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疗伤
凤公子终究没有等到蓝海,在黎浅浅她们抵京前三天与世长辞。
凤庄主终夜未眠,守在灵前,熬得一双眼血红,不论义子怎么劝就是不肯走,甚至还威胁凤衍,要是敢打昏他,他就不认他这儿子。
凤大公子无奈,只得交代人小心侍候着。
现在整个凤家庄只剩他一个主事者,里外都得他来,亏得他年轻,又有蓝海留下的调养方子,除了天天服用伤药,每隔两个时辰,就得喝一碗补汤,这些日子他的食欲不佳,若不是大夫时时盯着,怕是早就扛不住了!
孟达生建议他闭门谢客,他也很想这么做,却这是大事,他不能自己擅作主张,本来想跟义父商议,可是还没来得及说,二叔的情况就急剧恶化。
长叹一声走出灵堂,正午的阳光正好,凤大公子感觉眼前一阵花白,“大公子您还好吧?”
回过神时,已被贴身侍从扶到灵堂外的廊下,“您先坐一坐,歇息会儿。”
“嗯。”
“大公子,恕小的说句实话。”侍从跪在地上低着头道。
凤大公子看着他良久才道,“说。”
“眼下庄里就剩您一个主子还能理事,要是您也倒下,这一庄子的事谁来管?”侍从半抬起头,看着凤大公子的眼,“您得替二公子守着家,得看着三公子好起来,得替庄主把凤家庄撑起来,不能让庄主夫人、公子和公子夫人在九泉之下不安心。”
凤大公子闭上眼,鼻头微酸,“我知道了。”
自这日起,他才老实听从大夫的话,按时休息。
黎浅浅他们在天擦黑时赶到,蓝海看到庄前挂着的白灯笼,脚下一软,来迎接的记史公子抹着泪道,“是公子。”
蓝海眼一黑就昏了过去。
黎漱长叹一声,把人扛进庄去,记史公子身上还带伤,方才蓝海昏过去时,他伸手去扶,拉到了伤口,痛得他嘶地一声。
“记九叔叔?”蓝棠走上来扶了他一把。
“小棠回来了。”排行第九的记史公子看着她轻笑了下,随即又痛得皱眉。
“一会儿我帮记九哥哥上药吧?”
记九惊讶的笑问,“小棠学会了?”
从前在凤家庄时,蓝棠宁可窝在书房里,看凤大公子盯着弟弟们写字,也不肯跟她爹学医,因此记九听她说要帮自己上药才会觉得很惊讶。
“我总得学些本事嘛!”蓝棠笑弯了眼,在看到记九空荡荡的右边衣袖,不禁略黯了下。
记九却笑着宽慰她,“一会儿,你记得教你九婶如何帮我上药,可别让她笨手笨脚老弄痛我。”
“好。”
蓝棠这才发现,只剩他们两个,其他人早跟着黎漱进庄去了。
反正已经迟了,就慢慢来吧!蓝棠挽着记九的左手,一边走一边问起其他人的情况。
这一代的记史公子原有三十人,遇缺不补,数字公子亦然,直到庄主换人,他们便随旧庄主一起卸任,由新庄主重新择人入记史公子及数字公子。
记史公子一般是不在外行走,他们的职责就是守护记史楼,而数字公子们则游历各地,汇整各地凤家庄据点传回的讯息,然后传回庄里,存入记史楼中。
这任庄主在位期间,因各国已渐趋稳定,不像上任庄主时,各地战事频传,然而记史公子们却比他们的前任折损得更严重。
蓝棠还在凤家庄时,记史公子约莫有尚有二十五人,现在,只剩三人,记九是其中伤的最轻的。
蓝棠得知这么多位叔伯去世,泪水就止不住。
等她看到凤公子的灵堂时,直接泪崩。
记九从没看蓝棠哭过,被吓得不轻,后来还是云珠去把黎浅浅请来,才让蓝棠止住泪水。
“哭出来就好。不过,你现在哭痛快了,回头可就别再哭了,你得坚强起来,我相信凤公子夫人肯定不乐意看到你的眼泪。”抬起手抹去蓝棠脸上的泪,蓝棠直摇头,黎浅浅又哄了她好久,才把她的泪哄住了。
又拿凤大公子来劝哄她,要她坚强些,好帮凤大公子的忙。
蓝棠喜欢凤大公子,知道他伤势未愈,又整日操劳,自然是心疼得很,听黎浅浅这么说,想了想,便去找叶妈妈讨教如何煲汤,又去找一直照料凤庄主父子的大夫,向他请教煲什么样的补汤,对他们父子最有帮助。
至于凤三公子?他还时醒时昏,只怕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父亲已经跟着母亲去了。
黎浅浅把春江拨过去帮云珠侍候蓝棠,云珠大松口气,向她道谢,黎浅浅只道,“好好侍候就是。”
“是。”
云珠感激不已,春江笑着直摇头,临走前,还不忘拉着春寿耳提面命,让她好好侍候教主,别惹事。
春寿颇不以为然,教主都在庄子里,会惹出什么事来?再说她们家教主最乖了,怎么可能会惹事?
春江不过是顺口一说,哪想到会被春寿揪着不放。
“你们跟紧棠姐姐。”黎浅浅怕凤乐悠找蓝棠的麻烦,她还不知道,凤乐悠如今已痴傻。
春江和云珠点头应下。
再次回到凤家庄,黎浅浅感触良多。
上回来时,凤庄主夫人过世了!但主子们不少,庄里感觉是很有活力很热闹,那是因为有凤公子夫人在,她是个擅持家的慈母,她的离世让庄里上下都很伤心,也很为她不值。
因为她是为保护是非不分的凤乐悠而死。
二房因她,家破人亡。
凤二公子生死未卜,凤三公子尚在生死在线和死神搏斗。
整个庄子弥漫着哀伤,虽然每个人脚步仍是和从前一样轻快,但是黎浅浅敏锐的感觉到,有种情绪在蕴酿着,现在还不是爆发的时候,但她可以感受得到。
不知道这次他们要住在那里?
还是先去找表舅他们吧!
