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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教主难为全文阅读

作者:扬秋     穿越之教主难为txt下载     穿越之教主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不知羞

    当严珊姐妹兴冲冲的赶到华满楼时,里里外外挤满了人,严珊看着脸都黑了,这么多人,都是来看无双公子的?

    严瑞见严珊脸色不对,忙拉着她往里头走,酒楼伙计看到她们,心里暗道晦气,今天酒楼宾客众多,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偏偏这位主儿还来凑热闹,要是让那些不张眼的唐突了她,回头他们不被掌柜的怨死,也会被公主娘娘修理。

    不是说郡主被公主娘娘禁足在府,怎么还会出现在这?

    “赶紧的,去跟掌柜的说一声,看看要怎么处理?”

    脚快的赶快去找掌柜的。

    柜台里的掌柜的正乐得在拨算盘,他今天先是被上门的人潮给吓着,随后就乐翻了,人潮就是钱潮啊!没想到这无双公子果真吸引人气,嘿嘿。嗯,晚一点再赏些银子给那个帮他出主意,将无双公子将在酒楼宴客消息散出去的那个伙计,不过,今儿好像没见到人啊?

    掌柜也没多想,想着一会儿只不是再派人,去外头再散散消息?

    伙计匆匆过来,靠在他耳边说了严珊姐妹来的事,掌柜忍不住呻吟出声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不是说公主娘娘把郡主……”

    “是啊,是啊!”

    “那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掌柜满怀期望的问。

    伙计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期望,“真就是郡主,旁边还有严家大房的小姐。”

    哦,那就没错了。

    酒楼的消费不低,严家其他房头的小姐们手头没那么多钱,只有跟着他们家郡主,才会上酒楼来。

    “掌柜?您说怎么办啊?”今天的客人多,推推搡搡的万一挤到郡主,那就不好了!

    “还能怎么办?难道能把人赶出去不成?,赶紧去无双公子包厢附近清出间房,然后把郡主她们请进去。”

    伙计得了主意,连忙拔腿就走,重回严珊跟前时,严璃几个也到了。

    严珊她们才到不久,就有伙计特殊对待,自是引起不少人好奇关注,因是冲着无双公子来的,所以酒楼里大部份的客人都是女的,就有人酸溜溜的说酸话,也有人漠不关心,只在意如何能接近无双公子。

    伙计们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功夫,就把严家姐妹带上二楼包厢去了。

    大堂里的客人看了很是不平,不过知道这酒楼是人家娘亲开的,对她优待似乎也是应该的,众人议论纷纷,但随着伙计们给每一桌送上四碟小菜,道是掌柜的送的,所谓吃人嘴软,虽然送上来的小菜并不怎么合胃口,但聊胜于无嘛!

    如此便把大堂里可能会起的纷争,给平息了下来。

    黎浅浅她们虽没来,却是派了人全程盯着。

    “给掌柜出主意的鸽卫,还让他继续待在酒楼里吗?”刘二问。

    “好不容易安插人进去,为什么要抽走?”黎浅浅不解反问。

    刘二愣了下,“您打算让他继续待着?”

    “华满楼是北晋京中数一数二的酒楼,又是真月公主的产业,他若待得住,想必能打探到不少消息。”

    刘二点头,“说的也是。”顿了下又有些担忧,“就怕他在掌柜的面前露了脸,会被其他人排挤。”

    “那也没什么。”黎浅浅拍拍他的肩头,“让他在家里多待两天,然后再去上工,就说是病了,设法把责任推到掌柜现在最得力的人身上去。”

    刘二想明白后,便笑着应下,如此也是避开旁人的注意,免得那掌柜兴冲冲的打赏他,惹得其他伙计瞧他不顺眼。

    “华满楼今天怎样?人多不多?”

    刘二看她一脸兴奋,略感无语,调适情绪后才回答,“华满楼今天人满为患,热闹极了,只是,您真打算让真月公主的女儿嫁给他?”

    黎浅浅没好气的翻眼瞪他,“我又不是那姑娘的亲娘,帮她做什么主?”是严珊自己相中了无双公子,吵闹着要嫁给他,跟自己什么关系啊?

    刘二将事情想了一遍,好像在他们知道无双公子这人之前,严珊就已经闹着非君不嫁了!嗯,这么说,确实是跟他们教主没有关系。

    对,没错。

    黎浅浅瞟他一眼,见他一副坦然的样,跟之前的样子差别甚大,心说刘二还真是心善的,不想严珊因他们之故,而芳心错付,现在想明白,心里没包袱了,便坦然了。

    “其实她自己若无此意,就算旁人算计,也是枉然,可惜她对无双公子一见钟情,连她亲娘的话都不听。”黎浅浅两手一摊,“你我何德何能,能说动她照咱们的意思去做。”

    黎浅浅没说的是,真月公主一开始就采取了高压策略,刚好激起严珊的逆反心理,严珊自小就是被娇惯的主,几时遇过挫折,她娘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就越想去做,好借此证明自己长大了,能自己做决定了,而且她做的决定未必就比她娘差。

    就算她们不派人在严璃、严瑞姐妹身边耳语,严瑞姐妹也会去找严珊,溜出府去见无双公子,只是迟早的事,鸽卫们只是让事情提早发生而已。

    黎浅浅说完,刘二也想明白了,朝黎浅浅羞赧的道,“是我钻牛角尖了。”

    “刘二哥心肠好,怕她因为我们而受累,只是,她早就被无双公子迷住了,就算我们不推一把,之后她也会这么做的。”

    而且结果可能会很糟,至少他们把会面的地方,定在真月公主的产业,酒楼上下都会护着她,就算无双公子想对她怎么样,也讨不着好。

    刘二出去后,春江才端了茶过来,“教主费心了。”

    “我费啥心了?”黎浅浅笑,“你不是说给我绣了条领子,领子呢?”

    “被云珠借去看花样了。”春江的绣功不错,云珠也不差,两个人常常互相比拚给黎浅浅和蓝棠绣的样子。

    不过她们能绣花的时间不多,绣个领子、袖口,或是荷包之类还成,要叫她们绣衣服上的样子,那就不成了。

    黎浅浅这两年个子虽有往上蹿,但跟春江她们比起来,还是太过娇小,而且春江她们十二、三岁就来潮,她却没有任何动静,叶妈妈曾小心探问过她,胸口可会生疼,或是手脚关节疼痛,不过她都没有就是。

    黎浅浅原不以为意,后来看叶妈妈态度怪怪的,好像太小心翼翼了,想了老半天才回忆起,前世时,好像也有人用这样的态度,问过她一样的问题啊!黎浅浅不胜唏嘘的叹息,原来是在问她有没有成长痛啊!

    前世她是健康宝宝,因为一切有她大哥张罗打点着,现在回想起来,忽然就有种想哭的感觉,她想家了!正确的来说,她想她万能大哥了!

    抽抽鼻子,把眼眶里的泪逼回去,“去帮我磨墨。”

    “您要练字?”春江愣了下,这时间不是教主练字的时间啊!

    “我要写信回南楚,大哥他们好久没给我写信了!”黎浅浅理直气壮的指挥春江磨墨铺纸。

    春江边铺纸,边在心里为两位黎少将军一掬同情泪,明明昨天才刚刚来信的,教主却说他们好久没给她写信。

    黎浅浅埋首写信,写完信,蓝棠也拿着信过来了。看到她在封信,不由好奇问,“你写给谁了?”

    “我哥。”黎浅浅回道,“你的信呢?写好了?”

    “嗯。你说孟盟主去东齐,到底能不能把事情办好?”蓝棠觉得孟达生大概会被方束青姐弟和韦长给吃的死死的。

    “怕什么?他去,原就没想着把他姑祖母的嫁妆拿回来,只是想着去恶心下韦长一家子,让他得意快活这么多年,也该偿还当年欠下的债了。”

    还有方束青姐弟,以为害得凤家庄这么惨,她们姐弟还能全身而退?凤公子怎么可能放他们安享富贵。

    这会儿,凤庄主应该已经赶去和孟达生会合了?

    蓝棠重提旧事,“我觉得,东齐那个九皇子会对瑞瑶教的宝藏产生兴趣,应该是方束青说的,所以那个九皇子才会让她弟方信怀来抓你。”

    黎浅浅朝她笑了下,“除了她,应该还有一个人跟九皇子说过吧!”

    “谁?”

    “他姐姐长平公主啊!”看蓝棠一脸茫然,黎浅浅微叹口气,“忘啦!就是东齐想嫁给凤老庄主的那个公主啊!”

    蓝棠想起来了,咬牙切齿道,“原来是她啊!她怎么会跟东齐的九皇子说?”

    “她和九皇子是一母同胞,如果她弟能登上东齐的皇位,她在南楚也能水涨船高。”

    春江几人明白的点头。

    把信封好,由春寿拿出去交给刘二送出去。

    凤家庄分舵这头,凤公子亲自坐镇华满楼,不过他隐在暗处,就连掌柜他们都没发现他。

    酒楼里人潮汹涌,坐在二楼包厢里的无双公子自是也察觉到了,朱贵过来回报时,他有些小得意,瞧,这满屋的人,都是为了看他而来的啊!

    这让他的虚荣心一时间达到了顶峰,“来,随我出去瞧瞧。”

    “公子啊!谨慎些的好啊!”朱贵挠挠头,因为阮囊羞涩,鲛鲨帮的吴帮主已经跟他们拆伙,听说还在外头放话,要找他们麻烦,朱贵听得小心肝直乱颤,一边派人去安抚吴帮主,一边派人往公主府去,要是吴帮主他们真上门来找麻烦,好歹也有个地方能避一避。

    可惜,他家公子完全不能体会他的好意,推开他就往外走,拉开房门,就看到廊上站了一排姑娘家,看到他出来,一个个羞红了脸冲着他直笑,笑得他脚心发凉,娘喂!这北晋的女子还真豪放,这要是他们东齐的姑娘,看他这么开门出来,肯定个个背过身去,掩面轻笑,偷眼看他,那像北晋这些姑娘,就这样大剌剌的毫不避讳!

    她们不臊,他替她们臊啊!砰地一声,无双公子退回包厢里,并用力的把门关上。

    “这些女人真是不知羞!”

第三百九十三章 巧极了

    随侍在侧的朱贵听了猛眨眼,他有没有听错?他家公子竟然嫌这些女人不知羞?他不是最喜欢跟这样的小娘子们厮混的吗?怎么会突然嫌弃人家来了?

    没人知道无双公子心里是如何的恐慌,娘喂!他爹怎么没跟他说,北晋的小娘子个个长得人高马大的,那个头,那个头,这走廊上的姑娘就没一个比他矮的,甚至还有几个长得比他还高!

    让他没了身为男子的优越感啦!

    东齐九皇子大概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被他寄以厚望的儿子,竟然会因为身高问题,而出状况。

    无双公子在东齐皇室男子里,个头算小的,但他生得俊美,笑起来还带点邪气,令东齐女子为之疯狂,因此九皇子认为,要诱拐黎浅浅,派这个儿子出马,肯定能马到成功。

    没想到儿子自有主张,让他的计划再次落空。

    “公子?”朱贵见无双公子退回来,忍不住开口。

    “这些女人,这些女人……”说不下去了。

    朱贵等着下文,却迟迟没等到,扭头一看,他家公子已经坐回位置上,喝起闷酒来了。

    包厢相邻的两间包厢里,坐了好几个姑娘,一间是严珊她们,一间则是严珊的表妹及其族姐妹。

    这位表妹的娘亲和严珊的亲娘一样是公主,不过她爹出身平常,相貌也一般,纵使女皇再怎么貌美,女儿肖父,样貌自是比不上真月公主及真阳公主,这位真安公主不受宠,行事低调,及笄后,由女皇指了个丈夫就嫁了。

    她的丈夫原是家中嫡次子,爵位轮不到他,学文习武皆不成,在家里算是个小透明,能尚主算是祖上积德了!

    不过真安公主下降没两年,他那优秀的世子大哥,奉旨带兵出征西越战死了,因过世时,只是世子,所以他过世后,这世子之位就由真安公主的丈夫接了。

    前几年老平西侯过世,真安公主的丈夫继承爵位,真安公主才带着女儿逐渐在外走动起来。

    真安公主只生一女,便是严珊这个表妹高婉婉,因她无子,所以族里不少人家盼着自家儿子能雀屏中选,成为真安公主的嗣子。

    无双公子近来风头极盛,高家各房的姑娘便撺掇着高婉婉,来无双公子面前露脸,也好压一压严珊的风头。

    严珊和高婉婉年纪相当,又同是公主之女,不过因外祖父不同人,在待遇上差别很大,严珊一出生,女皇就封她为福云郡主,而高婉婉直到及笄,都没人像女皇提这事。

    大家虽称呼高婉婉郡主,不过那是因为公主之女,依例可封为郡主,但没有封号的郡主和有封号的郡主,差别可大了!

    真安公主的父亲虽出身不高,但家族中,却有几个很会做生意的叔伯兄弟,女儿出嫁时,虽及不上真阳公主和真月公主的十里红妆,但压箱底的银子只比她们两多,而且因是银票,除了王夫和真安公主父女两,根本没人知道到底有多丰厚。

    真阳公主有战功,打仗存下的家底资本雄厚,她又是女皇宠爱的女儿,手头阔绰自不在话下,光看华城别院密道里的那些宝贝就知她家底多厚了。

    看起来真安公主大概是姐妹三个里头,嫁的最差的,但人家压箱银子多啊!又继承了父系家族做生意的天份,像华满楼这样的酒楼,在京中,她就拥有近十家,真月公主才就这么一家。

    只是她低调,高婉婉也低调,所以外人并不知她们母女的资产,并不比真阳公主少,但绝对是胜出真月公主许多。

    毕竟第一王夫不止她一个孩子,他还有两个儿子呢!长子近来呼声很高,很有机会被立为太子。

    所以他再疼女儿,也不可能倾尽所有。

    再到严珊手上,自然就不会太过裕。

    像这样一掷千金,就为了个也许根本碰不到面的男人订包厢,高婉婉做的出来,严珊却不行。

    要不是在华满楼,严珊她们根本抢不到无双公子包厢相邻的包厢。

    “婉婉,听说严珊也来了,而且就在另一头的那间包厢里头,高家一个族姐气愤道。

    相貌平淡无奇的高婉婉,捧着茶碗淡然道,“来就来了,这是她娘开的,是她家地盘,我们能来,她当然也能来。”

    “要不是华满楼是她娘开的,她能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高婉婉的一个堂妹脸颊气鼓鼓的,像是个小包子,高婉婉伸手戳了一下。

    “别气了。”扫一眼自家姐妹,“来,好不容易来一趟,不点些好吃的来吃,可就亏了啊!”

    “听说那无双公子最喜欢华满楼的酒菜,下大雪那几天,他天天都让人来华满楼订酒席。”说话的姑娘满脸艳羡,高家虽富贵,但她们想额外点份例外的菜肴,就得自己出钱,家里头兄弟多,父母手头上有闲钱,宁可砸在儿子身上,少有搁在女儿身上的。

    因此她们只有跟着高婉婉,才能尝到这些珍馐。

    高婉婉也没让她们失望,吩咐丫鬟把伙计叫过来,订跟无双公子一样的酒席,只是把酒换成果酒。

    高家姐妹这厢大快朵颐,严家姐妹那头却是头疼不已。

    “方才你们也看到了,外头站着那么多女人,想要悄无声息的溜过去见无双公子,根本就不可能嘛!”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严瑞没好气的瞪严璃一眼,真是的,净会灭自己的威风,真不应带她出来。

    严璃嘟起小嘴,“你倒是想办法啊!”

    是啊!你倒是把想到的办法说出来啊!其他姐妹的眼神如此说道。

    严瑞立刻就蔫了,她能有什么办法?

    严珊看看左,又看看右,见她们一个个就像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心里就来气,“把伙计叫过来。”

    立刻就有丫鬟开门出去,她一开门,就看到走廊上满满都是人,看她出来,立刻望过来,丫鬟给吓得脚下一趔趄,幸好扶着门板才没当众出丑。

    飞快把门关上,她便跑着下楼找伙计,伙计认得她,赶忙上前来相询,得知是郡主叫他们去,便道,“姐姐先上去跟郡主禀报一声,我去跟掌柜说一下就来。”

    “喔,好。”丫鬟点头,转身要走还不忘交代,“你动作快一点,要是惹郡主不高兴,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嗳。”

    伙计不等她走开,已经去找掌柜了。

    “掌柜的,郡主找人过去。”

    掌柜点头,“去吧!记得说话小心点,别惹郡主生气。”

    伙计苦笑点了点头,心说,怎么可能不惹郡主生气?只要郡主要求的事,他们做不到,郡主肯定要生气的。

    真月公主府里头,掌柜派去通知公主的人,才刚刚被领进门,走了好一段路,才到公主的正院,天冷,上无公婆下无妯娌,真月公主一般都是睡到自然醒,侍女们不敢打扰她,只能心焦的在屋上转悠。

    来通知的小厮等了老半天,依然不见公主人影,急得不行,好不容易才等到公主召见。

    他便如倒豆子一般的把话说的飞快,真月公主才听到女儿竟然跑出去了,就气得不行,等听到女儿竟跑去华满楼,就为了无双公子在那里宴客,她猛然起身,却觉眼前一片漆黑,脚下发软彷佛踩不到地似的。

    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是报应,报应!

    因为当年她嫉妒真阳得母皇宠爱,知她想退婚改嫁那个不知来历的韩道时,她故意在母皇面前上眼药,原本不会闹得那么凶的,可因她在里头见缝插针,导致真阳和母皇一度决裂。

    现在,报应来了!当年母皇是怎么和真阳闹翻的?她已经有点不太记得了,她只记得,自己那时好忙,一会儿在母皇面前讨好,一会儿又在真阳面前同仇敌忾,最后母皇虽答应真阳嫁给韩道,可到底恩宠不复。

    真阳恩宠不再,她也没成为母皇最疼爱的女儿。

    真月公主沉溺在往事中,侍女们和来通知的小厮却焦急万分,可他们谁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扰公主。

    后来还是真月公主的一个心腹嬷嬷见了,硬着头皮上前,又是叫唤,又是摇晃,好不容易才把人弄回神。

    “你回去跟掌柜的说,让他派人护着郡主,别让人冲撞了。”

    “嘎?”他跑这么一趟,就只得了这么一句话啊?不过聊胜于无啦!要是出事,好歹已经先通知过了嘛!

    等他回到华满楼时,人潮依旧,他嘴角微翘,掌柜说的人潮就是钱潮。

    见到掌柜,把公主的话说了,掌柜的眉头皱得死紧,大概都挤死几只苍蝇了吧?“公主就说这么一句?”

    “是啊!”掌柜点头,找了人随时注意郡主包厢的动静,喔,对了,这时才想起来,今儿楼里可不止一位郡主,无双公子包厢的另一边的包厢里,还有另一位郡主咧!

    想到这儿,掌柜就忍不住叹息,一样是郡主,怎么就差人家那么多呢?

    自家郡主好像只会胡闹撒泼,不像那位高郡主,小小年纪就已经在帮她娘挣钱了。

    真安公主日前,拨了几家铺子给女儿管理,听说成效不错,虽说长得不如他们家郡主漂亮,可人家有本事啊!

