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要求
方瑶菁最后是众人交相指责的眼光中狼狈而逃。
黎经时让人再次整队上路后,便带着儿子们挤到女儿的马车里,春江她们则骑马紧随在侧。
“方家兄妹住的朱家镇并不在这附近,就算收到消息想赶过来,没钱雇马车,是怎么赶过来的?”
朱家镇?黎浅浅有印象,当初进白露城前,曾经过这个小镇,不过回程时,并未经过此地,想来是她爹安排的,就是不想让方家兄妹知道他们回天险关的消息吧?
不过,怡宁郡主在白露城和城主千金大闹一场,难免会有人注意到,与她同行的黎家军,将消息传到朱家镇,方家兄妹因此赶过来,倒也不足为奇。
“如果他们真穷的没米下锅,难免会孤注一掷,打定主意要打黎经时这里捞一笔。”黎漱道。“他们为何不选在天险关闹事?”
如此一来,不管黎经时有没有理,徐林都得关心一下。
“她之所以没在天险关闹事,大概是因驻守在当地的两国驻军,都识得她那张脸吧?”黎茗熙边说边从保温的银壸里倒茶,分送给大家。
“你们说会是谁通知方家兄妹,还把他们带过来?”黎经时接过茶抿了口道。
“我觉得你应该问,是谁特地带他们过来给你们添堵?”黎漱说完笑着睨了黎家父子一眼。
“徐林?”黎茗熙猜测。
“还是他底下的人?”黎韶熙觉得徐林的幕僚可能性较大,不过他们父子在天险关可不止一个对头,会是谁?
赵国那些将领私下看他们南楚将士可是极不顺眼的。
早前他们把最危险的的差事扔给南楚军人去做,而最常接下差事的,就是黎经时他们,本以为黎经时这批泥腿子很快就会死在西越人手里,万万没想到,他们会活下来,而且还越爬越高,现在黎经时已非吴下阿蒙,甚至远超当初指派他任务的百户,黎经时现在已是将军,那人只堪堪爬到千户。
“不管是谁,那人都很清楚,你们对方家兄妹的观感,特地把他们弄来,就只是给你们添堵?还是故意为之,好让你们没心思去注意别的事?”黎漱旁观者清,方才那些围观群众里,可有好些人看来就不像寻常老百姓,反倒像是混迹军中多年的兵油子。
只是他看不出来他们是南楚军人,还是赵**人。
黎韶熙点头,派人去查天险关近来可有什么不妥。黎茗熙若有所思指了指谢三爷的马车,“会不会与他有关?”
“也许吧!”黎经时伸手揉着额间,转头看到女儿明亮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跟她解释方瑶菁的事。
“浅浅?你可有什么想问的?”想了想,还是让女儿先开口吧!
谁知,黎浅浅压根就不问方瑶菁的事,“父亲可想好要如何处置小蒋氏母女了?”
“谁?”猛然说到这两人,黎经时愣是没想起她们是谁。
比起方瑶菁这个人,小蒋氏可是挂着黎三太太名份多年,相比起来,她的问题比较大。
“不是说她已经进二房,给你二伯父当妾去了?”怎么还问他要怎么处置她呢?
黎浅浅叹口气,把黎二老爷哄钦差的事说出来,黎经时一听当即气笑了,“我这位二哥啊!”真以为他可以只手遮天玩弄世人?如此心性,也就难怪能做出勾引弟媳这种荒唐事来。
就算他不承认小蒋氏这个妻,但黎府人认啊!黎老太太还带着小蒋氏以三太太的身份出去应酬,她竟能容许儿子和侄女在她眼皮子底下******他不应感到奇怪才是,若黎老太太是个讲规矩的,又怎会做出替子降妻为妾的事情来,她又怎会教出黎二老爷这样的儿子来?
“你没让人防着?”既然能开口问,那表示她早就防备着了吧?绝不会让黎二老爷的信口开河连累到他们身上来。
“呵呵。”黎浅浅笑了下,“当然,我问父亲一声,是怕您不舍,小蒋氏到底是您表妹嘛!”
哦哦,这话问的,车里所有男人们都觉得好尴尬啊!
黎经时这做老子的更是涨红了脸,又气又恼,可又不知怎么回答女儿,真是难受啊!
“父亲若是放心,就把她们母女交给女儿来处置吧?”
“你想怎么处置她们?”黎茗熙好奇问道。
“嗯,回京就知道了!”现在先不说了。
黎韶熙兄弟哀怨看着她,妹妹不带这样吊人胃口的,黎经时却是不好开口,怕女儿误会自己舍不得。
黎漱则是已经从刘二那里得知京中最新情况,所以他老神在在的喝茶。
京城平亲王府内宅,王妃院里,一名嬷嬷领着数名手里捧着托盘的丫鬟,笑吟吟的告进,屋里的大丫鬟脆声让进,嬷嬷这才举步入内。
“给王妃请安。”
“免了。起吧!”年约四旬的美妇坐在美人榻上,慵懒的扬了扬眉,看向方才进屋的嬷嬷。“东西都备好了?”
“是。您要不要瞧瞧?”平亲王妃随意摆了摆手,“瞧什么?不过都是按府里的成例,有什么好瞧的?不过,亲王说给的那几样,可都添上了?”
“添上了,就是那套芙蓉玉镶金嵌红宝的头面,真要送过去?”那可是亲王妃所出的嫡女七小姐看中的,跟亲王爷讨要好多回了,亲王爷愣是没点头,气得七小姐足足有三个月不理亲王爷,到现在还硬是待在亲王妃娘家,闹着不肯回府。
金丝掐就金芙蓉,镶着粉红色的芙蓉玉做的芙蓉花瓣,晶莹剔透的红宝花心更是难得,光是这支芙蓉金钗就已美得令人屏息,无怪乎七小姐喜欢,宫里皇后赐下之后,合府上下谁见了不喜欢,但就这么一套宝贝,给谁?
因此亲王爷一直收着,任是向来最得宠的顾侧妃也讨不着,七小姐便和亲王妃说了,等她出阁时,要这套头面给她压箱底。
亲王妃没应下,让她自个儿去跟亲王爷说。
大家以为,亲王爷向来最疼七小姐,定会答应她,谁知亲王爷还是没给,没想到亲王爷会将那套头面给了那位,不知从那儿冒出来的深深小姐。
之所以没有按府里小姐们的排行,是因为还没上报,得等上报宗正之后,记入玉牒,才能论排行。
“顾侧妃怕是万万没想到,搬了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吧?”亲王妃身边的丫鬟娇声道。
亲王妃没好气的斜睨她一眼,“等小七回来,让小七去收拾她。”亲王妃对丈夫这些莺莺燕燕向来不亲自出手,而是交由女儿们代劳。
只是七小姐不小了,再交由她去做,会不会传出恶名,影响她的亲事呢?丫鬟心里暗思忖着,不过看亲王妃浑不在意的样子,随即也想明白了,亲王府的嫡出小姐,婚事会差到那儿去?只有瞧不上的,没有不想攀上来的。
却不知,不久之后,七小姐就踢到了铁板。
顾侧妃的亲信心腹们焦心不已,看着自家主子浑不在意的在修剪花枝,一个个更是急得不行。
“小姐,那蒋氏母女真是白眼狼,您就这样任由着她们母女坐大?”
顾侧妃明眸流转间带着一股妩媚,放下竹剪轻笑,“坐大?就凭她们母女两?那个小的,也许还有几分机会,那个老的?啧!就凭她,想跟府里的女人们斗?哈,只怕还不够那些女人玩的。”
不是她瞧上小蒋氏,而是那女人从头到尾都不在状况内,连络上自己的,是她女儿,不是她,进府,也是她女儿做的主,不是她,她这个当娘的,也未免太失职了!
不过也可以想见,这些年都是她女儿在照顾她,这样的女人想在复杂的亲王府后宅活下来,除非是有人护着,要不就只能期望老天保佑了!
“你们说,她是真不知道,亲王爷就是她女儿的生父?”还是装傻,由她女儿出面,好忽悠她们所有人的?
这她们怎么晓得呢?只得打哈哈应付过去,幸而顾侧妃也不是定要从她们嘴里问到答案。
平亲王府后园的一处小院,此地是平亲王亲自指给黎深深住的,对于这个女儿,平亲王极为难得的大方,府里众人猜测,许是因为感觉对不起这流落在外的女儿之故。
小蒋氏如今妾身未明,虽跟着女儿进了亲王府,但到底还没给亲王妃敬过茶,还不算是亲王爷的侍妾,因此亲王妃让她暂时跟着女儿住,而不是特地给她准备住处。
黎深深站在落地长镜前,由着大小丫鬟们侍候她更衣,她眉眼俱弯嘴微翘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才是她该有的待遇。
看一眼坐在窗前颓唐的母亲,黎深深气不打一处来,抿着小嘴让人把小蒋氏扶回房去。
她娘真是太自私了!想的全是她自己,怎不替她这个女儿想想?如今都进亲王府了,不思量着好好笼络她亲爹,还一心想着黎二老爷,难道就不怕因此惹恼她亲爹吗?
黎深深派人连络平亲王,自然不可能自曝其短,把小蒋氏曾为黎三太太,又当过二老爷小妾的事说出来,那些钦差们见平亲王府派人去接,就算明知有问题,也不会多闲事。
她故意让平亲王府的人当着钦差们的面去接她们母女,就是不让黎二老爷有开口的机会,她却不知,黎二老爷全心都放在如何和黎经时重建兄弟情,压根不在意她们母女的去处。
直到进了平亲王府,黎深深才总算安下心来,锦衣玉食全是因为她是平亲王的女儿,不再是因为她是小蒋氏女儿,是她的附属品,黎老太婆再不能对她指手划脚,要她因为她们对自己的施舍,就要她记恩回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凤凰
粉嫩的小手抚着身上桃红绣花小袄,弯月柳眉下明灿大眼,肤白似雪,衬得那菱形小嘴更加艳红,在平亲王府众小姐里,她的样貌也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黎深深笑弯了眼,听着侍候的丫鬟们拍捧,心里很是得意。
“深深。”小蒋氏扶着门帘轻声唤。
“姨娘来了。”黎深深头也没回的道。
小蒋氏弱柳扶风的身姿让屋里侍候的丫鬟们全看傻了眼,互相打着眼色,心说,怪不得会让亲王爷收房,瞧瞧女儿都这么大了,这做娘的还这模样,可以想见初遇亲王那会儿,该是那么娇艳诱人了!
亲王府后院里的女人,就算当着亲王爷再怎么弱弱无助,转过脸,那个不是有主意又心狠的主儿,就算对着儿女,也少有这般示弱的主儿。
都说为母则强,可眼前这位,却是他们见过最不像为人母的主了!自进府后,连着几天是照三餐对着女儿哭的,众丫鬟只听她抽抽噎噎哭没完,根本听不清她说些什么。
殊不知,小蒋氏根本不敢说清楚,故意咬字不清的对女儿泣诉,她不要再为人妾,她要回去做黎家三房的太太,她不要进王府,就算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是平亲王,又怎样?她被黎家两房的姨娘们吓怕了!
小小的黎府内宅,她还有姑母护着,还被那些姑奶奶整得掉了孩子,相比之下,平亲王府内宅比黎府大好几倍,人也多好几倍,她,她真心应付不来啊!
黎深深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朝侍候的人摆摆手,打发她们全都出去之后,才没好气的走到她娘跟前,“您就真的见不得我好是不?”
“深深,娘不是这个意思。”小蒋氏焦急得想跟女儿解释,但女儿眼底的寒光让她一悚,到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
“娘明明知道,我亲爹是谁,为何不早早带我进京认祖归宗?竟然由着祖母安排,叫我认个泥腿子做爹。”黎深深没见过黎经时,只听黎府的人说过,黎经时是庶出,是个粗鲁不文的乡下人,所以黎老太太才会叫他们父子替黎大老爷他们去当兵。
就算现在他立了大功,被皇帝封为将军,那又怎样?比得上她亲爹吗?她亲爹平亲王可是皇帝的亲弟,是宗室,就算黎经时再受皇帝重用,还不是泥腿子!
小蒋氏完全没想到女儿会这样想,一时呆愣住,完全不知要怎么跟女儿说下去。
嘴角翕翕良久,才挤出句,“你祖母也是为我们好,当年,我只知你爹是京城来的贵人,我并不知他就是平亲王。”
“说谎。”黎深深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谎言。
“你们以为我小,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都晓得,那时浅浅她娘还活着,她问你,还记得我亲爹不?你说什么?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小蒋氏紧咬着下唇,不敢置信的看着女儿。
“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想着要把她弄死的,不是吗?还怕她告诉黎浅浅,所以我们离开岭南村的时候,你故意不带她走,也不跟村里人说一声,就是想要弄死她。”黎深深面无表情的道。
“你不懂,你不懂。”小蒋氏摇着头道。
“我不懂什么?”黎深深问。
小蒋氏捏着袖袋里的一枚玉佩,“要是可以,我岂会不想带你走?可是我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爹身边的人跟我说,除非我生下的是儿子,要不然,以我的身份进府,怕只能当个通房,但就算我生的是儿子,挺多也只能当个侍妾,连夫人都不是,亲王按制有一正妃两侧妃三夫人,其余的只能算是侍妾,最差的便是通房。”
小蒋氏顿了下道,“亲王跟我说好,等我生下孩子,他就会派人来接我的,但我一直等不到人,城里那些人又紧盯着我家,我不敢派人去京城寻他,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带你上京?其他的事,你都知道了。”
“所以说,不是你不能,而是你不愿委屈自己。”黎深深笑,“可你没想到,祖母把你送去三房,让你过了五年多的苦日子。”
小蒋氏想起来就气得半死,当初她爹娘是怎么跟她说的,等风声过去,就会派人接她们母女回家,不会再让她们受苦,她一等就等了五年多,她等得太久了!
长孙氏跟她说,可以帮她送信去京城,她却不想去,京城离家人太远,万一有个什么事,他们鞭长莫及,但她又不想继续过苦日子,所以她在长孙氏的药里下毒。
那些年她虽挂着三太太的名份,但实际上家里做主的是长孙氏,长孙氏不死,她就要一直被困在岭南村中,只有她死了,她才能离开。
所以她毫不迟疑的对她下手。
长孙氏本就体弱,又患了重病,她的死,没人怀疑到她身上来,没想到她的女儿竟然是唯一一个怀疑她的人。
小蒋氏紧抿着唇思量着,要怎样从平亲王府脱困。
“你,我是二老爷的妾,你把我弄进亲王府来,难道不怕二老爷闹开?不怕你祖母日后找你算账?”小蒋氏色厉内荏的斥道。
黎深深闻言轻笑出声,“你别傻了!冀望二老爷因为你和平亲王闹开来?可能吗?二老爷不过是个白丁,要不是黎浅浅施舍他,他能攒下那点家业?”
小蒋氏没想到黎深深不受威胁,急切的又要搬黎老太太来吓她。
“您也别期望老太太给您撑腰了。她老人家要是早知道我爹是谁,怕早就把我们母女送上京来相认了。”黎深深嗤笑一声,那模样根本就不像是个小女孩,让小蒋氏看得心惊,她颓废的跌坐在绣墩上,心里却明白,黎深深说的没错,只是她不明白,她那娇娇软软的小女儿,是怎么变成眼前浑身是尖酸刻薄的?
小蒋氏以黎三太太身份住进黎府后,生活一直是阔绰无忧无虑的,她陪着老太太身边,吃穿用度全是按黎老太太的例,黎深深虽也如此,但她的生活,并不想外人想象得那么美好。
黎老太太的人一直不断提醒她,她是个拖油瓶是个私生女,若不是黎家人宽宏大量收容她们母女,她娘怕是早就被人浸猪笼了!
其实因为战乱,浸猪笼这个陋规早就没人提,会重新被人提起,还是蒋家人搞出来的,当初拿来要求别人时,说得是义正严词,但轮到自家女儿时,就恨不得没人记得这个陋规。
想也知道,怎么可能!
因此黎老太太觉得自己是小蒋氏母女的大恩人,要不是她,黎深深还能好好的站在她跟前吗?
黎老太太心疼自己侄女的同时,也怕黎深深不受教,会走上她娘同样的路,小蒋氏惹出事来,有她这个姑母帮着收拾善后,黎深深可没人能帮忙收拾,因此黎老太太特别交代闺学的先生,对黎深深要严格管教。
却不知,黎深深因此将成为小蒋氏和黎老太太此生最大的恶梦。
小蒋氏已经感受到无法掌控女儿的痛苦。
她不禁要想,如果她们还在黎家,黎深深还是黎家二房的庶女,那黎老太太和小蒋氏要拿捏她,再是轻松不过。
可惜,从黎老太太答应黎深深假冒三房女儿进京起,她就再也控制不住黎深深了!小蒋氏开始后悔,当初自己怎么会鬼迷了心窍,让女儿说服帮她去见老太太。
如果老太太不曾答应黎深深来京城,自己就不会因此被女儿设计进平亲王府了。
现在可好,女儿是平亲王流落在外的女儿,她却妾身未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依附着女儿住,要是二表哥出面,相信平亲王绝不会自降身份的跟个平民争女人。
但先决条件是,二表哥要来王府接她回去。
可她们被平亲王府的人接下船时,二表哥就不曾出现,到现在都快半个月了,还是没有他的消息,难道自己就要这样被困在王府内宅里?
不行,她得想办法连络二表哥来接她,小蒋氏霍然起身要走,黎深深在后冷冷问,“娘亲要去那儿?”
“我,我想,我想……”
“你什么都不用想,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做我的姨娘就是,就像以前在黎家一样。”黎深深笑眯眯的伸手拍小蒋氏的手,小蒋氏却像被火燎烧般的攸地抽回手。
黎深深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随即头也不回的走了,小蒋氏回过神,发现自己做了何事,急忙要上前向女儿解释,却被猛地关上的门扉搧到鼻子,她疼地后退一大步,就听外头黎深深唤人道,“把人给我守好,不许她出来,要是有什么闪失,仔细你们的皮。”
“是。”丫鬟们心惊的发现,眼前这个才初回府不久的小姐,小小年纪竟有几份亲王爷的气势,看来果真是亲父女啊!
