯着何夫人呢!

    直到听完鹰卫领队说明任务后,她们才恍然大悟,只是,“何侍郎会把死士交到妻子的手里吗?”

    “不知道,不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要是他真把死士营交到妻子手里呢?一旦他们发现你们在附近,定会杀人灭口。”

    不过他们等了三天,都没等到死士营的人出现,倒是等到了何夫人服软。

    而另一边,凤公子则接到底下人的回报。

    “消息无误?”

    “消息确实,没有问题。”来回话的人给了肯定的答复。

    凤公子颌首,让他退下,自己坐在原位沉思,良久,凤庄主收功,从房里出来,看他拿着纸条独坐,走到桌边倒了杯茶一口饮尽,然后才走到凤公子面前,伸手把纸条抽走。

    “大哥。”感觉得手中纸条被抽动,凤公子回过神来,见是大哥便松了手。

    凤庄主看完笑了下,“这个岳父对女婿还真不错啊!”

    原来在何侍郎死后接手死士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一个女婿,其父也是女皇的心腹,任职兵部武库司主事,而何侍郎的这个女婿,则荫了个闲职,也不用去衙门报到,整天游手好闲。

    外界对他的评价不高,只好奇何侍郎怎么会把女儿嫁给这么一个闲汉。

    却不知,何侍郎在他的帮助下,建立了自己的死士营,而且他还放手让女婿掌管死士营,何侍郎的心腹需借助何侍郎的手书,方能调动死士,他这女婿却直接就能命令他们。

    “他似乎有意要把何侍郎的儿子们劫走。”凤庄主眼微眯,冷声道。

    “不能让他们被劫走,浅浅还要拿他们跟何夫人交易。”

    凤庄主点头,“我知道,不过她没承诺她,保她儿孙们完好如初吧?”他们的父祖下令杀了管氏一家,跟他们收点利息,断他们手脚,也是应该的,命还留着,不是吗?

第四百一十四章 病倒

    何夫人服软之后,不用人开口,直接就像倒豆子似的说个没完,二十四护法中,谁和何应凡走的近,谁和何应凡是死对头,那些人在各国是何身份,他们的产业有那些,统统交代的一清二楚。

    把两个鸽卫和十个鹰卫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她是直接开口用说的,而不是记在什么本子上头,这记忆力也太好了吧?

    鸽卫们记录得手都快断了,鹰卫们接手也好不到那里去,最后还是因为何夫人饿昏了,才不得不休息。

    说他们怎么那么不仁道,虐待一个又冻又饿的老太太?

    哼!何夫人看到他们之后,就口不停的一直说没完,能怪他们吗?

    但是被找来给何夫人诊脉的老郎中可不这么想,指着他们唠叨个没完,好不容易让他把完脉,开了方子,鹰卫领队黑着脸让人把老郎中送回去。

    鹰卫领队不想耽误事去抓药熬药,决定上路回京,等回京后,再请蓝先生给她看诊就是,早知道刚刚就别浪费时间去请什么大夫,浪费时间挨训还白花钱。

    回京的路上却不平静,沿路他们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官差,拦着出城的人车一一盘查。

    “他们在查什么?”

    “谁晓得。”

    进城才晓得,何家流放的儿孙和入教坊的女眷,凌晨时分,被不知名的人士救走了。

    女皇震怒下令彻查,查到后杀无赦。

    坐在何夫人身边的两个鸽卫互看一眼,不约而同的垂眸去看何夫人,何夫人还昏着,完全不知她的儿孙们出事了。

    回到黎府后,鹰卫们就去向统领报到,鸽卫们守着车里昏迷的何夫人不知所措。

    不一会儿,就看到刘二行色匆匆赶到,见他亲来安置何夫人,两名鸽卫有些惊讶,不过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刘头,刚刚回来的路上,看到官差在搜查出城的人,说是何府的人被劫了。”

    “嗯。”刘二挥手让抬着何夫人的婆子们先走,自己则停下脚步,和两个鸽卫交代道,“一早官差去押解何家男丁时,才发现他们不见了,赶去女眷那边,也是一样,他们不敢隐瞒立刻上报,女皇震怒,刑部、大理寺的官员全被骂惨了。”

    鸽卫们互看一眼,“那,何夫人……”醒来岂不是会很伤心?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如果早些老实了,我们便会派人去保护他们,谁让她不老实呢!”刘二无奈的双手一摊。

    不是他们不帮忙,而是何夫人自作孽,怪谁呢?当然,他是不会告诉这两个丫头,他们全程盯着对方行动,嗯,还小小的帮了一下,要不是他们插手,牢房里那些狱卒怕是都会死于非命。

    至于为何不告诉她们两,因为都是她们去接触何夫人,她们年轻没什么经验,对上城府极深的何夫人,刘二怕她们两,没两下就被何夫人套出话来。

    不晓得何夫人知不知道,她丈夫的死士,都是由女婿魏七星帮忙操持的,魏七星甚至在何侍郎死后,接手死士营?

    如果她知道,那么有没有可能,她早就晓得,魏七星会派人去劫狱?对他们出尔反尔,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当下就对两个鸽卫道,“你们去陪着何夫人,并找机会问问她,看她知不知道死士营的事。”

    “她不知道吧!”鸽卫们忍不住替她说话,并把她们之前记录的本子递给刘二,“要是她知道,怎么没告诉我们?”

    刘二迅速看完,却摇头道,“这些事情还需要求证,不能轻信这个女人,要知道,她可是给何侍郎下毒,要置他于死地,还亲口在女皇那里替夫认罪。“刘二斥责的看着她们,“你们两大意了,以为她又饿又渴,看来很可怜,就一定是个可怜人吗?”

    鸽卫一悚,低头反省自己的行为。

    借机教育她们两一番后,刘二才让她们回房休整,“你们好好休息,她就先由其他人照顾。”

    “是。”她们站在原地目送刘二走远后,才转身回房去。

    黎浅浅和凤公子跟着黎漱他们盯着何家死士,看着他们把何家人救出来,安置到京城外的一处庄子。

    庄子不大,景色却很雅致,这里是嫁给魏七星的何家庶女何明珏的陪嫁庄子,何家死士们把何家人送到此地后,就离开了,虽然他们是何侍郎养的,但何侍郎已死,他们宁可听命魏七星,也不愿服从何家几位爷儿们。

    因此他们把人救出来之后,便一声不吭的走人。

    何家几位爷儿们根本不知那些救他们的人,是他们的父亲养的死士,还以为是父亲生前那位好友派来救他们的。

    因男子和女眷是分开关押的,所以他们出城的时候,并没有一起行动,因此来到庄园后,何大爷他们并不知妻女和庶妹们有没有被救。

    没救出来,其实也不打紧,只要有钱,还怕娶不到老婆吗?再说儿子都跟在自己身边,只是到底年纪小,被关在牢里几天,就都瘦了,也不像平常那般活蹦乱跳,而是畏畏缩缩的,看着让人心疼。

    不过他们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一开始还有人问他们话,不过后来就没人理睬他们了。

    甚至连吃的喝的都没有。

    因此来到庄子后,下人一送上吃食,他们立刻狼吞虎咽,深怕吃了这顿就没下一餐。

    不止大人如此,就是小孩子也一样。

    从前是非珍馐不食,非佳酿不饮,现在,再也不敢计较了,就算馒头粗砾得让人难以下咽,汤咸得叫人作呕,还是一样抢着吃喝完。

    流放,代表着什么,他们以前不懂,现在全都再清楚不过了!如果有机会,让他们不用被流放,他们肯定会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女眷较矜持,没有像男人那边抢得凶,何家的儿媳妇里,只有嫡长媳家里有能力的,早在何家女眷被判入教坊时,就动用关系,把女儿和外孙女买走了,何侍郎的几个小妾,也和嫡长媳差不多时间离开牢房,只不过买她们的人,不是家人,而是京里出名的青楼,及朝中几个贪色的官员。

    虽如此,剩下的儿媳和孙女,及庶女们,也有十几人。

    解决了肚子的问题,便开始浑身不对劲了,男人们吃饱喝足全都躺平睡觉的时候,女人们却托着庄子里的婆子给她们烧水洗澡。

    婆子们倒是很好,除了给热水皂角,还一人给了套干净的衣服,样式和花色绝对比不上她们以前的穿著,但胜在干净。

    等躺到床上时,何侍郎最小的庶女才怯怯的开口,“我们不会再被关回去了吧?”

    “不知道。”何二奶奶淡淡的道,对于未来,她们全都很茫然,不知何去何从,更不晓得那些人把他们从牢里带出来,究竟是想干什么?

    其实黎浅浅他们也不太确定,魏七星把他们救出来干么?

    看着何家人被安置在庄子里,黎浅浅他们留下人守着,便一起回了京城。

    进城时,毫不意外的看到官差们正严密的检查着出城的人。

    “他们大概想不到,何家人根本不是从城门出去的。”黎浅浅托着腮,边说边翻着从密室找到的书。

    凤公子倒了杯茶给她,“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你以为他们真想找到何家人吗?”

    “他们不想吗?”女皇不是下令严查。

    “女皇多疑且多情,她觉得何侍郎欺骗她这么多年罪大恶极,一时怒极下令把他杀了,但事隔多日,一时的愤慨之情怕已消去,起而代之的,约莫是回忆起往日旧情了!”

    凤公子说完端起茶碗,慢慢的拨弄着浮叶。

    “所以说,朝堂上那些官员们个个都是老狐狸。深知女皇陛下的心思。”

    不会惴测圣心的,都不是好臣子!

    黎漱那厢则和凤庄主商议着之后要怎么做,魏七星肯定不能饶,就不知他的妻子和父亲,知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把事情都问完后,你打算怎么处置何夫人他们?”

    “不是说好了吗?”黎漱抬眼看他,“怕我反悔?”

    “是有点。”派人杀管家一门的是何侍郎,训练死士的是魏七星,何大爷他们并不知情,但对凤庄主来说,知不知情不重要,谁让他们是何侍郎的儿孙,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只是他怕自己这样的坚持,会惹黎漱不悦。

    “别忘了,何侍郎的作为,不是一句他们不知情就能一语代过的。”黎漱道,“他们既然享受了何侍郎为恶带来的好处,那么自然是要承担他为恶所带来的后果。”

    凤庄主颌首。

    他正愁若黎漱改变主意,他要怎么收拾何家人,有黎漱这句话,就够了。

    宫里的女皇因何家人在牢里被劫震怒,又久等不到好消息,气得晕了过去。

    第一王夫亲自侍疾,真月公主和夫婿武阳侯正要赶往宫中时,却被女儿福云郡主严珊拦住。

    “娘,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好好在家待着,婚期就要到了,你的嫁衣还没绣完,还有一堆零碎的小东西要做,你还是好好在家赶工吧!”真月公主一脸疲色,也不知东齐那边跟她大哥说了什么,原本乐见外甥女嫁无双公子的他,还兴高采烈的说要给外甥女添妆,没想到东齐使者来之后,态度就变冷了,派人去问,总是吃了闭门羹,真月公主真不知到底那里得罪他了。

    原本住在府中的无双公子,在东齐使者来了后就搬出去了,这让每天都要去见无双公子的严珊熬不住相思苦,整天闹腾着要把婚期提前。

    可是时近年关,就算有好日子,也来不及筹备婚礼,再说了,堂堂郡主下嫁他国皇子之子,若是太过草率,岂不是丢脸?