灵堂里跪在地上的凤庄主背挺得笔直,就像是老松般苍劲,但黎浅浅可以感觉到他内里深深的哀伤,浓稠得像是她哥以前每天早上煮的咖啡,苦得叫人想哭,浓稠得几乎要被窒息,摇摇头将那感觉甩掉,黎浅浅带着春寿悄悄溜走。
来到二房的院子,看门的婆子还认得她,跟她福了一福,道,“小姑娘来了,黎教主和蓝先生都在三公子屋里。”
“我们姑娘已经是教……”春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黎浅浅扯住打断,“谢谢婆婆。”
“教……”
“我们是来看凤三公子的。”不是来让你宣扬我是教主的。
春寿被瞪得噤声,老实跟在她身后。
来到东厢,蓝海已经醒了,在为凤三把脉。
看他眉头紧皱,情况大概不是很乐观。
“他的伤很重,可是内力却很浑厚,完全不像是他原有的。”蓝海想不通,“按说,他的伤应该不可能撑到这时,但是……”他却撑下来了。
“因为年轻?”
“不,不是。”更像是有人将内力硬是传入他体内,蓝海对武学的了解不如黎漱深,他不知此法是否可行,也不晓得,凤三是否是因为这样,才会到现在还无法彻底清醒过来,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体内原本不属于他的内力,与他原有的内力不相融,所以造成他的身体被两股内力互相拉扯,他的身体只能让他沉睡好保住他的小命?
蓝海把黎漱拉出去,跟他解释情况并询问可有解法。
黎浅浅坐到床边,凤三已经瘦脱了形,看他嘴唇干裂,她让春寿倒杯温水来,掏出帕子沾了温水给他润唇,黎浅浅经验不足,帕子沾的水有点多,不止把嘴唇润湿了,连他的脸也被弄湿了。
“教主,您得拧干一点。”春寿看得好想哭,她们家教主几曾侍候过人啊!凤三公子您可是头一个,惜福点,赶紧醒了吧!
黎浅浅不好意思的应了声,又再沾了温水重试一次,这次好些了。
“咦?教主,凤三公子好像在吞口水?”
“他渴了呗!”黎浅浅不以为意,又再沾温水来,这次碰上他的唇,就发现他把帕子吸住,想汲取它上头的水。
“原来是渴了。”蓝海他们在外头听到动静进来看,发现黎浅浅在喂他喝水,不禁笑了起来。
蓝海笑她,“长大了,会照顾人啦!可以嫁了!”
黎漱却睨他一眼,“棠姐儿可比她大,也更会照顾人,更可以嫁了!你小心那天她回来跟你吵着要嫁人啦!”
蓝海脸一板,“她敢。”
黎漱让黎浅浅让开些,他好为凤三公子探一下那两股内力是怎么回事。
他们方才在外头说起几个解决方案,其中一种,便是由他出手,帮凤三引导体内的内力进入丹田,好跟他原本的内力融合。
孰料,黎漱的手才探上去,就被三股力量给震开。
“这是怎么回事?”蓝海上前把黎漱扶起来,黎漱沉着脸,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床上的凤三公子,“他体内不止两股内力。”
“嘎?怎么回事啊?”蓝海蒙了,黎浅浅却灵机一动,“该不会是他爹娘临死之前,将自己毕生的功力全传给他了吧?”
蓝海诧异的转头看黎浅浅,“这可能吗?”
“不然怎么解释?”黎漱倒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他原有的内力排斥我试探的内力,是自然的防护,但另外两股内力显然也是在保护他。”
“那就是说,他娘临死前,把功力传给他,他爹过世前,也把内力传给他?可是……”
听说凤公子夫人是死在小儿子怀里的,凤公子可是……蓝海转头看了下四周的环境,然后把侍候的人找来问话,凤公子生前就跟小儿子在同一间屋里疗伤。
忽然间,蓝海觉得鼻头一酸,眼泪就滑了下来。“二舅兄他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便把内力灌入儿子体内,想让他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引导
“现在要怎么办?”黎漱方才被凤三的内力弹开,造成他体内气血翻腾,此刻脸色很是苍白,黎浅浅看着有些忧心,上前探他的脉。
蓝海颓丧的坐在一旁,他不知道要怎么做啊!
有一股外来的内力就很够呛的了!凤奕体内足有三股内力,而且外来的两股内力可要比他自己的要浑厚许多,若是引导得宜,那他将因祸得福,轻松拥有别人苦练五十年都未必能拥有的内力。
问题是,得有同样拥有浑厚内力的高手来引导。
他看黎漱一眼,黎漱的功力深厚,如果只有一股外来的内力要引导,有他一人就成了,护法的话,凤大公子和黎浅浅应该勉强能行,要是凤大公子没有受伤,他一人就能护法,奈何他受伤未愈,黎浅浅年纪虽小,功力不足但她机灵。
可是现在,是两股外来的内力,就需要两个功力一般深厚的高手同时施为,一人引导一道。
蓝海头疼了!要是凤庄主没受伤就好了!
“这事,咱们不能自做主张。”黎漱提醒他,凤奕的父母已逝,这事得跟凤庄主父子说,让凤庄主拿主意才行。
“我去说。”蓝海伸手用力抹了把脸,起身要去找凤庄主,走到门口又转回来,“你还好吧?”
“还行,让我在这儿歇一歇,没事的。”黎漱安抚他,蓝海心里装着事也没多想,径直往灵堂去。
黎浅浅听蓝海脚步走远了,才走到黎漱身边,“表舅,您真没事?”