屋里的小蒋氏心惊胆颤,女儿几时有这般威势?竟然能令这些才侍候她的丫鬟老实听命?
她却不知,丫鬟们虽听从黎深深的命令,但她们却是亲王妃指来的,她们真正的主子是亲王妃,可不是黎深深,黎深深要她们守着小蒋氏,正合亲王妃的意,亲王妃一点也不乐见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女人得亲王宠爱,既然她女儿要拘着亲娘,她这嫡母自不会拦着她。
京里东郊福满来客栈,黎二老爷一行就住在这里,本来他是想住到黎经时在京里的宅邸去,没想到来到京城后才晓得,皇帝虽有意赐宅,但正主都还没到京,早早就赐下去,又没人谢恩,便压后等黎经时进京面圣时再赐。
于是乎,黎二老爷的算盘就落空了,他又想到黎浅浅,他这侄女可是瑞瑶教的教主啊!身为她嫡亲二伯,借住瑞瑶教京城分舵,应该可行吧?
问题是,他知道黎浅浅是他侄女,但京城分舵的人却不知他们的关系,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来个人,自称是教主亲戚,他们就放人住进来?
黎二老爷最后只能住客栈,只是他原本的算盘全数落空,他身上的银票又不多,只能挑便宜的客栈住,挑来拣去才找到京城东郊的这处客栈,等他安顿下来,心腹便来问,“二老爷,咱们可要想办法连络深深小姐?”
黎二老爷这时才想到,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个死丫头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遇见
黎二老爷一边派人去城门守着,一有黎经时返京的消息,便立时来报,一边则派人去打探,那日去船上接黎深深母女的是何许人也。
其实跟着他来京城的管事早早就已经打听过了,只是他深知自己的身份,在主子还没想到之前,他就先想到且做好了,初时,或许会让主子另眼相看,进而倚重他,但也会引起主子的疑心和防范。
当下人的,能力强是好事,但强到超越主子,那就不是说几句话就能圆过去的,他宁可让主子觉得他能力不佳,事事得他费心盯着,也不想做得太过,进而引起主子的猜疑。
因此虽然早就晓得,黎深深母女的去处,管事仍然拖了七、八天的时间,才把消息告诉黎二老爷。
他挑的时机很巧妙,正好是守着城门的人回禀过黎经时消息后,他才匆匆跑进来说此事,黎二老爷这会儿那有心思去黎深深母女的下落,小蒋氏虽是表妹,又是他的妾,但到底比不上黎经时父女能带给他的利益重要。
因此管事连说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草草打发下去。
跟在他身边的小厮,略有些不满的抱怨,“真是白费了咱们这几天的功夫,老爷不是很宠蒋姨娘的?怎么好不容易有她们下落了,老爷反倒不理不管了?”
“老爷当然不急了!还有啊!以后可不能再叫她蒋姨娘,得称呼她表姑太太啦!”管事提醒小厮。
小厮不过才十二、三岁,压根不懂这当中的关系。
管事见他蒙懂,又看老爷领人匆匆去见三老爷了,便带着小厮到客栈大堂,找了个位置坐下,让小二送花生米和一壸热茶来,捺着性子细细与小厮分说这称呼上的不同。
黎二老爷这厢,领了人匆匆赶去接人,到了城门口就发现城门口都是人,却不见威风凛凛的黎家军,让人去问了在城门附近的小贩才晓得,黎将军一进城,就被皇帝派人接走了。
至于跟他一起进京的黎家军去那儿了?
小贩们一问三不知,有人说只看到黎经时一个人,旁边立刻有人反驳,怎么可能!堂堂将军难道会没亲卫随同?
那黎将军进宫去了,他那些亲卫呢?那儿去了?黎二老爷的人一问,众人反应一致,摇头不知。
黎经时在天险关立了大功,可那到底是去年的事了,对京里人来说,还不如平亲王新认了个女儿来得吸引人咧!
平亲王素来风流,先帝还曾因此训斥过他,所以当年他奉命去楚岭一带征兵,却没传出任何绯闻,还让人跌破眼境,以为他转性了!没想到,不是他转性子,现在对方找上门了。
听说还是小姑娘做主的,她娘不太乐意呢!
至于为何不乐意?
有人说是因为人家姑娘有志气着呢!不是当正室,就算是亲王府也不乐意进。
持相反意见的人则道,呸!什么有志气?有志气会跟人未婚有孕?说不得是因自己生的是女儿,没底气,才不想进亲王府作妾。
京城百姓对权贵家的绯闻流言,最感兴趣了!
更别说还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浪,除黎浅浅的人之外,还有平亲王妃的人,当然还有平亲王的政敌们。
随着诸皇子日渐长成,他们的支持者动作也日渐加大,平亲王和静王都是皇帝得用的弟弟,与瑞郡王不同,这两位都是有实权的。
平亲王年长,先帝在时,他就被封亲王,虽因风流遭先帝训斥,但他与皇帝的感情极好,在承平帝面前说话份量,可远超过静王,若哪位皇子能得他支持,被封太子的可能性就大大的提高。
因此拉拢他不成,转而踩他的人不少。
之前是平亲王看静王的亲弟瑞郡王府的笑话,不想风水轮流转,现在换成大伙儿看他的热闹。
不过平亲王倒是平淡待之,皇帝问起此事时,他很大方的坦承了,并顺势要求让女儿认祖归宗。
承平帝早从玄衣头领齐治平那里得知此事,下朝后,让人去把平亲王召进御书房。
平亲王过来时,皇帝正在问黎经时,天险关的现况,
“……赵国新派过来的修大将军易怒记仇,日前与徐将军开战前会报时,与徐将军麾下的言副将起冲突,被言副将一拳击倒在地,回去后就处处针对我们。”因为所有的精力全都用在对付南楚士兵上,以致于让西越人钻了空子,狠狠的收拾了修家军一番。
事后,那位修大将军把此事记在南楚头上,去信赵国皇帝要求严惩言副将,因为他被言副将击倒后,伤势一直不好,以致于无法全神应敌。
承平帝听得直笑,“赵国皇帝答应他了?”
“这倒没有。”听说赵国皇帝派御医去天险关为修大将军疗伤,听说修大将军根本没事,气得赵国皇帝又派人去把他痛骂一顿。
承平帝笑,“不说赵国了,你们这一路还好吧?”
“好,就是变天时,昔日的旧伤会让人痛彻心肺。”坐在御案前方的黎经时抬手抚了下膝盖。
承平帝看了一眼,便命内侍去请御医来为黎经时诊治,黎经时忙起身道谢,还不急向皇帝要求,是不是也能请御医去帮忙看看他那些黎家军,“他们跟着微臣出生入死,身上落下的伤可不比微臣少。”
“就应卿所请。”有皇帝发话,黎经时便放下心来,赶忙跪下谢恩,承平帝看着他的动作直摇头,“你这是还请人指点过的?”见黎经时点头,他方道,“一点都不标准,你到底是找谁教的啊?”
黎经时憨憨的笑了,“回皇上,微臣自小就没学过多少礼仪,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承平帝想到黎经时的出身,觉得他说的是大实话,便笑着指了个内侍,叫他去黎府教导黎经时父子礼仪。
“皇上,微臣斗胆想跟皇上再讨个教礼仪的嬷嬷。”
“是要让她去教你妻妾?”承平帝记得去南城的钦差复命时说,黎经时的发妻已亡,女儿落崖后生死不知,他讨要个嬷嬷回去教谁?教他的妾室和庶女们?
呵呵,黎经时道,“先请回去供着,等微臣把女儿找回来,就不愁没人教,还有微臣那两个小子也该成亲了,总不好让他们的媳妇什么都不懂的进宫来,会伤了宫中贵人们的眼的。”
“行啦!准啦!”承平帝让太监总管去打理此事,黎经时再次恭敬谢恩后退下,退出时,正好遇见奉召进宫的平亲王。
平亲王所知并不多,黎深深对她们母女的旧事很是避讳,只避重就轻的说她们母女寄住在黎家,但一直不方便进京,这次是托了黎经时的福,才能搭钦差的顺风船进京。
平亲王自然是不可能轻信她,但他清楚知道这小姑娘是他的女儿,因为他在她脸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他们父女长得很像,一看就知有血缘关系,黎深深甚至比王妃所出的长女还像他。
对于小蒋氏,平亲王阅女无数,知她这些年不可能没有男人,不过他没打算留下她,所以对她的过往毫不在意,等黎深深认祖归宗后,小蒋氏想上那儿去都随她,看在她为自己生下一女的份上,就算她想留下,他也不在意,内宅全由妻子作主,平亲王家大业大,留着小蒋氏,不过是多双筷子添个碗的事罢了!
因此他面对黎经时,只淡淡的点了个头。
黎经时却已从黎浅浅那里得知小蒋氏母女,与平亲王的关系,望向平亲王时,不由多了份审视,若不是这个男人始乱终弃,黎老太太不会擅自做主把小蒋氏塞过来,他的儿子不会因此气恼激怒老太婆,进而被卖,小儿子不会死,老婆也不会死,妈的!他的宝贝女儿也不会差点没了命。
都是这男人做的孽!
啧!黎经时低下头强压住火气,恭敬的朝他施礼,然后随内侍离开。
“那位是……”平亲王明知故问,内侍看远去的黎经时背影一眼后,低头回答平亲王,平亲王应了声后,便提脚进入御书房。
“来了。”承平帝让他坐,平亲王行了礼后,落坐在方才黎经时坐过的椅子上。
承平帝放下手里的毛笔,看着平亲王良久,才问,“你确定那丫头是你的种?”“
“臣弟确信。”
“那就让钦天监看个好日子,通知宗正一声,让她认祖归宗吧!”承平帝嘴角微勾。
“是。谢皇兄。”平亲王起身道谢,皇帝摆摆手,让人去库房挑了几样东西赏了下去。
平亲王没有推辞,大大方方的受了,承平帝指着他鼻子笑怒道,“你啊!你,真是个皮厚的,就这么大方受了?”
“皇兄赏的这些,不过是补偿那丫头这些年没领的赏。”
承平帝气笑了,“你这性子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兄弟两又说了几句家常后,平亲王才起身告退,往慈宁宫去见太后。
却说黎经时这头,甫出宫门,就看到黎浅浅派来的刘二迎上前来。
“老爷,小姐让小的来接您。”
“有劳了!”黎经时笑着谢了,便要随他上车离去,谁知另一头急步而来的黎二老爷见状急了,急忙大声叫唤,这下可引人注目了。
黎经时停下脚步,等黎二老爷过来。
“二哥!”
“欸,三弟!好久不见了!”黎二老爷气喘如牛,伸手拍向黎经时的胸膛,不想被他结实的胸震得手掌生疼。黎经时不欲继续待在这里被人围观,拉着黎二老爷上车,刘二想拦也来不及,只得看着他们兄弟两上车。(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暗波
黎二老爷一上车就不断打量车厢,这辆车是黎浅浅特意派来给她爹用的,刘二等人自然特别用心挑的,不过想到黎经时的身份,父女两的关系没放在明面上,自然不好给他用挂着瑞瑶教标志的车,而是进京前,特意派人去车马行挑的。
至于黎家父子为黎浅浅买的马车,当然是留给黎浅浅用了。
黎经时对身外物并不在意,自己用的更不上心,车里有什么就用什么,见二哥细细打量,不禁就笑了,这二哥都多大年纪了,还是不改年少时公子哥儿的习性,吃的是精致佳肴,穿非绫罗绸缎不穿,用的样样皆是上品,粗糙有缺陷的器皿是到不了他面前。
幼时,父亲就曾因他这臭毛病很是头痛,总抱怨嫡母把儿子养得太精细,比旁人家养姑娘还精细,家里的几个姐妹都还不如二老爷讲究。
也不想想,日后儿子是顶梁柱,要撑起一个家,事事讲究的公子哥儿,要如何出门谈生意养家?
只是父亲抱怨归抱怨,却也拿嫡母没辄。
当初传出黎家人要被征兵,嫡母最担心的便是次子这臭毛病,怕他真被征兵,还没上战场就先饿死了。
黎经时原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他二哥好歹也该长进了,没想到还是这个样。
“这车是浅浅那丫头孝敬你的?”不胜艳羡的口气,让黎经时忍不住想笑。
“这我可不清楚。”黎经时两手一摊,“弟弟刚从宫里出来,哪知道外头是怎么安排的。”
黎二老爷笑道,“三弟这下可真是出息了!皇上特地派了钦差去接弟妹和几个孩子,只可惜……”
他话说到一半才尴尬发现,这话题再接下去,就要扯到他娘头上,连忙就把后半截给咽了下去。
黎经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二哥,黎二老爷打了个哈哈,把话岔开去,“三弟此番回京,要住那儿?你的人呢?怎么都没看到,不是说两个侄儿跟着你建了大功,怎么皇上没召见他们?”
叽哩咕噜的说个没完,得亏黎经时时不时给他斟茶解渴,不然真一路说到地头,怕嗓子不干得冒火才怪。
黎经时从头到尾都没回话,不过黎二老爷也不在乎,反正跟着黎经时走就是,侄子总是会见到的。
马车一路来到城东的一处大宅子外,黎二老爷看得傻眼,这个地段,这么大的宅子,黎经时是几时置办下来的?
大门前候着的黎韶熙兄弟迎上前来,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二老爷,黎韶熙眉头挑高的望向父亲,黎经时朝儿子咧嘴一笑,黎韶熙暗啧一声,拉着弟弟上前见礼。
黎二老爷没儿子,看到俊逸健壮的两兄弟,忍不住看红了眼,心下暗恼,为何自个儿就是没种福气?看看人家的儿子,再想到自家那些女儿们,不自觉得重重叹了口气。
黎经时和两个儿子没功夫去搭理他的心事,黎韶熙引着父亲往里走,便和他悄声说着府里的安排,这宅子是他早就派人回京置办的,因为之前立太子一事,皇帝清理了一批人,这宅子的原主人就是中箭落马的其中一个。
黎韶熙的人那回趁机捞了一笔,买了好几处宅子,略整修后转手出去,进帐至少都在千两以上,至于这座宅子,原本也要出手的,是后来接到黎经时父子建功的消息,才留下来的,也幸好留下来,不然,黎经时带回来的人,还真不知要安置到那儿去。
皇帝虽然跟他透了消息,可到底还没做准,这些人还得他自己安排去处。
黎茗熙没想那么多,拉了父亲避开二伯父,低声跟他说黎浅浅师徒就在府里。
“他们没走?”
“没。”黎茗熙笑嘻嘻,小妹不走待在他们身边,他才乐呢!只是想到这些年精挑细选的那些礼物,至今犹下落不明,他就来气。
黎韶熙唤来管事安排黎二老爷的住处,父子三人这才一起回了内宅,黎二老爷对此安排很不悦,想找黎经时抱怨一二,但负责招待他的管事和小厮虽是很尽责,但只要他说要去见黎经时,他们便充耳不闻,把他气得直跳脚。
黎经时父子一进正院,就看到院子里,黎漱正在和黎浅浅过招,黎漱高大俊美一举手一投足皆如行云流水般让人赏心悦目,当然,若他的对手不是他们的女儿或妹妹,就更好了!
不过黎浅浅也大出他们意料之外,小小的身子却极其灵活,就见她在黎漱的攻击下不慌不忙的反击,一招一式都是利落无比的杀招,没有眩目的花花架子。
不知过了多久,黎漱才道,“行了。”
黎浅浅手里的长剑挽了个剑花,才收手朝黎漱施礼,黎漱点点头,道,“你方才还有几招使得不顺手,回头自个儿好好练练。”
“知道。”黎浅浅气息微喘,乖乖应声后,转头看到父亲和哥哥们,朝他们笑了下,就随春江回去梳洗。
“原来小妹真有武功?”黎茗熙这时才回过神道。
黎漱冷哼一声,“若不是才帮她调养好,只怕你们兄弟都不是她的对手。”
黎浅浅学的是内外兼修的武功,黎韶熙兄弟学的是硬外功,没有半点内力,初时,他们能以年龄和身材的优势取胜,但年岁渐长后,黎浅浅的内力增长,他们在她手里,就再也讨不到便宜了。
“表舅,您能不能也教教我们内功啊?”黎茗熙笑嘻嘻的蹭上去,黎漱朝他呵呵笑,没有直接回答他。
“你二哥跟你回来了?”黎漱已从刘二那里,得知黎二老爷的事,略想想就猜出来那人肯定是逮着机会就攀上来。
“是。”黎经时伸手抚额,“只怕他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离开了。”
黎漱颌首,并未把黎二老爷放在心上,只问黎经时,“你打算怎么收拾他们?”
“已经动手了,就不劳表弟动问了。”黎经时客气的对黎漱笑了下。
黎漱闻言冷冷的看他良久,若是一般人,被他这样盯着瞧,怕是早就冷汗涔涔,不想黎经时倒是扛了下来。
“你已经动手了?”怎么做?鸽卫怎么没派人回报?不会是奉命不告诉自己吧?
黎经时想了下,在黎漱耳边低语几句,黎漱听完后略感愕然,“这能成?”
“当然能成!这可是她自己儿孙不孝,可和我无关。”黎经时冷哼一声,“叫她欺负我的妻儿,当我们是什么?由着她搓揉的面团?”
难道不是?
黎经时没跟黎漱多说什么,说再多有什么用?直接让黎老太太得到报应,才是正经。
“我拭目以待。”说完黎漱便走了,他没回黎韶熙安排给他的住处,而是直接带着洗梳好的黎浅浅走人。
黎茗熙知道后气急跳脚,黎韶熙倒是平淡视之,“你急什么?小妹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和咱们相认,你不会不晓得,瑞瑶教的宝藏有多少人在觊觎吧?”
“啊!”黎茗熙恍悟,“所以表舅把小妹带走,不让二伯父看到她?”
