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黎将军
“小姐?”春江是个称职的好丫鬟,虽然外头花花世界很吸引人,但她时刻谨记她的职责,方才那几匹快马奔驰飞跃过她们身边,她第一时间就已经伸手把黎浅浅护住了,原本以为教主不会被惊吓到,不想她错了,就算武功高强,教主也还是个孩子。
骑马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但她们生活的地方,到底是平和之地,不是战乱频仍的地方,头回看到杀气腾腾的战士和战马,难免会被惊吓到。
她不晓得黎浅浅的异状,是因黎家军三字所引起,还以为是没近距离接触战士和战马所致。
“那些人刚才才喊什么?”
春江不疑有他的复述给黎浅浅听,“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对?”
“打胜仗的那些人是什么来路?”
春江摇头道不知,黎浅浅也没为难她,“我们先回去,改天再来采买。”
“是。”春江应诺,转头招呼春寿和叶妈妈回去,叶妈妈本来有些遗憾,待看到黎浅浅小脸一片白,心疼的伸手摸她的脸,“小姐这是怎么了?累着了?不买了,不买了,咱们这就回去休息。”
春寿也焦急的围着黎浅浅和春江团团转,“小姐怎么了?”春江拍她额头一记,“快去让车夫把车赶过来。”
“哦。”春寿这才像是有了主心骨似的,左挤右拐的混入人群中,不多时就不见了。
叶妈妈把黎浅浅接过来,和春江退到路边铺子外,等春寿回来。
不多时春寿就让车夫把车赶进来,市集里采买的人们很是不悦,但看到一个仆妇抱着个小姑娘,小姑娘又一副蔫蔫的样子,便就都住了嘴,人家赶车进来,是因为有个病了的孩子呢!
回到黎宅,黎漱早得了消息,候在门口等着,不等车停好,就径自上前开门,把黎浅浅从叶妈妈怀里接下来。
“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蓝海给的方子有问题吧?怎么出门一趟就成这样啦?往后你要出门,还是跟着师父好了。”
唠唠叨叨的完全像个操心过度的老爹,黎浅浅软软的靠在他怀里,不知怎么地眼泪就扑簇簇的掉下来。
这可把黎漱吓个半死!天知道这丫头是个倔的,练功再怎么辛苦,也没看她掉泪,现在是在哭什么啊?
叶妈妈早听春江说过适才发生的事,这时忙跟黎漱说,黎漱听了之后,跟黎浅浅一样,关注的焦点是放在黎家军,黎小将军上头。
他一点都不觉得黎浅浅会被快马吓到,她的轻功不差,想要避开是轻而易举的事。
“让刘二过来,我有事让他去办。”
谨一颌首走出屋子,不一会儿就把刘二领进屋来,听闻黎漱叫他去查黎家军和黎小将军时,不由苦笑。
鸽卫之前花了不少精力去查,但查的消息不多,不过这次告捷,还是黎家军建了大功,只要南楚皇帝要论功行赏,那么黎家军的领头将军是何人,就不难查了。
“让人好好查一查这位黎将军的底细。”
黎浅浅心说,自己这次的反常,应该是原主残留的意识所造成的?那也就是说,黎将军就是她亲爹黎经时?
此时,离赵国与北晋边界不远的沙介城,高大魁梧留着满脸络腮胡的黎经时,正领着一众亲卫采办完年货,回到暂住的小院门口,看门的老苍头接过亲卫给他的酒,笑呵呵的同黎经时等人打招呼。
“小将军他们呢?"看院里没人,黎经时开口问。
“都在屋里。”老苍头喝了一口酒,“好酒,谢谢将军赏赐。”
黎经时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这酒不算好,我家娘子酿的酒,那才叫佳酿。”
亲卫们早都习惯他不时显摆他家娘子,大伙儿起閧着,“头儿您每回都这么显摆,不成,这次要是能回去了,您可不能再吊咱们的胃口啦!得让大嫂给咱们一人一坛好酒才成。”
“哎唷!老吴啊!一人一坛你也好意思开口?一人至少得十坛才够啊!”
“头儿,咱们这1回打了胜仗,监军也都报回京里了,徐将军总不好再压着咱们,不让咱们回去了吧?”
“是啊!头儿!这徐将军要是再压着咱们,可就不厚道啦!”
当初他们这些人都是被人瞧不上的,头儿拖着两个半大的孩子,他们则是什么都不懂的庄稼汉,虽有一把力气,但跟那些兵油子相比起来,几乎就是当炮灰的料。
他们的心里都有数,怕是接了任务出营去,就再也没希望看到明天的太阳,可是,头儿带着他们闯过一回又一回的生死关,其中当然有人牺牲了,又不断的补充新人进来,只是那些菜鸟无一不是跟他们当初一样蒙懂无知,就这样慢慢磨慢慢练,终于让他们爬上去了。
不再是被人扔出去当炮灰的份,徐将军的地位也渐渐升高,当然他们头儿也往上升了,有了自己的兵和亲卫,总算能和徐将军平起平坐了。
“神威大将军都已经回京多年,老徐还拿他来压咱们,真是够了!”
“也不是这么说嘛!老谢在军中的势力仍然不小,老徐压着咱们,不就是想让咱们挺他吗?”
“啧!就他那德性,谁会真心实意的挺他?”踩着别人往上爬,当所有人是瞎的呢!
“咱们头儿多少功劳都是被他强领了去?真是够不要脸的了!”
“就是,他儿子明明躲在将营里睡大觉,竟然还能领头功!明明斩了西越皇子人头的人是咱们家小将军。”
“咱们家小将军可没上阵啊!再说,你说的是咱们家那个小将军啊?”
黎经时抚额,扔下兀自吵嘴的亲卫们,快步进屋里去。
“爹回来了?”有如二重奏似的招呼声来自屋中八仙桌旁的两名年轻男子。
他们长得很像,却非双生子,黎大郎韶熙和二郎茗熙,与黎浅浅生得很像,只是黎浅浅是女孩眉目精致秀气,不过细看他们兄弟,还是能分辨出不同,韶熙儒雅俊逸,茗熙豪迈爽朗。
他们兄弟两擅长的也有所不同,韶熙布阵剑术都属上乘,茗熙擅长骑射,因他们初从军时年纪尚小,黎经时为保护他们,常常是只带一个儿子上阵,另一个儿子则留在营里,不过饶是如此,兄弟两还是先后受过很严重的伤。
因此外间一直以为黎小将军只有一个,不知他们原是兄弟二人。
“爹,您来看看,这是北晋来的皮毛,深深肯定会喜欢。”
“还有这个,珠翠坊才送来的,娘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黎经时看他们兄弟两一一献宝,“还有这套书,三弟和四弟大概会抢着要吧?”
“爹,上次您托人送东西回去后,娘亲他们可有回信?”黎韶熙边摆弄着手边要给小妹的礼物边问。
黎经时摇头,这些年因为他们四处迁防,托人送信回去并不方便,初时他们不过是小兵,请人送信不方便还不划算,后来等他在军中稍有地位后,能送信回家了,可没等家里来消息,他们就迁防了。
等到安定下来,去打听才知,当初受托送信回去的那人在一次战役中死了。后来还是跟那人同营的一个老兵找上门来,跟黎经时说,当初他托那人送回去的信,其实是他找人送回南城的。
黎经时便想如此正好,就托他帮忙,送信送钱回去,自此之后,每年他都会托那老兵给家里送信,当然也得了回音,知道他们父子走的那年,妻子给他生了个娇娇的小女儿,取名叫深深,三郎很会读书,四郎跟着他哥,也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所以他们父子给三郎和四郎挑的全是书,至于妻子和小女儿,当然是赵国的布和首饰,北晋的皮毛和珠宝。
不过之前神威大将军被调回京,徐将军为抢地盘,把他们调来此地,虽时不时调他们回去支持,可是如此一来就不方便把积攒的东西带回去天险关,托那老兵带回南城去了。
算一算时日,好像已有两三年不曾让人送东西回去了!只是家里怎么也不曾有消息来呢?
“反正监军已把军功上报,徐将军越不过皇帝,总要让咱们回去的。”黎经时安慰两个儿子。
“爹不是总说娘亲的画功了得,怎么不也让娘亲画一幅画给咱们,也好让咱们知道,妹妹长什么样子啊!”
“我们家妹妹肯定长得像娘,眼睛大大的,亮亮的,笑起来就像太阳一样温暖。”黎茗熙好生向往,生活在一堆大男人之间,他觉得他需要有个软萌的妹子来安慰他的心灵。
黎韶熙抿着嘴笑了下,不管深深长什么样儿,肯定都不会像他妹那么可爱的。
父子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怀想着黎深深长什么样儿,外头亲卫来报,“头儿,张监军的人来了。”
“快请进。”黎经时手一挥,黎韶熙兄弟立刻把桌上摆的东西全扫到一个大箱子里,脚一踢,箱子便顺势滑到墙边,砰地撞到墙后,盖子便叩地的一声盖上了。
张监军的人是个年约二十许面白无须的小太监,他一进来先和黎经时见礼,又和黎家兄弟见过礼,然后才道,“咱家干爹说了,皇上那儿已经接到大捷的消息,甚是高兴,下旨宣黎将军贤父子不日进京领赏,咱干爹让您好好的准备一番,在皇上面前可别露怯啦!”
“多谢公公提点。”黎经时上前与他握手,顺势将一个荷包滑入对方手中,小太监轻压荷包一下,听到纸张的声音后脸上的笑容变深,跟黎家父子客套一番后便离开了。
“太好了!总算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盯牢
南城黎宅,因老太太和两位老爷都迁居莲城,南城这边就由黎二太太当家,年前陆续把已经订亲的庶女嫁出去,可把不怎么强健的二太太累坏了。
二太太身边侍候的,无不尽心侍候,但心里难免有些担忧,一家主子全去了莲城,听说有三房那个当教主的庶女撑腰,哦,不对,人家现在不是庶女了,而是嫡女,因为她娘才是元配嫡妻。
至于三太太,听说竟然被二老爷收房,成了蒋姨娘,可把二太太愁坏了,尤其听闻她肚里还揣了一个娃,简直叫大家无法置信,她不是三老爷的妻子吗?怎么会和二老爷搞到一块儿去?
老太太竟然还纵着她,真是世风日下啊!也不看看家里还有这么多位未出阁的姑娘,万一要传出去,叫已经出阁的姑奶奶在婆家怎么抬得起头来?
幸亏是在莲城,不是在南城闹出来。
丫鬟、仆妇们对此议论纷纷,连带着对黎深深的评价也不怎么好,本来就因她是父不详的拖油瓶而对她印象不佳,现在她娘闹出这种丑事来,府里的人怎么会对她有好印象。
远在莲城的黎深深压根不知,自己在南城的名声已然跌至谷底,还惹得黎家姐妹们视她为仇敌,尤以二房的姑娘们为甚,无他,当她是三房的嫡女时,与她们的利益并无冲突,但现在她娘成了二房姨娘,还是个颇受宠的,有她娘和老太太撑腰,她们争得过她吗?
这也是为什么,那几个已出嫁的姑奶奶会连袂去莲城寻蒋姨娘的晦气,要是怀孩子的是别人倒也还罢了!偏偏是老太太的侄女儿,要知道,当年老太太为了她,不惜插手替三叔降妻为妾,好给小蒋氏腾位置,要是小蒋氏给二老爷生儿子,那么老太太是不是会为了不委屈侄女生的儿子,而把二太太给休了,好让二老爷扶正蒋姨娘呢?
便是因此,她们不惜得罪老太太,也不能让蒋氏顺产,却不知此举正好帮蒋氏除去了祸根,那个孩子可是她仍是三太太时,与二老爷**所有,若是留下来,就成了罪证确凿的证据,现在被她们出手除了,除了让家里的长辈们对她们失望外,日后二老爷若利用此事,来压制她们好扶正蒋姨娘,她们也无立场反对了。
这是大房嫡长女黎沁沁特地从婆家回来,提醒姐妹们的,意在让她们千万别再冲动行事了!
因黎沁沁这番话,留在南城黎宅里的黎家姑娘们,都老实了不少,当中唯一让黎沁沁放不下的黎净净,也安份许多,让黎沁沁和二太太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二婶了。”黎沁沁抿着嘴对半躺在床榻上的二太太道。
“是苦了你,要不是大姑奶奶回来帮衬着,只怕我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二太太拿着绣帕轻按眼角,黎沁沁嘴角微撇流露出不屑,面上却很是亲和的安抚着二太太。
“祖母便是倚重二婶,才会放心让您留守家中。”好生打迭了番好话全往二太太头上砸过去,砸得二太太乐晕晕的,黎沁沁见状,便又劝她要大度容人些,“既然蒋姨娘进门已是事实,您不妨大度些,一来,可让祖母对您心怀歉疚和感激,二来,也让二叔愧疚之余,待几个妹妹们更好些。”
二太太点头,这些日子以来,她身边的心腹也劝了她不少,事已至此,她要再吵,这个家怕是真没自己容身之处了,反正蒋姨娘肚子里那个已经没了,还伤了身子,等她调养好,老爷怕是早不知被那个狐狸精给勾走了。
她自己身边有三个亲生的闺女儿,还有数个庶女,再来个拖油瓶庶女,又怎样呢?黎深深远在莲城,吃穿用度自有老太太去操心,用不着她多事,她只管把家的事打理好便是。
黎沁沁看她眉宇间的忧愤渐消,心底轻叹,女人何其难,偏偏为难女人的,都是女人。
因近年底了,黎沁沁没有久留,从二房告辞出来,便回大房稍坐,顺道帮她娘打理下家务。
一进门就有仆妇和丫鬟们迭声问好,黎沁沁淡淡回应,来到堂屋,命人去请管事来回话。
不想今日第一个上门的,会是她娘的心腹蔡嬷嬷。
“自赎已身?”黎沁沁颇感讶异,她娘出手再怎么大方,也没大方到让蔡嬷嬷一家子有余钱自赎己身吧?要知道他家可是她娘的心腹,她娘怎么可能会放她们一家远走。
“是啊!”蔡嬷嬷一脸感恩戴德,“大太太仁慈,知道老奴那孙子有才,便大方的应允老奴,只消攒满了三十两,便允老奴自赎己身。”
“那你儿子媳妇呢?还有你闺女儿和女婿家?”
黎沁沁满眼不信,但蔡嬷嬷是她心腹,当着一众下人的面,黎沁沁不好反驳她,要不岂不是说她娘说的话不作数?只是,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偏又说不上来那儿不对。
待收了蔡嬷嬷的银子,让管事领蔡嬷嬷去衙门销奴籍,她还是觉得事有蹊跷,等回了夫家忙完了家事,已是深夜,不过她没有回房歇息,而是叫丫鬟研墨,提笔写了封信给她娘。
南城和莲城离得近,没几日就接到黎大太太的回信。
黎大太太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自己曾答应让蔡嬷嬷自赎己身的事,而是说她不记得了。
黎沁沁长叹,她娘每次都这样,遇事不敢担责,就推说不记得了,蔡嬷嬷是她的心腹,就算她真答应让她自赎己身又如何?那是她的人,她乐意放人就放人,谁会多嘴?因为自己问了这么一句,她娘就推说不记得了!
这么没有担当,日后如何担得起这个家啊?以为祖母能长命百岁,管着这个家一辈子?
“奶奶。”黎沁沁回过神,见是自己派出去查探蔡家情况的仆妇回来了,忙让她上前回话。
待听完仆妇的话,黎沁沁只觉心跳加速,她似乎发现有什么不妥了。
“蔡家是一口气买下那两个庄子的?”
“是。”仆妇语气甚为艳羡,蔡嬷嬷是大太太的心腹,就有本事帮一家老小赎身,还置了家业,都是给人当奴才的,能有此际遇谁不称羡?
有些人给主子当了一辈子奴才,临了却没落着好,别说赎身了,很有犯了点错,家老小被发卖,从此再也见不到亲人,或者被杖责、杖毙都有。
能像蔡嬷嬷这样,主子大发慈悲,把她一家子全放出去?少矣!
这南城里怕是找不到一个主子,像黎大太太这般宽厚的了!
黎沁沁心道,她娘是大方没错,但凭蔡嬷嬷一家的月例,就算自赎己身,也是竭尽一家所能,那来的余钱置产?还不止一处,这怎么可能?
如果她娘没额外赏给蔡嬷嬷,那她家就是另有财路,是什么呢?
越想越不对。
隔天她便让丫鬟去喊她一个心腹陪房媳妇进府里来,这陪房媳妇原是她的陪嫁大丫鬟燕柳,燕柳生得清秀,所以没被黎沁沁丈夫相中开脸,年满十八时,一个帮她管嫁妆铺子的陪房,求了她把燕柳讨去做儿媳妇,燕柳夫妻对她忠心耿耿,所以她有许多事,都是交代他们夫妻去办。
“你让你当家的去帮我查,看蔡嬷嬷和她儿子在府里当差时,可是另有什么财路?”
“您是怀疑他们…….”
“我不确定他们做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要不然怎么能短短时日就攒了这么一大笔钱财?”
蔡嬷嬷母子虽然很小心,但凡做过必留下痕迹,更何况,蔡家人得了意外之财后,怎么可能不花用?他们原本住的地方,左右邻居都是府里当差的人,大伙儿月例钱虽有多寡,但大概心里都有数,谁看不出来,蔡家人花的比赚得多?
再说,蔡嬷嬷前些年差事办砸了,没把净姑娘看好,让她惹出祸事来,自那之后蔡嬷嬷在大太太跟前可就大不如前,也就是说,除了固定的月银之外,大太太根本不可能赏她东西。
但蔡家人身上穿的戴的,可跟他们不同一个档次啊!
他们早就想跟人好好说一说了,可是苦无良机和对象,这回听说蔡家人竟然这么大造化,脱了奴籍不说,还置了产当起地主来,大伙儿心里就像养了十几猫,每一只都挠得人心痒痒的啊!