    严珊丝毫不知自家酒楼掌柜把她贬得一无是处,她正在问伙计,有没有办法让她避开外头的人,和无双公子见上一面。

    “郡主,真没法子,您也看到了,咱们二楼的包厢,装修的时候,就弄好的单间,不像三楼的宴客厅,平时用扇隔开做单间,有要宴客时,才把扇拿开。”

    严珊不耐烦的摆手,不耐烦听下去,“我就问你,有没有办法,你跟我说那么多干么?”

    伙计摇头为难道,“真没办法。”

    “那他走的时候的呢?”酒楼里见不到人,路上堵人总能见到了吧?

    “这……”伙计想了下,回道,“小的出去帮您问问去。”

    严珊两手往外摆,“快去,快去。”

    伙计出了包厢,拔腿就往楼下去,下了楼梯稍站了下,才钻进厨房去。

    “喂,柱哥,你上回说的那个鲛鲨帮的吴帮主……”

    “干么,你有想要高攀的对象?”

    “不是我啦!是……”他靠近那个叫柱哥的厨子,压低了嗓子道,“是咱们郡主娘娘呗!想男人想疯了!"

    柱哥咧嘴笑的有点猥琐,“咱们郡主也不小啦!是该想男人啦!”

    “喂,你说话当心点,要是被人听了告到公主那里,你这条小命就不保了!”

    “知道,知道。”柱哥啧了一声,“怎么,要找吴帮主帮忙吗?对象是谁啊?”

    伙计没好气的伸手他,“明知故问,还不是那位无双公子吗?”

    杜哥想到之前听鲛鲨帮的朋友说,他们之前给钱不利索的雇主,好像就是无双公子啊!现在风水轮流转,换人家姑娘请吴帮主他们帮忙算计他了!

    还真是巧极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凑成双

    马车歪斜的停在街道上,无双公子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侍奉的四名侍女,两个跌在一块,方才马车疾驰时,摔出去一个,骤然停车时又摔出一个,她们的惨叫声彷佛还未散去,一直在他们的耳中回响。

    外头人声、脚步声错杂,他们在车里,根本不知外头发生何事,无双公子伸长脚,踢那两个侍女,侍女们泪流满面的转头看他。

    “去,看…看看…看外…外头…发……”无双公子张嘴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说到最后他已气恼的说不下去了。

    “是……”穿着天青绣花小袄的侍女,将靠在身上的另一名侍女移开,张嘴应诺,她没发现自己的手抖得不停,另一名侍女害怕的紧紧抓住她的袖子。

    也怨不得她害怕,一同出门的四个侍女,两个接连摔下马车,怎么跌出去的,她们两都没弄明白,只记得她们那惊声尖叫震耳欲聋,还有最后的闷响,然后再无声息。

    着天青绣花小袄的侍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明明外头声音多又杂,可是她们的声音,却穿过车轮辗压过地面、马匹嘶鸣及人们的惊叫及吼叫声,一直莹绕在她的耳朵里。

    “姐…姐…”另一名侍女颤抖的声唤她。

    着天青绣花小袄的侍女拍拍她,不过她不知道自己的手劲大到把另一名侍女的手都拍红了。

    拉开车门,车辕上坐着的侍卫回头看她,“外头危险,赶紧进去。”

    “车,车夫呢?”侍女讶异的看着侍卫,侍卫耸肩,“掉下去摔死了。”嗯,好像不能算摔死,应该说是摔下去后被马蹄踩死了?嗯,到底该怎么说呢?侍护兀自研究着说法,浑不知侍女被他简单粗暴的回答吓个半死。

    摔死了?车夫摔死了?所以刚才才会急停?不对,车夫摔死了,那是谁在驾车啊?

    “我啊!”侍卫从烦恼如何更正确的表达的迷阵中,暂时解脱出来回答她。

    “你?”

    “对啊!那个车夫技术太烂了,连拉车的马都控制不住,让它像疯了似的狂奔,最后还因为控制不住它们,被扯下车,所以就换我过来驾车啦!要不然你们大概已经没命了。”

    侍卫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串,侍女目瞪口呆的望着他,这人的意思是,让自己赶紧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吗?

    两人正说着,忽然就有一群人拿着武器黑着脸围上前来,侍卫愣怔了下,张嘴要问,就被人一刀给杀了。

    “你们,你们是谁啊?”

    “我们是谁?问你家公子啊!”众人哄笑,“老子还以为,能当皇子侍卫的,这武功肯定厉害,没想到全是软蛋啊!这一刀下去,人就挂了!”

    他们跑断腿给这公子办事,没想到堂堂皇子的儿子竟然想赖账,想上门催债,却怕这些侍卫,没想到一发狠,他们就全老实了,啊呸!

    他们斜眼看向被他们捆成团的侍卫们,侍卫们心里很呕,这些人不是和他们公子合作,要弄那个蓝神医女儿的吗?谁晓得他们竟包藏祸心,一上来就砍人咧?

    车里的无双公子用脚踢了踢另一名侍女,那侍女浑身直发抖,抖颤颤的往前爬,短短不到一臂长的距离,她爬了好久,在无双公子看来,她爬了大概有一辈子那么久吧!

    “快,快点!”无双公子强忍着耳鸣小声的叫着,要不是耳鸣得太厉害,他肯定又要提脚踢人了。

    侍女眼泪直流,慢慢的往前爬,方才疾驰时,她就撞上车壁,后来急停时,她又撞到刚刚出去的侍女,两人才会跌成一团,而那个摔出去的侍女,原本是在她身边,因为推了她一把,自己才会重心不稳的摔出去。

    不过慌乱中,她已分不清那人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总归人都死了,计较这些细节已无用。

    等了好久,出去的那个侍女才转回来,无双公子这时才发现,侍女的脸被撞青了一大片,额角也有伤,还淌着血,而且她衣上血迹斑斑,看得出来是新鲜的,刚刚出去时,她衣上并没有这些血迹,原本俏丽的可人儿成了这鬼德行,无双公子强忍着惧意才没失控的惊叫出声。

    “公子……”侍女迟疑着不知该怎么说。

    “说,外头到底怎么了!”无双公子火大了,虽是庶出,但九皇子妃为了名声,向来不敢太过苛刻他们这些庶出的,他生得俊***时就得九皇子宠爱,时常带着出门,及长,因为容貌出众,走到那儿都是人人追捧的对象。

    谢璎珞确实很厉害,虽是个女子,但行事老练,他才到北晋,就已为众人知,还吸引了不少名门贵女追捧,虽然其中不少贵女的个头让他不敢恭维,这是唯一让他不胜遗憾的地方。

    说起来,他这辈子一直顺风顺水的,怎么也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说是遇上意外,鬼才信呢!

    “公子,那个鲛鲨帮的人说,咱们还欠他们钱,所以……”侍女想到外头那些凶神恶煞,腿肚子就忍不住直抽筋。

    上门讨债来了?

    “姐,姐,姐姐,你身上这是……”谁的血啊?另一名侍女指着她身上的血渍。

    “是方才,方才救我们一命的侍卫的血,车夫摔下去死了,亏得他,他跳上来驾车。”侍女说得断断续续,似乎还没有从那人的死回过神来。

    “上门讨债,就能杀人吗?”无双公子激动的声音都变了。

    应该,大概,是不能吧?侍女恍恍惚惚的想着,方才那侍卫被杀的场面,让她吓得不轻。

    却不知她进来后,外头那些人已经把被杀的侍卫拉起来。

    “够啦!还装?”看那侍卫还一派软绵绵的样子,拉他起来的人就有点不爽了。

    “哎唷,赵哥,弟弟我这腿还都是软的咧!”

    “哎哎,小方啊,你说说,方才喷那丫头一身的血打那儿来的?”这话一出,众人都紧盯着小方看,这家伙才进鲛鲨帮不久,这次竟然得帮主青睐,派他担任这么吃重的任务,大伙儿可都眼红得很,只是没想到,他的表现出人意料之外。

    “嘿嘿,这是家传绝学,家传绝学,嘿嘿,小弟我,就靠这手把戏吃饭啊!哥哥们别问了!”方才充当车夫的侍卫,还被人杀了的小方苦笑朝大伙儿拱手讨饶。

    哦,家传绝学啊!大伙儿一听反不好逼问了。

    说不得帮主看重他,就是因为他这一手咧!

    街道两边屋顶上,鸽卫们听到小方的说词,忍不住嘴角直抽,小方的爹妈是老实的种田人,也不知是那儿出了问题,才会生出小方这么一个鬼灵精怪的儿子来,亏得教主慧眼识英,把他从南楚山区带出来。

    凤家庄的一个探子,对身边的一个鸽卫道,“那家伙这手家传绝学,真特别,对了,那喷出来的血是真血?”

    “鸡血。”鸽卫回答完这问题,就不再理人,任对方再怎么套话都不理。

    探子的耐性极好,一直碰壁也不曾恼,“这个时候,那个郡主也该登场了吧?”

    鸽卫探头看了一下,“还没呢!那位公子还在装乌龟,得等他出来。”

    无双公子出来,美女才能出现,不然美女没借口停下来搭救英雄啊!”

    只不过用英雄来形容无双公子,总感觉怪怪的啊!

    正说着,就见底下马车钻出一名男子,看身形和穿着,应该是无双公子无误。

    小方早就让人带下去了,吴帮主看无双公子出来,冷笑着在帮众簇拥下走过来,无双公子见到他,就忍不住两股战战,心里好生后悔,刚才离开酒楼时,就不该放朱贵走,那什么女官,只会拿他爹来压他,以为他不知道,她和朱贵滚到床上去了吗?

    哼哼!亏得朱贵对他忠心,没被那女官给拐了去

    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朱贵不在,他就得自己面对吴帮主。

    吴帮主生得高大壮硕,无双公子虽在车辕上,但他走过来,气势可不弱,硬是给无双公子一种被人俯视的感觉。

    “我说无双公子啊!您这贵人莫不是忘了,还欠我们银子没给啊?啧啧啧,看看这香车美人的,说您公子手头不方便,任谁听了都不相信吧?而且听说,您方才在酒楼里一掷千金大宴宾客,啧啧啧,我们帮里的弟兄们勒紧了裤腰带,舍命为您办事儿,就等着您给的银子买米下锅呢!”

    吴帮主说着往前一步,无双公子两腿一软,扶着车门框滑坐到车辕上,“壮士,壮士!”他边喊边往旁边张望着,就盼着侍卫们上前来收拾眼前这壮汉。

    却看到自家侍卫们被捆成团,被扔在墙边,难不成,他的人就只剩车里的两个侍女了?

    “公子?您既有钱大宴宾客,何忍欠着我们的吃饭钱呢?怎么,给不给啊?”

    “给,给,我给,我给,可我身上,我身上……”没钱二字不敢说出口,就怕说了挨揍。

    “没钱啊?没钱你学人家使什么坏啊!没钱你上酒楼大宴宾客?小子们,上,给我狠狠的打,咱们没饭吃,就是因为这小白脸啊!给我往死里打!”说话间,已有人冲上前把无双公子拉下车,一抬脚就往他身上招呼,吴帮主边说边朝大伙儿使眼色,众人会意,踢的时候都只往无双公子身上去,避开了他那张脸。

    谁让福云郡主就喜欢他那张脸呢?为了雇主,他们忍了!

    也不去京里打听打听,敢积欠他们的款子,他们肯定是要把人揍得像猪头,让他娘都认不得他是谁才行的,不过这回就饶了他吧!谁让这小白脸就那张脸能瞧呢?

    大伙儿踢得差不多了,吴帮主才抬手给了暗号,严珊姐妹此时便带人冲出来,严珊出来时,虽是坐了自家的马车,不过只带了几个丫鬟,在华满楼与吴帮主讲定怎么做之后,她离开酒楼时,就带了酒楼的伙计和掌柜过来。

    双方当着无双公子的面,做了场戏,顺利赢得无双公子对严珊的好感及感谢。

    黎浅浅以为,这事大概就以无双公子感激严珊的相救之恩,决定以身相许,把严珊娶回家去。

    谁知道,事情过去没两天,小方就送消息过来,无双公子请吴帮主帮忙,再次设计蓝棠。

    “这……怎么回事啊?”蓝海直跳脚。

    “严珊就这样放过无双公子了?”黎浅浅问刘二。

    刘二苦笑,“您绝对不会相信,那一位竟说服了严珊,说他爹命他来北晋,就是为了接近棠小姐的,所以他定得把棠小姐带回去,不过,严小姐对他有救命、知遇之恩,因此严小姐为大,棠小姐为小。”

    蓝海气得反身飞了出去,吓得蓝棠不知所措。

    “什么东西!竟然敢叫老子的女儿做小?他娘的以为他谁啊!”话声未落人已不见踪影,黎浅浅看向黎漱,只见黎漱方才的位置已空无一人,他不知何时也不见了。

    凤公子安抚她道,“别担心,没事的。无双公子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不值得为他忧心。”

    黎浅浅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狐疑的看着他,好半晌才悄声问,“你搞得鬼?”

    “不过是让人在他耳边提醒一二,有了严珊这个金主,他不想做怪才有鬼呢!与其慢慢等他行动,不如早早撩拨他动心思,如此才好一气把人收拾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痛与乐并存

    蓝棠赶着去追她爹,云珠紧跟在侧,春江朝黎浅浅看一眼,见她对自己颌首,便点了点头,拉了春寿跟上去。

    原在耳房熬药膳的叶妈妈听到动静赶出来,就看到她们几个相继施展轻功,足尖在院子里的矮树丛上轻点,再一旋身就跃上屋顶,然后就不见了。

    好吧!都在这个家待了好几年了,她早该接受现实,平日里在她面前一个个乖巧懂礼的姑娘们,其实全是武林高手,虽说个个看来弱质纤纤,但每天看着她们练武的叶妈妈比府里任何人都明白,她们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嗯,就是寻常的大男人也敌不过她们几个。

    就是武功最差的蓝棠,一个人也能徒手掀翻四五个大男人。

    叶妈妈抚额,慢慢转回耳房去,她还记得前两天,她去市集买调味料,不想遇上几个不长眼的闲帮想找她麻烦,蓝棠正好带着云珠去市集药铺买药材,经过见到了,二话不说就把那几个男人给打得屁滚尿流,按惯例,挨揍的混混临走时,总要放话,结果他们才开口,就被他们自己的腰带给塞住嘴。

    那惨样啊!让叶妈妈想起来就想笑。

    “妈妈,这火不会太大?”问话的是前几日才进府的小丫鬟杨柳。

    “这样刚好,你看着火,如果火变小了,就添柴,可不要一次添太多,慢慢来,若看到火变得大太,就抽柴出来。”

    杨柳用力点头,叶妈妈伸手摸摸她的头,让她露出小奶猫般满足的笑容。

    叶妈妈又详细交代一遍,然后才起身离开。

    临出耳房,她回头看杨柳,就见那孩子很认真的盯着小炭炉,叶妈妈忍不住叹息。

    杨柳就是之前在街上的小鸽卫,黎浅浅想着春江她们年纪渐长,之前挑的几个丫鬟,都留在南楚,回去后等她们上手,还得花时间,不如就近挑几个合眼缘的,让春江她们慢慢带着。

    等春江她们嫁人,她身边也不愁没人侍候。

    所以小杨柳就雀屏中选,被带回来了,只是进府后,叶妈妈才发现一个大问题,小杨柳大概是从没做过这些活计,因此她总是很担心会出错,只要一出状况,她便会不知所措的立在一旁。

    叶妈妈教过不少丫鬟规矩,从没遇过像杨柳这样的,一时间也有些不知如何对待,最后只得跟黎浅浅说。

    黎浅浅带着杨柳一天,发现她,出状况时会不知所措,是因为她不知要怎么应对,她也没见过人是怎么应对的,所以便做给她看,她模仿能力很强,只要看过就能学会。

    但要事先跟她说,遇到什么样的情况,要如何应对,她就能做的很好。

    因此现在,叶妈妈要交代她做事,就得先帮她把可能遇到情况理清,然后教她如何应对,她就能做得很好。

    没事先提醒,遇上事,杨柳就会当机,不过这仅限于宅子里的杂事,黎浅浅有时会想,把她调到自己身边来,会不会大材小用了,因为杨柳对打探消息很在行,反应快又机灵。

    不过想到自己的身份,她又觉得,她身边缺像杨柳这样的人材,春寿虽然八卦感兴趣,但她常会因好奇而误事,杨柳虽小,行事却比她有分寸得多。

    叶妈妈想到春江她们都随蓝棠出去了,黎浅浅身边没人侍候,便过来堂屋。

    黎浅浅看到叶妈妈进来,忙招呼她过来。

    “妈妈怎么过来了?”

    “刚刚看到春江她们出去,想着您这儿缺人侍候就过来了。”

    凤公子闻言扬眉看她,然后嘴角微翘。“叶妈妈有心了。”

    叶妈妈对着凤公子福身一礼后,便退到一旁待着。

    黎浅浅和凤公子之前说到接下来要开的铺子,人手是已经备齐了,就是还得再练练胆子。

    正说着,刘二来了。

    “这是谁惹你了?”怎么脸黑得跟锅底没两样?

    “孟盟主他们出事了。”刘二沉声禀报。

    凤公子闻言立即转头看黎浅浅,黎浅浅两手一摊,“意料中的事,早叫他防着了,药也都给他备齐了,这样都还能出事,也是绝了。”

    “怎么回事?”

    孟达生他们只是想敲打敲打下东齐神医,可人家反过来想拿下孟达生,谁让孟达生是个香饽饽呢?武林盟主年轻英俊,这身份不管走到那儿,都很吃香哪!只是,这些人如何保证,他会乖乖听话?下药是方法之一,下药的手段百百种,其中最防不胜防的,大概是复方下药法,单一的药对人体无害,两种甚至三种、四种相加时,药性才会出来,甚至还有迭加的效果。

    试问谁会去提防房里摆放的花花草草?或是熏香炉里的熏香块,抑或是吃食,若去试毒,每一种都是无毒的,但相加起来,毒性可就很可观了。

    所以孟达生临走前,蓝海给他一堆解毒丹,其中就包括防这种迭加下药法的解毒丹,能研究出这种解毒丹,还多亏了真阳公主提供的药材。

    “都带着复方解毒丹了,怎么还会出事?”黎浅浅不解。

    刘二看看凤公子,黑脸上满是尴尬,凤公子想了想,拉住黎浅浅的手,对她摇头示意她别再问了。

    黎浅浅看看刘二,再看看凤公子,了解,点头,孟达生心太软,对人没有防备心,肯定又是救了某名女子,后面的事,不用说,也猜得出来。

    “那现在呢?”

    “现在,对方闹着要孟盟主娶进门。”刘二伸手抹了把脸,“不过孟盟主没答应,他说好好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跑到男人的屋子里来,本身就不正,他孟家再不济,也不会娶这样不知检点的女子进门,更何况,当晚他根本就不在屋里,也不知是谁和这姑娘做了野鸳鸯。”

    按孟达生的脾气,应该是不会说的那么绝,但他说了,可见那女人真把他惹毛了。

    “韦长怎么说?”

    “他可精了,说他一个大男人不管内宅之事,内宅的事全交给他的几个妾室掌理,若孟盟主同意他扶正方束青,内宅有正室掌管,想来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凤公子笑,“那女人是韦长那个妾的亲戚?”