“我可跟你说,暂时别让人知道,我们见过小妹了。”
黎茗熙眼珠子一转就明白大哥的意思了,京城里不止有觊觎瑞瑶教宝藏的人,还有黎深深母女,虽然黎深深已经与生父相认,但谁知小蒋氏会做什么?
黎经时父子虽听说,黎深深认父是她自己一手操办的,但他们却觉得是小蒋氏在背后出策,为了让女儿和自己在平亲王府站稳,她势必要对外寻求靠山,而新晋皇帝跟前当红的黎家父子,就是最方便的目标,毕竟她们母女是托黎经时的福,才能由钦差护送进京的。
他们可没忘记,黎二老爷当初是对钦差们说,黎深深是三房的女儿,只是因母亲过世才寄养在黎家二房的。
他们兄弟还不知道,黎二老爷已经在向人打听,府里有没有女眷,除了他之外,可还有其他客人云云。
黎二老爷不知,他这边发生的事,会立刻被人传给黎韶熙。
小厮将他打探的事一一通禀后,又对黎韶熙道,“大少爷,那位老爷听说府里没女眷,也没其他客人后,就叫小的帮他去把他的人找来,还……”小厮不过十、四岁还不解人事,想到外院那位爷的要求,不由羞红脸。
“还什么?”
“那位爷让小的去花楼给他弄两个花娘来侍候他。”小厮闭上眼一口气说完,黎韶熙愣了下,看小厮半晌说不出话。
黎茗熙则瞠目结舌道,“二伯父还真是……“他也说不下去了,真要找女人,他不会自己去花楼啊?叫他们家的人把花娘弄家里来?等等,他问有没有女眷,该不会是怕若有,父亲会不喜他把花娘弄家里来,既然没有,父亲就不会着恼了?
“盯着他,别让他和他的人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弄进府里来。”黎经时大皱其眉。
黎韶熙应下,交代小厮回去后怎么回话,小厮连连点头应诺而去。
且不说黎二老爷得知后,如何气恼撒气,黎漱把徒弟挟带回自宅,黎宅有刘二留下的人负责打理,倒也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黎浅浅才回房,春江就奉上刘二才交给她的消息。
黎二太太自接钦差那回丢了脸面,就一直称病不出,得知丈夫要带小蒋氏母女随钦差进京后,便不顾病弱的身子,匆匆赶去莲城想要阻止,不想到莲城后,才晓得,他们早就走了。
从下人口中得知,原本小蒋氏被拘着调养身体,老太太却突然改口说黎深深是三房的闺女儿,让二老爷送她去见钦差,又说黎深深年幼离不得亲娘,让小蒋氏跟着上京照料她。
二太太知晓后,气得不行!若老太太早有此打算,为何不早说?不把黎深深送回南城老宅,害钦差扑了个空,让自己丢了脸面?
黎二太太有此想法,难免向大太太抱怨几句,大太太也觉老太太做的不周到,却没附和二太太,因为要不是二太太要在人前显摆,也不至于丢脸至止。
妯娌两面和心不和,二太太在南城掌了几日家,来到莲城后,又要重新适应处处由大嫂掌理的生活,心气怎平,没几日就和大太太渐行渐远。
此时,黎经时的人查访多时,总算追查到蔡嬷嬷,他们没有直接找上蔡嬷嬷,而是伺机将这事透露给二太太的心腹知晓。(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汹涌
二太太的心腹立刻跟二太太说蔡嬷嬷的事,二太太听了之后,却良久没有言语。
心腹略不安,轻推她一下,“二太太?”
“说起来,我们妯娌仨儿还是三弟妹的命最好。”
心腹愣住了,三太太的命怎么会是最好的?她的命要是好,怎会未婚生女,最后连正室都当不了,进了二房给二老爷作妾。
“你看看,大嫂出身虽好,一连生了几个女儿,个个都很强健,独独到儿子时,却出了差池,生下个药罐子。我呢,生了几个女儿,硬是没有儿子命,她虽出身最低,却有本事连生四子,还个个健康聪明。”
心腹这会才明白过来,二太太嘴里的三弟妹不是小蒋氏,而是那个原本的那个三太太。
想想也是,大太太和二太太的子女运真不如她,连生四子啊!这要搁别人家,怕是夫家上下都要捧着当宝贝看了!也就只有黎家,竟然将这等大功臣由妻贬为妾,就算她原本是丫鬟出身,也不该这样欺负人。
虽觉得婆母的作为自私又过份,但为自保,她就算看不过去,也选择保持缄默,同时也怕引来婆母不满,进而把小蒋氏这祸水引到二房来,没想到她和大嫂小心翼翼把小蒋氏堵在府外,她还是有本事杀回来,而且还进了二房来做妾。
现在她虽和黎深深去了京城,可她到底是二老爷的妾,总不可能一直留在京城吧?等她回来,生下儿子,怕就是自己的死期了吧?
莲城这厢还不知,黎深深找到了生父,和小蒋氏一同进了平亲王府。
“你说大太太知不知道,蔡嬷嬷母子做的事?”二太太若有所思的问道。
心腹想了下摇头,“应该不知道吧!”大太太要早知道黎经时父子安然无恙,怕就不会允蔡嬷嬷一家自赎己身了吧?
二太太沉吟良久,最后低声与心腹说了许久,等到掌灯,心腹方才起身离去。
隔日,大老爷出门应酬时,就从邻桌客人口中得知,前些年南城派往天险关支援赵国的军人,曾托人往老家送了不少好东西,邻桌客人家里就是因为如此,才弃农从商,靠着自家儿子从天险关送回来的皮毛、药材等物脱贫致富。
黎大老爷立刻就想到,黎经时父子去的也是天险关,如果这些年他们曾有送东西回来,指不定家里的生意就不会一路下滑。
同桌的几个富商知他是黎经时的兄长,自是捧着他,还与他说定,若有门路,定要提携他们云云,等散席,喝得微醺的大老爷,在侍从的扶持下上了车,马车平稳的驶向莲城黎府。
路上车夫与侍从聊着天,说着说着,就谈到了方才在酒楼里听到那事。
“你说,咱们三老爷可比方才那商人的儿子位置要高,若有什么赚钱的门路,肯定也比人强吧?”
“那是一定的。嗐!你来得晚,不知道,咱们三老爷可是老太爷手把手教的,那赚钱的本事肯定要比大老爷兄弟强。”
“咦?这是为何啊?三老爷不是庶出吗?”
“是庶出没错,但老太太舍不得儿子吃苦,老太爷带大老爷和二老爷去谈生意,一回去二老爷就跑老太太那儿抱怨去,不是没吃饱,就是嫌席上的吃食咽不下,二老爷娇贵着呢!比咱们大少爷还娇。”
大少爷那是打会吃饭就会吃药,二老爷身强体健,这辈子怕是没吃过几回苦药。
“老太爷就因为这样,就不带大老爷兄弟去谈生意了?”侍从好奇问。
车夫呵笑,“还发生不少事儿,闹到最后,老太爷也不乐意带大老爷他们出门了。”
老太爷是个有本事的,谁会乐见子孙没出息?奈何老妻护犊,不肯让孩子吃半点苦,老太爷也很无奈,想跟她说理,偏生又是个胡搅蛮缠的,有理说不清,逼得老太爷最后只得放弃两个嫡子,把心思全放在庶子身上。
不想老太太丝毫不思己过,反倒怨怪丈夫偏疼庶子。
原本老太爷安排得好好的,日后家业交给黎经时打理,两个嫡子就是享清闲福的好命人,他千算万算漏算了女人的嫉妒心,他一死,妻子就做主把庶子分出去。
等到两个儿子都扛不起家业,家境每下愈况时,还怨天怪地臭骂老太爷,当年不肯花心思在嫡子身上。
大老爷撑着昏沉沉的脑袋,听着车外侍从和车夫的谈话,思绪一下子飘回少年时,跟着父亲认识商场上的朋友,谈成了生意,得意洋洋回家跟母亲显摆时,结果被泼了盆冷水。
父亲被母亲责怪,不该带他们去酒楼谈生意,会带坏他们云云,二弟回家后就直跟母亲抱怨,跑了一整天没吃饱,他快饿死了!
父亲和母亲激烈争吵,母亲怒掴父亲,父亲拂袖而去。
他还记得,那之后父亲足有三个月没进内院,再后来,父亲出门应酬,身边带着的不再是他们两兄弟,而是三弟。
母亲因此更加生气,整天骂骂咧咧个没完。
也不知是不是因此,他最讨厌女人碎嘴,他身边的女人都很安静,不像母亲那样……
忽地,车夫提到了蔡嬷嬷的儿子,“……要我说啊!咱们都及不上蔡嬷嬷母子啦!瞧瞧人家,跟着大太太才几年,就有本事自赎己身啦!听说现在在南城日子过得很不差。”
“蔡嬷嬷虽是大太太的心腹,但是她不过在内宅行走,如何能攒得下那笔家产?听说他们家出府后,过得很不错啊!不少人见了削尖了脑袋,要往大太太跟前凑。”
侍从说着说着,又把话题引向京城的二老爷身上去,“不是听说二老爷素来讲究,这回出远门,怕是要受累了!”
“嗐,你瞎操什么心,老太太心疼儿子,可是派了大厨房的彭厨子跟着去,才不会饿到二老爷。”
“老太太还真是疼二老爷!”
“那当然。”侍从说着便替自家大老爷抱不平了!车夫便和他分辩起来,大老爷在车里听得头疼。
“老人家都嘛是疼小的,哪,方才咱们说的那个蔡嬷嬷就是啊!他们家老大可是有本事的,在外头帮大太太管陪嫁铺子,可是他老娘自赎己身,就只赎她自个儿,和小儿子一家,长子可还是在大太太手下做管事呢!”车夫忽大声道。
侍从惊呼一声,“蔡嬷嬷怎么不帮长子一家出钱?”
“谁知道,所以我说啊!这老人家多半是疼小的。”
大老爷不悦的重重踢了车底板一下,车夫和侍从立即噤了声,就这样一路保持安静直到抵达黎府。
进府后,大太太看到丈夫这模样心疼不已,脸上不免就带出来,大老爷看着心里便舒坦了些,大太太侍候丈夫歇下,一夜无话。
隔日天还没亮,外头就淅沥沥下起雨来,大老爷一睁眼,大太太便忙着唤人端解酒汤进来,侍候他喝下后,就听丈夫问起蔡嬷嬷的事。
黎沁沁提过一回,她因此留了个心眼,这会儿听丈夫问起,便觉有些心虚,但心虚些什么,她自个儿也不明白,“蔡嬷嬷自那回侍候净净去岭南村出事后,就被妾身冷待了,可是她有何不妥?”
黎大老爷摇摇头,“只是昨天在外头,隐约听人说起。”
“说他们什么?”
“也没什么,说他们好运道,出府后日子过得挺好的。”
“哦!”黎大太太点头,“蔡嬷嬷是个能干的,她长子同她一样,是个精明干练的,倒是她那小儿子,没什么出息,各处管事挑小厮,都没人要他,嫌他奸滑偷懒,后来还是他娘求到我这儿,才在大门那里给他寻了个差事。”
大门?
“蔡嬷嬷出府后,可曾来拜访你?”
在大宅门里当差的,出府后,总是会设法回来见见旧主拉拉关系,以期出府后不会被人踩。
大太太摇头,“许是我不在南城之故,也或许她们才出府,忙着呢!那有空往我这儿来走动。”
大老爷点头,心说怎么觉得越想越觉得这对母子有问题呢?
从院子里出来,就交代人回南城去查蔡嬷嬷一家的情况。
因有黎沁沁的人早就盯着蔡家,黎大老爷的人得她助臂,不到十天就查清一切。
黎大老爷听了侍从的回报,气得掀桌。“派人去报官,就说他们母子偷盗东家财物。”
“大老爷,您说这事,要不要派人去跟三老爷说一声?还有从蔡家搜出来的那些毛皮、药材还有玉石珍玩,是不是也要一并给三老爷送去?"
“自然,统统给三老爷送去。”说完才想到不妥,“等等,容我想一想再说,那些东西现在在那儿?”
侍从低头道,“都收在南城府里,家里几位小姐好奇得很,都想开开眼界呢!”
这些眼皮子浅的!“让人把东西编册入库,不,另外找地方收着,不许人动。”大老爷跳起来在屋里打转了好一会儿,才对侍从道。
“大老爷,官府那边可不好交代啊!”侍从小声提醒。
大老爷冷哼,“跟他们说,那是黎将军这些年送回府的东西,被下人所贪,老爷我还得去信跟黎将军请个治家不严的罪呢!”
他们想雁过拔毛?也得看看东西的主儿是谁!以为黎家还像之前那样好拿捏吗?
侍从这才松了口气,“大太太那儿,您可得先跟她通个气儿,免得蔡家的人求上门来,大太太不知情便应承下来。”
大老爷长叹一声,摆手让侍从退下,自去找妻子说这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计较
黎大太太知道蔡嬷嬷胆子大,却不知她们母子胆子大到敢欺瞒自己,昧下黎经时这些年送回来的东西及信件,还胆大包天的,叫蔡嬷嬷的媳妇代为回信。
大太太想起来就觉一股浊气堵在胸口。
“老爷已经派人去报官了?”
大老爷颌首,“人应该已经被抓了,这几日你就称病不出吧!省得蔡家人求上门来,你还得为难。”
大太太起身福了福。“多谢老爷为妾身考虑周全。”
“你我夫妻,我不替你多想着些,还能为谁想?”
大太太面色微红,与大老爷温存说话,屋里侍候的悄悄退了下去。
南城大太太陪嫁铺子后宅,蔡嬷嬷长子蔡耀面容沉沉的看着哭得不成样的弟媳和侄儿女们,他媳妇儿陪在一旁劝说着,不过蔡家小媳妇完全听不进去,拉着长嫂的手,不断要求他们快去求大太太,救她当家的。
蔡耀眼看妻子劝不了,一屋子女人啼泣声,哭得他脑仁儿疼,起身要走,蔡家小媳妇忙伸手想拉住他,可被蔡耀避开去,
“大哥,大哥!你别走,你得帮忙,救救当家的啊!”
蔡耀脚下略停,但终究没有停留的走了。
蔡家小媳妇见状只觉天塌了!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来求援的,没想到大伯子会是这样的态度,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她哭得嘶心裂肺,闻者动容,半大不小的孩子见亲娘哭成这样,心里害怕不已,也跟着放声大哭。
蔡耀媳妇心里五味杂陈,看着弟媳母子几人,看看他们身上的穿戴,再瞧瞧自己和儿女们身上穿着,真是相差太多了!
想到弟媳一进门,就哭说他们没贪三老爷的钱财,那他们身上穿的戴的都是打那儿来的?
没贪?
想骗谁哄谁哪!
蔡耀媳妇摇摇头,推开弟媳妇扯着自己袖子的手,“弟妹啊!你们且歇一歇,我去问问我当家的,看看外头是什么情况啊!”
说完不等人反应过来,就急匆匆的出门去。
幸好前头的生意并未受到影响,蔡耀去店里走了一圈,就回到后宅,“当家的,到底怎么样?”
“听说从小弟庄子里搜出不少证据。”
“当家,你说要不要进府找大太太求个情?”
找大太太求情?“能顶什么用?他昧下的是三老爷的东西和信,就因为三老爷父子一直没消息,所以三太太母子的日子很难过。”
三房被分出去后,老太太是怎么让人打压三房的,他们这些人都是帮凶,三老爷忍下来,不代表他们就能高枕无忧,要不老太太为会逮着机会,就要把他们父子弄去送死?
三老爷父子侥幸没死,好好待在家里的三太太却死了,四少爷死了,三少爷被老太太卖了!浅浅小姐被堂姐妹谋害,这些帐,岂是大太太求个情,三老爷就会轻轻放过的?
如果说,蔡裕没有将那些东西昧下,而是老老实实的把东西交上去,老太太也许不至于做得那么绝,也许,也许!只是也许!
蔡耀长叹一声,“碍于孝道,就算明知是老太太使坏,三老爷明着不能对她出手,但拿小喽啰出气,有何不可?更何况蔡裕是真犯了错的。
以为自赎己身,现在是良民身份了,就能逃过罪责吗?真是太天真了!
南城知县也许不曾将黎府放在眼里,但现在,知道三老爷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有此良机好巴结三老爷,岂有不尽心尽力帮三老爷出气的理?
“那,咱们就真的撒手不管?”
“当然不行。”蔡耀摇头,“你帮我打点行李,明儿一早我就走一趟莲城。”
蔡耀媳妇不明白丈夫想干么,蔡耀低声提点妻子,“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我娘,若明知主子不会帮忙,就不走这一趟,日后主子怕是要因此对我生疑了。对母亲不闻不问,如此不孝之人,谁敢用?”
蔡耀媳妇反应过来,点点头径去帮丈夫收拾行李。
鸽卫每三天就把消息传向京城,因此黎浅浅很快就知道这些事。
“这个蔡耀倒是个聪明人。”看完纸条,黎浅浅将纸条给春江,“我爹那儿知道了?”
“是,不过老爷好像有些失望。”他们原本期望二太太会和大太太闹起来,倒是没想到,她会让人把消息透露给大老爷。
“这也没什么。”黎浅浅走到窗前的高几前,高几上放着个鱼缸,里头搁着两条小鱼,这是她两个哥哥送的,一人送两条,她把两条放在内室高几的鱼缸里,另外两条放在书房的书案上。
“我们期望大太太和二太太闹起来,但二太太也怕,她要是和大太太翻脸,她孤身一人在莲城黎府没有人帮衬,大老爷和老太太都在,二老爷却是京里。”
春江恍悟,“二太太不是不想和大太太闹,而是怕闹大了,没人帮衬她,她反倒要被大太太拿捏住?”
“嗯。”总的来说,大太太还是比二太太有底气些,谁让人家有儿有女,不像二太太只有女儿,就算儿子是个药罐子,那又怎样?好歹他也活到了现在,娶了妻成了亲。
二房的子嗣还没个影呢!