看着她忧心的大眼睛,黎漱伸手揉揉她的小脑袋,“没事,休息几天就好。“这几天不能妄动真气内力,好好调养下就会没事。
黎浅浅看着他良久,才点头道,“知道了,回头我让叶妈妈给您煲些补汤来。”看黎漱俊眉皱起面露不悦,黎浅浅朝他摇摇手指头,“别我说你不吃,您身体早些调养好,也能早点助蓝先生一臂之力。”
见她意有所指的瞟向床上的凤奕,黎漱只得咽下抗议。
因为凤公子在江湖上的地位不同于一般,上门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凤大公子舍不得义父操劳,便在楼外楼另设灵堂,让上门吊唁的人致意,只有亲近的亲友才会被领到停灵的灵堂。
蓝海他们一来,就是被引入庄中的灵堂,蓝海匆匆赶来灵堂,就见凤庄主精神不济晕了过去,蓝海立即扑过去为他把脉,待得知他是过度劳累体力不支才会昏倒,总算松了口气。
凤大公子知道父亲昏倒,立即赶过来,见蓝海在此,忙开口询问凤庄主的情况。
“大夫开的药还算恰当,有些保守,不过这是好事,你爹受的伤实在太重,宁可缓缓调养,万不可操之过急。”
凤大公子听着连连点头,又道,“父亲自二叔过世后,就一直守在灵堂不肯回房好好休息。”
“我知道。”蓝海苦笑,别说凤庄主,就是他自己接到消息后,不也是一样,懊悔、自责种种情绪萦绕心头久久不去,夜不成眠?“我会说说他,另外,有件事,得先跟你们说一声。”
他把凤奕的情况跟凤大公子说,凤大公子听了虽感意外,却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嘴角翕翕,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二婶就不说了,想来二叔的情况会恶化,大概是因他把内力全传给三弟了吧?将能护住心脉的内力都给了儿子,他的身体就再也扛不住了,所以才会急剧恶化。
“奕哥儿若是再不清醒,就算有内力护持,他的身体还是会熬不住。”
“那要怎么做?”
“尽快让他清醒过来,只要人醒了,能吃能喝,如此一来不论是疗伤还是调养都两便。”
凤大公子点头,询问要如何让他清醒,待得知要内力浑厚的高手来为他引导时,不禁怔愣的转头去看父亲,“我爹现在的情况,怕是出不了力。”
“是,所以要尽快找到另一个高手来相助,此外,等奕哥儿清醒后,还得时不时为他梳理脉络调养身体,这事,你爹应该就能胜任。”
蓝海并不担心凤家庄找不到条件相符的高手相助,他担心的是凤庄主不听话,不肯老实的养伤。
“您放心,二叔和二婶去了,就留下三弟一个,我爹肯定舍不得他吃苦的。”
听到这里,蓝海略感放心,等凤庄主醒来,给他施了套针,让他精神好些后,才与他说起凤奕的情况。
凤庄主原以为是蓝海编出来哄他好好养伤的,与蓝海闹腾着,一言不合差点打起来,就算凤庄主受了伤,十个蓝海也扛不住啊!凤大公子急得不行,不敢同凤庄主交手,只能拉着蓝海闪躲。
底下侍候的,有几个较机灵的,便忙去请孟达生和黎漱来劝。
孟达生离得近,来的快,但他算是晚辈,哪敢和凤庄主动手,黎漱师徒姗姗来迟,看到凤庄主追着要打蓝海,孟达生和凤大公子狼狈相护,不禁都看傻眼。
黎漱不能妄动真气,黎浅浅不想让他出手,便站在原地大喊,“凤庄主,凤公子夫妇把他们儿子交托给你,你就是这样照看他的吗?”小女生声亮音高穿透力强,神智有些浑沌的凤庄主如遭雷击的怔愣住。
“什么?”凤庄主转头看她。
黎浅浅再接再厉,又道,“二公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三公子更是在生死在线搏斗,大公子独木难支,您身为长辈,难道想这么不负责任,把所有的事都扔给义子来扛?要知道,这起血案的罪魁祸首可不是他宠出来的,为什么要他替你承担这个错?”她顿了下又问,“他们三兄弟做错了什么?要受这个罪?”
黎漱一惊,把黎浅浅拉到身后护着,双眼警戒紧盯着凤庄主,怕他会因黎浅浅直指凤乐悠之过而被凤庄主迁怒。
蓝海无声长叹,凤庄主是一个父亲,就算女儿犯了天大的过错,在他的心里,凤乐悠依然是他天真无邪的小女儿,明知她娘是被她气死的,但他知道,妻子只会自责没有把女儿教好,而不是怪女儿轻信外人,相信一个包藏祸心的外人,也不肯相信十月怀胎生下她的亲娘。
“乐悠她,她是被方束青骗了!”萦
“是!她是被人了骗了,您明知方束青不是个好的,为何心软让她进庄探望乐悠小姐?让她一步步引着乐悠小姐重蹈覆辙?”
“浅浅!”黎漱拦住她,不让她再往下说。
黎浅浅拨开他的手,正色看他道,“我可不想看大家拚了命,把凤三救回来,日后让凤乐悠再要了他的命。”
“凤庄主也不想的。”蓝海低声道。
“我知道他也不想,谁都不想发生这种事,但是,现在已经发生了,他再自责懊悔,有什么用?凤三的伤可不容他想明白,凤二还在外头,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他守在灵堂里惭悔,凤三就能自己好起来?就能把凤二寻回来?”
“也许凤二正期待有人去救他,可是现在庄里庄外只有凤大公子一人扛着,他就算再有能力,也只是一个人,一个凡人,不是神仙,就算是神仙都还有力所未逮的时候呢!更别说,他还受了伤,所有的事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等他扛不住,倒下去了!您要懊悔的事就更多了!”
凤庄主有没有被她骂醒,黎漱不知道,不过看他那个样子,应该是听进去了吧?
拎起小徒弟,黎漱二话不说调头就走,临出门时,还顺手把来送煲汤的蓝棠给一起拎走。
“大教主,欸,欸,大教主,小心我手里的煲汤!这是要给大公子喝的,喂!烫啊!”蓝棠冷不防被拎起,差点把手里的陶瓮给砸了。
黎漱嫌她吵,放下她接过她手里的陶瓮,“去去去,再煲一盅就是,这一盅就给我们了。”
“啊?”强盗啊?蓝棠还没喊出口,人就已经不见了。
当晚,凤庄主就回房洗漱休息,之后作息开始恢复正常,虽然还是常常愣神,但到底不再像之前那样,整个人散发着浓重的死气。
不管怎么说,这总是件好事。
当蓝海和凤大公子还在为高手人选发愁时,黎漱休息调养数日后,便把孟达生找来,与他说了凤三的情况,孟达生听完就道,“就我来吧!我可以吧?”前一句说的豪气十足,下一句就有点怯生生的,黎漱听了嘴角直抽。
这位武林盟主,您也对自己太没自信了吧?
幸好有他在。
其实来吊唁的人当中不乏内力浑厚的高手在,但是与其找那些人,还是找孟达生来的单纯些。
凤庄主恢复正常作息后,负责治疗的大夫都快哭了!乐哭的。原本难搞的病人一下子大转变成模范病人了!