    “许姨娘。”刘二立刻回答,然后就反应过来了。

    “方束青就不说了,平时大概都是韩姨娘领头,王姨娘和许姨娘附和,其中王姨娘比许姨娘强势,但为何是许姨娘的亲戚,在方束青生了儿子,准备被扶正时,住进韦家?还一路顺行无阻的到孟盟主的房里?甚至如她所言的,跟男人在屋里成其好事?”对黎浅浅指出的疑点,凤公子同意的颌首。

    “我们远在千里之外,都能看出来,为什么韦家人看不出来?”刘二不解的问道。

    凤公子从食盒里挑出颗糖渍樱桃,放到黎浅浅面前的小浅盘,然后给自己拿了块驴打滚,“他们未必看不出来,只是不愿面对许姨娘可能表里不一的事实。”

    韩姨娘和王姨娘都是强势惯了的,许姨娘向来在她们面前扮柔弱,她们对她这形象已习以为常,因此,许姨娘偶有什么不符一惯形象时,她们便很容易自圆其说,为她这行为找理由。

    “如果只是逼婚,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黎浅浅又问,就算孟达生的姑祖母还在,对侄孙的婚事,她可没有话语权,如果连她都不能干涉孟达生的终身大事,那韦长这位姑祖父就更没资格了,毕竟孟氏早就作古。

    孟达生亲近的长辈海了去,能做主他婚事的,实话说,还真没半个。

    就连他师父也没胆做主。

    所以韦长想越俎代庖?呵呵,凤公子抬手掩唇,韦长没有武功,把孟达生惹毛了,只有被修理的份,但愿他没有太过托大,嗯,不对,还是让他托大些好了,这样才能把孟达生惹毛,狠狠的修理他一顿。

    蓝海这头气冲斗牛的冲出府,然后就捉瞎了,无双公子住哪儿啊?上那去修理人?黎漱坐在大门旁的树梢上,看他在那儿急得团团转,等了一会儿,蓝棠她们四个出来了,黎漱才飞身到蓝海身边,揪起他后对她们四个说,“跟上来。”

    蓝棠同情的看着她爹,被大教主这样揪着,只怕到地头时,她爹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样要怎么找无双公子麻烦呢?

    事实证明,蓝棠的猜想没错,不过也错了,蓝海虽说不出话来,但是也不用他开口,自然有人负责把无双公子和严珊整得七晕八素。

    出手的是吴帮主的鲛鲨帮众们,吴帮主是个很识事务的人,无双公子拖欠款项不肯给,是小方背后的主子,帮他出了气,还赚了一笔,小方还在帮里混着呢!他要是敢跟无双公子他们连手反过来对付小方的主子,只怕小方的主子会先灭了他们。

    所以当小方得知无双公子哄严珊出钱,再次聘请吴帮主他们,算计蓝棠时,除把这消息通知刘二外,还把吴帮主及帮里长老们全控制起来,等刘二派人过来接手。

    小方没想到等来的会是大教主,激动得他脸都红了。

    黎漱让小方帮吴帮主他们换了装束,脸上做了简单的易容,假冒成另一帮派的人,将上回整治无双公子的手段故计重施一番。

    这次把无双公子身边仅剩的两名侍女也整挂了,无双公子受到惊吓,病得直说胡话。

    严珊得知情郎遭难,回家找母亲哭诉,真月公主气极,恨死了女儿的不争气,也气恼出手买凶之人,明知无双公子要跟严珊订亲了,还敢对她的准女婿出手。

    原本不同意无双公子住进自家的真月公主,见女儿整天往医馆跑,外头不利女儿名声的谣言四起,只得答应让无双公子暂时搬到公主府住下,以便疗伤。

    无双公子搬进真月公主府,最高兴的莫过于严珊了,而朱贵和女官等人也放下悬在半空许久的心,有严珊这个金主在,他们总算不用再为钱不够用烦恼了!

    至于无双公子,因为小方有经验了,所以这次马车受创的程度较严重,无双公子仅剩的两个侍女都摔死了,无双公子又怎能讨着好。

    这次他受得伤可比前回重多了,右腿骨折,左手臂扭伤,头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遵医嘱只能老实待在床上疗养。

    严珊见他身边只有小厮侍从侍候,怕他们不够细心周到,便将身边的丫鬟拨了几个过去,自己也是天天往他院里跑。

    无双公子养伤期间,真可说是痛与乐并存了!身上的伤痛就不用说了,而新添的丫鬟们个个貌美如花还柔情似水,侍候得他是几乎乐不思蜀了!

    真月公主不似严珊好哄,他住进公主府十天,她才来探望这位准女婿。

第三百九十六章 送信

    真月公主府虽不似真阳公主府那般富丽堂皇,走的却是低调奢华风,毕竟是第一王夫的独生女,纵使不如真阳公主得宠,但到底是嫡长公主,身份摆在那里,她便不跟真阳比,而是另辟蹊径,比不过那就不比。

    她亲力亲为,把真月公主府兴建得沉稳大气,不少王公大臣见了,在女皇及严家人面前大赞真月公主。

    无双公子出身东齐皇室,好东西见得可多了,但住进真月公主府,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奢华。

    客房回廊下一整排前朝官窑天水碧大花盆,廊下挂的鸟笼,全是出自当代木器大师苏古牧之手,他会知道,是因为出门前,才有人送了九皇子妃一套苏古牧徒弟言治木雕茶具,听了一耳朵,言治木雕多么有名,其师苏古牧所做的木器更是有钱都买不到。

    听他们说怎么辨认苏古牧的真品,还有世人仿制他师徒二人的作品,在黑市里已被炒作到天价云云。

    真月公主这儿把苏古牧做的鸟笼拿来养鸟……

    无双公子是庶出,父亲再疼他也有限,不可能像真月公主这么豪,如果他真把严珊娶回家,那么在父亲面前,他是不是就有资格同大哥叫板了?

    “无双公子?”真月公主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从没人敢在跟她说话时走神的。

    “公主。”无双公子身边的小厮推了他一下,回过神来的他,正好看到真月公主眼底那抹不耐,心底一咯噔,面上虚弱的笑了笑,“还请公主见谅,小侄身体不适,不便跟您见礼。”

    “养好身体为要。”真月公主笑容和蔼可亲,看似把无双公子当成亲近的子侄看,不过跟在她身边的嬷嬷知道,真月公主压根没把这相貌出众的少年看在眼里,就凭他把严珊迷得七晕八素,浑忘了自己身份这一点,就够真月公主把他皮给剥了。

    “听说,你和韩驸马是亲戚?”

    “听家里人说,韩驸马可能是家父姨表兄弟,只是,他改了姓名,所以不敢确认。”无双公子语气谦和,但从他的姿态可看出他的态度,在在都在表明,我可不是上赶着来攀亲的。

    真阳公主的驸马是贵戚,但他家在东齐是宗室,日后谁的身份更高,现在可不好说。

    若女皇崩,真阳公主继承大统,那么韩驸马水涨船高,升为王夫,身份自要比东齐九皇子要高。

    东齐皇帝死后,若由九皇子继位,那么无双公子就由皇子的庶子,摇身而为皇子,嫡皇子虽身份较其他皇子贵重,可不保证将来必会登基为帝。

    若九皇子登基,无双公子成了皇子,而真阳公主未能成为女皇,那韩驸马依然是驸马,身份自然要比东齐皇子要低一截。

    真月公主笑如春花灿烂,“你这孩子真是调皮。你父亲派你来,那定是确定他就自己的表兄弟了吧?要不,派你走这趟做啥?”自家女儿打定主意吊死在无双公子这棵树上,做娘的只能帮着准女婿些,不过要是能借此,多为自己捞些好处,那就更好了。

    她知道无双公子之所以和鲛鲨帮闹得不愉快,全是因为瑞瑶教那个小教主,只是她不太明白,东齐九皇子让儿子去算计一个小孩子干么,就算那孩子是个教主,一个才丁点大的孩子,教主,哈!怕是只有名头无实权的教主吧?这年头多的是欺主的奴才,瑞瑶教的小教主,怕是被教中的奴才架空的可怜虫吧?

    真月公主对江湖事不甚明白,之前虽听丈夫和兄长们说过瑞瑶教的宝藏,但那又如何?要教一个孩子听话,手段多的是。

    她手底下的嬷嬷个个都不是吃素的,只要落到她的手里,管教那小丫头老实听话,宝藏?让嬷嬷们好好教导她几日,保证她不用人说,就会乖乖交出来。

    无双公子不知真月公主想法天真,他只想着,自己若能把严珊娶回家,再把蓝棠……

    这次自己遭难,手法和他们之前遭遇鲛鲨帮报复手段相似,他和严珊才想再次对蓝棠出手,就遇上跟上回相同的事情……难道,瑞瑶教的人知道他想对蓝棠出手?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因为吴帮主那种人,在他这儿拿不到钱,难保不会把消息卖给瑞瑶教的人。

    说不定上次他们对自己下手,就有瑞瑶教的人在背后教唆。

    他没想过,吴帮主上次出手,除了是和黎浅浅他们连手,严珊也插手了,他只以为严珊会出现在那里,纯属意外。

    娘的!无双公子在心里骂道,老子都还没真的朝那死丫头出手,就先被人教训两次!从东齐跟来的四个贴身侍女全都死光了!

    这让无双公子对蓝棠出手这件事,产生了阴影而不自知。

    真月公主一边想着回头派人去把黎浅浅抓来,一边则想着,早些让女儿和无双公子的婚事定下来,省得夜长梦多。

    因这般想着,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与无双公子相谈甚欢,见无双公子露出疲态,她才起身道,“好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歇着,我这就派人去东齐,跟你爹说你们两的婚事。”

    无双公子点头表示同意,待真月公主走了,他便让小厮把朱贵请来。

    朱贵来得很快,事实上他是站在廊下恭送公主芳驾,听到公子找他,便立刻进屋来了。

    “你派人去查,看是谁在找我的麻烦。”一连两次,真当小爷是好性的?

    朱贵心说,您现在才想到要去查,反应也实在太慢了点,要是殿下,遇刺的当天就会派人去查背后主使者,隔天就开始反击了,那像他们公子心这么大,现在才想派人去查。

    “公子,小的想,咱们要对蓝棠出手的事,您只找吴帮主提过,您说,这次的事,会不会又是他从中搞鬼?”

    “不会吧!咱们又不是没给钱,他……”坏了,无双公子想起来,之前答应给吴帮主的尾款没给,严珊从中说合,让他赔给吴帮主的赔偿金也没给。

    “难道那老小子竟然不讲江湖道义?把我们要对付蓝棠的事,卖给瑞瑶教的人?”无双公子悚然一惊。

    早知道拖欠尾款,会给自己招来三番两次的横祸,他肯定,绝对,不会再赖账了!

    不过千金难买早知道。

    “这,小的一会派人去查。”

    “赶紧的,查明白来。”无双公子提醒他。

    朱贵应诺转身就往外走,不过走没几步,就又转身走回来,“公子,那真月公主,可允诺您和严珊小姐的婚事了?”

    “她答应了!”无双公子喜形于色,“让我好好养伤,她会派人去跟父亲说这门亲事。”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朱贵闻言也喜上眉梢,严珊虽是北晋公主之女,但好歹是皇家女所出,府里的大奶奶不过是耀武侯的嫡女,平日最喜欢端着架子欺负人,等奶奶进了门,看她再拿乔!侯府之女及得上公主之女吗?要是九殿下有登基的一日,九皇子妃岂容得下她,在占着正室之位?别傻了!依九皇子妃的性子,肯定是要给大公子换个更符合他嫡出皇子身份的妻子。

    九皇子妃是个很现实的人,只不过她很会装,看起来是个明理大方的女人,实际上呢?九殿下也清楚的很,九皇子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一心想要上位,所以九皇子乐得让妻子帮他清除障碍,他想当皇帝,她要做皇后,两人一拍即合,再合拍不过。

    朱贵有些同情的偷瞟了无双公子一眼,府里的这些公子们,严格说起来,都是九殿下的棋子,剑指何处,他们就往何处去,为九殿下的大业,为九殿下许给他们的好处,为了那虚幻不实的镜花水月拚命。

    公子大概不晓得,就算他听话把黎教主拐回东齐,九殿下也不会让他娶黎教主的,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他怎可能给小辈,会让无双公子走这一趟,无非是他自己不方便出东齐罢了!

    不过公子这套乱拳一出,搅了殿下设好的局,就不知殿下会不会改了主意,允许公子娶真月公主的女儿为妻。

    暗暗摇头的朱贵,本还想再跟公子说些什么,然而严珊突然到来,他就算有话也不能当着她面讲,只得告退出来。

    出来后交代人去查,接连对公子出手的幕后主谋究竟是何人后,他才走回房门,房门一开,就看到女官坐在屋里,好整以暇的喝着茶。

    “回来啦!”

    朱贵漫应一声,进门后顺手将门关上。

    “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

    “怎么会?我巴不得你天天待在我这里。”说着人就靠了过去,双手也开始在女官身上肆虐起来。

    等到**散去,他亲自拧了布巾帮她收拾,女官慵懒的躺在床上,任由他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游移。

    最后又是一番**,这回朱贵也无力起身了,“妖精,老子都要被你给榨干了。”

    “哦,那我改了,成不?”

    “不成。”朱贵立刻反对,等了好半晌,“你说,我要是去向殿下要了你,殿下会不会把我给……”他半转身看着她,并以右手食指划过自己脖子。

    女官轻笑,“这我可不知道。”娇嗔着伸手推他,“真月公主和公子说了些什么?”

    “还能说什么,她家闺女儿非公子不嫁,她犟不过女儿,自然得顺着,再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严小姐嫁了公子,自是要随公子回东齐,真月公主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能不好好为女儿谋划吗?”

    女官听了深感有理,便不再追问,只温柔小意把朱贵侍候的差点忘了北,等到女官关上门离开,他才松了口气闭上眼沉沉睡去。

第三百九十七章 召见

    姚女官带着几名宫女,慢条斯理的走在殿前广场上,忽然冬日的风挟带着碎雪,在殿前广场上刮了起来,姚女官被刮得眼睛难受,只得抽出放在纯白手笼里的手,把斗篷的帽子往前拉了下好遮蔽风雪。

    “姚大人可来了,女皇陛下正等着您。”就见前头匆匆走来两个小太监,看到姚女官一行时,还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女皇找我有何事吗?”之前下朝后,女皇并未说什么,怎么她出宫后,才突然召她回来?

    “还能是啥事,还不是为了福云郡主的事嘛!”适才招呼她的小太监道。

    “听说福云郡主相中了东齐九皇子的儿子,闹着非君不嫁?”

    “可不就是。”小太监悄悄跟她交底,“听说这无双公子是韩驸马的表侄儿呢!一到咱们北晋,就送了拜帖要求见韩驸马。”

    姚女官颌首,这她也知道的,不过韩驸马自个儿都还不清楚自己打那儿来的,这位无双公子到底从何确认,他就是九皇子的表兄弟的?

    她看一眼小太监,心知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索性就不问了。

    “陛下的意思是……”

    “到底是亲外孙女儿,福云郡主的终身大事,陛下怎会没放在心上,自然是要关切的。”

    也就是说,要召无双公子进宫了?姚女官大概明白女皇急召她进宫是为什么了,外传无双公子连续两次遇袭,第二次时,动静大了些,福云郡主做主把他接回家调养,陛下召自己进宫,想来是想派自己替她去看看这位无双公子吧!

    小太监们引路,走的是他们才晓得的通道,果然要比平常快许多,不过来到御书房外,她还是略等了下,无他,里头有人。

    等到里头的人出来,姚女官才知,原来是真阳公主夫妻。

    她悄悄的打量了下韩驸马,虽然之前曾昏迷不醒好一段时间,但现在看起来,气色红润得很,完全不像前不久曾濒临死亡边缘的病人。

    看来蓝海的医术着实了得,只是母亲在他的诊疗下,并未见起色,是母亲的病太过沉重,还是他不曾尽全力?

    “姚女官?”小太监见姚女官看着真阳公主夫妻发呆,自个儿叫她半天都没动静,不由急了上前扯她一把。

    姚女官回过神,道,“陛下召我进去?”

    “是。快进去吧!”

    而已走远的真阳公主,这会儿却朝丈夫开炮,“本宫倒不知,驸马的魅力这么强大,竟能让母皇得用的女官都看住了。”

    “吃什么飞醋,是她看我傻了,不是我看她傻了,是吧?所以问题在她,不在我。”

    “哼!”

    韩驸马若有所思道,“之前姚女官不是请蓝神医去给她母亲看诊?”

    “是啊!”真阳公主道,“她娘是个苦命的。”原本好好的一个家,被小叔子毁了不说,自己还被小叔子强纳为禁脔,“她也是个狠人,竟然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

    毁容啊!

    真阳公主光想就觉得痛,那得多大的勇气,才能狠得下手。

    “我想,姚女官方才看着我,大概是在想,我的病能有起色,为何她母亲却不能。”

    真阳公主愣愣的看着丈夫,“她是在怀疑蓝海的医术?”

    “不知道,不过我能好,是因为有贤妻孝子相伴,而且我是遭人所害,原本身体可是很健康的,解了毒,自然就好了,可她母亲不然。”

    身心皆受创,丈夫儿子都含冤而亡,她和女儿皆落入小叔子之手,她若死了,女儿怎么办?好不容易熬到沉冤大白,她也快油尽灯枯了。

    蓝海就算是神仙下凡,也难救无命之人。

    真阳公主对姚女官的父亲印象不是很深,只知是个很爽朗大气,打架手很黑的家伙。

    “走吧!”拉着丈夫离开皇宫,“方才母皇问你的事,你想好没?”

    “这有什么好想的?我的家在这里,我的家人都在这里,东齐那里,已经没有值得我惦记的人。”

    真阳公主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你娘呢?还有你外祖家……”

    “我娘,有机会我倒是想带你去给她扫墓,跟她说,她有个好媳妇,救了她儿子,还给她生了孙子……”

    真阳公主脸微红,“!”老夫老妻了,都,“我是说,你那未婚妻……”真阳公主直接把她那公爹给抹了去,纵着继妻残害前人子,这爹真不是个好东西,不值得惦记,但那位未婚妻呢?

    “她?你不也知道了,她现在可是东齐九皇子的侧妃,九皇子有意问鼎大位,若是成功,她就是皇上的嫔妃,你觉得她还会记得我吗?”

    他没有说的是,当年她其实也在其中掺和了吧?不然他那两个弟弟怎会丝毫不念旧情的对自己下手。

    韩驸马嘴角微抽,她后来没有嫁给他们任何一个,却入了九皇子府,成为九皇子后院中的一员,可见他们两都被她骗了。

    那两个蠢货。

    就不知现在是请封谁为世子,没有他挡在前头了,也不知他爹有没有看清楚,继室生的两个儿子,一个是草包,一个是怂包?

    就他们两那个样儿,谁能担得起平城公这个爵位?

    真阳公主夫妻离开后不久,姚女官也出宫了,她直奔真月公主府,真月公主知她奉女皇之命前来,心里七上八下的。

    陪她去客房的路上,不时的试探着,想从她那里套话。

    “公主,陛下只是让本官来看看无双公子,福云郡主毕竟是陛下珍宠的外孙女,知她要远嫁,颇不放心,又知无双公子在养伤,特令本官来探望。”

    “就怕郡主年纪轻不晓事,被人欺瞒而不知,此去山高水远的,若有什么不妥,咱们可是鞭长莫及!”