这也是为何二太太总是软弱不敢言的主因。
如果三房好好的,二房真生不出儿子来,也许会由老太太做主,从三房过继一个儿子去二房,但现在嘛!呵呵,只怕她爹会很乐见二房倒房吧!
“教主,您之前和大老爷他们合作,不是说他们帮您把小蒋氏弄出三房,您就让蓝先生助他们生子?”
春江提醒她,黎浅浅笑,“我没忘!但是,二老爷那时不是自恃小蒋氏有孕在身,看不上蓝先生的医术吗?”所以大老爷有让蓝海把脉开方,二老爷则没有。
“那,万一二老爷反悔?”
“反悔就反悔,现在他要再请蓝先生给他把脉,就得付出相等的代价来。”以为好事天天有啊?“我想,二伯父不至于那么天真才是。”
且不说莲城和南城的事,京中因为黎经时父子的到来,皇帝赏赐不断,令不少朝臣看得极是眼红,黎经时父子凭什么啊!是,他们父子那副皮囊确实生得不错,但是,皇帝您不该单看皮相赏人吧?
首辅家里这日聚集了不少人,个个都是针对黎经时父子发表言论,首辅让他们各自纾发后,才问他们,“你们难道都没看出点什么?”
看出什么?大家面面相觑,不懂首辅在说什么?
“你们啊!都说黎将军父子是泥腿子,是啥都不懂的乡下人,可是,你们都没看到吗?皇上赏了那么多珍宝古玩下去,你们可看到他们父子洋洋得意张狂招摇了?”
没有,黎经时还没领实缺,不用上朝,他两个儿子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虽时常耳闻他们父子的事,实际上却几乎不曾在京城见到他们父子,除非是皇上召他们父子进宫。
“听说黎将军的妻子过世了?还有他那两个儿子也还没订亲?”首辅不待同僚们回答,直接转移话题。
反应较快的几个人,不禁试探开口询问,“您老的意思是……”
“若是有当龄的,与之结亲,也算是缔结良缘嘛!”皇帝摆明了就是要重用黎经时父子,虽还没领缺,但他们父子时常进宫面圣,皇上还常常赏赐,最重要的是,黎家与徐将军似乎不合啊!
要不然同在天险关共事多年,为何黎经时进京到现在,都不曾上徐家拜访?倒是往谢家去了好几次。
“首辅,听说谢家有意要招黎家两个少爷为婿。”
要不怎么会走动得这么勤?
“是吗?”
不止首辅家里在开小会,平亲王府中,平亲王和门客们商议事情,才说完话,亲王妃就派人来请。
匆匆来到正院,平亲王妃姚氏遣退屋里侍候的人,才与丈夫说起幼女的婚事,几个儿女婚事都底定,独独小女儿的婚事,迟迟没着落,不是相中了人,正待说亲就突闻人家亲事定下了,要不就是对方出了意外,三番两次后,亲王妃都有些心理障碍了。
其实不只亲王妃如此,就是平亲王也有些不舒服了,似乎每次说到小女儿的亲事,就总要出事。
“七丫头又怎么了?”平亲王似毫未觉,他语气里的厌弃,他只是下意识排拒谈小女儿的婚事,怕又不顺,但听在平亲王妃耳中,就只差没直说厌弃小女儿了。
啊!对,小七现在不是最小的女儿了!那个才进府的野种才是府里最小的小姐。
平亲王妃想到此,脸色就更加难看,看在平亲王眼中,便错以为是小女儿的婚事又出状况。
夫妻两似比谁的脸黑,都还没说到正事,两人的脸色就比锅底还黑。
“七丫头那天去金穗珠宝坊逛街,相中了套头面,跟之前您答应要给她的那套还漂亮,就是价钱有些高。”
“高就高,怎么着?咱们家的姑娘还买不起吗?”平亲王口气开始有些火爆。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是小七她不敢贸然下订,怕您不喜。”
“我不喜什么?”
“怕您说她跟新进府的妹妹计较呗!”
平亲王贵人多忘事,早就不记得自己曾答应要给七丫头头面的事,这会儿被妻子说得一头雾水。(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祸水东引
话不投机半句多。
平亲王夫妻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对此,顾侧妃本该欣喜若狂才是,但因平亲王送给黎深深的那套头面,让她觉得万般苦涩,她和七小姐争来争去,平白便宜了个外头来的野丫头,平亲王因王妃一句话,而补偿了七小姐,自己呢?
之前雄心勃勃想为自己儿女争口气,现在却如因这事,突然失了意气,还争什么呢?亲王爷当面与她说的好好的,转头就忘得一乾二净,好像她在他心里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当面哄两句转头就忘,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想想就觉心寒。
枉她一片痴心,一颗心自荳蔻年华初相见良人就此牵记,原以为能与良人成佳侣,谁知除了自己,还有正妃、侧妃、夫人……多不胜数的女人。
“娘娘?”顾侧妃的贴身大丫鬟轻唤。
“何事?”回过神,顾侧妃偏着头问。
大丫鬟小心从怀里掏出张纸条,“这是上回那妇人让奴婢给您的。”
“哼!”顾侧妃冷哼一声,想起寒禅寺里遇见的那名妇人,那妇人问她,可想让儿子更进一步。
怎么不想?她想了一辈子,就是想要儿子成为世子,日后继承平亲王爵位,但是,她是侧妃,王妃有嫡子,怎么轮得到她的儿子当世子?
那妇人却指点了她一条明路,回府后,她把娘家母亲请来,将此事跟她一提,母亲劝她试试看,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反正儿子本来就天天读书练功,她只需让亲王身边的内侍在适当的时候,捎带儿子一句好就成。
没想到向来不在意儿子的平亲王,竟难得的夸赞了儿子几回,让王妃和世子侧目。
之后她又与那妇人见了几回,不过那妇人再不提此事,她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日前,那妇人让她帮黎深深母子一个忙,让平亲王多了个女儿,府里添了个夫人。
不对,王爷还没确认小蒋氏的名份,小蒋氏如今在府里可尴尬了!想到这里,顾侧妃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顺势就看了那张纸条,看完之后,她的笑容更加深遂,整个人更加明媚。
那妇人可真是聪明,让她欠个人情,她若是一直是个侧妃,手里的权力就这么点,能帮对方什么?但若能如对方所言,将来,等她的儿子成了世子,就算她是侧妃,手里的权力可就与现在大不同。
“去查过那妇人的底了?”
“探过了,就是个城西一家绣庄的东家,她当家的能攒下家财,全是靠这妇人和她娘家帮助,可谁知,那男人不是个东西……”丫鬟叨叨絮絮说着那妇人的身世,顾侧妃左耳进右耳出。
平日里,她很喜欢听这些市井小民的生活,那让她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听着别人日子过得苦难,就觉得自己的日子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心里就会畅快许多。
但今日,对那妇人的身世却不像之前那样在意,她在想妇人纸条上所言,黎深深不过是个女孩子,她娘甚至还不是亲王的女人,她们能在府里掀什么风浪?如何能把王妃母子拉下来?
那妇人想得未免太简单了!
同一时间,城西荷记绣庄里,那传纸条给顾侧妃的妇人,正在打发领人进来内宅的绣娘,绣娘笑眯眯的拿了赏钱走了,留下一名年约二十出头的姑娘,这姑娘样貌并不怎么出色,但举手投足间,看得出她不是寻常人,应该是宫里出来的。
荷记绣庄的老板娘轻叹一声,问,“姑娘,您要我做的,我都做了,您还想要我做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提醒你,千万记得别跟人说见过我。”
老板娘笑,“姑娘放心,我不会跟人说的。”再说她跟人说见过这姑娘干么?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说见过她,自己就能得到好处什么的。
等等,她似乎曾在那里见过这姑娘啊!可是在那儿呢?
那姑娘见老板娘低头沉吟,也没放在心上,似乎完全不在意,对方是否认出自己来。
只是既然如此,又为何特意提醒老板娘呢?
那姑娘没在绣庄多停留,不多时就离开绣庄,离开绣庄后,她又绕进家酒楼,再出现时,她已经换下身上的装扮,快步的走回黎宅向刘二复命。
没想到教主也在,她恭敬的和黎浅浅见礼,黎浅浅笑容满面道,“听说圆月下个月就要当新娘子了?”
圆月姑娘愣了下,才笑着点头,“是。”
“那可得恭喜你了!”黎浅浅转头交代春江,“回头备份礼给圆月添妆。”
“是。”春江笑着应下,朝圆月眨眨眼,待向黎浅浅告退出去后,春江才拉着圆月的手恭喜她。
“你成亲之后,还继续当鸽卫?”
“那当然,他不也一样当鹰卫,为啥我就不能继续做鸽卫?”说到未婚夫,圆月的笑多了甜蜜,春江看着她的笑,觉得好生羡慕。
当她们在外叽叽喳喳聊天时,黎浅浅则和刘二商议着接下来的事。
“您为什么要帮着黎深深在平亲王府站稳脚跟?”刘二不明白,黎深深若是在平亲王面前说得上话,说不定会找教主的麻烦,他可还记得,当年就是这姑娘和黎家大房的姑娘推教主下山,想害死她!
因为父兄问起她和母亲的生活,黎浅浅想起了一些事情,那是尘封在原主记忆深处里的回忆。
“她可是个记仇的。”黎浅浅若有所思问,“你觉得,当她有能力了,她会怎么回敬黎家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姐妹们?尤其是黎老太太。”
尤其是黎老太太。
刘二惊讶的看黎浅浅,“黎老太太一直很疼她们母女。”
“说错了,黎老太太是一直很疼小蒋氏,但对黎深深?可就未必了!”黎浅浅道,“你回去好好看看刘易他们的记录,就能看出端倪。”
“您不怕她,找您麻烦?”
“她不会找我的麻烦,她还想替她生父笼络我,好为她生父效力呢!”黎浅浅笑弯了眼,“你且等着,等她缓过气,就会派人送帖子上门,头一回,大概是上门来拜访我吧!”
刘二挠挠头,不太相信黎浅浅所言。
可是没两天,就真的接到来自平亲王府的拜帖,黎深深想上门来拜访瑞瑶教教主。
黎漱这些天几乎都住在凤家庄,凤庄主已经带着凤乐悠去凤家庄新址,凤大公子已在新址附近择了一处风景优美之处,为义父兴建宅邸,好让他老人家养老之用。
凤乐悠的情况并未好转,换了地方后,仍然时不时就惊慌尖叫,她武功不高但一失控,仍不免伤人伤己,凤庄主思量再三后,在蓝海的陪同下,点破女儿的气海,令她再不能动武。
并将她身边侍候的丫鬟,全数换上新的武婢,要是她再失控,不会再发生伤人伤己的事。
安顿好女儿,凤庄主就留在新址打理新凤家庄改建事宜,凤大公子和凤奕则带着新的数字公子及护史公子们,打包整理庄里的物什,旧的数字公子们也赶回京城,与新数字公子办理交接。
黎漱一回来,就被蓝海请过去坐镇,说什么家里就他一个长辈,他怕镇不住,黎漱好歹武功比凤大公子兄弟要高,有他在,江湖上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就不敢乱动云云,好说歹说的,把黎漱给请去凤家庄小住。
本来蓝棠还想把黎浅浅也请去的,但知道她父兄也回京了,怕他们时不时要见女儿和妹妹,他们可不好进凤家庄,这才作罢。
不过虽是如此,她还是跑回黎宅小住几日,直到这天接到黎深深的拜帖,才跑回凤家庄。
她一回去,黎漱和凤奕他们就全都晓得,黎深深隔天要来了。
当晚,黎浅浅才用过晚饭,凤奕就到了,紧跟着黎漱和大公子陆续抵达,蓝海父女功夫没人家高,只能老老实实的坐马车来。
“凤二公子还好吧?"
“他还好。”凤奕看着黎浅浅直笑,他的笑容很有传染力,看得黎浅浅也跟着笑,“手和脚都重新接好了,现在整天躺着不能乱动,所以我每天都去念书给他听。”
说起哥哥,凤奕的话就变多了,蓝棠跟着父亲进来时,看到这一幕,不禁要和云珠咬耳朵,“这可真是难得,没想到咱们有名的锯嘴葫芦也有话多的时候。”
云珠笑着扯她一下,示意她说话小心些。
教主和三公子耳力极佳,离得这么近,就算她说得再小声,还是会被听得清清楚楚的。
这晚,黎宅热闹非常,而西城的荷记绣庄里,老板娘正头疼的和丈夫商议,是不是要把那姑娘教她做的事,告诉长平公主。
“你傻啦!跟公主说这事做什么?”
“难道咱们就这样帮别人做事?”老板娘深知长平公主的脾气,她可不想日后被公主逮到。
满脸络腮胡的老板不解的挠着下巴,想不通妻子口中的姑娘,为何会找上他们,让他们去帮平亲王的侧妃做事,平白让顾侧妃把个人情记在他们头上,这要是摆在别人身上,那绝对会是件大好事,但搁他们身上?要是让他们真正的主子知道,他们为平亲王的侧妃母子争世子之位,那还不剥了他们的皮,有这功夫,怎不帮自家主子笼络住端郡王的心思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混仗
冬雪在夜里轻轻落下,将整个京城妆点成银白一片,朝阳下京城显得格外灿烂耀眼。
伸手关上窗,侍候的丫鬟便急急过来,将手里的大氅披上黎深深的肩头。
“深深小姐,外头在下雪呢!您怎么一起身就站到窗口来吹风。”丫鬟们七嘴八舌的表现自己,黎深深转过身朝她们笑了下,“没事,我只看一眼而已。”
话虽如此,丫鬟们却不敢大意,让人去厨房端来熬的甜辣的姜汤给她灌下。
黎深深虽不乐意照喝,但还是勉强喝了半碗。
让丫鬟撤下去时,小蒋氏过来了,美丽的脸上满是忧虑,进门看到女儿,眼眸亮了下,随即推开扶着她的丫鬟,急步来到女儿面前。
“深深,你今儿要出府?”眼里满是希冀,小蒋氏急切的问。
“是。”黎深深看她一眼,随即毫不客气的戳破母亲的希望,“姨娘不是早就晓得,父亲允我出门拜访瑞瑶教的教主,您也别多想了,父亲是不会答应让您跟着去的。”
“我好歹也是她的嫡母。”小蒋氏嘀嘀咕咕抱怨着。
“可后来,她让两位伯父做主,把我们母女弄出三房,您没忘记吧?”真是不想承认,这个还妄想拿嫡母身份去压黎浅浅的女人是她亲娘。
小蒋氏满眼愤愤又满含委屈,“当年要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这样胡里胡涂的进了黎家三房。”
现在倒怪起她来了!
“你若是男的,我也不至于在外受那么多苦。”亲王肯定早早就把她迎进府来,时人总是重男轻女。
黎深深垂下眼,没让她娘看到她眼中的怜悯,都几岁的人了!还这么老天真!她要真是个男孩,怕是早在出生时,就被人弄死了!还能活到现在?说起来,黎老太太当初把她们母女塞进三房,其实算间接保全她们的小命。
这是她进了王府之后,从下人口中得知的,不过就算如此,还是无法抹去她对黎老太太的恨与不满。
“如果,如果,如果娘亲没遇上父亲,没生下我,岂不是更好?”黎深深看着小蒋氏的眼睛道。
小蒋氏气得浑身直发抖,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她是她生的,是她十月怀胎历经惊险好不容易生下来的,是她把从那么一丁点大,拉扯到现在这般亭亭玉立,她怎么敢这么问自己?
“娘亲,您既然已经入了府,都这么多天了,您还想出府去?”黎深深提醒她,“您以为二表舅还能毫无芥蒂与您做夫妻?”
小蒋氏一张粉脸气得通红,两眼凶狠的瞪着女儿,似要将她撕裂开来。
“你,你羞也不羞?这种话,也是你一个小姑娘能说的?”小蒋氏咬着牙死瞪着女儿。
黎深深觉得好笑,她娘自己能做,却不许她说?真是标准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女儿不日就要认祖归宗,您是女儿生母,自是要在场的,您总不忍心让女儿独自一人,在这大宅门里任人宰割吧?”
小蒋氏只觉恐惧像潮水涌上来,几乎就要将她淹没,让她呼吸不过来了!女儿的意思是,她从今往后就只能待在这亲王府里头?做一个没名没份的侍妾?
“您怎会是没名没份呢?”黎深深暗暗叹气,父亲说了,如果她能和瑞瑶教教主攀上关系,她娘就能当夫人。只比侧妃低一级。
要是可以,她也想让娘亲的身份高一些,这样她也才能让人高看一眼,只可惜她外祖家不过是乡绅,在水澜城是名门又如何?搁到京城里,那就是不入流的乡绅,亲王府里随便一个夫人,家里最少都是七品官,亲王妃家就更不用说了,那可是开国勋侯。
不过,黎老太太对她娘说的没错,出身和样貌才艺那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掌握住府里掌权男人的心。
她娘在黎家时做得很好,因为有黎老太太撑腰,她只需要掌握住二老爷就成了!二太太就算是当家主母又如何?她娘还不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和二老爷成就好事?
黎深深年纪虽小,但因为有小蒋氏这样的母亲,又有黎老太太那样的祖母,以及一家子瞧不上她的姐妹们,偏还要在老太太面前装着跟她很要好,在这些人的环伺下,黎深深心性不扭曲也很难。
进了平亲王府之后,她所看到的一切,让她更加确信,只要讨好了她生父,就连平亲王妃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她原不在意那套头面,她才几岁啊!她的头发要梳髻戴上那整套头面,还得再等几年,她不在意,但别人在意啊!府里王妃所出的七小姐和顾侧妃都想要,谁也没想到,竟然会落到她手里。
她那生父肯定是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的,所以是他身边的下人要讨好她,所以才把那套头面送过来,还是有心人故意要设计她呢?但不管如何,她们谁也没敢跟她开口讨要。
从这点就可看出,就算平亲王再疼宠她们,她们还是不敢质疑平亲王的决定,那套头面是平亲王做主给她的,她们就不敢再提,不然岂不是质疑平亲王了吗?