调养数日,他才亲去探望凤三,以指轻搭在侄儿的背,随即就被震了下,不过因为有前车之鉴,所以他有所防备,并没有像黎漱那天那么狼狈,但也确定了,蓝海并不是在哄他,凤三情况真的很危急,那两股外来的内力若再无法和他原有的内力融合,他很快就会死于体力衰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下落
既然确定凤三的情况确如蓝海所言,甚至比他说的更加严重后,凤庄主焦急不已,揪着蓝海的襟口追问要如何挽救侄儿的性命。
蓝海被揪着几乎喘不过气来,还是黎漱出手,把他从凤庄主手里救出来。
“凤庄主别急,听我说。”将自己和蓝海的计划仔仔细细的跟凤庄主再说一遍,之前蓝海就已经跟他说过,但那时凤庄主以为是蓝海和义子编出来,哄骗自己不要再守着二弟灵堂的谎言,因此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曾入心。
现在听黎漱细细道来,他方真正听进去。
“麻烦贤弟和孟盟主出手相助,我在此多谢二位了!日后两位有任何需要,只要跟各分部的人说一声,我凤家庄定鼎力相助。”
黎漱大手一挥,“跟我客气什么,凤三那小子怎么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凤庄主点头谢过,孟达生笑着摆摆手,“凤三是我的至交好友,这点事算不得什么,凤庄主别跟我客气。”
此后,不必蓝海耳提面命,也不用凤大公子忧心忡忡的盯着他,凤庄主很认真的配合大夫的要求,他知道,黎漱和孟达生不可能留下来,帮凤奕调养到完全康复为止,他们能帮忙引导疏通就已经帮了大忙,接下来的事,得他们自己来。
现在整个凤家庄,就数他的武功最高,他不尽快好起来,难道要把所有的事全压在义子身上?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个丫头说的没错,义子和两个侄儿都没错,乐悠是他们夫妻的责任,是他们夫妻没教好她。
他不能逃避责任,让义子代他善后,他得把凤耀找回来,得让凤奕脱离险境,得重振凤家庄。
凤庄主的改变,让蓝海心痛,不过倒也真的放下心了,蓝棠很努力的练习煲各式各样补汤的同时,还不忘跟黎浅浅分享下从大厨房里听来的八卦消息。
凤家庄本是消息灵通之处,但因这次的事情创伤过大,伤亡者众,且凤公子父子都命在旦夕,庄里众人都沉浸在担忧及悲伤之中,无暇去顾及外间的事,现在因凤公子过世,上门来吊唁的人多,人多口杂,侍候的人听了一耳朵,也就传进大厨房里。
南楚诸皇子的支持者互相攻诘,各自都有人中箭落马,当然也各有新的支持者相继冒出头,这些人互相拉党结派,间或遇着事便闹掰,接着又和别的人结盟。
京里京外都闹得很凶。
这当中,最受凤家庄人关注的,是那位上任不久的瑞郡王妃的消息,听说日前瑞郡王新收了个貎美的丫鬟,打得正火热时,瑞郡王妃却哭哭啼啼的找郡王,吵着要回东齐,说是她一个儿子死了,一个儿子失踪,她要回东齐去。
瑞郡王很不客气的赏了她两巴掌,说她如今是南楚妇,不再是东齐公主,叫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长平公主几曾受过这种气,扬了鞭子就要抽打瑞郡王,结果被瑞郡王的护卫拦下,长平公主气极,便去扬鞭要打护卫,不想一个失手,反把瑞郡王那娇滴滴的通房给打了个半死,瑞郡王气得半死,命护卫把长平公主拿下,长平公主的侍卫自然是要护着她,双方大打出手。
最后,长平公主进宫见皇后,吵着要与瑞郡王和离,皇帝正因皇子们间的事头疼不已,不想这个弟媳还来搅事。
皇帝把瑞郡王召进宫,帝后劝和不劝离,再说瑞郡王是皇帝的幼弟,可不是他儿子,瑞郡王跟东齐公主搞在一起,没事先跟他打声招呼,现在两人不和,就闹到他这里来,叫他做主?
嫌他太闲吗?
下令申斥瑞郡王,命他把郡王妃领回去好生管教,别再把家里事闹到宫里来,让大家笑话。
瑞郡王拿着鸡毛当令箭,回到家就把长平公主那些侍卫、宫女嬷嬷,全数遣回东齐,并将东齐皇帝给她的嫁妆全数封存,言明等他女儿长大出阁,就将这些嫁妆全数给她陪送。
另派亲信去侍候瑞郡王妃,长平公主气得直跳脚,不过胳臂到底拗不过粗大腿,尤其还有南楚皇帝撑腰的粗大腿。
瑞郡王雄起振夫纲,异国公主折腰惨落败,还被好事者写成了戏本子,名为驯悍记,说的便是这对夫妻的故事。
当然,戏曲演绎的结局是皆大欢喜,现实里嘛!只怕长平公主这位瑞郡王妃一点都不欢喜。
“长平公主就这样认输了?”
“不认输又能怎样?侍候她的侍卫和宫女都被赶出郡王府了,她就像没了爪牙的狼,还能做什么?”
黎浅浅摇摇头,“我总觉得这女人肯定不会老实认输的。”
“是吗?”蓝棠又转说起别的八卦来,黎浅浅却扯住她问,“那个方束青呢?”
“被大公子关着呢!”
她们都不愿提起凤乐悠。
她们无法理解凤乐悠的所做所为。
“你说,凤庄主会拿她怎么办?”
“不知道,我爹去看过她,她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还有件事。”蓝棠小声的对黎浅浅道,“她的脸毁了。”
黎浅浅愣住了,毁了?没听说啊!
“你知道凤公子夫人是为了保护她才死的吧?”
这她知道,因为满庄的人都在为凤公子夫人不值。
“听说当时,黑衣人的剑朝着她的脸面直去,一看就知是铁了心要毁了她,凤公子夫人虽然及时护住她,但凤乐悠的脸还是被剑气所伤。”
当时是凤公子夫人将她护在身前,用后背去挡剑气,正因如此才会伤及心肺。
凤三和凤二见母亲受创,连手狙杀那名黑衣人,那黑衣人不敌,受伤后在同伴的掩护下逃了,凤乐悠因此保住小命,凤二追了上去,但凤三被其他黑衣人纠缠脱不了身,还是凤公子夫人相助,才把那些黑衣人制服,不过代价极其惨重。
“没人给她疗伤吗?”