不想这天就来了个熟人,跟她们打听蔡家的事,三姑六婆们高兴不已,个个卯足了劲儿,和燕柳夫妻讨论起蔡家事。
燕柳夫妻花了三天的功夫,总算把事情整理出个脉胳来。
隔天燕柳就进府找黎沁沁,将事情一说,可把黎沁沁吓得够呛。
“你是说,他们一直和三叔有联系?”
“应该是如此,三老爷之前曾托人送信送东西回来,都是蔡嬷嬷他们代收的。”燕柳道。
“那,我三叔他们父子都还活着?”
“之前应该都还活着,只是这两、三年就不知道了,因为蔡家已经有一阵子没接到他们托人送东西回来了。”
蔡嬷嬷他们是觉得再待下去,也捞不着好处了,所以才决定离开的?
黎沁沁想到已入二房为妾的小蒋氏,还有从三房嫡女变成二房拖油瓶庶女的黎深深,不禁深吸口气,要是她三叔父子真的没死回来了,知道祖母干过的事,会不会把黎家给掀了?
“派人去把蔡嬷嬷一家给我盯牢了。”
“奶奶?”燕柳愣了下问,“要盯多久?”
“等确定我三叔他们不会回来了,再说。”黎沁沁深吸口气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请人
年后,凤庄主和凤大公子出了趟远门,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凤奕的舅舅们便抵达凤家庄了,看到凤耀如今的样子,商大老爷兄弟都红了眼眶,得知凤奕因祸得福有了深厚内力,甚感欣慰,但这福全是因为他们妹妹和妹婿亡故换来的,又叫他们心酸不已。
凤庄主父子不在,蓝海代表凤家长辈招呼商大老爷兄弟几个,商大老爷与蓝海曾有数面之缘,彼此之间也还算熟悉,三言两语打发走凤奕后,商大老爷便很直接的问蓝海,他妹妹一家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为何会落得如此结局。
事情发生时,蓝海虽不在场,但事后追查时,蓝海都参与了,但毕竟牵扯到凤乐悠,他在述说时,难免对此节有些避重就轻。
商家兄弟来之前也不是没派人调查过,两相对照下,商大老爷觉得蓝海可真是个厚道人。
东齐长平公主是幕后主使者,她是商琴珍夫妻,也就是东齐原吏部侍郎苏以望夫妻引来的,方束青是凤庄主夫人的外甥女,因她娘方夫人惹出来的事,被凤公子送回她们老家去,事情不是她做的,所以凤庄主碍于女儿,心软同意让她重入凤家庄,谁会想到方束青是白眼狼,来者不善呢?
商大老爷和弟弟们交换了个眼神,示意蓝海往下说,凤乐悠被拘在庄里,没有帮手,方束青别说见到她,就是想送消息给她都难,而这个帮手,就是东平郡王妃出的手,许一个前程,便轻易使人心思浮动。
商二老爷轻叹一声,“是我们没把好关,竟然给妹妹挑了这么不靠谱的陪房。”
蓝海忙道,“这怎能怪几位舅爷,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是吗?”
这话也是。
蓝海以为这件事便到此为止了,他完全没想到商家兄弟另有打算。
商二老爷抿了口茶,“之前我曾问过我妹婿,两个孩子的婚事。”
想到妹妹和妹婿那时的音容,商家兄弟不禁黯然,蓝海也跟着长叹一声。
“奕哥儿的婚事,他们夫妻早有打算,只是姑娘还小呢!现在……”凤奕要守孝,等他出孝,再谈及婚事不迟,倒是凤耀,“他的婚事,还得问他大伯一声,也不知他们夫妻有没有相中的人家。”
凤奕是自个儿相中的,凤公子夫人乐见其成,觉得小儿子不必担负家业,随他高兴便是,最难得的是黎浅浅和他处得来。
凤耀的婚事就让她操碎了心,因为凤耀是下任凤公子,他的妻子要担负起凤家庄一半主母的担子来。
一般的世家千金、官家小姐能否担得起这个重担?那可不是光管管内宅就好。
因为凤庄主夫人小气爱计较,凤公子夫人索性就把凤家庄整个内院扔给她去管,自己帮着丈夫搞定那些江湖人。
凤庄主夫人还以为她自己很了不得,把凤家庄管得井井有条,其实,她一直是靠凤庄主及凤公子夫妻在背后撑腰而不自知,等到凤大公子大了,撑腰的人又多了他一个。
但凤庄主人一直不晓得,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了不得。
凤公子夫人唯恐将来自己的媳妇如凤庄主夫人一样无能,那吃苦受累的岂不成了凤耀?这怎么成?凤公子素来宠妻,她迟迟定不下长媳人选,他也不催,由着她慢慢选。
“我家妹子相中那家千金,做奕哥儿媳妇?”
蓝海摸摸鼻子,商家兄弟见状,以为是他女儿,所以他不好意思,正想开口说几句话,好圆过去时,就听蓝海开口了。
“你方才说什么?”商大老爷伸手挠挠耳朵,表示自己方才没听清楚。
商二老爷惊讶的瞠大眼,“蓝先生,你刚刚说,我家妹子是相中你家,你家,你家教主?”
开的什么玩笑啊?
商三老爷满眼希冀的看着蓝海,彷佛期望能从他口中得到其他答案。
蓝海倒是被他们看蒙了,“我没说错啊!凤公子夫妻确实是相中我们教主了。”
“可你们教主是男的?!”商家兄弟异口同声道。
蓝海被吼得耳朵轰轰作响,“我们家教主是女的,女的。”吼完了才想起来,商家兄弟应该不知道,他们家教主换人的事。
他连忙把黎漱收徒后传位给黎浅浅的事说了,商家兄弟这才松了口气。
吓死人!
商大老爷松了口气的同时,提出要求想要见见黎浅浅,凤奕的父母不在了,他的婚事,舅舅们想要帮妹子夫妻把关,看看准外甥媳妇,再正常不过。
蓝海点头应下,“回头我就跟我们大教主说。”
得知大教主便是黎漱,商大老爷颌首,黎浅浅是黎漱的徒弟,她的婚事自是由黎漱来做主。
“只是,我们教主毕竟还小,所以大人们虽有意,但还没跟她说起,还请商家舅爷们见面时别说漏了嘴。”
“那是自然。”
婚事还没底定,自家外甥还要守孝,自是不好说得太明确。
至于凤耀的婚事,商大老爷心说,如果真挑不到好的,就从自家女儿和侄女里头挑就是。
当然,这人选自然在自家这一房,商琴珍和商瑜珍那两房是想都别想。
因年前传来大捷的消息,京里、宫中自是欢乐一片,虽然之前也传过捷报,但这回正巧是送旧迎新之际传来好消息,尤其是重挫西越这等大好事,皇帝高兴之余,对这次的大功臣便大加赏赐。
皇帝亲自去了内库,挑了几样珍藏赏下去。
徐林将军既建此大功,就算赏座宅子给他也不为过,于是京里就多了座定西将军府,徐林的父母和妻小含泪接了赏,宣旨的太监得了厚赏回宫,自是在皇帝面前说了不少好话。
但皇帝赏赐给黎将军的,就让礼部为难了!
黎将军自从军后,就一直跟着徐将军在天险关打仗,其后辗转在北晋、赵国与西越之间,兵部很清楚他的经历,但是问及其家眷,却是无人知晓,只晓得他是从南城被征兵的。
礼部郎中向尚书请示,是否要派人前往南城,把黎将军的家小接进京来,也好让南城百姓知晓,他们乡亲里出了个将军。
其实最主要的目的,是把黎家人接进京为质,只是冠了个好听的说头罢了!谁让这小兵黎经时出头了呢?
礼部和兵部商议后,各自派了位郎中去南城,“那皇上的赏赐?”
“先留在礼部吧!等黎将军回京后,再给他送去。”如此也好在这位新贵跟前露脸,若是送到南城他老家去,他家里人和南城百姓是高兴了,但这一路上若有不测,毁了皇上的赏赐,回头吃罪的可是他们,和负责去宣旨的太监。
若能帮宫里的太监们省了这趟功夫,那也是人情一桩啊!
“那就这么定了。”
“嗯。等年后开印,咱们就派人去南城走一趟。”
礼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就这么快乐的决定了。
皇帝知情后,还夸他们考虑周详,把他们两乐得。
等到衙门开印,隔天礼部和兵部两位郎中便起程前往南城,这天正好是黎漱答应蓝海,带黎浅浅去见商家舅舅们的日子。
一早叶妈妈就帮黎浅浅精心装扮,她脸上还不时流露出欣慰的表情,让黎浅浅望之生疑,可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得强捺着疑惑,让叶妈妈帮她打扮。
春江给她选了一套浅蓝小夹袄,宝蓝镶玄色边锦裙,因为天气还很寒凉,所以她披着领口和袖口都缀有紫貂皮的雪青狐毛里斗篷,长发梳了双环髻,饰以珍珠银簪。
看起来灵秀可爱,又不失贵气。
上了马车之后,黎漱便跟她说起刘二刚打听到的消息。
“朝廷今天派人去南城,请黎将军的家眷上京?”虽已有心理准备,她爹应该没死,但黎浅浅想不到的是,她爹竟然一跃成为了将军?
“如果我爹没死,那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和家里连系?我哥呢?他们都在吧?”
黎浅浅有一连串的问题,但黎漱却无法给予肯定的答案,他又不是黎经时父子,哪知道他们父子明明活得好好的,为何没跟家里连络?
“你别急,等你爹和你哥他们回来,自然能为你解答。”
其实黎漱比较想直接杀到黎经时面前,去质问他这些问题,问问他,为何要降妻为妾,为什么要娶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取代他表姐的位置。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些事情,黎经时未必知情,也未必是他所愿,但情感上他需要怪罪某个人,好让自己能好过些。
马车答答慢慢走,前方忽传来喧哗声,黎漱皱起眉头,让谨一派人去查看,没多久就有人回报,道是朝廷出京办事的官员自前头经过之故。
“是有人在送行?”黎浅浅回过神问。
“是。”年后衙门开印,年前进京述职的官员,纷纷要赶回任上,其实在此之前,就已有一拨官员赶着出京了,现在出京的,大概是路程近的,还有就是先行一步官员们的家眷们。
“不过方才是在让路给赶赴南城的官员,所以才会嘈杂些。”
礼部和兵部的郎中虽是京官,但与这些外放的封疆大吏相比,自是比不得,但人家是奉皇帝之命出京的,这些封疆大吏们不让路,成吗?不怕回头就被御史在皇帝面前告一状?
黎浅浅对这些官油子们间的明争暗斗不感兴趣,“不知道他们去了南城,是往黎府去请黎将军的家眷,还是往岭南村?”
嗯,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啊!黎漱摸着下巴不厚道的笑出声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酸话
黎浅浅却没他的好兴致,让刘二派人盯着那一行人,就将之抛开了,南楚皇帝的赏赐她不在乎,她爹和哥哥是否因此高官厚禄,她也不放在心上,她只在乎一件事。
“我们能不能去迎接我爹他们?”黎浅浅不想呆坐在京城,等她爹和哥哥回来,她想第一时间看着他们的眼睛,问他们,为何这么多年没半点音讯。
“成。”正合他意。“等我们从凤家庄回去就动身。”
江湖人说走就走,他从前就是如此随心所欲,想吃海鱼,就千里迢迢带着谨一跑去海边,想吃山产便进山亲自打猎,打到什么猎物就吃什么,收黎浅浅为徒后,知这孩子早产,胎里弱,她娘过世后,又遭人遗弃差点小命不保,生得娇娇弱弱的,可熬不住他这样的生活方式,他才改了的。
现在总算是把她的体质调养得七七八八了,不用每次出门都得像乌龟慢爬得拖一堆人行动,真是可喜可贺啊!
黎漱祖上或许是皇帝,但他家还真没半点豪门世家那些穷讲究,之前出门之所以要带那么多人,是怕黎浅浅年纪小,要是有个病痛什么的,他和谨一两个大男人不会照顾啊!
如今不用再拖一堆人跟着跑了!终于啊!谨一笑咧了嘴,不过心想回头还是得提醒大教主一下,教主身边还是得有丫鬟侍候着好,总不能叫他去侍候嘛!就算他肯,教主习惯吗?
进了凤家庄,见到商家舅爷们,黎浅浅很是困惑,因为这三位舅爷对她的态度很奇怪,挑剔、打量皆有之,不过没有恶意。
凤奕在旁看着也是纳闷,商家舅爷们并没有告诉他,请黎漱师徒过府的真正用意,只告诉他,是要谢谢他们师徒对他们兄弟的照顾,所以看到舅舅们对黎浅浅的态度,他不免对黎浅浅怀有歉意,对舅舅们有些恼。
黎漱倒是看出些意思来,不过就如蓝海所言,他知凤公子夫妻的意思,但自家徒弟才丁点大,他舍不得早早把她嫁出去,眼下凤奕还得守孝呢!更要接手他父亲的位置,凤家庄要迁移,事情多着呢!他家徒弟的婚事,不急。
不过他不急,商家舅爷们在看过黎浅浅之后,却有些急,打发走小辈们,商大老爷便对黎漱开门见山的直说了。
“婚事?商大老爷,凤奕父母尸骨未寒,你就急吼吼的为他打算婚事了?不嫌太急切了些吗?”
“唉!我这不是疼孩子嘛!可怜他小小年纪就没爹娘,我们这做舅舅的,从前没怎么照顾他们兄弟,现在就剩他们兄弟两,他哥又……”商大老爷说不下去了。
商二老爷接手,“所以就想着帮他把婚事先定下,让他的心稳妥些。”
“我们听蓝先生说,那孩子自打醒来后,情绪就不怎么稳定,还是小教主开解他的,难得他们有缘。”
黎漱冷哼,“三位舅爷疼外甥,我知道,不过,这门亲事到底如何,还是别急着定下,毕竟是我徒弟一辈子的事,我得问过她才成,看她的意思。”
“那是,那是。”商三老爷应和道,“我们也只是想跟黎大教主先通个声气,请您要为教主考虑婚事时,优先考虑我们家奕哥儿。”
黎漱笑着点头应了,只是优先考虑凤奕嘛!又没说定要把黎浅浅嫁给他。
商家大老爷送走黎漱等人后,才对弟弟们叹道,“这位大教主还真难搞。”
能不难搞吗?他可是活到这把年纪,都没成亲娶妻,那个从老教主过世后,就一直追着他娶妻的大长老都被他熬到败走,他自己尚且不容人逼婚,又怎么会强迫徒弟得听他的话嫁人呢?
再说,那丫头才多大啊!想到黎浅浅的年纪,商家三位舅爷顿觉脑仁疼,虽说她年纪小等得起,等凤奕出孝,她还没及笄呢!不怕她会在凤奕守孝期间出嫁,但因为有黎漱这位师父在,会不会凤奕出孝了,能娶妻了,他却不同意徒弟嫁给凤奕呢?
“担心这些干么?他大伯难道是吃干饭的?蓝先生不是说,奕哥儿大伯和黎漱是至交,到时候自有凤庄主去摆平他。”
说起来自家妹子夫妻为何会白白送命,凤庄主的女儿难辞其疚,冲着这一点,凤庄主就不会让凤奕失望才是。
商家二老爷兄弟听大哥这么说,总算是明白了,也就放下心,“既如此,咱们就放心了。”
“还是大哥英明。”
蓝海送黎漱师徒出去回来,听到商家兄弟这话,不禁嘴角微翘,他们家教主不愁嫁,嘿嘿!紧接着他就想到自家女儿,忍不住长叹一声,教主比蓝棠还小,就已经有人想订下她了,可他闺女儿呢?她的归宿将会落在谁家?
蓝海开始犯愁了!
蓝棠绝对想不到,她爹竟然开始操心起她的终身大事来了,今儿听黎浅浅说,她爹和两个哥哥有消息了,等会儿回去后,就动身去找他们,她便跟着黎浅浅回黎宅,好问个清楚。
凤奕也很想问明白,但他身上的担子不轻,可没闲空让他任性,只得站在门口很是无奈的看着蓝棠随黎浅浅回去,黎浅浅看他一副被遗弃的大狗狗样儿,很是不舍,上前示意他低头,然后拍拍他的头。
“你乖啊!等我见了我爹和哥哥就回来。”
“好。”凤奕露出笑容道,黎浅浅看着那抹浅淡的笑意,心下忍不住叹息,也许,这辈子再也看不到凤奕以前那般没心没肺的笑容了吧?
从沙介城启程回京的黎经时一行,原本早就能返抵南楚,不过他们从沙介城出来,就遇上了一队从北晋往南楚的商队。
商队领队找上黎经时,想要跟他们一道走,在问明他们的目的地之后,黎经时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但是麻烦也跟着来了。
黎经时他们是军人,沿途的宵小知晓黎军家的威名,不敢轻易动手,可架不住同行商队财大气粗出手豪迈啊!之前途经一处小镇,小镇不大,仅有一间客栈,他们抵达小镇时,客栈已经住满了,黎经时他们习惯露宿荒郊野地,客满没空房就空房,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对商队的娇客来说,这种事是完全无法忍受的。
领队去跟客栈掌柜交涉,双方这一谈就足足耗了半个时辰,彼时黎经时等人早就在小二们的引领下,在院子里搭好了营账,既然住进客栈,就在客栈里吃喝,不用自己弄吃的,大伙儿已经很满足了。
不过这样的待遇,很显然是无法满足每一个人的。
因为领队迟迟无法完成任务,那一直待在马车里的娇客不耐烦了,派了两个娇滴滴的俏丫鬟过去,一掷千金愣是把原本已经安置好的客人给赶出去,这个小镇虽小,但因位于北晋与赵国往来的必经之道上,客栈规模却是不小,把原本的住客清出去后,还空了不少房间。
领队殷勤的跑来请黎经时他们住进去,黎经时婉拒了,对商队那位娇客没有好感,自然不想领受他的好意。
夜幕低垂,营账里点着灯,黎家父子三人围着矮几用饭,忽地外间传来说话声,不多时就有亲兵进来请示,道是小二奉商队领队之命,送来一桌上好的酒菜。
黎茗熙摸着下巴笑问,“爹,您说,那位贵人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啊?”