    但这一切说法,全都被严珊认为是母亲的推拖之词,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拆散她们。

    女儿整天闹腾,闹得她每天都头疼不已。

    “皇祖母病了,女儿身为孙女,进宫尽孝有何不对?”

    没有不对,只是她怕母亲会被外孙女气死!

第四百一十五章 自私

    从管家被灭门,短短一个月不到,何侍郎就彻底的倒了。

    虽然有不少人觉得何家判得有些重,管家不过是平民老百姓,就算被灭门,何侍郎是女皇心腹,判他斩首,男丁流放女眷入教坊,似乎是太重了些。

    知晓内情的人却觉得判得太轻,应该要判他凌迟才对啊!

    不过到底是女皇信重的人,女皇不忍他死得太惨,也是情理之中,而且女皇都病倒了!这事还是别再提了!

    因为女皇病倒,何家人被劫一事,在第一王夫及大王子的暗示下,就不了了之了。

    但私底下,第一王夫父子有无派人去彻查追杀何家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守着庄子几日,都平静无波,负责监视的鸽卫们都有点意兴阑珊,鹰卫们盯的不是庄里的何家人,而是何家死士有没有出现,他们散在庄园四周,活动自如,不似鸽卫他们那样拘束,日子倒是过得还算惬意。

    只是有点不太好,就是北晋的冬天严寒,一下起雪来就叫人冻得不行。

    这不,天又开始飘雪,鹰卫们就地取材避寒。

    团结力量大,他们利用地势和树枝搭了几座窝棚,就散在田野里,雪一下下来,就把窝棚给半埋了起来,经过的人要不细瞧,还真发现不了。

    “之前守了几天,都没消息,现在下雪,应该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马蹄声,说话的人立时闭上嘴,所有人全都摒住气息,领队悄悄的靠上窝棚的门,小心的往外瞧。

    他们在建窝棚时,特意在门边上留了洞眼,可以往外看,而不会引人注意。

    不过来人显然很急,根本就没心神去留心路边有些什么。

    单人一骑飞快入庄,翻身下马后就直往庄头那里去。

    庄头看到来人愣了下,“柱子,你怎么回来了?”来人是庄头的独子,何侍郎把庄子拨给庶女做嫁妆后,他就被何明珏提拔进府当小厮去了,去年还升上了管事。

    外头下着大雪,儿子却在这个时候跑回来,而且还一脸铁青,这是怎么回事?

    柱子伸手连灌了自己好几杯热茶,才缓和下自己的情绪,“爹,没时间多说了,快,我上回不是跟你说过,叫你随时准备好行李,现在时候到了,该走了。”

    “走?走去那儿?”庄头气嘟了嘴,“我不走,老子在这庄子打拚了几十年,好不容易当上庄头,你叫老子扔下这一切跟你走?你当老子是傻的啊?”

    柱子气急,伸手去拉老父,“爹啊!这个时候你别跟我斗气行不,咱们再不走,命就要不保了。”

    “什么意思?”说到生命攸关的大事,庄头愣了下后纳闷的问儿。

    “姑爷派人要来斩草除根了,咱们要不走,难道要留下来,跟大爷他们一道儿死?”柱子语速很快,字跟字之间滚在了一起,庄头几乎要听不清他说什么,但是鬼使神差间,他到底听清了最后一句话。

    “大爷他们?大爷……”庄头道,“你是说姑爷安排住进来的那些人,是大爷他们?”

    “是,而且,姑爷已经派人要来收拾他们了。”

    “这这这不对啊!姑爷如果要他们的命,为什么还要把他们救下,送到咱们这儿来?”

    柱子那晓得这么多啊!他只想保住老父的一条命,见庄头不动,索性伸手拖着他走,庄头被拖得有点蒙,等出了门,冷风一吹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等,等,等等,等等啊!柱子,等等,还有你娘,你弟他们啊!”庄头拍打着儿子的手臂大声嚷着。

    “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回来接他们。”柱子的脸都被冻红了,手一翻把老父扛上肩,不再搭理他。

    “这,不成啊!你不是说,他们要来,要来……”灭口两个字到底不敢说出口,庄头的胃被儿子的肩头一顶,差点没把昨天的晚饭吐出来,一股酸气直朝上涌,难受的再说不出话来。

    柱子见老父安静了,疾步快走,找到适才骑回来的马,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庄头的老婆听到动静追出来,已经不见继子和丈夫,不知发生何事的她,气得跺脚破口大骂,鸽卫们听得直挠耳朵,这婆娘骂人的花样真是多,一口气骂了十几种不雅的代称,愣是不带重复的。

    “这个叫柱子是做什么的啊?他怎么知道那魏七星要派人来灭口?”

    “不知道,不过躲好些,别被何家的死士发现了。”

    外头的鹰卫发现柱子骑着马驼着一个人跑了,不禁面面相觑,现在这是在闹怎样?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答案揭晓。

    何家死士再度光临这座庄子,他们一进庄如饿狼入羊群,见人就杀。

    不止何家人,庄子里的人也没能逃过一劫。

    不过一个时辰,人就都死绝了。

    鸽卫们冷眼旁观,并未出手救人,因为武力值相差太大,他们一旦露头,庄子里只会多添几个冤魂,因此他们没有动。

    鹰卫们也没动手,原本黎浅浅下令要他们保住何家人的小命,不过后来考虑到何家死士的武力值,她便改了命令,在她心里,鹰卫、鸽卫们的命可比何家人重要太多了。

    至于何夫人,谁叫她被救出来之后,不老实交代的?拖拖拉拉想要借此拿捏他们,好为自己和儿孙们争得更多好处,而且这几天,她什么都交代了,就是死士营的事只字不提。

    既然何侍郎什么事都瞒不了她,死士营的事,她会不知道?不说,就表示她另有打算。

    那就不能怪他们见死不救了!

    有了教主的话,鹰卫们自然也就袖手旁观,顶多,死士们走了之后,进去看看有无留下活口,要有就救,要没有,那就只能说何侍郎作恶多端,报应喽!

    庄子遇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黎浅浅这里,看完鸽卫的回报后,她抬头看刘二,“可知魏七星为何会动手?”

    “他之所以派人去救,是何明珏跟他条件交换,所以才会把人放在何明珏的陪嫁庄子上。”

    这很合理,“何明珏拿什么和他交换?”

    “授权令。”刘二长叹一声。

    “那是什么东西?”黎浅浅不懂。

    刘二耐心为她科普,这玩意儿的重要性。

    死士们虽然听从魏七星的命令,但没有授权令,魏七星没办法带着死士们投靠他人。

    这纸授权令就形同是卖身契,魏七星以何家死士为筹码,但这些筹码却不属于他,何侍郎是死了,但没有授权令,死士们就如同无主之人,不管他想和谁合作,相信对方都不会乐见这些死士们是无主的,因为这么一来,对方就无法掌控死士,那他们又何必和魏七星合作?

    终于搞懂授权令的功用后,黎浅浅问,“他想和谁合作?”

    “不能说合作,而该说,他想投靠谁。”刘二回道。

    黎浅浅从善如流,“他想投靠谁?”

    “第一王夫和大王子。”刘二道。

    “他们不是在宫里侍疾?”还有功夫和魏七星搅合在一起?“不是说宫里这些天热闹得很?”

    严珊思嫁无双公子,不顾女皇卧病在床,硬是在寝宫吵着要女皇给她赐婚,女皇见这外孙女眼里只有她自己,完全没把她这个外祖母放在眼里,要她赐婚?那就赐婚,之前和东齐七皇子说,是小两口成亲后,就留在北晋京城,现在嘛!哼哼,婚旨一下,就叫她跟无双公子一起滚到东齐去。

    真月公主那舍得女儿远嫁,急忙进宫求情,不过女皇不见她,只叫她滚回去,给那个不肖外孙女准备嫁妆去。

    第一王夫和大王子都出面相劝,不过女皇怒气未消,真月公主这几天都带着女儿跪在寝宫外,盼着女皇开恩。

    没想到这么热闹的情况下,第一王夫和大王子父子两,还有功夫去拉拢人,也不对,拉拢人不用亲自出马,派个心腹去就成了。

    不过严珊的事会闹得这么大,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让人感觉长辈们都在干么?明知这女孩子爱闹腾,偏还让她进宫去闹女皇,事情闹大了,也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口头训斥,没有任何实质的责罚,是不把女皇的健康放在眼里,还是刻意为之?

    黎浅浅想到女皇之前去何府,想到她和何侍郎的关系,似乎多少能明白第一王夫为何会这么做了。

    就算女皇贵为一国之君,在第一王夫心中,她还是自己的妻子,纵使她有面首无数,王夫数名,但还是他的女人,女皇明目张胆的出宫与何侍郎厮混,遇有御史弹劾何侍郎,女皇的偏袒与维护,相信女皇的所有男人都难以忍受吧?

    第一王夫纵使心再宽,也有个限度的。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除掉何侍郎,他怎能容许何家人再在女皇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何家倒了,魏七星想要另觅靠山不奇怪,第一王夫便透过心腹传了消息给他,让他救下何家人,女皇原已对何家人心软,听到何家人被救,立时震怒,下令杀无赦。

    现在谁也不敢再在女皇面前提何侍郎。

    何家死士便成了不了了之的问题。

    就算朝中有人对他们的行踪起疑,也不敢坦言,第一王夫顺势将之接收下来,正好可给大王子添加筹码,而且还是支女皇不知道的精兵。

    魏七星以为自己做了笔好买卖,殊不知人家大王子父子算盘打得比他精,而全盘皆输的,莫过于何夫人了!

    当她调养好身子,觉得是时候提出和儿孙见面的要求时,才被突然告知,何家男丁和女眷在刑部大牢被劫,从此下落不明。

    “是你们主子派人把他们救走的?”