由此可见,她若不能按照生父要求,与黎浅浅打好交道,只怕她在府里,就没人撑腰了。
想到这里,黎深深不再搭理小蒋氏,而是带着丫鬟,去她屋里的箱笼里挑礼物送给黎浅浅。
但是,她与黎浅浅多年不见,她实在不知送什么东西给黎浅浅,才能刚刚好送到人心崁上。
几个丫鬟见她看着箱笼里的布匹、首饰及珍玩直叹气,不禁猜想,难道是那位黎教主眼界太高,深深小姐这些东西都入不了她的眼?
一个大丫鬟便大着胆子开口问了,黎深深一听不禁摇头,“不是入不了她的眼,而是我与表妹已多年不见,实在不晓得送她什么才好。”
原来如此啊!丫鬟们纷纷开口帮忙出主意,不过有两个机灵的,看到她们提建议时,黎深深的脸色一沉,便不再提那些看来珍奇的宝贝,改建议那些常见的金银首饰,见黎深深的神色好转,不由暗松口气,看来她们这位小姐也是个小气的嘛!
草草选了几样赤金镶宝发钗及步摇,拣了个漂亮的木盒放进去,一个大丫鬟数了下,发现总共十三件,觉得有点不吉,便挑了支镶宝粉樱步摇出来。
“小姐您瞧瞧。”
黎深深早发现她的动作,看到她放在桌上的步摇,露出浅浅的笑容来。
“行,把礼物收好,一会儿别忘了带上。”
黎漱的宅子里,黎浅浅早已起床练完功,正由春江两个侍候着梳洗,春江和春寿正讨论要给她梳什么头时,通常这种时候,黎浅浅是没有发言权的,平常时候,春江她们都顺着她,但今儿不是平常时候啊!
蓝棠领着云珠过来时,就看到镜子里直翻白眼的黎浅浅在朝她扮鬼脸,蓝棠噗哧一声笑出来,春江两看到她,忙跟她见礼,蓝棠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让她们继续忙。
“亏得她还没来,不然客人到了,你还没梳妆好,可就好玩了!”
呵呵,黎浅浅没好气的朝她咧嘴笑了下,“你们两赶紧拿定主意,不过别给我弄太复杂的发式,以后只怕她会常来,难道每回都要浪费时间在梳妆上头?”
“她以后会常来?”
“肯定的,她是半路认亲的,她娘的出身不高,在平亲王府肯定不好过,不止我,就是我爹和两个哥哥,只消给她机会,她肯定会巴上去的。”
才说着,就听下人来报,黎经时父子来访。
因为黎家本就跟瑞瑶教关系匪浅,所以黎经时父子与黎漱有所往来,虽有人关注,但却没人把瑞瑶教的小教主跟他们父子联想到一块儿。
黎深深也没对平亲王明说,黎浅浅就是黎经时的女儿,就怕会牵扯出当年她和黎净净做的蠢事。
小蒋氏深恐人发现女儿幼时做的事,以及自己曾为黎经时妻的事,自更不敢跟人提。
于是知道黎浅浅与黎经时父子关系的,就只有黎漱等人,及凤奕兄弟。
至于黎二老爷,他被黎经时派人守着,又因他之前想派人去花楼找花娘,黎经时怕他的作为会影响自家,尤其怕会影响小女儿,虽然小女儿现在没住在他这里,但说不定明儿个女儿就能搬来跟他们一起住呢?
所以他找黎漱商量后,连夜把黎二老爷送到黎漱在京外的庄子上去,让人好菜好酒侍候,还从花楼给他找来两个清倌,就让他乐不思蜀夜夜升歌,黎经时不禁要叹,他这二哥真是好命!
“让人盯牢他,他若要跟人连络,都由着他。”黎经时边说边走进黎漱的宅子。
亲随愣了下才应诺。
黎漱早候在门口,看到他们父子过来,便迎上前去。
“吃过饭没?”
“没,特来蹭饭的。”
“成啊!我们也还没吃,一块儿吧!”黎漱边说边朝黎韶熙挥拳,黎韶熙很是无奈的迎上去,黎漱轻松化解他的拳路,还不忘朝黎茗熙出手,黎茗熙被撩,自是迎面而上,就看他们三人边打边往宅子里走,忽然从宅子里飞出两人,分别对黎家兄弟出手。
幸好黎漱及时救援,不然黎家兄弟就有两颗黑眼圈了!黎韶熙因黎漱出手相助,才有功夫分神打量下来者,这两人芝兰玉树之姿,大的英武小的俊逸,皆是人中龙凤。
黎经时摸着下颌,朝蓝海问,“这两位是何人?”
“穿玄色的是凤家大公子,青衣的是凤家三公子。”蓝海看他们五个人大混战,无奈的对药僮道,“去把伤药备好。”
药僮忍俊不住,点头应诺,成功为自己赢得白眼一枚。(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姐妹见面
用过饭,黎漱和黎经时几个人继续比试武艺,看得蓝海额角直抽,谨一和刘二站在一旁冷眼瞧着。
“要去跟教主说一声吗?”
拿这种小事去烦教主?谨一摇头,由着大教主他们去闹腾吧!
他跟在大教主身边多年,从没见过他像今天这样,谨一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像是个怕玩具被抢的孩子?还是像护着好不容易养大了的女儿的傻父亲?
虽然黎韶熙和黎茗熙兄弟两,也是长孙氏的孩子,但他们毕竟都大了,不像教主,初见时教主就像是迷了路的小奶猫,虽然张牙舞爪,到底难掩失亲后的茫然,让人见了就忍不住想护着。
好不容易把小奶猫养大了,就来亲爹和兄弟要抢回去养,谨一瞟了凤三公子一眼,嗯,还不止如此,还有人迫不及待要把小奶猫抢回去做老婆!呵呵!凤三公子经了事是长大了不少,不过想要取得黎家父子同意,把他们家教主娶回家?呵呵,还早咧!
谨一可看出来了!黎家父子对他们家教主可护得紧,宁愿不公开彼此间的关系,就为了不给教主添麻烦,怕黎二老爷的风流作为坏了教主的声誉,便把人扔到京外庄子上去让人盯着。
刘二沉吟半晌,对谨一道,“还是提醒他们一声,免得惹平亲王府的人注目。”他顿了下,“那位小姐也许什么都不懂,但平亲王肯定派了人跟着她来,要是被平亲王的人看出什么不妥来……”
谨一想想也是,便上前提醒黎漱,重鼓不用响槌,黎经时父子笑着退到一旁,凤三公子想到今天要来的人是谁后,皱起眉头,“明知她害过浅浅,还要让她进门?”
凤大公子笑着朝大家示意,把弟弟揪到一旁去好生教训去。
黎经时却因凤奕这句话,对他印象不错,对嘛!明知道黎深深曾谋害过浅浅,还让她上门做客?傻了吗?
黎漱转头正想说什么,就见黎茗熙臭着脸道,“凤三说的对,再说,她又不是黎家人,让她上门来干么?‘
“明知她存歹心,却一直避着不见面,怎知她会不会因此,更要生出什么坏心思来?既然如此还不如见上一面,弄清楚她想做什么。就算她不是黎家人,但她娘是黎家的亲戚,她还是宗室,不搞清楚她的来意,怎知要怎么防她?”
黎韶熙对弟弟解释道。
“可我还是觉得没必要跟她打交道。”
“这世上有许多人,许多事,是你避不开的,与其逃避还不如正面迎上。”黎经时拍拍儿子的肩头。
正说着,黎浅浅带着春江过来了,一一见礼后,黎漱便对她道,“一会儿我们打算出城去逛逛,中午不回来吃,晚上大概就留宿在庄子上。”
“好。”黎浅浅指着凤奕兄弟,“你们也去?”
“嗯。我记得你喜欢吃庄子上厨子做的烤鸭?”凤奕道,“要我们回来时,给你捎带回来吗?”
“好啊!多谢了!”
黎经时因此多看了凤奕一眼,黎韶熙兄弟也为之侧目,他们父子对黎浅浅的了解都不如眼前这个小伙子啊!这小伙子是对浅浅有什么心思吗?为什么黎漱淡然视之呢?
却对他们父子亲近浅浅,反有几份防备之意?
也许黎漱自己都没发现,不过黎经时父子三人平时就算再怎么粗心,对黎浅浅的事,却是意外的敏锐。
黎漱把谨一和刘二留下来照顾黎浅浅,自己则带着凤家兄弟和黎家父子一起骑马离开,把黎宅留给黎浅浅。
叶妈妈领着几个捧着大红礼盒的丫鬟过来,“教主?”
“叫小姐就好。”黎浅浅吩咐道。
春江等人带头应诺,“这是准备要送的礼?”
“是,小姐要看看吗?”
黎浅浅上前打开,礼盒里放着的是时兴的布匹,其他礼盒分别放着药材、书籍及一些小姑娘喜欢的小玩意儿。
“再添几样首饰。”黎浅浅点着盒盖道。
“首饰?”
“之前珠宝坊不是才送来新出的首饰?”
叶妈妈点头,亲自回去取,那些首饰的样式可都是出自姚大少爷之手,姚大少爷这两年已经很少亲自画首饰图样,但他画的样式做出来的首饰,一定会送三份过来给黎浅浅。
一份给黎浅浅留存,一份给蓝棠配戴,一份让她们送人用。
叶妈妈回去取的就是那份留送人的,叶妈妈动作很快,不多时就取来了,黎浅浅挑了几样,放进礼盒中。
当她们准备妥当时,平亲王府的马车上门了。
一早出王府大门,就有不少人关注着,无它,大家都想看看平亲王府新认的闺女儿是何模样。
虽听说那姑娘还不到十岁,不过已有心急的人迫不及待想攀亲了!
以他们的身家,嫡女,他们是甭想了,庶女,还得看看是谁生的,若生母背景雄厚,他们也别想搭上边,不过这位新认的姑娘,听说生母不过是乡绅之女,但能在这么多年之后,让平亲王点头认下,表示还是有其可取之处,要是能将之娶回家,他们家可就和宗室是亲家了!
要是这姑娘日后不得亲王的宠爱,他们也不亏,至少已经和王府搭上边了嘛!
但先决条件是,先把这姑娘娶回去。
京里不少人家如是想,然而平亲王府的门坎岂是他们随便就能进的?故此守在王府门外的人很多,真正敢采取行动的人却很少。
黎深深今日出行的消息,早就让人探知了,因此守在门外的人比平常要多,马车由二十几名侍卫护送,还有跟车的嬷嬷及丫鬟、小厮,出门的规格几要与王府嫡出小姐一样。
只是出行的马车不同。
不过还是引起路人关注,不少人瞧着便酸语道,“瞧,还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听说之前进府,坐的不过是下人才坐的驴车,现在坐的可是四匹宝马拉的马车了!”
随车侍候的嬷嬷听着路人的话,有些担忧的与车夫交换了个眼神,这位新小姐的性子,她们并不清楚,也不知道听了外头这些闲言闲语会是什么反应,最好呢!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不过这样泥塑的性子能否在王府里存活下来?
车里的丫鬟倒是没他们想得那么多,因为黎深深睡着了。
想想也是,到底年纪还小,一早起来就又要费心神安抚生母,怎么不累呢?丫鬟们光想都替她觉得累。
“姑娘今儿要去见的人是谁啊?”
“姑娘进府后,就没出府过,特地出府要去相见,可见那人在姑娘心里的份量。”
“听说那姑娘姓黎。”
“不是吧?王爷怎么会答应姑娘去见黎家的人?”丫鬟甲有些不解,伸手为黎深深掖了被角。
马车缓缓而行,丫鬟们的谈话声不大,辘辘的车轮声就将之盖过去了,车夫和跟车嬷嬷都没听到声音。
“我听王妃屋里的姐姐说,咱们这位新姑娘之前寄住的黎家,就是瑞瑶教教主的亲戚。”
丫鬟们七嘴八舌谈论起黎漱来,黎深深眼皮子微动,心里有些不悦,当年若是黎净净不犯浑,不扯着自己推黎浅浅一把,说不定被收为徒的人是自己,如此一来,她回平亲王府时,就有底气了!
现在嘛!轻轻的叹口气,推被坐起。“还没到吗?”
“快到了!”丫鬟掀起窗帘往外瞧一眼,转回头道。
不多时就抵达黎宅,侍卫们还没反应过来,门子已麻利的引马车入宅,进府后,叶妈妈在二门前相迎。
黎深深有些不喜,“浅浅呢?怎么没来迎我?”
“我们小姐在里头等着呢!姑娘请。”黎深深尚未认祖归宗,不能称呼以平亲王的姓氏称呼她,不知她认祖归宗后是不是还叫深深这个名,所以也不好称她深深小姐,叶妈妈便以简单的姑娘二字带过。
黎深深虽不满,却也知这不是自己的地盘,她还需要交好黎浅浅,以帮衬自己,便强忍着不悦跟着叶妈妈入内。
黎浅浅在二门边的花厅候着,叶妈妈送黎深深到花厅后,就福身离开。
春江引黎深深进花厅,短短几步路,却让黎深深觉得好像走了一辈子那么久,曾经黎浅浅被她和娘亲扔在乡下小院里自生自灭,但现在,她住的地方比她们母女两住的地方还大,屋里的摆设比黎老太婆屋里的还漂亮!
她不会看那些摆设的价钱,只能以漂不漂亮来衡量。
其实黎老太太屋里的摆设很多都是古董,黎老太太上了年纪,眼睛不好,不喜见光,常常拉上窗帘,所以黎深深便觉得她屋里陈旧破烂不堪。
而黎浅浅所在花厅,因常要见客,光线充足不说,摆设也是精挑细选的,光是屋角花觚里插的都是当季鲜花,时值冬日,叶妈妈便特地让人搬来盛开的菊花妆点,让花厅显得色彩缤纷许多,不再那么沉重。
倒是没想到,让黎深深因此对黎浅浅生出嫉妒之意来。
黎深深深吸口气,上前对黎浅浅见礼,黎浅浅侧身避过,“姐姐好。”
“好,你,别来无恙!”
“离了姐姐们,自然是无恙。”黎浅浅浅笑请她坐。
黎深深看她一眼才落坐。
姐妹初会,互在掂量对方的情况,春江等人不以为意,倒是跟着黎深深来的丫鬟和嬷嬷们,忍不住要多看黎浅浅一眼,小姐特地来见的,竟然是个比她还小的小姑娘?(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密谈
叶妈妈没给跟着黎深深来的人有多打量的机会,笑吟吟的上前将人请去休息,跟来的丫鬟和嬷嬷们虽不愿离开黎深深,但礼数如此,她们只能留下一个贴身侍候的。
来之前,亲王妃交代过,如果来拜会的人家是不懂礼数的,那她们便不必拘礼,全留下来侍候,顺便好好的掂量下对方的斤两。
若要是知礼的,她们可不好让人挑礼,客随主便就是,留下一个贴身侍候的嬷嬷便好。
因此叶妈妈一开口,平亲王府跟来的丫鬟和嬷嬷就跟着她走,只留下一位年约四旬,身材圆润有张亲切圆脸的纪嬷嬷。
这位纪嬷嬷是平亲王妃亲点来侍候黎深深的,是她的心腹,一双眼睛最是毒辣,打她一进门,就见她不动声色的四下打量,叶妈妈方才进来,就特意向黎浅浅示意,这一位是个人精儿,不容小觑。
黎浅浅看那作派,心说不愧是亲王妃身边的,气势就是和旁人不同。
黎深深见她直瞧纪嬷嬷,也跟着瞧了纪嬷嬷几眼,亏得纪嬷嬷老成,才没被这么露骨的打量看红了脸,不过心里也在想,这位黎姑娘到底是何身份?看人的眼光颇为犀利。
黎深深与平亲王说,黎浅浅是黎家的姑娘,因缘巧合得了瑞瑶教教主的青眼,被收为徒,只是她们在南城时,因黎老太太之故,关系并不亲近,但如今同在京城,便想能与她修好。
平亲王未跟旁人说此事,他盼着黎深深跟黎浅浅修好,自己好从中捞好处,他看得出来,他这个女儿并不清楚,黎浅浅如今已不止是瑞瑶教教主之徒,她就是瑞瑶教的教主。
不说瑞瑶教的宝藏,就说这些年瑞瑶教二长老的商队,每年都赚得满盆满钵,叫人看着眼红啊!可是那位二长老是个滑不溜湫的家伙,京里权贵那么多,他愣是没应下跟谁家合作。
黎深深说要来见黎浅浅,他就特地亲点了数名心腹,混充是侍卫跟着黎家,就是让他们暗中打探情况,原本也想派心腹嬷嬷侍候黎深深,好跟进内宅里,后来又怕做得太过,反而打眼,方才打消了念头。
不过他和亲王妃不愧是夫妻,只是亲王妃不止想,还把人派过去了!平亲王妃不知黎浅浅的身份,只晓得她是黎深深母女之前住在黎家,以为黎深深是去探望表姐妹。
除了纪嬷嬷,还有几个丫鬟。
“妹妹对纪嬷嬷很感兴趣?”黎深深边打量着纪嬷嬷,边问。
“是啊!”黎浅浅大方点头,一点尴尬都没有。
纪嬷嬷忍不住皱了眉头,这位小姐也太没规矩了吧?先是这样盯着人瞧,被说破了,还直言无讳的认了。
黎深深闻言拿着绯红绣帕掩嘴笑了,黎浅浅看着她那一身装扮嘴角微翕,似有话要说,不过还是咽了回去。
黎深深却是仔细的看了黎浅浅身上的装扮,心说,不说她师父就她一个徒弟吗?怎么舍不得给她穿好的用好的,看看她那一身衣饰半旧不新的,还有头上的钗簪真是少得可怜!
末了,她发现黎浅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妹妹想跟我说什么吗?”