“能有什么企图?”黎经时没好气的看儿子一眼,“吩咐下去,让大伙儿警醒些,明儿咱们就和他们分道扬镳。”
“不跟他们一起走了?”
“他们根本不需要跟我们一道,你没看他们那些护卫,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身上的杀气比咱们这些当兵的重,怕是见过不少血的。”黎韶熙若有所思道。
黎经时让亲兵去打发送酒菜来的小二,然后才问长子,“你觉得那车里的贵人是何身份?”
“怕是北晋官场上的贵人,跟咱们一道儿走,并非是想让咱们保护他们,而是想借咱们的身份避开人吧?”
因为南楚一直在支持赵国对抗西越,北晋虽也有出兵支持,但次数和人数都及不上南楚,南楚皇帝是很有意识的利用这个情况,在训练养自家的兵,北晋人善战,不过近几年他们女皇年纪渐长,年轻时四处征战留下的后遗症也日渐严重,使她失了年少时的锐气,她的儿女们很积极的争出头。
听说北晋的皇子、公主们这段日子动作频频,其中有几位不惜远走诸国拉拢对己有利的人士。
还在沙介城时,曾有位呼声极高的皇子找上门,想要透过黎经时,拉拢徐林将军,不过黎经时很坦白的跟对方说,徐将军视他为眼中钉,没看他被扔到沙介城来吗?就是不打算让他再有军功,就算他有心,也帮不上对方的忙。
那位皇子一句场面话都没说,掉头就走,把黎家军气得够呛。
还真是够现实的了,知道没有利益可图,连句话都懒得说就走人,甚至连那几大车礼物也都拉走,真是够了!
“大哥,你说那车里的贵人,和上次那位皇子可有关系?”
黎韶熙似笑非笑的看着弟弟,“你当你哥能掐会算?我连人都没见着,能知道那贵人的底细?“说着又转向他爹,“不过趁早跟他们分开也好,省得给咱们惹事。”
出手这么大方,不怕引那些宵小眼红?
他们是军人,不是那贵人的看家犬,他们既然有意招惹麻烦,就自己去收拾吧!反正他们商队的护卫不是很行吗?这点麻烦肯定难不倒他们的,也省得那些护卫老想喝了陈年老醋似的,净在他们面说酸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呼啸
只是他们父子有心远离,那位贵人却是打定主意赖着黎家父子,不为旁的,就为他们是南楚的军人,能在南楚、赵国与北晋之间畅行无阻,另外还有她母亲特地交代的任务。
而她柯怡宁,虽是北晋真阳公主韩琪的宝贝女儿,但在赵国、南楚,她什么都不是。
她的母亲真阳公主虽是北晋女皇最钟爱的王夫韩道所出,但跟在女皇眼中,她和女皇其他儿女没什么差别。
就算她的外祖在二十多年前,为了保护女皇而死,那也没能为她母亲争得较多的筹码,想要坐上龙廷,她需要在一众出色的兄弟姐妹中出头露脸。
北晋人骁勇善战不假,但地广人稀啊!
当初为何是女皇登基?因为她老子就她一个女儿,攻不支持她的人,都被她强势辗压,老皇帝不传给她,还能传给谁?
不过饶是如此,支持她大哥遗腹子的余孽,还是在二十多年前发动了一次行刺,结果被三王夫韩道坏了事,韩道死了,女皇的伤略好后,就迫不及待的把那些余孽清除干净,甚至没能出席韩道的葬礼。
所以女皇对女儿韩琪甚为愧疚,自小就没少厚待她,但歉疚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女皇也不会因此将皇位传给她。
最早注意到黎家军的,不是柯怡宁的母亲,而是她舅舅鄂江王子,鄂江王子是第一王夫韩雄的小儿子,此人性子高傲,眼高手低却不自知,仗着父亲的疼宠,在北晋横行霸道。
柯怡宁的小姑姑被他强纳进府为妾,生下一个儿子后,就被弃之不顾,但她表哥韩方易却极为出众,不止第一王夫疼爱有加,还得女皇青眼,柯怡宁的母亲一度想把长女嫁给他为妻,不过被他婉拒了。
然而真阳公主并未因此对他生厌,反倒更加照顾他。
之前派人去沙介城拉拢黎经时的,就是鄂江王子,被黎经时拒绝后,气得扬言要给黎家军好看,不过被韩方易劝下,韩方易安抚好父亲,转身就给姑姑真阳公主送信去。
真阳公主这才注意到黎家军,这支军队骁勇善战,而且能自由游走在南楚、赵国和北晋之间,如果能拉拢他们,对她可谓如虎添翼,再不济,也能帮她在南楚皇帝那里说上话。
计划很好,但实际进行时,就遇到难题了。
真阳公主手上得用的人几乎都派出去了,剩下的几个不是已有任务,就是才办完差事回来,看来看去就剩小女儿柯怡宁还没派出去办事过,想到黎经时带在身边的儿子,似与小女儿年纪相当,真阳公主就动了心思。
想要拉拢人,联姻是最快最可靠的方式,虽然黎经时的出身似乎有些低,不过架不住人家现在得南楚皇帝看重啊!
根据她在南楚的眼线送回来的消息来看,虽然南楚皇帝给徐林重赏,但黎经时的赏赐也不小啊!徐林累积军功多年,一路和与神威大将军一家硬扛了几年,直到现在才得皇帝赐宅,黎经时父子却似天降神兵,突然间进入大家的眼里,再看他们父子的军功,可是一点都不输早就成名的徐林。
思及黎家父子的出身,可以看出他们初时是被人打压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出头,可知他们不止运气好,也具有相当的实力的。
再说黎家父子相貌堂堂,招来做郡马,也不算埋没女儿。
真阳公主算盘打得霹啪响,可惜没算计到自家女儿的性子。
得知她娘有意招黎经时儿子为婿,身为当事人的柯怡宁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每一个姑娘心目中都有个理想的对象,他也许温文儒雅,也许高大俊朗,也许温柔体贴才高八斗,相貌俊逸热情开朗……
又怕对方已有心仪的对象,或是家中已有意中人,或……
等看到黎家父子的来历及出身后,柯怡宁顿觉心闷,她一个高高在上郡主难道就只配嫁一个农家出身的小兵丁?就算现在他爹是将军,那又如何?他家里还是泥腿子啊!
怡宁郡主是百般不愿,不过真阳公主决定如此,她反抗不得,就只能憋着气前往沙介城。
算她们运气好,正好赶上黎经时他们。
怡宁郡主是真阳公主的小女儿,自然不可能让她孤身上路,那与黎经时相商的商队领队便是真阳公主的心腹,平常便是以商队名义行走各处,因此黎经时没能看出他有何不妥。
也没想到,商队护送的货物不过是掩人耳目的,真正护送的对象其实是怡宁郡主。
“郡主,奴婢方才去看过了,那些兵油子似乎打算明早就走人。”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丫鬟匆匆跑进来。
“哦?你打那儿看出来的?”怡宁郡主正由大丫鬟侍候洗脸,铜盆里放了玫瑰精油,随着丫鬟撩动清水而逸出玫瑰清香。
随侍的嬷嬷正要开口训斥那丫鬟举止轻浮,却被怡宁郡主扬手制止,梳双丫髻的丫鬟得意的朝嬷嬷扬了下巴,然后才对怡宁郡主道,“他们之前就算只待一晚,随行的行李都是打开来的,可今儿不然,而且用过的东西立刻就收拾了,感觉提脚就能走人。”
且是所有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那种。
双丫髻丫鬟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放他们离开,想要再找到人,除非是他们故意留下痕迹,要不然他们绝对是找不到线索追上去的。
怡宁郡主憋着气,对嬷嬷道,“交代下去,让他们给我盯牢了,绝对不能让他们丢下我们自个儿溜了。”
嬷嬷心知公主的打算,也知这主子的性子,心里暗叹,这要是不成事倒也罢了!要真成了亲,光看郡主这样子,郡马要不让着些,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啦!郡马是军人,成亲后长年累月待在驻地不回家乃是常事,尤其黎家军又不是北晋人,就算日后公主登基,也管不到女婿身上去。
郡主不就是守空房的份儿?
生平第一次,嬷嬷怀疑起公主这个决定是否明智?
不止真阳公主不曾考虑过,黎经时会否同意这门亲事,就是怡宁郡主和她身边这些侍候的人也不想过,在他们看来,真阳公主愿把女儿嫁给黎家儿郎,那可是天大的荣幸,她们完全没想过人家会不愿意,所以嬷嬷现在就已经把黎家小将军当自家郡马来看待了。
她们自然也没发现,黎经时身边带着的是两个儿子,而非一个。
隔日一早,黎经时他们没能摆脱怡宁郡主等人,黎家军哀声叹气不已,商队护卫们则是得意得不得了!经过他们身边时,那趾高气昂的神气模样,几乎让黎家军们按捺不住火气,想要一拳挥掉他们的得意嘴脸。
如是走了几天,都是荒芜无人烟的地方,商队领队巴紧了黎经时,商队护卫们却颇不以为然,他们虽是真阳公主派来保护女儿的,但他们真正的主子不是公主,而是柯驸马。
柯驸马对小女儿的终身另有打算,不想公主未知会他一声,就擅自决定要招个南楚小将为婿,柯驸马有气无处发,只能命护卫们暗中破坏,还不能做得太明显,免得公主起疑。
护卫们原本还有些头疼,不过后来发现黎家军也看他们不怎么顺眼,既然大家互看不顺眼,那就不必掩饰了!商队和领队却是公主的人,知晓公主的打算,见护卫们这般做派,还以为他们不知公主的打算。
本想跟他们挑明,好让他们别再跟黎家军起冲突,可又怕贸然行事,会坏了公主的事,只得无奈的看着双方之间的火气越来越旺。
好不容易黎家军的斥候回来了,道是前方三十里处有一小城,规模不小,有酒楼、客栈数间。
黎经时便派人来和领队说一声,双方各派人前往小城去打点投宿事宜。
领队立马派了自己的心腹前往,黎经时原是要派心腹侍从前去,不想黎韶熙拦了下,跟那心腹侍从咬了好一会儿耳朵,才放他走。
“你跟他说什么?”
“也没说什么,只说咱们阮囊羞涩,又这么多人要投宿,住不起太高档的酒楼,让他找便宜宽敞的地方应付一晚上就是。”
黎经时点头,“还是你有成算。”倒是黎茗熙看着他哥直笑,黎经时看他越笑越不对劲,伸手赏了他后脑一记。“傻笑个什么劲儿!”
黎茗熙被父亲偷袭也不以为意,对他爹道,“您真信我哥手里没钱?”
天知道他哥那来的精神,边打仗还边能派人去搞买卖,什么南货北卖,北货南卖的,别说,还真让他哥赚了不少,他们黎家军现在不说是最有钱的,但受伤退下来的那些人,如今都有活可做,就是拜他哥所赐。
黎经时对此倒是没有次子了解得这么清楚,他只隐约知道,长子在做的事,让黎家军上下更团结了,这是好事啊!所以他也就没多问,但现在听次子说起,不免有些忧心。
“您放心,儿子没吃独食,那些监军们都有份,若有人想到皇上跟前跟状,还得掂量下自己扛不扛得住那些监军们的怒火。”
“你心里有数就好。”说着不禁又说起北晋这支牛皮糖来。“也不知要跟着咱们走到那,真是。”烦人啊!
正说着,就听到外头响起夹杂着惊恐尖叫声,以及马匹痛苦嘶鸣的喧哗声。
“有山贼!”
“有贼子来了!”
黎经时父子拿了武器出营账,就见营地里乱成了一片,一支箭正对着黎经时的门面呼啸而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攀附
黎经时直觉的挥刀去挡,当的一声很响,不过营地里很吵,听到的只有他们父子及其身边亲卫。
“箭是从营地左侧来的。”黎茗熙道,黎家军与蒙面人打成一片,他眯了眼睛打量了下,没看到北晋商队的人,也没看到他们的护卫。
黎韶熙眼见前方一个落单的黎家军被五六个人压着打,连忙持剑飞身支持,亲卫跟上去,没两下就救下那人,留两个护卫和那小兵丁把被制服的蒙面人绑起来,黎韶熙又带着人去支持其他人。
黎茗熙则是吹了声口哨,招来爱马领着人去查飞箭来源。
营地左侧是北晋商队所有,营地遇袭,商队没人出来就算了,竟然还放冷箭?哼哼,当他们黎家军是好欺负的?
有黎经时坐镇,这群山匪压根就不是对手,没两下就被制服了,也不用怎么招待,便老实招供。
原来他们早就听闻北方来了支财大气粗的商队,出手大方不说,运货的车还挺沉的,打尖时,还有人守着车,可见运送之物应是贵重的。
他们便上了心,几经打探确认无误后就伺机出手。
本来早就要动手了,不过他们家两个头头闹内讧,等到他们闹完了,点子都快走出他们的地盘啦!便是因此,他们匆匆赶来,一时疏忽叫人当场逮个正着。
只是那些人很奇怪,明明跟这些人是一伙儿的,却帮他们来打这些人。
听这些山匪所言,黎经时已经猜出那些人是谁了,只是,他们既赖着不跟分开走,又为何要设计人来谋害他们?想不通啊?
黎韶熙也不明白,黎茗熙回来时,黎经时父子正丈二光头摸不着头脑,对坐发呆,亲卫们有一半在外头收拾善后,一半守着黎经时父子,就怕又会有人抽冷子放冷箭。
“爹,我去看过了,商队的人都躲在帐篷里头,至于他们的护卫,说是守着他们那位贵人寸步不离。”
“没找到放冷箭的人?”黎经时问。
“没有。”黎茗熙摇头,“不过我觉得要是向那个领队施压,应该能从他那里套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黎经时看着他良久,方才颌首同意,“那就去吧!别弄出人命来。”
“知道。”黎茗熙咧嘴笑了下,朝他哥使了个眼色便出去了。
“我看也不用搞清楚他们想干么了,直接赶路吧?”黎经时挠着头问长子。
黎韶熙无奈的看父亲一眼,“您就不怕现在不把他们处理清楚,这些麻烦会跟着咱们回家,这么多年不见了,不代表我娘的脾气就改了。”
被儿子这么一提醒,黎经时讪笑了下,“你说的是,还是把这些麻烦处理干净,省得跟回咱们家去。”
与此同时,钦差们终于快到南城了,比原订时间多花近一个月的时间,没办法,他们这一行人身娇体弱的,在京城时,一个个身强力壮生龙活虎的,没想到出了京,竟然水土不服,先是要去宣旨的太监病了。
原想只需服颗平日常服的药丸子,就能舒缓症状,不想情形越来越糟,到最后甚至是高烧不退,,两位侍郎只得暂缓前行,请大夫来给大家诊脉,才发现染病人数已上升到十几人,只是症状尚轻,还未开始发烧。
等到大家调养好,已近半个多月过去了。
好不容易重新启程了,两位侍郎却犯了难。
“谨之兄,你说咱们到底是该上南城黎府,还是直接去岭南村的黎家小院?”礼部侍郎问。
被称为谨之的兵部侍郎想了想后道,“既然黎将军成亲后就被分出府了,但到底没有断亲,黎老太太还是他的嫡母。”庶子建功立业,按说要请封长辈时,是嫡母排在亲娘跟前,但黎将军的嫡母早就把他分出府,那黎将军若要为母请封,就看黎将军的心意了。
只不过,要是他们听到的那些事属实的话,只怕黎将军不只不会为其嫡母请封诰命,反要同她翻脸吧?
“那老太婆也未免太过份了,黎将军虽不是出自她的肚皮,但好歹也是黎家血脉,她怎能把黎将军的孩子卖了?”
至于降妻为妾,谁让黎将军的元配不过是个丫鬟出身呢?和老太太的侄女相比,那自然是不能比,但是那不代表他们就接受老太太擅自做主,替庶子降妻为妾,给她侄女儿让路。
说起来这黎将军真是命苦啊!来到南城附近,才知道原来当初被征兵的并不是黎家父子,就说嘛!兵部怎么会征那么小的孩子去打仗,就算有亲爹带着,也不该父子三人都被征召。
兵部不是没有征召过十二岁以下的孩子,实在没人时,也只能召这些孩子兵上阵,但黎家的情况显然并不是如此,楚岭一地,尚有不少城镇是没有征召的,南城黎经时嫡兄和族兄家里都没被征召,就是他住的岭南村也无人被征召,独独他们父子三人被强押征召,这一看就知有猫腻。
兵部侍郎在养病时,就派人前往南城调来征兵资料,没多久就看出问题出在哪儿。
“咱们把这些资料全都带回去,回头就给黎将军送去,权当咱们送的礼吧?”户部侍郎建议道。
“也好。”兵部侍郎正愁没门路讨好这位皇帝跟前的新红人,不想这大礼就掉到自己手上来了!“咱们帮他一把,把事情理清楚,让他不必再派人细查。”
“行。”同意后,又问,“那咱们要进南城吗?”
“还是走一趟吧!”
就这么决定了。
隔日钦差们就启程前往南城,南城黎家早就接到消息,黎二太太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似没想到黎经时会成了大官。
黎沁沁一接到消息就派人去莲城通知父母和祖母,等莲城回信时,不免向身边侍候的人道,“真是没想到,三叔竟然建了军功,成将军了。”
“是没想到。”丫鬟们附和着,其实她们只听过黎经时的大名,却不曾见过他,因此黎沁沁说起时,她们很难搭话,只能暗暗期盼着,奶奶快些把这话题揭过去。
黎家其他几个已出嫁的姑奶奶陆续回娘家探听消息,她们对黎经时父子出人头地是喜忧掺半,喜的是娘家有人为官,官位还不小,在婆家她们的腰杆子就能挺得直。
忧的却祖母早就把三叔分出去了,也不知她们借不借得着三叔父子的势啊!