    “不是。这样子的救法,后患无穷,我们是打算等他们被押解出京后,再想办法让他们假死,如此官方记录上,他们已死,就不会有人来追查他们的下落,但这样被劫,只怕一辈子都露不了头。”

    而且危险性过高,不管是劫人的,还是被劫的。

    “那……”何夫人第一次流露出无助慌张的表情,不过没过多久,她就发现,面前的这两个姑娘,不再像一开始时那么好骗了,她们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何夫人放心,主子说了,若他们还活着,我们肯定会把他们找出来,让你和他们团聚。”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他们已经死了,请恕我们没办法提供你他们安葬的地点。

第四百一十六章 逛街

    何夫人没有听懂鸽卫的话,只单纯以为,如果找到孩子们,就能团圆了!

    庄子上的血案,很快就传开了。

    官差去到现场,饶是他们见多了,还是差点吐出来。

    惨,惨哪!连才几个月大的孩子也不放过!

    忤作验尸验到麻木,不过还是看出杀人的手法,竟与管家灭门惨案的手法相同,他连忙呈报上去,府尹一看傻了,不是说灭管家一门的,是何侍郎派去的吗?那现在何家人又怎么会在相同的手法底下?

    他连忙往上呈报,只是到了刑部就被卡下来了。

    刑部尚书和侍郎研究了案卷之后,觉得下手的应该是何侍郎养的死士们,何侍郎死了,他们便成无主的,这种人都有个领头的,也许领头的打算带他们另投明主,而他们的投名状就是杀掉旧主所有的家人?

    以免日后旧主以昔日恩情来要挟他们?

    “这么说似乎有点道理,就不知,他们领头人是谁?打算带他们投靠何人?”尚书大人若有所思,两位侍郎则互看一眼,何侍郎一介文人,竟然能养出如此武功高强的死士来,而在他死后,他的家人又全都死在他精心栽培的死士手里。

    命也?运也?

    果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他命人去灭管家一门,现在就换人灭他何家一门?

    想到这玄妙之处,两位侍郎不由一颤,想到自己曾做过的事,不约而同的感到心惊。

    刑部尚书想的则与他们不同,他在想,朝中有谁能让何家死士领头人相中前去投靠,几位王子里头,有谁能力足以让这些人臣服?

    思来想去,似乎就只有大王子一人,想到这,刑部尚书不禁想到前两天,大王子府派人送来的礼,幸好自己当时没有斩钉截铁的拒绝。

    女皇虽在病中,但婚旨依然没有耽搁的送到了真月公主府和无双公子手中。

    “这是什么意思?”无双公子看着婚旨有些蒙,这是让他娶妻后,就回东齐去吗?

    “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

    “太好了!”无双公子抬手抹泪,北晋和他八字不合啦!原本计划得好好的事,出错也就算了,自己还吃了不少苦头,可以不用留在北晋生活,真是太好啦!

    他当即拉了心腹,研究起婚期来,务必要争取早早成亲回家去。

    男方积极起来,女方这头再不乐意,也只能老实的备起嫁妆来。

    想到女儿作死,把自己作到婚后得随夫回东齐去,真月公主就气不打一处来,可看到女儿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再想到不久女儿就要远嫁,此去不知母女何时才能再相见。

    真月公主的心就软了下来。

    帮女儿备起嫁妆来,自是尽心尽力,深怕委屈了女儿。

    时近年关,虽有管事、长吏及礼部派来的官员相助,但仍然真月公主忙到脚不沾地,就在此时,真月公主的心腹嬷嬷忽然面色凝重的跑来找她。

    “什么事?”

    “公主,老奴适才查出来,郡主这次之所以这般胡闹,全是府里几位姑娘挑唆的。”

    真月公主愣了下,随即将手里的茶盏扔出去,“你说真的?”

    “是。”心腹嬷嬷立刻像倒豆子般,把自己查到的事说给真月公主听。

    真月公主气得不行,冲到丈夫的书房,把墙上挂着的长剑取下,就要去武阳侯府找人算账。

    侍候的丫鬟、宫女和太监们全吓坏了,拦的拦,挡的挡,就是不让她去武阳侯府。

    “娘娘,您冷静下,冷静啊!”

    “冷静什么啊!”真月公主甩开巴住她胳臂的丫鬟,踢开挡在面前的太监们,宫女们团团围在外头,不让人往外走。

    “走开啊!”

    “娘娘,您就算是杀了她们,也无济于事。”心腹嬷嬷在后头提醒她。

    真月公主猛然转头质问,“那你说,该怎么做才是?”

    “娘娘您先想想,她们为何要这么做?她们素来和郡主要好,郡主走到那儿,她们就跟到那儿,郡主买什么,都不忘她们的一份,郡主待她们这么好,就算成了亲,不管上那儿去,必不会少了她们的。她们明知女皇正在气头上,偏又这样挑唆,所为何来?”

    真月公主经她提醒,不得不静下心来思考。

    原本严珊和无双公子成亲后,就长住北晋,依照严珊的性情,就算成亲也不会疏远这些姐妹们,她们一样能跟着她,从她那里讨得好处。相反的,严珊若随夫回了东齐,她们可就再也占不到严珊的便宜,无法再从她那儿讨得好处。

    依照她们几个的性子,怎会做出这样的傻事来?

    真月公主冷静下来,打发走身边侍候的人,沉声问道,“嬷嬷会这么说,可是查出什么了?”

    毕竟隔着府,嬷嬷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查出缘由来,“还没查出来,不过奴婢有个猜测,不知当讲不当?”

    “讲。”

    “是。”心腹嬷嬷靠上前去,在真月公主耳边低喃数语,说完后,便束手站在真月公主身边,真月公主垂眸深思,她自己的性子,自己自然是了解的,如果女儿远嫁,看着平常与她玩得好的侄女们,肯定会亲近她们,善待她们,拿她们当女儿看。

    严珊是郡主,还是未嫁女,手头上就算再怎么宽裕,也远不及她这个已嫁的公主。

    “好啊!我还真是小瞧了她们几个。”真月公主咬牙切齿道。

    一旦严珊远嫁,她们几个刻意讨好,思女心切的真月公主会怎么做?答案不言而谕。

    她们不止算计着出嫁前,公主伯母会给她们多少,更算计着借公主之力高嫁添妆,甚至日后在夫家,也会因是公主宠爱的侄女而被婆家看重。

    但首先,严珊出嫁后不能待在北晋,否则公主哪会注意到她们?

    “既然她们想要借我之力高嫁,那我们就帮帮她们吧!她们和珊儿自幼玩得来,相信珊儿会很乐意在自己出嫁前,看到她的好姐妹们都能有个好归宿。”

    真月公主没去侯府找严瑞几个算账,而是去了大王子府,找她嫂子诉苦。

    大王子妃和这小姑子处得还算不错,得知严珊不懂事的行为,竟是被人挑唆的,除了暗骂严珊没大脑外,也只能尽心帮小姑子的忙,好好的为严家那几个不省心的丫头挑婆家。

    黎浅浅连着几日埋首书堆中,有时甚至熬一整夜不睡,练功的时候完全不在状况内,最后黎漱看不过去了,把吕大小姐叫来,让她陪黎浅浅和蓝棠去逛街,放空放空脑袋瓜子,省得一直在那里钻牛角尖。

    凤公子没了研究那堆书的小伙伴,便回分舵去,盯着分舵的人准备发年前最后一期京城风云录。

    这期的内容可精彩了,除了详细介绍真月公主的准女婿,东齐九皇子儿子无双公子,还介绍了真月公主为女儿采办嫁妆的各个商号,及真月公主采购了何物做为女儿的嫁妆。

    他才露面,叶翔就抱着一摞卷宗跑过来,“公子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您看看,这些咱们也要加上去吗?”

    什么鬼啊!这么厚一摞?

    打开一看竟是京城纨绔子弟花花大少们的花名册,每个花花大少们的姓名家世及其的丰功伟业,都详细列出来,甚至还有花花大少们的画像,嗯,画得倒是不错,只是……

    “画得这么写实,我怕发刊后,他们家里会找上门来。”

    “那……不放画像?”

    凤公子闭上眼,用力合上最上面那本花名册,“嗯,别放。”

    叶翔听他这么说,其实暗松口气,因为那个章朵梨不管不顾,就是要摆上去,江分舵主被她逼到远远看到她来,就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他被老江陷害没能逃走,被她逮个正着,勉强应下并加但书,要问过公子方能决定,她才放过他。

    真是怪了,这死丫头以前没么缠人的,怎么出了次公差后,就大变样?

    看过那么辣眼睛的画像后,凤公子觉得需要好好的喘口气,叫上叶翔、玄衣一起出门去。

    吕大小姐近来很忙,瑞瑶教在北晋京城新开的店面,需要她关注,吕氏商会年底的年会,她也需要陪同父亲出席,吕大老爷已经从族里挑了几个孤儿回来,没说是当养子,只是行有余力栽培族中子弟而已。

    不过这已经让吕二老爷及长老吕松父子派人留意了,动静虽不大,但盯着他们数月的鸽卫们总算有所收获了。

    他们要是不动,吕大小姐父女也很为难,明知人家有意算计,偏偏没有证据,怕贸然出手落人口实,并且不能一次打死他们,难免会后患无穷,只得忍着等着,看他们怎么出招。

    要盯着他们,就得有人,吕氏商会不是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但吕氏商会算是个家族企业,不说商会里的主事是吕家人,就是底下打杂的小厮、婆子,都是吕家的家生子。

    吕二老爷和长老父子都是吕家人,吕家下人之间盘根错节的亲戚关系,怕是比主子们的关系还复杂,想派人去盯着他们,想用家里的下人去盯梢,着实是有其困难存在,因为无法确认他们的忠诚到底向着谁。

    吕大小姐只得向黎浅浅求助,彼时刚好有批新训练出来的鸽卫需要经验,她就大方的借给吕大小姐。

    鸽卫们立了功,自是给黎浅浅长脸,黎浅浅在银楼里挑了好几种不同款式的耳环,打算让吕大小姐带回去,帮她送给立功的鸽卫们。

    “你这主子也太大方了,你这送,我手里的东西可就送不出去了。”

    “这也没什么,反正她们这一批,以后就跟着你了,有什么事需要她们去打探的,别客气,尽量使唤。”

    吕大小姐白她一眼,笑了,“行,她们跟着我做事,我总不会亏待她们的,你就放心吧!”

    吕大小姐好歹也是瑞瑶教的一份子,日后北晋这条线大概都要交到她手上,拨一队鸽卫给她,也是应该的,黎浅浅得了她的允诺,笑了下转身去看蓝棠挑的首饰。

第四百一十七章 就爱抢

    看过了首饰,又去吕氏商会旗下的布庄选布,掌柜知道是东家来了,悄悄的派了丫鬟过来相请,吕大小姐的脾气,她是知道的,看今天这样子,应该是特地带朋友来买布的,她不好打扰大小姐,可布庄遇上难题,她正想请示东家,吕大小姐来了,为不耽误事只能低调派人来请。

    “我过去看看,你们两只管挑。”吕大小姐跟掌柜的相熟,若不是有事,不会派人来请。

    “你去吧!”黎浅浅看蓝棠、春江她们看得热闹,便朝吕大小姐摆摆手,让她随意。

    吕大小姐看着莞尔,教主大概还真是个孩子,没开窍,要不怎么对打扮自己不感兴趣呢?