“没有。”黎浅浅摇头,然后起身正色道,“还没恭喜姐姐认祖归宗,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这事还得多谢妹妹,不是妹妹,我还一直被祖母和我娘蒙在鼓里,此外若不是妹妹指点,姐姐怕是只能被祖母困在府里一辈子了!”黎深深起身还礼。
黎深深不笨,进京后这些时日就想明白了,如果她不晓得亲爹是谁,等黎经时父子的消息传回去,就会像黎老太太原本的计划一样,让她去做三房的女儿,好同他们父子拉近关系。
她肯定会老实听黎老太太的话,想尽办法笼络他们父子,因为她娘在二房做妾,就像她们上了进京的船之后,老太太还派人避着她娘叮嘱她,要她千万记得黎家对她的养育之恩,叫她要老实听话。
可偏偏她知道生父是何人后,便顺势摆了那老太婆一道,还把她娘一起拉进亲王府,老太婆如今远在莲城鞭长莫及,想惩治她?哼!她可不再是那个任她宰割的小拖油瓶,而是堂堂平亲王的闺女了!
思及此,黎深深便给了黎浅浅一记甜笑,黎浅浅不以为意的端起茶来喝,纪嬷嬷倒是从她们两的对话,瞧出一些端倪来,满是惊疑的打量着黎浅浅。
难不成她们这位新姑娘原本是不知自己身世,还是眼前这小姑娘派人通知她的?
可为何让她联系顾侧妃?
要是她们母女是直拉找上门来,说不定亲王妃在亲王还不知有这女儿之前,就把她们母女处置掉了!
纪嬷嬷忽然感到一冷,抬眼盯着黎浅浅看,心说,莫不是怕如此,才会找上顾侧妃的吧?虽然小蒋氏与亲王爷有一段,但到底是近十年前的事了!顾侧妃知道她们母女后,虽会恼亲王爷,但突然冒出个女儿来认亲,论丢脸,还是亲王妃比较丢脸啊!
这姑娘才多大的年纪,怎能清楚知晓亲王妃的性子?纪嬷嬷越想越觉得眼前的两个小姑娘可怕,因此瞠大了眼眸瞪着她们两好一会儿。
纪嬷嬷大概不知道,黎浅浅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只是很单纯的推测,任何一个正室都不乐见,有女子带着孩子上门要认亲爹,不过侧室就不同了!她们虽不乐见增加对手,但绝对乐于给正室添堵。
顾侧妃便是如此,所以她出手帮了,虽然看起来,她似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她也没损失什么,平亲王确实是赏了不少好东西给黎深深,不过就算平亲王不给黎深深,也不会给自己嘛!
只要不留给亲王妃和七小姐就行。
黎深深看看四下,对黎浅浅道,“有没有地方可以私下谈话的?”
“有啊!”不过我怕你会吓到,她抬眼看看花厅前那两排厢房的屋顶。
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腿软,这是怎么回事?黎深深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黎浅浅拉着跑出去,纪嬷嬷反应过来时,人都已经跑得不见影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家的千金小姐会做出如此行径来?
不行!回去得跟亲王妃说,不许新姑娘再见那位黎姑娘,不然肯定要被带坏的。
想到府里的姑娘们一个个撩着裙子满屋子乱跑,侍候的丫鬟、嬷嬷头疼的追着跑,纪嬷嬷就感到恶寒。
那厢黎浅浅一路拖着黎深深出了花厅,本来想飞身上屋顶的,后来想想还是作罢,她不确定黎深深的性情,还是别在她面前显露太多,免得那天像小蒋氏那样被她坑了还不自知。
带着黎深深来到花厅后不远的一处小亭子,小亭子位在小山坡上,底下是条曲折小径,时值冬日,小径旁的花木已然凋零,只余挂满白雪的枝条。
若是有人靠近,一眼就能看到。
“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黎浅浅指了亭中的石椅让她坐。
黎深深嫌弃的看了光秃秃的石椅一眼,这样叫她坐?万一湿了她的衣服怎么办?
黎浅浅见她不动,伸手招来立在小径上的春江,“去拿个坐褥来。”
“是。”
“喔,再沏壸茶来,嗯,再拿盘点心来。”春江已经快步离去,听到后头这些交代,头也没回的应了声,“要咸的。”
“知道。”春江快步离去,黎深深正想要抱怨一二,便看到方才离去的春江已折返,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丫鬟,她们动作麻利的放好坐褥,将茶和点心放到石桌上,另外还有两个丫鬟端来一个铜熏笼。
黎深深见状,不禁嫉妒的红了眼。
她才是平亲王的女儿,黎浅浅不过是个江湖人,为什么她身边侍候的人手比自己还多,用的器具比自己用的还要讲究?
“因为我是教主啊!”黎深深听到黎浅浅漫不经心的回答时,才惊觉自己把话问出口了,一时间不知是该羞还是该恼?
“姐姐不必急,你才回府多久?我可是已经在瑞瑶教待了好几年,她们都是我的人,自然听我的,你,身边有多少人,是听命于你的?”
没有。
从黎府出来的,她无法相信,就算带进亲王府,也不敢尽信,而亲王府里的,她也不敢信,她不知她们背后站着何人。
“姐姐且耐着性子,慢慢收拢人吧!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想跟你谈笔生意。”黎深深张开手掌,在裙裾上抹去薄汗,抬起头直视黎浅浅的眼睛。
“生意?”黎浅浅没想到她一张口,就要跟自己谈生意,觉得有些错愕,“我们之间有什么生意可说?”
黎深深逼着自己露出笑容,“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
黎浅浅闻言顿了下,敛了笑容直视黎深深的眼,黎深深觉得背后冷汗直流,明明眼前的黎浅浅还跟方才一样,可为什么面对她的眼睛,自己就是觉得心虚没底气呢?
“姐姐要跟我说的生意,就是这个?”
“是,是。”黎深深紧握双手,给自己打气。“你不想知道吗?”
黎浅浅沉吟良久,久到黎深深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不等说出条件,就想把事情真相说出来。
“不必了。”黎浅浅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把她的每一个反应都看进心里去。
什么?
黎深深尖叫出声,完全不相信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回绝
指甲掐进了柔嫩的掌心里,黎深深不敢置信的看着黎浅浅,久久说不出话来。
黎浅浅托着腮帮子,看着黎深深不知所措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
她知道黎深深为何要跟自己谈生意。
别以为进了王府,就能坐享荣华富贵。
平亲王府的主子们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平白无故的,凭什么要她们让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跟她们分享富贵?凭她是平亲王的闺女儿?拜托,平亲王不缺子嗣好吗?
如果平亲王子嗣艰难,那么,黎深深可能会成为宝贝疙瘩,但很可惜的是,平亲王子嗣繁茂,多她一个不嫌多,少她一个也不嫌少。
若她生母已亡,才不得不来认亲,那平亲王妃为了名声,肯定要对黎深深非常好,可惜她拖着小蒋氏一起上门,小蒋氏妾身犹未明,就已经在平亲王妃那儿挂上号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在平亲王府立足,黎深深不止要有头脑,还要有钱,方能笼络几个能在关键时刻,替她在平亲王面前说得上话。
可是黎深深才多大,就算小蒋氏手里有钱,也不可能交给她,现在就更加不可能了!小蒋氏还想离开平亲王府呢!手头上没钱怎能行?她年纪比黎深深大,自然比她更加清楚,内宅里头,没钱是寸步难行。
既然无法从亲娘那里弄到钱,平亲王为弥补她,而送来的珠宝首饰、衣饰珍玩等物,每一件都很值钱,但都不能卖钱啊!而且那些东西也不是能让她拿来打赏下人的。
因为手上没有银钱,在平亲王府中,她一个无权无势没宠的姑娘,没能收拢人心,她已经吃了几次暗亏。
钱非万能,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
而她所能想到的银钱来源,就是黎浅浅。
不是黎二老爷,也不是小蒋氏,是这个小自己数月,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
她知道黎浅浅手里有钱,而且比黎二老爷还有钱,不然黎二老爷兄弟何以要巴着她?为了讨好她,不惜将她和小蒋氏弄出三房,为的不就是想从她手里得到更多挣钱的路子吗?
所以她确信,黎浅浅手里有钱,而且是她能动用的钱。
平亲王府虽富可敌国,但不属于她,那是属于父亲,和父亲的嫡子们,她连庶女都不是。
但是,她相信,只要给她机会,让她在平亲王府立足,她终会将整个王府掌握手中。
只是,先决条件是,她得有一笔能自由动用的银钱。
因此她必须要从黎浅浅那里取得这笔钱。
黎浅浅几乎能看到黎深深的脑袋上,因为高速运转而蒸腾的缕缕白烟。
“如果你想拿我娘的事来同我做生意,那你就不必再废唇舌,但,你若是同意我的条件,那么,也许我们还能合作。”黎浅浅淡淡的道。
“我知道姐姐在平亲王府中寸步难行,你放心,给你几百两,让你在王府里日子好过些,这点钱,妹妹还是拿得出来的。说到底总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嘛!”
黎深深霍地从石椅上站起来,“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照着她想好的路子来走?还一副高高在上施舍的嘴脸?
啪,她原本的盘算,想要按捺住脾气好好说的,全因黎浅浅这番话而崩断,她指着黎浅浅的鼻子怒道:“你这是不孝,为人子女知道亲娘的死因有问题,怎么可以不查问一番呢?枉费长孙氏那么疼你,她真可怜,她在九泉底下肯定很伤心自己的女儿竟然一点都不在意自己是怎么死的。”
黎深深霹雳啪啦的一阵数落,本以为黎浅浅会因此跟她争辩几句,然后就会顺着自己的话应下来,没想到……
“我不用听你说,就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我何必要拿已经知道答案的事,跟你做生意呢?”
黎深深不敢置信!她这一路都在盘算要如何开口,好从中获取最大利益,万万没料想过,黎浅浅早就知道真相。“你!知!道?你知道什么?我跟你说,就算我娘不给你娘的药下毒,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嗯哼!果然如此,黎浅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黎深深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了,她说出来了!她竟然说出来了?!
“你!”
“你娘知道你晓得她做了什么事吗?”黎浅浅好奇的问。
黎深深正大感懊恼,忽听到她的问话,直觉得回道,“不知道,她以为她做的很隐密,不晓得我看到了。”
啊!话说完了,黎深深不胜气恼的瞪着黎浅浅。
看她快要气哭了,黎浅浅才指着石椅让她坐,“坐下吧!咱们好好的聊聊。”
“聊什么?”黎深深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做了一件蠢事?若她是黎浅浅,知道亲娘是被小蒋氏害死的,还能和她做生意吗?
“聊,你能给我什么好处,我是生意人,你想要从我这儿拿钱,就得给我等值的好处,否则凭什么要我付你钱?”
黎深深愣了下,完全没想到黎浅浅会是这样的反应。“你难道不想替母报仇?”
“想啊!怎么不想,不过你娘现在是平亲王的妾,我动不了她。”黎浅浅两手一摊,状似非常无奈。
亭子外春江费力的拉住春寿,春寿很生气的对春江道,“别拦我,让我去揍她一顿,帮教主出气。”
“你别冲动。”春江叹气,怎么也没想到,教主的娘亲竟是被小蒋氏毒害而亡的,“她现在是平亲王的女儿,又是说了来咱们府里做客的,她在咱们这里被打,你不是帮教主出气,而是在给教主找麻烦,你就不怕她爹找上门替女儿讨公道,然后借机拿下教主?”
“他敢?!”春寿怒喝,但声音里已然软化不少。
“他可是皇帝的弟弟,又是咱们理亏,怎么不敢?”春江叹气。。
春寿愕然,“那就这样放过她们母女?”
“害人的是她娘,不是她,就算揍她,她娘也不痛不痒吧?”春江提醒她。
春寿还是气鼓鼓的,“可恶啊!她娘若还是在黎家,咱们就能好好的折磨她了!”
偏偏被黎深深拖进平亲王府去,别说她们了,就算是教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仇人安享富贵。
黎浅浅这厢正好整以暇的和黎深深说条件。
因起得早,又挂记着事情,被黎浅浅拐出真相后,黎深深感到不胜懊恼,又惊又恼的情况下,突然来个峰回路转,黎浅浅愿同她谈生意,黎深深被这一连串的变化和打击,搞得脑子混沌,对黎浅浅说的条件全都傻傻的应下,黎浅浅说到后来,索性让春江笔墨侍候,黎深深听到笔墨侍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你要干什么?”她防备的看着黎浅浅。
“把我方才说的条件写下来啊!不然你还记得我们刚刚说了些什么吗?”
不记得了!黎深深抿着嘴努力的回想,刚刚她们都说了些什么啊?
春江很快就把笔墨备好,黎浅浅取过小羊毫,在纸上飞快的写下方才说的条件,黎深深靠过去瞧,看到黎浅浅那手字,不由嗤笑,就这手狗爬字,也配用这上等的羊毫笔?
等黎浅浅写完之后,她就不客气的上前,让春江另铺张纸,照黎浅浅适才写的条件腾抄一份。
“嗯,姐姐的字果然比我好,再抄一份吧!你留一份,我留一份,免得日后事多忘了,少付银钱给姐姐,姐姐可就亏大了!”
黎深深冷哼,“你知道就好。”连抄两份,看那些条件,不过就是在瑞瑶教的铺子在京里开张时,带人上门买东西,或是在王府里,听到那些家长里短的八卦事,让人通知一声,若是因此做成生意,就会给她多少分成云云。
仔细看了两遍,黎深深觉得都是自己做得到的,腾抄完后便利索的签上自己的名,都不必黎浅浅提醒。
黎浅浅满意的点头,递了一份文书给黎深深,另一份交给春江收起来。
“合作愉快!”黎浅浅朝她伸出手,黎深深看她的手一眼,也伸出手随便握了下,“你可以先付我一些钱吗?没钱,我怕是使唤不动那些人帮我做事。”
“当然。”黎浅浅让春江去取银钱,不多时春江就端了一个托盘过来,上头搁了数个粉色荷包,里头全是碎银,还有两个玄色荷包,里头放的是银票。
“这总共多少钱?”
“这里头是共两百两,这里头的银票共三百两。”春江说道,边抬眼打量黎深深,真是看不出来,生得这般娇娇柔柔的小姑娘,竟然为了前途,连亲娘都能卖!
春寿在亭外,一直低着头,要不然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脾气。
“多谢妹妹了!不知日后,要如何与妹妹连络?”
黎浅浅看着她笑了,“相信这点小事难不倒姐姐的,妹妹就静待姐姐的好消息啦!”
黎深深暗恼,将所有的荷包塞进自己的袖袋里,然后起身告辞。
送走黎深深之后,春寿才气鼓鼓的问,“教主,您就这样放过小蒋氏?”
“谁说我要放过她啊?”黎浅浅觉得她这话问得莫名其妙。
“可您不是说,小蒋氏现在是平亲王的妾,您动不了她吗?”
“她现在还不是呢!”黎浅浅轻拍春寿的脸颊。
春寿听得一头雾水,春江倒是反应过来了,“您是要让深深小姐回去就赶紧让她娘成为平亲王的妾?”
只有成了平亲王的妾,她才不会动她,若不是,她就要出手报仇了?
黎浅浅笑着点点头,“等小蒋氏成为平亲王的妾之后,你觉得没有黎老太太护着的她,能在平亲王府里活多久?”
敢对她娘下毒手,就让王府那些女人们好好的款待她。“要我自己动手,肯定没她们那么多花样。”黎浅浅略感遗憾,不能亲手为原主的亲娘报仇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生隙
春江拉住正要走出亭子的黎浅浅,“小蒋氏这事,您要跟大教主说吗?”
“不要。”黎浅浅一口就回绝了,停了下后又道,“得跟我爹和哥哥们说一声才行。”可是这么一来,就避不开黎漱,黎浅浅抬手揉了揉额角,真是头疼啊!
不想跟黎漱说,是怕他会直接去了结小蒋氏的小命,这么一来,就不能好好的折磨小蒋氏。
跟她爹和哥哥们说,是怕小蒋氏会借故缠上来,要是他们不知小蒋氏曾对长孙氏做过什么,以致小蒋氏开口请求,他们念在亲戚的份上,答应她的要求可怎么办?
所以得跟她爹和哥哥们通个声气,但只跟他们说,表舅日后知道了,肯定又要捧醋狂饮,说养徒不孝!
“看样子还是老实交代好了!”黎浅浅扔下这句,便抚额离去,春江和春寿面面相觑,教主这是怎么了?
本来是想下晌,他们从庄子回来,就老实交代的,不想,这场雪一下就是三天,凤奕他们在庄子上便连待了三天,直到第四天早上才骑马回来。
这三天凤奕被黎漱整治,几乎可用体无完肤来形容啊!原本想跟黎浅浅诉苦,可惜一进城就被凤家庄的人请回去,有凤大公子在,他想偷溜都不成,只能乖乖回庄。
黎家父子这三天也**得很惨,他们没有内功基础,要练内劲得比旁人更下功夫,黎漱没藏私,大方传授祖上传的内功给他们父子,反正两家都是同一个祖宗,他也不算是往外传。
再说他们父子功夫好些,上了战场生还的机率较高,省得他徒弟日后要牵肠挂肚。
黎经时年纪最长,自小练外家功夫,内家功夫虽曾涉及,但终究非上乘,一直没能见长,现在练了黎漱所传内功,倒是很能举一反三,进益要比儿子们快,黎韶熙兄弟胜在年轻,但经验不足,进展反不如父亲快。
黎漱最累,这三天除了要盯凤奕,还要传授黎经时父子内功,所幸凤大公子在旁相助,这才撑了下来。
凤大公子派人过来与黎漱相辞,黎漱没好气的摆摆手,让来接他们的谨一打发人去,自己继续拥被高卧,他身后马车里的黎家父子早就睡得昏天暗地,浑不知等着他们的,是那样的一个消息。
黎浅浅好不容易等到父兄和表舅回来,没想到连面都没见着,他们就都回去睡觉了!
“这是怎么回事?"
谨一苦笑,“是好事,好事。”把黎漱传授黎家父子内功的事说了,黎浅浅皱着眉头,“不碍事吧?”
“老爷和两位少爷都是黎家人,和大教主是同个祖宗的,怎会碍事?”