当然,这些她们是绝对不敢宣诸于口的,只能放在心里暗暗发愁,唯一能让她们无所顾忌说话的,就只有娘家了。
所以这些已出嫁的姑奶奶回娘家回得很勤,勤到黎二太太看着就觉烦,可她不敢表露出来,倒是二房嫡女们看出亲娘的复杂情绪,也很是无奈。
黎经时建功回来了,一直挂着三房正妻名头的小蒋氏却已进二房为妾,想要再回三房去做正室?想都别想!二太太才不会让她如愿。
但有老太太在,谁知道这老太婆会做些什么?会不会看三房有好处可捞,又把她侄女儿往三房塞?还有黎深深,那个贱丫头,一直跟在她娘身边,若说她不知她娘早就跟二老爷搞在一块儿,二太太绝对不信,可是那丫头在自己面前,却摆出一幅不知情的模样,二太太一想起来就觉得气。
其实二太太是满腹怨愤无处泄,把怒气四发撒,黎深深一个孩子,她娘做什么事又不会跟她说,所以她怎么知道她娘和二老爷搞在一起呢?但对二太太来说,黎深深知情却不事先告诉自己,就是有罪,她只想怪罪别人,让自己好受,根本不管别人是否真的知情。
黎深深丝毫不知黎二太太痛恨自己,得知黎经时父子建功立业,还得了皇帝赏赐后,她一时惊喜交加,但随之而来的失落提醒着她,她不是三房的嫡女,她不是黎经时的女儿,她甚至连她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大哥,你说这可怎么办?”黎二老爷抬手按着额头,“要是三弟知道他媳妇是被表妹给害死的,还有他那两个小儿子……”一个被他们老娘卖了,一个被他们那好表妹害死,还有他那小女儿,差点被大哥的女儿,和表妹的拖油瓶害死……
细数一番,才发现这些年他们老娘和表妹可做了不少对不起三房的事情啊!要不是那个黎教主,浅浅那丫头那条小命早就交代了!
“你说,三弟他们父子怎么会这么多年一点音讯都没有?”要不是如此,他们老娘也不会放大胆做那些事情!
“不对,他们有送信回来的,只是被人拦截了。”黎大老爷想到长女之前信上所言,那时他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不过几个下人,那来的胆子敢拦主子送回来的信和东西。
可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是有可能啊!要不然,沁沁怎么会发现不对?想到蔡嬷嬷是大太太心腹,曾经的心腹,黎大老爷暗暗咬牙,决定一会儿回房就立刻修书去给长女,让她派人盯牢蔡嬷嬷一家。
他可以确定,三弟回来得知妻子、幼子已死,三子被卖得不知去向,小女儿……小女儿竟成了江湖人,肯定震怒,到时就把蔡嬷嬷一家扔出去,好平息他的怒火。
还有降妻为妾的事……“既然表妹已是你房里人,那之前那一段,就别再提了。咱们得跟三弟修复关系,知道不?”
黎二老爷点头应下,他也不想和黎经时闹翻,“大哥,你说三弟知不知道,他闺女儿如今是瑞瑶教教主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混淆不清
“你该问的是,他可知道那个才是他闺女儿,你别忘了,表妹那个拖油瓶,之前可是挂在他名下。”老实说,黎大老爷一点都不想让黎经时知道那一段,要是让他知道,他们老娘做了什么好事,这隔阂怕是一辈子都消除不了。
“老三的命也未免太好了!”他们兄弟一个是连个儿子都没有,一个虽有儿子,却病蔫蔫的,能活到这个岁数都像是偷来的,三房却有四个儿子,虽然夭折了一个,一个下落不明,但活着那两个,年少有为建功立业,跟着他们父亲在战场上活下来。
他们原本以为,三房父子三人早就死啦!要不然怎会这么多年没消息?
“幸好大哥当初多了个心眼,没有照母亲的意思去做。”
不然就算黎浅浅那丫头不追究,也过不了黎经时父子那一关。
他们兄弟两个没想着要拿黎深深去哄黎经时,因为他们知道,黎经时从小就比他们兄弟聪明,想忽悠他?小心偷鸡不着蚀把米。
可他们兄弟两清醒,不代表别人脑子也清楚。
黎老太太得知黎经时没死,还立了大功回来,先是怒得砸了最心爱的一套茶碗,可恶!不是说那些西越人很了得的吗?怎么愣是没把他们父子给弄死,还让他们立了大功回来?
想到来了莲城,见了三房那死丫头,自己就变相被软禁在后宅中,黎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小蒋氏进了二房为妾后,她身边连个逗趣解闷的人都没了。
先时顾忌她怀着孩子,不好叫她过来侍候,为了能让她能安心生下健康的孙子,黎老太太忍了,但现在孩子都没了,还是不肯让她过来,老太太就不高兴了,但眼下是在莲城,而非南城,不是她说一不二的时候,儿子们为了讨好黎浅浅那死丫头,竟宁可委屈自个儿的亲娘,黎老太太想起来就伤心。
“老太太,您且放宽心,虽然三房被分出去了,但您到底是三老爷的嫡母,当今以仁孝闻名天下,三老爷既得皇上看重,必不敢轻怠您的。”黎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柔声劝道。
不过黎老太太看她一眼,就撇过头去没理睬她,还小声数落道,“丑女。”
被评为丑女,丫鬟脸上倏地闪过一丝怒意,不过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茶凉了,奴婢去给您重沏一壸来。”
“不必了!你赶紧滚下去就是。”
丫鬟咬着嘴唇退下,屋里头就只黎老太太一人,她站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便走到门边,这院子同她在南城住的院子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在南城黎府,她是当家主母,她住的院子是整个宅子最大最奢华的四进套院,左右两边各有一跨院,跨院里设有小花园,春夏秋冬各有美景。
但在这儿,她住的这院子连仅一进院,还只有正房三间两间耳房,左侧没有厢房,就是一个小花园,院子右侧靠墙种着两颗菩提树,一张石桌和四张石墩,除此之外便乏善可陈,看惯美景住惯豪宅的黎老太太,看着这一院寂寥,就提不起兴致来。
不过在屋里待久了,黎老太太觉得浑身没劲儿,见外头阳光正好,就扶着墙慢慢的走出屋子。
一步一挪慢慢的走到石桌处坐下,适才去沏茶的丫鬟这时才慢吞吞的端着茶盘,从耳房里出来。
一抬眼就看到坐在石桌旁的老太太,忙不迭的冲了过去。“老太太您怎么出来了?”
“怎么?他们还不准我出门了?”
“哪啊!”丫鬟讪笑了下,把茶盘放在石桌上,左右瞧了瞧,道,“老太太,我去给您拿披风来?”
“去吧!去吧!”老太太不耐烦的挥手赶她走,丫鬟不悦的撇下嘴提脚往屋里去。
黎老太太看着她的背影气得不行,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自她身边的嬷嬷跟她说了黎经时回来的事之后,她身边侍候的人不是家里有人出事,就是摔了腿,要不是就是家里媳妇要生了,总之事多得不行,等她回过神来,她身边就只剩这么一个丫鬟了。
这丫鬟是个聪明面孔笨肚肠,不止不会说好话讨好自己,还是个不灵巧的,叫她浇个花,她都能把花浇死。
午后阳光暖洋洋的,微风柔柔,吹得黎老太太困意上来,靠着石桌打起瞌睡来。
“姑姑,姑姑?”小蒋氏边喊边推,可黎老太太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了?”黎深深原在看那丫鬟在做什么,听到她娘嗓门渐大,不由丢下那丫鬟跑过来。
“你祖母喊不醒。”小蒋氏自己虽喊老太太姑母,但女儿却是自小就教她喊祖母,不过黎老太太并不怎么喜欢黎深深,一来她父不详,二来要不是因为她,自己也不会被娘家逼得去插手已分出去的庶子家的事,三嘛!谁叫她不是个带把的?
不止黎老太太看黎深深不顺眼,黎深深看她也不顺眼得很,当着她娘的面,是对她和善可亲得很,但背着她娘,那就完全变了样,话里话外更是没少提醒她,要她谨记黎家和她老人家对她的好。
黎深深走到老太太跟前,感觉到老太太的气息不太稳,又看她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轻轻颤动着,不由冷哼一声,都多大年纪了,还跟她们装睡?有意思吗?真是无聊。
要不是她谋划的事,得要这老太婆相帮,请她来,她都不想过来。
“娘,祖母睡得沉,咱们就别吵她。”
“那那那件事怎么办?”小蒋氏原以为待在岭南村那几年,算是她这辈子最难过的日子了,吃穿用度全跟个农妇没两样,直到进二房为妾后,她才晓得原来那段日子根本不算什么,现在的生活才是真苦!
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但动不动就有人冷嘲热讽,每次都往她心口戳,说是用刀子剜她的心也不为过,说她也就算了,偏要扯着她的女儿,说有她这样水性杨花的娘,女儿肯定也不是个好的,叫府里的姑娘们要防着她,可别让她抢了她们的婚事云云。
小蒋氏是个做娘的,就算心再宽,也不可能对此毫无反应,可是她能怎么做?上门与对方撕打?从前有姑母撑腰,她素来没将两位表兄的妾室放在眼里,但现在……
她真不知是该感谢黎浅浅还是该恨她?要不是她,自己有孕的事不会这么快被揭露出来,也许她能想到更好的出路,要是早知道那孩子保不住,她就不会进二房作妾,那么现在她依然还是三房的夫人。
深深身为黎经时的嫡女,她的前途可就无可限量了!
想到这里小蒋氏就来气,暗恨为什么黎经时为何不早些立大功,那样自己就不会沉沦在二表哥的温柔里,与他有了苟且,有了孩子,对,都是黎经时的错,谁叫他不早些传好消息回来!
小蒋氏浑忘了,她和黎二老爷可是早在她回黎府后不久就勾搭上了。
“要是他早些回来,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小蒋氏思及此,手指紧扣狠掐,被她抓着肩膀的黎老太太顿时痛彻心肺,不由哀叫出声。
“啊!祖母您可醒啦!”黎深深故作惊讶的叫道,小蒋氏随即松手,装作不知发生何事的趋前问安。
黎老太太方才在装睡,故明知是小蒋氏掐得自己,也不能表现出来,只得粉饰太平故作不知的道,“你们怎么来了?”
小蒋氏听到她这一问,忍不住悲从中来,张嘴未及说话就先哭嚎起来,把原要开口的黎深深噎得够呛,不耐烦的看她娘一眼,心说就不能等我说完来意再哭吗?也不怕坏了事!
“娘,您先别急着哭。”黎深深深吸口气缓和住自己的脾气后,才开口劝道。
黎老太太轻抚着侄女的背,不怎么高兴的瞪了黎深深一眼,“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啊!你娘受了委屈,你还不让她跟我诉苦?”
黎深深暗不屑的撇了下嘴,到底还是个孩子,深沉装得不到家,让老太太看得清楚,黎老太太也不拆穿她,问她们来意。
黎深深忙把黎经时立功,皇帝派人前来赏赐一事说给老太太听,黎老太太早知此事,但她那会儿只听到黎经时建了大功就动气,后头的事根本没搞清楚,身边侍候的人又因各式各样的理由被打发,让她想派人去打听也无人可用。
这下可好。
黎深深母女自动找上门来,帮她了解情况,老太太脸上虽不悦,但心里却盘算开来了。
黎老太太不止一次后悔,当初自己就不该轻信韩见的鬼话,瞧瞧,他们韩家都没落着好,亏韩见当初说的多好听,只要拿捏住黎浅浅的终身大事,就万无一失,没想到自己都还没出手,那死丫头就先把她两个儿子给捏在手里了。
为了子嗣,为了银钱,那两个不肖子就把他们嫡亲的亲娘给卖了!不惜让自己受委屈,都要讨好巴结那个死丫头。
黎老太太打量着黎深深,看得黎深深后背凉森森,不知这老太婆在算计自己什么,小蒋氏下意识的搓了搓手臂,明明太阳还高高挂在天上,怎么忽然感觉得到好冷。
“你们特地过来找我,是想做什么?”听完黎深深好不容易打听来的事情后,黎老太太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们母女两问。(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震怒
黎浅浅一行人匆匆出了京,与以前不同,这回他们轻车简从,没有马车,只骑马。
黎浅浅身边的丫鬟春江和春寿都跟来了,黎漱到底舍不得徒弟没人侍候,原本是只要带一个丫鬟,不过叶妈妈红着脸去跟黎漱密谈后,黎漱就改了主意。
原因也很简单,丫鬟们是女儿家,每个月都会遇上不方便的时候,如果只一个丫鬟跟着出门,要是不巧遇上丫鬟不方便时,就没人可以代劳,难道那几天要叫黎浅浅什么事都自己来?
本来这事和黎浅浅说一声就行,但叶妈妈担心她年幼,说早了她听不懂,只得忍着羞赧去跟黎漱说。
幸好黎漱没为难她,她说了头,他就明白了。说到底,都是为了黎浅浅好嘛!这也表示叶妈妈是个尽心的,很好。
回头就把对叶妈妈的满意,具体的表现在给她的月钱上,加钱。
看得云珠眼红不已,不过她也知道她和春江、叶妈妈她们不同,她是侍候蓝棠的,打赏加月钱得由教主开口,不然就得等蓝海父女表示。
黎浅浅她们离开后,云珠便跟在蓝棠身后,黎宅、凤家庄两边跑,月初时,云珠赫然发现自己竟是领两份月钱,诧异的拿着月钱去寻蓝棠说,蓝棠笑眯眯的道,“我在凤家庄能一切顺心,都是你在旁帮衬着的,咱们忙两边的事,领两边的月钱不为过。”
蓝棠边说边扯着云珠笑道,“凤庄主开的口,咱们领着不亏心。”
“嗯。”云珠用力点头,见蓝棠似有些心不在焉,便问,“小姐怎么了?”
“也不知浅浅她们走到那儿了?”
“教主她们一路快马加鞭,应该很快就能到天险关了吧?”算算行程,应该是如此。
事实上云珠算的没错,黎浅浅她们已到天险关附近,不过她们没过去,因为黎经时他们是从北方南下,若走官道是不必经过天险关,但是,徐林将军是驻守在天险关,黎经时身为他的下属,途经此地必要过去打个招呼。
但刘二派出去的人回报说,黎家军尚未经过此地。
“既是还没到,那就别费精神绕去天险关了,直接往北去迎接他们吧!”黎漱拍板定案。
黎浅浅虽是教主,不过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既然有师父在,当然是他拿主意呗!她乐得轻松自在。
谨一自是唯黎漱马首是瞻,刘二当然也是,于是一行人便略过天险关,不过虽是如此,黎浅浅还是多了个心眼,让刘二派鸽卫去天险关打听黎经时父子的事。
这日夜宿赵国的一处边境小城,黎浅浅她们才住进客栈,还没把包袱打开来,就听到外头一阵嘈杂,黎浅浅与春江两人交换了眼神后,春寿便主动出去查看情况,留沉稳的春江守着黎浅浅。
一出房门,就被刘二挡住,“你回去好好守着教主,一会儿有什么情况,我再亲自去向教主禀报。”
春寿听到外头的嘈杂声中,隐有刀剑敲击的声音,颌首应诺不去添乱,她和春江的职责就是护好教主安危,旁的就交由刘二他们去管。
春江和春寿都很尽忠职守,不过黎浅浅待不住啊!她想亲自出去外头瞧瞧,春江劝不住,只得和春寿两个小心护着。
她们出来时,嘈杂声已经听不见了,只隐约可听闻大声说话的声音,其中以一女子声音最为高亢,让人听了就很不舒服。
主仆三人对视一眼,继续往声音来源之处前进,一路上很安静,除了她们就无旁人走动。
“这么大的客栈,怎么没有伙计和小二?”黎浅浅话声方落,就见回廊下的树丛中隐约可见人头钻动,春江在她耳边道,“该不会怕遇祸,全都躲起来了吧?”
“小姐咱们还过去吗?”春江有些忧虑的问。
“都走到这儿,你不好奇外头发生了何事?”
好奇啊!可更怕被刘二责罚。
“没事的。你没听外头都安静没动刀剑了?”
好像是啊!春江提着心继续护着黎浅浅往前走,才下回廊,树丛里伸出一只手朝她招呼着。
黎浅浅瞧着便走过去。
“客倌,您几位还是回房的好,外头是我们城主的千金在寻人麻烦呢!”
城主千金啊!“你们城主千金很凶?”
“凶。只要看到比她漂亮的,她都恨不得抽花人家的脸。”引她们过来的小二长叹一声,“我们城就因为她,平白少了很多生意哪!知道她习性的商队都绕路走。”
小二很是忧愁,再让城主千金闹腾下去,他们客栈的生意就都甭做啦!
城主千金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但她自及笄后到现在三年了,一直都乏人问津,半年前城主千金就变了个样儿,见不得比她漂亮的,只要一提到她的婚事,鞭子就毫不留情的挥下去。
至今城里的媒婆们已将她列为拒绝往来户。
黎浅浅认真听讲的小模样儿,让一众伙计们很有成就感,七嘴八舌的将他们城主家的事全都倒给这小客人听。
许是说得兴起,也没发现外头嘈杂声已经平息,他们身边多了不少听众,直到突如其来的一句,“说得尽兴了?赶紧招呼客人去,别怠慢了客人。”
小二们回头一看,是掌柜的发话了,立时讪笑着朝众人笑了下,随即一哄而散。
“听过瘾了?”黎漱问。
黎浅浅朝他甜甜一笑,“嗯,外头没事了?”
“没事了。”黎漱边说,边朝身边的一名男子颌首,那人却看着黎浅浅发呆。
“黎兄?”
黎浅浅也发现男人的视线,更发现他身后两名与他生得极为相似的年轻男子,啊呀!这该不会是亲爹和她两个未曾谋面的哥哥吧?
“深深?”