    “本宫明白,请姚女官回宫后,代本宫向陛下致谢。”

    “一定,一定。”姚女官顿了顿又提醒她,“公主,下官方才奉召进宫,见到了真阳公主及韩驸马。”

    真月公主眼微眯,姚女官见状微笑续道,“听说韩驸马是无双公子的亲戚,这下可好,亲上加亲哪!”

    “是啊!”真月公主扯出微笑,“韩驸马大好,真是太好了,只是他似乎还没完全恢复记忆,所以并未与无双公子相认。”

    “这样啊!”姚女官点点头,不再说话,真月公主也不多言,两人进了客房,严珊正在此陪伴他,看到母亲伴着祖母身边的女官进来,不由一喜,祖母特地派人来,这是不是表示,她同意自己和无双公子的婚事了?

    姚女官没在真月公主府多待,真月公主亲送她上车,临上车时,姚女官踩着脚踏顿了下,“公主,没想着去请蓝神医来给无双公子疗伤吗?”

    “没有。”真月公主摇头,摆明了不相信江湖人,“有太医院的御医每天过来给他看诊,应该很快就没事了!”

    “这样啊!行,那本官回宫复命时,会请示女皇一声。”有女皇之命在,太医院的御医们也会上心些,无双公子毕竟不是北晋人。

    “多谢姚女官。”

    “应该的。公主留步。”

    目送姚女官的马车走远,真月公主若有所思的转回身,“你说她突然提了蓝海,是何用意?”

    “回公主的话,听说这蓝神医早在南楚时,就以医治伤科出名。”言外之意便是,给韩驸马解毒那不过是瞎猫遇上死老鼠,纯属运气,伤科才是这位蓝神医的本行。

    无双公子伤的是手脚,自然是请个伤科圣手来比较保险,至于为何特意提到他,“会不会是女皇想召见他,姚女官方才不也问了无双公子的伤势如何?怕是拖太久,会惹女皇不悦吧?”

    姚女官没有明说,但真月公主也看得出来,她来,是要看无双公子的伤势如何,是怕他作假欺骗她们母女?

    “既然提了,那便派人去请吧!”真月公主不知无双公子之前曾想算计蓝棠一事,听身边人说蓝海的强项是伤科,便命人去请。

    一早,蓝海接了真月公主的请医帖,不免有些惊讶。

    “这小子都躺床上疗伤,还不死心的算计我女儿不成?”拿着请医帖,蓝海狠得牙痒痒。

    “不是,他不知道真月公主要请你去给他疗伤。”黎浅浅领着打着呵欠的蓝棠等人进屋来。

    春江她们一进来,就自动自发忙着摆碗筷,准备吃早饭了。

    “你怎么一脸无神的样子?”蓝海看着女儿猛打呵欠,不由惊讶的问。

    蓝棠不好说自己因为挂念孟达生,所以一晚上没睡好,只能托词是看医书闹的。

    “不是告诉过你,晚上别熬夜看书的吗?就是讲不听。”蓝海开始念叨起来,黎浅浅忙打断他。

    “怎么样?你要去吗?”

    “去那儿?给他看诊?你当我傻的啊!”

    黎浅浅凑到他身边,“哎呀,先别急啊!哪,你想想看,那小子现在伤着,你想怎么整他都行啊!”

    “嗯。好像有点意思。”蓝海摸着下颌,若有所思的道,不过眸子一转,落到女儿身上,立即回过神来,“不成,不成,这种没医德的事不能做。”

    “又没叫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黎浅浅瞪他,“他都要害棠姐姐了,咱们不过小小的收拾他一番,有啥不对的?”

    “他是伤员,是伤者,咱不能趁人之危。”蓝海板着脸道。

    黎漱轻咳了一声,“我觉得你去给他看看也好,咱们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去帮他疗伤,算是于他有恩,他要敢再算计蓝棠,那就怪不得咱们对他下狠手了。

    蓝海想想也是,用过早饭,收拾药箱去了真月公主府。

    不想,无双公子看到他,竟是大惊失色,抄起身边的东西就朝蓝海砸。

    “这是怎么啦?”蓝海不悦的问。

    侍候的宫人急忙道歉,“小的们也不知公子是怎么回事,还请蓝神医千万别见怪。”

    “伤者许是受了什么惊吓吧!也罢,你同公主禀告一声,这事,恕老夫无能为力,还请公主为他延医。”

    “是,是,多谢蓝神医。”侍候的宫人忙奉承着把蓝海送出府,然后才去找公主复命。

    得知无双公子的反应后,真月公主不禁有些奇怪,好好的,怎么对个江湖郎中反应这么大?

    真月公主的人没多久,就从无双公子的下人,及严珊身边的人口中探知原因,真月公主得知后,怒不可遏,在屋里气得团团转,“珊儿怎么就让他哄住了!”

    无双公子奉父命来拐黎浅浅,他自做主张换成蓝棠,行动失败后,还欠那些江湖人银钱,所以才被修理?她女儿还从中掺了一脚?怎么这么蠢啊!

    “公主,郡主闹着要嫁,您若是硬要阻拦,怕会伤了母女情。”

    “我知道,我知道。”她是看着真阳和女皇母女闹翻的,还从中谋利呢!看别人热闹时,很痛快,可轮到自己时,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反正无双公子不过是个庶子,能娶咱们郡主为妻,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不如就跟东齐九皇子商量,让他和韩驸马一样,留在咱们北晋做女婿吧?”

    真月公主想了想,“嬷嬷你这主意好啊!”如此一来,女儿不必远嫁到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她的地方去,有个什么不妥,她鞭长莫及,无双公子若长留北晋,在北晋无权无势的他,只能依附岳家,必不敢对妻子不敬。

    如果九皇子真想跟她大哥合作,那么,留个儿子下来做人质,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第三百九十八章 乱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阵狂妄的大笑声响彻整个院子。

    “笑笑笑,笑死你!还笑?”说话的人恼羞成怒,抡起手边的茶就往狂笑的男人身上砸过去。

    “哈哈哈哈哈!”那人头往右偏了下,避过了装满滚烫茶水的茶,不过站在他身后的侍卫就没那么幸运,茶朝他门面直袭而来,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就见他不慌不忙的抽出腰间的大刀,朝前一挡,哐当一声,荼撞上大刀砰裂开来,滚烫的茶水喷溅四散。

    狂笑的那人显然没料到,茶破了茶水喷溅,自己被洒了半身。

    “啧!你这暗器厉害得很嘛!”

    “客气。”哼!甩脸走人。

    等砸茶的人走远了,狂笑的男子才对身后侍卫道,“去更衣,嗯顺便上药,这张脸可不能毁了!”

    “是。”侍卫脸有点僵,不过深知自家主子的性情的他,没有多话,伸手招人来替自己,然后转身退下。

    “你们说,这个姓黎的丫头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啊?”三番两次的逃过算计。哦,不对,他还没出手,那丫头就被人带出南楚了。

    替补上来的侍卫没说话,上次有个傻缺,傻呼呼的回了主子的话,结果被打了一顿,扔出去了,他好不容易挤进主子的侍卫队,他可不想待没两天,就被踢出去。

    其他人也跟他相同想法,所以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回答狂笑男子的问题。

    狂笑男子也不在意,悠然的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廊下挂着鸟笼忽地一阵摇晃,里头的鸟儿不安的躁动着。

    “真是不经逗弄。”男子捋过紫玉冠垂下的垂绦,修长的食指和中指挟着垂绦把玩着。

    院子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有个披着天青斗篷的姑娘从廊上走来,看到站在窗前的男子,她平凡的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像月光点亮漆黑的夜空,让她整个人都不平凡起来。

    “国公爷,太夫人来信催您回去了。”

    “你看过信了?”

    “是。”女子有些怯懦的应道,“奴不该看吗?”

    被称为国公爷的男子笑了下,他的笑容和女子不同,是肆意狂放的,像盛夏的骄阳,“没有,你既是我的贴身侍女,自然该管着我身边的杂事。”

    看太夫人的信算是杂事?女子有些不解,不过男人显然没打算为她解惑。

    “你不是说,你表兄在京城吗?连络上了没有?”要不是因为这层关系,他压根不会答应母亲,带这么一个累赘来南楚。

    “没有。”女子困惑不已,“以前表兄常常行踪不定,不过近年长住南楚京城,按说接到我的信,应该会有回音的。”

    就不知是那里出状况了。

    “是吗?回头再让人送信去看看。”男人不禁紧盯着女子的面容端详着,听说,她表兄的相貌可堪称绝色,为何他这表妹会如此平凡?不说黎漱的母亲,和她的母亲是姐妹吗?他也见过长孙如兰的父母,长孙汉相貌堂堂,长孙夫人也是个保养得宜的美妇人,为何他们的女儿长孙如兰的样貌却如此平凡?

    若说她是冒充的,她的五官又和长孙汉相似,只是很可惜的是,相同的五官在长孙汉身上,显得英俊精致,而长孙如兰就像是个失败的作品,相同的五官在她脸上却显得平淡无奇。

    长孙如兰怯怯的看着窗里的男人,她知道,若不是自家和黎漱有亲戚关系,她不可能被晋国公选上,带来南楚。

    母亲派给她的高嬷嬷教她,要把握机会抓紧这个男人,可是,她哪敢啊!外人不晓得,可她自己再清楚不过,她姨娘不过是夫人养的一条狗,晋国公这样的男人,怎会看上她一个婢生的庶女,但她要不乖乖听话,她姨娘就没好日子过。

    父亲也说,为了长孙府的前途,若攀不上晋国公,也要牢牢抓住黎漱这个表兄。

    问题是她这表哥根本不见她,她要如何去抓牢他?

    “对了,你姐夫那边可有消息?”晋国公修长亭突然问道。

    “嘎?姐夫?”啊,是,她还有个姐夫黎经时,这位可是南楚皇帝跟前的新宠,“将军府的人说,姐夫很少回将军府。”软软的话音里带着点委屈。

    她还有两个年纪比她还大的外甥呢!听说是她大姐生的,其实来南楚之前,她从未不知道自己有个大姐叫长孙筱,也没听过黎漱这位表哥,更不知道自家怎会突然冒出这几位亲戚的。

    她想找人问,可就连她姨娘都警告她别多问,省得惹祸上身,她便想着,见到大姐之后再问吧!没想到长孙筱早就去世了。

    姐夫不见她,表哥不在京城,就连那两个外甥也不曾露面,她到南楚这么久,这些亲戚别说露面了,就连话都不曾给过一句。

    修长亭听出女子的委屈,不过他没有回应,只道,“快要年底了,记得备节礼送去,别让人说我们失礼。”

    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我们?长孙如兰平凡的脸上泛起红晕,脆声应诺后,转身回房去找嫡母给她的嬷嬷,商量该给这两家亲戚送什么节礼去。

    不想,兴冲冲的回来,却意外听到高嬷嬷的孙女正在高声抱怨,“娘,你就把这些首饰和衣服给我吧!”

    “不成,这些都是夫人给如兰小姐的,你一个丫鬟哪穿戴的起!”高嬷嬷不悦的斥道。

    “她不过一个庶女,哪配穿这些衣服,还有这些首饰,就她那长相,还想晋国公看上她?哈哈哈,笑死人了!若不是夫人给脸,就凭她姨娘那长相,想爬上老爷的床?怪不得丑八怪还没生下来,她就失宠了!只能可怜兮兮的巴着夫人,等着夫人的施舍。”

    高嬷嬷脸色有些不好看,是。长孙如兰的姨娘确实是还没把孩子生下来就失宠了,但她的女儿却连侍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夫人草草配给了外院一个小管事,那小管事要是个好的,倒也还罢了!偏偏是个五毒俱全的混账。

    “祖母您看,我穿这一身,是不是比那贱人好看?”

    “你啊!别开口贱人闭口贱人的,万一被她听到了…”

    “放心吧!祖母,就算被她听到了,有您在,她敢拿我怎么样吗?”

    高嬷嬷闻言笑了,“说的也是。不过这些东西你还是别碰的好,谁晓得夫人有没有派人在上面动手脚。”

    “动手脚?动什么手脚啊?”高嬷嬷的孙女儿好奇的问。

    “你以为夫人会容许她一个庶女高嫁吗?就算入国公府做妾,若生下个一男半女的,你想夫人会允许她的孩子,比府里的公子小姐身份高吗?”

    屋里屋外两个女孩同时顿了下,屋外的长孙如兰伸手掩住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屋里的女孩却是冲口直说道,“难不成,夫人让人在这上头下了绝育药?”

    “衣服、首饰还有佩件上都有。”高嬷嬷伸手一一指出来,屋里的女孩看傻了眼,“那我前两天拿走的衣服和首饰,上头也有?”

    “什么?你……,唉,胡涂啊!你!赶紧的,去拿回来,一会儿祖母带你去找郎中把把脉,看看有没有影响。”

    “哦,哦,哦!”女孩跌跌撞撞的冲出来,长孙如兰匆忙避开去,女孩很快就从房里捧了一堆衣服和首饰回来,一骨脑的扔在桌上,“祖母,咱们快走,快啊!”

    见祖母伸手要整理衣物,女孩忙不迭的伸手拉她,“走啊!”

    “唉唉,你急什么急,现在急了?别催别催,我还回房去拿钱呢!”

    “还回房拿?直接拿那贱人的钱就是了!”

    “这怎么行?”高嬷嬷嘴巴上训斥着孙女,但心里却认同孙女的话。

    高嬷嬷的孙女嘟着嘴叫嚷着,“怎么不行,要不是她的这堆破烂,我怎么会可能被那种药沾惹上?”

    高嬷嬷终究磨不过孙女,拿了钥匙去开了箱笼,从中取出放银票的木匣。

    等她把木匣放到桌上打开,她孙女儿立刻扑上去翻木匣,厚厚一迭银票,不是百两就是千两,算一算也有一两万。

    “天哪!夫人怎么舍得给她这么多银子?”女孩嫉妒不已。

    高嬷嬷冷哼,“你以为这样叫多?夫人手里有的那才叫多。这不过是指头缝漏一些出来而已。”

    “可夫人娘家不是很穷吗?”祖母和母亲不都这么说的吗?

    高嬷嬷伸手戳了下孙女的额,“夫人娘家要是叫穷,那咱们算什么?啧!再说夫人手里那些,根本就不是她自个儿的,都是前头夫人留下的嫁妆。要不然她怎么会把大小姐给卖了,为的就是她娘的嫁妆。”

    “把大小姐给卖了?祖母,你在说笑话吗?大小姐不是嫁给大姑爷了?”

    “不是夫人生的那个大小姐,在她之前,咱们府里还有一个嫡出的大小姐,叫长孙筱,人家的亲姨母才是瑞瑶教老教主夫人,咱们夫人根本跟人家没半点关系。”高嬷嬷为孙女科普,外头的长孙如兰终于听明白了。

    原来夫人之前,父亲还有个元配妻子,她生了长姐长孙筱,留下庞大嫁妆死了,再娶的继室觊觎元配留下的嫁妆,便把元配生的女儿卖了?

    她怎么敢啊?还有父亲,他怎么可以坐视继室把嫡亲的女儿卖了?

    那,黎经时又怎么娶了长姐的?

    “夫人怎么敢把大小姐给卖掉?”

    “不卖不行啊!谁让她有门好亲事呢!夫人想让自个儿生的女儿顶了那门亲,可她未来相公,是大小姐亲姨母的独子,夫人原是想弄死她,可是想到对方是江湖人,要弄死她,万一那人也弄死她们母女怎么办?”

    所以就把她卖了,想着凭大小姐那般出色的容貌,怕是一被卖就被人收房,就算是亲表弟,也不会愿意娶残花败柳的表姐为妻吧?

    只不过夫人没想到,买下大小姐的黎老夫人,为了打压庶子,不惜给他娶个丫鬟。

    高嬷嬷嘴角微抽,从木匣里取出三张百两银票。“走吧!等看完郎中,祖母带你去挑些好的首饰。”

    “还有衣服。”

    “还有衣服。”高嬷嬷笑眯眯的应诺。

    带着孙女就要出去,“祖母,这些东西就这样扔着?”

    “你以为谁会来拿她的东西?啧!”

    “也是,大家都知道她身边没什么好的。不过那些银票……”女孩眼睛直盯着摆满银票的匣子。

    “咱们要上街去,你说带着这木匣出去妥当吗?”

    “也是。”

    高嬷嬷走到门边又转回身,“不过这木匣就这样摆着太显眼了。”说着便拿着匣子,塞到炕上的衣服堆里。

    祖孙两相互扶持走出去,等她们走得不见人影了,长孙如兰快步进屋,快速的浏览一遍,却不见那木匣的影子,她颓然的坐到炕上,躺到衣服堆上,却又想到高嬷嬷说,嫡母命人在上头弄了绝育药,又连忙跳起来,伸手撑起自己时,正好让她按到木匣。

    她赶紧拿起木匣,想了下遂抱着木匣去找晋国公。

    晋国公还想要经由她搭上表哥和姐夫,所以向他求救,他应该会伸出援手的吧?

第三百九十九章 来自远方的消息

    南楚京郊军营,一群士兵们精疲力尽的走到演武场旁的草地,坐的坐趴的趴,一点形象都没有,他们已经连续操练四个时辰,要不是大少将军开口,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场上操练,黎茗熙看他们一眼,命人中午加菜,得到众人欢呼后,才转身走向父亲的营账。

    黎经时的帐篷里,黎韶熙坐在父亲身边,正和他说话,黎茗熙走进来,把头盔交给迎上来的亲卫,然后才向父兄招呼。

    “坐。”黎经时威严日盛,黎茗熙朝他大哥扮了个鬼脸,才坐到大哥身边,“父亲,大哥,你们在说什么?”

    “哪!”黎韶熙把手里的帖子递给他。

    接过一翻,黎茗熙冷笑,“又来了,真是不死心。”

    “管家查过了,跟西越晋国公来南楚的,是长孙如兰。”

    “长孙如兰,谁啊?”原谅他对不关心的事,是听过就忘。

    黎韶熙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娘的庶妹。”

    “啧!”黎茗熙眼露不屑,“不是已交代下去,不管她的吗?”

    “她以晋国公的名义,给咱们府上送节礼了。”不想把她当亲戚,可人家当你是亲戚,还当正常亲戚来走动,他们不能不回礼,但他们的身份是皇帝的亲卫,这样公然和西越人交好,是嫌帝宠太过想找死吗?

    “让管家回同等值的礼,言辞客气疏离些。”黎韶熙若有所思的道。“她既然打着长孙家的名义来送礼,我们把礼退回去,反而会让皇帝多心,嗯,爹,回头您就进宫上皇帝那儿哭穷去。”

    喂?哭穷?黎经时和黎茗熙同时傻住,一脸呆滞的看着黎韶熙,好半晌,黎经时才怔怔的问,“为什么要找皇帝哭穷?”

    “当然是因为我们没钱回太贵重的礼给小姨,人家好歹也是西越晋国公的身边人。”黎韶熙特别强调身边人三个字。

    黎经时从头到尾就没想认这门亲,长孙汉在西越好歹家大业大,不是穷到揭不开锅吃不了饭,但他却纵容继室把嫡长女卖了,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现在知道他得皇帝重用了,有利用价值了,就攀上来了。

    哼哼,要是来的是长孙汉夫妻,那他直接怼回去毫无压力,可惜来的是个小姑娘,还是他老婆的妹妹,啧啧,他再怎么不待见长孙家,也不会平白无故拿个小姑娘出气,不过到底意难平,所以他选择避而不见,反正他本来就忙,女儿被她表舅拐走就快两年,本来还能去女儿那里避难,现在只能待军营里啦!

