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相助
方百户看黎经时不顺眼,其实南楚军中更多人看方百户不顺眼。
身为燕国公旁支的他,虽觉得族里对他并无太多帮助,可平日他没少仗着燕国公的权势欺压人。
黎经时父子初入军营,就是分派到他手底下,那会儿方百户是总旗,总旗底下有五小旗,兵员应有五十六人,但当时才经历一场恶战,方百户手下的五小旗仅剩三小旗,柯百户是其中之一,兵员只余二十七人。
因为兵员匮乏,所以连黎韶熙兄弟那么小的孩子也收。
其实那次方百户的人不应该损失这么多,全因他贪生怕死,本来可以安然回营的,就因他怕死,看到前方杀声隆隆,便拖着所有人跟他走小道。
谁知神威大将军的人在小道上设了埋伏,他们闯入要对付西越人的陷阱中伤亡惨重。
事后燕国公认定是神威大将军故意针对他方家人,没少拿此事,在朝堂上找神威大将军的麻烦。
后来同样的事情又再度发生,这回因有黎经时在,在方百户又做出相同决定时劈昏他,把他扔在马背上带回来,这次全员无人伤亡,且还斩杀了不少西越人,建下了功劳,方百户因此从总旗升上百户,只是他回来的时候有些狼狈,且被人看到了。
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
方百户不曾感谢黎经时保住他的小命,还助他升了官,反倒以他违反军纪为由向上头告了他一状,并给他起了个乡下老鼠的称号。
柯百户觉得方百户小气刻薄还忘恩负义,平日便极少与他为伍,这次要不是徐林将军命他二人同行,他是绝对不会和方百户一道的。
用过饭之后,雪还是没停,柯百户便沿着驿站的游廊散步消食,还没走到方百户住处,就听到男女调笑的声浪一波高似一波的传过来。
柯百户皱起眉头伸手,招来一名小厮,询问他有无地方可供歇息。
之前便是这小厮领路,自是晓得柯百户与另一位大人同住一房,方才送饭进去时,他看到那名大人不知打那儿找了个花娘来,两个人丝毫不避讳他在场,一个劲儿的调笑嬉闹呢!
“大人,雪大,往来的贵人不少,空房怕是没有了。”小厮摸摸脑袋苦恼的道。
柯百户眉头深锁,小厮见他沉着脸有些害怕,绞尽脑汁想了想,小心的提出建议,“大人您要不要和手底下的人挤一挤,一晚上而已。”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不过他不知亲兵他们住在那间屋子,小厮忙自告奋勇领他过去。
一夜无话,翌日风雪俱停,柯百户等人早已准备要上路了,却等不到方百户,柯百户命方百户的亲兵去找他,不多时就见去寻方百户的亲兵白了脸,跌跌撞撞的跑回来。
他凑到柯百户耳边低语数句,柯百户脸色丕变,随即点了几名亲兵,随自己一同过去,又让人去请驿丞。
回到两人同住的屋子,屋里铁味浓重,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正面朝上,倒卧在床前地板上,只是姣好的脸毫无血色,一把匕首插在她高耸的胸前,暗红色的血自伤口流淌至身下。
而方百户则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驿丞得了消息一头撞进来,看到眼前这景象,吓得跌坐在地,尖叫声穿破云霄。
尖叫声震耳欲聋。
黎深深,哦,不对,是已更名的季瑶深掩耳皱眉,嫌恶的看着面前尖叫不止的女人。
“够了,给我封住她的嘴。”平亲王妃淡淡的抽帕拭嘴,眼睛不经意的扫过站在面前的季瑶深。
仆妇们得令,立刻上前拿帕子塞住那女人的嘴。
“你说,要如何处置?”平亲王妃指着那尖叫不止的女人问。
季瑶深垂手敛眉一派乖巧的道,“全凭母亲做主。”
“嗯,你生母虽不懂规矩,倒是把你教得很好。”平亲王妃这话实在再讽刺不过,季瑶深低着头垂下的手却紧握成拳,指甲更是掐进肉里,阵阵的刺痛让她快要哭出来,但她强忍着,逼自己露出笑容来。
平亲王妃居高临下看着她,还是个孩子啊!就算再聪慧,到底也还是个孩子,瞧,这么一逼,就露馅了吧?
“你姨娘这回受苦了,回头让人好好给她补一补。”
“谢谢母亲。”
平亲王妃似是乏了,让人把她带下去。
那被塞住嘴的女人满眼泪水,目露哀求的看着平亲王妃。“我说你啊!让人说你什么好啊?”平亲王妃让人取出帕子,那女人急忙扑向平亲王妃。
“亲王妃,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一时鬼迷了心窍,亲王妃您救救奴婢!奴婢求您了!”
平亲王妃身边的嬷嬷上前啐了她一口痰,“亲王妃让你去侍候十二小姐,不是让你去对付蒋姨娘的,你说你好好的差事不做,对蒋姨娘动手动脚的做什么呢?再怎么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亲王爷的子嗣。”
丫鬟泪水鼻涕满面,头发散乱,“亲王妃,奴婢……就是替亲王妃不平,那蒋氏样样不如人,却偏得了亲王爷的宠,亲王爷这些天都歇在她那儿,就连初一、十五该歇在正房的日子,也都……”
“闭嘴。”平亲王妃额角青筋直跳,这个丫鬟还真是那壸不开提那壸。
她朝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们立刻上前软硬兼施,只是这个丫鬟咬死了是为平亲王妃抱不平,见到蒋姨娘显摆她的肚子,才会一时冲动推了她一把。
平亲王妃不耐烦听她掰扯,让人把她拖去别处审问。
嬷嬷们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把那娇滴滴的丫鬟拖去后罩的一处屋子,把她关在屋中半日,然后才连番上阵审问,如是折腾了三天,嬷嬷们都有些不耐烦了。
“姚黄啊!你若是老实交代,是谁让你去对付蒋姨娘的,嬷嬷就帮你跟亲王妃求个情,如何?”
姚黄已被折磨得如离水的鱼儿般焉焉一息,再无当初被派去侍候季瑶深的娇俏模样。
她抬眼看说这话的嬷嬷一眼,“嬷嬷行行好,放了我吧!”
“这怎么成!我们还得跟亲王妃交差呢!”
只是任她们使尽手段,都没能让姚黄招出亲王妃要的答案。
得知姚黄死了,平亲王妃沉着脸问,“如何?可问出来了?”
“没有,那贱人到死都没说。”嬷嬷们很懊恼,还以为能借机牵扯上顾侧妃,往她身上泼脏水的。
“没想到姚黄那丫头倒是个硬气的,她主子这回可真是用对了人,可惜了那么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就这么死了!”
屋里侍候的人噤若寒蝉,良久,平亲王妃才道,“纪嬷嬷那儿,可有什么消息?”
“没呢!纪嬷嬷说十二小姐防心很重,就算是对生母,也是防得紧。”
平亲王妃喔了一声,“她手里有那么多钱,蒋姨娘就没怀疑过她?”
嬷嬷摇头,平亲王妃冷哼一声,“这蒋姨娘还真是聪明脸孔笨肚肠,也不知她是如何生下那么个灵巧的女儿的。”
“那是咱们亲王的种子好。”
“嗯,也是。”平亲王妃轻笑了下,“让人把姚黄死了的消息,传给顾侧妃知晓。”
一个嬷嬷应声而去。
姚黄死掉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亲王妃,所有人都知道新进府的十二小姐身边,现在少了个大丫鬟。
不少有心人忙着走关系,想要到十二小姐身边去侍候,也有人说姚黄是忠仆,见蒋姨娘得宠,替亲王妃不平才会犯下错事,当然也有人说她不对,她如今侍候的是十二小姐,她推了蒋姨娘一把,害蒋姨娘小产,要置十二小姐于何地?
平亲王府的下人因此事闹纷纷。
主子们倒是平静得很。
别看平亲王专房独宠蒋姨娘,自蒋姨娘传出小产消息后,平亲王就再没进过她的房,不少人因此认定,蒋姨娘要失宠了!
出小月没几天,就传出蒋姨娘身边一个丫鬟得平亲王青眼,被收为通房了!因为如此,平亲王又开始留宿蒋姨娘屋里。
把后院一众夫人、姨娘们恨得是牙痒痒的。
而于此同时,季瑶深开始上学了。
她上的是姚氏闺学,是京里非常有名的闺学,是知名大儒姚长江的女儿姚万梅所办,姚万梅少有才名,样貌却不出众,成亲十年无所出,其前夫是燕国公次子方浩然,他是出名的才子,但与姚万梅不同的是,男生女相的他是京城出名的美男子。
燕国公夫人原本对姚万梅十分喜爱,但随着时光流逝,姚万梅一直没能传出好消息,等燕国公的小儿子都做父亲了,二房依然毫无动静,燕国公夫人便改了态度,最后是燕国公夫人做主,意欲休妻,方浩然却不同意,又拖了五年,方才答应和离。
之后方浩然娶了燕国公夫人娘家侄女张玉荷,张玉荷生得娇小玲珑,与姚万梅的高挑身段截然不同,她也好生养,一进门就入门喜,随后三年抱两,连生两女。
燕国公夫人乐不可支,但也有些遗憾,如若当年娶得就是自己的侄女,次子也不拖到这个年纪才当爹。
姚万梅和离后,便在父亲的书院帮忙,来年就在父亲及师兄弟们的协助下开办闺学。
姚氏闺学很有名,她的学生连续几年在太后办的赏花宴上拔得头筹,并得太后赞赏,先后进了皇子府及宫里。
平亲王妃之前便曾想让女儿进姚氏闺学,不过七小姐娇惯,不习惯早早起身上学,最后只得作罢。
不曾想这个名额最后落到季瑶深的头上。
季瑶深上学的第二天,就派人连系黎浅浅。
“还真让她找到光明正大出门的理由了!”黎浅浅抿嘴轻笑,看着季瑶深送来的纸条。
“她又找您要钱了?"春寿一直记得黎深深从教主这儿拿走的五百两银子。
“大概吧!”黎浅浅嘴角微翘,“明儿去看看就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涓涓细流
季瑶深是藉与同窗去买东西的机会,约黎浅浅见面。
京城繁华,黎浅浅此前为办年货,没少逛过,但去的都不算是什么知名的商家,黎漱虽重口腹之欲,不过不爱往出名的酒楼、饭馆去,而是专寻看似平常的市井小吃。
她身上的穿戴,不是姚二少爷让人送来的珠宝坊新品,就是叶妈妈她们亲手裁制的服饰,严格说起来,还不曾正式的去逛街过。
春寿雀跃的扶着黎浅浅下车,边小声道,“要是棠小姐知道您出门逛街没喊她,肯定要恼的。”
黎浅浅看她一眼没说话,跟在后头的春江瞪她一眼,道,“小心侍候小姐。”
春寿吐了吐舌头,紧跟在后,她们和季瑶深约在泰和楼,泰和楼除卖珠宝首饰,还设有一间茶坊,不少女眷会约手帕交来此喝茶,顺便看看有没有新出的首饰。
泰和楼的隔壁是雍和布庄,许多女眷去雍和布庄逛过后,便会到泰和茶坊小坐,歇歇脚喝个茶,顺便选购首饰好搭配才新裁的衣裳。
黎浅浅听着伙计介绍,嘴角微翘,等伙计介绍告个段落,才问,“这雍和布庄跟你们不会是一个东家吧?”
“不是,不过我们东家是雍和布庄东家的闺女儿。”伙计颇为讶异,他在这里招呼过不少客人,可从没人问过这问题,这年纪小小的小姑娘还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
黎浅浅眉眼俱弯,“你们东家自己做茶?”
“是。”伙计眼睛瞪得老大,“敢问客人怎么知道的?”
黎浅浅却没回答他,只道,“你们家的茶可能零买?我想买些回去给家里人品鉴。”
伙计没遇过这样的客人,不敢做主,退下去问掌柜。
小包厢里只有她们主仆三人,春寿却不敢大意,凑到黎浅浅身边小声问,“教主您怎么知道这两家有关系,银楼东家自己做茶?”
明明她们家教主不常喝茶啊!怎么知道这茶是人家东家自个儿做的?
“去布庄挑布样式,肯定都有茶点侍候吧?可为什么大家从雍和布庄出来,大多会上泰和茶坊小坐?”
“是啊!为什么?”
“啊,方才伙计有说,去雍和布庄订制衣服后,再来泰和茶坊吃茶会送客人特制的茶点。”
摆明了就是在给茶坊拉生意,而且女人买完衣服后,怎能不挑一下搭配的首饰呢?是吧?
又从伙计口中得知,雍和布庄已开业三十多年,而泰和楼开业近十年,什么样的关系,会让布庄东家照拂泰和茶坊的生意?自然是亲眷关系。
“那您又怎么知道泰和茶坊东家会做茶?”
“你看看伙计刚刚端来的特制点心,里头掺有茶叶,不过味道没有我们喝得那么清香,反倒有股焦味。”大概是制叶时出了差错,又舍不得扔,便留下来做成点心。
“妹妹还真是聪慧。”季瑶深边说边走进包厢。
春寿和春江护在黎浅浅身边,对她甚为防备,季瑶深眸里掠过一抹阴沉,若她也能有这么忠心护主的丫鬟就好了!
想到才死没多久的姚黄,季瑶深眼里阴霾加重,姚黄奉亲王妃之命来侍奉她,不想她推了姨娘一把,姨娘小产,姚黄也没落着好,到死也没有老实交代,到底是谁让她来害姨娘的。
黎浅浅不是来看她发呆的,“姐姐真是好福气,听说姚氏闺学可不是人人都能进的。”
姚万梅不是来者不拒的主儿,就算贵为公主,若达不到她的要求,她可是会毫不客气的拒绝,平亲王府的七小姐就是因为达不到她的要求,而被拒于门外,压根就不是平亲王妃对外所言,她舍不得女儿吃苦受累,才没让七小姐去上学的。
季瑶深还是进了闺学,才从同窗们口中得知真相,她们跟她说这件事,其实是想从她这里打听,她是如何通过姚先生的要求的,因为事前根本就不曾听说她要进姚氏闺学。
季瑶深自个儿也很想知道,不过她没那个胆子去问父亲,谁晓得是怎么回事,面对同窗的询问,她支支吾吾的反应,让大家不禁猜测,她为了不让嫡母嫡姐下不了台,所以只得支吾其词。
但面对着黎浅浅,她却意外的冲口而出道,“我根本不知道为何能进去,谈诗论文,我自问都还能跟得上,但书画就……”
跟在季瑶深身边的两个丫鬟直接就看傻了,她们不是季瑶深去见黎浅浅时带的丫鬟,而是姚黄死后,纪嬷嬷帮她另寻来的。
因此她们并不知黎浅浅的身份,听到她们姐妹相称时,还露出一抹不屑的神色,似不赞同季瑶深与一个外人论姐妹。
可是这时见季瑶深倒豆子似的跟黎浅浅抱怨,她们不由重新审视起眼前带着两个丫鬟,来跟十二小姐见面的小姑娘。
她们出自平亲王府,眼力自是有的,一眼就看出黎浅浅身上穿的并不怎么特别,大概是自家下人做的,用的料子也是寻常,但绣功不凡,绣样也不常见,看得出来是自行描绘设计的,就不知是出自这小姑娘之手,还是绣娘之手。
但是,她头上配戴的花簪就不简单了,竟是出自近来京里很出名的姚大少爷之手,花簪上有姚大少爷的记号,但这款式却是从未见过的。
难不成眼前这小姑娘,与姚大少爷相熟?还是熟到能让他特别为她设计样式?
记得去年亲王妃的侄儿,特地从庆州送了套姚大少爷设计的头面,祝贺亲王妃生辰,另外还备了不少花簪,送给府里的小姐们。
她们那时才刚进府,被叫去帮忙,被那些漂亮的首饰闪花了眼,那位姚大奶奶特地为亲王妃介绍,所有姚大少爷设计的首饰,都有个桃花记号。
说起来,那位姚大少爷还得称呼平亲王妃一声姑母呢!只是到底是出了五服,平常没往来,要不是姚大奶奶说起,亲王妃也不知自家有这么个才华出众的侄子。
说起来姚万梅与亲王妃还是同宗姐妹,只是姐妹两命运大不同。
一个成了金凤凰,一个成了下堂妇。
黎浅浅端茶微扬下巴,示意季瑶深看跟她来的两个丫鬟。其实不用黎浅浅提醒,她早就发现她们两盯着黎浅浅的首饰发呆。
“又是你铺子的新样式?”
“大概吧!”黎浅浅笑了笑,“姐姐不知道,我师父可是个严师,每天盯着我的功课,稍有不如他意动辄打骂,为了应付师父派的功课,那有心神去管身上的穿戴,这些全是我的丫鬟和管事妈妈在管。”
春江垂下眼,春寿紧咬两颊内侧,深怕自己忍不住会笑出来。
大教主是严师没错,每天盯教主的功课也对,但大教主可从没打骂过教主!不过教主倒是有句话说的没错,她身上的穿戴全是叶妈妈和她们在打理,教主不是没心神管,而是懒得花精神。
季瑶深看着她头上的镶宝如意簪笑出声来,“你这如意簪可真别致。”
“是花了不少功夫吧!”黎浅浅与她讨论首饰的样式来,跟季瑶深来的丫鬟支着耳朵听着,只是两位主子越说越小声,她们几乎要听不到,就在她们几乎要靠到季瑶深背上,方能听清她们对话时,春江招呼她们到一旁喝茶去。
“咱们都离开,不怎么好吧?”其实是纪嬷嬷有交代,让她们得盯紧十二小姐,她见了谁,说了些什么,回去都得一五一十跟纪嬷嬷禀告。
“怕什么,有春寿在,两位姐姐跟着主子出门,难得有机会休息会吧?”春江目露了解,“走吧!走吧!春寿昨儿和我打赌输了,活该她今儿得守着主子,我们就去偷个闲吧?”