    她却不知,黎浅浅不是不感兴趣,而是她的事太多了!没那闲功夫。

    吕大小姐主仆一走开,她便趴在桌上打了个呵欠,老实说,有这功夫出来逛街,她宁可待在府里睡觉,北晋的冬天真是冷,这种天气最适合窝在暖暖的被窝里头睡大觉!

    唉!早知道她这两天就不拚命的翻查那些书了,老实乖乖睡觉,也就不会被表舅逮到她走神,明知她走神是困的,竟然不让她在家补眠,反而把她赶出来逛街!

    真是!哈啊!又打了个大呵欠,眼泪都出来了!黎浅浅低头拿了帕子擦眼泪。

    布庄的伙计殷勤的领着几位客人过来,就坐在黎浅浅她们位置旁,伙计奉命去取时兴的布样来,不想,其中一位客人指着春江手里的布匹,叫道,“我要那匹,你去给我拿过来。”

    “我家姑娘叫你去拿,你还不快去!”那姑娘的丫鬟推搡着那伙计,伙计苦着脸道,“这位姑娘,您若想要,小的再去库房取来给您,那客人手上的,可不好去……”后头的字还没说出口,伙计脸上已经挨了一大耳括子。

    “叫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丫鬟打完人气鼓鼓的手腰斥道。

    伙计暗道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方才还以为抢到这单客人是好事,现在嘛!他哭丧着脸不敢上前。

    这单客人不好惹,可那边坐着的可是东家亲自带来的客人,更不好得罪啊!

    这边动静这么大,蓝棠她们自然都看到了,看到那伙计平白无故被人打,心软的蓝棠张了张嘴,几乎就要主动把布让出去了。

    春江却抱紧那匹布,朝蓝棠摇头,“这匹可是花软缎,方才吕大小姐说了,是特意给咱们小姐留的,怎么能让出去。”春江瞪着大眼看着蓝棠,一脸不解,吕大小姐特地给教主的,棠小姐怎么可以擅做主张,就要替教主让出去。

    蓝棠讪讪的笑了下,“我这不是忘了吗?而且那伙计无辜挨打,难道你看了不觉得他可怜?”

    “那就能把小姐的东西让出去?”春江暗摇头,还说孟盟主是个滥好人呢!棠小姐自己也不多让嘛!

    伙计正往黎浅浅他们这边来,自然是听到春江和蓝棠的对话,走的近了,往春江手上的布料看去,那块料子可不正是东家交代掌柜留下来要送人的吗?

    黎浅浅看他面带忧色的走过来,走到一半许是听到蓝棠她们的对话,所以脚下迟疑有些迈不开了。

    “那块花软缎的颜色,我不怎么喜欢,要是有客人要,就卖了吧!”黎浅浅说完就又趴回去桌上睡觉。

    伙计一听松了口气,急急上前来,“谢谢客人,谢谢客人。”伙计不知黎浅浅的身份,他们东家带来的当然是不能得罪的,可客人开口不喜这块花软缎,那就不是他招呼不周。

    春江急得跺脚,“小姐!”

    “别急别急,咱们再看看。”老实说,黎浅浅还真不是为解围而这么说的,那块花软缎虽说很金贵,但那粉嫩嫩的颜色,她还真有点看不上。

    “您不喜欢这颜色?”

    “嗯,太……”粉红了一点,看着有点晕,不过她没说出来。

    蓝棠看看春江手上布料,这个颜色确实有点太粉嫩,不过她能明白吕大小姐为何会留这块料子给黎浅浅,因为这颜色实在太适合她了啊!有没有?黎浅浅五官精致,就像是观音座前的玉女,她要是笑起来,那小模样甜得入心,穿上这粉嫩嫩的兰草花蝶花软缎,哎呀呀,光在脑子里想,蓝棠就觉得好可爱好可爱啊!

    黎浅浅要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肯定要先敲她脑袋,拜托,她这个教主已经够没威严了好不!还要叫她扮可爱?门都没有!

    “给他吧!”黎浅浅头也没抬的说。

    春江百般不舍,春寿则是机灵的把其他的料子藏好,不再让那几个女的看到,免得又来跟教主抢。

    伙计完成任务,自觉应该没事了吧?谁知,那个嚷着要这块料子的姑娘嘴一嘟把送到面前的料子用力推开,砰地一声,花软缎就这样掉到地上。

    伙计看傻了!

    布料在人家手里,她吵着要抢,拿到手了,又推开不要?这是诚心整人啊?

    “严瑞,你够了。”几个姑娘里,唯一梳着妇人头的少妇,见严瑞如此行为,不免板起脸来。

    “大姐。”被大姐训斥,严瑞顿觉委屈极了。

    严家大姐才不惯着她,“这块料子我们不要了,真是对不住啊!”

    伙计弯身拾起布料,点点头道,“知道了。”伸手在料子上轻拍了拍,躬身就要退下。

    严瑞见状气得伸手在丫鬟手臂上狠掐了一把。

    丫鬟知她心里不悦,便冲那伙计道,“方才那客人不是在看吗?既然我家小姐不要了,正好拿去卖给她们啊!”

    人家在看,你们硬要抢,抢到手不要就扔地上,现在又要他把她们扔地上的布料,拿去卖对方?当他是傻的啊?

    伙计面沉如水抱着料子退下走人。

    他一走,就没人再靠过来侍候严家姐妹了。

    反倒是黎浅浅她们那边,不止一个伙计靠过去招呼。

    两相对比之下,显得严家姐妹这边的冷清。

    不过严家大姐也知道是为何,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严瑞一眼,其他人也多有埋怨,但没人像严家大姐有底气。

    严家大姐是严珊二叔的嫡长女,若说严珊身份最贵重,那严家大姐就是命最好的了。

    她爹虽没能继承爵位,却有实权,与尚主的大哥比起来,影响力可是不容小觑,她娘是女皇同胞妹妹的女儿,因为外祖母去的早,外祖父再娶,女皇怕她娘被继母欺负,将她接进宫里抚养,所以她娘算是和真月公主她们一起长大的。

    真月公主嫁到严家后,便为她娘和她爹牵了红线。

    她娘虽有郡主名号,但因府里有公主长媳在,所以她这郡主媳妇一点也不显眼,就算她生了三子一女,是太夫人心里最倚重的媳妇,也不曾见她抢公主的风头。

    不过低调有低调的好,人家一说起严家,就会想到真月公主,然后就会评论起高傲任性的严珊来,有她在那里杵着,其他人和她一比,都成了乖孩子典范了。

    严珊自幼得宠,高调招摇,走到那里,家里的姐妹们都会簇拥着她,众星拱月啊!就算被人批评,她也无所谓。

    而严家大姐则是低调惯了,不过这也有个好处,不必被人当成冤大头,天天被敲竹杠。

    听说严珊这次惹恼女皇,就是这些姐妹们教唆的,她听她娘说,公主伯母和大王子妃近来很积极的为严瑞她们相看婆家,严瑞她们还以为计谋得逞很是得意!

    根据她娘的说法是,也不知大王子妃是怎么让人去找的,怎么能找到这么多纨绔子弟的名单?

    她那公主伯母这回是真的被她们惹恼了!

    出门前竟然和颜悦色的取了银票给她,让她陪着几个妹妹出门来挑首饰、衣料,还让她别帮她省钱,“我只要一想到珊儿不久就要远嫁,我这颗心啊!就疼得紧,珊儿肯定也舍不得她这些小姐妹们,你就帮伯母,好好的陪陪她们吧!”

    严家大姐听了后,只觉得好像那里怪怪的,直到这会儿,她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

    让她作陪,就是不让她们陪在严珊身边,避免她们再对严珊造成影响,另一方面,严珊就要远嫁,真月公主正如火如荼的为她准备嫁妆,真月公主宁可花些小钱,支开严瑞她们,也不愿她们再黏在女儿身边,想从女儿手里掏好东西。

    严家大姐出门时,得了母亲和公主伯母的嘱咐,自然是盯牢了严瑞几个,却是没想到,这严瑞一出门就惹事,身边带的丫鬟遇事不说相劝,还拚命的添油添柴,深恐事儿不够大似的。

    就跟她娘一个德性。

    想到严瑞的亲娘,严家大姐的眸子闪过一抹厉色,她娘身体向来很好,在生完小儿子后,曾又怀过一胎,就因为严瑞的娘爱闹腾,才害得她娘被波及流产,自那之后,她娘的身体就变差了,任是吃再多药,也没能完全调养过来。

    “咱们去香颜胭脂铺走走吧!上回听她们家掌柜的说,这个月要推海棠红的胭脂呢!”见大姐脸色不好,便有机灵的严家妹子提议道。

    “咦?海棠红?这是又要推新东西了啊?”

    “可不是。”严瑞笑了起来,“听说这是她们六姑娘和七姑娘新研发出来的新颜色呢!”

    “可我听说,香颜胭脂铺要换东家了!”消息灵通的小姑娘爆料。

    “你听谁瞎说的啊!”几个姐姐推搡着道。

    小姑娘委屈的回道,“是真的,听说颜五姑娘近来身体不好,颜大老爷的身子是早就听说可能熬不过年关了,要是他们父女两没能撑下来,颜六姑娘和颜七姑娘扛得住吗?”

    肯定扛不住。

    那还不如趁现在,他们还在,赶紧安排后事,也给她们两姐妹安排婚事,以免颜大老爷一死,她们得守孝三年,这三年不能嫁不能招赘,她们两对生意上的事,又不如颜五姑娘来得熟稔,到时候想找个夫婿帮衬一下都没办法。

第四百一十八章 质问

    听到严家姐妹对话的黎浅浅和蓝棠,则是淡淡的对视一眼,随即转开视线,一个继续睡觉,一个继续和春江她们挑布料。

    颜大老爷确实是撑不住了。

    颜家旁支有人将颜五姑娘伤了身子无法生育,她带回来的儿子并不是她所出的事,说给颜大老爷听,打击过大,就是个健康人也扛不住,更何况颜大老爷本就病弱。

    所以颜六姑娘和颜七姑娘已经连着好几天上门求医,蓝海也是当爹的,看到人家两个女儿这么孝顺,早就熬不住,跟黎漱打过招呼后,就去颜家为颜大老爷看病。

    只是蓝海是人不是神仙,就算是神仙也难救无命之人,颜大老爷现在就是熬日子,和姚夫人差不多情况,不过姚夫人比他好些,她还盼着看女儿成亲生子,求生意志虽不强,但好歹比颜大老爷要强。

    颜大老爷现在是被打击到完全失去求生意志。

    尤其颜家旁支为了争产,还不断的使手段打击他,颜大老爷的情况因此时有反复。

    为此,蓝海的心情很不好。颜大老爷已命不久矣,却还要这样遭人欺凌,偏偏他的几个女儿都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这些上门探望老父的亲戚是好的。

    等吕大小姐回来,严家姐妹几个已经离开。

    严瑞抢布料的事,早有伙计通风报信,吕大小姐听了对掌柜道,“真月公主这张订单你斟酌着办,然后看时机把这件事捅到她面前去。”

    吕大小姐虽不知严珊是被严瑞几个挑唆,才会在女皇生病时胡闹,但真月公主是个疼女如命的人,严珊即将远将,而以前巴着严珊占便宜的人,却依然仗着公主的势,日子过得如此逍遥,相信这不是真月公主所乐见的才是。

    敢在她的地盘上撒泼,就要有被修理的准备才是。

    她们吕氏商会或许无法直接修理她,但她可以让能压制她的人出手。

    严瑞她们还没回到侯府,她们在布庄的言行就已经被人传到公主府。

    真月公主闻言气不打一处来,“行啊!真行!”