    唉!当初怎么会答应女儿被黎漱带走的啊……然后他就想,到,了,那时候,西越的探子动作频频,为了保护女儿,他才忍痛让黎漱把女儿带走的。

    这新仇旧恨相加起来,黎经时恨不能把那个晋国公给拆了。

    黎茗熙不知他爹想到了什么,怎么一脸凶残?怕怕的拍拍胸口,“哥啊!咱爹他咋了?”

    “抽风。”

    抽……好吧!黎茗熙翻了个白眼,心里在想,不知道小妹几时回来啊?自打小妹跟着表舅出远门后,他爹就时不时抽风,虽然说抽着抽着就习惯了,啊呸!什么习惯了,他一点都不想面对个会抽风的爹好吧!

    “对了,她也送节礼去表舅那儿了吗?”

    “不知道,明儿一早要进宫面圣,一会儿我回京时,顺道绕过去看看。”黎经时想要到进宫,脸色有点臭,两个儿子见了却是暗笑。

    庆安长公主打黎经时主意已经有段时日了,皇帝虽不是很赞同,但也没明言阻止,就是看着庆安长公主想方设法,想要跟黎经时套近乎。

    黎浅浅在京里时,她就曾打过黎浅浅的主意,想说经由女儿路线,看能不能让自己达成所愿,只可惜没等她真正放大招,黎浅浅就消失了。

    本来她还拉着女儿芳菲、芳宁两位郡主,追着黎经时,芳菲郡主初时只想父亲过世后,母亲一人寂寞,若能再招个驸马长伴左右,也是好的。

    这个时代虽不禁寡妇再嫁,但这样追着男人,难免引人侧目,尤其之前有个东齐长平公主的前例在,长平公主虽嫁入南楚宗室,成为瑞郡王王妃,但她远从东齐来南楚,倒追凤家庄老庄主,最后因珠胎暗结而嫁给瑞郡王,让不少百姓为之哗然,深觉东齐皇室公主的教养好悍,南楚人扛不住啊!

    后来凤家庄遭受大难几乎灭顶,传说是长平公主在幕后指使的,就是为了报复凤家庄老庄主不敢娶她。

    为此瑞郡王夫妇没少被皇帝训斥的。

    不过时过境迁,凤家庄都迁离京都,瑞郡王夫妻近来又出来蹦了,听说瑞郡王王妃和庆安长公主还成了闺中密友,两人亲密极了。

    也许就是这位作风大胆的瑞郡王王妃,在背后给庆安长公主出主意吧?

    要不然,这位近来的行事怎么会越来越大胆。

    听说上次父亲进宫,这位就直接在御书房外堵人。

    幸好皇帝觉得实在太丢脸了,派人把她叫走,不然他们家现在可能已经在准备着父亲的婚事。

    想到此,黎韶熙不禁要多嘱咐父亲几句,小心谨慎些,别被庆安长公主给算计了。“我们真不想有个公主后娘。”

    黎韶熙说完,不忘捅了弟弟一下,黎茗熙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不太明白话题是怎么转到这里的,不过,这不妨碍他表明心意。

    “对对对,我们不要公主做后娘。”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那一国的公主都不成。”

    黎韶熙抚额,黎经时则脸色全黑,“你个小兔崽子,胡说些什么!老子没打算再娶啦!老子又不是没儿子继承香火,是吧?要是怕家里没人当家,老大你赶紧成亲,等你老婆进门就把家交给她来管。”

    “那您可有得等了,我看您还是先给弟弟挑媳妇吧!将来他老婆只是单纯的黎家妇,不是宗妇,所以,他要挑老婆比较……”

    “喂,大哥话不是这么说的,你的媳妇是宗妇,要精挑细选,但也得等她进了门,才能帮着我挑媳妇啊!不然你要谁帮我挑媳妇啊?”

    得,两兄弟又因为媳妇问题吵起来了,每次只要说这个话题,他们就开始吵,吵到最后不了了之,真是,再这样下去,他何时才能喝媳妇茶,抱孙子啊?

    他们这里吵吵闹闹热闹得很,黎府也很热闹,黎漱和黎浅浅虽不在,但不管是江湖人士,还是京里权贵,都会往府里送帖子。

    黎浅浅他们不在南楚,但瑞瑶教动作频频却是瞒不了人的,那些权贵那看不出来,瑞瑶教这一年多来,往赵国、北晋送了不少人和东西,只是瑞瑶教的人实在狡猾,离开南楚进入赵国之后,就像泥牛入海,再无踪迹可寻,能知道除了赵国,北晋也有送人和东西进去,是因为瑞瑶教在华城开了间酒楼。

    但除了打上瑞瑶教招牌的铺子外,应该还有不少人化明为暗,因为光是人数就对不上。

    此番行动,也让人不再小看瑞瑶教,就算是他们精心训练的死士,也未必能把行踪抹得这么干净,可瑞瑶教这些潜入赵国和北晋的人,不过都是些小人物,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这些高官显贵们,都陷入了一个误区,黎浅浅安排这些跟普通百姓没什么两样的教众,进入赵国和北晋,丝毫没有引起这两国人关注的原因就是,她安排的是普通人,而那些死士们都是习武之人,见过血,身有戾气,不管他们怎么易容都会引人注目。

    瑞瑶教的教众是和赵国、北晋的百姓没什么两样,他们只是离乡背井来异地讨生活的百姓,每天有那么多和他们一样的人通过关卡,那些城卫要是个个都要防,岂不要累死?

    因为如此,这些达官显贵们觉得,还是好好巴结着,趁黎浅浅不在赶紧在黎府的下人面前刷点存在感,等黎浅浅他们回来,若能得他们开个口,帮他们在黎浅浅和黎漱跟前说两句好话,就够了!

    反正就是固定隔几天就送张拜帖嘛!也不麻烦。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所以虽然黎浅浅他们还滞留北晋不归,但府里的拜帖已经堆到让人不知要往那儿堆了。

    南楚瑞郡王府正院正房,瑞郡王王妃,同时也是东齐九皇子一母同胞的妹妹长平公主,接到来自东齐的信,正在正房里发脾气,瑞郡王本来兴冲冲而来,还没进门就听到妻子拉长声的尖锐嗓音,脚下一顿,然后就脚跟一转,往侧妃那里去了。

    之前张侧妃去后,他又新娶了个高侧妃,这高侧妃虽姓高,但性子一点也不孤高,反而很是温柔体贴,跟瑞郡王王妃比起来,跟她在一起,那才真的叫如沐春风,而她的闺名也正好是春风二字。

    瑞郡王每每在妻子那里受创,就喜欢往高侧妃那里去寻求安慰,瑞郡王王妃气得不行,可高侧妃是南楚皇帝所赐,娘家祖父是太子太傅,很是能言善道,瑞郡王王妃上门找麻烦,总是没几句话就被她堵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高侧妃早接到消息,瑞郡王回府就往正院去,她原以为他今晚不过来了,没想到竟然能看到他,立时笑中带泪的迎上去,瑞郡王看她这幅模样,甚是我见犹怜,不由心疼的搂着她进屋去。

    “怎么出来了?外头冷啊!小心冻着我们儿子。”眼睛往高侧妃的肚子溜去,惹来高侧妃不依的娇嗔。

    嘻闹一番后,高侧妃才小心的探问道,“郡王怎么有空往妾身这儿来,小心惹郡王妃不喜,那可就不好。”

    “没事,她今儿也没空搭理本王。”虽说的是安抚的话,但语气听来不太对劲,高侧妃顺着他的话音探问几句,瑞郡王才道,“今儿她弟捎信来了,事情怕是进行的很不顺利,她这会儿,正急得跳脚呢!”

    说着就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来,高侧妃看了不由对瑞郡王的评价又降了不少,她不懂为何祖父要把她许给这个男人,难道祖父是看好他哥静王?可是皇帝又不是没儿子,再怎样也不可能略过所有的儿子,把皇位传给静王吧?

第四百章 来自远方的恶意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眼下她已经嫁了,既然如此,就想办法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来吧!念头一闪而过,脸上已经堆起柔媚至极的微笑,瑞郡王看得心醉神迷,接下来连着数日都待在她这里,两个人就如新婚夫妻般如胶似漆。

    高侧妃才入府不到半年,也还在新婚期,她又怀了身孕,瑞郡王娇宠得紧,瑞郡王府后院的女人们个个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高氏这小贱人实在是……”说话的人咬牙切齿,恨得说不上话,旁边的几个女人有的投以同情,有的漠不关心,有的则幸灾乐祸。

    “郡王妃也不知在忙什么,竟就这样放纵她坐大?”

    “听说东齐九皇子最近不太顺。”郡王府里人人都知道,东齐九皇子是郡王妃嫡亲的哥哥,东齐的皇子们竞争颇为激烈,不过跟他们南楚一样,都是面上一团锦绣和气,私下里你踩我我踩你,互踩得可凶了!

    九皇子妃的弟弟是东齐神医的徒孙,这位神医可是皇室御用的,有人说他看好谁,谁就可能是下任皇帝,所以支持九皇子的人很多。

    要不他们郡王怎么会答应娶长平公主为妻?

    就算珠胎暗结又怎样?郡王又不是没养过外室,再说谁能确定那长平公主那娃就是她们郡王的种?谁不知那女人乱的很!大老远的从东齐跑来南楚,硬住到凤家庄去,赖着要嫁凤老庄主,八字都没一撇,就以当家主母自居了!幸好凤老庄主没看上她。

    可娶了她的,偏是她们郡王,这岂不是说她们家郡王的眼光,连个江湖人都不如?

    众女又陷入这曾经让她们纠结不已的乱圈里。

    “谢璎珞是怎么办事的?”砰地一声,纤长玉指用力拍在桌几上,上头放的御赐莲花青瓷茶具被震地叮当响,旁边两个内侍猛地扑上去护住茶具。

    拜托!这是南楚皇帝御赐的,砸烂了,郡王爷追究起来,怕是又要死几个替死鬼,他们真不想死啊!

    “谢小姐己经尽全力了。”九皇子新送来南楚侍候长平公主的谢嬷嬷道。

    “谢嬷嬷是谢家人,自然是为她说话。”长平公主冷哼。

    谢嬷嬷也不反驳,只是微笑的看着长平公主。

    长平公主冷哼一声别过头去,“雪靖和北晋那个郡主的婚事,他想怎么做?”

    “九殿下说,既然福云郡主看得上他,真安公主不嫌弃,那就让他留在北晋娶妻生子吧!也算是和他表叔做伴。”

    他表叔?长平公主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真的是他?”

    “是。谢小姐确认过了。”

    “她怎么确认的?滴血认亲?”不屑的口吻让谢嬷嬷忍不住轻笑出声,“怎么可能用那种方法。”太过容易动手脚了,“是神医家的血石。”

    长平公主惊呼,“想不到韦长那老怪物,竟然下这么大的血本,连血石都让她拿去用?”

    “毕竟是嫡嫡亲的表兄弟。”

    哼!长平公主再度冷哼,嫡嫡亲的表兄弟?要真把人当兄弟,就不会放任姨父和他继妻把人搞成那样,真把人当兄弟,就不会人家失踪不到半年,就把人家未婚妻给纳进门做侧妃。

    要不是得知娶真阳公主的人可能是他,也不会劳师动众的派人去北晋认亲,更不会让人给他下毒,虽是同胞兄妹,但长平公主思及兄长这些作为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谢嬷嬷装着没看到,自顾自的道,“公子们和小姐的忌日就要到了,大佛寺已经连络好,您……”

    “我们提前三天过去。”想到过世的儿子们,长平公主心如刀割,可她手头上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而且凤家庄那些怂货竟然迁出京城,也不知搬到什么鬼地方去了,如果还在京城,以她如今的身份,想要对付他们,再简单不过,可他们不在京城,以她目前的状况,想对付他们,还真是做不到!

    这让一辈子顺风顺水的长平公主,每每思及就痛苦不堪,想要将之毁灭的念头就像钻入衣服里的蚂蚁,痒得让人受不了,可是抓又抓不到。

    “是。”谢嬷嬷看着长平公主从风华绝代的美妇人,瞬间变成面容扭曲的丑妇,心里已然没有初见时的震惊与恐惧,只剩下同情和怜悯。

    全是自找的不是?

    好好的东齐不待,千里迢迢跑到南楚来,盯着个江湖人闹腾着要嫁,人家不娶,她还鸠占鹊巢,逼得人大过年的不在家过,最后竟和瑞郡王滚到一块儿去。

    真是……幸好不是在东齐搞出这么出格的事情,要不然,东齐皇室的颜面都丢光了!

    也幸亏公子们和小姐去得早,不用面对如此难堪的情况,也不知是不是公主作的孽全报在他们身上了,要不然怎么会小小年纪就去了?

    谢嬷嬷心里暗叹,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毕竟这三个孩子,是长平公主与前任驸马所生,瑞郡王虽浑,说是不计较,人心隔肚皮,谁知人家心里介不介意?

    良久,长平公主才终于恢复正常,她转头看着谢嬷嬷,谢嬷嬷被她那如鹰似隼的锐利眼神给看得全身僵硬,好像自己是猎物,被猛禽给盯上了。

    “谢嬷嬷,我记得谢家有支暗卫身手矫健,一出手就没有杀不成的人?”

    谢嬷嬷浑身汗如雨下,明明是滴水成冰的冬天,可她却如置身烈火烘烤的地狱。“公主,这支暗卫,只有,只有家主……家主能……”

    “你给谢璎珞传信去,若她肯和我合作,我就助她登上家主之位,让她祖父直接舍弃她那没用的父亲和弟弟,直接立她为家主。”长平公主款款走到谢嬷嬷面前,俯身看着谢嬷嬷的眼,好一会儿才靠到她耳边以如丝如蜜般诱惑的口吻提议道,谢嬷嬷全身僵硬如石,许久,许久,她才极其缓慢的转动了眼珠子,“公主,此话当真?”

    “自然。”已经退回座位的长平公主傲然道。

    “您打算派他们去……”杀谁?

    “听说,凤公子很喜欢瑞瑶教那个小教主啊!你说,我若是派人把她给杀了,他会不会疯啊?”

    谢嬷嬷愣了下,“公主难道不怕,他若知是谁下的手,便找上……”您?

    长平公主闻言忍俊不住,细白的纤指掩嘴轻笑,起先是银铃般的轻笑,然后声音渐渐拔高,音量也逐渐加大,就在谢嬷嬷几乎忍不住,想要冲上捂住她的嘴时,就听她道,“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本宫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没有了,没有啦!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长平公主几欲疯狂的大吼大叫着,把谢嬷嬷吓得不轻,委颓在地浑身直发抖,公主,公主这是疯了不成?她怎会什么都没有了!她不是还有个小女儿?和瑞郡王生的小女儿……

    那孩子虽体弱多病,但好歹也是她生的不是?

    东齐九皇子府,正院四进院的正房东暖阁里,九皇子妃端坐在玫瑰椅中,优雅的轻掀手中茶盖,缓缓的拨去浮叶,跪在地上玫瑰红地毯上的燕夫人只觉全身僵硬膝盖疼。

    就在她以为永远等不到九皇子妃开口时,就听九皇子妃淡淡的道,“行啦!你在我这儿求再久也没有,你啊!就等着享福吧!真好,生了个好儿子,公子世无双,啧啧啧,也就难怪会入了北晋郡主的眼儿,燕夫人,真是好福气啊!”

    什么好福气啊!娶北晋公主的女儿,从此留在北晋,是她儿子娶妻,又不是当上门女婿,凭什么把她儿子留在北晋。

    殿下命儿子去把黎浅浅娶回来,原本她很担心,儿子娶个江湖人为妻,就算她能给殿下带来宝藏,那又如何?及得上大奶奶娘家,带给大公子的好处吗?没想到这小子眼界高,相中蓝神医的女儿,反正都是瑞瑶教的人,而且蓝棠和黎浅浅关系好,只要把蓝棠哄好了,叫她去跟黎浅浅套话,把宝藏弄过来就好。

    如此一来还能为殿下多结交一个神医,韦长名头虽大,但实在太难搞了,还不如蓝海这个新冒出头的神医。

    只是还没等她帮儿子在殿下面前说好话,北晋真安公主竟派人来,说无双和她女儿福云郡主两情相悦。

    这巨大的喜悦几乎让燕夫人高兴的晕过去!

    没想到伴随而来的消息却是,若殿下同意和北晋大王子合作,小两口成亲后,就留在北晋过日子。

    这是把她儿子当上门女婿了啊!?要是,要是殿下有朝一日登基为帝,她的雪靖也无缘成为太子了!

    想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儿子,就算媳妇给她生了孙子,她也可能见不到,燕手人就心如刀绞,殿下有那么多个儿子,可她就只有雪靖一个儿子啊!

    燕夫人思及此泪如雨下,拚命的磕头,想要求九皇子妃向九皇子开口求情,换别人去北晋娶福云郡主。

    九皇子妃冷笑一声,让人把燕夫人拖回去。

    “天底下的好事她都想沾,是好事,就急不可耐的冲上去,是坏事,就避之唯恐不及的想推给别人去背?当别人都是傻子,由着她摆弄?哼!想得美!”

    “娘娘,无双公子到底是殿下的儿子,让他留在北晋娶妻生子,会不会有人说您的不是?”

    “说我什么呢?那孩子生得出众,被人相中留下来当女婿,有什么不对?再说了,又不是我答应的,殿下想和东齐的大王子合作,才同意这门亲事,与我何干?”

    “那燕夫人……”

    “她啊!也不是不同意这门亲,只不过是不高兴儿子娶了媳妇后,要留在北晋生活罢了!原本想呢,娶了这么个贵媳可以帮她的忙,压别人一头,结果人家根本不来东齐住,你说她能不气?”

第四百零一章 不服管

    鸽卫和凤家庄的探子最近很活跃。

    因为入冬后,南楚皇帝得了风寒,平常不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来,那绝对是大病,南楚皇帝注重保养,平日连个头疼脑热都很少,没想到今年入冬的第一场大雪来得突然,他一时不查就病倒了。

    年纪大了,就算再怎么注重保养,仍然难敌病魔肆虐,这一病就是一两个月,好不容易有起色,一变天就又咳个没完。

    病了这一回,皇帝原就少进后宫,现在更是没精神去折腾了,直接就在御书房的暖阁住下。

    黎经时进宫时,就悄悄问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陛下今儿还好吧?”

    “今儿状况不错,下朝后才听他咳两声而已。”

    两声还而已?回话的大太监又道,“昨儿傍晚不是起风吗?陛下就从那会儿起,就咳个没完,直到歇下还是咳,应是连觉都没睡好。”

    “这样啊!”

    “幸好静王让人送了止咳的药丸,陛下服了药,这才不怎么咳了。”

    黎经时点点头,然后意有所指的朝大太监使了个眼色,大太监会意,伸手虚扶黎经时的同时,小声道,“黎大人安心,庆安长公主今儿被太妃召去了,听说太妃近日心烦意乱夜不成眠,特召庆安长公主进宫,为她在佛前焚香祝祷。”

    黎经时一挑俊眉,大太监极为含蓄的看他一眼又道,“陛下这回的病拖得有点久。”

    久到皇帝开始多疑。

    自古皇帝多疑,南楚承平帝也不例外,以前年轻用人不疑,现在嘛!呵呵,要不多疑,又怎会破格重用黎经时父子呢?