虽然十二小姐一直很老实,但出门在外,一直提着心全神贯注是很累人的,她们一直在说首饰的样式和衣服的绣样,两个丫鬟互相交换一眼,便颌首跟着春江出去找地方喝茶。
春寿送她们出去,等她关上门,季瑶深才进入正题。
“前几天我去给嫡母请安时,不小心听到件奇怪的事。”
“哦?”黎浅浅等着她的下文。
季瑶深深吸口气后道,“嫡母的侄媳妇说,既然黎将军不识抬举,何不把这事就推到他头上去?”
没头没脑的,说的是什么事?黎浅浅目露疑惑,季瑶深又再深吸口气,两肘平放在桌上,身子前倾小声道,“之前曾有下人回报得手了,那花娘死了,只是姓柯的不在屋里,怕是扯不上姓黎的,顶多只能把徐将军扯进去。”
朝中姓黎的没几个,黎浅浅一听就直觉的想到了她爹,不过她没表露出来,直接转了话题。“你没被人发现吧?”黎浅浅问。
季瑶深摇头,“没有。”她偏着头想了下,“应该没被发现。”
黎浅浅看着她叹口气,“你姨娘还好吧?”
“还能怎样?就是养着。”以前不懂,但进了平亲王府才短短数月,季瑶深已然明白,有个同胞兄弟的好处,可惜,她姨娘好容易怀了,却被姚黄给毁了。
“亲王妃这么大方?”
“她不大方不成啊!谁让出手伤人的,是她指给我的丫鬟,只不过那丫鬟背后还有人,她犯了错,却宁可一死也不咬出对方来。”对季瑶深和蒋姨娘来说,姚黄是背主,罪无可恕,但对姚黄背后的主子来说,这丫鬟实在忠义,宁可赴死也不把她招出来。
但于亲王妃而言,姚黄的行径就实在是太可恶了!简直就是陷自己这个主子于不义!(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无畏
同一个人,同样的行为,看在不同立场的人眼中,看法截然不同。
黎浅浅若有所思的看着季瑶深,季瑶深到底年纪尚小,就算黎浅浅是个女孩子,被她这样专注盯着看,还是浑身不自在。
“看什么呢?”
“看姐姐漂亮啊!等过几年及笄,就要婚配了!不知会是谁家的儿郎能娶了去。”黎浅浅边笑边端起茶来抿了一口。
季瑶深被她说得娇羞得红了脸,可没多久,就又拉下脸,无它,虽然她是平亲王的女儿,但是是庶女,她的终身大事,不再如从前一样是操控在她娘和黎老太太手中,却也不是她能掌控的。
身为宗亲,她的婚事可能连父母都做不了主,一旦要与他国联姻,宫里的娘娘舍不得公主远嫁,那么代替她们去和亲的就是她们这些宗室女。
昨日祖父在鸿胪寺任少卿的同窗,和她闲聊时说到,东齐之前嫁了个公主到南楚来,另赵国也曾想嫁个宗室女来南楚,不过赵国和东齐原是想招凤家庄的人为婿。
只是后来东齐公主嫁了瑞郡王,赵国也打了退堂鼓。
然而这不代表东齐和赵国将来不会再提出联姻的要求,宫里的公主若没有正当龄的,就得从宗室里挑当龄的女子去和亲。
季瑶深得知此事,简直如遭雷击,她还以为只要找到了亲爹,从此就坐享荣华富贵恩荣一生,没想到她竟可能得要代公主和亲他国,想到此,她就觉双手冰冷,伸出手把茶碗捧到面前,茶碗微烫手的温度,让她暂时暖了手,心却还似沉在冰窖里一片冷。
透过茶碗上蒸腾的热气,季瑶深看到眼前垂眸喝茶的黎浅浅,见她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委屈不平瞬间涌上心头,黎浅浅如今的身份,想来她的婚事要比自己自在许多!凭什么黎浅浅的命就这么好?
摔下山崖没死没伤为人所救,救她的不是别人,竟然是瑞瑶教的教主,当她们为请帖争破头时,她已幸运的得了黎教主的青眼,一跃成为黎教主的徒弟,现在更成为一教之主。
从南城到莲城,季瑶深对黎浅浅身份上的转变,并不怎么了解,只知黎老太太一家想藉婚事拿捏黎浅浅,她不是很明白,拿捏住黎浅浅的婚事有何重要,直到黎大老爷兄弟连手,将她娘从三房主母到二房妾室,她从三房嫡女变成二房庶女,她才晓得黎浅浅已非吴下阿蒙。
黎老太太想拿捏黎浅浅的婚事,反被黎浅浅将两个儿子笼络了去,从此为了讨好黎浅浅,黎老太太被两个儿子荣养起来。
季瑶深年纪小见识不多,但却凭着直觉找上黎浅浅合作,而不是找黎经时或黎二老爷,这份直觉虽让她得利,但也让她对黎浅浅的妒意日渐加深。
黎浅浅上有师父、父兄管着,可到底身份不同,日子绝对比季瑶深自在快活,叫被层层礼教束缚住的季瑶深怎不对她深恶痛绝?
季瑶深只看到了黎浅浅轻松的一面,没看到她早起辛勤练功,泡药浴喝苦药,与大长老一家周旋,为帮众生计发愁。
黎浅浅不晓得季瑶深在想些什么,只知道她的眼光变化无常。
季瑶深不好多待,坐没多久就起身告辞。
黎浅浅让春寿给她一个荷包,荷包里装了一百两的银票,季瑶深当场打开来看,见是一迭银票,她还露出了笑影,等发现面额都不大,全部加起来不过一百两,脸就沉了下来没了笑模样。
“怎么?姐姐嫌少?”
季瑶深勉强扯开嘴角笑了下,“我还以为给你的消息,至少可值千两。”
黎浅浅笑着摇头,“姐姐太瞧得起我了!虽然我是一教之主,但我要用钱,还是得跟师父说一声的。”
黎漱压根就不管她的花用,不过季瑶深不知道啊!
季瑶深面露同情,“原来妹妹也被人管得死死的?”
黎浅浅点头,“再说姐姐那消息说的含糊不清,我还得派人去查,得花不少钱呢!”
季瑶深抿着嘴道,“好歹多给一些,我娘还得养身子呢!”
“蒋夫人的身子何愁没好药材调养?我可是听说,平亲王对她可是专房独宠呢!”黎浅浅笑得甜美,眼里却再冷漠不过。
季瑶深自己都说了,她娘长孙氏是被小蒋氏下毒谋害的,那么小蒋氏小产伤了身子,自己该是最高兴不过的,季瑶深竟然还想自己拿银子给小蒋氏补身子?在季瑶深眼里,自己就是个傻的?还是季瑶深不觉得杀母之仇很严重?
“什么啊!还不是靠纪嬷嬷的女儿,才把我父亲引回来。”季瑶深说完之后,才红了脸吶吶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黎浅浅十分配合的摇头,“不懂。”季瑶深见状松了口气,同黎浅浅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没能从黎浅浅这儿再拿钱,也就不再多耽搁,起身走人。
等春江回来,春寿才抱怨道,“她也未免太过份了,上回才拿了五百两,这回竟然嫌一百两不够?”
真不知她是怎么花的!
“钱来得太容易,她自然不会珍惜。”黎浅浅笑,“她未必就已经用完了!她是想尽量能从我这儿多拿一点是一点。”
春寿冷哼,“奴婢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难道她忘了,她娘可是害死夫人凶手耶!竟然还想叫教主出钱,让杀母凶手调养身子?”
黎浅浅看着春寿直笑,看来季瑶深真没想到这一点!
春江打量着黎浅浅,见她未因这个话题而变脸色,暗吁了口气,“方才奴婢和那两个丫鬟聊了不少事儿,听说东齐、北晋及赵国都有意与南楚联姻,只是这人选还有待考虑。”
“平亲王府的下人都知此事了?”黎浅浅垂下眸子问。
“是,所以瑞郡王弹劾老爷,被皇帝压下来后,不少人说瑞郡王是个傻的,没眼力,说老爷与北晋的真阳公主有所往来,兴许是为此事在做铺陈。”
其实联姻一事,是北晋女帝主动的,南楚皇帝并不想和北晋联姻,一来离得远,中间还隔着个赵国呢!
二来南楚没有适龄的公主,成年的皇子大多有正妃,总不好委屈北晋的公主作妾吧?
至于赵国,他们先是相中武林人士,丝毫没把他这南楚皇帝放在眼里,人家不肯娶,他们就改变主意要嫁宗室女来南楚皇室联姻了?呵呵,赵国皇帝也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
还有东齐皇帝,长平公主一开始冲着凤家庄庄主来的,后来也不知她怎会和瑞郡王搅和在一起的,成了季家妇之后,这女人还不安份,竟然派人去凤家庄行凶,搞得京城人人自危,那阵子镖局的生意超级好,大家都怕有强人闯入家中行凶,幸好后来首辅命人散布消息,定调为江湖人寻仇,才慢慢平息下来。
黎浅浅若有所思的敲着桌面,春江两面面相觑,不敢作声怕扰了她的心神,过了好一会儿,才见黎浅浅停下手,“若此事为真,那季瑶深怕是正好为平亲王妃解了难。”
“这话怎么说?”春寿问。
“那位嫡出的七小姐素来娇惯,要是选中她去和亲,亲王妃再不舍,也只能忍痛让她去,但现在来了个季瑶深,与这位七小姐年龄相差不多。”
平亲王妃身为嫡母,抬举私生女,把她记在自己名下充作嫡出,如此一来,平亲王都不好拒绝妻子的要求,让季瑶深代七小姐去和亲联姻。
“黎深…那季瑶深才多大年纪,就已经在为婚事烦忧了?”春寿改称呼还差点咬了自己舌头。
若黎深深还在三房,说不得她们得称呼她一声深深小姐,但她现在既不是黎家三房的姑娘,也不是黎家二房的小姐,春寿就有点不知该怎么称呼她了!
黎浅浅对这些称呼没研究,所以也不在乎丫鬟们怎么称呼季瑶深,“谁让她亲爹是宗室呢!”
还不是闲散宗室,季瑶深的婚事势必要成为其父手里的筹码。
其实黎经时父子也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只是暂时因为弹劾案有些冷却,也因为黎浅浅不是住在将军府,所以只能从刘二口中得知盛况。
黎韶熙是长子,是众多奶奶夫人眼中的乘龙快婿人选,黎茗熙是次子,也有不少人相准他,因为次媳不比长媳,得担负较多责任。
别看黎经时年纪略大,又是鳏夫,就以为他行情不如两个儿子,其实他的行情才好咧!听说还有守寡多年的长公主相中他。
因为将军府没女眷,让有心人十分扼腕,因为这么一来,就不好上门做客拉关系攀交情,但也因此,让那些疼惜女儿的人家十分满意,老子丧偶那么多年都没纳妾,儿子想来也不至于差到那里去!
却不知远在莲城的黎老太太知情后十分生气,因为长子不愿送她进京,好帮黎经时挑选个跟自己亲近的继室。
侍候她多年的心腹都被儿子、媳妇借故打发了,只留个啥都不懂的丫鬟侍候,可自打小蒋氏母女随二老爷上京后,那个丫鬟也被打发了,现在侍候她的人是变多了,可她还是觉得处处不自在。
听二太太说,黎经时父子在京里的风光后,她便想着进京去,为两个儿子争前途,谁知长子这么不识抬举,硬是要和她逆着来。
“娘,您就别去了吧!”黎大老爷边说边恶狠狠的瞪了缩在一角的弟媳妇,“您年纪有了,身体又不佳,大老远的跑那么一趟干么呢?他们父子娶妻后,总是要回来祭祖的。”
黎大老爷不想提醒老娘,黎三郎可是被她老人家做主卖了的,还有四郎和长孙氏的死,都和小蒋氏脱不了关系,而小蒋氏若没老娘撑腰,如何敢做这些事?她老人家就不怕黎经时为妻小寻仇吗?以为光凭一个孝字,就能把黎经时压得死死的?
也不想想看,今时今日的黎经时,可不再是昔日任她欺压的庶子了!想会孝字去压制他?黎大老爷心说,他老娘也未免太无知无畏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丰功伟业
老太太不管不顾的闹腾着,大老爷被逼得没办法,最后只得答应送老娘进京,只到底不敢拿主意,派人去瑞瑶教总坛,让人传消息给黎浅浅,打算问过她之后,再做决定。
他想的很好,却漏算了一个人。
这天天方亮,莲城黎府外停了两辆马车,老太太让人用肩舆送上马车,随行侍候的,都是二太太身边的人,一行人形色匆匆出了门,一路急行往码头去。
这几年气象多变,原本冬日不下雪的楚岭,一入冬就开始下雪,莲城外的运河早就结了冰。
有不少商家为运货方便,改用雪橇取代船只,在结冰的运河上滑行,二太太的娘家也是其中之一,她家的生意不大,雪橇队也不大,暂时挪出来送她们一程,还是可以的。
等离了莲城,再坐车赶路,黎大老爷的人想追都追不上,黎大老爷等到消息匆匆赶到码头时,二太太早已带着黎老太太走得不见踪影。
黎大老爷暗骂了声蠢货,“赶紧的,快给黎教主送消息去。”
待回到家,黎大太太在丫鬟的簇拥下迎了上来,“母亲和二弟媳呢?”
“走了!”大老爷没好气道。
大太太和扶着她的长女黎沁沁交换了一眼,黎沁沁开口劝道,“父亲,我看您和母亲赶紧收拾东西,也上京去吧?”
“我们去干么?”黎大老爷皱着眉头问,大冷天的,他才不想出门去,而且还是大老远跑去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去受气啊?
“话不是这么说。”黎沁沁道,“父亲想,二叔为何要跑这一趟,而且这一去半年,半点消息都没有,怨不得二婶坐不住,赶着要进京去。”黎沁沁细语慢言,慢慢的引导黎大老爷。
大太太双手交握,紧张的看着女儿,要是可以,她也不想出远门,可女儿说的没错,她们不能坐看二房与三房修好,这个家日后还得仰仗三房提携,天赐媳妇好不容易怀了,丈夫新收的妾室也有喜,若她们能一举得男,大房的未来就有指望了。
但是还得黎经时肯提携。
老太太仗着嫡母身份为所欲为,碍于孝道,黎经时兴许不能对嫡母做什么,但却不妨碍他对大房、二房下绊子,二老爷为什么要赶着进京,就是想与黎经时修复兄弟情。
偏生大老爷不这么想,他想着好不容易从黎浅浅手里接过生意,好歹得把生意弄起来,不想黎二老爷进京后,就没消息回来,瑞瑶教的人偶奉黎浅浅之命,送消息过来,都没提及他,难怪二太太会着急。
而且那次接钦差,她丢脸丢大了,原以为躲到莲城来,就没事了!没想到临近年关,她在南城丢脸的事,也传到莲城来了,尤其黎深深认祖归宗一事传开后,小蒋氏原为三房妻后为二房妾的事情也悄悄传扬开,二太太的疑心病也日愈加深,也许人家并不是在说这事,只是看到她时,对她笑了下,她便疑心人家在嘲笑她。
才几天功夫就瘦脱了形,叫大太太看着心惊,就怕出事。
幸而没几日,黎沁沁就随夫来了莲城,也不知她跟二太太说了些什么,二太太总算见好,只是成天往老太太那儿去。
如今总算是晓得她和老太太想什么了。
黎沁沁劝着父亲,“您有心照拂浅浅,三叔知道肯定会感谢您的,不过,您也不能一直待在莲城,毕竟三叔是武将,他可不方便来莲城,再说年底了,您也该进京,和浅浅商谈下手里的生意,明年要怎么做?”
黎浅浅把莲城的生意交给他们兄弟之后,那几家铺子就与瑞瑶教没什么关系了,怎么女儿还要他去跟黎浅浅讨论生意要怎么做?
见父亲不解的眼神,黎沁沁在心里长叹一声,父亲还真是不点不透啊!
索性敞开来说,“浅浅虽把生意交到您手上,可明说那几家铺子与瑞瑶教无关?”
好像没有明说啊!他和二弟只是自以为没关系,所以营收都没上交,也没和瑞瑶教的人多往来,就怕他们不撒手。
“您胡涂啊!贪这点小利,和瑞瑶教的人生了嫌隙,怪不得他们不通知您京里的消息。”
黎沁沁暗摇头,真有点怀疑父亲和二叔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事事贪小利,遇事又不肯花脑子想,又有祖母擎天护着,怪不得祖父当初宁可带三叔,也不愿教他们兄弟。
祖母还老抱怨祖父偏心。
想到临出门时,婆婆跟她说的话,黎沁沁深吸口气,再接再励的力劝父母尽快进京去。
大老爷享福惯了,想到冬天出远门就先打了退堂鼓,大太太想着媳妇和屋里的小妾,明年开春就要生产,她放心不下,怎么也不肯出远门。
劝到最后,黎沁沁只得道,“您就不怕二婶娘撺掇着祖母给三叔添堵,然后把事儿推到您的头上?就算您对浅浅再好,她能看着人给她爹添堵,而不替她爹出气?”
是啊!二弟能言善道,若只二弟媳一人在母亲身边,尚不足为惧,但加上二弟呢?
还有小蒋氏母女!黎深深如今是宗室女了,若她记着老太太对她们母女的爱护之情,给老太太撑腰呢?
黎经时根基浅薄的武将,纵使再得皇帝看重,也难敌嫡母向人哭诉他不孝吧?母亲在京中是人生地不熟,但有黎深深这个宗室女在,难保黎经时不会因此吃挂落。
虽说黎浅浅一生下来,就没见过黎经时父子,但人家好歹是父女、兄妹,老太太硬要给她爹和哥哥添堵,新仇加旧恨,难说黎浅浅会怎么对付老太太,上回她是让他们兄弟自个儿出手,这回呢?
黎大老爷想到这儿,不禁要想,自己可还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上?
黎沁沁不再给爹娘多加思考的机会,径自吩咐下人去准备出远门,“您二老放心,女儿和您女婿会陪着您一道进京的。”
“这怎么成?”
“您女婿跟家里都说好了。”黎沁沁道,“他趁早进京去安置下来,也好准备明年秋闱。”
黎大老爷夫妻这才反应过来,是啊!大女婿这几年一直在进学,上回女儿还说,书院的先生说女婿大有长进,不妨明年进京举业,他们怎么就忘了这事呢?