“我叫黎浅浅。”黎浅浅很不客气的顶回去。
怎么会是叫黎浅浅?“你娘信里明明说,你訆浅浅的。”
“我娘信里?”黎浅浅不解的反问,黎经时父子三人同时点头。
黎漱冷眼一扫,围观的群众忽然感到一阵凉意,不由自主的退避三舍。
“有什么话,回房再说。”
黎经时看他一眼,点头同意,带着儿子们去黎浅浅的屋里详谈。
进了屋子,黎浅浅等春江和春寿沏茶过来后,就让她们在外头守着,刘二却道,“教主,还是让她们守着你的好,她们两毕竟是您的武婢,跟谨一是一样的。”
黎浅浅想了下,反正和亲爹、哥哥们谈话,也没什么好避着人的,就让她们留下了。
分主次落座后,黎漱先自我介绍,并将他和黎浅浅师徒关系说给黎经时父子听。
“你是阿筱那个表弟?”黎经时愣了下随即反问。
“是。”黎漱疑惑的问,“表姐跟你说过我?”
黎经时点头,“说过,我们原还托人送信去莲城总坛给你,不过却石沉大海。”思及往事真是不胜唏嘘。“你是怎么和阿筱连络上的?阿筱怎么会让丫头拜你为师的?怎么不是老三或老四拜你为师?”
黎漱既然没有成亲没有儿女,那收男徒不是会比女徒为佳?
“你,你们不知道……你们多久没和家里连络了?”
“有二……不对,有三年?还是四年?”黎经时和儿子们扳着手指头算着,见黎漱和女儿看着他们发呆,不禁讪笑道,“在军中真没多少功夫去注意这些事,不过之前我们都有托人送东西回去,你表姐也都有给我们写信,只是,我们父子出征不久,她的手就受了伤,信都是请人代笔的。”
黎漱点点头没说话,只转头看黎浅浅。
黎浅浅深深的看他们父子三人一眼,看得黎经时后背发冷,黎韶熙隐隐觉得这个妹妹好生熟悉,这是怎么回事?黎茗熙抿着嘴眼睛在黎漱和黎浅浅之间打转。
“父亲方才说,师父为何不收三哥或四哥为徒,不是他不愿,而是他不能。”黎浅浅没有从母亲的死讯说起,而是从两个小哥哥说起。“因为三哥早在父亲你们出征后不久,就被祖母卖了,四哥则是在我出生前,因要侍候嫡母和嫡妹,劳累过度而失足落水身亡。”
嫡母和嫡妹?黎经时的呼吸变得急促,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没有打断女儿的话。
黎浅浅继续往下说,一直说到母亲死后,自己被嫡母遗弃在黎家小院里差点冻死,幸好是村里的人及时发现救了她。
再说到黎净净和黎深深合谋害她,亏得是黎漱救下她,并把她带走。
“所以黎深深是小蒋氏的女儿?”
“嗯,父亲这些年送回去的信和东西,我们一样也都没见着,娘到死都不知您和哥哥们是死是活,还有三哥,师父虽帮我派人去查了,不过一直没有他确切的下落。”
黎经时双目俱红额上青筋直跳,“他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背着他,欺负他的妻小,孰可忍孰不可忍!
砰地一声,屋中的大桌应声碎裂,黎经时拂袖而去,随即听到他大声下达一连串的命令,他当年忍着她,无非是父亲临终前的请求,他一再退让,换来的是什么?家破人亡!
既然他那好嫡母既然敢做初一,就别怪他做十五!(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推脱
虽说是一家骨肉,但今日之前从未见过面,再加上长孙氏与四郎的亡故,三郎的下落不明,黎经时面对小女儿时,真是既尴尬又满含歉疚。
原本以为他和两个儿子代替兄长及侄儿出征,嫡母和两位兄长应该会帮他照应妻小,谁知竟然是这样的照看,尤其可恶的是,还让人在中间假传消息,想到这些年送回去给妻小的皮料、首饰等物,不知落到谁手里,他就觉得怒火中烧。
从西越人手里夺过来的战利品,也许价值不菲,但不是他们父子费心挑选的,谁拿去,他都不在乎,然而他们父子特地给妻小挑的礼物,一定要拿回来,宁可烧给妻子和小儿子,也不给别人,还有他们特地为了深深挑的礼物。
不,不对,不是深深,是浅浅。
那代笔的人弄错是因为不清楚他女儿是那一个?还是刻意的?
不过不管是那一种,都没关系,因为他清楚知道,他的女儿就只有一个,他在浅浅身上,看到了自己和妻子的影子。
分派完事情后,黎经时看到小二们从女儿屋里抬出碎裂的桌子时,脸不由微红,真是丢脸啊!都几岁的人了,竟然在女儿面前发脾气。
黎韶熙越看越觉得黎浅浅很熟悉,真是怪了,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黎茗熙拉着妹妹,殷殷询问家里诸事,黎浅浅老实的回答了几个问题后,就开始打呵欠,黎经时进来正好看到女儿面对着自己打了个老大的呵欠,不禁笑了起来,“行啦!你妹还小呢!舟车劳顿的肯定累着了,来日方久,有什么事,等她歇息好了再说。”
黎茗熙朝他爹扮了个鬼脸,“不闹你了,你好好歇息下,不过别睡太久,免得晚上睡不着。”
“好。”黎浅浅笑眯眯的起身恭送父兄,黎漱等他们走了,才摸摸徒弟的头,“好好休息,旁的事,自有高个儿顶着。”他意有所指的看了门外一眼。
黎浅浅笑着点头,春江送黎漱出去后再转回来,忍不住问她,“小姐怎么不跟老爷他们说三少爷在东齐的事?”
“说这么多做什么?就是要留些事让他们去做。”黎浅浅觉得要把她三哥找回来,不能只靠自己努力,得让父亲和大哥他们一起使力才成。
春寿指挥小二把新搬进来的桌子放好,拧干抹布将之擦干净,听到这里,也好奇问道,“您不跟老爷说,大老爷根本没把小蒋氏母女记了族谱?”
“为什么要说?”黎浅浅坐在炕上,看春江两人收拾屋里,“我那位好大伯之所以没照老太太吩咐去做,并不是知道此事不对而不做,而是怕日后我爹回去,他不好交代才不做,这么多年他都不曾去改,可见他是知道我爹他们活得好好的。”
黎浅浅以为黎大老爷兄弟明知她爹的下落,而故意不告诉他们母女,却不知他们两兄弟是真不知。
上回之所以没有教训黎老太太他们,是因为要先收拾韩见一家,不代表她不收拾他们一家子。
她家原本过得好好的,就因为大老爷兄弟两个犯贱得罪人,最后害她爹和两个哥哥替他们顶祸,他们若不被征兵,老太太敢硬把小蒋氏母女塞进来吗?所以追根究底,都是大老爷兄弟的错。
她迟早要收拾他们的。
“我爹之前交代人去做些什么?”黎浅浅耳力虽好,但因为那时黎茗熙一直在和她说话,所以她并没有听全黎经时让人去做些什么。
春江笑着上前,“老爷派人回南城把所有的事情查清楚,最重要的是,这些年到底是谁代夫人执笔写的信,再有便是查清楚老爷和少爷们送回去的东西在谁手里。”
春寿补充,“老爷还让人大张旗鼓的去蒋家。”
要查谁才是黎深深的生父?可以想见蒋家将要面临的难堪了!
以为黎经时不在,就可以往他头上泼脏水?把蒋家未婚有孕的女儿硬塞给他,逼他的妻子让位?想要保全蒋家的名声?
想得美!
黎浅浅若有所思的沉吟半晌后,让春寿去请刘二来,刘二很快就过来了,“我爹派人去蒋家了,你让鸽卫、鹰卫去帮忙,尽量把事情闹大。”
刘二含笑点头,适才大教主也是这么交代的,看戏不怕台高嘛!蒋家当年怕丢脸,不择手段要保住名声,那就别怪人反击了!嗯,还得算上拖欠这么多年的利息才成。
刘二又问,“那莲城黎老太太那里?”
“秀丫可有传消息过来?”
“还没,不过应该快了。”刘二低头算了算日子,回道,“两位侍郎和宣旨太监应是知晓,黎家三房早就被分出去了。”
钦差一行人会拖延行程,自然是鸽卫们的功劳,有蓝海特制的药丸,做起手脚来轻松自在,再加上刻意放的消息,就不信他们不按戏路来走。
“这回可委屈秀丫了,等她回来,刘二你可得好好奖赏她。”黎浅浅让春江去沏茶。
“是,多谢教主。”刘二嘴角翘得老高,秀丫是刘二的嫡亲妹子,本来专司梅州鸽卫,刘二因不放心,所以特地把她调去盯黎老太太。
春江把茶送上来,顺道把才送来的信息交给刘二。
刘二展信一看,不禁乐了。“教主您看。”
黎浅浅伸手接过,“还真是不出我们所料。”
黎老太太打的如意算盘,哼!
“她真以为我爹和哥哥们是傻子?”
黎老太太不知黎经时曾与家里送过消息,还送过东西,但那不妨碍她把黎深深弄回三房来。
她以为只要自己能一手遮天吧?
倒是黎深深为何要同意,假冒是三房的女儿?
黎家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小蒋氏的女儿,现在是二房的庶女,“对了,我们查到的那件事,是不是已经让小蒋氏母女知道了?。”
刘二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黎深深已经知晓,我猜她会答应黎老太太,假冒是三房的女儿,就是想趁机离开莲城,好去京城找她的生父。”
不然她一个小姑娘,不过是二房的庶女,要想独自出行谈何容易?别说黎老太太不答应,就是黎大老爷兄弟也不会同意的。
“只是,她年纪尚幼,想来她娘是不会放心她独自上京。”如此一来,小蒋氏就得陪着女儿一起去京城,二老爷会放心她离开吗?
黎浅浅看着刘二笑得很开怀,“所以才有好戏看嘛!”
想想看知晓内情的人会怎么说,二房的妾室要陪三房的女儿上京城,为什么三房的主母不陪同呢?
哦,因为三太太已死。
咦?三太太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什么时候死的?
真正的三太太死了快有五年了!
那之前在老太太跟前侍候的三太太,又是那个?
哦,那个啊?说起来可就复杂了……
光想,黎浅浅就觉得乐呵!
“等蒋家那边也闹腾起来,黎老太太这头也正热闹。”
蒋家那边盼着黎老太太这头伸手拉一把,黎老太太这里也盼着娘家出手帮衬一下,却都因故自顾不暇,哈哈,那场面肯定很热闹。
“别忘了让人随时添柴加油。”
“是。”
刘二笑眯眯的领命而去。
春江和春寿想到那场面就想笑。
相较于黎浅浅屋里的欢欣,黎经时屋里就死寂一片。
除了妻小被欺负要讨公道,还有件让黎经时头痛不已的事。
“你们家郡主惹上那位城主千金,为什么要找我去处理?”
商队领队也很无奈,可是他也没办法,毕竟现在不是在自家地盘上,他也只能求黎经时出面。
黎韶熙兄弟坐在一旁下棋,听到这里,忍不住嗤笑出声,“要是那一箭让你们驸马如愿了,这会儿,你们求谁去把你们家郡主救回来?”
领队的脸黑了,良久才讪讪的道,“黎将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已经去信给公主,相信公主必会还您一个公道。”
“不必。”黎经时不耐烦的道,“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们公主或驸马,而且当日是你们自己硬要凑上来巴着我们不放,我们想要走,你们不让,你们郡主财大气粗招惹来祸事,你们的人不说提醒我们一声,反倒想趁机取我性命,怎么?是嫌我们南楚军人不自量力,帮你们北晋守护边界?”
黎经时不管领队之前所言,什么公主想招他儿子为婿,驸马对此有些疑虑的屁话,他们夫妻意见不合,就要拿他的性命来玩儿?
当他黎经时是什么人?
南楚皇帝派他守天险关,他去了,因为他是南楚子民,皇帝有命不敢不从,徐林派他去沙介城,他领命,因为徐林是他的顶头上司,大将军有令,他不能不从,但北晋的真阳公主和驸马是什么玩意儿?以为纡尊降贵要把女儿嫁过来,给他当儿媳妇,他就得高高兴兴的应下?
前帐未清,现在他们女儿又搞出事情来,竟然叫他去帮忙捞她出来?呵呵!
“听说城主千金最见不得比她漂亮的人,你们家郡主样貌如何?不知道是否比城主千金漂亮啊?对了,你们公主府的护卫不是很厉害吗?叫他们去救啊!我们不过是泥腿子,可没那本事去英雄救美!”黎茗熙边下棋边凉凉的道。
商队领队抬头看过去,忽然发现这两位年轻人长得好像,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道黎将军带在身边的儿子,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他们的消息怎会有误?领队不禁要想,如果连这么明显的事都会有误,那他们对黎家军的了解会不会都有误差呢?
他低头反思,自己与黎经时打交道的这段日子的情况,忽然发现他和公主似乎犯了一个错误,他们一直以为黎经时一旦得知公主欲招其子为婿,必定会欣喜若狂,高高兴兴的攀附上来。
但实际情况是,人家一直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尤其是在那次遇袭后。
不过这些都可以容后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他们郡主从城主府里救出来。
“黎将军,您也知道,我们府里那些护卫那天领罚后,现在都还起不了身。”全躺着呢!怎么去救郡主?再说也不好硬来啊!万一伤了郡主怎么办?
“那是你们的问题,跟我们没关系。”黎经时很光棍的两手一摊道。
商队领队气得不行,可是仍强压着脾气挤出笑脸,“可我们的护卫是被您罚的。”
“嗯,那也是你们郡主同意的,严格说起来,你们是被你们郡主罚的,与黎某无关。”黎经时朝他咧嘴一笑,把事情推得一乾二净。
那天黎经时就以你们的人招惹来的麻烦,还想乘机放冷箭为由,强逼柯怡宁低头,开口罚了她的人,所以想藉此把事情推过来,叫他去城主府救人?呵呵,(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论惹祸的本事
刘二离开后,黎浅浅让春江研墨,趴在窗边的桌子上,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春江在旁侍候笔墨,春寿收拾完箱笼后,走到墙边的长几,长几上放了茶盘及海棠攒盒,攒盒里放的是一些糕点,看起来不怎么新鲜,春寿皱了眉头,把攒盒整个拿出去。
黎浅浅看着她出去,没说什么,低头照忙自己的,春江也抬头看了下,随即就低头继续磨墨。
只是春寿这一去足足快有一个时辰,看得春江眉头深锁,黎浅浅专心在自己的事情上,没去注意这些。
春江把黎浅浅写好的纸放到旁边的椅子上去晾干,将墨迹已干的纸收下来,边收忍不住瞧了几眼,原来黎浅浅是写给四长老的,针对货栈和商队的发展。
“教主,您这是打算做什么?”
黎浅浅有些心不在焉,漫应道,“现在咱们那些商队只能走近途,目前的这些人无法走远途的,他们扛不起。”商队的这个隐忧,早在成立之初就已经清楚可见,黎浅浅和黎漱说过,只是黎漱也没辄,他手上虽有人,但他们都各有专才,不适合去商队。
现在嘛!黎浅浅找到商队成员的来源了。
“他们适合吗?”春江好奇问。
“总得试试再说,不成再换人就是。”黎浅浅又写了几个字,“春寿怎么还没回来?”
“是啊!”春江有些担心了,正想跟黎浅浅说她出去找人,就听到门外春寿的声音,她似与人在说话。春江咬牙道,“这死丫头,还跟人聊上了。”
不会就是因为这样,才忘了回来吧?
黎浅浅笑而不语,春江磨拳霍霍,须臾,春寿笑容满面的与人作别,一进门就看到春江的黑脸,吓得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朝黎浅浅道,“教主我回来了。”
“死丫头,你上那儿蹓跶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春寿忙把手里的攒盒捧在胸前,“能去哪儿啊!还不是去客栈厨房拿新鲜的糕点吗?”说完机灵的把攒盒往黎浅浅面前摆,“教主您看看,刚出炉的。我去的时候,他们客栈糕点厨子正在做,那赫大娘让我等,说新鲜出炉的才好吃。”
攒盒里摆了青团、牛舌饼及雪花糕,还散着热气呢!黎浅浅伸手在雪花糕上戳了下,“去沏茶来。”春江顾不得数落人,连忙去沏茶,这才发现屋里的热水没了。
正懊恼着,春寿笑道,“放心,放心,一会儿小二哥就会帮咱们送茶水来,是赫大娘特制的花茶。”
哟!看不出来,春寿出去一趟,还懂事了?不等春江称赞,春寿自个儿就先招了,“是赫大娘说,小姐年纪还小,喝花茶配点心比较好。”
“你这皮猴子,竟然能在厨房里待着?”
“嘿嘿!”春寿自个儿把底给掀了,“她们方才在说,那位城主千金的事。”
黎浅浅拿起一颗青团端详着,闻言便问,“哦?是在说她为何来客栈找碴吗?"
春寿点头,“似乎是跟老爷他们同行的一位姑娘惹恼了她,所以她才会领人上门抓人。”
跟她爹同行?“可知那姑娘是谁?我爹他们知道这事不?”
“知道,城主护卫把人抓走时,老爷他们就在大厅里,见人被抓走,也不见他们说什么,厨娘们都猜不透,有人说老爷他们是怕得罪城主,也有人说,老爷他们跟那姑娘关系不怎么好,见她倒霉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去帮她说话。”
黎浅浅心痒痒,好想知道那被城主千金抓走的姑娘,和她爹他们有何关系,那姑娘又是怎么惹恼城主千金的?
问春寿,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也难怪,厨娘们再怎么好奇,也不可能跑去问黎家军,被抓的姑娘和你们是什么关系,她们不明究理,春寿自是无法从她们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来。
答案最后还是刘二揭晓的。
刘二过来请她过去黎经时那里用饭时,便顺道把刚刚查到的事跟她说。
“你是说,那姑娘是北晋真阳公主的掌珠?”
“是。真阳公主想招少爷为婿,不过驸马不乐意,他比较想把女儿嫁给他的侄子为妻,所以他派来保护怡宁郡主的护卫,趁匪乱来袭伺机给老爷放冷箭,被二少爷逮个正着。”刘二暗摇头,不太明白北晋公主及驸马的脑子在想什么。
“那位怡宁郡主是怎么得罪城主千金的?”黎浅浅对此比较有兴趣啦!