    庆安长公主丧偶多年,偏看上黎经时,为的是什么?满京城的青年才俊,俊秀儿郎,她偏相中黎经时?没有特别的原因吗?僻如为那位皇子拉拢黎经时?

    表面上看起来,庆安长公主似乎不曾偏向那个侄儿,但是,私底下呢?

    人都有私心,皇帝最清楚不过,一旦自己驾崩,对庆安长公主来说,与她亲近的皇子登基,她往后的日子才好过,要是登基的皇子与她不合,就算尊荣尚存,但到底和自己亲大哥在位时,日子大有不同。

    所以她要为日后打算,并不为过。

    只是不该这么明晃晃的算计到他的人头上。

    放任她这段日子,杀到御书房来堵黎经时,不止是在测试她,也在测试黎经时,若他没坚持下来,那么婚旨一下,日后就没黎家什么事了。

    不过他得辛苦些,再重新挑人来接黎经时的担子。

    幸好他没被美色所惑。

    所以庆安长公主今天才会被太妃召走,而且看这个样子,大概没十天半个月,是没办法再溜到前朝御书房来堵人了。

    黎经时不知这背后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自己今天不会被庆安长公主纠缠,那就够啦!

    跟在大太监身后进入御书房,御书房里头,果然挤满了文武百官,他们七嘴八舌的,不知在吵什么,黎经时略同情的看了下坐在御案后头的皇帝,五十快六十的年纪,鬓角已白,威严的脸上满是无奈,黎经时退到一旁,不再打量皇帝。

    皇帝的耐心有限,这些人吵不久了。

    果不其然,等约莫一刻钟,皇帝就开始打发人走,遇上仗着资历耍横的老头子们,皇帝掩嘴轻咳,这些老头便变脸走了,速度之快,简直比飞还要快。

    等到只剩下黎经时一人时,皇帝招他到跟前坐,“朕记得你有个小女儿,今年多大了?”

    “还小呢!”黎经时道。

    “也不小了。”皇帝笑,“朕记得快及笄了吧?这婚事可有着落了?”皇帝问这个并不为过,京城贵女们,那个不是及笄前后订亲,紧跟着就出嫁的?

    京里这些贵女的家人,大概早早就为女儿相看人家,等到及笄,接着就是订婚出阁,像蓝棠那样的,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蓝海纵着,觉得这世上的混小子没一个配得上自家女儿。

    有蓝棠这个前例在,黎经时觉得黎漱应该也不会太早把徒弟嫁出去,而且凤三那小家伙……才刚接公子之位,根基不稳,凤家庄才迁庄,百废待兴,再说他大哥、二哥都没成亲,他这个小弟总不好越过上头两个哥哥吧?

    皇帝笑声响起,“黎爱卿,朕知道你才和小女儿团聚,可女大当嫁,你总不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啊!”

    等等,皇帝这意思,是想给浅浅赐婚?黎经时脑子高速运转起来,然后他摆了个臭脸,“陛下,您有所不知,臣女自小没了亲娘,是她表舅一手带大的,她表舅也是她师父,所以,她的婚姻大事应是她表舅做主,臣是插不上话了。”

    皇帝闻言面容微沉,“朕给你女儿赐婚,他也敢反对?”

    “皇上,眼下他们师徒就不在南楚境内,您就算给臣女赐了婚,她表舅要是不同意,不带她回南楚来,那婚事怎么办?”

    这岂不是让皇上丢脸,男方也没面子,所以最好就是别乱插手黎浅浅的婚事,省得自找没脸。

    皇帝很不痛快,问起日前送给他的那几个宫女。

    “陛下,她们都嫁了,嗯,有一个不愿嫁的,臣就把她卖了,换得的钱,正好贴补那几个姑娘的嫁妆。”

    嗯,挺好的。黎经时觉得自己处理的很好,殊不知皇帝气得快吐血了,不过看黎经时一脸浑然不知的乐呵样,皇帝忽然觉得跟他计较有些掉价,于是就把血咔巴咔巴的嚼一嚼咽回去了。

    “你闺女儿的婚事有她师父做主,那你两个儿子呢?”

    “他们啊?”黎经时呵笑伸手挠挠头,“他们两的婚事,我也插不上手啊!当年我们父子三人入伍第二天,我那长子就跟我说,他的婚姻大事,要自己做主。”

    皇帝听得有些蒙,他身为皇帝,年轻时就算再怎么胆大,也不敢跟父皇这么要求。“那时韶熙多大?”

    “小屁孩一个,我还笑他,毛都没长齐,就想娶老婆。不过他跟我说,之所以要自己做主,是怕我家那位老太太做夭,我一听这话,也没想太多就答应他,后来挺后悔的,要不然早就可以压着他们兄弟成亲了。”

    黎经时一脸遗憾,不过遗憾一闪而逝,起而代之的是庆幸。

    “幸好老太太以为我们父子三个死了,要不然他们两一回来,可能要面对的是两个不知底细不知来路的媳妇。”此时黎经时满脸的庆幸,虽然有些遗憾,因为消息不畅通,他和妻子都被有心人蒙骗,但没多两个儿媳妇,也算是侥幸了。

    皇帝对黎老太太的作为很清楚,这位老太太不仁不慈,简直是给全天下的女人抹黑。

    “朕听说,她如今状况不是很好?”

    “这臣就不清楚了,臣毕竟是被分出府的人,对府里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也间接向皇帝表明,自己手没那么长,黎老太太她们在莲城的情况,他并不清楚。

    皇帝点点头,黎经时得自己重用,若他拿自己给的权柄去为他自己谋私,就幸负自己对他的看重了。

    现在知道他没以公器私用,皇帝放下一部份心,其他的等下回有机会再来试探吧!

    黎经时直到出宫,都没被庆安长公主拦截,一脸庆幸赶紧往黎府去,黎府的管事接到消息,急急忙忙相迎,并把之前教主、大教主及蓝海传回来的消息交给他。

    黎经时也不噜嗦,把事说完,揣着信直奔城门,赶在城门关上前出城回营。

    黎浅浅几天后就得知南楚的情况了,捧着信和黎漱道,“没想到长平公主还挺活跃的。”

    这女人简直了!凤庄主被这女人缠上,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凤家庄差点被她挑了,凤公子原本好好的家,被她毁了,父母双亡,兄弟重创,凤庄主的义妹疯了,老庄主招谁惹谁了啊?

    她还有脸找人来对付自己,就为了让凤三疯掉?疯的人是她自己吧!

    “东齐谢家的暗卫,有点意思。”黎漱摸着下颌好像很感兴趣似的,黎浅浅看得嘴角微抽,他们要取的是他徒弟的性命好吗?

    黎漱忽地转头看她,“韩驸马的病已经大好,接下来,我准备开始清理门户。”

    呃,“您都准备好了?”

    “怎么?怀疑啊?”

    “北晋京城有我们瑞瑶教的护法?”

    “呵呵呵,还是女皇心腹重臣,不晓得女皇要是知道,她信重的重臣,一心想灭了北晋,重建天盛帝国,她会怎么想?”

    黎浅浅笑着跳下椅子,“我去练功了。”

    “嗯。”

    春江和春寿对望一眼,这不早不晚的,教主怎么突然要去练功?想到大教主方才说的清理门户,还有教主说的护法,她们二人不由心一沉。

    自打东齐九皇子儿子将娶真安公主女儿的消息传开后,京城各布庄、绣庄、银楼等地,就涌入了不少女眷,她们都是为参加婚宴而准备的。

    瑞瑶教新开不久的银楼、布庄生意很好,南楚、赵国所传来的绣样,与北晋惯用大开大合的绣样不同,赵国建都盛帝国的首都,有不少帝国留下的古籍文物,在绣样表现上是端庄大气,而南楚秀丽之外还有些娇憨。

    这两种风格在京城掀起不小轰动,把京里一些老字号绣庄给打得喘不过气来。

    是夜,北晋京城西城鲤鱼坊,一座五进的宅邸,外书房里头,一名年约五旬的男子,正在桌前看书,一名管事匆匆告进,“大人,大人。”

    “如何?”

    “这瑞瑶教的主子,不知打那儿弄来的绣样和首饰样稿,真是,这货还没摆上去,就已经让京里的贵女们为之疯狂抢购。”

    被称作大人的男人点点头,听完管事的报告后,生气的拍桌子,“可恶的黎漱,他要是听我的,那么钱就能全数投入复兴帝国的大业里去。”

    偏偏黎漱是个不服管的!看他把小的护得那么紧,那么怕人去动她,嗯,是不是可以从她那儿下手呢?之前在南楚,他们不好动手,现在他们在自己的地盘里,可就由不得他们说不啦!

第四百零二章 不一样

    黎浅浅很悲伤的发现,表舅是来真的,怪不得一路北上,他总有几日和谨一不见人影,她是小辈,不好追问长辈行踪,问刘二,刘二也老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正面给她回答。

    原来他们是在准备清理门户?

    感觉好像怪怪的,护法们确是瑞瑶教中人,但他们似乎只把瑞瑶教当成是一个跳板,为他们中兴天盛帝国大业的跳板而已。

    “教主。”春江伸手进浴桶探了下水温,“水都凉了,快起来吧?”

    黎浅浅点头,从浴桶里起身,春江立刻拿起才从熏笼上取下来的大棉巾把她包起来。

    “您在想什么?”想到水都凉了,还不知道起来。

    “我在想……”黎浅浅话说一半就摇头不语,春江没问,只侍候着她穿上烘暖的中衣。

    等穿好衣服,黎浅浅就往外走,春江拿着大棉巾包着她的长发紧跟在后。

    春寿看到她们从浴间出来,忙把叶妈妈熬了一天的补汤端过来。

    “教主,快喝喝看,这汤熬了一天啦!可香了呢!”黎浅浅笑着接过手,嗯,确实很香,“这里摆得些什么东西?”

    “不知道。”春寿摇头,她有问,不过叶妈妈没回答她,其实就算叶妈妈回了,她也记不住,叶妈妈大概也知她这记性,所以才没回她。

    “回头我去问她。”

    因为温度适口,所以黎浅浅很快就喝完了。

    春寿又端了白水给她净口,春江等春寿把补汤的碗拿出去,才开口,“大教主准备清理门户,是要您动手吗?”

    黎浅浅抿着嘴想了下,“我不知道。”清理门户,意谓着要取人性命,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和手指因为常年练剑,而有薄茧。

    瑞瑶教要扩大地盘,她身为教主,不能像以前那样低调,现在清理门户,除了要在地盘扩大前,把教内不安定因素清除掉,还有就是要让她立威。

    只不过真要取人性命?她不知道自己下不下得手,也不晓得自己能否成功,毕竟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您,是不是……”春江犹豫了许久,手里拿着梳子为黎浅浅把长发梳通,开口想问,却不知如何问下去。

    “嗯?”黎浅浅有些心不在焉,偏过头迷蒙的大眼睛看着春江,春江被她这么一看,心里一紧张就更不知怎么说了。

    “我想,大教主一向疼您,应该不会太过为难您的。”

    黎浅浅点点头闭上眼,想太多无益,反正到时候,她就知道怎么做了。

    侍候黎浅浅睡下后,春江放下床帏,转身举着灯走出去。

    外间春寿正在灯下缝东西,看她出来,便扔下手里的针线跳过来。

    “你在里头和教主说什么呢?”

    “没什么,你在做什么?这时候做针线活伤眼。”

    “我在给教主做袖口。”因要练武,所以黎浅浅很多窄袖的上衣,其实只要和衣服同色,她不在乎有没有绣花什么的,可春寿她们觉得那样太单调了,怎么显得出她们教主的身份呢?所以闲着就给她绣袖口,搞得她所有的衣服袖口都绣了花,而且每一件的绣样都是春寿她们自己设计的,很是特别。

    “嗯。”春江拿起她方才扔下的东西来看,“这么精细的绣样,别在大晚上绣了,省得绣坏了浪费东西。”

    “喔。”春寿应诺,把东西收拾了,“今儿我上夜,姐姐回去吧?”

    春江抬手摸摸她,“睡了,省得一早睡过头。”

    “知道,嘿嘿!”春寿送走春江,把门关好栓上,举着灯巡视了一遍后,才回到内室的炕上睡下。

    隔天一早练功,黎漱带着黎浅浅和谨一出了门,凤公子过来时,得知他们已经离开,不禁有些扼腕,早知道昨晚上就留下不回去了。

    黎漱带着黎浅浅去了早市,随便找了家卖早食的吃了,然后就逛到鲤鱼坊,这边住的大概都是高官显贵,谨一在前领路,不多时,就来到一座五进宅邸前。

    黎漱和黎浅浅一前一后飞入宅邸里头,不等宅邸的侍卫发现,师徒二人已麻溜的找到主人的书房。

    书房外头有几个侍卫站岗,屋里还有幕僚在忙,小厮走来走去,看来这间书房随时都有人在……

    趴在书房不远处的大树树干上,黎浅浅算着这间书房往来的人有多少,“这宅子的主人是什么大官?为什么他的书房有这么多人,还有侍卫站岗。”

    “他啊!是户部左侍郎。”黎漱懒洋洋的道,“是女皇的心腹,是她的钱袋子,在户部,就是户部尚书都没他说一不二。”

    “哦?”黎浅浅漫应一声,眼睛直盯着底下的屋子瞧。

    黎漱见小徒弟不感兴趣,却偏生要闹她,继续念叨着这位左侍郎的丰功伟业,其间还不忘带着徒弟换位置,省得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被人发现。

    黎浅浅换了地方后,就从怀里掏出小本本和炭笔,快速的翻到其中一页上,端详了半晌后,又翻到后头空白的地方,然后振笔如飞在小本本上画起来,还不时拿手指头在那里比对。

    直到他口干舌燥的念完左侍郎的为官经历后,依然不见黎浅浅有什么反应,当下就有些不爽了。

    “我说……”话还没说完就被兴奋的小徒弟打断了!

    “表舅,我看出来了,这书房有密室。”黎浅浅得意的笑弯眼。

    我说……黎漱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有密室?你从那里看出来的?”

    “哪,您看,这是书房的摆设和布局,瞧,是不是感觉屋里有些窄。”黎浅浅把本子递给他看。

    黎漱翻看后就反应过来了,屋子长度不对,黎浅浅起先翻的那一页,是鸽卫们做的记录,刘二拿给黎浅浅时,并未说那是什么地方的图,直到之前在树上观看底下的书房时,她才发现,那间书房和刘二给她的图很像,换了位置之后,再一比对,她才确定那张图里画的就是底下的书房。

    “我们已经派人潜入了?”

    “嗯,那老家伙很多疑,他在林府已近一年,才初初被调到书房侍候。”黎漱对此颇为不满,殊不知这成绩已少有。

    黎浅浅安抚他,“拜托,表舅,你都说那老家伙多疑了,他能在一年内被调到书房来侍候,很不简单了好吧?”

    “也太慢了。”黎漱摇头表示不满意。

    黎浅浅扶额,“不慢了,他能把这屋里的平面图画得那么仔细,可见用心。”

    黎漱冷哼一声,“就知道替他们找借口。”黎浅浅朝他扮了个鬼脸,心里苦笑,鸽卫们在外头潜入目标身边打听消息,本就不是件简单的事,遇上多疑的目标,既要取得对方信任,还要完成任务,那更是难上加难。

    “总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嘛!”黎浅浅伸手把本子拿回来,决定回去让刘二给那个鸽卫记一次功。

    说起来,鸽卫们一直都没有什么功过的纪录,这样不好,回去之后得给他们弄个明确的奖惩制度,跟在铺子里做事的伙计、掌柜们一样,差事办得好有奖励,办砸了有惩罚,办砸到什么程度,受什么样的惩罚,统统明确订定出来,他们办事时,心里也好有个准则。

    嗯,决定了,回去就着手去办,心里头装着事,对于清理门户可能要杀人一事就先搁下了。

    黎漱看着底下的书房良久,“走吧!回去了。”

    咦?这样就走了?

    “怎么,不想走?”

    “不是,我们不是来探……”路的?哦,也对,他们已经探过路了,现在冒出个密室来,自然是查明白再说。

    黎漱带着黎浅浅一出宅邸,谨一就迎上来,谨一恢复的很好,蓝海炼制的药丸,加上叶妈妈的药膳加补汤滋养着,他现在的状况要比受伤之前要好。

    “大教主,教主。”

    “让他们盯牢了。”黎漱头也没回的往前走。

    “已经交代下去了,您放心。”谨一边说边看黎浅浅,似在担心她,黎浅浅回他一个笑容,谨一见她无异状才稍稍放下心。

    回到黎府,凤公子已经走了,春寿边侍候黎浅浅更衣,边跟她报告,“凤公子一早来,看到您不在很失望呢!”

    “哦。”黎浅浅漫应一声,“春江呢?”

    “春江去叶妈妈那里给您端药膳了。”春寿帮她把领子翻好,道,“刘二方才送信过来,您不在,他说用过午饭再过来。”

    “嗯。”

    换好衣服,黎浅浅趿着鞋往外走,忽地又冲回来翻着才换下的衣服。

    “您在找什么?”春寿被她的行为搞得一愣一愣。

    “找到了。”自然是找她方才画图的本本。

    春寿跟过来,见黎浅浅方才翻找弄乱的衣服上有炭笔的痕迹,看来该给教主弄个包包,把本子和炭笔另外装起来,这样就不会弄脏衣服了。

    黎浅浅穿的衣服质料都很好,但样式一律都是简单方便行动为准则,时下不管南楚、赵国或北晋,女子的服饰大都是以繁复华丽为主,不少江湖侠女近来也崇向此风。

    武林世家的娇娇女们,纵然习武,也只求强身健体,招式、内功都不在她们学习范围内。

    春寿和云珠就很想要扭转主子们穿衣的习惯,练功时穿着轻便简单,但平常呢?就该穿着华丽一些嘛!吕大小姐平日的穿著便是如此,有她在,云珠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蓝棠更加偏向此风,只是教主实在不好说服,春寿觉得自己还需多加努力。

    春江就跟她不同,黎浅浅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她就准备什么样的给她,不让黎浅浅多操心,春寿只想着多加发挥自己对黎浅浅的影响力。

    黎浅浅懒得为穿衣打扮操心,要知道,她前世就是个宅好吗?宅在家里,打扮什么的,有必要吗?追求的就是轻便舒心啊!所以春寿的建议往往都被否决。

    春寿现在也学乖了,只在袖口领口搞花样,其他地方全交给针线房去做。

    “教主,回头我给您弄个包包,装本子和炭笔吧?不然老弄脏衣服。”

    “嗯,别弄得太花俏,简单些,这平时都收在衣服里,弄得花俏了,反倒惹人注意。”

    春寿点点头,心说,人家像教主这年纪的女孩子,不都应该很注重打扮得吗?怎么她们家教主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呢?

第四百零三章 初现

    隔天一早练功时,凤公子来了,令人意外的是,凤庄主也来了。

    黎漱眼微眯,跟他们兄弟打招呼,凤庄主较之前成熟许多,鬓角添了风霜,看起来是经历了不少事。

    凤公子虽也成长了许多,但跟他相比起来,那就还是个孩子。

    黎漱不知凤庄主经历了些什么,只与他聊起凤老庄主。

    话题一聊开,凤庄主很明显较刚刚放松了不少。

    凤公子看着暗松口气,自去寻黎浅浅过招。

    “咦?怎么来了?”黎浅浅原本正和春江在过招,见到他过来,讶异的问。

    “嗯,我大哥来了。”凤公子难掩疲惫,昨天回到分舵不久,就被他大哥吓了一大跳。

    两人边打边说,黎浅浅看他状况不太对,引着他往角落去,一离开黎漱的视线范围,就立刻停手。

    “来来来,咱们歇歇,你看起来状况不太好?”