“女婿家里是想让女婿借住你三叔府上?”
“是啊!都是一家子骨肉,若相公有所成,也算是给三叔添光。”
这么说,他们还真得走这一趟?只是都已近年关,他们现在才要出门,也不知赶不赶得及进京过年?
不多时,京里黎将军府日就接到消息,黎经时谢过刘二,把儿子们招来后,才打开纸条,看到黎老太太已在二太太侍奉下进京,黎经时不由笑了。
“这老太太还想要拿捏我啊!”也未免太托大了吧!还是说,她以为仗着一个孝字,就吃定他了?
长孙氏母子的仇还没跟她好好算呢!进京来也好,省得他大老远的跑到莲城去找她算这笔帐。
“父亲,您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高高捧起。”黎经时让总管去买宅子,宅子要华贵精致,与将军府走完全不一样的路线,“别忘了要大张旗鼓,不够钱,就把我这些年积累的那些粗笨的家伙拿去卖了换钱。”
总管愣了下,“将军,那些粗笨家伙怕是不好卖啊!”
“怎么会不好卖,好歹都是金子打的不是?”
早些年他们随军出征,分战利品时,方百户没少坑他,为了坐实他乡下老鼠的称号,总是故意挑些粗笨土气的金银首饰给他,以为乡下人没见识,肯定会把那些东西当成宝。
其实黎经时跟着父亲在外走动,眼力还是有的,方百户以为羞辱了黎经时,却不知分给黎经时的那些东西,看似低俗粗笨,其实都是真金实银,上头镶嵌的珠宝,虽然看来起来粗笨不怎么值钱,但经巧手能匠再琢磨,就能绽放属于它们自己的光彩。
方百户不懂,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明知被人亏待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对方百户恭敬有加,黎经时也就因为如此,在军中的名声才会节节升高,这样的下属和战友,谁不喜欢?也就只有方百户身在福中不知福。
看看人家黎经时身边的人,全都跟着他水涨船高,就只有方百户一人,仍停留在百户的位置。
总管也是不懂那些粗笨家伙价值的人之一,他只想到要拿那些东西去卖,就觉得很掉价啊!
“多跑几家,真没人收,我再想办法。”黎经时道。
京城居大不易,总管看了几处宅子,都没挑到合宜的,捧着账本满脸愁苦的去寻黎经时,“将军,您看要不要把大少爷之前买的宅子,挪一套出来给老太太住啊?”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为什么要另购宅第安置老太太,而不是请老太太住在将军府,府中要是有女眷,那些上门的女客也就有人招呼了嘛!将军和两位少将军的婚事,不就有人操持了吗?
他完全不知黎经时与嫡母之间的关系,便想当然而的这么想。
黎韶熙在旁听了,便道,“其实请老太太在将军府住下,也无不可,可是到底已经分家了,我们若把老太太请来府里住,那要置大老爷和二老爷于何地?人家会不会因此说两位伯父不孝啊?”
总管听他这么一说,方才恍悟,原来将军已和老太太分家了!
黎茗熙把他拉出去喝酒,边跟他说起往事,总管这才晓得,原来自家将军这么苦,老父一过世就被嫡母分出去,嫡母心狠,自家儿孙护得死紧,偏推庶子一家去替她儿孙顶祸。
酒醉的总管回家后,忍不住跟老妻代主诉苦。
没几日,老太太还没到,她的丰功伟业就已在京里流传开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相撞
冬日进京不是件轻松的事,饶是黎二太太的兄弟们一路派人小心侍候,养尊处优一辈子的黎老太太,仍是难免染了风寒病倒了,黎二太太也没好到那里去。
在外头饭馆采买吃食的仆妇,头听到了外头传的话大吃一惊,老太太都还没进京,怎么就传出这种话来?顾不得采买吃食,急急忙忙往回赶。
赶回客栈,在大堂里也听到类似的话,心头七上八下的,急忙来到老太太住的客房外,就听到里头传来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脚下不由一顿,老太太病成这样,还是别跟她老人家说了,省得她一生气,病况加重可就不好。
转身去了二太太那里,二太太屋里,早就被挤满了侍候的仆妇和丫鬟,她们都是听闻了那些传言,跑来找二太太拿主意的。
二太太这辈子遇事少有自己拿主意的,好容易拿了主意,就是招来南城所有的贵妇,看她被打脸,因此这回进京,是老太太做的主,并请了她娘家兄弟帮忙才成行的。
老太太对此还颇有微词,一直让她去找蒋家人帮衬,可是她不敢,谁人不知如今蒋家沾不得,要是让蒋家知道,他们要进京找黎经时,还不趁机巴上来?所以二太太听了心腹建言,找了娘家兄弟帮忙。
刚出莲城时,老太太还称赞过她和她家兄弟的,谁知这才过了没两日,就改口了。
现在外头又传出这种话来,二太太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让人去请舅太太来。”
二太太的心腹丫鬟面有难色,凑上来低语几句,二太太闻言脸色一变。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奴婢也不知道,昨晚上还好好的,怎知今儿一早就说都病了。”心腹丫鬟眼睛微闪,心里再透亮不过,舅太太和舅爷是不想掺和黎家的事,帮着老太太进京,除了帮自家姑太太在老太太面前挣脸面,进了京之后,兴许还能从黎经时那儿得些好些,再不济,也能从妹婿得点好,但他们不想和黎老太太办的那些胡涂事扯上边。
二太太顿时没了主意,望向丫鬟的眼里,充满了期待,像是冀望丫鬟能给她出主意,丫鬟哪敢啊!要是没事还好,万一出事呢?依照二太太的性子,怕是会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她头上,二太太好歹是二老爷明媒正娶的元配,就是犯了错,也不至于危及性命。
她就不同了,这么大的事要她出主意,要是错了,那就是杖责或被发卖的份。
但不能直接拒绝,她婉言道,“奴婢见识少,哪想得出法子来,要不太太去找老太太问问吧?”
老太太要是知道了,不气死才怪!
就这么气死在半道上,她就成了千夫所指。
“那就再去请大夫,赶紧把老太太的病给治好来,进京去见了三老爷,外头那些流言便不攻自破了!”二太太想了良久,最后决定这么做。
底下人因有人拿主意,有了主心骨,便也不再发慌,一个个找理由溜了,有机灵的去跟舅老爷回禀,舅老爷正靠在床上哼小曲儿,闻言扬眉看着宠妾,“瞧,我就说我这妹妹不是没法子,是懒得用脑子,这一逼不就拿主意了?”
娇媚的小妾笑吟吟的挟了一筷子鱼肉喂他,舅老爷靠过去一口吃了,又喝了口酒,方笑道,“去,去个人看看太太怎样了?”
“太太没事吧?”小妾愁上心头,看得舅老爷心疼不已,“没事,那婆娘不过是因为我把你收了房,心里不痛快,过两天就好。"
舅老爷安抚小妾,压根无心去看妻子,舅太太得知丈夫暖玉温香抱满怀,气得直跺脚,夫妻两完全忘了,他们是为了什么出的门。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黎大老爷一家四口正积极赶路,他们虽然较慢出发,但他们有瑞瑶教的人护送,雪橇队比二太太娘家的庞大,也更加稳当,一路从楚岭到平州,才改换马车。
二太太他们还没出楚岭就换马车了,因此黎大老爷一行与他们只差两日的行程。
二太太他们听到了流言,黎大老爷一家自然也听到了,黎大老爷有些心惊的问女儿,“这种事怎么会传得这么快?”
“您还不懂啊?”黎沁沁轻叹,若说黎浅浅没在后头推一把,她是绝对不信的。
黎大老爷摇头,他娘还没进京呢!就已经有这样的名声在外,她要是再拿孝道要压黎经时,怕是不容易。
黎沁沁安置好父母,回了房,就见丈夫坐在窗前看书。
“回来了?”温文儒雅的丈夫放下书起身相迎,黎沁沁打发走屋里侍候的,偎在丈夫温暖的怀里,小声的跟他说着自己的看法。
“别想这么多。就算分家,也还是一家人。”
“我就怕三叔会用这次的事,打算和家里断亲。”
大姐夫眸光微闪,若他是黎经时,肯定要利用此事,跟黎老太太断亲,但他身为孙婿,可不好这么说,再说他的前途兴许还得靠这位三叔父呢!
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只要他得了功名,再有这位三叔帮衬,想来一官半职不是难事。
黎沁沁为祖母当年草率行事头疼,更为妹妹净净行事鲁莽懊恼,母亲当初怎么就没把净净管好。
听说黎浅浅现在就在京城,也不知三叔可知瑞瑶教的教主,就是他不曾谋面的闺女儿?想到黎深深在京里数月,不知她是否跟黎浅浅见过面了,当初这些事,三叔是否已经知晓?
她记忆中的三叔是个好脾气的,还博学多闻,祖父问他事情,总是难不倒他,祖父也只有在三叔面前,才会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容。
还有三房的两个弟弟大郎、二郎,不知如今成什么样子了?
记得三房的弟弟们都长得很漂亮,甚至比她们姐妹还要出众,她曾身边的丫鬟说,三房的几位少爷要是女儿身,怕家里的门坎早就被媒人踩平了!
还有人盘算着要去三房的少爷们身边侍候,虽然已经分家,但三老爷有才,短短时日就挣下家业,再说三房少爷们不止生得漂亮,还个个健壮,就算不如大房富贵,但总比侍候病恹恹的大少爷强。
闭上眼,就看到记忆里的四兄弟笑嘻嘻的朝她跑过来,黎沁沁睁开眼长叹一声。
“怎么了?”大姐夫感觉到妻子情绪不对,低头柔声问。
黎沁沁微仰头靠在丈夫怀里,“我总觉得三叔不会轻易饶过祖母。”
“放心吧!没事的,蒋家那位表姨母进京这么久,不是好好的?还成了平亲王的宠妾呢!”大姐夫安抚妻子,“三叔父没跟她计较,又怎么会同祖母计较呢?"
黎沁沁低头轻笑,不打算和丈夫说明白,大家都以为小蒋氏进了平亲王府,成了宠妾是件好事,却不曾想,小蒋氏都几岁的人了?还有个快及笄的女儿,就算一时得宠,能撑得了多久?
小蒋氏就是个漂亮的绣花枕头,外头漂亮内里草包,要不是长孙氏懒得计较,后来又有祖母护着,小蒋氏的小命怕早就丢了!
如今进了亲王府,以为亲王府的后宅好混?别傻了!
只是内宅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她是没办法跟丈夫说的,索性就不提了!
且说季瑶深这头,自那次见黎浅浅后,又约见她数回,每次都不是空手而回,看得春寿气愤难平,黎浅浅却毫不在意,只是每次给季瑶深的银票数额持续下降。
季瑶深虽不满,却因拿不出什么好消息来换钱,只能老实认了。
黎浅浅其实也不怎么在意她给的消息,想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庶女,能探得什么消息?平亲王妃又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任由她一个庶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怪。
从季瑶深的话当中,不难看出她对那位纪嬷嬷的倚重,纪嬷嬷原就是亲王妃身边得用的,对王府里的大小事了如指掌,她能给予季瑶深的帮助不小,季瑶深自认为她帮了季嬷嬷的女儿一把,她女儿又在小蒋氏屋里侍候,因此对纪嬷嬷深信不疑。
不过黎浅浅旁观者清,很轻易就看出问题何在。
纪嬷嬷是平亲王妃的人,如果她有心让女儿侍候平亲王,有必要等到季瑶深出现才出手?只怕纪嬷嬷根本就没女儿吧!要不就是为了在小蒋氏身边安插人手才特地认的。
这天季瑶深带着纪嬷嬷离开后,春寿忍不住对黎浅浅道,“小姐,您对她也太大方了!”算一算都给了她多少钱了!
黎浅浅笑而不语,起身离开,春寿还待再说,被春江狠瞪一眼,才讪讪的闭嘴。
年关近,采办年货的人络绎不绝,京里几个集市都挤满了人,叶妈妈早早就带人去采办年货,庄子送来不少东西,大多是山产,叶妈妈让人整理后入库,前两天拣了不少好皮毛,打算要给黎浅浅裁制新衣。
知道她们今天要来泰和楼,还特意交代春江,别忘了提醒黎浅浅,挑些首饰好搭配新衣。
春江见黎浅浅直往外走,急忙上前提醒一声,黎浅浅从善如流的去挑了不少首饰,春江见状暗松口气,正要离开时,不巧与几个正要入内的姑娘发生了擦撞。(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提醒
春江连忙跟对方赔不是,心中着实懊恼,她有功夫在身,怎么还会被几个不会功夫的丫鬟们撞上?
春寿则看傻了眼,春江向来稳重,怎么会跟人撞上?
“对不住,对不住!”春江嘴里大声赔不是,心里直纳闷,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武功不弱,按说不可能会让眼前这几个不会武的丫鬟撞上,可偏偏就撞上了!这也太奇怪了!
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
黎浅浅在后边看得很清楚,撞上春江的丫鬟是不会武,但暗地里动手脚的人会啊!不过应该武功不怎么高,否则不需要靠得这么近。
她朝门板外瞟了一眼,躲在门外树丛下的人抖了下,娘呀!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办了件蠢事?挠挠脑袋不敢再往门里瞧,
门口发生的事不小,这等动静自然早就引起泰和楼伙计和掌柜的关注,匆匆过来后,发现苦主是方才才大手笔添购首饰的新常客黎小姑娘,转头一看,赫!撞人的丫鬟竟是庆安长公主府的?
这是怎么回事啊?
庆安长公主是先帝最小的女儿,当今承平帝的小妹,芳龄三十五,驸马福薄,成亲后只遗下一儿一女即过世。
听说庆安长公主寡居多年后,竟然相中了黎经时这位新贵,意欲招其作驸马。
长安侯与其妹芳菲郡主虽不愿母亲再嫁,却也不敢明着反对。
等等,黎小姑娘,黎将军?这两位该不会是一家子吧?
再往后瞧,掌柜的发现,被人护着免得被人冲撞的姑娘,不就是庆安长公主的女儿芳菲郡主吗?
该不是芳菲郡主不愿母亲再嫁,所以特地来给黎将军的家人添堵的吧?
掌柜的顿觉头疼。
黎浅浅扯了春江一下,春江愣了下住了嘴,不解的看着黎浅浅,那撞人的丫鬟疼得眼泪直掉,伸手指着春江,却不知要说什么,骂人吗?好像是自己脚下一个踉跄才撞上人的,而且对方已经一个径儿的赔不是了,自己要再紧抓不放,好像反是自己理亏。
可是被她撞的那人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自己的手臂却疼得要命。
“姐姐,你没事吧?”黎浅浅抬头对那丫鬟道,然后转头斥责春江,“以后走路当心点,都多大的人了,走路还这么莽撞。”春江唯唯,春寿帮着说好话,黎浅浅脚步不停的往外走,春江和春寿低着头紧跟在后。
看起来像是小主人生气了,跟在后头的丫鬟垂头丧气跟在后,掌柜的旁观者清,看了下便醒悟过来,忙领着伙计上前赔不是,就这样将人送出门。
嘎?撞人的丫鬟愣住了,张大了嘴巴看她们主仆三人扬长而去,等到人走远了,才听到自家郡主冷冷一句,“蠢货。”
其他丫鬟面露不屑的看着撞人的丫鬟,可不就是蠢货吗?没搞清楚郡主的意思,就贸然行事,真是蠢。
撞人的丫鬟有苦难言,刚刚分明不是自己有意撞人的,而是不知被谁暗算,才会撞人的,但现在不管她说什么,都像拙劣的谎言。
“郡主,您还要进去吗?”
“进去啊!怎么不进去。”芳菲郡主扯了下腰间的缨络,带头进了泰和楼。
黎浅浅出了泰和楼,回头望去,动手的那人已经不见了。
上车后,春江忍不住向黎浅浅道,“教主,奴婢真的不是故……”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
春江和春寿同时一愣,“是谁?”为什么要撞她们?方才那几个丫鬟的主子们一看就知是京里的贵女,是谁故意要让她们和那些贵女起冲突?
“不知道。”黎浅浅摇头,她又不是神仙,怎知谁在背后搞鬼,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行踪被人盯上了。
靠在厚实的椅垫上,黎浅浅闭上眼睛吩咐,“让刘二去查,若不是我,就是季瑶深被人盯上了。”不过不管她们两谁被人盯上,都不是好事。
“会不会是季瑶深故意……”
“你觉得她有本事派人做这种事,而且做这事,对她有何好处?别忘了,她还想着从我这儿继续捞钱呢!”
春江将方才添购的首饰盒一一归置好,问,“您看会是谁?”
“若不是平亲王府的人,那大概是二长老的孙女了!”
何蘅燕已经及笄,但婚事一直没能订下来,何蘅威倒是已经成亲,娶的是东齐武林名门的千金,二长老的商队有了孙媳娘家襄助,在东齐发展得非常好,反倒是早前开的西越商道及北晋商道,因收益不如预期已经收了。
“之前不是听说,韩大老爷想替自家孙子,聘何蘅燕为妻?”春寿倒了杯茶给黎浅浅。
黎浅浅睁开眼睛,“韩大老爷?”
“是啊!”鸽卫还是很关注韩家人的,只是没把这些消息送到黎浅浅面前。
“大长老还好吧?”
“大长老夫人过世了,不过韩大老爷他们都无意回家奔丧。”春寿小声的道。
大长老夫人一辈子的期望落空了不说,儿子死得不明不白,丈夫明知谁是凶手,却不思为儿子报仇,再加上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戴了掺了药物的香囊,身子严重受损无人知晓,等到她感到不舒服时,已经药石罔效,大长老直到妻子过世后,才从大夫那里得知真相,气急之下,也病倒了。
病情稳定之后,大长老愈发消沉,接连丧子、丧偶的打击不谓不大,任大长老性情坚毅,也承受不住打击,更何况幼子是死在大房的曾孙手里,妻子也是命丧在长子对自己的谋算之中。
临老沦落到此境地,该怪谁?