刘二清了清喉咙,从头说起。
黎经时一行人是前天晚上进的城,客栈是早就派人来打点好的,一进白露城就直奔福财客栈,一夜无话,问题是出在第二天午后,也就是昨天下午。
因为意图行刺黎经时,公主府的护卫们全都挨了打,一路上没得好好休养,进客栈后,就全都躺下了。
怡宁郡主任性惯了,她才不管那些人需要休息,她自觉这一路够累的了,好不容易来了个较具规模的城,她要出去逛街,她要去买东西,她要去挥霍。
于是没有跟商队领队说一声,只带了身边侍候的丫鬟和内侍出门去。
怡宁郡主从未受挫过,日前被黎经时挤兑得无地自容,还下令杖责护卫们一顿,心里早就憋了一团邪火,进了白露城最大的银楼后,忍不住对店家摆出来的首饰挑三拣四,话里话外都在嫌弃他们的东西不入流,价格却太过昂贵,根本没那个价值。
摆明了她就是上门找麻烦的。
店家看她穿着华丽,怕是什么大人物的女眷,开罪不起,所以只能忍气吞声不作为。
可路不平有人踩。
抱打不平的就是城主千金和她的手帕交们。
她们正好也在银楼里挑首饰,因为再过几天,有个小伙伴要出阁了,她们是特地来挑首饰,好为她添妆的。
没想到一来就听到有人大放厥词,城主千金程莲华向来以自家白露城自傲,此人一张口就把白露城说得很不堪,怎不叫她生气!
当场两边就起了争执,城主千金这方人虽多,但大多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而怡宁郡主这边个个都谙武,不多时就分出高下。
怡宁郡主打完人后心里痛快了!领着人趾高气扬的走了。
城主千金几曾受过这等气?还是在自家地盘被人打脸!气死了!回去后自然是要告状,于是今儿就领着城主府护卫,把胆敢打城主千金的罪魁祸首给捉回去。
“那现在呢?”
刘二笑得狡黠,“那个商队领队正在求老爷出手帮忙,把他家郡主救回来。”
黎浅浅颌首,“了解。”
春江留守,春寿随行侍候,黎浅浅在刘二的领路下,来到黎经时他们住处,黎家军都住在同一个院子里,黎经时本来为了不要和怡宁郡主同客栈,才故意挑福财客栈的,这家客栈只能算是二等的,这个院子原是专门租给人家商队居住的,大是大,但内里的摆设装璜仅是中等,最重要的是,能容纳下他们这么多人。
黎浅浅一进来,立刻引起一阵骚动,大伙儿争相要看她。
“听说是将军的小女儿哪!”
“将军的女儿这么小?”
“和两位少将军差几岁啊?”
“咦?和两位少将军长的好像!”
“将军家的小闺女儿,怎么能跑这么远来啊?”
“听说是她师父带她来的,原来之前将军送回去的信和东西,都没到她们母女手里,不知是那个黑心肝的贪走了。”
黎家军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得很起劲,黎浅浅看刘二一眼,就见他耳根子都红了,他们讨论的这些事,全都是他刻意放出去的。
“你就不怕惹恼我爹?”
“不怕,咱们说的都是实话。”
那倒也是。
厅堂里,黎漱和谨一已经在座,看到她进来,忙招手让她过去。
“来,先喝了。”
黎浅浅看他手边那碗药,忍不住抬眼看他,师父,咱不是已经不用吃药了吗?
“咱们赶了这一路,你怕是累坏了,还是老实的喝药吧!免得回去蓝海要捉狂。”
“浅浅怎么还要吃药?”黎经时见女儿看到那碗药就黑了小脸,问。
黎漱很痛快的把黎浅浅早产的事说给黎经时父子听,同时再把黎四郎溺水身亡的事提出来,“表姐先是不见了一个儿子,又死了一个,打击本就不小,又要挺着肚子侍候那对母女,能不动了胎气早产吗?”
黎经时之前听黎浅浅说了一回,但女儿说的时候是平淡不带感情,而黎漱的话就很挑动人的情绪。
黎浅浅说时平淡,是因为她不想太过激动,而没把事情说完就自己先崩溃了,黎漱则没有这个顾虑,他就是要挑动黎经时父子对黎老太太和小蒋氏的怨恨。
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他表姐呢!
黎浅浅看他一眼,决定回去要好好和表舅谈一谈,柴一次添完了,到时候面对仇人时,后继无力可就伤脑筋了,她才和她爹提了一次,晚上他又说一回,太过密集了,不好,要慢火细熬,不能让火苗熄了才是重点。
席间,黎韶熙兄弟不断招呼黎浅浅用菜,黎经时则和黎漱在说那位怡宁郡主的事情。
“你要出手吗?”
“先吊着,赶着出手相帮,人家就觉得没那个价值了!往后就更加肆无忌惮的惹祸了,这样的姑娘谁有本事谁娶了去,我们家是敬谢不敏。”(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截胡
黎漱似笑非笑的看了黎家兄弟一眼,“他们两年纪不小了,怎么还没娶妻?”
黎经时笑着摇头,没有说自己早在信里跟妻子说,让她在家里好好给儿子们相看媳妇,只是妻子在信中一直不曾明白应承下来,现在回想起来,信中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能说得通了,因为看信和回信的人,都不是长孙氏,不是他的妻子。
对于那些他们夫妻间才知道的事情,对方自然无从得知,也就无法回答。
都怪自己,轻信于人。黎经时苦笑,黎漱将酒满上,与他对饮。
等到席散,黎经时已经喝醉了,这下换黎韶熙兄弟苦笑,父亲今儿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太过震憾,醉了也好!
黎韶熙让弟弟照顾父亲,自己亲自送小妹回房,黎漱在后头看着,心里五味杂陈,既欣喜徒弟多了人照拂,不过也有些吃味儿,自己好像被排挤了。
黎浅浅倒是不晓得师父在想什么,她牵着大哥的手,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现代,她家万能大哥牵着她的手去上学,记得她那时一点都不想去学校,可是她喜欢被哥哥牵着手的感觉,也就勉强去了。
“浅浅?”
“嘎?”黎浅浅抬头看他,看到她大哥俊秀的脸庞,不禁暗赞黎家的基因好,生的孩子都这么俊逸。
“这些年,委屈你了。”黎韶熙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柔顺的手感让他忍不住又揉了下。
黎浅浅微眯着眼忍下了,没把他的手打下去,真是的,一个两个都特别爱揉她的头,是怎样?
似乎感觉到妹妹没说出口的不满,黎韶熙轻笑了下,边走边问起她和母亲在岭南村的生活。
黎浅浅有些为难,因为原主留下的记忆并不多,而且绝大多数是和黎深深母女有关,不怎么美好的回忆,能说吗?
“其实就和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娘教我读书识字,还常常跟我说一些我不懂的事,我跟她说,我听不懂,娘总是说没关系,只要记住了就是,等我长大了就会想明白的。”斟酌了好半晌才道,黎浅浅抬头看大哥,见他露出微笑,才放下心来。
黎韶熙却是心疼不已,一般像黎浅浅这年纪的孩子,见到亲人问起曾经受到的委屈,不是嚎啕大哭就是倒豆子般把委屈说个够,可浅浅却是斟酌良久,才挤出这么些话。
让人不禁要想,她曾经历过些什么,才会和一般的孩子如此不同。
“以后有大哥在,要是有人欺负你,只管跟大哥说。”大哥帮你出头。
黎浅浅笑了下,摇着大哥的手,嗯,这手感真的很像她万能大哥啊!不过,她万能大哥手上没那么多老茧。
与此同时,黎韶熙也惊叹于妹妹的小手,一点都不柔软,手上跟自己一样有着老茧,“你会武?”
“嗯。”黎浅浅点头如捣蒜,很高兴大哥不再问她和她娘的事。
“我方才好像听到,你师父身边那个叫刘二的人,喊你教主?”
“呵呵,我是啊!”黎浅浅顺势说起四长老建的货栈及商队,黎韶熙听着眼睛就亮了。
不过看着天色已晚,他强自按捺住好奇,拍拍妹妹的头,把她送回房,并同她约好,明儿再来和她详谈。
黎浅浅笑着应下,黎韶熙看着妹妹进房后,关心了下妹妹屋子周边的环境后才转身离去。
屋里的黎浅浅瞧着,感觉她这位大哥真的和她的万能大哥很像啊!
黎韶熙才回到院前,就见商队领队在门前踱步,他眉头微蹙想了下没有上前,反倒是退后几步,从墙上飞跃入内。
“大少将军?”一个黎家军才从浴间出来,看到墙上忽地跳下个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瞧见是黎韶熙,才松了口气。
“没事,没事,你刚洗过澡?”
“是啊!总算轮到我洗澡,嘿嘿!”在外行走本就不是很方便,洗澡这种事大家得轮着来,尤其之前与那位贵人同行,什么都紧着她,谁让人家是娇滴滴的大姑娘,又是一国郡主,他们这些糙汉子自然是比不得人家。
黎韶熙拍拍他的肩头,“洗好澡早点睡,明儿早练可别迟了。”
“是。”
兵丁笑着大声应诺,快步跑回房去了。
黎韶熙走到父亲屋前,低声交代了一个亲卫几句,看他走了,才转身进屋。
“父亲睡下了?”见父亲躺在床上,黎韶熙笑了下,问坐在桌边看棋谱的弟弟。
“睡了。”黎茗熙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下回换你来,我送妹妹回房。”
又不是只有大哥一个人需要和妹妹好好培养感情,他这二哥也很需要的好吗?不过他家妹妹和想象中那种娇滴滴的妹妹不大一样啊!
他想象不出来,那小丫头哭哭啼啼的样子,真奇怪,反正他就是有个直觉,他家妹子不是那种爱哭鬼,也不是那种看到蝴蝶就尖叫的小姑娘,她应该像他娘那样的女子。
只是,他到底离家太久了,对娘亲的记忆已经有点模糊了,只记得他们离家时,娘亲抱着他无声哭泣,可等她放开他站起来时,他只看到她红红的眼眶,没有泪。
她说,她要笑着送他们走,然后笑着迎接他们回来。
谁也没想到,那是最后一次见面。
大弟跟他们拍着胸脯说,他是家里最大的男孩子,是家里的一家之主,娘亲和弟弟就交给他来保护,让他们放心,不要记挂家里。
还有小弟,那么小,根本不懂什么叫别离,吸着手指头跟他们挥手,说明天见,要记得带糖回去给他吃,他以为他们只是进城赶集,隔天就回来了。
这一别,天人永隔。
“都是那个老太婆害的。”黎茗熙愤恨的捶桌,“那黑心肝的怎么还不死,那就是个祸害。”
黎韶熙由着他发脾气,等他发泄完了,才对他说方才黎浅浅跟他提的事。
“大哥说的是真的?”
等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才咧开嘴露出满嘴牙,笑道,“若是可行,那老黑他们就不愁日后生计没着落了。”
“嗯,不过,此事还得再琢磨,要是让上头那位晓得,瑞瑶教和我们的关系,我怕那位会想太多。”
不管是因此防着他们,还是想借机拿下瑞瑶教,都不是他们乐见的。
他们虽常移防,不过关于瑞瑶教有宝藏的传言还是听过的。
瑞瑶教一个江湖门派却坐拥天盛帝国遗留下的宝藏,怎不叫人眼红,怎不叫人……等一下,算算时间,宝藏说之所以盛传于世,那时还有件大事,是什么来着?瑞瑶教教主收徒?
“咱们那位表舅就是瑞瑶教教主?”黎茗熙忽然觉得很不真实。
“而且他已经把教主的位置传给妹妹了。”黎韶熙提醒他。
黎茗熙愣了下,不敢置信的回望兄长,黎韶熙有些纳闷,二弟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太过迟顿了?
“我这不是没想到一块儿嘛!”黎茗熙呵呵傻笑。
黎韶熙无奈苦笑。
“对了,我方才回来时,看到商队领队在院子外头。”
黎茗熙嗤笑,“不必理他,他们家郡主要作死,关咱们什么事?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叫咱们去救?”
“人家有意和咱们沾亲带故呗!”黎韶熙起身倒了茶。
“那样子的姑娘,还是留着他们北晋人自个儿去消受吧!不管嫁去谁家,都是给婆家惹事的份儿。”
黎韶熙兄弟两闲聊了会,就有亲卫在外头通禀,“那位爷不肯走,怎么办?”
“随他去,管他呢!”黎茗熙没好气回道。
“就是。”黎韶熙附合,“请他回去好好休息吧!不然明儿天亮,谁替他去城主府救他家郡主?”
说完就不再理会,亲卫看怡宁郡主不顺眼,传完话之后,哐当一声就把院门关上了,你大爷不睡,我们可不成,明儿还得晨练呢!谁有空跟你在那儿耗。
无奈看着紧闭的门,商队领队只得拖着沉重脚步回房。
城主府里,城城主带着六个儿子过来时,主夫人正在哄女儿吃饭。
“怎么,囡囡咋不吃饭?”
“还不是给那个贱人气的。”
“傻,跟那种人生气干么,打,狠狠的打一顿出气就是,因为那贱人不吃饭,亏待自个儿的身子,那贱人可没半点损失,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真是傻透了!”
城主用他那震耳欲聋的大嗓门说道。
城主夫人没好气的瞄他一眼,问儿子们用过饭了没。
“用过了。”他们早就用过饭,还去牢里审了一圈,不得不说,那惹毛妹子的女人还真是个大美人儿,不过胆敢惹恼他们妹子,就该死。
所以他们方才让人狠狠的修理她一顿,只是,那女人说她是北晋公主的女儿,也不知是真是假。
“囡囡啊!那贱人说她是北晋公主的女儿,还说与她同行的,是南楚的军队,可是真的?”
城主千金程莲华原是赖在娘亲怀里不肯起,听到父亲问话,这才稍稍坐起,“她好像是这么说的。”
程城主愣神了下,心道,坏了,那贱人要真是北晋的郡主,那……还有北晋的郡主为何会和南楚的军队走在一起?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不过女儿让人把那郡主抓来,那些南楚军人并无任何表示,这又是为何?
任他想破头也想象不到,黎经时他们和怡宁郡主一行为何会走在一块。
“父亲,若她真是北晋真阳公主的小女儿怡宁郡主,那……”程五爷在父亲耳边低语,须臾就见程城主露出笑容。
“嗯,好主意。”程城主含笑捋须,“只是谁适合呢?”程家六个兄弟全笑着望向父亲道,“全凭父亲做主。”
城主夫人看着丈夫和儿子们露出的笑容,心里咯噔了下,“老爷?”
“没事。你好好照顾女儿就是。”
说完便带着儿子们扬长而去,程莲华看着他们的背影,略感不安,拉扯娘亲的手问,“爹他想做什么?”
城主夫人摇摇头,丈夫既已决定,那便无可改变,怜惜的看着女儿绝美的小脸,城主夫人暗自长叹。(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严以律人宽以待己
隔天一早天才蒙蒙亮,城主府就已经派人前来相请,黎经时一行人和怡宁郡主的下人们去城主府做客。
黎经时因为宿醉,听儿子们说起时,脑子还有些不清楚,黎韶熙让亲卫打井水来,他亲自侍候父亲梳洗,黎茗熙在旁冷眼看着,亲卫们就见大少将军脸上淡笑,手下却一点都不留情的,把泡过冰凉井水的帕子就这样拍上将军的脸,跟着就听到将军嘶地一声,却没敢抗议。
亲卫们蹑手蹑脚溜了出去,黎茗熙看着他们溜了,只在后头添一句,“记得去取早饭来,将军昨晚吃的不多,怕是早饿了。”
“是。”走在最后的那个,闻言回头大声应道,随即转身小跑步走了,其他亲卫在外头窃窃私语,两位少将军今儿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整将军咧?
屋里头黎经时却知,两个儿子是为自己好,不想自己沉浸在悲伤里。
“要是我娘知道,您得知她死讯后,就只会泡在酒缸里,肯定要骂您一句没出息。”黎茗熙倒了杯热茶给漱洗好坐到桌边的父亲。
黎经时点头接过,“知道了!”深吸口气,“就这么一回,不会再犯了。”
他还得为妻子报仇,不能就此放纵自己。
“你们三弟……”
“我觉得表舅肯定知道他下落,只是他不会这么轻易告诉我们。”黎韶熙若有所思的道。
黎茗熙点头,正想说什么,就有亲卫送城主府的帖子进来。
黎经时接过时问亲卫,“城主府送来的?”
“是,还给那边也送了帖子。”亲卫手指了商队他们住的客房方向。
黎经时不禁皱了眉头。“你们说,他这是想做什么?”前一天还大张旗鼓的来抓人,今儿却派人送帖子请人去做客?请北晋人去也就算了,还请他们去,去做什么?
程城主笑盈盈对黎经时道,“想请黎将军做冰人,为犬子向真阳公主提亲。”
请他去做媒?黎经时借喝茶的动作,避开回答这个问题。
城主府大厅里虽然满是侍候的下人,但却落针可闻,黎经时沉稳的慢慢宽茶,程城主不急,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耗。
“不瞒城主,我们是奉旨回京,虽然吾皇未给抵京日期,但也不能因此就拖延不归。”他给程城主一个眼神,程城主会意,也是,他们为人臣下自不好给自家皇帝没脸。
可是如此一来,就没人能帮他们两家说亲了,最重要的是,请黎经时出面,真阳公主就别想招黎经时儿子为婿了。
他以为黎经时会很乐意摆脱怡宁郡主,欣然允诺这事,没想到他会拒绝,拒绝的理由还这么冠冕堂皇,让人想为此生气都不成。
黎经时爱莫能助,起身离开,程城主还得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出去,另外还派人去客栈替他们付了所有的开销,并送了几车厚礼。
黎韶熙看着那些厚礼道,“这礼也太重了吧?”