    “昨天被我大哥吓死了。”凤公子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一双腿是软的。

    黎浅浅拉着他走进宅后抱厦里,抱厦的门窗紧闭,但没有地龙,也没熏笼,感觉寒风从门窗的缝隙溜进屋来肆虐。

    春江跟过来,见里头茶水、熏笼都没有,立刻就去准备了。

    “你这丫鬟挺用心的。”

    “那是。”黎浅浅笑,“你家叶翔和玄衣也不差啊!”

    凤公子点头。

    “你哥昨天怎么了?”

    “我哥也不知怎么回事,昨天出现的时候,竟然浑身是血。”吓得他好像又回到父母出事的那一天。

    纵使见过死人,自己也出手杀死过人,但面对双亲的惨死,任谁都不可能轻易忘记,就算手刃仇人,也难以忘却他们是怎么死在自己面前的。

    凤庄主浑身是血?可是她刚刚瞄了一眼,凤庄主看起来不像身上有伤。

    “他说不是他的血,问他是谁的,他又不说。”凤公子觉得心好累,大哥向来聪明沉稳,是父亲和伯父都赞誉有加的,他要打定主意不说,那是谁都没办法让他改变主意。

    “之前他有说要来北晋吗?”黎浅浅看他皱着眉头,眼下一片乌青,便让他坐下,自己站到他身后,伸手帮他按揉头部。

    “你大哥身边没带人?”不会问他们哦?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凤公子苦笑,他怎会没想到,问题是,他大哥这次是单枪匹马,身边连个侍从都没带,嗯,就连他的马也没带。

    “他这回只自己一个人来。”凤公子轻吁口气,一直以来都是父母兄长捧在手心里的宝,什么事都不用他发愁,现在的他,除了要打理公子职务的事情外,还要担心二哥的身体,没想到现在还多了大哥要操心。

    老天爷肯定是看他从小到大过得太顺太好,所以看他不顺眼要虐他!

    叹口气懒懒的把头靠在黎浅浅的手臂里,黎浅浅突然有种在摸福星的感觉,明明这家伙那样貌俊美得不像真人,可他这动作,却让人感觉是福星在撒娇呢?

    黎浅浅摇摇头,想把这奇怪的感觉摇掉。“你昨天没让人给你哥把脉?”

    “怎么没有,他警觉性太高,还是派人给他一碗安神汤,才把人摆平,只是,一大早天还没亮,他就醒了,要不是那会儿还太早,他只怕就杀过来了。”

    “找我表舅?”

    “应该是。”任凤公子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凤庄主为何要找黎漱。

    黎浅浅也不懂,不过手上的动作没停,还在帮凤公子按摩头。

    屋外的春江则是捧着茶盘小口小口的喘着气,差点就被教主他们吓死,虽然知道凤公子和教主关系好,可是好到这种程度?这么亲密的抱在一起?要是被大教主知道了,会不会把凤公子打死啊?毕竟两人没婚约,不对,就算有婚约,没成亲也不能这么亲近啊!

    啊啊啊!怎么办啊!她该去跟大教主打小报告,还是把这事严严实实的瞒个彻底?

    凤公子虽知春江在外头,可不知她为什么不进来,他有点渴啊!可他又不想让人进来打扰,浅浅的手按在头上的感觉好舒服~~

    黎浅浅也知春江站在门外,不过她没出声让她进来,手臂上的头越发沉重,凤公子沉睡的俊颜,嗯,很诱人啊!虽然常常看到这张俊颜,可从没看过他如此毫无防备的睡颜。

    睡就睡吧!

    “把茶端进来吧!”黎浅浅轻声道。

    春江连忙应是,碎步进屋,看到凤公子竟然睡着了,她不禁吃惊的看向黎浅浅,黎浅浅苦笑,“把茶放下,然后帮我把他挪到榻上去。”

    抱厦里没有炕,只有一张罗汉榻,榻上摆着枕头、迎枕和被褥,只是不知是谁摆的就是。

    玄衣刚刚看春江去沏茶就多看她一眼,发现她沏好了茶却是往这抱厦来,就跟过来,结果看到他家公子竟然睡着了,正惊讶得无以复加时,听到黎浅浅发话,他才急忙进来。

    “这个,用公子的斗篷。”被褥不知干不干净呢!还是用他们公子的斗篷做垫子吧!

    春江没有二话,接过斗篷铺在榻上和枕头上,玄衣从黎浅浅手里把自家公子接过来。

    凤公子全程维持无声最高质量。

    “他这是累坏了?”等玄衣把自家公子安顿好,春江已经跑出去弄熏笼,黎浅浅走到榻前坐下,伸手戳戳凤公子的脸颊,凤公子毫无反应,让她感觉不太对劲。

    “是。”玄衣苦笑,“昨儿一大早公子来找您练功,您不在,他边等边处理事情,后来分舵派人来找,回去之后才晓得,庄主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来了。”

    他顿了下又道,“分舵里的人都不知庄主怎么进去的,只晓得他突然浑身是血的出现在水阁里,把打扫水阁的人吓了个半死。”

    黎浅浅默,她可以想象得出来那惊悚的场面,想想看,水阁的一打开,里头站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啧啧!

    “然后呢?”

    “打扫水阁的人不认得庄主,以为是外人侵入,急急忙忙去找分舵主,分舵主正和叶翔在说话,叶翔一听跟着去了,才发现那人是庄主。”

    随着玄衣的说话声,躺在榻上的凤公子有些不安,黎浅浅顺势伸手在他胸口拍了拍,就像安抚睡梦中受到惊吓的小孩子一样,凤公子沉沉睡去,玄衣不禁多看黎浅浅两眼。

    黎教主这是把他家公子当孩子哄了?

    “接着说。”听故事听一半等不到下文的黎浅浅不悦的开口催促着。

    “哦,庄主不知怎么了,不让人接近,叶翔便派人通知公子,公子赶回去,看到庄主浑身是血,先就……”玄衣有点不好意思说,黎浅浅看他的表情,猜测道,“昏倒了?”

    “……是。”玄衣苦笑,“公子他,大概是想起了老公子夫妇吧!”

    黎浅浅点点头,“后来呢?公子靠近他,庄主也不让吗?”

    “一开始是不让的,不过您也知道公子的。”

    “嗯,我晓得。”凤庄主那个样子出现在分舵里,凤公子在不知那些血是谁的情况下,肯定是要就近检查兄长有没有受伤的,不让接近又怎样?他肯定会想尽办法靠近。

    玄衣还在说他们昨天想尽各种办法,最后是先点了安神香,让凤庄主的情绪安定下来,然后在食物里放安神汤,让他睡着后才让大夫给他把脉。

    大夫确定凤庄主毫发未伤,可说不上来他衣上、头上的血是何人的血,凤庄主是好好的睡了一晚上。

    但凤公子却没那么好运。

    他被恶梦侵扰了一整晚,凤庄主醒来时,看到的是守在自己身边一晚没睡好的弟弟。

    玄衣觉得啦!凤庄主那时就想来找黎大教主了,只是看到他家公子的样子,硬是忍下来,忍到这个时候才往黎府来。

    “凤庄主醒来后,都没说他遇到什么事?”

    “没有。”玄衣情绪略显低落,黎浅浅看看他,又看看凤公子。

    “凤庄主连公子都没说?”黎浅浅托着腮问。

    “没。”玄衣也不懂,凤庄主一醒来就想来找黎大教主的,是有什么事要跟他说不成?

    事实上现在坐在凤庄主面前的黎漱也是一头雾水。

    “你突然拿这东西来问我认不认得,我还真是不知怎么回答你。”黎漱将桌上的玉佩推回去。

    适才凤庄主问他可否换个地方谈话时,黎漱就把他带回自己的住处,两人进了堂屋,打发走侍候的人,凤庄主就从怀里掏出个缠丝凤头步摇给他,问他是否认得此物。

    他说不认得,凤庄主又掏出块玉佩来问他。

    黎漱乍见玉佩时,其实还蛮震惊的。因为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中,就有一块相似的扇形玉佩,只是凤庄主手里的是白虎,而他母亲留下的青龙。

    “您也不认得?”

    “你这是打那儿得来的?”黎漱不答反问。

    凤庄主沉吟良久,才幽幽的道,“是一个姑娘给的。”

    姑娘?黎漱看着他等答案,凤庄主却沉默不语,黎漱没什么耐性,直接问,“那姑娘为什么给你这玉佩?你又怎会跑来问我?”就算他娘留了相似的玉佩给他,可是他从没告诉过任何人。“那姑娘人呢?”

    “她死了!她们家上下百余口人,为了这破玩意儿,全都死了。”凤庄主的脾气突然暴发,抓着那玉佩生气的大声喊道。

第四百零四章 端倪

    因为凤庄主的情绪极不稳定,黎漱也不刺激他,隔空把他点昏了,“去把蓝先生请过来。”

    谨一点头转身出去,不多时,蓝海来了,看到凤庄主吓了一跳。“他怎么来了?”

    “你来给他看看。”黎漱道。

    蓝海边坐下边问,“之前没听说他要来,怎么突然跑来了?还一大早的跑来咱们这儿睡觉?”

    黎漱没回答他,捧着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喝着。

    蓝海把手搭在凤庄主手腕上,良久,才道,“他是怎么搞的?”

    “怎样?”

    “不怎样。”蓝海气鼓鼓的,“老子离开凤家庄前,才把他们兄弟的身体调养好,这才过多久,这小子就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

    真是的,仗着年轻就乱来。

    “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你就再花些心神帮他调养吧!”黎漱眼也没抬的道,“我记得真阳公主给了你不少好东西,正好拿来试试。”

    蓝海颇感肉疼,黎漱抬眼看到他那个样子,放下杯子看着他问,“你还想省下来啊?省下来给谁用?你就不怕他出事,凤老庄主伤心?”

    也是。

    既然敲了真阳公主一笔,自然要拿来给自家人好好的补一补,尤其凤庄主这身体又破败成这样子。

    “他内伤很重?”黎漱在等蓝海过来时,已经探过凤庄主的脉,因此问的直接。

    “不止重,还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黎漱微怔,转头看向趴在桌上的凤庄主。“竟然这么严重。”

    “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黎漱想了下,把蓝海拉去屋外,“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他把凤庄主刚刚紧握在手的玉佩拿给蓝海看。

    “怎么会,等等,这和你娘留给你的那块不一样。”蓝海讶异的抢过来,仔细的翻看半天,“怪了,这块玉佩,这上头的花纹……”

    “怎样?”

    “我好像在那儿看过。”蓝海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可以确定在那里见过,但不是在玉佩上头,是在那里呢……”

    蓝海兀自在那儿碎碎念,黎漱等了好半晌,确定他真想不起来,便建议他,“你看一会儿是不是让厨子去市集买些核桃和猪脑、鱼回来?”

    “嘎?买这些干么?”蓝海愣住了。

    “补补你的脑啊!”

    “不,没事补我的脑干么……”话说完,蓝海已经反应过来了,是嫌他脑子不好,想不起来啊?“这我也没办法啊!就是有点印象,可在那儿见过,真想不起来。”

    黎漱抬手为自己和蓝海各倒了杯茶,让谨一和刘二把凤庄主安置到东厢房去。“你既然见过,为何当时不跟我说?”

    “我连在那见过这玩意儿都想不起来,你还问我为什么不跟你说?”蓝海觉得今天的黎漱怪怪的。

    其实也不能怪他,黎漱他娘留下的那块玉佩,原本共有四块,可传到他爹手里时,就只剩一块,他送给了妻子,妻子留给了儿子,至于另外三块的下落,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从没想去找寻另外三块,因为这四块玉除了雕纹不常见,其他并无突出之处。

    掉了就掉了,他们没那个心思特意去寻找。

    只是没想到,第二块扇形玉佩会这么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他说,那姑娘一家上下百余口人,是为了这块玉死的?”

    “他是这么说的。”只是细节还得等他醒过来才能问。

    蓝海登了下,看看左右,“阿奕没来?”

    “凤三和浅浅对打去了,也不知道打到那儿去玩了!”黎漱口气虽然很不满,不过蓝海听得出来,没有怒意。

    “要不要把他叫过来问问?”蓝海建议道。

    黎漱想了下,“也好。”

    谨一才回来就又转身出去找凤公子,很快谨一回来了,身边跟着黎浅浅。

    “咦?凤三呢?”

    “他睡着了。”黎浅浅漫不经心的道。“找他什么事?”

    黎漱和蓝海对看一眼,由黎漱负责跟她解释。

    “那等他起来,我跟他说。”黎浅浅说完就要走人。

    黎漱把她拉回来,“来,把脉。”一把将人按到椅子上。

    “昨天才……”

    “乖,再把一次脉,不费功夫的。”蓝海抿嘴掩笑,坐到黎浅浅身旁为她诊脉。

    好一会儿才收手,“没事,回头让叶妈妈给你熬帖怯火的汤,有点上火。”

    “昨晚上没睡好?”黎漱盯着她瞧,黎浅浅傻笑两声,“就是对那个侍郎家密室有点在意,所以没,没睡好。”表舅的眼睛好可怕。

    哦,对,那间密室,也不知设在那里,还有从那儿进去。不对,他要清理门户,只要除去那个家伙就好,管他

    书房有没有密室。

    “您就不怕,他在密室里留下些什么东西吗?”

    “他能留下什么东西?”

    “譬如一些书信。”黎浅浅看到黎漱的眼睛渐渐亮起。“把他的死亡归咎于瑞瑶教之类的,您不是不晓得,自打天盛帝国灭亡之后,这中州大陆上的每个国家的君主,世家豪门的家主们,都在觊觎我瑞瑶教的宝藏。”

    “现任的南楚皇帝,因为当初上位时,我们帮助过他,所以他再怎么想要,也不好跟我们开口,也因为我们一直待在南楚,很少出来,赵国、西越、东齐和北晋的人,找不到机会下手。”

    虽然偏安一隅,大长老放任族人从瑞瑶教捞钱,二长老借瑞瑶教的名头为自己的商队谋私,瑞瑶教日渐没落,但这并没有让那些有心人放弃谋夺瑞瑶教的宝藏。

    护法们多方试探,想要把宝藏夺走,却不得法。

    如果没有密室,那么这几天就可以把那个户部侍郎处理掉,但因为发现密室,就不得不延后行动。

    蓝海瞪着眼问,“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动手?”

    “等无后顾之忧的时候。”黎漱拍拍她的头,“不急,越是着急上火的事情,就越要缓着来,否则就容易出错。”

    黎浅浅只能点头,“我回去看看凤奕醒了没。”

    “去吧!”

    出了门之后,回到适才和凤公子说话的抱厦,玄衣正在里头看着他家公子,凤公子睡得很熟,黎浅浅让春江给玄衣送吃的喝的过来,玄衣眼眶泛泪的谢过,娘喂!他从昨晚吃过晚饭就再没吃过东西,现在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公子在这儿睡着,他不好离开,正想着待会怎么找人给他送吃的来呢!这下可好,不用愁啦!

    开开心心的跟春江点了自己爱吃的吃食,玄衣就高高兴兴的守在凤奕身边,等食物送过来。

    黎浅浅交代完之后,就回自己房里去,春寿去晾衣服去了,叶妈妈因被交代要熬怯火的汤给黎浅浅喝,所以就亲往库房挑药材和食材去了。

    屋里只有那个新来的小鸽卫杨柳,看到黎浅浅回来,她忙迎了上来。

    “教主您回来了。”

    “嗯,你来帮我磨墨,我有东西要写。”

    “哦,好。”杨柳轻快的跑去张罗,黎浅浅坐到桌前,把自己的想法写下来,很快就写完一张,杨柳放到一旁晾干,黎浅浅自己动手铺纸,很快又写完一张。

    不过半个时辰,就写好了一堆,等晾干了收起,杨柳才问,“教主,您写的这些是啥啊?”

    “嗯,有点事。”她并没有和杨柳解释,只一语带过。

    凤家两兄弟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春江进来通传时,黎漱正在看黎浅浅写的东西。

    “请他们稍候,我们一会儿就过去。”黎漱道。

    春江应诺转身出去,黎漱将东西看完,右手手指在桌上轻敲,“要这么做,先要找到密室在那,怎么进去,要不然这些东西都是白搭。”

    “我知道。”黎浅浅叹气。

    “行啦!先搁着,总要给他们点时间,好把密室找出来。”黎漱把文件收起,走到墙边的多宝格,伸手将其中一格里的花瓶转了下,多宝格右下的暗门咔答一声开了,将文件放进去后,把暗门轻轻一推就关上了。

    回过头,见黎浅浅紧盯着那支花瓶看。

    “怎么了?”

    “花瓶,暗门。”黎浅浅指着多宝格道。

    黎漱回头看,明白了,户部侍郎书房里,可不只止一个书架,也不止一架多宝格。

    取出户部侍郎家书房平面图,师徒两左右端详了好半天,最后一致认为,那间密室,可能位于东侧靠耳房那面墙后头,因为耳房和东次间之间的墙位置似乎不太对。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图画得不尽翔实,所以还得现场堪验后,才能确定。

    黎漱把刘二找来,将这事交代下去后,才带着黎浅浅去见凤公子兄弟两。

    凤公子醒来后,玄衣侍候他喝过蓝海开的药,精神恢复不少。

    凤庄主服过药后,精神了许多,只是情绪依旧在低落,面对黎漱的问题,并不回答,凤公子很担心的看着他,却不知从何问起,只能干著急。

    黎漱和蓝海倒是不操心,反正等他平静下来,他总会说的,要不然他就不会跑找他们了。

    蓝海对凤庄主道,“你是怎么回事,把自己搞到差点走火入魔?”

    “我,只是临时遇到事,一时想不开,所以才会这样,以后不会了。”凤庄主说话时,心里也是一阵害怕,他总以为自己的定力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谁知,当事情真的发生时,他竟差点就崩溃了。

    其实他现在还有些蒙,自己是怎么跑到黎漱这里来的。

    他一开口问,大家都看着他傻住了,“大哥,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分舵的吗?”

    “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自己在竹林里,想着要安葬他们一家,然后一阵白光闪过,开始下起雨来。”凤庄主低头看自己的手,似乎很困惑,但在困惑什么,旁人也不知。“我,还在想,老天爷这是在为他们一家子哀悼吗?”