“派人多去探望,让大夫定时去诊脉,大长老虽已卸任,但他为瑞瑶教鞠躬尽瘁,可不好让他晚景凄凉。”
韩大老爷他们不肯回家尽孝,那就由瑞瑶教的教众们来,大长老在瑞瑶教这么多年,虽说私心极重,不过他还是为教众们做了不少事。
春江颌首,“回去就跟刘二叔说。”
“三长老那边如何了?”
“三长老啊!”春江和春寿交换一眼傻笑以对,她们也不知要怎么说啦!
黎浅浅轻点下颌,“让刘二多关注下,三长老是女儿家脸皮薄,遇到事不好自个儿说,咱们就要多关心关心她。”
春寿闻言一脸惊吓,“您想怎么多关心她?”教主,您没忘记,她很想升级当您师娘吧?
黎浅浅打了个呵欠,“我连我爹要不要娶继室都不想管了,你觉得我会去插手表舅的终身大事?”
她又没吃饱太闲。
“现在外头知道您和老爷的关系的人不多,要不然您怕是不得闲了。”春江提醒她。
黎浅浅睡眼蒙眬的看春江一眼,“就算知道了又怎样?我是最小的,他们的婚事由得了我做主?”
别傻了!
此时宫中,承平帝正在问黎经时,“爱卿年岁也不小了,家里也该好生管起来,你两个儿子也大了,该成亲了,这相看媳妇的事,总不好你们爷儿仨个亲自出面吧?”
黎经时呵呵傻笑两声,压根就不正面回答皇帝的话。
皇帝今儿颇难得的很有精神跟他耗,黎经时被逼得急了,方回道,“不瞒陛下,臣是最近才晓得媳妇过世的事,心里实在难受极了,臣妻自嫁给微臣之后,就没享过一天福,微臣出征后,她一个女人家带着两孩子,肚子里还有一个,苦苦熬着等微臣返家。”
黎经时像说故事一样,说起自家事来,承平帝原听到外头传言,本觉得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再怎样也不能对外散布老母不慈的事嘛!本来想以此为由,劝黎经时续弦,好缓和与嫡母之间的冲突,也好给两个儿子操持婚事。
想不到还没开口,就先听了这么悲情的段子,等到听完了,承平帝才发现黎经时说的故事中,没有黎老太太替他降妻为妾这段,也没黎四郎淹死一节,自然也没有黎三郎被卖一事,也完全没有黎浅浅失踪的情节。
承平帝打发黎经时走,转身就去了太后宫中,太后正和几个嫔妃闲聊,见到皇帝过来,众嫔妃很是欢喜,最近难得看到皇帝啊!
谁知不等她们反应过来,就被皇帝打发走,众娘娘气得牙痒痒,但能朝谁发火?要是表现出来,指不定会被认为是对皇上及太后不满,因此众嫔妃们只得强忍不悦,等回到宫里才发火。
皇帝才不管这些,他忙着和太后说起此事,太后听完皇帝所言,不由笑了下,“哀家听说,黎老太太替黎将军降妻为妾,为的就是给她侄女儿让路?”
“母后消息真灵通。”
“灵通啥啊!”太后叹气,“黎老太太的那个侄女儿,如今进了平亲王府作妾,你说平亲王是怎么回事,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府里拉。”
太后对平亲王的风流早有不满,但到底不是她生的,纵有不满,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毕竟平亲王年纪老大,都做祖父的人了!她这名义上的母亲也不好多管。
皇帝倒是不知此节,忙向太后问个明白,太后觉得不好自己开口,唤来身边的嬷嬷让她说。
这嬷嬷口条清楚,三言两语就将黎经时没说的部份,全都说的清清楚楚。
“那么外头的传言并非虚妄?”承平帝若有所思的道。
“本来,黎将军不曾为官,这种事,媳妇娘家不追究,官府也管不到她头上去,可是黎将军建功立业在朝为官之后,不免就有人要拿此攻诘黎将军,皇上明察秋毫,不可为小人所欺。”太后语重心长的提醒皇帝。(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换地方
黎经时不知皇帝跟他说完话,就跑去见太后,出了御书房后就急着要出宫,没想到还没到宫门口,就被相熟的侍卫统领拦住,“庆安长公主进宫探望太后,黎将军先避一避吧?”
侍卫统领姓何,年近四十,黎韶熙第一次独自进京时认识的,当时何统领的父亲得了急病,正好缺一味药,全家人四处寻药,黎韶熙正好在药铺里和掌柜谈生意,身边带了不少药材。
听掌柜说这何统领是个孝子,便出手相助,何统领的父亲才熬过那一关,自此两家就互有往来。
何统领原以为恩人是走南闯北的药材商人,没想到他们父子都是镇守天险关的官兵,黎经时父子进京,双方一碰面相谈甚欢。
庆安长公主有意招黎经时为婿,也是何统领第一个跟他透消息的。
黎经时对此是敬谢不敏,他有儿有女,还有个儿子不知流落何方,他哪有心思再娶,再说皇家女婿是好当的吗?如果皇帝的心思不变,那么皇上必不乐见他娶长公主。
那,皇帝刚才的那番铺垫又是何意?黎经时挠头不解,何统领让人去看长公主她们是否已经离开,“老弟那天有空到兄弟家里小坐,我家老爷子一直说要好好谢谢你们。”
何统领虽是勋贵出身,但其父是嫡支庶出,他祖父嫡出的儿子尚照拂不来,那有心思照顾庶子,他父亲完全是靠自己在军中打拚,才有了一席之地,但也因此落下病根,年轻时看不出来,年纪一大病痛就开始折磨人。
那年若不是遇上黎韶熙,怕是熬不过来,只是病好后,还需要调养,也是黎韶熙出手相帮,因此知道黎家想在京里置产,他便出手帮忙,若不是何统领指点,黎韶熙哪能买下现在的将军府,及另几处房产。
“金鱼胡同宅子的红契,你几时要去办?”何统领让人沏茶,边问道。
“这两天有空就过去。”
“你真要写你嫡母的名字?金鱼胡同的宅子不便宜啊!”何统领想想都替他觉得肉痛。
黎经时露出憨笑,“到底是我嫡母,难得进京来,总要让老人家有地方安身,其实我那儿也能住,只是,我那儿弟兄多,怕老人家经不得吵,她老人家打年轻就怕吵,我们兄弟从来不敢在家里吵闹,就怕扰了她老人家安宁。”
何统领看到他那一笑,嘴角微抽,这人生的好看,就是占便宜,他要说黎经时说这段话时是不安好心,怕是没人会相信自己吧?
明明就是不愿黎老太太进住自宅,偏偏话说得这么好听,什么怕扰她老人家安宁,不过想想黎老太太做的事,也难怪黎经时要防着她。
“给你嫡母买宅子,你两个嫡兄没出一毛?”何统领眸光微闪。
“二哥手头不怎么方便,我就盼大哥来,能帮忙周转下。”
意即他二哥没出钱,他也不宽裕,等着黎大老爷从家里带钱过来周转?侍卫营里不少人听了这话暗暗点头,就说嘛!黎经时不过是个小将领,手里能有多少钱,买了将军府后,又要在金鱼胡同买屋,金鱼胡同的宅子可不便宜啊!他怎么买得起。
原来是打肿脸充胖子,就等着他嫡兄来出钱帮忙啊!
等人来报庆公长公主等人已经进宫,何统领才把黎经时送出宫门。
黎经时还没回到将军府,就有人来回报,黎浅浅在泰和楼遇上的事情。
“查清楚出手的人是谁?”
“查清楚了,是瑞瑶教二长老的孙女和孙媳妇。”来回报的人完全看不懂这两个女人在想什么?
黎经时也不懂,“那撞人的是谁家的丫鬟?”
“是庆安长公主府的丫鬟。”
又是庆安长公主?今天好像一直听到这个名字?黎经时叹口气,又问,“他们没找小姐麻烦?”
“没有,那位郡主嫌自家丫鬟蠢,就将这事揭过去了。”
黎经时让人回将军府说一声,自己径自探女儿去了。
还真是难得,京里的贵女竟然有这么明理的时候?不说黎经时觉得讶异,就连何蘅燕姑嫂两也觉得不可思议。
“那芳菲郡主没生气?”
“没有。”来回禀的丫鬟有些失望,还以为能看场好戏的呢!谁晓得芳菲郡主竟然就这样任教主三人就这么跑了!
“如何?还要继续下去?”
何蘅威的妻子王氏似笑非笑的望着小姑子,何蘅燕冷笑一声,“肯定是嫂嫂的人失手了,才没激怒那位郡主,下回,还是换个人选好了!”
王氏轻笑一声,捧着手炉起身,“我看妹妹还是别再专注在这些杂事上头,还是好好的从祖父给的名单里,挑个如意郎君嫁了吧!凤家庄的公子,妹妹还是别想了!”
听说凤家庄的公子是人中龙凤,那日随小姑子去凤家庄送年礼,见到了凤家两位公子,确实名不虚传。
只是……“不是嫂子要说你,祖父为妹妹可是费尽心思。”
何蘅燕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那些人我全都看不上眼。”
王氏暗摇头,看不上?怕的不是她看不上,而是人家看不上她!何蘅燕平常就爱跟那些官家千金们厮混,但人家为什么要和她往来?除了看中二长老商队带回来的珍稀宝贝,再有就是与二长老合作能挣钱,又不用他们费心,只要每年开些空白路引就好,然后就有大笔进帐,还有什么比这钱赚得更容易的?没有。
那些达官贵人让自家女眷和何蘅燕来往,是何蘅燕有何过人之处吗?不,是因为她背后的商队,能给她们的家里带来利益,王氏进门没多久就看透了,不过小姑子身在局中看不清。
二长老想为孙女谋个好前途,要婆家人口简单,进门后就能自个儿掌家,按说江湖里有不少符合他条件的人,但他又想为孙女争个诰命夫人,等他退下来,孙子接不了长老之职时,他们兄妹还能互相帮衬着,不会被人小看。
原本他和大长老父子是打一样的主意,但看了大长老的前车之鉴后,他忽然反应过来,黎漱为何要年纪轻轻就把教主一位传给黎浅浅,为的就是不想受他们制擎,大长老一职没传给韩大老爷,想当然教主也不希望他把二教主的位置传给孙子。
那么等他百年之后,孙子要何去何从?所以他弃之前辛苦建立的商道,另起炉灶,东齐商道借助孙媳娘家之力,等他去了之后,有王家在,教主就别想另派人来接手,而将何蘅威排除在外。
但孙女的未来要怎么安排呢?
原本的打算被他全盘推翻,决定还是为孙女挑个名门世家的女婿,如此他们兄妹方能互相扶持,只是世家女婿有才有貌的,未必看得上他们江湖人,想攀附上来的,有才又有貌的可谓少之又少。
二长老花了不少功夫,才挑了五六个青年才俊,只是没想到,孙女全都看不上。
最后只得派孙媳来探口风,没想到一探,就探出问题来。
二长老大概没想到,孙女会看上凤大公子吧?
之所以会闹出泰和楼前的那一幕,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凤家庄两位公子和黎浅浅走得近,虽然年龄差距颇大,但何蘅燕觉得黎浅浅很有望成为凤大公子的良配,谁让人家是一教之主呢?
她思来想去,决定要给黎浅浅一个教训,但她不好出面,便想到这招,让黎浅浅得罪人,让被她得罪的贵女去修理她。
从她交往的那些小姐们口中得知,芳菲郡主脾气大,之前曾有人因一点小事惹恼她,而被她修理得连京城都不敢待。
她便计划让黎浅浅得罪芳菲郡主,让芳菲郡主出手教训黎浅浅,一旦她在京里待不下去,与凤大公子就不可能常常见面了!
王氏本不欲掺和,可谁让她为了打探,而应承何蘅燕的一个要求。
只是她们都没想到,执行时会发生差池,不是黎浅浅的人得罪人,而是芳菲郡主的丫鬟撞人。
当王氏在为何蘅燕的眼高手低头疼时,黎漱已直接找上二长老兴师问罪。
二长老这时才知道孙女和孙媳两做了什么蠢事。
把两人叫到跟前臭骂一顿后,就让孙子去好好的点拨她们两个蠢货,自己则亲自去库房挑礼物,打算隔天要去跟黎浅浅赔不是。
黎浅浅安抚好气急的父兄,又安抚好才拿二长老出完气的表舅,“把刘二请过来。”
“您要怎么教训何蘅燕?”春寿好奇的问。
“我教训她干么?”黎浅浅一脸疑惑,“她有祖父有兄嫂教着,我去多事干么?”
春寿没想到黎浅浅没要教训何蘅燕,“那您请刘二叔来?”
“哦,请他来是有别的事要他派人去做。”
何蘅燕的人不知是何时开始盯她的,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她借泰和楼和季瑶深见面呢?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改约别的地方见面吧!免得节外生枝。
约在珠宝坊见面,每次去都要买些东西好避人耳目,下次还是改约在茶楼饭馆之类的地方,消费没那么高。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啦!
却不知季瑶深那厢得知后,气得直跺脚,不约在泰和楼,就无法敲黎浅浅的竹杠,让她花钱送自己首饰,也吃不到泰和楼特制的点心!
为何要换地方?是出了什么事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训练
气归气,季瑶深却无法不从,谁让黎浅浅是她的金主呢?
侍候的丫鬟不知她的脾气,见她生气不敢上前去劝,只能在旁边安静的侍候,还是纪嬷嬷领丫鬟送晚饭来,将屋里侍候的遣退,她们才松了口气。
来到外间,听到纪嬷嬷劝哄的声音,几个丫鬟不禁露出钦羡之色,“还是纪嬷嬷有办法,咱们在里头,可是一点都不敢劝。”
“可不是吗?”说话间出了屋,就见平亲王妃身边的一个大丫鬟领着几个手捧托盘的仆妇过来。
丫鬟们跟大丫鬟见礼,托盘上的锦盒精致华美,再看那些色彩缤纷的布匹全都是上贡的锦缎,细瞧上头的花色,应该全都是今年的新品。“姐姐这些是亲王妃赏给我们小姐的?”
大丫鬟含笑点头,“十二小姐在里头?”
“是,正用饭呢!”
大丫鬟与她们说笑两句,就领着人走了,丫鬟们看着不禁要道,“亲王妃还真是疼爱咱们小姐。”
“谁让咱们小姐惹人疼呢?”
说着几个丫鬟嘻笑成团,大丫鬟听着后头的说笑声,不由皱了眉头,紧跟在侧的一个嬷嬷道,“还以为十二小姐的手腕高,没想到连几个丫鬟都收拾不了。”
大丫鬟看她一眼,呶嘴示意她看托盘上的东西,“手腕要是不高,亲王妃需要这样示好?”
“也不知那十二小姐帮亲王办了什么事?这些天亲王可是高兴得很!”
大丫鬟朝那嬷嬷轻摇头,“嬷嬷别多事好,免得惹祸上身。”
嬷嬷却有些不以为然,大丫鬟见状不再说什么,守在门前的丫鬟已经掀起银蓝铺绵织锦云纹门帘,她提裙进屋,嬷嬷撇下嘴角,听到里头的响动,忙又扬起嘴角露出笑容来。
季瑶深看到嫡母赏的布匹和首饰,嘴角上扬的跟大丫鬟道了谢,“明儿一早我就去跟母亲道谢,今儿晚了,就不过去打扰母亲歇息了。”
大丫鬟含笑应诺告辞离去,季瑶深这才让纪嬷嬷带人清点入库。
黎浅浅这头听了刘二的回报,笑问,“她没生气?没追问?”
刘二摇头,“咱们的人把消息送到就走了,她压根就不可能知道是谁给她送的消息。”
“其实,咱们可以不引人注目与季姑娘连系的。”
“我就是要她冒这个险,否则不是让她太好过了?”
刘二挠头,“就因为这样?”
“她想从我这儿拿钱,至少得付出点代价吧?”
这倒也是,“不过这季姑娘胃口越来越大。”从一开始半个月碰一次面,到现在隔天就要约见。
“那是因为我给她的钱越来越少。”黎浅浅解释道。
刘二不解,“这是为何?”
“她之前给我的消息,全都是敷衍了事,我要她拿出真正有用的消息来。”
“她能探出什么消息来?”不是刘二瞧不起季瑶深,而是她又没受过鸽卫的训练,能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再说平亲王如今不过是个闲散宗室,盯着他有何益处?
“就算他只是闲散宗室,可我爹和两个哥哥当初被征兵,可都是拜他所赐。“
咦?刘二愣了下,还真没将这两件事联想在一块儿啊!“您觉得有问题?”
“我听说,平亲王原本是很受重用的,可自那年去楚岭征兵回来之后,他就被皇帝闲置了,原因不明。你不觉得很有问题吗?”
“您是怕皇帝当初派他去,是为探我们教内的情况?”刘二反应很快。
“南楚皇家曾应承黎家人不入仕,不征兵,就算我那大伯母嘴贱得罪人,既然已经得了好处,又怎还会揪着这事不肯放?”
硬要黎经时父子去从军,才将这事放过。
如果是刻意为之,但不是针对黎经时父子,而是针对瑞瑶教?
因为平亲王沉迷于女色之中,将此事交给下属去办,底下人得了大长老的孝敬,把南城黎府当瑞瑶教教主一脉来对付,接手的人不明究理,从黎老太太手里得银钱,将征兵名额冠在黎经时父子身上,反正黎家有人被征兵了,此事就能交差了。
觊觎江湖门派的产业,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等到平亲王回京后,皇帝发现有误,从此将平亲王闲置,便不足为奇了!
刘二听完黎浅浅的看法后,下巴差点合不回去了。
“您这猜测未免……”
“那也不是不可能的啊!你别忘了,那时传出表舅要收徒,玄衣统领不是还特地上门来?”
刘二也想起来了。
“这么说,皇帝早就知道老爷和我们的关系了?”
“知道就知道,反正也没想瞒着他。”黎浅浅伸手倒茶。
刘二接过茶,抿了一口才问,“那您打算怎么做?”