“真是这样就好了!”黎浅浅意有所指的看着谨一,谨一自知瞒不过她,便老实道,“大教主的脾气您还不知道吗?他说不碍事,其他人就不敢说碍事。”
黎定平是嫡支,但子孙却不怎么繁茂,传到今时,就剩黎漱一个独苗,在莲城的黎氏家族,他们的老祖宗其实是黎定平的庶弟行九的黎定远,他们这一家全仰赖嫡支养活,因此万不敢得罪黎漱。
当年大长老也曾笼络他们,好用族老身份来迫使黎漱听话,只是三两下就被黎漱破解了,从此大长老便懒得搭理他们。
黎浅浅接任教主之后,他们连来道贺都畏畏缩缩的,莫怪大长老看不上他们。
“他们不会借机闹腾就好。”
谨一呵笑,上回大长老开了许多条件,又送了不少东西去给那些老头子,大教主直接断了他们的花用,那些老头子立马就老实了!所以他们才不敢有异议,不然就会立刻面临断炊之虑,莲城黎氏不事生产,见大教主后继无人,曾想小宗入继大宗,但大教主不点头,他们就只能老实待着。
收教主为徒后,那些老头子很不高兴,想要闹腾,不过断了他们花用三天,便不敢再闹,后来传位教主,他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因此就算他们知道大教主传授内功心法给黎经时父子又怎样?人家可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哪!
想要大教主传授他们家的儿孙武艺,先拿出点成就来呗!不过照谨一看来,难啦!
黎浅浅让人好生侍候表舅及父兄,便带着春江她们回房去。
清晨晴空万里,黎浅浅在院子里练功,春江与春寿站在廊下守候,忽然有个小丫鬟跑进来,看到院中那抹利落的青影时就傻掉了,春江沿着抄手回廊走过去,挽住她的手问,“你进来干么?”
“啊!有事要跟教主回禀,这是刘二叔一早让人送进来的。”小丫鬟从袖袋里取出张折成方胜的纸条递给春江。
春江接过纸条,点了小丫鬟的额头,“行啦!快回去吧!”
“喔。”小丫鬟依依不舍的看着院中的青影,忍不住对春江说,“还是姐姐们有福气,能跟在教主身边服侍。”
“你也很有福气,我听说,刘二叔举荐去到庄子上去受训。”
小丫鬟闻言露出得意的笑容,“托姐姐们的福。”
春江从腰间系的荷包里抓了糖给她,“给你甜甜口,去了庄子上受训,可别只记得嘴甜,得下功夫苦练啊!”
“嗯。我知道。”小丫鬟郑重点头,往嘴里塞了颗糖,最后又看了黎浅浅好几眼,才转身离去。
春寿等春江走回来,笑吟吟的靠上前去,“那丫头来干么?”
“来送信的。”春江扬扬手里的纸条,春寿笑弯眼问她,“你有没有跟她说,庄子上的训练很难?十个人里有九个会被刷下去?”
“跟她说这干么?”春江朝她翻了个白眼,好端端的打击人家小姑娘信心做啥?等她自行去体会就得了!
看她们平日跟在教主身边进进出出的,便以为她们很轻松?呵呵,要知道她们除了侍候教主之外,基本功也不能落下,而且因为刘二时时来跟教主回禀事情,盯着她们的时间,绝对比盯旁人的时间多,她们若有所松懈,立刻就会逮个正着。
不过就算如此,她们也绝不想再回庄子去受训,那实在太辛苦了!
“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教主,这是刘二叔让人送过来的。”
一大早就送进来的消息,八成不是什么好消息吧?黎浅浅伸手接过拆开来,快速的扫视过之后,不由笑出声来,真是难得啊!竟然是个好消息。
“教主,是什么事?”
“哪,你们自己拿去看吧!”黎浅浅把纸条递还给春江,春寿忙凑过去瞧,才看几眼,春寿便抬眼道,“没想到她真的动手了?不过这才几天的功夫,竟然就叫她做成了?她娘这下可真成了平亲王府的妾室了!”
黎浅浅笑弯了眼,“倒真是没想到啊!”
这钱才拿回去几天,竟然就已经让她办成这件事,黎深深这个人果然不简单。
想想也是,才多大的年纪,她就能摆黎老太太一道,认了亲爹,还把她娘从黎府带出来,当然,鸽卫的功劳不小就是,传消息给她,还帮她传消息给顾侧妃,不过黎深深进王府后,鸽卫们就不再插手只盯梢,然而就算鸽卫们没插手,她还是成功让平亲王收了小蒋氏为妾。
自此,小蒋氏在王府中不再是妾身不明,而是平亲王新收内府的夫人了!
与此同时,黎深深也正式更名为季瑶深,留下个深字,是平亲王让她不忘黎家曾对她的大恩,却不知反让季瑶深更加痛恨黎老太太。
“教主,您说您那天给她的银子,她是不是全花光了啊?”春寿就只在意这个,毕竟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五百两,五百两啊!想起来就觉肉痛!
黎浅浅笑着摇头,“你放心,她胆子没那么大!”
虽然从她这里拿了五百两,但黎深深绝对不敢大手大脚的花钱,因为她得防着平亲王府的人发现端倪,更怕她只能拿这么一回。
“她很聪明,钱不但花在刀口上,还笼络了人,不过她娘想明白后,只怕母女两关系会大不如前。”
春江和春寿赞同的颌首,“行啦!派人去看看表舅和我爹他们起了没,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春江连忙派人去问,春寿则侍候黎浅浅去洗梳。
于此同时,平亲王府黎深深住的小院,小蒋氏送走平亲王后,沉着脸让人去把女儿请过来。
不一会儿,黎深深就在丫鬟的簇拥下走进来。
小蒋氏看到女儿进屋,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她的俏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啪地一声,打歪了黎深深的脸,屋里侍候的人全都瞠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们母女两个。
纪嬷嬷首先反应过来,她急急上前,护着黎深深,“蒋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十二小姐可是府里的主子,就算您是她的亲娘,也不能对她动手啊!十二小姐还小呢!再说,十二小姐若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也还有亲王妃教着呢!”
言下之意是说,她连管教自己的女儿都不成了?小蒋氏差点被气昏过去,指着纪嬷嬷的鼻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是老奴要说您,蒋夫人昨晚才承宠,今儿一早就朝十二小姐撒气,这要是让亲王爷晓得了,不知要怎么想哪!”
小蒋氏原本是气得满脸通红,被纪嬷嬷这么一说,脸色立时变得惨白。
会怎么想?还会怎么想?认为她不识抬举,明明自己送上门的,结果被纳入府后,又反悔朝女儿撒气?是对亲王给她的名份不满?还是……
纪嬷嬷在小蒋氏眼中看到恐惧,满意的转头扶起黎深深,“可怜见的,一会儿亲王妃见了肯定要心疼死。”
说着便将黎深深扶出屋去,临出门时,还不忘交代丫鬟,“赶紧帮蒋夫人梳妆,待会得去跟亲王妃敬茶呢!”
妾室进门得向正室敬茶,正室接了茶,才算认可她的身份,小蒋氏想到进黎家二房时,并未向二太太敬茶,二房的那几个姨娘没少拿这事嘲弄她,没想到来到京城,她还是逃不过为人妾室的命运,她浑身开始颤抖,泪眼中,一直与她相依唯命的女儿,却在纪嬷嬷的护持下离她远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弹劾
得知长孙氏真正的死因后,黎经年长叹一声,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委屈你了!幸好你命大,才能逃过一劫。”嘴上庆幸着女儿的命大,眼里却闪过一抹精光,杀子杀妻之仇怎能不报!小蒋氏以为她进了平亲王府,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呵呵!
黎韶熙兄弟暗暗盘算着,要怎么收拾小蒋氏,黎漱就简单粗暴多了,“走,咱们就上平亲王府,先揍她一顿再说。”
黎家父子三人一脸错愕的看他,打女人?
“干么?她算女人吗?那是仇人!仇人!”黎漱没好气的强调。
“不行!现在不能去揍她。”黎浅浅站出来阻止。
黎漱不高兴了,“为什么?”俊目沉沉,一副你要说的让我不满意,我不介意灭了你的样子。
黎浅浅扳着手指头,将不能这么做的理由数给他听,“一来,她女儿才来找过我,回头她就被人打一顿,岂不是告诉人家,这事可能和我有关?二来,她现在是平亲王的妾,无缘无故在王府里被人打,就是她自己不追究,平亲王也要追究到底,小蒋氏是他新收的妾,又在王府中,是谁胆子那么大,敢进府打人?只怕连皇帝也要追究呢!”
黎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还有吗?”
“其实不用咱们动手,她也没好日子过了!”黎浅浅将自己的算计说出来,黎漱这才满意的笑了,“行!就让那些女人去折腾她。不过,有件事得防着点。”
黎经时问:“何事?”
“可不能让她得势。”后宅女人得势的方式不只一种,得男人欢心备受娇宠是一种,还有就是诞育子嗣,所出子女有出息也是女人得势的方式。
“这个您大可放心,平亲王府里的几位主子都不会乐见她得势的。”
黎漱点头,嘴上没说,但回头就交代刘二,让鸽卫盯着,绝对不能让小蒋氏好过。
刘二应诺,大教主这么说,教主也这么交代,他可以想见小蒋氏往后没好日子过了!
忽有小厮来报,道是将军府派人来找黎将军。
“什么事?”黎经时让小厮进来,小厮看到黎经时父子都快哭了!可算是找到人了啊!
十岁出头的小厮边揉着眼,边哭道,“将军,您快回府吧!总管说有言官弹劾您哪!”
什么?黎经时怔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他言官弹劾他干什么?他不过就一领兵打仗的,能弹劾他什么?
黎韶熙和弟弟交换了一眼,看来白露城的事传到京城来了,事实上还传得有些慢了,看来徐将军的人怕有不妥,才会拖到现在才让人弹劾。
黎漱朝谨一摆手,谨一颌首走出去,不一会儿就转回来,“已经让刘二派人去查了。”
“嗯。你们且不必担心。”
黎经时扯着小厮问,小厮一问三不知,只晓得黎经时被弹劾,“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小厮被嫌弃的红了眼,眼看就要哭出来了,黎茗熙忙制止父亲,“您朝他凶什么,他要什么都知道,就成仙了,还在咱们家当差?”
黎韶熙趁他在劝说父亲时,让小厮赶紧回府去。
“大少爷,那老爷几时回府啊?”总管特地交代他要问明白的。
“一会儿就回去,你先回去跟总管说一声,让他稳着府里的人,让他们千万别冲动,不然就是给父亲惹事。”
“喔!”小厮应了声,怯怯的看黎将时一眼,然后转身拔腿就跑,黎浅浅在后头笑,“父亲可把人吓坏了!”
黎韶熙拍拍妹妹的头,“你没被吓到?”
“没。”朝黎漱的方向呶了呶嘴,“表舅发火的时候才可怕。”
“嗯哼!”黎漱冷哼一声,黎浅浅笑了下,让人去找叶妈妈,“让妈妈帮把之前给父亲他们做的衣物拿过来。”
叶妈妈很快就领捧着衣物的丫鬟来了,黎经时高兴的一一翻看,黎韶熙兄弟也跟着翻看,黎漱没好气的踱到黎浅浅身边,“就只有他们的?没我的?”
“有,当然有,不过父亲他们急着回去嘛!所以先把新做的衣服给他们,您的还在收尾,等收拾好了,就给您送过去。”
这还差不多,黎漱眉开眼笑的把黎家父子送出门后,便带着谨一去了凤家庄,他得去盯着蓝海做些药,不然黎经时父子这样苦练要几时才能有所成?
刘二急匆匆过来回禀时,见只有黎浅浅在,不由有些错愕。
“大教主?”
“去凤家庄了!如何?”黎浅浅让刘二坐,又让人送上新沏的茶,刘二连灌了两杯茶后才道,“言官弹劾老爷与北晋及赵国的权贵过从甚密,皇帝留中不发,不过却派了人出宫质询老爷。”
“知道是谁在背后弄鬼?”
“这倒不是徐将军,而是瑞郡王。”倒是出乎刘二的意料之外。
瑞郡王?他让人弹劾她爹做什么?她爹才进京,连城门往那儿开,都还没闹明白呢!再说他进京这些天,也没在外头走动,根本不可能得罪谁?还是能让瑞郡王出面指使人对付他的人。
还有,用白露城城主及北晋的郡主来指控他,与他国权贵过从甚密,真是太好笑了!她爹打一开始就一直想避开那位郡主的好吗?就更别说白露城的城主了,不过就是一面之缘,那城主想叫她爹帮牵线作媒,让他儿子娶北晋郡主。
“言官闻风弹劾,被弹劾的人得在御前自证清白。”只要皇帝相信你,那就万事皆安,不然就算你是清白的,也是无济于事。
想到方才她爹的反应,黎浅浅突然好生烦恼,这个爹能否在朝廷存活下来啊?他根本就不是做官的料啊!
“派人看着将军府,有什么消息立刻来回报。”
“是。”刘二点头应下,又道,“小蒋氏一早就让人把深深小姐喊去,听说母女两闹得很不愉快。”
“这才几天的功夫,她就找到人帮她了?”要不然小蒋氏怎么会知道是女儿动的手脚,帮黎深深的那个人既然与黎深深合作,肯定不希望黎深深与生母走太近,以免受她的影响。
“就是那天侍候深深小姐来咱们府里的纪嬷嬷。”
“是她?”黎浅浅愣了下,“她不是亲王妃的人吗?怎么可能改投靠黎深深?”
黎深深再怎么有手段,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且才进府不久,论实力、势力及财力都及不上平亲王妃,纪嬷嬷既已是平亲王妃的人,又怎么还会被黎深深笼络过去?
这点刘二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说王八配绿豆,正巧看对眼?
“不管了!先摆着,让人继续盯着就是。”黎浅浅很快就丢开此事,问起生意上的事情来,在莲城的各项生意如今都已上了轨道,货栈和商队因黎经时的人要加入,势必得重新规划再整合。
“二长老和三长老可有什么消息传来?还有四长老之前说要来京城,怎么我们都到了,他还没来?”
刘二苦笑,“四长老已经动身往京城来了,听说临出门前,和四长老夫人吵了一架。”
夫妻吵架啊!“知道是为何事争吵?”
“四长老夫人有意提拔娘家子侄进货栈及商队做事,不过被四长老回绝了。”刘二抬手挠挠头,因为货栈及商队的生意火红,四长老的族人没少跟四长老闹着要他照拂族人,要他在货栈及商队里安插族人。
四长老夫人的娘家人要求比照办理,四长老只挑了几个勤快老实的,族人们就有些不快,四长老夫人的娘家人也不高兴,觉得四长老不厚道不大方,既然有路子怎么能不照顾族人和亲戚。
四长老很生气。
货栈和商队是瑞瑶教的产业,他的族人和岳家没有出半点力半分钱,草创时还曾说风凉话,等到赚钱了,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想要分一杯羹?
他又不是没安排族人和岳家的子侄差事,那几个孩子老实本分不怕吃苦,而现在跟他闹腾的这些人,要求的是月银要多差事要轻松,最好是不用去做事就有钱可以领。
要真有这样的好差事,他也想啊!可惜没有。
黎浅浅一想到可选军中退下的人进商队,就让刘二传信给四长老,请他到京城来一趟,好面对面详谈,按说他早就该到了,会迟到现在还不见人影,便是因为四长老夫人在他临出门时,与他商量,要求他安排她两个侄儿进货栈和商队做事。
看来不过是稀松平常的要求,四长老急着出门,也没多想就打算应下来,还是他的小儿子跑来跟他抱怨,为什么他们兄弟就得从小伙计做起,而他们表兄却一进来,就能当货栈的掌柜和商队的管事。
货栈掌柜什么都不用做,只需与上门的大客户打交道,商队的管事根本不用出门送货,只需待在商队营地中管理杂事就好。
四长老这才晓得妻子的要求是什么。
货栈掌柜的差事,根本不像小儿子说的那么简单,妻子的侄儿自恃是读书人,自视甚高,平常看到他这姑父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这样的人去招呼客人?是想把所有的客人都得罪光吗?
还有商队管事,那些杂事不是那么好处理的,妻子的侄儿有那本事吗?要是有,也不会考不举人之后,就一直闲赋在家,整日只知风花雪月挥霍无度了!
他一开口拒绝妻子,四长老夫人就跟他吵起来。
“我记得四长老夫人一直是个聪明人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刘二苦恼的看着黎浅浅,不晓得该不该说,黎浅浅见他欲言又止,便道,“你直说就是。”
刘二这才道,“四长老这些年常在外头走动,难免有逢场作戏的时候,四长老夫人原也是个大度的,但架不上那些女人不要脸面的攀上来,有一两个甚至跑去跟四长老夫人说,她们不介意和她共侍一夫。”
哇!这,这也未免太豪放了吧?这都什么人啊?!
“加上这几年儿女要嫁娶,四长老忙,所有的事全都堆在四长老夫人身上,族里的人有什么事,求到她那里,稍有不顺,就说她不贤,再好的性子也架不住这样折腾。”
刘二顿了下,“加上她娘家人也不是省心的。”
黎浅浅听着都觉四长老夫人好辛苦,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不好去插手,回头还是让表舅去开解四长老好了!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正赶路进京的四长老忽然感到一阵恶寒,环顾四下,一切如常,他这是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原來如此
凤家庄楼外楼人声鼎沸,丝毫不因凤庄主不在而有所变化,楼外楼里待客的小厮远远的看到有人骑着马快速接近,连忙奔上前去招呼,待来人接近了,小厮忙笑着回头喊道,“快去跟大公子和三公子禀报一声,黎先生来了。”
黎漱已经卸下教主一职,又不喜交际,所以凤三公子交代了,看到他时,只需称呼他黎先生,而不称呼他黎教主。
让黎漱对他的细心颇为满意。
等他们下马,小厮迎了上去,将人请进庄后再转回来,不少人过来向他询问,那位黎先生是何人,怎么直接被迎进庄,而不是到楼外楼?