“重什么?咱们帮他们送了个好媳妇来。”黎茗熙没好气的道,“你忘啦!昨儿小二他们不是说,白露城如今的情况大不如前,如果城主府迎来北晋公主的宝贝女儿做媳妇,她不只会带来大笔的嫁妆,还能帮程家结交北晋王室,增加程家在赵国的重要性。”
“不是说程城主很疼女儿吗?”黎经时让人把那些厚礼一一登记造册,“回头还得派人给他们家送贺礼来。”
程城主之所以会送他厚礼,无非就是怕他反悔,要跟他家争媳妇,黎经时忍不住叹息,真想老实跟程城主说,那么任性妄为的姑娘,他们黎家家小福薄经受不起。
他们程家家大福大,若是能把她娶回去,让她别再出来危害世人,那可是大功德一件,他才不会去跟他们抢这功德。
“将军,这么一来,咱们是不是就能赶回南楚去了?”在登记造册的一个亲卫,忍不住问。
其他人也转头看黎经时,期望听到他说,可以不用再慢慢走,配合那位任性的郡主了。
“嗯。”不用配合那位贵人了,但可能还是得配合他闺女儿慢慢走啊!
谁知,黎漱却道,“不用慢慢走,浅浅的身体调养得不错,能跟得上的。”
问题是,就算黎浅浅跟得上,黎经时也舍不得女儿受累,让人在白露城里订了辆马车,又亲自去挑了四匹负责拉车的马。
这么一来,就在白露城又多待了几天。
“小姐,那些北晋人真不回来了?”春寿边整理两位少爷送来给教主的衣饰,边好奇的问。
“应该吧!不是说城主的长子就要和那位怡宁郡主成亲了?”
春寿很不以为然的撇嘴,“程家人还真是过份,城主长媳因要让路给那郡主,就这样被休了,听说她已育有三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
春江端着茶盘进来,正好听到这句,不禁瞪春寿斥道,“小姐才多大,你就在小姐面前说这些。”
春寿自知理亏,朝她扮了个鬼脸,低头做事去,春江把茶盘放到黎浅浅面前,“您别听她胡扯。”
“我才没胡扯。”春寿低声嘟嚷。
黎浅浅笑着接过茶,“刘二可送消息过来了?”
“还没呢!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儿晚了。”春江看看时辰有些担心。
正说着刘二就到了,看他笑容满面就知道南城传来的应该是好消息。
对他们来说是好消息没错,但对黎府诸人来说,那就是个坏消息。
首先他们殷殷期待的钦差因没见到黎家三房的人,所以没宣旨,黎二太太还以为自己能成为家里第一个接旨的主母咧!竟然落空了。
她事前还大肆在城里宣扬,并请了不少人来家里观礼,丢脸啊!
二太太原以为有生以来就数此事最让自己丢脸,没想到还有更丢脸的。
钦差前脚走,水澜城蒋家来人后脚到,那些来观礼的奶奶太太们本来已经要告辞了,见有好戏看,就都留了下来。
蒋家人是为小蒋氏而来。
小蒋氏与二老爷的事,是在莲城闹出来的,南城这里是捂得严实,没露出半点风声。
听闻蒋家来人,大伙儿还以为蒋家人是为沾小蒋氏福气来的,没想到来人一进门就骂二太太心思歹毒,见不得他们蒋家女好,竟然设计她进二房为妾,把小蒋氏与二老爷***全是被二太太设计陷害的。
二房的女儿们自然是为二太太喊冤,庶女们就算不想帮,也得帮,毕竟二太太是她们的嫡母,若是她落不着好,她们的婚事还有谁能帮忙打点?难不成要冀大太太回来帮忙?
没看大房庶女出阁,大太太都没有回来,全交给二太太发落?她又怎会为隔房的庶女而回南城?
黎府下人们当然是护着自家主子,可是蒋家是老太太的娘家,若开罪他们太深,回头不好向老太太交代啊!真是为难人。
然而内里有刘易留下的人,伺机挑拨一下,很快就让蒋家人占了上风,再怂恿人护主,好在主子面前留下好印象,便又换黎家人占上风。
都说吵架无好话,双方你来我往之间,就把当年黎老太太所做之事,全揭露出来。
被二太太请来观礼的人,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对当年黎家三房突然冒出来的新主母,各有猜测,现在真相揭晓,不少人对黎老太太的作为很不以为然,再得知老太太做主卖了黎经时的三子,她侄女儿母女两竟然要个六、七岁的小孩侍候,还把人累得溺水身亡。
她们认识的那位三太太,不止让人家元配伤心早产,强撑几年后终撒手人寰,那位三太太回黎府时,还遗弃了黎经时的小女儿,那小姑娘命大没死,她又纵容她那私生女谋害人命。
一桩桩一件件全摊在阳光底下,让这些奶奶夫人们咋舌,更加心惊于黎深深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
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的,黎府这边将黎净净的作为给抹除掉,蒋家人是根本不知此事,因此无从辩驳。
等到蒋家人被推出黎家时,这些不欲人知的事情,早已传扬出去人尽皆知了。
“那莲城那儿?”
“钦差们去了黎家小院,得知黎夫人已死,三少爷下落不明,四少爷落水身亡,您也被两位姐姐谋害坠崖不知生死,不胜唏嘘的启程欲回京复命时,黎二老爷带着小蒋氏和黎深深匆匆赶到岭南村。”
黎浅浅若有所思的道,“我那位好二伯肯定是和钦差们说,黎深深是三房的女儿?因娘亲亡故,所以被寄养在二房?”
“正是,那几位钦差还大大称赞了二老爷一番。”刘二为黎二老爷的厚脸皮感到无比的佩服。
“村长他们看着没气坏了吧?”黎浅浅就怕他们按捺不住脾气,坏了她的事。
“他们是气坏了,不过有咱们的人盯着,没有误事。”
“那就好。”黎浅浅闻言松了口气,“回头让人好好跟村里人解释,不是不修理他们,而是时候未到。”
刘二点头应下,“老爷的人把蒋家人整惨了,现在整个水澜城的人蕴酿着要把蒋家逐出城去。”
“怎么会?”大家大族的,不是没有过像小蒋氏这样言行出差错的女子,有的时候能掩饰就掩饰过去了,而蒋家过份的地方在于,他们太过自以为是,小蒋氏出事之前,水澜城曾出过如姑娘遇到意外,被人救起时,不小心与人接触,或是落水被救,衣衫尽湿曲线毕露等等,蒋家人每一次都要求严惩,若不从,就领着全城的人,对那所谓犯错的女子的家族进行打压。
这也是为何,一发现小蒋氏未婚有孕后,他们便急着把她送走,并要黎老太太想办法给她个名份。
小蒋氏一事后,水澜城又陆续发生过事情,蒋家大概怕被人发现小蒋氏的事,行事态度较之前要更加严厉。
如今小蒋氏的作为曝光,怎不叫水澜城的百姓群情激愤,尤其这些年被蒋家要求严惩并打压的人家,更是恨不能生撕了蒋家人,因为他们可是被蒋家逼得差点走投无路。(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谢三爷
“原来如此。”黎浅浅恍然大悟,“我就觉得奇怪,明明蒋家一知小蒋氏有孕就已经做出处置了,为何还要把人塞过来,原来是这样啊!”
小蒋氏未婚有孕,许是发现得太迟,月份已大无法打胎,只能让她生下来,其实只需找个好拿捏的人家,把女儿下嫁,有娘家撑腰,小蒋氏母女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为何定要把她嫁进黎家?
除了怕女儿低嫁委屈,再就是怕低嫁的婆家会护不住女儿,只有把女儿嫁到黎家,黎家好歹有黎老太太护着,不怕水澜城的百姓发现真相,会找女儿的婆家发难,进而让女儿在婆家无立足之地。
本来是和黎老太太说好,要在两个嫡子之间择一,让女儿嫁过去做妾,等风声过去,再扶正就是,却没想到黎老太太会把小蒋氏塞到已分出府的庶子那房去,不过好歹是正室,蒋家便也不计较了。
蒋家二老心疼女儿带着小外孙女,住在乡下日子过得清苦,本是有意帮衬一二,可又怕便宜了黎经时的妾和女儿,而且那会也不知是那个嘴快的传了风声出去,蒋家被盯得紧,生怕会出事,所以忍痛不去理会女儿。
好不容易女儿的日子好过了,怎知竟然会传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蒋家人认定了是二太太使坏,不然为何小蒋氏不是入大房为妾,而是跟了二老爷?
得知女儿有喜,蒋老太太还盼着女儿能一举得男,从此能在黎家二房掦眉吐气,把二太太给压下去,谁知黎经时回来了!还得皇帝青眼,特地派了钦差来要带黎经时的妻小上京去。
喜得蒋家二老迫不及待想到莲城找黎老太太及黎二老爷商量,让小蒋氏以黎经时妻子身份,带黎深深上京去,等得了皇帝重赏回来后再做打算。
他们两老完全没想到这么做会是欺君之罪。
只想到如此一来,自家女儿就是正室,而且黎经时回来了,女儿不必再守活寡了,至于黎经时愿不愿意?那完全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他要敢不从,就让黎老太太去衙门告他不孝。
他只是被分出府,可不是断亲,他还是得孝敬黎老太太这个嫡母的。
就算小蒋氏已经跟过两个男人,那又怎样?他们肯把小蒋氏给他做妻,那可是他的荣幸!
可惜美梦碎得太快!
黎经时父子立了大功,并得皇上赏赐一事,近来在南楚各地造成轰动,因为黎经时父子可是从小兵丁一步一脚印打出属于自己的黎家军,可和那些出身将门勋贵的将军不同,他是小人物出人头地的代表。
蒋家在消息一传到水澜城时,就迫不及待的告诉大伙儿,黎经时是他家女婿!一时间蒋家成了水澜城里最炙手可热的人家,黎经时有妻了,没关系,他两个儿子还没成亲啊!
就算相准了黎经时妾室的位置,也没人傻到在蒋家人面前露馅,因为听说小蒋氏进门时,黎经时父子都已经离开南楚了,说到底,她这位将军夫人位置还不稳呢!因为她还没和黎将军圆房啊!
蒋家二老高兴过了头,压根没想到他们想要隐瞒的秘密,竟然就是从此处开始露出端倪。
等到黎经时派来的人高调上门质问时,他从不曾停妻再娶,为何小蒋氏会以黎三太太身份自居?还将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记在他名下,未经他的同意,小蒋氏凭什么以正妻身份,欺压他的名媒正娶的妻子?
水澜城因此哗然!
耳尖的人听到来路不明的孩子,再连想到小蒋氏进门时,黎经时父子已经不在南楚一事,便推算出小蒋氏未婚生女,还是未经正主同意,就强行逼人妻让位给她。
见过霸道的,没见过这么霸道的。
别人家出的事没小蒋氏这么严重的,都叫蒋家人逼得几乎要以死明志,可他们家的姑娘犯了这种大错,蒋家人却不惜逼迫黎经时的正妻给他家女儿让位,若小蒋氏的女儿是黎经时的种,倒也还罢了!谁让男人自个儿先做了错事呢?但是,黎经时此举表示,小蒋氏的女儿与他毫无关系,他在外为国、为皇帝效命,不是让他的妻小在家里被人这样欺凌的。
水澜城里没有人觉得黎经时此举不厚道,反倒觉得这是个血性耿直的汉子。
蒋家二老因此气病了,蒋家老爷们这才会派人去南城找黎二太太算账。
另一方面,黎老太太送走次子和侄女儿母女,心情立时欢快不少,大老爷来跟她请安时,竟难得的见到了母亲的笑容。
“你二弟他们已经见到钦差了?”
“算算行程应该是见到了。”黎大老爷总觉得有些不安,可问他那里觉得不妥,他又说不上来。
“欸!你说深深那孩子会不会让京里的贵人相中?凭良心说,那孩子生得不错,就是平日行事有些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得很,一点都不大气!”黎老太太抱怨着,不过没一会儿又抛开去,怀想等黎深深飞上枝头当凤凰,他们黎家也跟吃香喝辣。
黎大老爷心说,那丫头要真飞上枝头,您心里怕又不痛快了!他不明白二弟为何会改变主意,想拿黎深深去哄三弟,他们不是说好了,别去招惹他的吗?
黎二老爷没想去招惹黎经时,他只是想能早些见到黎经时,别给黎浅浅机会,抢在他们之前见到黎经时,并捏造些对他们不利的话来哄他。
至于老太太的打算?他压根没想照办。
要是黎经时不认黎深深这个女儿呢?那他有的是话圆过去,把此事推给已死的长孙氏就是,说黎深深是她认下的义女,他就不信黎经时会为此迁怒到自己身上来。
他倒是忘了,黎浅浅之所以一度生死不明,就是拜黎深深与黎净净所赐,因为黎净净不是他女儿,黎浅浅也不是他女儿,所以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自认将一切全掌握在手中的他,完全不知黎深深另有打算。
当黎浅浅他们总算从白露城启程时,黎二老爷他们正随钦差们赶路回京。
小蒋氏一离开莲城黎宅,就觉得自己总算活过来了!
不用再时时被二老爷那些美妾们冷嘲热讽,也不用视出门为畏途,她总算可以又大大方方带着女儿出门逛街买东西了。
只是,京里来的那些人每每看到这一幕,总会对她们母女投以异样的眼光,因为黎深深是黎经时的闺女,却与二房的一个妾室这么亲热,让人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黎家三房的姑娘生死不明,所以二老爷拿自家女儿来顶替?
要这位深深姑娘真是黎经时的闺女儿,为何把侄女儿救回家的二老爷不曾派人去通知岭南村村人们一声?
钦差们听了随从的话之后,也不禁对二老爷的话产生质疑,两位郎中去找宣旨太监商议此事,那太监只笑着摇头,“两位大人多虑了,这有什么好操心的,那位二老爷拿个假货来骗我们又怎样?咱们又不是黎将军,他二哥要混淆他的血脉,等他回京,自有他们兄弟自个儿去掰扯。”
两位郎中听了也觉有理,不过还是有些疑虑,“那会不会犯欺君……”
“就算如此又如何?欺君的是黎二老爷,又不是咱们,您二位怕什么呢?”
也说,“如此我们就放心了。”
放下心之后,两位郎中还是私下派人盯着黎深深和小蒋氏母女,只是他们派去的人都是男的,自不好时刻盯着人家女眷,因此直到京城,都还没能发现任何不妥。
黎浅浅他们原本可以在黎二老爷他们赶到京城,不过因为途经天险关时,要去拜访徐将军,因此耽误了行程。
徐将军看到黎经时父子来,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不过看他们父子更加不顺眼,还有神威大将军的三子,自神威大将军调任回京后,大将军的孙儿在此蒙难后,谢家在此的影响力已大不如前,本来调了大将军的嫡长子过来坐镇,奈何敌不过徐将军的手腕,大将军最后只得将长子请调回去,另把三子派驻过来。
反正这个儿子从小就是个福大命大的主儿,不管把他扔在哪儿,他都能化险为夷,而且他的军功都是在众人不看好时立下的。
把他派过去,说不得能有意外的收获。
黎经时看到对方时,差点没叫出声来,亏得他这些年经历了不少,要不然就露馅了。
等到出了徐将军的营账,黎经时才低声与对方打招呼。
“阿邦,没想到你还活着。”
“头儿!”被叫阿邦的男子眨着眼睛,将眼中的湿意眨去,“韶熙和茗熙都还好吧?”
“好。你,怎么会?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邦苦笑,“说来话长,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吧!”
“也好。”黎经时没想到还会看到他,毕竟当时那种情况下,他能存活下来不易。但现在看他四肢健全,没有任何明显的伤势,可见当时若有受伤,应该也已经养好了。
黎经时带着阿邦回他们的客栈,黎家军们看到阿邦都感到很惊讶,“阿邦你小子竟然还活着!”
“你活着怎么不早来找哥哥们啊?”大伙儿将阿邦包围住七嘴八舌问不休,黎浅浅在旁好奇的看着,刘二走到她身边,与她细说这位阿邦的身份和来历。
“你是说,他是神威大将军的三子?”黎浅浅有点不敢置信,刘二点头,“那他怎么会和我爹他们混在一块的?”
“听说那年这位谢三爷在京里得罪了人,神威大将军为保住他的小命,只能把他放在自己麾下,好就近看管,但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他只能帮儿子改了身份姓名,把他放在你爹手下,因为你爹带领的这支小队建功虽不是最多,但损伤却是最少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回京
谢定邦谢三爷是庶出,其母是神威大将军在任上收的良妾,与两嫡兄年纪相差颇大,他姨娘过世后,被神威大将军送回京城交给嫡妻教养。
谢老夫人对这个不是出自自己肚皮的幼子很头疼,不知要如何管教他,她都已经当祖母了,谢定邦比之她那几个孙子只小不大,这年纪的孩子难教!嫡母不管,长嫂如母,两位长嫂忙自个儿孩子都来不及,谁有闲功夫去管他?
谢三爷就由奶娘和老父指给他的侍从照顾长大,读书学武都是大将军在任上遥控指挥下人去安排,谢三爷就如此与嫡母兄长们相安无事,直到他长到十五岁时,血气方刚的少年郎,与两个侄儿路见不平揍了个当街欺凌民女的花花大少。
没想到那人是皇后侄子,当朝国丈最疼爱的幼孙,两个侄儿年纪略大,知道闯祸了,当下连家都没回,就溜出京找外祖家庇护去了,谢三爷就算想躲也没地躲去。
遭逢几次险些丧命的意外后,照顾他的侍从死的死,伤的伤,谢老夫人怕他再留在京里会出事,忙命人把他送往天险关,交给神威大将军自己就近照看。
“本来,谢大将军身边的幕僚是建议他,把谢三爷放在徐将军麾下,徐将军那时已屡立奇功,谢三爷若放能跟在徐将军身边,日后前途无可限量。”
黎浅浅颌首,亲自斟了杯茶给他,刘二感激接过,一口饮尽,又接着往下说,“不过谢大将军没点头,只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大概是想,以他的身份难道还护不住儿子?”
结果不用说了,肯定是又遇到危险,所以才会把儿子改了姓名,放到黎经时手底下当差。
刘二正色道,“老爷他们看到他,感到很惊讶,是因为他们最后一次看到他时,是四年前,跟西越打得最激烈的那场仗,老爷他们当时死守天险关外约莫五十里开外的一处杂居小城。”
西越军围攻十多天,领兵的千户打得不耐烦了,索性用火攻,那一次是黎经时父子从军后,遭遇到最严酷的一场仗,损失也是最惨烈的一回,父子三人险些就交代在那座小城里了!