“当然有,再怎么说,她到底是庄主千金嘛!”蓝棠语道,从小她就很羡慕凤乐悠,高高在上的庄主千金,走到那里都被人簇拥巴结着,就算做下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她受了伤,还是得派人给她治疗。
庄里不少痛失亲人的人,恨不得杀了她,但碍于主仆上下尊卑,没人敢出手。
“不过那名黑衣人出手极重,她的脸……”蓝棠说不下去了。
蓝海没带她去看凤乐悠,也不会跟她说凤乐悠的伤势,她是从药僮那里问来的。
黎浅浅抿着嘴问,“你爹也没办法?”
“我爹要是有办法,肯定会救的。”纵使再不喜凤乐悠,但身为医者,蓝海还是很有医德的,连他说无救,可以想见那伤有多重了。
“你说长平公主和方束青到底有多恨她?需要对一个女孩子下这样的重手?”
那名黑衣人肯定是长平公主指使的,若不是凤乐悠本身武功不错,也致于撑到凤公子夫人她们母子赶到。
只是有心算无心,凤公子夫人他们根本毫无防备,谁也想不到,凤乐悠再次引狼入室。
“所以说,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凤乐悠就是专坑队友的神猪队友。”黎浅浅摇头长叹,叶妈妈带着春寿端着补汤进来,看到自家教主一张稚嫩小脸说着这么老成的话,忍不住就笑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猪啊油的?”
“哦,我们在说,想吃叶妈妈用猪油揉的酥饼。”黎浅浅直接点菜,蓝棠反应稍慢,不过也迭声附和,让叶妈妈听了直笑,应诺道,“好,一会儿就让人去准备材料。”
叶妈妈盯着自家教主把补汤喝光光,然后才笑嘻嘻的告退,春寿则接着贡献刚刚在大厨房听到的最近八卦消息。
消息还是来自东齐,听说长平公主的侍卫及宫女被瑞郡王送回去的路,就遭不明人士刺杀,所有人全数丧命。
“你说,会不会是……”蓝棠转头问黎浅浅。
“难说,也许是,也许是瑞郡王不想他们回去跟东齐皇帝告黑状?”黎浅浅直接就把这锅在瑞郡王头上。
“咦?有道理啊!瑞郡王妃吵着要回去看前驸马和她生的儿女,导致瑞郡王醋性大发,夫妻大打出手,瑞郡王怒而打发公主的人回东齐,之后又不想他们回去跟东齐皇帝告黑状,所以派人在途中解决他们。”
嗯,八卦听多了,随口就能脑补出这么一大串来,行啊!黎浅浅朝她竖起大姆指。
“尽快让人传出去吧!”黎浅浅对春江道,春江点头转身出去找刘二,那个长平公主真是害人精,绝不能让她好过。
凤大公子又怎会没有准备,派人去挑拨瑞郡王夫妇不和,居中穿针引线让他们夫妻闹得水火不容,挑起瑞郡王的男子气慨,把长平公主的人逐出郡王府,好振夫纲。
然后派人追杀那些人,从他们口中证实指使者就是长平公主,黑衣人便是这些东齐侍卫,只是他们也不知那名奉命致凤乐悠于死的黑衣人如今身在何处,自然也对凤二的下落一问三不知。
凤大公子气得不行,恨不能亲去瑞郡王府,找长平公主出气,幸好黎漱反应快,及时把他点晕了。
凤耀到底在那里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疗伤
蓝海分别给黎浅浅几人精心调养数日,然后才开始为凤奕疗伤,黎浅浅和凤大公子在外间护法,黎漱与孟达生在内室为凤奕引导那两股外来的内力。
凤奕这些天的情况看似没有变化,实则内里一直在虚耗,再拖下去怕是要撑不住了。
黎漱这几天和孟达生一直待在凤奕身边,和他说话,让他习惯他们的存在,对他们带有内力的碰触不再产生排斥。
不得不说,这样的做法确实是有效用的,因为这天正式上场时,昏迷中的凤三不再将他们两弹开,接下来就是慢慢引导内力汇集在凤三的丹田,进而和他原有的内力融合在一起。
说起来简单,实际操做起来却不是件轻松的事,那两股外来的内力虽己不再排斥黎漱他们,但它们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似的,在凤三体内四处乱窜,要引导它们汇聚在一起,就花了黎漱他们不少时间。
外间的黎浅浅和凤大公子也不好受,时间彷佛停滞了,虽然可以感觉到阳光由弱变强,由强转弱,黑夜降临,人的感官在黑暗中特别的敏感,盘腿坐在南窗前的黎浅浅,除了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能听到北窗下凤大公子的吸引声。
内室里倒是安静得很,不知是厚重的门帘挡住了声音,还是她的功力太浅听不见。
天翻鱼肚白,黎明降临,内室里,黎漱与孟达生同时收功,并将按在凤奕背上的手收回。
凤奕吐了口气,身体往前扑倒,蓝海上前抱住他的同时,不忘伸手给他把脉,发现原本在他体内乱窜的内力,已有大半被汇集在他的丹田中,不过尚有小股的内力,潜藏在各处,这大概是因为他之前情况不好,五脏六腑有衰竭的迹象,造成当时窜至其中的内力,因此被截断而留在器官里,后来他的情况好转,但被截留在器官中的内力,因他一直处于昏迷中,而无法将之引导出来并与自己的内力融合。
黎漱二人耗了一天的时间,只能做到现在这样,得等他们稍事休息后,再来继续努力了!
黎漱他们精疲力尽的从内室出来,黎浅浅忙收功上前扶住黎漱,“表舅您还好吧?”