    “公主,这吕家是在挑拨您和侯府的关系啊!”侍候的宫女见她动怒,忙出声相劝。

    因日前生病而出府休养的宫女,不知自家郡主行将远嫁,是侯府的几位姑娘害的,所以一屋子侍候的人,就只有她开口相劝。

    盼着她被拉下来,自己好顶上去的人,冷眼旁观着宫女作死,而与她交好的,心里焦急万分,却也不好当着公主的面开口,只能暗暗着急。

    真月公主扭过头看她,眼里尽是陌生的令宫女心惊的陌然。

    “你为她们说话?”

    “严瑞小姐她们,毕竟驸马的侄女儿。”宫女虽觉不对,可话已说出口,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真月公主点点头,“你说的是,她们是驸马的侄女儿,不过她们千不该万不该算计我的女儿。”

    宫女闻言傻住了,公主在说什么?严瑞小姐她们算计郡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怎么会突然间抓着这事不撒手?她好像有那里弄错了?

    “来人,把幼柳拉下去,病既然没好透,就别急着回来侍候了,送她去庄子好好养病!”

    “公主,公主!”变化来得太突然,宫女反应不及,只能一直喊着公主,想要唤起往日情谊,可惜真月公主置若罔闻。“让顾媒婆去男方家说亲,可有结果了?”

    “公主放心,顾媒婆一早就让人送信来了,您挑的那几家,都非常乐意和咱们家结亲。”

    真月公主听了总算露出笑容,“那就好。”

    严家姐妹们还不知道,她们的婚事已经被真月公主安排好了,明面上,这些夫婿人选个个都是出身世家,相貌堂堂的世家公子,但是公子哥儿们的陋习,那可是多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就以她为严瑞挑的那个公子哥儿来说,瑞南侯府的二公子,虽不是世子,但因生得好,比起他沉默寡言的世子大哥,更讨太夫人的欢心,就是瑞南侯夫人也极偏疼这个二儿子。

    这位二公子舌灿莲花,京城里对他有好感的女孩如过江之鲫,屋里也有两个知心的通房,然而二公子倾心的是京里吉庆戏班的台柱芳老板。

    听说他为芳老板买房置产,闲暇时便都跟芳老板厮混在一块。

    当然,这些事都是大王子妃帮忙查的,不然真月公主还真不知道这些阴私。

    与此同时,刑部以何家人被劫后,出现在何明珏陪嫁庄子上,上门要求询问她。

    魏七星出面应付上门的刑部官员,他指出何明珏是庶出,她姨娘早就过世了,与娘家人的关系并不是很亲密,何家人待的庄子虽是她的陪嫁,但她几乎不曾踢足,平日足不出户,要如何安排人去救娘家人?

    刑部官员虽知有异,却因找不到破绽只得作罢。

    何侍郎有嫡子,他若有事,应该会把手里的人脉传给嫡子,而非庶女才是,更别说这个庶女已经出嫁。

    刑部有几个官员暗暗怀疑,也许何侍郎养的那些死士,最后落入了女婿魏七星的手里,但他们没有证据,只能徒负呼呼。

    刑部尚书则是从一些蛛丝马迹里,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魏七星应该就是何侍郎那个死士营的领头人,现在他带着这些人应该已经投靠大王子了!

    因为派去魏家的几个官差里,有他的心腹在,此人心思慎密,观察入微,从魏七星和其妻之间的互动,看出了小夫妻间的隔阂。

    一直以来,他们夫妻给外界的印象,就是如胶似漆的恩爱夫妻,可那日他们去问话,这对恩爱夫妻从头到尾,眼神都不曾交会过,魏七星在他们问话时,曾抬手扶住妻子的肩膀以示支持,然而何明珏的身子一僵,随后就借起身的动作甩掉丈夫的手。

    这哪像对恩爱夫妻呢?

    刑部尚书捻着自己的胡子,想到那天去大王子府赴宴,宴席上,魏七星可是座上宾。

    “大人?"两个侍郎听完底下人回报后,久等不到尚书开口,不约而同转头来看,才发现尚书大人走神了!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说。”

    说?说什么啊?两个侍郎暗叹口气,想到昨日姚府送来的礼,这位女官的心思难测,他们看了这么久,也没看出她究竟是支持那位皇子的,而且听说她娘如今就是在熬日子,一旦她娘过世,她势必要丁忧,如果在这三年里,女皇有个万一,那她可能连重返朝堂的机会都没了!

    还是支持比较稳当的大王子好了!

    真阳公主看着大王子父子近日动作不断,不由向丈夫抱怨,“我大哥真以为,自己肯定是太子了?”

    “放眼北晋,确实也只有他了。”韩驸马老实道。

    “什么话!”真阳公主瞪他,“你就不会哄哄我啊?”

    韩驸马摇头拒绝,“趁早老实跟你说,免得将来事不有顺,你再来怪我。”

    真阳公主冷哼,转移话题,“这下好了,看她以后还有没有脸,到我面前来说怡宁。”

    如果真要比,柯怡宁嫁得自然不比严珊好,别的不说,至少无双公子没有成过亲,没有妻子儿女,柯怡宁嫁过去,不止要当后母,而且人家的元配还自降为妾,成天在她面前晃悠,偏偏她还不能对此表示不满。

    这亲结得实在郁闷,真阳公主心疼女儿,却也无计可施,谁让女儿先斩后奏,现在还又怀了孩子,能怎么办呢?只能进宫跟女皇讨几个嬷嬷,送去白露城给女儿。

    只是白露城的城主一家老少,全都不是好东西!

    夫妻两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蓝海身上,“你说,他们那个大教主和小教主,是不是父女啊?长得可真像。”

    “不是说他们的母亲是姐妹?”韩驸马对此没什么兴趣,思绪飘到了无双公子身上去。

    原本以为那孩子成亲后,会留在北晋,他们两虽不亲,但好歹是亲戚,只是他要是真留在北晋,只怕也和自己亲近不起来,毕竟他准媳妇的大舅是大王子,如果真阳想争出头,双方势成水火,小两口成亲后就回东齐去也好,省得被无端波及。

    “你那个表哥,真有可能问鼎大位吗?”夕阳西下倦鸟归巢,虽因冬日飞鸟稀少,但还是偶尔能看到一两只鸟雀从自家园林上方飞过。

    韩驸马不置可否,真阳公主也没真想从他口中得到答案,毕竟他失忆多年,记忆中的那个人,如今是否还如往昔那般?

    “蓝海不是说,今天要再来给你复诊?”拉着丈夫漫步在林间,虽有园丁精心养护,但入冬后不时下雪,林木在大雪肆虐下显得有些颓败。

    “是啊!不过现在都午后了,大概今儿是不会来了。”

    蓝海原本是打算看过颜大老爷之后,再去真阳公主府的,谁知在颜家给绊住了呢?

    颜大老爷昨晚情况急剧恶化,蓝海一早过来时,差点被他惨无血色的脸色给吓坏了,急急为他施针,又命人回黎府取血参来给他吊命,才堪堪把人抢救回。

    只是他也累坏了,还要应付颜家人不断的质问,药僮见情况不对,赶紧放了信号通知鸽卫们支持。

    接到鸽卫通知的黎漱和黎浅浅,不约而同的派人前往颜府接人,蓝棠得知后,也不逛街了,急忙拉着黎浅浅回家。

第四百一十九章 高人

    黎浅浅嫌马车太慢,索性拉着蓝棠从布庄二楼的窗口飞身出去,春江几个紧跟在后,掌柜惊诧不已,吕大小姐看着笑了笑,道,“看来我只能老实的坐马车回去了。”

    “她们,她们那是什么……”掌柜的语无伦次的指着窗外,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几个大活人就不见了!

    “没事,没事,她们都是习武之人,所以身法轻盈,才会消失的那么快。”

    掌柜的苦笑了下,“她们这是在急什么啊!”

    “姑娘的家人出了事,所以心里急呗!”掌柜的听了点点头,“那是得急。”

    蓝棠的轻功不如黎浅浅,所以几乎是黎浅浅带着她走,不多时,就回到黎府。

    彼时,蓝海还没到家。

    在二门上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马车回来,忽地天色暗下来,春寿看着就道,“一会儿怕是要下雪,我回去取伞。”

    “去吧!”

    黎浅浅摆手,蓝棠则心焦的在二门上踱步。

    春寿很快就回来了,除了伞还拿了几件厚实的斗篷,一早穿出去的斗篷有些单薄,出太阳披着还好,要是下雪,就不够暖和了。

    “让人去门外瞧着去,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到?”蓝棠对云珠道。

    云珠点头脚下却没动,而是望向黎浅浅,黎浅浅挠挠脑袋,蓝棠难道忘了,她们是用轻功飞回来的,当然要比马车快到家。

    不过她没选在这个时候跟她抬杠,朝云珠颌首,云珠会意走人。

    “咱们先在门房这里歇歇,啊,对了,让人去抬顶软轿过来,一会儿好给蓝先生坐。”

    “这不好吧?”

    “蓝先生方才抢救病人,劳心又劳力,还被病人家属质问,累得够呛,待会儿你可别多问,让他好好休息为上。”

    “我知道。”蓝棠没好气的朝黎浅浅翻白眼,“我又不是不懂事。”

    “嗯嗯。”黎浅浅朝春江她们笑了下,春江几个掩嘴而笑。

    棠小姐不是不懂事,只是有时候关心则乱。

    谁让蓝家就剩他们父女两呢?老的有事,小的揪心,很自然嘛!