“顺其自然。”捧着茶碗,黎浅浅笑得眉眼弯弯。
稍晚,黎漱听了刘二的回报,便来找徒弟,黎浅浅本来已经要睡觉了,只得又爬起来,让春江给她挽了个纂儿,取来厚厚的斗篷给她披着,才侍候她出内室。
外间黎漱已经喝了两杯茶,让人给她泡桂圆红枣茶来,“不要,给我热白开就好,说完话要睡觉了,不喝甜的。”
这个时代可没牙医,她不想蛀牙。
春江去倒了热白开给她,然后才退到门边,和春寿一起坐女红。
黎漱已不太记得,平亲王去楚岭那时,自己是否在南楚,不过依照大长老的性子,大概是付钱了事,就不知他付了多少钱,才让平亲王的人转向南城黎府。
“南楚皇帝之所以会对瑞瑶教紧追不放,无非就是宝藏惹的祸。”黎漱觉得很烦,明明手里就没有,偏偏所有人都说你有。
南楚皇室自建朝以来,就一直对瑞瑶教的宝藏穷追不舍。
“赵国等国的皇室不是不觊觎,而是有南楚皇室挡着,他们越不过去。”黎浅浅道,“也不怪他们要起贪念,大长老的能力,大家看在眼里,他是有才,但架不住韩家人扯他后腿。
二长老的商队生财有道,但他中饱私囊,上交的钱财有多少,大家心知肚明,三长老的生意,呵呵,虽说女人的钱最好赚,但三长老却是那唯一的例外,她掌管的生意一直维持在不上不下的窘境,且因她对黎漱的私心,大长老对她甚是防备,二长老则是瞧不上她,认为女人的心思全在男人身上,做生意不过是小打小闹当不得真。
四长老是最辛苦的,要不是这两年货栈和商队兴起,才稍稍打平了之前的亏损,生意稍有起色,四长老夫人和他的族人就迫不及待想分一杯羹,间接的让原本略有起色的生意,又再度受到重创。
但饶是如此,住在总坛的大长老一家依然豪奢,二长老一家也是出手大方,三长老吃用处处精致,独四长老数十年如一日的简朴。
叫外人看着,怎不多想?
黎浅浅凑近小声对黎漱说自己的计划,黎漱听完之后,有些怀疑的看着她,“你确定这能行?”
“就算不能行,咱们也没损失。”黎浅浅想到失败的藏宝图,就觉得气虚,黎漱倒是不以为意,“你想把二长老他们全都分出去?”
“表舅不也很想把护法们全都逐出去?”
拿着复国大旗做幌子,教别人做牛做马牺牲奉献,以成就他们的从龙之功?呵,当他傻呢!
若黎浅浅此计可行,瑞瑶教将不复存在,只是万千教众的生计……
“我觉得表舅您一直想得太过狭隘了,您只想到教众的生计,但南楚可不止他们贫困渡日,还有许多百姓,他们不是瑞瑶教的教众,难道他们生计困难,咱们有能力相助,却要因他们不是瑞瑶教的教众,就对他们视而不见?”
黎漱若有所思的又抿了口茶,然后才发现茶水已经被他喝干了。
“四长老手底下的商队和货栈,用的可不全是咱们的教众?”
那是因为招人的时候,教众来的多,一般百姓也不少,都是为生计所苦,黎漱只得让四长老一视同仁。
“我觉得授之以渔才是良策,不然就会纵出更多像大长老儿孙那种人来。”
铺子里的伙计拚命做事赚钱,凭什么韩家人可以坐享其成?就因为他们家出了个大长老吗?
“你让教众去关心大长老,就不怕大长老因此再度起什么想头?”
“您觉得他还能搞什么事出来吗?”黎浅浅呵笑,“他身边有咱们的人在,不怕。”
“你安排了就好。”黎漱开始八卦起黎经时的婚事来,“听说那位庆安长公主对你爹很有好感。”
“呵呵。”黎浅浅朝他笑两声,“我困了,睡觉去。”
黎漱被徒弟扔下也不着恼,笑眯眯的起身往外去,一出门谨一就自动跟上,见主子不回房,反而旋身往屋顶去,谨一暗叹一声紧紧跟随。
不一会儿功夫,主仆二人就到了将军府,黎经时正和两个儿子在书房讨论事情,听到屋顶轻响,连忙出来看,等发现是黎漱主仆方才松了口气。
“你没有侍卫在暗处守着?”黎漱问。
黎经时愣了下摇头,“那用得着啊!”
“还是开始训练着,万一日后有用呢?”
黎韶熙笑,“看吧!早就跟您说了,您不敢听。表舅也这么说,您总该听了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整饬
黎经时不觉得自家需要什么暗卫的,但儿子这么说,就连表弟也这么讲,还是从善如流吧?免得儿子天天烦他,反正有儿子和表弟在,有什么事,大可推给他们三个去扛。
“行行行,你们说的有理,那这事,就交给你们去办?成吧?”
“行啊!钱呢?”黎韶熙问。
黎经时睨他一眼,“你逗我呢?我的银子不全都在你们兄弟手里,老子我一毛都没有,还找我要钱?”
黎韶熙笑,“怕您不高兴拨钱呗!总要问一声。”经济大权虽在他们兄弟手中,但在外人面前,总是要给父亲尊重嘛!
黎茗熙直接就问,“挑那些人,多少人,要有什么特长吗?”黎漱则道,“光说不管用,直接去看人。”
“明儿一早就去。”
说好了,黎漱索性就在将军府住下,打发谨一回去说一声,顺便看着家里。
谨一应诺走了出去,随后又进来两名著黑衣的男子,看他们走路的样子,武功都不俗。
黎经时父子看得眼热,抓着黎漱追问他们的来历,待得知是瑞瑶教的鹰卫,方才放过他。
与黎家父子说着话的黎漱,忽然想到一件事,一旦瑞瑶教不在了,那么鹰卫和鸽卫将何去何从?想到这里,他便坐不住,想要回去问黎浅浅,只是他方才答应要留下来过夜,好一早去演武场挑人,心里存着事,进了客房翻来覆去睡不着。
两个鹰卫看着纳闷不已,不知大教主是怎么了。
睡到半夜,黎漱忽地翻身坐起,他真是傻了,不能赶回去问丫头,但可以让人把丫头带过来嘛!
只是现在已经晚了,还是让人天一亮就把丫头带过来。
鹰卫突然接到这个任务,顿觉傻眼,大教主这是怎么啦?他们不敢多问老实应下,留下一人守护,另一人则趁夜赶回去,得跟谨一说一声才行。
这厢,突然接到鹰卫通知的谨一也是感觉无言,大教主越来越任性了啊!之前不是才说,教主还是个孩子,晚上得让她安睡别吵她的吗?怎么又突然来这一出?
打发走鹰卫,他披衣去找叶妈妈,通知她此事。
天才蒙蒙亮,黎浅浅起身要去练功,却被叶妈妈带人拦下,她才晓得黎漱昨夜去找她爹,还答应他们帮着训练将军府的暗卫,那一大早把自己找去,又是为什么?
叶妈妈没让她有时间多想,帮她梳妆好,穿戴好保暖的衣物,让谨一把她送过去。
屋外谨一看着她那一身毛绒绒,感觉有点想笑,可是又不敢笑出来。
“你要笑就笑吧!”黎浅浅没好气的道,叶妈妈是没有武功的妇人,自然不晓得练武之人不用穿得这么厚实,所以给她准备的衣物全是镶着毛皮的。
她才穿好,就看到才从莲城送来的福星围着她打转,它看起来很乐呵,好像找到同伴似的。
因为是冬日,所以之前都挑近午时分才出门,又是乘车,她不肯穿得像头小熊,叶妈妈也不好坚持,可今儿个太阳还没出来呢!自然要穿得暖和些。
因此黎浅浅真没立场拒绝叶妈妈准备的衣物,只是,这感觉真的……“你们两个坐车过去,我和谨一先过去了。”
转头对忍笑的春江两个板着脸交代,春江怕惹毛了小主子,连忙应承下,春寿已经伏在她背上无声的笑到肚子痛。
没办法,教主原就粉妆玉琢像个玉娃娃,再穿上这一身,更显得玉雪可爱,小腮帮子粉嫩嫩的,看了就想拧一把啊!
也不知叶妈妈是何时准备这一身白貂斗篷的,双丫髻上四颗圆滚滚的毛球,随着教主走动一晃一晃的,真是可爱极了!
黎浅浅心道,等我长大了,绝对不再穿这劳啥子,哼哼!
其实这身白貂斗篷并不是叶妈妈准备的,而是疼女儿和妹妹的黎家父子准备的,叶妈妈得知教主要去将军府,便想着让她穿着这一身去给黎家父子看,毕竟是他们精心备下的嘛!
黎浅浅和谨一出府后,便飞身上屋足尖轻点,黎浅浅率先在屋顶上飞窜,谨一紧跟在后,心中不时惊叹,教主的功力又进益了!两个人没花多久功夫就到将军府。
将军府里的下人不多,他们没惊动人,直接往演武场去,演武场上已经呼喝声震天价响,黎经时父子和黎漱站在台上,黎浅浅两还没到,黎漱就已经察觉到,黎经时看到女儿那一身,满意的笑弯眼,完全没去想女儿为何一大早出现在这里。
黎茗熙看着妹妹那一身毛,忍俊不住笑出声,真是太可爱了!心里也忍不住遗憾,妹妹已经快十岁了,穿得那么可爱也不能把她抱在怀里逗弄,他小子还没体认到他可爱的萌妹子武功高强到可以辗压他。
黎韶熙看着妹妹身上的白貂斗篷,眼神有些遗憾,太厚重了,把小妹直接裹成了一颗球!这个时代的衣饰全靠手工,保暖的棉花厚实,冬日要想穿得暖,就得牺牲美观,两者不能兼得。
他不禁想起北晋的服饰来,不知他们在冬衣里头做了什么,怎么就能看来帅气又能保暖?
虽在北晋住了一阵子,但因为南楚军人的身份,北晋人防他们防得紧,想要问些什么,全都一问三不知,真让人感到挫败不已。
黎浅浅不知父兄们在想什么,她一到就被黎漱拉到旁边去询问了。
待晓得黎漱因为担心鹰卫和鸽卫未来而没睡好,她不禁有些汗颜,“表舅,您担心这干么呀?谁跟您说瑞瑶教没了,他们就没前途?”
“要不然呢?”
黎浅浅轻笑一声,道,“不把瑞瑶教解散掉,南楚皇帝就会一直盯着我们,想方设法想要弄到所谓的宝藏。”
黎漱颌首,不止南楚,西越、北晋等国的皇帝无一不觊觎,还有不少武林人士也虎视眈眈,只是他们势单力薄,敌不过南楚皇室。
“当年祖师爷发宏愿,贤太子他们鼎力相助,无非是想做些好事,也帮儿子完成心愿,他们大概没想到,日后会变成这种境况。”
天盛帝国都已经灭亡近百年,却有人觊觎着他们留下的宝藏。
“是人都有贪念,有人想成名,有人想权势滔天,有人想长生不老,皇帝想要什么?更准确一点是,南楚皇帝想要什么?他想从瑞瑶教里得到什么?”
宝藏,取之不绝的财富,让他能兴建强盛军队的武器和金钱。
“所以我觉得,南楚皇帝不止是想得到财富,还想要得到别的。”
“别的?”
“贤太子当年给祖师爷的宝贝里头,除了金银珠宝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
黎漱看着黎浅浅,小脸蛋在白色貂皮斗篷衬托下更显娇小,“难道他想要的是天盛帝国皇室不传之秘?”
不传之秘?那是什么东西?黎浅浅不解的看着黎漱,黎漱苦笑摇头,“我也不太清楚,祖师爷并不曾明说,只是曾在手札里提过一次。”
对了,祖师爷的手札。“父亲曾经不离身的时时翻阅,可是他病重卧床时,就不见他翻阅了,他过世之后,遗物里也不曾见到这本手札。
时刻跟在他身边的黎漱都不知手札下落,那还会有谁知道?“侍候的人呢?大长老那时在不?”
黎漱道,“一会儿我让刘二派人回莲城去查。”
黎经时看女儿一来,就跟她表舅咬耳朵,很是不爽,大步走过来打断他们师徒两的悄悄话,“来来来,赶紧的,帮我看看那些人能用啊?”边说边扯着黎漱,还不忘把两个儿子一起拉过来,让他们三人赶紧去挑人。
黎漱心神不属被扯得趔趄,等他回过神,已经被黎韶熙兄弟簇拥着在演武场上,黎韶熙道,“表舅,您看看,他们能行吗?”他指着一个年约十七的小伙子问。
小伙子精气神都还不错,黎漱点点头,那小伙子就站到他们身后去,如此挑了几十个年轻的小伙子,黎茗熙看着那人数,有些吃惊。
“要这么多人?”
“开始训练之后,大概还要刷下不少人吧!”不多挑点,到时候训练完毕,人数太少岂不丢脸?
那头黎经时则在跟女儿说话,“你看看这斗篷喜不喜欢,要是喜欢,爹再叫人帮你弄几身?”
黎浅浅呵笑,“不用了,等我长高了,就穿不着啦!何必浪费,留着等我及笄后再说吧?”
等她变成大姑娘啊!黎经时忽然感觉有点舍不得女儿长大啊!他和妻子一直盼着生个女儿,没想到老婆真给他生了女儿,他却迟到现在才见到女儿,而且他之前给女儿精心准备的东西,全都被人贪了去,也不知还能找回来多少。
想起来就觉得揪心的疼啊!尤其知道宝贝女儿还没出世,就被人欺负,老婆拖着病弱的身子,一个人硬扛着,最后还被人给毒害了,女儿更是孤零零的被扔在大雪纷飞的空屋子。
黎经时平时不太敢去想这些,就怕一想起来,怒火中烧的他,会忍不住想把小蒋氏和老蒋氏姑侄两给生撕了!
“听说老太太病了。”
“嗯,老太太素来养尊处优,那经得起舟车劳顿冬日赶路,会病倒也是难免。”黎浅浅笑弯眼。
黎经时伸出手揉揉她的脑袋,“赶紧让她进京吧!总要让她们姑侄两碰面,才有好戏可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不遑多让
黎老太太就着丫鬟的手喝药,黑黝黝的药汁苦涩酸辣,老太太皱着一张脸,勉强自己喝下去,此时她无比怀念在家中养尊处优的日子,那个时候身边随时有人侍奉逗乐,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吃的燕窝、人参等滋补品,今儿这样吃腻了,明儿厨娘就换样,总之日日不重样,食补、药膳换着来,她身子养得可壮实,一年难得病一回,说起来,她都忘记生病吃的药有多苦了!
可是再苦,也不像她现在吃的这么苦吧?
丫鬟见她喝了两口就不喝了,连忙柔声劝哄着,老太太嫌她啰唆只得又喝了几口,喝完之后立刻喝水,又含了两颗蜜饯才缓过气来。
黎二太太拖着脚步走进来,就看到黎老太太微眯着眼,似在歇息。
“母亲,您看咱们几时上路啊?”
黎老太太闻言睁开眼,“什么上路,真难听。”黎二太太被骂得一头雾水,还是身边小丫鬟在她耳边低语,她才明白过来。
黎二太太暗撇下嘴,净会挑她的刺。
“可不好再拖了,再拖下去就要过年了。”二太太提醒她,黎老太太火气更盛,“你没看我病得难受?这样子还叫我抱病启程,你有没有良心啊!”
谁没良心啊?好意思说她没良心?哼!二太太暗哼一声,心底不服气却不好表露出来,面上唯唯,老太太发了火,心情好些了,这才故作寛容的决定隔天动身继续北上。
黎大老爷夫妻则已经抵达京城,他们先到客栈安顿下来,然后留黎沁沁侍候女婿读书,他们则去见黎浅浅,得知晓黎浅浅一早就去了将军府,黎大老爷微怔了下,问门子,“黎教主去了……”
“将军府,一早大教主的随侍送她去的。”
黎大老爷不知将军府在哪,门子让车夫送他们过去。
到了将军府,黎大老爷还不觉得什么,大太太却觉得心头一震,曾几何时,那个被婆母打压得连背都挺不直的男人,竟然成了将军?听还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而自家老爷,她抬眼看丈夫一眼,相貌堂堂的大老爷的背不知何时有些弯了。
想起病弱的儿子,大太太想到长孙氏生下四个健壮的儿子,心底有种难言的苦涩。
想到清丽无双的长孙氏,低头敛眉乖顺的样子,当初丈夫有意收她做小,如果那时她没和二太太合作,把长孙氏推给黎经时,那么大房是不是早就后继有人了?
可是如今想这些都迟了!
长孙氏早已香消玉殒,她的儿子也只剩下两个。大太太下意识的不愿去想黎浅浅,因为一想到她,就会想到小女儿做的蠢事,想到之前小女儿还在她面前振振有词,说黎浅浅应该感谢她,要不是她在崖边推她一把,让她被黎教主救了,想来黎浅浅也不会有幸让黎教主相中,并收为徒。
长孙氏和黎漱是姨表姐弟的事,老太太不让他们外传,所以黎净净姐妹不知道,但黎深深却是晓得此事,老太太她们得知黎家小院已被人转手时,她就在一旁,老太太她们没放在心上,毕竟当时黎深深还小。
大太太又想到黎浅浅如今已是一教之主,自己的女儿比她年长,却还是那么天真不长进。
将军府的门子殷勤的将大老爷夫妻请进门,“大老爷请随小的来,大太太请跟刑婆子去。”
将军府没有女眷招待女客的窘况,让门子脸略红,领客的刑婆子则不以为意,她丈夫、儿子都是黎家军,将军在京里开府后,府里需要人帮忙,她就自告奋勇来了。
少将军本来不肯用她,还是她丈夫去跟将军说,她闲在家里也是闲着,还不如让她到府里帮忙,也好开开眼界,将军同意了,少将军才允她进府来。
刑婆子平日就是个多话的,大太太有心想打听将军府的情况,刑婆子难得有人要听她说,自然乐得很,只是说没多久,大太太就发现刑婆子看似好哄好说话,其实真正有用的讯息没多少。
大太太扶着丫鬟的手不由攒紧,刑婆子朝她笑得灿烂,大太太微撇过头不看她,只问,“听说黎……”该怎么叫那丫头?教主?直唤其名?还是……大太太觉得头疼。
刑婆子知道她要问谁,却执意不说,要等大太太开口问出来。
大太太看着暗恼,脑筋忽然灵光了,“我那侄女儿可在?”