“嗯。”黎漱累得不想说话,蓝海早让人准备好南梢间让他们歇息,黎浅浅扶他进屋,孟达生则是凤大公子背着进去的。
不是孟达生没用,是黎浅浅太小了,黎漱再累也不能压垮小徒弟,进屋后,两个人勉强喝了碗参汤,就躺平了。
凤大公子站在东边孟达生的床边,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西侧黎漱这头,黎浅浅正在给黎漱盖被子,然后把床帷放下来,检查床脚的炭盆,然后走到屋中大桌旁,伸手在茶壸上探了探,然后取来锦罩把茶壸罩起来,搁到床边的小几上,小几上放着茶盘,及食盒。
黎浅浅打开食盒,看了一眼后又盖起来。
“凤大公子有事吗?”把事做完了,她才转头问一直在看她的凤大公子。
凤大公子先是摇头,然后又开口问,“你这是……”在做什么?不知怎么问。
黎浅浅看看黎漱这边,再看孟达生,笑着走过去,帮孟达生盖好被子,“他们累坏了,得让他们好好休息。”黎浅浅边说边伸手要放下床帏,不过因为构不着,只得叹气要再脱鞋爬上去。
凤大公子连忙伸手帮着放下床帏,黎浅浅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凤大公子对这种眼神不算陌生,嘴角微扯了下。
黎浅浅检查了炭盆,“如今天气还有些冷,得注意他们保暖。”不然他们要是在这紧要关头上染了风寒,那凤三的命谁来救?
后头这话不说,黎浅浅相信凤大公子也能领悟。
凤大公子点头受教,就要出去喊人进来侍候。
“别,这事还是我们做就好,再说,凤三的情况可不好让人传出去。”凤三现在还很虚弱,而且还没把他爹娘强灌给他的内力炼化为己用,要是被有心人知道,趁这个时候来捣乱,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凤大公子颌首,“孟盟主就由我来照料,你专心侍候你师父就好。”
虽然黎浅浅还小,但孟达生到底是外男,凤大公子不好让她去侍候他。
黎浅浅笑着应了,没说她本就没要侍候孟达生!她只不过是示范给凤大公子看而已。
两人一起检查过屋里后,正要出去,蓝海正好要进来,“你师父他们呢?”
“都睡了。睡觉前我让他们喝了碗参汤。”黎浅浅道,那碗参汤里可全是好料,是蓝海命叶妈妈熬了两天两夜,汤里头可不止人参,还有其他补药,不过黎浅浅闻不出来。
“喝完才睡?”得到肯定答案后,蓝海才放下心,走过去给他们分别把了脉,确定他们都没事,才跟黎浅浅他们一起走出来。
黎浅浅没有回蓝海的住处,而是住在二房的跨院里,这是体贴她不让她跑来跑去,凤大公子也没回住处,而是住在西厢,凤庄主也搬过来暂住,一时间二房的院子人满为患。
蓝棠见黎浅浅回来,忙叫云珠把小炉子上熬的鸡汤端过来。
“来,赶紧喝了,上床歇着去。”
黎浅浅也不跟她客套,梳洗一番后,换上干净的粉蓝里衣,喝过鸡汤就上床睡觉,她得抓紧时间赶快睡,等黎漱他们休息好,展开下一轮疗程时,她还得去护法呢!
如是周而复始数回后,进入五月时,凤奕总算好转了,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也开始试着在黎漱他们帮他引导时,将那两股内力炼化。
“总算长肉了!”黎浅浅伸手摸了下他的脸颊,凤三正在吃东西,嘴巴鼓鼓的像只胖松鼠,不过只有脸颊鼓,身上还是瘦骨嶙峋,凤庄主舍不得侄儿受苦,虽然他在守重孝,但凤庄主说他得养好身体,因此不许他吃素。
不过因为他体虚,又已长时未曾正常进食,所以他也无法大吃大喝,叶妈妈和蓝棠给他熬粥,从最初清淡似水的米汤,到这两天浓粥的白粥,搭清淡的小菜。
终于把他养出一丁点肉来,叶妈妈很高兴,回过头来,如法泡制对付自家教主,黎浅浅不必忌口,所以这几天叶妈妈给她准备的吃食,种类繁多令人咋舌,这些菜都不是叶妈妈自己动手的,自有大厨房的人效劳。
黎浅浅吃得不多,每样吃一口,都能撑死她,所以这几天每到吃饭的点,她就窝到凤三这里来了。
凤三清醒后,知道父母双亡,亲哥失踪,心情很不好,每天沉郁的不想说话,与他从前的模样大不同,蓝棠看着很不习惯,几次故意闹他,想要他跟自己吵,结果都失败了。
让蓝棠很难过。
凤三虽知小伙伴很难过,不过他更难过,他不懂爹娘为何要把内力灌在自己体内,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他救回来,让他就那样死了,跟着爹娘一起去了,不是更好吗?
自厌自弃等种种情绪充斥在他心里,他不想吃药,不想好起来,不想,什么都不想了!
他对到底发生何事,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因为他都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事情发生前一天的事,对他来说,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天地变色,爹娘死了,自己受了重伤不说,体内还有爹娘分别留下的内力,二哥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大伯和大哥都受了伤,庄里死伤无数,记史公子们只剩三人。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偏偏没有人愿意告诉他。
他们总说,等你好了,再说。
问题是,等他好了,他们真的会老实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小的手指头又往他颊上戳,凤奕暗叹口气,转头看黎浅浅,“别玩了,快吃饭。”
黎浅浅朝他咧嘴一笑,真是稀奇呢!凤三竟然这样跟她说话,她端详着凤三的脸,原本脸上还带有几份稚气,现在就像被大浪一下子全卷走了,脸颊虽添了肉,但更突显了脸上的棱角,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暗暗叹了口气,这样的成长代价实在太大了。
“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想,可是他们不会告诉我。”凤奕拿着筷子轻戳碗底,不能不说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很无能。
“我跟你说,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黎浅浅看着他的眼睛道。
“嗯。”凤三点头,“你说。”
“你听了之后,不能动气,你要记得,凤庄主和大公子也都不想见这事发生。”
凤三放下手里的碗,正色看向黎浅浅,“跟凤乐悠有关?”
“对。”
黎浅浅把事情的始末,凤大公子事后做的处置,包括设计长平公主在东齐的儿子们。
“方束青还被关着?”
“应该吧!”黎浅浅不是很肯定。“回头我去问问,再告诉你?”