    当天空飘起了鹅绒大雪时,一早送蓝海去颜家的车才缓缓驶近。

    “怎么拖到现在才回来?”蓝棠撑着伞快步走下阶梯,边问着车夫。

    车夫憨笑,“突然下雪,路上就有些不顺畅,蓝老爷说慢慢走,走太快他反而不舒服。”

    也是,车行太快会很颠,蓝海本就不适,若又车子太过颠簸,怕是会让车里的人更加不适。

    此时软轿已经备好,黎浅浅让他们在马车边待命,车帘一掀开,蓝海的脸映入大家眼中,脸色确实比平常难看许多。

    “爹啊!你要救人我不搁你,可你也掂量掂量自个儿的身板行不?”蓝棠一看父亲这副模样,和出门时截然不同,忍不住就开始念叨起来。

    “打住。”黎浅浅扯她一下,蓝棠愣住,“蓝先生累了,先让他回房歇息,外头冷。”

    蓝棠闻言忍不住自责,刚刚浅浅才跟她提醒了,她怎么又忘了!

    “他是你爹,你心疼他,关心则乱嘛!没事没事,咱们赶紧把人送回房去,回头你爱怎么念他就怎么念。”

    蓝海苦笑,眼角瞟到黎漱的身影,不上前是怕控制不住自己要骂人吗?在女儿和药僮的搀扶下,上了候在一旁的软轿,他本还想抗议的,不过看到女儿忧心的眼,他只得老实顺从了。

    蓝棠跟着软轿走,黎浅浅看他们父女走远了,才走到黎漱身边,“表舅不过去看看?”

    “等他收拾停当了,再去收拾他。这么大个人了,做事情也不想着家里的人一点。”黎漱摇头,颜大老爷今天之所以会这么凶险,还不是因为心软惹的祸。

    只要家境富裕,难免还遇上上门打秋风的亲戚,但像颜家旁支这样的,却是不多。

    或许是因为颜大老爷无子,这些旁支的心也就变大了,每次上门讨要那一点点,还得哈腰弓身巴结讨好,和颜家的财产尽入我手,从此当家做主的畅快感相比,自然是后者更让人心动一些。

    颜大老爷之所以有钱,那是人家辛辛苦苦打拚一辈子攒下来的,他们呢?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镇日记挂别人的钱财。

    贪心的人大概只想到把钱财弄到手后,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再也不用巴结讨好人了,而且再也没人管着他们了!

    这些人压根没想过,颜家产业到手,他们可有那个本事撑得起那个场子?

    或许到那个时候,他们又想着去弄别人家的钱财了。

    黎漱把跟去颜家的药僮叫过来仔细盘问。

    “大教主,那些人真是太坏了,他们把颜大老爷气得吐血,还不拦着不让老爷救人,老爷要上前,他们就拦着,还一直口出恶言,诬赖老爷,说颜大老爷之所以病情急转直下,全是因为老爷借医术谋害颜大老爷。”药僮甘草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简直是颠倒是非,

    另一个药僮枸杞也是气愤难平,“明明是他们把颜大老爷气得吐血的,可他们竟然在颜家几位姑娘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颜家那几个姑娘也是胡涂的,他们怎么说,她们就这么信了!老爷要给颜大老爷施针,那几个姑娘还想拦着,也不想想,老爷要是要害他,放手不管就是了,有必要从家里取血参去救人吗?”

    也不想想,血参一支可老贵了!要不是真阳公主送的,老爷未必狠得下心买呢!花那么大本钱下去,图他颜家什么啊!

    黎漱冷冷的看他一眼,“你们就干看着他们欺负你家老爷?”

    “大教主,我们是想上去揍他们一顿的,可又想到,要是把他们揍坏了,还得劳老爷给他们疗伤,岂不是连累老爷,所以才……”

    黎浅浅伸手拍拍枸杞,“你没错,你说的对,你们要是逞一时之快,把人给揍了,蓝先生还得免费给他们疗伤呢!得不偿失,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记下那些人的嘴脸,等他们出门的时候,把人盖麻袋狠揍一顿,这样,他们也不知是谁揍的,回头还得自个儿花钱请郎中疗伤。”

    黎漱抬手戳她额头一记,“从哪儿学来的,还教坏人。”

    黎浅浅揉揉红了的额头,没好气道,“颜家人不知好歹,用得着跟他们客气吗?”

    “那也不能这样教他们,你们跟着蓝先生学医,可不是让你们去揍人的,这种差事,回来说一声,让鹰卫出面就是。你们学艺不精,难免漏馅,让人逮到了,那就是给你老爷抹黑。”

    哗!这招比她还狠啊!药僮们才多大,能有多大力气揍人?鹰卫们可就不一样了,别说打伤了,打残都不在话下啊!

    不过,表舅说的好像有点理,药僮每天的学习重点在学医,而非习武,加上年纪还小,行事自然不如鹰卫他们周全,嗯,还是让他们回来把事情说了,然后由鹰卫出头的好。

    药僮们受教的点点头,“那今儿这事……”

    “回头我让鸽卫去查是那些人在下绊子,然后让鹰卫给他们个教训。”黎漱允诺道。

    药僮们咧嘴一笑,纷纷谢过黎漱。

    “行了,都下去吧!”话声才落,就见药僮们动作飞快的溜之大吉。

    黎漱和黎浅浅并肩齐行,来到蓝海屋子外,就听到蓝棠念叨着老父,黎漱立刻停下脚,“我先去吩咐刘二办事,你进去吧!”

    说完立刻脚底抹油。

    黎浅浅在后头看着直摇头,看来连表舅都怕蓝棠的念叨功。

    蓝海不放心颜大老爷,等女儿去打点他的吃食时,急忙让人请黎漱过来,请他派人去盯着颜家。

    “那支血参,我都舍不得拿出来炼药,就这么给他用了,要是半途给我出个状况,我那血参岂不白费了!”说起来就感到肉疼啊!

    黎漱冷笑,“等你想起来啊!就晚了!你一走,人家就又想了招毒计,在熬的药里头加了些药,等颜大老爷被他们弄死了,再来跟你讹一笔钱,说你医死了人。”

    “什么?”蓝海拍桌而起,“这些人还是不是人啊!”

    “早知道当初就不让你去淌颜家这池浑水。”黎漱有些悔不当初。

    蓝海倒是看得开,“其实颜大老爷还真是个老好人,就是心肠太软了!族里随便一个人求上门,他总是给得太多,久而久之,养大了那些人的胃口,没钱花用了,只消上门装可怜的求两声,银子就轻松到手。"

    他一个外人听了都知道这样会出问题,难道颜家人不知道?

    “颜家四个姑奶奶都是怯弱的,那些旁支闹腾,她们的夫婿和婆家也跟着在里头掺和,颜大老爷会吐血,有一半也是因为对她们的婆家失望,更忧心女儿们日后在婆家的日子怎么过。”

    黎漱抚额,“那也是他自己做来的,怪谁?你别跟着掺和进去。”

    “赔了一支血参,你说我还跟着掺和吗?”蓝海白着脸气急道。

    黎漱冷睃他一眼,“那可说不一定,谁不晓得你的性子?要不是能把你女儿急出那么多话来?”

    害他一等就是一个时辰,这丫头太会唠叨了,这可不好,万一把浅浅给带坏了,那日后就换他被徒弟念叨了!

    不行,不能惯着她,得叫人盯着她改了。

    蓝棠给蓝海把了脉,知道他累着了,开了方子给他调养,又亲去库房抓药,然后又去找叶妈妈,商量着怎么给她爹熬药膳补身。

    黎浅浅看她忙得起劲,便自去忙自己的。

    凤公子过来时,见她埋首书堆,惊讶的问,“不是说今天休息,上街去了,什么时候又跑回来了?”

    “去逛了一圈,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回来了。”黎浅浅反问他,“你上那儿去了?”

    “本来要去找你们的,不过半道上被江分舵主请回去,说是章朵梨的师父来了,我回去见了他,跟他说了我们在书页里发现的那张纸,他觉得很有意思,想要看看那张纸,所以我回来带你去见他。”

第四百二十章 处理

    派人去跟黎漱说一声,黎浅浅就随凤公子出门去了。

    马车一路西行,黎浅浅一看不是去凤家庄分舵的路,便好奇问,“她师父不在分舵?”

    “他和江分舵主那个前妻不和,离开后就没再回来。”坐在马车里,凤公子倒了杯热茶给她暖手,“他之前是分舵的数字公子之一。”

    数字公子常年在外行走,接触的奇人异士多不胜数,从他们那里习得一身绝技也不为奇。

    不过根据江分舵主所言,章朵梨习得的,不过是她师父的十分之一罢了!

    “章姑娘的师父姓什么?”

    “也姓章,章姑娘是跟他姓的。”凤公子倒了杯热茶给她,“暖暖手。”这时虽没下雪,不过寒风还是不断从门缝渗进来。

    “章师父把徒弟当女儿养,一心想栽培她当个大家闺秀。”

    只不过章朵梨不想当大家闺秀,觉得那太拘束不自在,被送去知名的闺学上了几天课,她就逃学了,而且还是分舵里头的小伙伴帮忙的,可把章师父气坏了,那时连老游分舵主都亲自出马劝说,才把盛怒的章师父给劝住。

    “章师父从数字公子的位置上退下来之后,就一直在分舵里头,带新的数字公子,后来跟江分舵主那个前妻不合愤而离开分舵,我们想请他帮忙,他虽答应了,却不头踏足分舵。”

    黎浅浅抱着茶碗点点头,“那我们现在是去他的住处?”

    “嗯。”

    话毕,又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终于抵目的地。

    车门一开寒风立即席卷而入,亏得开门前,已经穿上斗篷。凤公子先行下车,然后转身扶她下车,下车站稳后,才发现她们是在条巷子里,巷子里除他们没有其他人,但两旁民宅的门窗后头都有人在窥视着。

    玄衣上前去章宅敲门,门后看门的老苍头扬着沙哑的嗓子问,“谁啊?”

    玄衣忙轻声回答,并从门缝中递出名帖。

    名帖咻地一下子就被抽走,隔了好半晌,才听到里头开门的响动。

    门开处,是名六十好几的老头子,手里举著名帖皱着眉问,“凤公子是那位啊?黎教主……”

    玄衣忙伸手指向马车前的二人,向老者说着话,老头子边听边点头,眼睛滑过凤公子时,并无任何惊异,似乎对凤公子的相貌司空见惯了,但当他看到黎浅浅时,却明显一愣。

    “那位是黎教主?”

    “是。”玄衣挠着头,心说,您老都跟我确认五六回了,还问?