刑婆子笑,“您是说浅浅小姐啊?她和将军他们在演武场呢!我们这位小姐可了不得,每年黎家军因伤退下来的人可不少,将军和少将军一直在帮忙安置他们,想让他们日后生活有靠,只是总是有些人安排不到。”
大太太随口漫应着,刑婆子叽叽咕咕的说个没完,她全没听进去,只感到耳朵轰轰直响,丫鬟发现她的不妥,忙低声询问。
“怎么了?怎么了?”刑婆子也发现不对劲,忙问。“是不是走累了?真是对不住啊!您等会儿,我让人去准备滑竿过来。”说完话刑婆子三步并做两步走,一溜烟的跑了。
她一走,大太太就觉耳朵舒服了不少,丫鬟们左右张望了下,发现前方不远处有座凉亭,亭中有桌有椅,连忙侍候大太太过去歇脚。
黎经时得知大老爷夫妻到了,朗笑道,“可算来了!”让儿子和黎漱继续挑人,自己则和黎浅浅去见客人。
原本是打算他去见长兄,女儿去见大嫂,谁知女儿就跟着他,“你要跟我去见你大伯父?”
“嗯。”她觉得黎大老爷比较想跟她说话,而不是想见她爹。
“那你大伯母那里?”总不好晾着大嫂吧?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黎浅浅一弹指,就有隐在暗处的鹰卫现身,“让春江两个去招呼大伯母。”
鹰卫微颌首便纵身离去,黎经时看着愣怔了下,好嘛!女儿比自己神气!怪不得儿子和表弟要叫他训练暗卫了!
黎大老爷正在待客厅里喝茶,将军府刚开府不久,里头的摆件一看就知道不是真品,想想也是,黎经时父子这些年可是往南城送了不少好东西,想到这些东西全让妻子那心大的陪房吞了,大老爷想撕了他们母子的心都有了,就算老三被分出府,可他也还是黎家的主子,他让人送回来的东西,那一家子怎么就敢就这么吞了呢?
虽知妻子与此事无关,且早就弃蔡嬷嬷不用,但一想起来,大老爷心头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妻子怎么就没发现,蔡嬷嬷母子的不妥呢?要不是长女机灵,只怕他们得等到黎经时的人上门,才晓得发生这种事。
黎经时父女进门,黎大老爷看着黎经时,突然有种父亲活回来的错觉,从小人人都说,他和父亲生得最像,二弟长得最像母亲,三弟则谁也不像,母亲没少拿此事指控三弟姨娘不贞,要不儿子怎会不像父亲。
他和二弟多少也受此影响,认为三弟并不是父亲所出,凭什么叫父亲偏心他,直到这一刻。
黎经时上前喊了声大哥,又叫黎浅浅见礼,黎浅浅乖巧上前跟大老爷福了福,反把大老爷吓得跳起来,连声道,“不敢,不敢,不敢当。”
黎经时愣了下,不解的看女儿,黎浅浅朝他耸肩,别问她,她那知道大老爷那根筋不对劲。
“大哥,你们几时到的,住在那儿?”
“我们昨儿下晌到的,住在东城的高兴客栈,你大侄女夫妻还在那儿,我跟你说啊!你这大侄女婿是个有才的……”大老爷说到大女婿,一高兴就忘了原本的打算。
黎经时听他说得兴起,也不打断他,连给他续了三杯茶水,大老爷方才说得尽兴,他偏头看到黎浅浅,忽地想到大女婿要在京里住下的事,略清了喉咙就要提此事。
“大哥和大嫂带大侄女夫妻来而己?不是说母亲和二嫂也来了,怎么没看到人?”
大老爷这才反应过来,是啊!他们这一路都没看到母亲和弟媳,也不知他们走到那儿去了?她们两个弱质女子,从莲城到京城,可不要走丢了啊!
看大老爷的脸色,黎经时便知大老爷这路大概被长女夫妻哄得忘乎所以,连老母不见人影都没发现。
“我让人租了宅子要给嫡母住,一会儿我陪大哥过去瞧瞧,看看是否有那里不妥当,趁母亲还没到,赶紧让人修整。”
嘎?给他娘租了宅子,这是不打算让他们住下?
“干么花这个钱呢?将军府这么大,还怕住不下我们几个人?”
“这不是已经分家了吗?母亲来了京城,若跟我们挤在将军府,怕外人会说大哥和二哥不孝啊!大侄女婿不是要考科举吗?万一因此受了影响,那可对不住大侄女了!”
黎经时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大哥应是打算让女儿、女婿借住在将军府中,如此一来,不只大侄女婿可以借他的势,大侄女也能顺理成章的掌将军府的内宅,谁让他没有妻子当家呢?
就算有女儿在,浅浅一个小丫头片子也不适合掌家,还不如委给已为人妇,并有可能成官夫人的大侄女来得妥当。
因此他一开口就直指大老爷的隐忧,果然大老爷听他这么说,便有些退缩了,黎经时嘴角微翘,黎老太太插手管三房的事,手已经太长,他没想到已嫁为人妇的大侄女与之相比,也不遑多让!(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看顾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早就从黎府分出去,大侄女却还想插手来管他的家?
老实说,若关系亲近,家中无主母,请已出嫁的侄女代管一两日,搁那儿都说得过去,问题就在,两家关系并不亲近。
又有老太太代他降妻为妾,把自己不贞的侄女塞给他作妻,害死他的妻小等事在,叫他将家宅交给黎老太太的嫡长孙女?他如何放得下心。
见大老爷待再说些什么,黎经时笑道:“将军府虽广阔,但住了不少一路随我拚搏战场的弟兄,因不知何时要再上战场,每天都不敢松懈的勤练武艺,若大侄女婿住在此处,怕是无法静心读书。”
“您不是说要买宅子给祖母另住,怎么是租的?”黎浅浅问,大老爷闻言忙睁大眼等着他的回答。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你也知道京城居大不易,更何况依附为父的将士不少,手头上的银钱就有些周转不开,看了几处,都不如现在这宅子精致,只是这一处开价实在略高,为父拿不出那么多钱,只得用租的,不过你祖母在京里也住不长,用租的应付几个月便是。”
大老爷听到这儿,嘴角翕张,本想说他女婿可不止住数月即可,想要游说黎经时帮忙把宅子买下,但想到黎经时方才说手头紧,便噤了声,他来京城是想和三弟拉近关系,和三弟关系好了,帮他在黎大教主和黎浅浅面前说好话,益处绝对会比京里一座宅子要多得多。
大女儿成亲后,便一心一意为女婿着想,怂恿他们进京来,明面上说是为他着想,其实还不是想借她三叔的势,好拉抬女婿吗?要不怎会交代他定要想办法让她们夫妻住进将军府?
女生外向啊!若真顺女儿的意,日后什么好处都是她们夫妻得了,女儿兴许还会想着娘家父母及弟弟,女婿呢?细想一番后,大老爷决定了,拉笼三弟和黎浅浅这个侄女要紧,至于女儿和女婿?等他有了钱,直接帮衬小两口,不是更好?
黎大老爷决定后,彷佛去掉了重重心事,面容较之前轻松许多,“不知三弟给母亲租赁的宅子在何处?若三弟有空,咱们就过去看看吧?”
黎经时不知他怎么想的,不过大老爷这话正合他意,点点头便让人通知儿子们及内宅,大老爷要去看宅子,大太太自然要跟去,要说谁最知晓老太太喜欢些什么,大太太绝对比大老爷这个儿子要清楚得多。
大太太从刑婆子那儿讨不到什么消息,面对黎浅浅的两个丫鬟时,她本想拿出长辈的架子,要求她两去把黎浅浅叫来。
她可是黎浅浅的大伯母,就算黎浅浅在瑞瑶教中的地位再高,在黎府,她不过是三房的女儿,面对她这伯母,自然是要必恭必敬的。
不想春江伶牙利齿,把她说的话全给堵回来,大太太被气得肝疼。
听到丈夫要走,她不由愣住了,忙追问来通知的刑婆子,刑婆子笑吟吟道,“我们将军孝顺,怕老太太会不喜欢将军安排的宅子,所以请大老爷和大太太亲自过去看,若有什么不妥的,就趁老太太还没到之前赶紧改了。”刑婆子边说边笑,只是偶尔掠过眼底的嘲讽,春江不小心瞧见,忙低头忍笑。
话说的很好听,大太太暗哼一声,这是想赶他们走?沁沁不是跟老爷说了,她和女婿若住进将军府,除了能借三叔的势,帮女婿结交京里的贵人,最重要的是,她还能帮三叔掌理内宅,有了掌理将军府内宅的经验后,将来女婿当了官,就不愁女儿不善交际而影响仕途。
出门前明明说的好好的,怎么丈夫会变卦?
大太太急着想问丈夫话,便不再和春江她们磨蹭,跟着刑婆子去见黎大老爷。
二门前,黎大老爷正和黎经时在说话,旁边站着一对出众的少年,他们正在和黎浅浅在说笑,兄妹仨儿不知说到什么突然笑起来,黎大太太扶着丫鬟的手走出来,就看到这一幕,看到那健壮的兄弟两,黎大太太禁不住想起家中病弱的儿子。
双眼马上被泪水给浸湿,黎大太太绞着帕子走向黎韶熙兄弟。
黎浅浅早发现她,见她一路直奔两个哥哥而来,扬声朝她福了一福,大太太被吓了一跳,黎韶熙兄弟也觉得大伯母怪怪的,跟着妹妹与她见礼后,便拉着黎浅浅退到黎经时身边去。
黎经时兄弟也发现大太太的异状,黎经时问大老爷,“大嫂没事吧?”
“没事,没事。”大老爷摆手安抚道,“她就是想儿子健壮如常人,只是,你也知道天赐的身子。”大老爷叹气,儿子生来就病弱,从小到大不知吃了多少灵丹妙药,却始终没能健壮如常人一般,明明生女儿时,就个个健壮如牛,偏到了儿子时竟是如此这般。
他还算好的,至少还有个儿子,二弟妻妾满屋却尽生女儿,黎府已多年没有好消息传出来,好不容易小蒋氏有喜,可惜还是女儿,只是那个孩子没能活下来。
没活下来也好,否则要怎么算啊!
黎经时带着儿子女儿上马,黎大老爷则与妻子上车,黎大太太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对玉树临风的兄弟,黎大老爷推着妻子进车厢,临上车却不能自己的看着那对兄弟,如果儿子能像他们两一样该有多好啊!
黎经时策马前行,还不时分神照拂女儿,黎浅浅虽不必人时时护着,但有人关心,感觉还不错,一路嘴角上翘心情好得很,黎韶熙边吩咐人去通知金鱼胡同黎宅里的人,边听黎茗熙抱怨。
“他们两要是再不收敛一点,我就挖了他们两个眼。”黎茗熙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狠声对兄长抱怨。
“忍着点。”黎韶熙道,“反正他们在京里也待不久。”
“不成,光想着就让人受不了。”黎茗熙气道。
黎韶熙转头看黎家夫妻乘的马车,想了下道,“你说,他们是不是想,把你过继去大房?”
“他们家有儿子,而且已经成亲。”黎茗熙觉得大哥想太多。
“但黎天赐身子有多虚,你我心里都有数。”黎韶熙皱着眉头,黎天赐虽是病歪歪的,但聪明得很,从小就知道仗势欺人,而且没少拿自己的体弱来设计他们,是个心思歹毒的。
拜他所赐,他们两才能在狡诈的西越军手里安然逃脱。
“如果小四和小三还在,他们想过继,说不得迫于族中压力,父亲会答应过继,不过现在,你觉得大伯父他们敢提出这种要求吗?”
黎韶熙觉得不能小看女人,因此让人盯着黎大太太。
金鱼胡同的宅子精致,虽不如将军府大气,但屋里一水黄花梨木家具,多宝格上的摆件样样皆精品,大太太过惯精致的生活,忍受了一路的不便,现在看到这一切,冬日赶路的辛劳尽去,她现在只想坐在临窗大炕的玫红洒金椅垫上,晒着暖阳,喝一盅甜燕窝,再让人帮她揉捏酸胀的脚。
大老爷在黎经时父子陪同下,逛了一圈,连连点头道好。
“既如此,那大哥和大嫂就先住下吧!晚些我让人带厨娘过来。”
“这宅子里侍候的人?”
“喔,他们是才买下的,大哥和大嫂若用得着就留下,用得不顺手就派人跟管事说一声,他自会安排他们的去处。”
黎经时把跟在身边的管事介绍给黎大老爷认识,“这府里侍候的人都认得他,若有缺什么,也让人跟他说一声就是。”
管事对大老爷鞠躬哈腰很是恭敬,大老爷满意的颌首,黎经时把管事留下,就带着儿女走人。
黎大太太在炕上歇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问丫鬟黎浅浅怎不在她跟前侍奉?
黎大太太的大丫鬟笑着回道,“黎教主已经和黎将军他们回去了,老爷派人去客栈接大小姐和大姑爷,太太要不要看看屋子,好给大小姐挑间合意的屋子?”
黎大太太听到黎浅浅走了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走了?我还有话要跟她说!”黎大太太不高兴的数落着,贴身丫鬟们劝了几句,见劝不住就索性撒手不管。
宅子里侍候的丫鬟暗撇嘴,寻了由头就悄悄退下,只留大太太的丫鬟和仆妇侍候她。
黎浅浅他们离了金鱼胡同,就分道扬镳,黎家父子回将军府,黎浅浅则去凤家庄,凤大公子已经带着一部份人去了新址,凤奕兄弟则要等开春后才动身,凤二的伤势渐好,但冬日出远门对他来说,不是件轻松的事,凤家兄弟和蓝海讨论后,决定等春天再带他去新址。
凤大公子带走了泰半的凤家庄下人,因此京城的凤家庄已在日前闭门谢客,不再对外开放。
曾经人声鼎沸的楼外楼沉寂了下来,黎浅浅下了车,踩着吱嘎作响的雪地,看着被霭霭白雪覆盖的楼外楼,忽然涌起一阵怜惜,凤家庄这一代的庄主及公子,在此处成亲、生子,然后遭逢巨变,凤庄主丧偶后又要承受弟弟夫妻双亡的事实,想想就替他感到难过。
尤其是凤乐悠都牵涉其中,有女如此,大概是叫凤庄主最无法接受的事。
离开此地也好,至少不会触景伤情。
凤奕接到消息赶出来时,就看到黎浅浅仰着头看着楼外楼,他深吸口气,慢慢走过去,“看什么呢?”
“看凤家庄往昔的风光。”黎浅浅不加思索直言回答。
凤奕抬头望去,看到的不是安静的楼外楼,而是父母的笑容,泪水不知何时占据了眼眶,他抿着嘴不让泪水滑落,“你说,我们能再现凤家庄的风光吗?”
“我不知道,不过你有两个哥哥及凤家庄所有人支持你,伯父伯母在天之灵看顾着你们,你觉得做得到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心思
约定好到凤家庄来一起过年后,黎浅浅随凤奕去看了凤耀,凤耀还是住在凤公子夫妻的院子,走进院子就看到廊下,一曲线窈窕的丫鬟手扠着腰,正低声数落着另一个较高的丫鬟,高个儿丫鬟恭敬的低着头聆训,三个小丫鬟坐在一旁小杌子上边看热闹边嗑瓜子儿。
凤奕见了眉头微蹙轻咳了一声,小丫鬟们转头看到凤奕和黎浅浅过来,连忙扔了瓜子儿起身迎上来,“三公子。”
凤庄主原是要在出京前,传位给凤大公子,同时凤奕也要接公子之位,但凤大公子却希望推迟,等新凤家庄建好,再在新址传位,以示新的传承,凤庄主拗不住义子,再者凤耀当时的情况也不佳,无法出席观礼,所以就延宕至今,等凤奕接任公子之后,要怎么称呼二公子?
黎浅浅朝凤奕扮个鬼脸,凤奕看着面色未变,眼里却带着笑意,“二哥呢?”
“二公子在里头练字。”方才在训斥人的丫鬟走过来见礼,大大的凤眼瞟了黎浅浅一眼,这大丫鬟叫梨华,原是凤公子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因原本侍候凤耀的丫鬟和奶娘都在那次意外中死了,凤大公子便把梨华调过来侍候凤耀。
说起来梨华运气是极好的,出事那天一早,她就因染了风寒,被管事送回家养病,不想竟因此逃过一劫,凤公子夫人身边得用的仆妇和丫鬟都随她去了,重回凤家庄,恍若隔世。
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再无出头的一天,毕竟主子都不在了,她还能侍候谁去?
没想到大公子会把她调过来侍奉二公子。
在公子夫人身边侍候时,梨华就盼着能从二等升到一等,但她除了生得一张俏脸,没什么出众的地方,一同进庄的丫鬟都升上去了,她还在二等苦熬着,万没料到好运就这么砸到了自个儿头上。
来到二公子身边,她就告诉自己定要侍候好二公子,好告慰公子夫人在天之灵。
可是现在的二公子真的很难侍候啊!动不动就不理人,看到三公子,梨华忍不住就想,若那天大公子是派她去三公子身边侍候的话……头一偏就看到一个小女孩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
“黎教主。”梨华连忙福了福。
“梨华姐姐方才为何骂她?二公子跟前可有人侍候?”黎浅浅问,凤奕脸臭臭的看梨华,“她只顾着耍威风,那还记得我二哥跟前有没有人侍候。”
梨华张嘴要辩驳,眼角却瞟到三个小丫鬟,心中一凛,她在训斥梨红,三个小丫鬟在旁看热闹,公子跟前那还有人?