凤奕接到消息,匆匆迎出来,“你忙你的就是,我是来找蓝海,让他给我表姐夫父子配点药的。”黎漱没好气的瞪他。
“蓝先生在我二哥那儿,我陪您过去吧?”凤奕面色不改的道,丝毫没把大哥派下来的工作放在心上。
黎漱颌首问起凤二公子的情况,“都好,就是躺得有些不耐烦了!”凤奕虽是笑着,眼里却有着非常明确的落寞,看着他这样子,黎漱不禁回想起父母过世后的自己,要不是因为时刻要与大长老斗智斗勇,想来自己也要像凤奕一样落寞吧!
不过凤奕的情况要比自己好,毕竟他还有个哥哥在,手头上要做的事也不少,想来多少能减少些丧亲之痛?这么想着便抬起手拍了拍凤奕的肩头。
“会好起来的。”
“嗯。”凤奕点点头,“他现在就已经闲得发慌,大哥就丢了几件事让他去办,还拨了人给他。”还跟他二哥说,放手去做,有什么事,兄弟给你兜着。
凤奕没敢跟黎漱说这句,就怕黎漱深表认同,也跟着给他二哥撑腰,要知道他大哥可是让他二哥给东齐皇帝一个教训。
说是让他二哥亲自报仇,其实也是让他有事去做,省得因为只能待在床上发呆整个人废了!
谨一听到鸟鸣声,抬头一看,是自家鸽卫传讯的信鸽,对黎漱颌首,便飞身上树抓鸟去。
才走到凤二公子房门前,谨一就匆匆飞身过来,“怎么了?”看谨一脸色微变,黎漱问。
“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人弹劾黎将军了。”谨一将纸条递给黎漱。
“有人弹劾黎将军?”凤奕之前不知此事,好奇问道。
谨一点头,凤奕宽慰道,“在朝为官的就没有不被弹劾的,放心,没事的。”
“真的?”谨一问,他一辈子都混迹江湖,对朝堂之事,自然不比从小在京中长大的凤奕熟悉。
“真的。”凤奕笑容浅浅,让看惯他灿笑的谨一很不习惯。
凤公子夫妻出事之前,凤三公子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行事也像小孩子随心所欲,可是现在的他像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不止要承受父母双亡的痛,还要陪着兄长走过漫长的疗伤期。
凤二公子的伤可不轻,不知要到何时才能行动自如。
对谨一同情的眼光,凤奕已经习惯了,从一开始的不自在,愤怒和怨恨,慢慢的平复下来,他还有哥哥,哥哥经历得比他多,光看他身上的伤势,不必问就知道他被掳时的遭遇,以前是父母和哥哥纵着他,现在,他得扛起来,让二哥能依靠他。
他没有时间去在乎别人的眼光,他有许多事情要做。
“这瑞郡王和他哥的感情还真好。”黎漱看完纸条忍不住嗤笑。
“怎么了吗?”
黎漱手握成拳,掩在嘴前低声道,“命人去弹劾黎将军的就是瑞郡王。”
“这是为什么?”谨一不懂啊!
“为了静王。”凤奕淡淡道,“听说先帝原有意传位静王,不过静王非嫡出,因此才会传给当今,静王在民间声望极高,诸皇子对这位皇叔也多有拉拢,不过静王一直不曾表态,去年中,甚至以静王太妃病重为由,向当今辞去身上的职务,说是要安心侍疾。”
这和瑞郡王命人弹劾黎经时有何关系?
“听说之前静王曾派人前往各卫所,与各地指挥使交好。”凤奕意有所指的看黎漱一眼。
“他也派人去沙介城了?”
“嗯。不过没见到黎将军他们,被晾在城了近一个月,才怒气冲冲的回来。”之前不知道黎经时就是黎浅浅的父亲,凤家庄的人只是留意南楚那些贵人派出去的人,后来晓得了才去查那些人的目的。
要知道能被贵人们派出去笼络人的,都是在主子面前有脸面的,几曾想到会遇上那么不识相的?将他们晾在城里也就算了,回来见着面了,连句赔礼的话也没说,就草草打发他们走。
静王府那个从没受过气的管事,回到京里自然是要向主子告状了!
说来也是巧,静王那日适巧听了管事回报,心里堵着气,去看望弟弟,瑞郡王抱怨妻子的种种,静王便将此事说出来,倒是没想到瑞郡王会放在心上。
其实是瑞郡王在妻子那里受了气,妻子是东齐公主,他就算有气也不能明着对她发作,但黎经时不过是个小人物,竟然敢不识抬举,不整治他整治谁?又能帮他哥出气,后来知晓黎经时竟立了大功,还得了皇帝青眼,他便在幕僚的怂恿下,想着要给黎经时个教训,知道白露城的事情之后,他便迫不及待让人出手了。
他绝对想不到,因为如此,给自己和静王招来了大麻烦。
黎经时虽立了功,得皇帝看重,但黎家根基浅,要不然家里的总管也不会因为得知黎经时被弹劾就焦急得不行。
黎漱摸着下颌道,“瑞郡王赶在这个时候让人弹劾他,就是怕他坐大,将来压制不住?可他就不怕,因此给静王惹麻烦?”
要黎漱说,黎经时肯定早就不记得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事,他们父子虽被派驻沙介城,但期间常往来于天险关与沙介城之间,还时不时要帮北晋去打西越,静王的人既说他们去时,黎经时父子不在,后来怠慢他们的人,说不定根本就不是黎家父子,而是同在沙介城中,想给黎家父子添堵的人,这些人可不止南楚人,北晋当地人也有不少看黎家军不爽的。
北晋又不缺军人,为何要南楚军人大老远跑来北晋支援?害他们平白失了出头的机会?黎漱想起来都替黎家父子捏把冷汗,竟然能在人人都视他们为眼中钉的环境下存活下来。
谨一提醒他,“黎将军是个心大的,那些人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可他们搞不好根本就没察觉到。”
黎漱深觉有理。
因为他在教黎经时的时候,会对他要求特多,可黎经时没有二话老实应下,黎茗熙曾为父不平,黎经时反倒还说他不懂事,说黎漱对他要求严格是为他好。压根就没发现自己是故意针对他的。
凤奕兄弟也看出来了,不过他们两什么都没说,凤奕还每天晚上去帮黎经时擦药酒,喜得黎经时直夸他好。
黎漱那会儿还想,现在你夸他好,等你知道人家是冲着你闺女儿,才对你好的时候,你才知道后悔。
“那这事要怎么处理?”
“交给我吧?”凤二公子在屋里道。
凤奕和黎漱对看一眼,才匆匆举步进屋,“二哥你听到啦?”
“都听到了!”凤耀看弟弟一眼,才对黎漱道,“这事就交给我吧?反正我本来就要对付瑞郡王妃的,正好一起了!”
“成,就交给你去办。”黎漱看凤耀的脸色确实比之前要好,便笑着点头,“若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可千万别客气。”
“我晓得的。"凤耀早对鸽卫很感兴趣,数字公子们文采斐然,武艺也不差,但他们不适合融入人群中,他们手底下另有一批人,就像鸽卫一样,专门负责收集资料,但近年来却出现问题,年老的日渐凋零,年幼的衔接不上,为何会出现如此的断层?凤庄主和凤公子曾派人去查,可都一直毫无所获。
他就想,若是能向瑞瑶教的鸽卫讨教,兴许能让年幼的一拨尽早能接手。
黎漱左瞧右看没见到蓝海,等问了凤耀才晓得,他回去熬药了。
凤奕派人去请,不多时蓝海过来了,见凤耀醒着待客,便恼得皱起眉,“你该歇着了!”边说边赶人,还不忘教训凤奕,“你明知你哥需要休息,怎么还带着人来烦他?”
凤奕老实听训,蓝海训得兴起,一发不可收拾,黎漱没好气的提醒他,“你不是说二公子需要休息,那你还拉着我们在这儿训话?他还休息不?”
蓝海这才摸摸脑袋,请他们去正厅说话。
黎漱毫不客气的指使他,要他给黎经时父子准备一些药物,好助他们武学快快有成。
“这种事不能急啦!”蓝海抚额,黎漱还真当他是神医了不成?若真有那种一颗药服下去,就能增加二十年功力的药,大家还辛苦练功干么?
黎漱才不管,把任务交办下去,就打算走人了!蓝海扯着他袖子,让他稍等,“等会,阿棠说要跟你回去,你等她过来。”
等了一会儿,蓝棠就来了,她和云珠两个提着大包小包,黎漱看着就头疼,“这些是什么?”
“要给浅浅的衣服和首饰,她出门一趟,回来个头又抽高不少,叶妈妈让人给她做了新衣,不过还是缺搭配的首饰!”
见蓝棠说得兴起,黎漱怕她要说个没完,赶忙打断她,带着她和云珠打道回府。(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不得安宁
黎漱把蓝棠带回来,就把人扔给黎浅浅,自个儿带着谨一又不知去了那儿,黎浅浅让刘二跟谨一连系,要谨一随时送消息回来,谨一应得爽快,回头就跟黎漱说,得知徒弟牵挂自个儿,把黎漱乐得眉开眼笑。
一副傻爹爹样子,让谨一掩脸不忍直视。
连下了几天的雪,蓝棠窝在黎浅浅屋里不肯动弹,拉着黎浅浅说起江湖上最近消息,朝堂上弹劾黎经时的折子被皇帝留中不发,朝中不少人观望着,瑞郡王府的侧妃传出喜讯,瑞郡王高兴没两天,就传出侧妃假孕,真正有孕的是侧妃身边一名通房丫鬟。
因这位张侧妃进府多年,一直未有喜讯,全靠不断送上貌美丫鬟笼络住瑞郡王,不过主子没喜讯,丫鬟们也没能有好消息。
瑞郡王妃进门后,内宅侧妃、夫人们老实了一阵子,瑞郡王妃被申斥禁足,她们便像重获新生般的开始蹦跶起来。
其实大宅门里,像张侧妃这样,自个儿不育,身边丫鬟生下孩子后,不管抱养或记在名下,都有不少前例,甚至留子去母的也大有人在,这次事情会闹出来,就是因为张侧妃和心腹讨论如何留子去母一事时,被瑞郡王世子听到了。
张侧妃的心腹发现了,就建议她藉此机会除掉世子。
瑞郡王世子身边有瑞郡王的侍卫保护着,自然没让张侧妃得逞,但事情却闹大了!事情传进宫中,瑞郡王又被皇帝叫进宫训斥,还罚了他一年俸禄。
不等瑞郡王回府,张侧妃就寻短了,张侧妃娘家不知底细,张老夫人带着张侧妃的母亲及家中女眷闹上门来讨公道,瑞郡王正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气恼的朝闹腾最凶的妇人狠踹一脚,那女人因此小产。
侧妃娘家人不依不饶,要闹到御前去时,静王府出面了,静王妃训斥了侧妃娘家人一顿。
她家姑娘意图谋害世子,本就罪无可恕,原本看在她们家丧女的份上,就不跟她们家计较这养女不教心思歹毒的事了,没想她们竟然还敢上门来闹,还把孕妇拉来闹,她们家子嗣多不用愁?要不谁家遇到事,不是护着有喜的女眷,谁会让她冲在前头?
张家是言官御史出身,这次弹劾黎经时便是由他起的头,这下子翁婿闹翻,瑞郡王下回若要再弹劾人,可以想见,张御史是不可能再牵头了!
黎浅浅半趴在书案上,在纸上写写画画,蓝棠则缩着腿半蜷在温暖的炕上看医书,刘二报告完此事,黎浅浅才抬头看他。
“怎么这么巧?你们没在里头弄鬼吧?”
刘二摇头,“真是巧合。”黎浅浅睁着明亮的眼睛盯着他不放,看得他头皮发麻,最后熬不住了,才老实招了,“我们只是引瑞郡王世子过去,让他听到张侧妃她们的计划。”
黎浅浅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不止如此吧?”
刘二叹口气招了。“我们的人意外听到张侧妃的计划,一时意外被她的人发现了,他们灵机一动祸水东引,让张侧妃的人误以为是世子偷听。”
“你们也不怕因此害瑞郡王世子小命不保。”
“我们敢这么做,也是因为早就晓得瑞郡王世子身边,有瑞郡王的侍卫保护着。”刘二低着头小声道,“而且我们也一直在暗处看着。”
黎浅浅笑了下道,“凤二公子出力不少吧?”
刘二抬起头咧大嘴直笑,“是。凤二公子让我们查,是那位御史领头弹劾老爷。”查出是何人,后头的事就全是顺其自然,张侧妃若不起坏心,也就不会被他们算计。
张侧妃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娘家人逼的,因为她进府后,一直没有生育,张家已打算要再送当龄的姑娘进府帮她固宠。
一个同宗的妹妹好拿捏,还是身契在自己手上,一家老小都在娘家人手里的丫鬟好拿捏?只是张侧妃没想到会被世子得知,孤注一掷的结果是以生命为代价。
但对张家来说,她一死,就表示张家和瑞郡王府断了连结,她生前无儿女,张家无法以再嫁一女进门照顾孩子为由,再送个张家女进府。
张老夫人带着女眷闹上门,就是想逼瑞郡王安抚她们,答应张家要求,再送一女进府做侧妃。
只是错估了瑞郡王的火气,闹腾最凶的张家嫂子平日没少仗着有孕在身欺负人,她以为瑞郡王会忌惮她有孕在身,不会对她出手,没想到瑞郡王是个不怜香惜玉的主儿。
当然,鸽卫和凤家庄的人也在其中发挥了作用,没少在两边搧风点火。
就这样斩断瑞郡王的爪牙,最重要的是,瑞郡王毫无所悉被人算计。
凤大公子得知此事,便去见凤耀,才起了头,不想凤耀就摇头否认是自己的功劳。
“不是你做的?”
“是我让人做的,不过是小弟让我做的。”凤耀笑吟吟,“那小子说让我好好养伤,别老这么费心神,所以这次的事,他才是真正的功臣,我,只是动了动嘴皮子而已。”
凤大公子偏着头想了想,咧嘴笑了下,指着凤耀道,“你就惯着他。”
“他就需要人推一把,我要不开口,他怎么会急着抢做?”凤耀笑得淡然,“比之前好了,没看他都懂得讨好长辈了吗?”
“嗯哼!”凤大公子冷哼,“看来他会是咱们这一辈第一个成亲的。”
只是那小姑娘看起来一点都没开窍!黎漱看在蓝海和义父份上,会高抬贵手,但黎经时父子可就未必了!怪不得那小子要抢着帮未来岳父解忧。
不过,凤大公子觉得有点不太爽,“看来派给他的工作还是太少了,才让他有功夫去讨好岳父。”
决定了,回头就加重那小子的差事,凤衍郑重点头,凤耀看到大哥嘴边的那抹微笑,默默决定自己老实养伤吧!啥事都别插手的好。
临近年关,进京述职的官员冒雪赶路,一时间官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奉徐将军之命,从天险关回京送年礼的一队士兵,由方百户及柯百户领队,也在这群人中。
这夜宿在驿站里,听到有人提及京里有人弹劾黎经时一事,方百户不禁笑了,以肘戳戳柯百户,“嘿!没想到那只乡下老鼠也会有被人弹劾的一天!”
“慎言。”柯百户板着脸道。
“呿!”方百户回以白眼。“这有什么,咱们以前不都说,咱们所有人都有可能被御史弹劾,就数那只乡下老鼠不会,倒是没想到,他这一进京,立刻就被人弹劾啦!就不知被人弹劾什么?”
柯百户见方百户屡劝不听,也就不再提醒他,他其实也很想知道,黎经时被弹劾什么。
唤来名亲兵让他去打听,没多久,亲兵回来了,把他打听到的事跟百户们一说,柯百户暗摇头,这言官压根就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吧?
方百户倒是有些不服气,他们也曾被派去沙介城驻守过,怎么就没有北晋的贵人来笼络他们?就更不用说南楚的贵人了!至于白露城的城主,呵呵,那老家伙就是株墙头草,那边对他有利,他就往那边倒。
说他去笼络黎经时?别逗了!传言说的应该没错,他就是托黎经时帮他儿子去向北晋提亲,要给他儿子迎娶那位公主的女儿。
唉!他还曾特地绕去北晋的皇城,想要跟北晋的贵人搭上线,可惜在北晋皇城待了三个月,完全没搭上半个贵人,反倒把自己存下的银子全搭进去。
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有心栽花花不开!
气死人了!
听说白露城城主可是送了黎经时不少好东西啊!日前他们父子经过天险关时,竟然都没拿出来和兄弟们分享,真是太可恶了!
柯百户见方百户的脸色变幻无常,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不过直觉告诉他,最好离对方远一点。
想着便站起身,“我去外头瞧瞧,这场雪不知几时才会停。”
方百户正想开口,被他这一打岔,只得把话咽了下去。
柯百户来到外头,就见一亲兵迎上来,“百户,将军给您的信。”
将军?莫不是还有什么要交代。
展信一看,才晓得误会了,这信不是徐将军写的,而是黎经时让人捎来的,信中只有寥寥数语,很快就看完了。
亲兵看柯百户露出笑容,好奇的望着他,柯百户伸手摸摸他的头,“咱们的投资终于有获利了!日后就算咱们退下去,也不愁没有进项了!”
“真的?”
见柯百户点头,亲兵满是雀斑的脸上是欢欣的笑容。
“我去跟哥哥们说。”
“去吧!”柯百户看他跑远,才走上台阶,驿站的人迎上来,“官爷,可要用饭。”
“好。”
柯百户笑着点头,摸摸有点鼓的荷包,里头是上次黎经时父子到天险关时拿给他的分红,说是他投的钱赚的。
他还从不知晓,钱还可以这样赚!
他出身农家,比黎经时早入军营,跟着徐将军冲烽陷阵多年,却一直在百户的位置上不去,方百户出身勋贵,不过是旁支,族里的资源全用在扶持嫡支上头,分派到他头上的少之又少,要不,像他有勋贵背景的,早都升上去了,那会在百户的位置一待十多年。
所以他对黎经时窜得那么快十分眼红,黎经时会被叫乡下老鼠,也是由他开始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