    “进来吧!”老头子扬声,凤公子拱手为礼,黎浅浅跟着福了一福,随即相偕上前,临进门前,看玄衣还一脸蒙懂,黎浅浅轻声笑着越过他进门,凤公子摇头让玄衣和春寿一起守在门上。

    随老头子进了堂屋,就见老头子在上首坐下,他扬手请凤公子二人落坐。

    看门的老头这时危颤颤的端着茶盘进屋来,先给上首老头上茶,然后依次给凤公子、黎浅浅上茶。

    “公子生的龙章凤姿,着实与老公子夫妻非常相像。”章师父端着茶看着凤公子道。

    凤公子客套了几句,章师父转头看向黎浅浅,“黎教主与您师父生得可真是相仿。”

    黎浅浅露出笑容,“家母与家师是姨表姐弟,生得相像也是应该的。”

    “原来如此。”章师父朗笑,“你师父当年来北晋,我曾与他有过数面之缘,当然,他应当是不记得老朽才是。”

    黎浅浅看着他,揣测他这话是啥意思,心里暗道,这章师父不会和表舅有仇吧?

    似是看出黎浅浅的疑惑,章师父笑着摇摇头,“你师父是一教之主,我们这等小人物,他不认得才是正理,不过当年他的作为,让老朽一扫心中疑惑。”

    呃,她表舅的作为让他一扫心中疑惑,是啥意思啊?

    章师父却没意思为她解惑,黎浅浅心下暗嘀咕,吊人胃口啊!

    不过看那个样子,应该是私事,既然是个人私事,自然就没有追问的道理,但还是很好奇!~不自觉的长叹一声,凤公子看她一眼没说话,章师父瞧着面露笑意,还是个孩子哪!

    瞧那小脸蛋上明明白白写着好好奇哦!好想知道怎么回事啊!章师父就觉好笑,他也教养过徒弟,很能明白黎漱养徒儿的心情,尤其还是这么一个,和他徒弟一样可爱的孩子。

    于是和黎浅浅说话时,语气就不自觉的放柔了许多,等章朵梨进来时,章师父和黎浅浅相谈甚欢,还哄了黎浅浅叫他章大叔。

    不过一个称呼而已,能让老人家高兴,黎浅浅自然是不会拒绝。

    但看在章朵梨眼里,这问题可就大了!

    “师父,你又在拐小孩子了!我告诉你啊!这位是瑞瑶教的教主,不是能让你随便拐带回家的小姑娘!”

    凤公子和黎浅浅两人先是互看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落在章师父身上,就见章师父以不符他高龄的速度,追着喊完后,知道该糟便往屋外跑的徒弟去了。

    等他们师徒二人回来,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师徒两换了身衣服,章朵梨脸上红红的,应该是被人捏的,虽是留了印记,但印子不深,可见是留了力道的,大概是章师父气急捏了徒弟一把,然后又控制了力道,没用太大的力气,所以印记虽红,但不重。

    双方分主次落座,客套几句后,章师父便进入正题,黎浅浅便从怀里取出放着纸片和那本书的木匣。

    章师父没看那本书,只取出那张纸。

    就见他仔细端详,还举高逆光观察,凑到鼻子前嗅了嗅,良久才道,“这纸片是天盛帝国时期的产物,应该是皇室内造的。”

    一张纸片罢了,竟这般有来头?

    “上头的文字我不认得,也许只是花纹?”

    或许是象形文字?黎浅浅不知这个世界文字起源为何,所以她没开口,只是看着凤公子和章师父两讨论。

    “这看似文字的图形不破解,也许就无法解译这纸片上的图。”章师父最后下结论道,“我可以找几个老朋友问问,不过就是要把这图形描绘下来。”

    章师父看向黎浅浅,黎浅浅点头同意,章朵梨立刻去准备工具,凤公子见她神色不太对,小声询问道,“怎么了?”

    “我是在想,这纸片上和那四方扇形玉佩有无关系。”

    要不然为何要特地收在那张书页里头?

    章师父听到她的话,忙问,那书页何在?

    黎浅浅把木匣递给他,并把书翻到画有扇形玉佩那一页。“就是这本书,放在这张书页里头。”

    “上古四神兽啊!”

    章师父看着那四方玉佩陷入沉思。

    章朵梨很快就备好工具过来了,一来就看到他师父陷入沉思,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进来了,不由羞赧的向黎浅浅他们赔不是,“我师父就是这样,老是这样走神,公子、黎教主万勿见怪,他,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黎浅浅点头,凤公子则问,“你师父常常这样?”

    “对,遇到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是这样雷打不动的。”章朵梨小声的吐槽她师父,黎浅浅让她很有亲切感,虽然身份高,但是架不住人长得漂亮可爱啊!尤其她今天这一身粉嫩嫩的鹅黄色绣花小袄,领口袖口是深褐底绣嫩黄小菊,小菊精致小巧,深褐色压住了粉嫩鹅黄,让它不会显得太轻,嫩黄小菊和小袄相呼映,双丫髻上双色缎带,与身上颜色对映。

    感觉好像她小时候养的小狗狗,可爱的想让人一直抱在怀里不撒手啊!

    凤公子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章朵梨看着黎浅浅的眼光太过热切,不着痕迹的站过去,把黎浅浅整个人完全挡在自己的身后,让章朵梨再看不见。

    章朵梨有点不太爽,不过想到眼前这男人是自己的顶头大上司,所以她忍了,对黎教主,其实也只能想想而已,人家武功比自己高,身份比自己高,难道真能把人当宠物带回家养啊?

    啊!回头去找找,有没有她小时候养的那种狗,再抱一只回来养好了!

    黎浅浅对章朵梨的目光不是没有察觉,而且春江她们也时常拿她当洋娃娃一样来打扮,所以习惯了。

    就是女孩子看到可爱的孩子、小猫小狗那样,会想要去逗弄一下罢了,谁让她这世的长相就是那么的萌,还以为过了十岁以后,会逐渐脱离这种状态,谁知过了十岁,她个头还是没怎么长。

    那边厢,章师父已经回过神,拿起徒弟准备好的工具,开始小心谨慎的描绘工作。

    章师父说的是纸片上的底图,他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完整临摹下来,只能不断的举高好看清底图的样子,只是这样的作法,还是不能把整张图顺利描绘下来。

    只能不断的修改,慢慢的重画,这一画就去了半天的功夫,等他临摹完毕,都已经深夜了,他将纸片还给黎浅浅,并叮嘱她小心收好,“看这图,应该是地图,就不知是何处的地图。”

    他指着角落一处不起眼的图形道,“这应该是阶梯,大概是在地底下吧!”

    “至于这四方扇形玉,我猜大概是和什么机关有关,也许是开启这个地图所在位置的机关,不过要试,得先找齐四方玉佩,还有这地图确切的所在位置。”

    黎浅浅颌首谢过。

    “我明天就出门找那几位老朋友去。”章师父很积极,对他来说,独居于此的生活很平淡,也很无聊,总想找些事来做,偏偏又遇不上让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便一日拖过一日,日子平淡也如死水一般,好不容易遇上这么特别的,自然是要好好把握住。

    章朵梨便问,“师父师父,我也要跟着去。”

    “你?”他转头望向凤公子,他现在是徒弟的顶头大老板,徒弟如此大胆要溜班,他自然得问问人家给不给假,让不让人溜班啊!

    凤公子淡笑不语,牵着黎浅浅大步离去,章朵梨看着他们走远,忍不住挠挠头问她家师父,“师父师父,公子这是什么意思?给不给我跟啊?”

    “这我那知道啊?”

    看着徒弟一脸茫然,还傻站在身边,章师父气不打一处来,“你还不快追上去问啊!真是呆啊!”

    章朵梨被师父一推踉跄了下,不过人却顺着这势追了出去,只不过才出去,就被玄衣拦下。

    “公子说了,章师父毕竟年纪大了,他要出门,身边有个小辈随行照料着,他也好放心。”

    “那是说,我能跟着去了?”

    玄衣点头笑了下,随即别过头,章朵梨生得实在很漂亮,但这幅乐过头的样子,嗯,有点傻,傻到有点惨不忍睹啊!

    回程的马车上,黎浅浅取出画有四方玉佩的那本书来看,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凤公子赶在她的手将书跌落掉下前拾起,凤公子眸光微闪,把书放在腿上,帮黎浅浅掖好盖在身上的被褥后,才把书拿起来慢慢翻阅。

    这一翻,赫然发现,原来之前市面上拍到天价的龙形玉璧,竟是出自瑞瑶教?不,或许该说是出自天盛帝国,毕竟瑞瑶教所有的许多宝贝,都是创教教主所留下的。

    难不成这本书上画得就是瑞瑶教的宝藏?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龙形玉璧又是从何处流出去的?

    还有,如果连黎漱都不知自家宝藏何在,那把宝物流出去拍卖的,又是何人?

    于此同时,何侍郎伏法,全家判刑后被救,紧接着被何家死士杀人手法所杀的消息,随着过年的脚步逼近,逐渐向外传递,很快就传遍整个中州大陆。

    位在赵国的几位护法,得知此事后,不由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他家被查抄了?他那里的书册和珠宝、古玩,岂不全都落入北晋女皇之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好好的,女皇怎么会突然朝他出手?他不是总吹嘘,女皇被他捏在手掌心里,叫她往东就往东,叫她往西就往西的吗?”

    “呸!他随便说说,你也信?”

    “行啦!吵什么?他手里那些东西,就那些珠宝古玩不值几个钱,重要的是,他所持有的那些书和孤本啊!”

    众人交换了个眼后,“要不要派人去把那些东西处理掉?”

第四百二十一章 报官

    要处理掉那些东西,首先要有人手,可是他们的人手有限。

    只要是在朝堂上混的,多多少少都有政敌,当然也有同党,年底时,各地父母官返京述职,正是拉党结派巩固势力的好时机,拉拢不来的,想办法扯下来,然后把自己人摆上去,另外还得为自己人的升迁安排路子。

    这些事全都要人去做,他们尚且嫌人手不足,又哪来的人去处理何应凡留下来的烂摊子?

    “是说,好端端的日子不过,他派人去寻那什么卖酒的人家晦气作啥?”一位相貌堂堂满脸正气的男子,举箸挟了块鱼肉来吃,边不解的问。

    坐他旁边国字脸的男人举起斟满酒的酒杯一饮而尽,才道,“总不会是这管姓人家不肯卖他酒,所以他便恼羞成恼……”

    “你当他是你啊?嗜酒如命!”说话的是坐在两人对面的男人,眼袋肥厚脸色青白,微眯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屋子另一端弹奏小曲的艳妓身上,艳妓也一直与他眉目传情,其他人看着不禁暗摇头。

    这老小子自个儿就是个贪杯好色的,也有脸说别人嗜酒如命?

    一直埋首在佳肴上的俊秀男子此时扔下玉箸,开口道,“何应凡养的那些死士,在他死后落入谁的手里,你们想过没有?还有,他的儿孙被人从刑部救走之后,却又全部死于非命,又是谁下的毒手?”