“梨红又做错什么了?”凤奕问。
高个儿丫鬟摇摇头一脸茫然,她根本不知道梨华姐姐为何要骂她,偏着头仔细回想,方才在二公子面前,她做了些什么?没有,她只是如常的给二公子按摩双足,梨华匆匆进屋,就拧着她的耳朵把她扯出屋,然后就一番数落,可到底为什么被骂,梨红还真是自始至终就没明白。
黎浅浅转头忍笑,凤奕面沉如水看着梨华,梨华俏脸涨得通红,她知道梨红笨,可她没想到自己骂了她这么久,她却没听懂自己骂她什么?
“浅浅。”
蓝棠带着云珠匆匆赶到,看到眼前这一幕,忍不住抬手抚额,又来了,以前在凤公子夫人跟前侍候时,梨华就是个本份规矩的,怎么换了个主子,升了一等就变了样?
梨红也是个可怜的,她是个一条筋的老实人,吩咐她做什么,她就本本份份做到好,不偷懒不耍滑,和那三个小丫鬟完全不一样,明明是一等丫鬟,还老被那三个小丫鬟使唤得团团转。
要不是云珠意外撞见,还不知那三个小丫鬟这么坏。
“来了也不让人跟我说一声!”蓝棠转头让凤奕去处理梨华,自己拉着黎浅浅就要走。
“等等,我来看二公子的,还没见到人呢!”凤奕闻言轻笑出声,“棠姐姐快陪浅浅进去,我处理好就进来。”
“你不留着让你二哥来?”黎浅浅觉得还是交给凤耀自己处理的好。
凤奕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说的是,毕竟是侍候二哥的丫鬟。”
说着便跟着黎浅浅两人进屋,梨华不安的跟在他后头,梨红摸摸头也跟着进去,倒是那三个小丫鬟见他们进屋,便脚底摸油想溜,谁知里头凤二公子轻咳了一声,“还不进来。”
她们三个才磨磨蹭蹭的进屋去。
见过凤耀,黎浅浅随蓝棠走了,让凤耀兄弟处理丫鬟的问题。
直到坐在蓝棠屋里,黎浅浅才道,“原来走到那儿,都有这种踩人上位的事。”
“那三个小丫鬟大概以为把梨红踩下去,就能轮到自己出头,所以才会故意在梨华面前说梨红的不是,想要借梨华的手,把梨红踩下去。”蓝棠拿出绣筐来,取出之前绣到一半的绣样来。
“不是说你祖母要进京,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四长老也是。”黎浅浅把绣筐拿过来看,边有些心烦气燥的道。“到现在没看到人影,也没半点消息。”
蓝棠闻言愣住了,“四长老不是早就启程进京来了,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到?”
“跟在他身边的鸽卫也没消息。”黎浅浅道,“刘二急得红了眼,我们没敢跟表舅说。”
蓝棠放下绣样,转头看她,“是在路上出了意外?”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才叫人着急。”
蓝棠点头安抚她道,“没事的,四长老都多大的人了,常年在外头行走自是晓得趋吉避凶,遇到险事肯定不会傻呼呼的撞上去。”
“希望如此。”黎浅浅闷闷的道,心里不免对四长老夫人有些不满。
“对了,你知道那桩驿站命案吗?”蓝棠把绣样放回去,让云珠沏茶上点心。
黎浅浅摇头道不知,蓝棠连忙说给她听,也不知蓝棠是从那儿听来的,说的口沐横飞,还不忘把方百户的出身详细说明。
云珠送茶进来,看到主子说得兴起,无奈的朝黎浅浅比了个手势,请她多多担代,主子在凤家庄闷得太久了,她有多久不曾见她放开怀说个不停了?
“你整天在凤家庄都在做什么啊?看把你给憋得,都快傻了。”接过云珠手里的茶递给蓝棠,蓝棠接了茶嘿嘿直笑,“也没做什么,就是管家管人,唯一讨厌的是,得整天板着脸,不然压不住那些人。”
新选进庄的人多的小心思,以前想进庄侍候没机会,现在机会来了,自然是要卯足了劲往上爬。
以前庄子里有两位主母在,讨好了庄主夫人,难免就开罪了公子夫人,巴结好公子夫人,就不免惹庄主夫人不快,真是为难,而且主母们身边都有倚重得用的丫鬟和管事媳妇在,她们别说近身了,就连进庄侍候都被嫌弃。
现在只有三位公子,最精明能干的大公子已经带人去新凤家庄,现在京城凤家庄,就两位公子在,二公子整日足不出户,说是在疗伤,都已这么久了,也不见他出来转悠,可见伤得之重。
三公子向来是个随性,庄里的事全都交给蓝先生的闺女负责,蓝棠不是凤家庄的人,不过是代管,因此这些人并没把她放在眼中。
蓝棠只得整天绷着张脸,才勉强压住她们。
黎浅浅拍拍她的肩头,“辛苦你了!回头叫凤三跟大公子说一声,让他好好补偿你。”
“你胡说些什么啊!”蓝棠瞪她一眼,随即垂下眼低声道,“听说晴翠山庄修大庄主已经和凤庄主提亲,想要把修大小姐嫁给大公子。”
黎浅浅愣了下,没想到几年过去,修大小姐还没嫁出去,不说她是武林第一美人吗?有很多少侠倾慕,她初次到京城那时,就听说凤大公子和武林盟主孟达生在追求她,传说他们两为了她还相约决斗。
结果证实传言完全不可信。
凤大公子根本就没和孟达生相争,他们也没为她决斗,不过倒是切磋了好多回。
“对了,孟盟主不是说要来京城过年,怎么也没看到人?”
蓝棠惊讶的看着她,“他有说要来?我怎么不知道?”
黎浅浅耸肩,“凤三说的,也许他忘记跟你讲?”
“真是的。如果他要来,就得赶紧安排他的住处,啊!我忘了,上次还答应要给他做袍子的,竟然都忘记了!”说着便对云珠嗔道,“你也是的,怎么都忘了提醒我。”
云珠觉得自己好冤枉,她明明提醒过主子,只是那会儿大公子正准备要启程,主子忙着打点大公子的行装,对她的话听而不闻。
“你手艺好,赶个几天就好了,反正他还没到,你紧张什么?”
“我怕他又跟我啰唆呗!你不知道,上次他看我给大公子他们兄弟做了荷包,就说我该一视同仁,怎么可以厚此薄彼,我就不懂了,这话是怎么说的……”蓝棠抱怨起孟达生就是没完,黎浅浅听得直笑,蓝棠气恼的跑过来挠她,两个人笑闹成一团。
还是春江在外头道,“教主,有四长老的消息了。”
“快送进来。”黎浅浅忙翻身坐起,用手大略的整装一番,春江快步进屋,见状忙上前搭把手,云珠也忙着给蓝棠整装。
等收拾得差不多了,春江才将纸条递给黎浅浅。
黎浅浅一目十行飞快看完后,便对蓝棠道,“劳烦姐姐跟凤三他们说一声,我得回去了,对了,只怕还得请蓝先生跟我同去。”
“你先走,我这就跟我爹说去。”
黎浅浅颌首,带着春江、春寿离去。
黎宅里,黎漱坐在堂屋里,正在询问刘二,四长老的情况,见黎浅浅回来,他沉着脸跟她说,“四长老他们遇到雪崩,我这就带人赶过去。”
“您且先等等,要先备妥东西再动手,不然去到地头,才发现缺东少西的,那要怎么救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安排
缓过气来,黎漱才想到不对劲,让人把刘二唤来,仔细查问出事的地点,刘二早就发现不对了,见黎漱也发现,便让人把地图取来,他带着去见黎漱。
黎漱正在堂屋里来来回回的踱步,看到他过来,便问,“从庆州过来,最近的路是那一条?”
“回大教主,从庆州到京城,最近的路便是经梅州到武州,然后入京,但四长老他们却是在庆州往楚岭之间的浣州少云山出事的。”刘二指着地图道。
“四长老就算有事去浣州,办完事之后,绕过飘渺山进平州,就能进京,怎么会跑去少云山?”谨一不解的道。
黎浅浅坐在一旁,听的纳闷,伸手扯了扯黎漱的袖子,“四长老也许就是去少云山办事啊!”
“不太可能。”黎漱低头对徒弟道。
“我们和少云山的少云山庄不和,素无往来,四长老怎会去少云山办事?”
哦,原来少云山上有个少云山庄,和瑞瑶教不和啊!黎浅浅拿眼去看黎漱,这种事怎么可以不告诉她呢?
黎漱被她看得发毛,扬眉示意谨一解围,谨一笑嘻嘻的坐到黎浅浅身边的椅子里,跟她说这事。
原来少云山庄老庄主曾想把女儿嫁给黎漱的父亲,不过黎漱的父亲婉拒了,因为那时他已经订亲,不日就要迎娶黎漱的母亲。
亲事本来就要你情我愿嘛!
可是少云山庄的老庄主却认为黎家不给他面子,不然为何他一提亲事,黎漱他爹就刚好已经订亲了?他订亲的事为何江湖上无人知晓?所以他认定黎漱他爹是不愿与他家结亲,而故意骗他的,就算之后黎漱的父母成亲,他也觉得黎漱的母亲比不上他女儿,逮到机会就在人前抵毁黎漱他娘。
黎漱的父亲原不知情,他从没想过,亲事不成便反目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等他知道少云山庄老庄主做的事,大为震怒,原与少云山庄合作的生意全数停摆,并常在人前表现夫妻间的亲密。
少云山庄老庄主气得半死,他女儿被他坑得名声跌落谷底,最后只能草草嫁给娘舅家不成材的表哥。
少云山庄老庄主这样的脾气,根本不可能反思己过,少云山庄的生计原本靠着与瑞瑶教的生意渐有起色,他以为是瑞瑶教依靠着他少云山庄,却浑忘了当初是谁求着和瑞瑶教合作的。
因为他这脾气,以为人人都要巴结自己,他自诩是把女儿下嫁,黎老教主应该欣然接受,自此两家成儿女亲家后,少云山庄便有了稳当的靠山。
事与愿违后,他时不时发泄怒气,一开始还有点怕黎老教主发现了会生气,但后来黎老教主毫无反应,便觉得黎老教主是自认理亏,所以不敢有任何反应,便渐渐变本加厉,直到被掐了银根,他才惊觉事态不妙。
但彼时已经无法挽回。
以为人家年轻好欺负,仗着自己年长就倚老卖老,殊不知两家究竟是谁依靠谁,被抽了银根的少云山庄自此一蹶不振,直到孙子辈接手山庄,才渐有起色。
但老庄主当年下令,不许瑞瑶教的人踏入少云山一步。
四长老深知内情,按说他不会去少云山才是,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但去了,还在少云山遇到雪崩。
“让人去查。”黎漱边对刘二吩咐,边对黎浅浅道,“你去见凤奕,请凤家庄的人帮忙。”
要救人就得去少云山,少云山庄老庄主却不允瑞瑶教人踏入少云山,想进山就得找人帮忙。
黎浅浅点头,沉吟半晌问,“要不要跟我爹说一声?”
黎漱想了下应道,“既是雪崩,应该会有官府的人去抢救。”
如此也就有黎经时插手的机会。
黎浅浅让人去通知凤奕和将军府,自己回房更衣,等她出门时,刘二和谨一已分头忙去了,要调人手,要准备用具,冬日里出远门就是麻烦,除了救人要用的工具还得准备御寒的衣物,取暖用的炭、熏笼更不可少,还有药材。
黎浅浅临上车时,见谨一和刘二两个边走边对单子,不过成效似乎有些差,因为两个人对着对着就上火了。
黎浅浅跳过去,打断口气不怎么好的谨一,将他们手里的单子一把抢过来,一目十行的对完,然后看着两张单子直叹气。
“你们写的这乱七八糟的,怕是自己看都有些犯难吧?”
两人刚刚会上火,就是因为一个念完自己单子上的项目,另一个却迟迟找不到自己写的那个项目在哪,两个人的字迹辽草,还杂乱无章,东写一项右写一样,要核对自然是千难万难。
左右张望了下,看到二门不远处的花厅,“跟我来,我帮你们想办法。”
谨一和刘二互瞪对方一眼,便举步跟过去,黎浅浅让春江去取笔墨,春寿裁纸,两人不明白何意,黎浅浅也不多说,叫她们去做就是,说那么多干么?待会弄出来,看了就知何意。
春江研墨,春寿裁纸,不多时就弄好了,黎浅浅取了笔沾了墨,径直在纸上画起来,看到交错的线条,谨一有点明白了,等她画好,谨一便问,“您这是要我们把项目全写上去?”
“对,你们手里的清单只能算草稿,把要做的事先列出来而已,这是清单,将列出的项目整理到这表格里,每一项写一格,做好了,就标个记号,列表上的项目顺序都一致,一人拿一张,要核对就方便多了。”
刘二点头,黎浅浅又道,“虽是多了道手续麻烦了点,不过之后省下的功夫就多了。”
“教主,这表格可以用在我们的工作上吗?”
“当然可以。”黎浅浅笑着颌首,“还能让管事们核对人工作时方便许多。”
刘二点头如捣蒜,谨一笑了下便对黎浅浅赔礼,“耽误教主的事了。”
黎浅浅但笑不语,带着春江两个走人,留谨一两个画表格写列表,他们两学聪明了,要核对的不止他们两,多弄几张给底下的管事们,让他们清点核对时能省事些。
凤奕接了消息,早候在门口,把她迎进凤耀屋里,黎浅浅才说明来意,少云山庄和瑞瑶教的纠纷,凤家庄最是清楚,凤耀听完后,就对凤奕道,“不如你跟着走一趟,如此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才能及时帮手。”
“好。”他正愁不能跟着去呢!忙不迭的答应下来,黎浅浅道了谢,便与蓝海一起去了将军府,凤奕则要和凤耀交代事情。
有事情做,就不怕他二哥在他不在家时感到无聊了!
凤耀头回领受到弟弟的叨念功力,与大哥相比实在是不遑多让啊!难道家里头,就只有自己最正常?没有唠叨成性的怪毛病?
浑不知在凤奕眼中,他才是最啰唆的。
蓝海与黎浅浅同车,听闻四长老是在少云山出的事,不禁瞠大眼追问不休,待得到肯定答案后,才重重的叹气,“四长老怎么会跑去少云山?明明知道那个徐老头最讨厌我们瑞瑶教的人,他还跑去干么?”
少云山庄老庄主徐竞云最是霸道不讲理,少云山又不是少云山庄的私有财产,可是他发话不许瑞瑶教人进少云山,只要有人犯了戒,少云山庄的人便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人给打杀了。
搞得不少原住在少云山区的瑞瑶教人,只得搬迁避难。
黎漱与四长老年少时,在浣州行走时,没少遇到少云山庄的人挑衅,不过黎漱一出手,就直接把人打趴,让少云山庄的人很没脸,来找碴的反被掀翻,徐老庄主知道后,差点没气出个好歹来。
但怪谁?自家小辈本领不够,偏偏还不识相的去挑衅人,被修理了再正常不过嘛!但是,徐老庄主只认定是黎漱故意挑衅,自此没少在江湖上放话,直指黎老教主教子不严,纵容儿子不敬尊长欺负人。
四长老在庆州多年,要回总坛时,总宁可绕远点,避开浣州好不跟少云山庄的人起冲突,怎么会跑去少云山还遇上雪崩。
“不会是少云山庄的人动的手脚吧?”
黎浅浅摇头,“还不清楚细节,只知道他们是在少云山遇难的。”
蓝海跟春江要了纸笔,就在摇摇晃晃的车里列了药材清单,“这些东西麻烦先派人准备。”
写完递给春江,春江颌首,敲敲车壁,开了窗就把清单递了出去。
等到了将军府,黎经时不在,黎韶熙做主,留下黎茗熙在家陪父亲,他则和黎浅浅他们一起去。
黎茗熙闻言直跳脚,吵着也要同去,被黎韶熙一句话给堵了,“你跟去谁在家里陪父亲?”
“父亲知道了,肯定也要去。”
“若是以前,说不定,但现在父亲是武将,皇帝没点头,他只能待在京里。”
“那你……”我们兄弟两也是武将啊!
黎韶熙鄙视的瞪了弟弟一眼,“我告病,不行啊!”他们两兄弟在军中本就有病弱之名,但军中并不清楚他们是两个人,黎韶熙以此做理由,黎茗熙就不好再用了。
被大哥抢先了,黎茗熙只得怏怏的应下照顾老父的任务,还不忘交代妹妹,有什么需要记得派人回来跟他说一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内情
一大早天才亮,黎漱一行人已经吃过早饭,正整装准备出门,谨一和刘二不时和凤家庄来的管事清点随行的人,蓝海则是仔细的盘点药材,蓝棠与云珠跟管事媳妇核对众人的行李。
黎浅浅过来时,大家已经清点得差不多了。
“你们怎么不早点叫我?”黎浅浅软软的抱怨。
蓝棠伸手揉了下她的脸颊,“太早了,让你睡饱一点还不好。”
黎经时和黎茗熙本在和黎韶熙说话,看到她过来,便丢下黎韶熙过来叮嘱她,蓝棠看着暗笑,不理她求救的眼神,径自走开去。
等到车队缓缓启行,黎经时和黎茗熙才放过她,黎浅浅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昏昏欲睡,脑袋里隐约闪过个念头,好像忘了什么事情了?是什么事呢?
算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说不定等她不去想了,就突然会记起自己忘了什么事情了,吧?
怎么感到一阵心虚呢?怪了!打了个呵欠,真是的,本来她是睡得饱饱的,可是父亲和二哥那一番念叨,竟把她的瞌睡虫给唤醒了!这下子好,她快困死了!
“教主您就睡吧!等到了宿头我们再叫您起床?”
叶妈妈心疼的看着黎浅浅眼底下的阴影,这两天也不知教主是怎么了,老是睡得不安宁,平常早起练功也不见她累得跟今儿似的。
可见这心里存了事,不管老小都会影响睡眠。心里边盘算开来,一会儿到了宿头,是不是要熬些安神汤给大家喝?叶妈妈想了想,派谁去熬汤呢?还是让客栈的厨房帮忙熬?