“好。”凤三点点头,让人把已经变冷的吃食撤下去。
黎浅浅见他不提凤乐悠,她便乐得不提。
看着凤三吃了药,盯着他睡下,黎浅浅才走出来。
东厢廊下,黎漱、凤庄主他们全都在。
“怎么样?”蓝海迫不及待开口。
黎漱看凤庄主一眼,对蓝海说,“别急,先回去再说。”
凤三本就是武学天才,虽说他还未将所有内力炼化为己用,但听力绝对要比从前强上好几倍。
毕竟是凤乐悠做的孽,身为父亲的凤庄主知道归知道,但听人说起,他心里肯定不自在。
直到进了跨院,大家都坐下了,黎浅浅才道,“凤三听完之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凤庄主长叹一声,黎漱同情的看他一眼,幸好他家徒弟不是凤乐悠那样的坑货,专坑自家人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愧对
在给凤奕疗伤的同时,黎浅浅也没停下重整瑞瑶教的脚步,因为莲城的产业重新开幕后,都取得不错的成绩,听闻消息的分舵主,及四长老都派人前往莲城取经,并争取教主往他们分舵去亲自指导。
四长老派来的人,被各分舵的人排挤,甚至有人挑明了说,教主都已经帮他们建立货栈和商队,他们只要做好这一项,便不愁吃穿,连带邻近的村镇都跟着有活计做了,还来跟他们抢生计干么?
四长老的心腹只笑不语,货栈和商队建起来后,确实让庆州一地繁荣起来,但谁说他们就不需要建商号?开铺子?相反的,就因货栈及商队建起来了,他们才更需要经营各式各样的铺子,好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
他们没想到的是,当他们兴冲冲赶到莲城,才晓得教主他们去了京城。
这消息就像一桶冰水倒在了烧得炽热的铁上头,嗤地一声,把火熄了!
教主不在,他们原本准备了许多说词,想要说服教主跟他们回去的,这下子全都派不上用场啦!怎么办?回去会被分舵主修理吧?
还是四长老那个心腹脑子动的快,建议大家去那些伙计受训的地方瞧瞧,“反正来都来了,去那里看看,说不得能学到点东西,如此也不算空手而回啦!"
说的有道理。
于是大伙儿便一起去了,然后就傻眼了。
这是在搞什么啊?所有受训的人都要学认字?还有为什么在酒肆、茶楼、饭馆当跑堂的,要一遍遍的练习倒茶上菜?还有还有,一大早让所有人在脚上绑上沙袋,一路跑到市集上,然后对着来来往往的人大声问好,这是在干么?
看不懂啊?
不懂?问啊!不会,就学嘛!
四长老的心腹记得,教主帮他们家长老建货栈和商队时,说过的这句话。
所以他便找个在受训的伙计来问,那伙计看先生们对这些客人很客气,见有人问,便老实回答问题。
“教主说,就像学武一样,习武之人天天要练功,这样与人交手时,出招方能行云流水毫无停滞,我们当伙计也一样,每天给客人倒茶上菜,就是我们的基本功。”
四长老的心腹点头,其他分舵主的人也频点头,他们都是习武之人,每天都要练功,倒是不曾想过,当伙计也有基本功。
“那绑着沙袋跑步,又是为什么?还有大老远的跟来市集上向人问好,又是做什么?”
“哦,绑沙袋跑步,是锻练体力,问好是给我们练胆子,先生说,当伙计的就是不能害怕陌生人。”回话的少年脸有些红红的。
“他刚来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可小了,几乎听不到。”旁边的小伙伴吐槽,“就是就是,还有他。”指着角落一名瘦弱少年,“他从小就体弱,第一天才跑出门就扑地了,还是我们几个把他扛回去的。”
“不过,跟着我们跑了几个月,现在脸不红气不喘的。”
说穿了,黎浅浅就是把现代的一些东西搬过来用,她是个宅,专注在计算机程序上,那是她的专业,她不是天才,没那么多闲功夫去查那些与她无关的东西,来到这个世界,被鸭子硬上架的当上教主,要为教中众人谋生计,逼得她搜肠刮肚挖出有些模糊不清的记忆。
因为她宅,所以公司若在她住的城市有什么活动,她哥都会亲自把她从工作室挖出来陪他。
印象中大清早的大都会街口,有着一群人,西装毕挺对着过往的车辆大声嘶喊着,记得那时,她窝在大哥的秘书帮她准备的柔软枕头上,两眼无神的看着他们,映着阳光,那些人散发着蓬勃朝气,耀眼得让她生厌。
“知道为什么你讨厌他们吗?”
“为啥?”才刚睡十分钟就被挖出门的她渴睡极了,没给罪魁祸首好脸脸的问。
“因为他们积极,你,消极。”
“你要是给我时间,让我睡饱,我也可以给你看到我的积极的。”
训练中心里用的训练法,有大半就是这样,被她哥硬塞到她脑袋瓜子里的,要是当初知道将来会用到,她肯定会好好用心去学!
可惜,她不是神仙,无法早知道。
不过训练中心的先生们很会举一反三,她提了个头,他们就能变化出无数种方法来训练人。
为了让学员们每次回来,都能学到些新东西,这些先生们也是很拚的,完全没有因为顶头东家是个小女孩,就小瞧了她。
四长老的心腹参观完之后,便跑去和先生们商量,想要直接挖角,带个先生回去,帮他们建个训练中心,相信四长老肯定会很高兴。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当他到先生们的办公室时,就看到其他分舵的人也在里头,他们都跟他打着一样的主意,不想,这些先生们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若教主派我们去,我们自然是乐意效劳,可现在教主不在!咱们是不能擅离职守的。要不这样,你们派人过来莲城学。”
离的近的,自然觉得这是好主意,但像庆州离得那么远的,就觉得好忧伤,远水救不了近火嘛!四长老心腹急忙派人捎信回去庆州请示四长老。
至于三长老,虽也派了人来莲城,但来的是倾慕三长老那表哥的南荃,她一心盼着三长老能嫁表少爷,如此她才有机会,成为张见复的妾室,得以长伴他左右。
之前因黎浅浅接任教主,黎漱已死的消息喧嚣尘上,三长老因此病倒,养病期间,南荃极力撮合,制造机会给表少爷,好不容易有了点进展,她不希望三长老又变卦,所以得知三长老有意派人来莲城,她便毛遂自荐,来到莲城后,她便远远的看着不靠上前。
跟她一起来的人很不解,但不敢说什么,毕竟南荃是三长老的心腹丫鬟。
二长老虽也派人去莲城,不过半道上知道黎浅浅来京城了,就把人召回来。
为让黎漱专心为凤奕疗伤,黎浅浅特地给刘二和谨一下令,不许跟黎漱说这些事,谨一郑重应下,并自请去应付二长老,黎浅浅乐得甩手不管,让刘二配合他,又让刘二传令总坛,让训练中心的先生们照常做事就好,不需特别招呼分舵来受训的人。
“您是不想给他们特别待遇?”