    “这个嘛!”正气男子道,“我想过,既然他的儿孙全都死了,那活下来的还有谁?我猜,那些死士应该是落入他女婿的手里了。”说到这儿,他不禁要问,“他又不是没儿子,为何会传给女婿一个外姓人,而不是传给自己的儿子?”

    好色之徒笑道,“那老小子做事,就从来不曾正常过,谁晓得他脑子是怎么想的啊?”

    谁家的家业不是传给自己儿孙,自己的嫡亲血脉,偏偏何应凡却传给外姓女婿。

    都还没确定的事,仅仅只是猜测而已,他们就都已经如此认定了。

    “他难道就不怕自己死后,女婿得了这些人,就把他女儿给……”等等,虽然何应凡的出嫁女都没死,但是他的儿孙全都死于非命,难不成真是他那好女婿下的毒手?

    “要真是如此,咱们要替老何家报仇吗?”国字脸男人问。

    “报什么仇啊?啧,他那叫罪有应得,谁叫他先派人去了姓管的一家子。”

    弹琴的艳妓边弹琴边小心的看着那四位大老爷,一曲既毕,她款款起身福礼告退,侍候的丫鬟扶着她走出这间客室。

    走出来之后,丫鬟才低声问,“看出什么了吗?”

    “说的都是些废话,他们是想派人去处理姓何的留下的东西,不过目前人手不足,所以暂时不会行动,回房后,我把他们说的话写下,然后你就赶紧把信送走。”

    “嗯,知道了。”丫鬟点头,才走没几步,就见拐弯处走来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艳妓和丫鬟停下脚步,等美妇人来到面前,“哟!艳娘啊!今儿古大人可派人来跟我说,他想要把你赎回去,怎样,可愿意不?”

    艳妓露出倾国倾城的笑容,“古大人的银子可给足了?要是给虚的,我才不跟他走!”

    古大人便是适才屋里那既贪杯又好色的家伙,她倒是没想到,方才在屋里毫无表示的古大人,竟然一声不响的,派人去寻老鸨要赎她?

    “当然是给实的,怎么会给虚的呢?他足足给这个数呢!”老鸨伸出手,涂了鲜红蔻的手指在艳娘的面前晃了两下。

    “五千两?”真没想到,那古大人还真有钱。

    “什么五千两!”老鸨没好气的啐了口痰,“是一万两银子,白花花一万两的银子啊!”老鸨重复强调了一回,答案还真让艳娘愣了一下。

    “那您答应了?”

    “没。”老鸨干脆利落的回答。“说好了,你得在我这儿做五年,现在半年都不到,老娘还没赚够本呢!”一万两白银,她怎么不心动,可是艳娘现在一个月就能帮她赚进五千两银子,一万两银子,两个月就赚到了!而且现在每天都有专点艳娘的大官,五年下来,能赚多少?数都数不完哪!

    她今儿要是让古大人把艳娘给赎了,回头得有多少大官找她麻烦哪!

    艳娘静静的听她说完,当然,立刻能拿到的一万两银子,还是让她挺心动就是。

    “妈妈,回头您可得好生安抚下古大人啊!可别惹得他不痛快,带人上门找麻烦。”

    老鸨原笑得很欢快,被她一提醒,笑立刻收得干干净净,“我知道了。”艳娘又和她闲聊了几句,这才举步回房去。

    且不说古大人如何上门找麻烦,又是如何被老鸨借势把他挡了回去。

    赵国这几个护法的对话,很快就传到黎浅浅这里。

    与此同时,在东齐的几个护法,也排除万难,凑到一起相聚。

    说起何应凡此人,大家不胜唏嘘。

    对何应凡留下的东西,他们同样觉得需要取回,不能留给北晋皇室。

    “老何死了,连儿孙都死绝,他这护法的位置,要传给何人?”

    “先别传下去了,我听说黎漱和黎浅浅都在北晋,你们说,老何这事,会不会,是他们师徒动的手脚?”

    几个男人不约而同沉静下来,“那个黎浅浅是有点赚钱的小聪明,应该没那个脑子去对付老何,黎漱嘛!他确实有那个本事……不过,他要真动手了,老何怎么会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问他们?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北晋只有老何一个护法?”

    “连老何在内,至少有六个,怎么?有何问题?”

    “老何出事,他们都没出手帮忙?”

    “老钟是早就没了,他儿子虽接了护法,但此子肖母,行事没他老子大气,如今不过是个七品的小县令,压根不在京中,就算想帮,也是远水难救近火。”

    几人又陆续点了其他护法,竟发现,何应凡出事时,他们竟都不在北晋京城,“这么巧?还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谁晓得。”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道,“你们说,这会不会是黎漱安排的?”

    “别自己吓自己了,黎漱就算想安排,他有那本事通天吗?北晋那女皇……”等等,北晋那女皇好男色,要不然老何也不会因为成了她的入幕之宾,而迅速在北晋站稳脚跟。

    “你们说,会不会他牲色相,才让北晋女皇从了他,把老郭他们……”

    几个老男人话题越说越偏,说到最后,简直就认定了,何应凡出事时,其他护法不在京城,全是因为黎漱以男色勾引北晋女皇,才让女皇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把他们给打发出京的。

    他们猜测得没错,但用的不是黎漱的男色,而是姚女官那位师兄,他本就是女皇的面首,和姚女官里应外合,就把另外几个护法给打发出京去了。

    其实她动的当然不止这几个人,何侍郎中箭落马,他那一派的官员顺势被清理掉了,其中有一些脑筋动的快的,便攀上了魏七星,跟着搭上大王子这艘船。

    至于待在南楚的护法,远没有其他国家多,只有两位。

    除夕这天,他们没和儿孙一起团圆,而是相约在其中一人的别院见面。

    “看来黎漱是要清理我们了。”说完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另一人挟了块鸡肉慢慢的嚼了嚼,“他倒是有才,找了个有能力的徒弟。”

    瑞瑶教这几年的作为,他们都看在眼里,那个娇娇小小的小女孩,竟然让瑞瑶教教众及一些百姓的生活起了大转变,真是很难想象啊!

    听到的远不及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当他们看到,以前贫瘠荒芜的野地上,耸立着大大的货栈,络绎不绝的商队及百姓,人人脸上带着笑容,就算遇上难关,也有信心能够闯过去。

    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

    护法们想要恢复天盛帝国,这是自天盛帝国灭亡之后,就心心念念想要成的任务,尤其是经历过帝国灭亡,战乱四起的年代后,更觉得还是回归到天盛帝国的麾下好。

    这一执念就这么传了下来。

    他们也都深信不疑,认定了南楚、赵国等国的皇帝,根本就不够格统治中州大陆。

    直到那一刻,他们方才有了怀疑,一味的嫌弃这些国家的国君不够格统治一个国家,那他们扶持的人,就够格吗?

    众护法们在择定扶持的人选上,意见无法相同,于是乎众护法们便各自为政,只是原本只要供养一个未来的皇帝,现在因意见相左,而变成要供养好几个。

    供养未来的皇帝,不是只要给他穿好吃好就行了,还得请先生教他读书识字,另外还得请武将传授武艺,还要请人教他为君之道帝王心术。

    这些,都要花钱。

    所以他们才会不约而同的找上黎漱要钱。

    结果却是令人大失所望。

    他们两原本是有些埋怨黎漱,瑞瑶教家大业大,只要手里漏一点儿,就足够让他们不必再为供养未来皇帝的金钱奔走烦忧。

    黎漱拒绝后,他们两因就在南楚,常常接到其他护法来信,让他们平日就常去找黎漱多多走动,看他会不会改变心意。

    黎漱要离开南楚之前,曾对他二人说,“天盛帝国已经走入历史,就算你们簇拥个黎家人,重新建立一个国家,那也不会是天盛帝国,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亮出自己的野心来,别拉个不相干的人,为自己的野心充当遮羞布。”

    “既然有此野心,想跳出来统治天下,就大大方方的昭示自己的野心,只是,别把我们瑞瑶教牵扯进去,我们不想被牵连进去,也不想被人当金库。”

    一言道破,让他二人羞臊不已。

    认真说起来,黎漱才是天盛帝国皇室嫡系子孙,他们挑选的那些人,有的甚至不是黎家血脉,真要恢复天盛帝国的荣光,那也该是由黎漱登基为皇才是。

    想复国,却将真正的血脉继承人排除在外,还把人当傻子似的,想要从他手里要钱,如今回想,都觉得脸皮紫涨丢死人了!

    “也好,就让他们也尝尝被黎漱修理的滋味吧!”

    远在北晋的黎漱对此完全不知情,他和黎浅浅正在听刘二回报何夫人说的信息。

    兴许是尽早和儿孙团聚,这次何夫人不敢再有所隐瞒,只可惜她不晓得,就因为她一开始拿乔,没把所有的信息老实交代,间接导致何家人被劫最后被杀。

    “千金难买早知道。她要早把这些消息告诉我们,就不会让魏七星得逞了。”黎浅浅低声道。

    黎漱轻笑,“事情都问明白了,就找个地方让她渡日子去吧!”

    “这是要打发她走了?”黎浅浅抬头问。

    “不打发她走,难道还要给她养老不成?”黎漱起身走过去,用力的揉了揉她的头顶。

    “别老是揉我的头发。”黎浅浅伸手拨掉师父的手。

    黎漱只笑不语。

    “对了,你给你爹和你哥他们送年礼回去没?”

    “今儿都除夕了,您说我是送了没?”黎浅浅对他的问题深感无力。

    黎漱纯粹是没话找话了,闻言朗笑起来,黎浅浅没好气的摇头。

    才离开黎漱的书房,春江就迎上来,低声说了颜大老爷过世的消息。

    “今天过世的?”

    “是。”春江低声回答。

    黎浅浅走到廊下,风一起雪花就随之飞舞,之前蓝海耗尽心力才把人抢救回来,没想到他竟然熬不过年关。

    “是颜家派人来通知的?”

    春江点点头,“来人是颜六姑娘的人,说是一早那些亲戚又上门来。”因是除夕,颜家不好拒绝他们上门,只是一进门,就又开始闹腾不休,“五姑娘强撑着病体和他们怼上,被他们推得一个趔趄撞得头破血流,颜大老爷见了心疼,一急就昏了过去,六姑娘和七姑娘本是要派人来请蓝先生的,可是那些人竟把门堵了。”

    直到颜大老爷不治身亡,他们一慌,才让开去。

    “让颜家派人去报官。”黎浅浅冷哼一声怒声道。

    春江愣了下问,“可今儿已是除夕。”朝廷都已封笔,衙门哪还受理这事!

    黎浅浅看着她一字一字说道,“不管受不受理,总之让她们先派人去报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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