谢三爷当时化名言邦,是黎经时身边的亲卫,拚了命把两个同僚从火场背出来之后,又冲回去救人,不幸就此失去踪影。
黎家父子没想到,会在此再见到他。
大家全围着黎经时的房,黎经时父子和谢定邦靠着门边坐,黎浅浅则由黎漱带着靠墙坐,亲卫们席地而坐,黎家军其他人则围在墙、窗把黎经时这屋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他们先是七嘴八舌的在和谢定邦搭话,不过等黎经时开口,他们便安静下来,“能再看到阿邦,是件喜事,那一仗,咱们损失了太多兄弟。”
众人纷纷点头,黎经时又道,“不管阿邦是何身份,他都是咱们的好兄弟。”
“对。”
大家可没忘了,阿邦当日可是救了好几个人,最后被困在火场里的。
“谢谢大家。”谢三爷低头拭泪。
“喂,阿邦啊!你那天是怎么逃过一劫的?也教教我们,下回要是遇上一样的事,就知道怎么保命了。”
谢三爷摸着后脑勺傻笑,“其实是那宅子有玄机,不是我了得。”
原来那小城因地理位置特殊,时常遭遇兵祸,居民们被抢怕了,便在屋子底下挖地窖,平常还能存放粮食,但后来被那些来犯的军人发现,于是他们便在盖房子时,就在墙与墙之间弄夹层,做成密室好藏身。
谢三爷那日便是不小心摔进了密室里,也是他命大,因此逃过一劫,至于密室里为何没着火,他就不晓得了,只知当他醒来时,感到一股凉风吹拂,他顺着风的方向爬去,不知爬了多久,才爬到尽头,等他爬出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那座被敌人围困的小城老远了。
“阿邦,真有你的!”
“怪不得大伙儿都说你福大命大,确实如此啊!”
大伙儿七嘴八舌赞颂着,黎经时与儿子们对望一眼,黎茗熙起身招呼大伙儿,“今儿大喜,让人置办酒菜,咱们好好喝一杯,庆祝阿邦大难不死,也为那次过去的兄弟们悼念。”
“好!”
大伙儿异口同声呼喝着,就见他们像海水退潮一般,迅速的往屋外退去,黎茗熙招呼大家往客栈的大堂去,黎漱见状便道,“这种场合,浅浅不适合出席,我先带她去用饭,你们自便。”
“谢谢表舅。”黎韶熙向黎漱拱手为礼,又摸摸妹妹的脑袋,目送他们师徒走远后,才转身回房。
屋里黎经时正和谢定邦说话,他走近时,只听到话尾。“……如此说来,那时是有人故意向西越人放消息,引他们去攻城的?”
“是。这是我回京养伤时,无意间得知父亲在查此事。”后来他侄儿在天险关遇难,大哥亲自过来坐镇,便是想暗中查访,他们叔侄双双遇险的事情,谁知他大哥来没多久,就有人在朝中给谢家穿小鞋,逼得他大哥不得不草草回京。
“你心里可有怀疑的人?”
当日他们若在小城全军覆灭,主将神威大将军必落不着好,徐将军、黄将军、王将军等副将,是最大的获利人,事实上自那事之后,徐将军便迅速崛起,睥睨其他副将们,但若说他与西越人有勾结,黎经时不信,徐将军深恨西越人,徐家死在西越人手里的人至少过百,如此深仇,徐将军真能放下?为争出头,不惜串通西越人,出卖自家人吗?
“我也只是怀疑,并不能肯定。”谢定邦小声道。
“徐家与西越的仇,是真的吗?”黎韶熙问。
“嘎?什么?”谢定邦似没想到黎韶熙会问这么一句话,略略愣了下,“徐家人说的,应该不会有错。”
黎韶熙笑,“应该吧!”事实到底如何?“谢三爷不妨使人回京,通知大将军,请他派人去徐光林老家查访便可知真相。”
“如果徐家与西越并无深仇大恨,那为何要捏造此事?”
“说徐家与西越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是徐将军本人,还是他身边的侍从?还是他的亲兵?”
徐将军本人从未这么说过,是他们大家听多了,他身边的侍从只要三杯黄汤下肚,便会开始滔滔不绝的忆当年,明明徐将军年纪也没多大嘛!
“先别想太多,不然你可能会如邻人疑斧故事里的主人翁一样,不管看到什么,都会疑心是他,但到底是不是他?还有待商榷。”
谢定邦面露尴尬,苦笑一声,对黎经时道,“还是将军命好,有个好儿子。”黎经时客气几句就把话引开,谢定邦想到方才那个粉装玉琢的小女孩。
“方才那小姑娘……”既在黎经时屋里,想来和黎家的关系匪浅。
“那是小女,她娘过世后,就由她表舅养着,此次得知我们父子的消息,特来相迎。”黎韶熙便接过去,把家里发生的事跟他说,反正说不说,谢定邦都能从其他人那里晓得,不如他们自己说。
谢定邦曾是黎经时的亲卫,自是晓得他夫妻情深,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从中作梗,一样都是庶子,对于嫡母都有种特殊的感觉,不是亲娘,却得叫母亲,他的嫡母推说年纪大了,对他的事不愿沾手。
父亲曾经私下和亲信抱怨,说嫡母不愿担责,但现在和黎经时的嫡母相比起来,他不由庆幸嫡母的作法。
“那与你们父子通信的人,又是何人?”
“已经派人去查了。”黎经时一想到自己和妻子之间私密的信件,被不知名的人偷藏去,就心火起,恨不得立时撕了对方。
黎韶熙把话题引开,“谢三爷可成亲了?”
“那年回京疗伤,就被逼着娶妻。”大将军做主,给他娶了个京卫守将的女儿,夫妻两都会武,时常切磋较量,把嫡母看傻了,两位兄嫂看呆了,侄媳妇们鄙夷不已,还时不时找上门来,想要劝说小婶子,不过那又如何?日子是他们夫妻两在过,不是在人嘴巴上过日子。
是好,是歹,是他们自个儿的事。
黎经时听他这么说,大表赞同,“就是如此,你那些侄媳妇们说不得是又羡又妒,她们看着眼红,不愿你们夫妻过得好,才会给你们夫妻添堵,不理她们就是。”
“将军说的是,我也是这么跟我娘子说,她是个心大的,在家里直来直往惯了,我那些侄媳妇上门来,常常是被她一句话给噎回去的,那些人在我娘子那里吃了亏,就找我嫂子们告状。”
虽说长嫂如母,但小叔子幼时,她们因忙于自家儿女,不曾对他付出半点关怀,现在想来对他比手划脚,想想都觉心虚。
“她们没找你嫡母告状?”
“我嫡母才不管,她老人家说不聋不哑不作阿家翁。”谢定邦笑,“其实我那侄媳妇也不全是那么不识相的,我大侄媳就是个聪慧的。”可惜,他大侄儿没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对了,找们明儿就要启程进京,你要与我们同行,还是还要留下来?”
“我事情还没办完呢!”谢定邦想到此事就觉头痛不已,已经查了这么久,却都没有突破,真是叫人丧气。
黎韶熙闻言凑到他身边,与他耳语数句,谢定邦听完后大喜,“大少将军说的有理,我这就回去写折子,明日与你们一同回京。”(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相会
一大早太阳才初初升起,黎家军就已在客栈前整装准备出发,皇帝把黎经时父子召回京,按说他们进京只能带亲卫一起进京,不过黎经时从沙介城回来时,把黎家军都带回来了。
本打算留他们在天险关,不过天险关的监军太监悄悄跟他透了消息,皇帝打算成立一支直属皇帝的亲军。
南楚皇帝并不是没有亲军,但其成员多是养尊处优的勋贵子弟,没见过血,真要遇到危险,只怕他们还要别人来保护,更諻论冀望他们去保护皇帝了!
虽然已有一支玄衣,他们虽很慓悍,但到底比不得上过战场,一路从基层拚搏上来的黎家军。
黎经时得监军太监提点,便决定把人全都带走,就不留在天险关了,尤其与谢定邦谈过之后,更觉得还是多留个心眼,防着徐将军一些的好。
徐林这厢得知谢定邦要和黎经时他们一起离开,不禁暗松口气,自神威大将军回京后,他便放手让幕僚们安插亲信至各处,好不容易把神威大将军的影响减弱,他可不想前功尽弃。
“将军,您说这谢三爷和黎将军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咱们不晓得的事?”按说这两人应该没有交集,为何会一见如故,还相约一同进京?
徐林看着开口的幕僚,没有回答他,只是端起桌上的茶碗慢慢宽茶。
“将军?”幕僚见状有些无奈。
其他几位幕僚忙拉住他,朝他摇头,将军向来好性,可也从不允人质疑他,就算谢三爷和黎将军之有什么交情,那又岂是他们能过问的?黎经时已非当年初到兵营的新兵蛋子,他现在可是军功赫赫得皇帝青眼的功臣,他们再无法像当初那样拿捏他了!
徐林放下茶碗,分派了几件事让幕僚们去办,然后才跟心腹亲随道,“谢定邦认定我和他当年遇袭的事有关系,没查到蛛丝马迹怎么甘心离开?”
心腹亲随笑,“京里都说,谢三爷生性活跳,没人压着能拘着性子,在天险关待这么久,也算到极限了吧!黎将军归来,正好给他理由下台阶,他还不赶紧下台,难道要待到真下不了台,丢尽他老子的脸吗?”
徐林暗点头,他这心腹亲随办事素来稳妥,“那就命人给他备上仪程,好生给他送行。”
心腹亲随点头应诺,等他转身出去之后,徐林脸上的笑容才淡下去,不多时,就有亲卫来报,黎经时父子来告辞了。
双方客套数语,便作别。
离开军营后,黎茗熙骑在马上,若有所思摸着下颌,“昨儿之前,儿只觉得徐将军是个大好人,可现在再看,却觉得他虚伪得让人拳头好痒。”
黎韶熙没好气的看弟弟一眼,“这点出息!”
黎经时看着他们两兄弟直笑,“别说你,我看着拳头也觉得痒。”
黎茗熙见父亲赞同自己,扬眉得意的朝大哥扬了下巴,黎韶熙没理会他,扬鞭而去,黎经时扬鞭催马跟上去,黎茗熙没想到父兄会扔下他,气急败坏哇啦啦乱叫抗议着。
黎浅浅师徒两这些天也没闲着,他们边走边观察着这一路上那些店家生意好,又那些铺子生意差,生意好的都卖些什么,生意差的卖的又是什么,这一趟简直是专门考验刘二手下的鸽卫们。
要在短时间内就查到主子要的消息,还要不引人注目,真是累死人啊!每日回来几乎是倒头就睡,连饭都不想吃,黎浅浅怕他们累出病来,让人备着好消食的粥品汤点,让他们回来喝一些,才不致饿坏。
黎经时对那些粥品汤点很好奇,了解之后,不禁叹息,“这些东西是营养,就是不易得。”
粥品养胃,汤点补身,但两样都要花时间慢火细熬,而且行军时,光吃粥不够饱啊!走没多久就腿软,而且水份多,会频频方便,不如干粮携带食用都方便。
黎浅浅摸摸头没说什么。
春江悄来跟她说,其实在做军粮时,可以添加些药物在里头,如夏日时,可添加些防中暑的药粉,只是吃食里揉了药材在里头,难免会有股药味。
黎浅浅带着她去找她大哥,黎韶熙听完之后,点头附和,“之前就有军医这么建议,就是一直无法克服消除那股药味。”
“回头找蓝先生问问,说不定他有好法子。”
“蓝先生是谁?”
黎浅浅便向他介绍蓝海,黎韶熙听完后若有所思的摸摸妹妹的头,“回头帮我们介绍蓝先生,我们得好好跟他道谢。”
要不是因为他,妹妹这胎里弱怕是没那么快好。
云高风清,一行人离开天险关内的城不久,就见官道两旁的稻田里,金黄的稻穗随风摇摆,农人在田地里忙着收割,黎茗熙派人去附近的城镇买回来的点心,金黄的酥皮里是香甜的枣泥,黎浅浅让春江把车门略开,好让她可以边吃边赏景。
正当黎浅浅主仆悠哉赏景时,前头忽然传来吵闹声,驾车的黎经时的亲卫缓缓把车停到路边,黎浅浅侧耳倾听,前头竟是被人冲出来拦住了。
黎漱策马靠过来,“春江你们守好教主。”说完他便驱马上前,与黎经时他们会合。
“春寿,你去打听下,看看是何人拦车。”黎浅浅在车里发话。
“欸。”
春寿说着就要下车,却被护着车的黎家军挡了。
“怎么回事?”
“小姐,他们不让咱们下车。”
黎浅浅不悦抿起小嘴,“春江你跟我下去,春寿你在车上守着。”
春寿点头,看着黎浅浅她们下车,把车门开着往前头张望着。
车队最前方是一名年约二十许的美貌少妇,她正泪眼蒙眬的望着黎经时,“将军!将军!奴可算盼到您回来了!呜呜呜!”
“将军!您好狠的心啊!这一去就是好几年,对奴家母子不闻不问……”话里话外全是暗指黎经时是负心狠心渣男。
黎韶熙兄弟面色铁青看着那女人,黎经时却是面无表情看着对方,黎漱策马过来时看到便是这场面,不禁有些纳闷,现在这是怎么了?
官道上往来的人虽不多,但看这场面,不免吸引了不少人好奇伫足观望。
谨一悄与黎漱建议,“这里毕竟是官道,还是找个地方私下说吧?”
“嗯。”黎漱点头,上前与黎韶熙说道,黎韶熙颌首,让人去前头寻一暂歇之处,然后便催马上前与黎经时咬耳朵。
黎经时颌首,调转马头就要走,不想女子见他要走,慌张伸手拉住他的缰绳,“起开。”
马儿不悦的喷气,女子怀中的幼儿被吓到放声大哭。
旁观人不明究理纷纷出言指责黎经时,说他不该欺凌弱女幼儿,也有人主持正义说是那女子不该随意去碰缰绳,也有人说,南楚的军人很不该,仗着是赵国皇帝请来襄助的,就对他们赵国女子始乱终弃。
黎家军虽知情由,但将军没有发话,他们不该随意开口辩驳,只能听着那些人胡乱攀扯。
黎浅浅过来时,正好瞧见被众人环伺下,低头抹泪的女子得意的微笑,虽不知此女与父亲的关系,不过看这样子,八成是赖上她爹的。
“咦?这位娘子你怀里的孩子哭得这么凶,怎么你还笑得出来啊?”清脆干净的女童声穿透力很强,再加上黎浅浅用上了几份内力,在小孩哭声,众人议论声中突显出来。
众人被这话震了下,脑筋也清明了,是啊!孩子被吓到了,不是该先安抚孩子吗?这当娘的怎么不急着安抚孩子,反急着拉扯这马上的将军?
“方瑶菁亏你还有脸来?”黎茗熙鄙夷的看着少妇,“当初你兄长被赌坊逼债,不还钱就要押你去花楼抵债,你求爹救你,我爹心软,看在你曾帮忙照顾我们兄弟的份上,帮你哥还了钱,你们兄妹竟然就赖上来了。”
他一开口,周遭就静下来了,方瑶菁一双美眸彷如淬了毒似的瞪着他,黎茗熙恍如未见,又道,“一个说要报恩,赖在我家说要作妾,还妄想当主母管家理事,一个则跟我爹讨要聘金,说他好歹把你养到那么大,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给我爹作妾着实委屈。”
黎浅浅方才说完那句话,就让黎漱拉到一边去,“这是你爹的事,你别插手。”
“能不管?”
“摆明了,那女人就是相中了你爹得皇帝看重,要调回京去,她们想跟着进京去享福。”黎漱走南闯北看得多了,一眼就看出人群中,有个与那女子相貌极像的男子,悄悄与那女子眉来眼去的,那女子的一举一动都是那男人在背后指使的。
还有一个生得极为秀气的男子,远远的看着方瑶菁,他手里牵着的女孩与方瑶菁极为神似,看来也是她的孩子。
“瞧。”他一一指给黎浅浅看,黎浅浅见了暗叹,这经验丰富果然就是不同啊!一样站在这里,表舅能观察到那三人的情况,自己却只看到方瑶菁那抹得意的笑容。
什么时候她才能这么厉害呢?
“你以为只有我注意到?你二哥为何要选在此时开口?就是因为他也注意到了。”
所以这是个局?针对她爹设计的局?
目的就是为了跟去京里享福?
黎茗熙气呼呼的细数女子与自家关系后,围观群众对女子不再同情,反而对之鄙夷,人家在你落难时施以援手,你不思图报,还想借此攀附上去?
“方姐姐,当初我们兄弟重伤,蒙你照顾真是多谢了!所以你出阁时,我爹特意给你一笔丰厚的嫁妆,难道这还不够?"黎韶熙低诉。
方瑶菁没想到黎茗熙兄弟会这么对她,她原以为他们不会揭穿自己的,因为他们两素来善良,与她一直很要好,他们还帮过她的忙。
她忘了,是她自己先做出对不起他们信任的事,当初黎经时他们第一次前往沙介城时,把在天险关的宅子托给她照看,谁知他们前脚走,她后脚就把宅子卖了,并将财物席卷一空。
黎经时他们调防回来时,发现此事,气恼不己,但再气也无济于事,只能交代那次从黎家军退下的几个部下,暗中留意方家兄妹下落,这才晓得,方瑶菁早在遇上他们之前,就已嫁人,并跟丈夫生了个女儿,那人是个秀才,家境富裕,但父母过世后,他不擅理财,家境每况愈下,方瑶菁便与其兄方燕青商议,想撇下丈夫女儿另谋出路。
黎经时便是她们相中的对象,手有余钱,又无妻妾在侧,只是还没完全取得黎经时信任,方燕青就因赌而误事。
本来黎经时想财去人安乐,不跟他们兄妹计较了,倒是不想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