    黎浅浅他们听得一头雾水,现在是冬天,要也是下雪吧?怎么会下起雨?而且北晋这几天,不止没下雨,也没下雪,那凤庄主是在那里遇上这家人的?白光,该不会是闪电吧?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却不知,这完全是因为凤庄主的记忆混乱所致,若是凤老庄主在此,就会听出有问题。

    竹林、大雨和闪电,这形容的应该是他生身父母过世那时的景象。

    凤庄主将自身父母那时的情景,与那位姑娘一家受难的情景混淆了。

第四百零五章 原来如此

    凤老庄主不在,不过蓝海在。

    凤衍家发生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不过那天,凤老庄主嫌他武功不好,所以把他留在凤衍家附近小镇的客栈里,独自一人去凤衍家。

    蓝海等到深夜,凤老庄主都没回来,他心神不宁坐立难安,最后找了去。

    竹林里,炽亮的白光掠过后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夜竹林,他找到了凤老庄主和凤衍。

    他们正在挖坑,好埋葬凤衍的家人。

    初到凤家庄的凤衍很不习惯,骤失亲近家人的他,只有在凤老庄主和蓝海身边才会安静下来,否则他一直躁动不安。

    凤老庄主很忙,并没有太多时间带着他,于是他就成了蓝海的小尾巴,蓝海走到那儿,他跟到那儿,甚至晚上就待在蓝海夫妻那里,根本不回凤老庄主的院子。

    因为知道他受了惊吓,所以凤衍初到凤家庄,是和凤老庄主一起住的,因此凤老庄主夫人非常不喜欢他。

    她觉得是自己没生儿子,所以凤老庄主才会把和外室所出的凤衍带回来。

    凤乐悠那时才出生没多久,凤衍待在蓝海那不回来,正中凤老庄主夫人的意,蓝海夫妇心疼凤衍,自然不会去跟凤老庄主提,免得他为了凤衍和妻子发生冲突,或坚持把凤衍带回去,那只会让凤老庄主夫人更加厌恶凤衍。

    凤耀出生后,凤衍多了一个去处,他常常去凤老公子院子看弟弟,凤老公子夫妻对他很好,不过他还是习惯回蓝海那里住。

    不久,蓝棠出生,凤衍对这个妹妹爱不释手,走到那儿都要带着她,因蓝海说他自己武功不好,怕保护不好女儿,他便勤加练功。

    回想幼时的凤衍,蓝海有些唏嘘,凤老庄主夫人防着凤衍,却没想到,真正捅她一刀的是她自己的亲姐姐和女儿,要是当年凤老庄主夫人大度一些,说不定乐悠那孩子还好好的,也许早就嫁人生子了!

    黎漱不愧是自小和蓝海一起长大的,看他的神色,知他大概晓得一些事,便捅了捅他的腰。

    蓝海示意回头再说,黎漱看看神情恍惚的凤庄主,只得答应。

    黎浅浅看他们两个在那儿交换眼神不说话,只得自己顶上,“玉佩主人姓什么叫什么?”

    “管,管玉梅。”凤庄主重重的叹口气后才缓缓说出来。

    “她家在那儿?”

    “北晋京郊卢家村。”

    话声方落,旁边就传出惊呼声,众人一起转头看向发出惊呼的云珠和春寿。

    “怎么回事?”

    “那个,卢家村,卢家村的管家,管家……”所有人统统盯着她看,让云珠备感压力。

    “春寿,你说。”黎浅浅拉着春寿的手,让她看着自己,春寿愣愣的看着她,一个口令一个动作,黎浅浅话声才落,她已经像倒豆子般的劈哩啪啦说个不停。

    卢家村就在京城外东郊,约莫半天的路程,原只是个小村庄,不过三十多年前搬来一户姓管的人家后,就开始慢慢发展起来。

    虽然还叫卢家村,但其实村里人口要比邻近的燕石镇还要多。

    管家做的是酿酒生意,蓝海当年跟着真阳公主和韩驸马从边城回来,为了买酒,特意去了管家,管家的招牌上,画的图样就是凤庄主持有的扇形玉佩上的白虎纹。

    因为白虎纹是出现在布招和木招牌上,大小和玉佩上的相差太大,所以他就没把两者联想在一块,没办法,他的强项是医术,对不是药草的图样,他能记得看过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现在也不用等到他想起来了,因为,春寿掏出一个小陶酒,上头的塞子就是白虎纹。

    “这个是……”黎漱和蓝海早就靠过来,看到塞子上的白虎纹,眼睛突地一亮。

    “这是管家酒的标志。”春寿道,“不过以后喝不到了,因为管家五天前被人灭门,杀人的人好狠,他们连刚出生的小娃儿也不放过,还有管家酒坊里酿酒的师父、徒弟、杂工也全都被杀,临走还放了把火,把管家烧得干干净净。”

    五天前?这时间好像有点对不上?

    “玉佩是管姑娘给你的?”

    “是,她……”不知为何凤庄主才开口就说不下去了,蓝棠在旁看了,心里钝钝的生疼。

    “她怎么了?”黎浅浅软软糯糯的问,她的声音还有点童音,凤庄主听了没有对之排斥,反而顺着她的问题一一回答。

    “她满身是血。那些牲畜污辱了她。”可恶!砰地一声,凤庄主身边的海棠几桌被拍碎,所有人看都傻了,凤公子更是动作快速的把黎浅浅一把抓住,往后撤退,避开了被海棠几桌上茶具里的茶水喷溅到。

    “我哥的武功近来又精进不少,你要问,离远点问。”说完便站在她身边护着。

    黎浅浅回他一笑,又问,“她家里有些什么人?”凤庄主没有回答她,只是右手撑着额头,垂脸看着自己的长袍。

    “她家里有些什么人?”黎漱看凤庄主没回答黎浅浅的问题,便重复了一次,他怕凤庄主伤到黎浅浅。

    黎漱的男中音如醇酒般醉人,许是相熟的声音,凤庄主并未抵触,所以回答了他的问题。“她有三个哥哥,她最小,她……有四个侄儿,两个侄女……”絮絮叨叨说着管玉梅的家世。

    良久,他兀自说的声音喑哑,凤公子倒了杯茶,伸手碰他的手指,想把茶杯给,不过当凤公子的手碰到他的时,他浑身一僵,似是受到了惊吓,幸而他立时闻到了男子身上清洌的气味,让他整个人立时平静下来。

    这是弟弟的味道。

    他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夜里他睡不好,眼睛一闭上,总是会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应该是他很熟悉的人,满脸血泪对着他哭喊着什么,每当这种时候,蓝夫人总是会把棠姐儿抱过来陪他,后来耀哥儿知道了,吵着要来和他们一起睡。

    最后不止棠姐儿和耀哥儿,连最小的奕哥儿也被抱过来。

    蓝棠到底是女孩子,后来就不让她跟他们一起睡了,不过三个男孩儿,同吃同住好些年,感情也就特别好。

    凤公子身上的味道,让他感到安心,就像重新回到了童年时光,兄弟三人同吃同睡的那段岁月里。

    问完话,见凤庄主疲累得很,黎漱对凤公子道,“你就留下来陪你哥吧!其他的事,我让人去查。”

    “那就劳烦黎叔了。”凤公子起身郑重道谢。

    黎漱嗤之以鼻,“道什么谢,应该的,我们走了,你好好照顾你哥。”

    “是。”

    黎漱带着黎浅浅、蓝海父女走人,凤公子看着玄衣侍候大哥睡下,才对玄衣说,“你回去分舵一趟,跟叶翔说我在黎府照看大哥,有什么事,让他送到黎府来给我。”

    玄衣领命而去。

    而黎浅浅这头,因还要等鸽卫们查那间密室,所以他们就开始先布局,反正那个家伙本来就不干净,野心又大,还贪,满头的小辫子啊!为何没人抓呢?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女皇心腹,认定了他的作为,都是女皇点头的。

    女皇知不知道她这心腹,背着她想做什么事呢?

    “我想,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乐见,自己的心腹有自己的小算盘,尤其还是背叛她的这种算计。”黎浅浅道,“女皇也不例外,甚至因为她是女人,所以可能更加憎恨手下人有这种行为。”

    黎漱点头,“你打算怎么做?”

    “真安公主招东齐九皇子的儿子为婿,为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可女皇知道吗?”

    “我记得何侍郎和大王子关系不错。”刘二想了下道。

    黎漱伸手轻点着下巴,“明着说,女皇肯定要多疑。”

    “那就绕着来。”

    隔没几天,就有人弹劾户部侍郎何应凡贪墨。

    御史们闻风奏事,女皇不以为意一笑置之,但当天她回后宫时,意外听到有宫人在说此事。

    “何大人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说话的声音半阴不阳,应该是个太监。

    “怎么放得下心啊!”回答的也是个太监,“何大人虽是陛下的心腹,但也因为如此,才会被那些老头子视为眼中钉,就因为他挡了那些人的财路。

    “那也是没办法的。何大人对女皇忠心耿耿,那像那些人,心里头只有荣华富贵和家族,陛下都不知被他们放到那去了。”

    女皇听了凤心大悦,亲去库房挑了几样好东西赏给何侍郎。

    何侍郎被弹劾,虽是闻风奏事,但毕竟是贪墨滥权,陛下总该给大家一个交代吧?

    是啦!女皇是给大家一个交代了,她赏了一大堆好东西给何侍郎,气得那几位负责弹劾的御史差点没给气得厥过去。

    可谁让人家是陛下的心腹重臣呢?

    只是没有人晓得,那些话在女皇的心中持续发酵着。

    做皇帝的人向来都多疑,就算是女的也不例外。

    女皇越想越不对劲,前朝才有人弹劾何侍郎,后宫立刻就有人在为他担心?而且那两个太监的对话,乍听似乎没什么问题,可细想下,就是在向她表忠心,那就是知道她会从那儿经过,故意表忠心给她听的?

    何侍郎是如何知道她会从那儿走,又怎么安排人,在那个地方故意说那些话给自己听的?

    不想不觉得,这一细想,就越觉恐慌,这是向她表忠心,那万一有一天,他是想向自己下手呢?

    正当女皇越想越不对头时,姚女官进宫了。

    “陛下,日前京郊卢家村管氏一族遭人灭门一案,已经查出些眉目了。”

    “哦?是何方神圣,竟如此胆大妄为?”

    姚女官迟疑下,方才开口,“是户部侍郎何应凡家养的死士们下的手。”

    “你说什么?”女皇不相信的瞪大了眼,何应凡做的?他那来的胆子?下手的是他养的死士?他一个文官养什么死士啊?他有那么多钱养吗?还有,他为何要将管氏一家灭门?

第四百零六章 一击

    “目前只查到是何侍郎家的死士下的手,至于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怎么确定是他养的死士?”女皇看着姚女官的视线锐利如刀,稍没点定力的,大概就扛不住了,不过姚女官显然不是,顶着女皇给的压力,她轻声道,“现场有几个被杀的,在他们身上搜到这个。”

    姚女官双手呈上一块铁片,上头有何家的家徽,下方是一行番号。

    女皇看着那个家徽,银牙咬得下颚生疼,“好,好,好!”

    何家的家徽还是女皇帮何应凡设计的,那时,何应凡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初入仕,家里虽有钱,但无势,一下朝就被人挤兑的连话都说不上来。

    女皇适巧经过看见,她身边的男子不是世家出身气度不凡,的濯世佳公子,就是英气勃发的将帅之才,从没有一个像何应凡这样斯文儒雅的,被人挤兑到涨红了脸,偏偏又无力反击。

    这世上有句话叫英雄救美。

    女皇当下就决定要做这个英雄,救下何应凡这个美人。

    救下人之后,两人相谈甚欢,从此何应凡就入了女皇的眼,成为她的心腹重臣,当然,也成了她的入幕之宾。

    所以在为何家设计家徽时,她特别的用心,纵使嫁不了他,不能给他生孩子,但就算他娶了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全都在这家徽底下接受她的庇护。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块铁片上,看到自己设计的家徽。

    死士!

    什么样的人家需要养死士?

    “你确定不是何家养的护卫?”女皇有点期盼的看着姚女官。

    “不是,何侍郎是三品文官,就算府里养护卫,人数也不会超过三十人。”姚女官声音清冷,似乎没有看到女皇眼中的期盼。“可是这些铁片上的番号,已达千人。”

    女皇一挥手,将身边高几上的美人瓶摔落,“你怎能肯定,这编号没有问题,就真有这么多人?”

    “是不能,不过,暴尸在卢家村外的黑衣人,足有百人。”而且个个死于非命,行凶之人手段凶残,据仵作说,是一人所为,而且这些人死亡的时间很近,最多不会超过一刻。

    这表示什么?

    姚女官不敢想。

    女皇关注的重点却不在这个凶手,“死士?你怎么确定他们是死士?”

    “他们的后牙槽中藏有毒药。”而且他们身上没有抵御的伤痕,只有特殊手法训练出来的死士,才会不顾自身只求达到目的。

    女皇锐利的眼神依然直盯着她,姚女官暗叹一声,“还有一点,管家有位姑娘被人凌辱,凌辱她的人死状极惨,这几个人,嗯咳,全是何侍郎的心腹。”

    “心腹?”女皇淡淡的问。

    “是。”姚女官低着头,看着眼前的雕花青金石砖,“臣,曾在何侍郎身边见过他们。”

    他们?还不止一人?

    姚女官没敢抬头,因为感觉到女皇锋利的眼神就停在自己的头上,她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刺痛的感觉自头顶往下,一路蔓延到颈椎、背脊,她几乎可以感觉到,汗珠从肩头滑落,耳后一阵麻刺。

    她一直都知道,女皇不好侍候,可她从来不晓得,女皇的视线是有重量的,压得她心头沉淀淀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你不是说,他们死状极惨,又怎么认得出他们来?”

    “行凶之人似乎很憎恨他们,极尽能事的凌虐他们,他们身上所有的伤,都是在死前受的,不过,他们的脸却是毫无伤痕,只是到底受了极刑而死,所以他们的脸都极其扭曲,一时之间确实不怎么好辩认。”

    女皇脸上的线条稍稍缓和了些,但随着姚女官的声音再度响起,她的脸又极其严峻起来。

    “仵作在检查他们随身物品时,除发现他们身上也带有铁片外,还有何侍郎的亲笔信。”

    “是交代他们杀人灭口?”

    “是。”姚女官心说,何侍郎能养这么多死士,能力也不算小了,只是怎会重用几个胡涂虫当心腹呢?还是说,他们太过托大,根本没想到会被人发现他们的作为,进而被人杀了?

    其实还真是被姚女官猜中了!

    何侍郎的人这些年为何侍郎办事,因何侍郎是女皇心腹,所以他们不管走到那儿,都被人捧得高高的,而且他们办事一向顺利,哪晓得这回会踢到了铁板。

    何侍郎是背着人养这些死士的,平常自不能和他们接触,他的心腹们就算要调动死士,没有何侍郎的手令,也是命令不了他们的。

    所以心腹们调动死士后,也就没第一时间把手令毁掉,就是为了在这些死士不听话,好拿出来震慑用的,谁也没想到,会因此扯了老板的后腿!

    何侍郎得知管家被灭时,开心的捋须大笑。

    “何强他们呢?不是办完了事,又窝那个销金窟去了吧?”何侍郎有些不悦,任谁得知属下办完事,第一时间不是来跟他回报讯息,而是流连在青楼赌场,都会很不痛快的。

    “没有。”管事摇头,“何强他们自那天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讯息。”不知怎么地,管事从那天起就一直心神不宁,感觉好像会出事。

    不过他不敢跟老爷说,老爷看似温文儒雅,可是实际上,老爷脾气很大,稍有事不合他意,一出手就是重的,别人不悦就是砸砸杯子,甩甩盘子,他们家老爷不砸杯子不甩盘子,他一出手就是直掐人喉咙,直到断气为止。

    “去查。”何强是他的心腹之一,为人好大喜功,耳根子软,若是被底下那几个家伙拍捧一番就会晕头转向忘乎所以,因此事情办成了,没有立即回报,而是带着人去青楼或赌场庆功,并不为奇,怕就怕……

    他们身上带再多钱,过了六、七天,还能没花完?去销金窟没钱怎行,或许,他们在管家捞了不少,想到管家酒的热销程度,何侍郎嗤笑一声,兴许他们这趟差事,还真是发笔横财了呢!钱没花完,大概是见不到他们来回报了!

    才想着,方才出去的管事又匆匆回头,“老爷。”

    见管事原本红光满面的脸,竟然转成青白一片,何侍郎心下一咯噔,“说,怎么了?”

    “老爷,外头在说卢家村的管家一夜之间遭人灭门。”

    “这不是预料中的事吗?”何侍郎瞪他一眼,“这又什么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管事慌张摇头,“不,不,不是这个,是,有人在卢家村外,发现了近百人的尸体,不,不是管家的人,那些人全身着黑衣。”管事结结巴巴的说完,就见何侍郎怆惶起身,他的动作太大,将身后的椅子给带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什么?”何侍郎扯住管事的衣襟,脸色铁青的质问。“你再说一遍。”

    “是,是,是。”管事被衣襟勒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一张脸几乎死白,“卢家村外发现近百名穿黑衣的尸体。”本来被吓到说话有点结巴的管事,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胁,当即一口气把话说完,只是话说完,他也已经脸色泛青完全喘不过气来了。

    何侍郎不屑的看他一眼,将之扔开,“百名,这次何强领了多少人走?”

    “百,咳咳,百名。”管事趴伏在地,边咳边回答,逃出生天的感觉真好,可是何侍郎接下来的问话,立刻又让他的心脏紧缩起来。

    “既然死士们都死了,那何强他们几个呢?”

    何侍郎当然不止何强一个心腹,何强那天被派去办事,还把和他交好的几个,也都拉去了,还嚷着,有福同享,有钱同赚,他当时听了只是嗤笑一声,并不以为意。

    这几天,那几个心腹虽不在,不过因还有其他人在,没耽误事,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何强他们几个,都死了!而且死相极惨。”管事咬咬牙续道,“方才小的在衙门的朋友,悄悄给小的送信来,让小的转告大人,他已悄悄把何强他们身上的东西扔了,官府应该是查不到咱们府上来。”

    何侍郎难得的赞赏他一声,“好。”管事露出笑容来,何侍郎又道,“你这朋友交的好。”说着扯下腰间的荷包,“拿去赏给他,让他以后好生的替我办事,老夫不会亏待他的。”

    “是,谢老爷,谢老爷。”管事捧着荷包连声道谢,轻搓着荷包,听到荷包里传来银票的声响,管事脸上的嘴角扯得老开。

    “下去吧!”

    “是。”

    管事高兴的捧着荷包退下,他一离开,何侍郎便拍手招来书房侍候的小厮,“去把几位先生请来。”

    小厮点头转身就走,不多时就领了五、六位幕僚过来,何侍郎与他们说了管事说的事,几个幕僚显然都已听闻,听何侍郎说起,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听到何强几个被另外处置,幕僚们脸色微沉。

    “老爷,虽说已有人处置了他们的东西,但他们平日都跟在您身边,难保没人记得他们。”

    “我知道。”何侍郎面沉如水,“没想到这几个家伙会死在那里,真是。”他顿了一下又道,“我现在担心的,不止是他们身份曝光的事,还有那块玉佩。”

    之所以派何强他们带死士去管家,为的不是杀人,而是要抢那块玉佩,现在管家人死绝,死士们和何强他们也死了,那玉佩呢?是还在管家,还是落入杀他们的人之手?

    他训练出来的死士,每一个拉出来都是顶尖的,现在全死了?!谁杀的?何强他们又为何会死状极惨?他们的死状和死士们有何不同?之所以不同,是因被看出是他们带头的?还是另有原因?

    一连串的问题压在何侍郎心头,他想派人去衙门问,可是他是户部侍郎,这件凶案不关他的事,他若真派人去衙门关切,反会启人疑窦,但让他什么都不做,这样空等着?

    幕僚中有人自告奋勇,“大人,学生有同乡在衙门供职,不如就让学生去一试。”

    “也好,就麻烦先生了!”何侍郎拱手揖礼。

    “应该的。”幕僚还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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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教主难为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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