车行速度很快,行前谨一他们特地挑的大车,车轮是特制的,行走起来快速平稳,有凤家庄协助,还有黎韶熙在,他们这一路不停的换马,必要保持马匹健康精神十足。
每到宿头就要检查车轮、车轴,就怕半路上出状况延误行程,好不容易这样紧赶慢赶的,黎漱整天绷着脸,夜不成眠,黎浅浅只得和叶妈妈商量着,把安神汤掺在吃食里让他吃下,不过次数也不能多,要不然被他发现了,怕就不管用了。
黎浅浅一边调度人手,一边派凤家庄的人前往少云山打听情况,又要和黎韶熙商量与沿途的卫所调马。
短短几天黎浅浅就瘦了一大圈,一双大眼睛在小脸上显得更大了,下颌也尖了,看得叶妈妈心疼死了,除了熬安神汤,补身的药膳又重出江湖。
黎浅浅喝药膳喝怕了,小手一挥,人人有份。
于是人人都有份,本来有补身药膳吃,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但是连吃了几天后,大伙儿真的到吃饭时间色变。
还是黎韶熙开口,才让叶妈妈收手,不再三餐顿顿只吃药膳。
当大伙儿欢庆逃出生天时,他们也终于在除夕这天,赶到了少云山脚下。
住进少云山脚下沿云城里最大的客栈时,他们总算收到四长老的最新情况。
“他没事?”黎漱不敢置信的问,他原以为此来大概只赶得及给四长老收尸了。
“四长老没事。”刘二喘了口气,露出这十几日来的第一个笑容。“四长老已经接到我们来的消息,大概明儿一早就会过来跟我们会合。”
他们这一路不断的送消息去少云山,但除了十几天前,说他们遇到雪崩的消息外,都不曾再得到新的消息。
虽然大伙儿一直以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来安慰自己,但心里都有底,四长老和跟着他的鸽卫们,可能都已遭遇不测。
没想到竟然等来这么一个好消息,真是太让人惊讶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黎漱喝了口茶,眼睛直盯着刘二问。
刘二停顿了下,整理下语言才开口。
四长老原是要去京城,谁知临出庆州时,接到了家里送来的消息,说四长老的小儿子张桑州与道清观的人起争执,被道清观的门人抓走,他们派人一路追赶,道清观的人想甩掉他们,没有回道清观,而是往少云山去了。
四长老素来对这个小儿子最感头疼,他学武不成,学文更差,整天就只会在外头惹事生非,四长老夫人对这个小儿子最是疼宠,四长老若想管教,向来明理的四长老夫人就会不分青红皂红的一味护着,让四长老头痛不已。
他完全不懂,管教儿女素来严谨的妻子,为何独对幼子如此这般的袒护,家中几个儿女也都想不明白,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张桑州那张嘴哄起人来是甜死人不偿命,坑起人来那也是不遗余力。
四长老曾想过让小儿子拜在黎漱门下,有黎漱这么一个师父在,不怕这小子作怪。
可惜,黎漱不肯,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帮人管教爹娘都管不来的熊孩子?黎大教主表示,老子懒,怕麻烦,连亲生的孩子都不想管,就是怕麻烦,怎么可能自找麻烦,去帮人管教孩子?
“道清观?”这个名字有点熟,似乎在那儿听过?黎浅浅捧着茶问。
“你见过一面。”经谨一提醒,黎浅浅才总算想起来,同时也想起那个同自家合作的水月宫少宫主,好像很久没想到他的消息了。
“薛慕华明年成亲,别忘了派人送份厚礼。”黎漱道。
黎浅浅应诺,“道清观的人怎么会和四长老儿子起冲突?”
熊孩子是怎么惹祸的?刘二呵笑,就嘴贱呗!张桑州出言不逊,一言不合就和人开打,偏偏武力值不够高,拿出自家老爹名声来凑,没想到道清观的人不买账,把张桑州主仆胖揍一顿后,本来打算给个教训就走人,谁叫熊孩子嘴贱呢?
被揍趴在地了,嘴巴还不老实,道清观的道长和道姑本想饶了他,可人家不领情,只得把人掳走,放话叫家长来领人。
四长老夫人接到消息,气得不行,领着人追上去,沿路还不忘以瑞瑶教名号召唤人手相帮。
道清观没想到熊孩子背后有熊家长,双方交手数回后,道清观的道长们火气也上来了,不想把事情烧回道清观去,便想要祸水东引,把这把火从他们身上引开。
左思右想一番,最后选定少云山庄。于是就直奔少云山庄而去,但接下来的发展,是他们作梦也没想到的。
四长老接到消息,便转进浣州,一路急往少云山,他没想到的是,有张好皮相的小儿子,进少云山庄后,并未因嘴贱惹祸,反倒哄了个小姑娘对他神魂颠倒。
那场雪崩就是这对小情侣惹出来的。
徐玉娇是现任少云山庄庄主徐金风的长孙女,今年十六岁,去年及笄后,徐庄主夫妻和她爹娘就一直在为她相看婆家,但徐玉娇全都瞧不上,谁也想不到,她竟然会看上道清观押进山庄的小伙子。
不是只有男孩子才有英雄梦,徐玉娇也有英雄情结,张桑州那张嘴是贱,不过遇上他想哄谁,那真是手到擒来,从来没有失误过,徐玉娇就是这样被他哄得团团转,逼着贴身丫鬟们帮忙,把张桑州悄悄救出来。
道清观的道士们发现张桑州不见了,着急上火,与山庄的人发生冲突,徐庄主原是下山赴宴,被急忙请回庄,等徐庄主一查问,才知是自家女儿惹的祸,遂与道清观的道士一起去找人。
道清观的道士们武功不弱,但不擅追踪,带头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人,而少云山是少云山庄的地盘,他们武艺虽不如这些道士们,不过要在山里找人,那是他们的强项啊!
不多时就找到自家大小姐,和那个胆大妄为敢拐他们家大小姐的臭小子。
少云山庄的人只要找到自家大小姐就好,但对道清观的道士们来说,张桑州让他们丢脸,必要将其除之而后快。
徐玉娇见这些道士果然对张桑州出杀招,知张桑州没有骗自己,情急之下就掏出自己从父亲库房里偷来的震天雷引爆。
在积雪厚重的山上引爆震天雷,不引发雪崩才奇怪咧!
四长老匆忙赶到,就是看到这一幕,奈何距离太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沉重的雪堆就这样滑落,将徐玉娇等人全数淹没。
四长老忧心儿子,不顾自身安危就要冲过去,还是跟在他身边的鸽卫及时击昏他,将他带离危险区,等到情况稳定了,才上前察看。
他们对少云山不熟,勉强找到地方歇息并避开危险,等他们重回事发地点,已是事发后的隔天,少云山庄的人已在该地进行搜救,张桑州和徐玉娇是第一波获救的,不过少云山庄的人因事涉自家大小姐,一直没把张桑州也同时获救的事说出来。
四长老他们误以为张桑州还在雪堆下,因此一直在该地搜寻,道清观的道姑们加入搜救后不久,便跟少云山庄的人发生冲突,最后还大打出手,徐庄主深恐在此动手,会又引发雪崩,下令将在场所有人全带回山庄安置。
四长老他们因此被押进少云山庄,行动受到控制,好不容易才买通人把消息传出去,但那人随后就被发现,这也是为何十多天前接到他们消息后,就此失联。
“那他们怎么离开少云山庄的?”黎漱问。
刘二呵笑道,“因为徐庄主要和四长老结亲,对待未来亲家,自然要客气嘛!”
黎浅浅跟着呵笑,“徐玉娇要嫁给张桑州?”
“是啊!”刘二点头又道,“不过老庄主不同意,徐大小姐说不同意这门亲事,她就去死。”
“那…”
“老庄主差点气昏过去,对徐大小姐叫道,要死就去死。”
黎漱冷笑一声,“对徐老头来说,他的脸面重于一切。”
“那是,不过徐庄主夫人疼孙女,把徐老庄主夫人从佛堂请出来做主。”
徐老庄主夫人为了当年女儿的婚事一直耿耿于怀,见旧事又将重演,气得不行,强行镇压了丈夫,四长老一行人这才能离开少云山。
“没想到徐老头这么长命,现在还活着啊!”黎漱感叹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无常
一行人休整一晚,隔天一早还在吃早饭,四长老便过来了,还带着小儿子张桑州和长子张廷州夫妻,张桑州脸上、手上都有冻伤,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起来很精神,张廷州夫妻是接到四长老的消息,才匆匆赶过来的,夫妻两看来有些萎靡不振。
张廷州本来接到父亲和小弟遇到雪崩消息,就要赶过来,但舅家突然出了点事,父亲不在,他身为长子只得护着母亲去舅家帮衬,把事情处理完,护送母亲返家,才晓得小弟要娶少云山庄的大小姐,按说应该由母亲出面才是,尤其母亲那么宠桑州,他的婚事,她势必要亲自操办的。
之所以派长子夫妻赶过来,是因她回娘家被气着了,再加上旅途劳累,就病倒了,不过她在家也没闲着,他们出门时,四长老夫人躺在床上,还不断发号施令,让人修整屋子,准备聘礼,所有人被她整得人仰马翻,张大奶奶原有些担心,怕婆婆偏心为了小儿子的聘礼,把家底都掏空。
临出门看到这景况,听着妯娌们的抱怨,不由暗自庆幸,自己能逃过一劫。
只是来到少云山庄,看到少云山庄的富贵,张大奶奶又不禁自惭形秽,她家不过是个小地主,少云山庄的管事穿得都比她家兄弟要讲究。
再看徐玉娇一身绫罗绸缎,满身珠翠,完全不像是武林中人,反倒像是城里富家千金的模样,看来娇滴滴的小姑娘,一出手就砸了张石桌。
那一幕一直在张大奶奶眼前晃荡,她现在就忧心,日后要怎么跟这武功高强的小弟媳相处啊?会不会一言不和就被她打得爬不起来?
黎浅浅她们跟张大奶奶算旧识了,黎漱便让她招呼大奶奶去歇息,他们则去商量张桑州的婚事。
张大奶奶此番带来的人不多,贴身侍候的丫鬟虽知她心事,安慰的话越说,反倒让她越觉心慌。
黎浅浅领她进自己的客房,坐下不久,就有仆妇来请示蓝棠事情,蓝棠只得告退去处理,春江等人上了茶水点心,张大奶奶先是和黎浅浅说些漫无边际的话,还说的心不在焉的,春寿在旁边听了忍不住想笑,可看教主和春江还是保持原样,心底不由佩服极了。
春江看她那样子,无奈叹气,黎浅浅瞧张大奶奶似有话想说,便打发春寿带张大奶奶的丫鬟去吃茶。
张大奶奶的丫鬟不敢动,直到张大奶奶开口让她们出去,才鱼贯随春寿出去。
春寿她们出去之后,张大奶奶便迫不及待的道,“教主,难道真让我家小叔娶那徐玉娇?”
不是说少云山庄与瑞瑶教有仇吗?
黎浅浅呵笑两声,“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徐家愿意嫁女,他们小两口又情投意合,有何不可呢?”
“可是……”张大奶奶终究不敢直言心中所虑,便寻了这个最明显直接的理由,没想到黎浅浅会这么回答她。
黎浅浅觉得张大奶奶似不同意这门亲事,为什么?
张大奶奶苦笑,黎浅浅朝春江使了个眼色,让她去请叶妈妈来,这种事还是交给叶妈妈来处理吧!拜托,她还是个孩子好吗?这种事拿来问她?就算她拿了主意,表舅他们会同意?
张大奶奶跟她这样说,是希望她去阻止这门亲?不过黎浅浅很有自知之明,虽然她是教主,可不代表她能插手四长老儿女的婚事好吧!就算是表舅,也不会对此发表意见的。
再说四长老都同意了,张大奶奶这个儿媳为何不同意?
叶妈妈不一会儿就过来了,“张大奶奶,四长老请您派人回客栈把行李取来,要改投宿这里。”
张大奶奶忙派丫鬟去办事,又怕丫鬟们办事不力,看着黎浅浅欲言又止,想要回去亲自盯着,可话好不容易才说出口,她还没想好后头怎么说,此时一走,这话题就不好再提起了!
正当她为难之时,叶妈妈很贴心的开口道,“张大奶奶看来脸色不怎么好,是不是有那里不舒服?”
对了,张大奶奶眼睛一亮,顺着叶妈妈的话道,“是,连日赶路是感到有些不适,教主,不知可否跟您借叶妈妈帮我的忙?”
黎浅浅大方应诺,叶妈妈便随张大奶奶出门去。
她们才走,蓝棠就踱过来,“怎样?她想跟你说什么?”
“想要我阻止这门亲事。”
蓝棠惊讶的看着她,老半天没说话,“她是怎么回事啊?竟然找你说这个事?“
看看自己的小胳臂,黎浅浅轻笑出声,“不知道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四长老夫人的意思,不过那是四长老的家务事,跟咱们没关系。”
下晌,叶妈妈回来复命,才悄悄跟黎浅浅说道,“说徐大小姐武功高强,她怕自己这个长嫂日后压不住弟媳妇。”
“四长老夫人这个当婆婆的都不怕镇不住小媳妇,她这长嫂忧心什么?”黎浅浅完完全全想不懂。
叶妈妈到底是从官家出来的,对这些内宅妇人的心思了解得较多,便跟黎浅浅好生解析了一番,黎浅浅这才恍悟,张大奶奶是看了徐家富贵,徐玉娇又是个会武的,日后妯娌相处难免有所磨擦,张大奶奶忧心将来镇不住场子,压不住弟媳们,她这长嫂便空有名头而无实威。
“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难道女人婚后的生活,除了围绕丈夫、孩子之外,就是跟妯娌们争锋?
叶妈妈笑着摇头,“这也难怪张大奶奶这么想,因为四长老夫人特别疼小儿子,她怕婆婆难免也会偏袒小儿媳。”
黎浅浅想了下道,“也许相反,因为她疼小儿子,说不定会处处挑小媳妇的刺呢!”
咦,是啊!好像教主说的这种较多呢!
黎浅浅挠挠脑袋,“不知道我哥他们会娶什么样的女子?我现在是不是也该开始担心这个了?”
叶妈妈愣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是啊!黎家两位少爷年纪可都不小了,要是夫人还在,怕是该早早就张罗他们兄弟的婚事,可怜没娘的孩子啊!当爹的就算再有心,终究做不到当娘的对自己孩子的细致。
想到黎经时父子这些年送回去家里给妻小的东西,被人半道劫了而毫无所悉,叶妈妈就想叹气,这父子三个心是有多大啊?竟然一直都没察觉其中异状?
这件事说起来,并不能怪黎经时父子三人,他们哪想得到,会有人对他们送回去的财物起贪念呢?因通讯不便,往往收到回信已然经过半年,甚至更久,他们忙于战事,根本无暇细思,长孙氏的手受了伤,为何不是三儿子或小儿子代笔,而是由个识字不多的外人代笔?
“四长老他们安置好了?”
“是,奴婢隌着张大奶奶,把行李全都安置好才回来的。”叶妈妈想了下道,“这回四长老身边还带着两个姨娘同行,连张大爷身边也跟着一个通房一个姨娘。”
黎浅浅愣了下,“这是,有钱了就作怪?”
叶妈妈不知要回什么,只能傻笑,“方才奴婢要回来,她们还拦着奴婢,说一会儿要过来拜见您。”
“这合宜吗?”黎浅浅托着小脸问,叶妈妈板着脸回道,“当然不合宜,她们是什么身份,也想来拜见您?奴婢一口就回绝了。”
“那就是了,妈妈生什么气?她们不过是试探你罢了,若你应了,就算事后四长老夫人知道了不喜,她们也能推到你身上,说是你应的。”
叶妈妈点头,“教主说的是,一会儿奴婢就交代下去,让春江她们防着些,别被人当枪使了而不自知。”
黎浅浅的身份让她在四长老家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她年纪虽小,却是四长老的顶头上司,又有黎漱护着,那两个姨娘想攀上她,也不足为奇。
蓝棠进来时,正好听到这一句,连忙对叶妈妈说,“妈妈也帮帮我!刚才我差点就被她们两缠住。”
黎浅浅问,“怎么回事?”
“那两个姨娘不知打那儿听来,说我们小姐会医,她们请小姐给她们助兴的药丸。”
叶妈妈闻言气红了眼,这都什么人啊!竟然跟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这种话?
“我去跟张大奶奶说一声。”
儿媳妇虽不好插手管公爹的屋里人,不过得让四长老家的人知道,这两姨娘心术不正,得防着些,要不然那天惹出祸事来,她们可都得被牵扯进去。
若只影响四长老家,倒也罢了,就怕因此影响到瑞瑶教,黎浅浅对叶妈妈的反应很满意,等她去找张大奶奶,才对蓝棠道,“棠姐姐是不是忘了自己会武啊?”
看蓝棠主仆的反应,黎浅浅可以确定她们两都忘了,“下回看到她们过来,远远的避开她们去,免得她们惹出什么祸事来,还要把你给扯进去。”
助兴的药!黎浅浅感觉脸蛋好烫啊!“完了,一会儿看到四长老,我会一直想到这件事,怎么办?”
四长老是男人,若知晓自己与妾室的闺房之乐被黎浅浅知道,也许不会觉得怎样,不过她表舅肯定会很有意见,嗯,也许还得加上她大哥。
蓝棠听了她的话,也跟着愁,她没把握看到四长老时,自己会神态如常,怎么办?
“也许大教主他们就算看出来,也猜不到是为何!”云珠天真的想。
黎浅浅朝她呵呵两声,她敢说,鸽卫肯定早就把此事上报,也许现在四长老就不好过了。
黎浅浅其实还少算了个蓝海,四长老得知新收的两个小妾,竟然口无遮拦气得不行,他被黎漱、蓝海及黎韶熙连手修理完之后,就换他修理两个姨娘,两个姨娘哭得梨花带雨,完全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那个姓蓝的丫头,不是教里药堂的人吗?跟她要个助兴的药,就彻底失宠?这是什么道理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