“凭什么要给他们特别待遇啊?”黎浅浅反问。“我不在总坛,他们就挖我的墙角?”
刘二默默为那些分舵的人默哀,“那,四长老……”
“敢挖我墙角的都不是好东西,你说呢?”
刘二摸摸鼻子,觉得自己真蠢。
蓝棠等刘二走了,才踩着轻快的脚步进屋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黎浅浅边整理桌上的文件,边问。
“我爹说,大公子的伤都好了。”
“嗯,是好消息。”黎浅浅点点头,把文件收拢好,问,“凤庄主决定要怎么处置凤乐悠了吗?”
蓝棠闻言脸色一沉,“没呢!不过我觉得,凤庄主似乎有意搬离此地。”
黎浅浅愣了下,“真的?”
“嗯,皇子们的支持者越闹越凶,我在大厨房听人说,最近有不少大官的家眷借避暑之便迁出京城,不过和往常出城避暑的车队相比,今年的车队规模显然要大上好几倍,不像是出门避暑,倒像是出远门避祸似的。”
黎浅浅颌首,扯过一张纸,低头在纸上振笔疾书,蓝棠靠上去看,不由愣住,“韩家人都已经不是瑞瑶教的人了,你还要派人去看着他们?”
“他们总是大长老的儿孙嘛!京里现在水浑着呢!若我们不在京里也就算了,同在京城,不关切一下,说不过去。”
蓝棠嘟着嘴道,“就你好心,你忘啦!人家还想着拿捏你的婚事呢!”
“那不是没成吗?”黎浅浅笑,“我只让人盯着,又不是让人护着,韩见都多大年纪了,你说,我要派人去保护他,岂不是看轻了他?他会气疯的。”
蓝棠噗哧一声笑了,“难怪你还让他们要让韩见看到他们,知道他们在暗处保护。”
“只怕韩大老爷不会觉得我好心,而是会觉得我居心叵测不安好心呢!”黎浅浅两手一摊,蓝棠被她逗笑,两个人笑闹一番后。
蓝棠方正色问,“你说,凤三想通没有?这几天他还是一样吃得很少。”
“你总要给他点时间,让他接受事实。”虽然她知道,要接受自己一夜之间成了孤儿,不止需要时间,心口突然间变得空空的,那种感觉要平复,很难,很难。
她抬手摸摸心口,“我现在想起我娘,都还会觉得这里钝钝的作痛,他和他爹娘感情这么好,突然间他们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被留下。”
蓝棠不说话了,学黎浅浅抬手按在自己的心口,然后慢慢的长叹一声。
“凤二也不知到那儿去了?”蓝棠见黎浅浅起身将桌上的文件放进一个薄木匣子里。
黎浅浅没有回答她,因为她没有答案,凤大公子派了许多人去追查,可是,凤二和他追的那个黑衣人就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像是一阵烟雾般,知道他们存在过,但就是查不到他们去往何处,让他非常挫败,觉得自己愧对义父,二叔和二婶。(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弄瓦
南楚皇宫御书房中,南楚皇帝皱着眉头,正在听亲信报告瑞郡王府的事,亲信禀报完之后,便退至一旁,静待皇帝处置。
南楚皇帝揉了揉眉心,问,“瑞郡王妃的人不是都被瑞郡王赶出府了,怎么还有人手?”
可以助她对瑞郡王世子下毒手?
那女人果然是祸害。
东齐皇帝好手段,把个祸害嫁到南楚来,给他添乱。
亲信低声回道:“瑞郡王妃的人确实是被郡王赶出府,不过,瑞郡王妃好歹是东齐公主,陪嫁的人不止明面上的那些人而已。”
意即还有些人不在台面上,没有记在陪嫁单里,瑞郡王是个富贵闲人,不曾为皇帝办差,出宫开府,有前瑞郡王妃和郡王府总管、长史操持庶务,哪懂得这些弯弯绕绕的。
他下令把侍候瑞郡王妃的人赶出去,总管是照着花名册上赶人,没记在花名册上的人,自然就还待在郡王府里。
瑞郡王妃不得宠,又只生一女,可说地位岌岌可危,他们跟着公主远道而来,若公主不好过,他们能得好?
“皇上,您看,是不是要把那些人也一并除了?”
南楚皇帝冷笑,“由他们去,人是瑞郡王自己要娶的,引狼入室,怪得了谁?”再说,瑞郡王都多大的人了,他这做哥哥的管得太多只会惹人嫌,他事多着呢!哪有闲功夫管到瑞郡王府上去。
亲信得令,躬身退下。
皇帝身边的太监见状,才靠上去轻声说了凤家庄的现况。
“听说瑞瑶教的教主也在凤家庄?”
“是。”皇帝闻言轻点了下头,“上次你说他们的教主换人了?”
太监颌首,把黎漱传位给黎浅浅的事说了,怕皇帝贵人多忘事,又将黎浅浅与黎漱的关系说了一遍。
“这位前教主倒是个特别的。”手握权势多年,说传位就传位,而且还是传给个女孩,就算如今的世道,已与过往不同,赵国有女将军,北晋还是女皇主政呢!但在南楚,女人当家主事,还是少见。
尤其还是个小丫头。
“这位新教主,多大了?”
“八、九岁吧!”太监轻声道,心里却不敢轻忽瑞瑶教的这位年轻教主,因为根据最新的消息指出,历经三任教主的大长老就在日前,向这位新教主请辞。
听说这位小教主手段够狠的,一出手就整得大长老的儿孙慌了手脚,有人说大长老隐退是被逼的,也有人说他是被不肖儿孙气的,但真相如何?
端看他们家离开总坛回老家时,新教主和大长老相谈甚欢就可看出端倪。
“让人盯着。”皇帝沉吟良久道。
“是,还有,奴才日前才晓得,这位新教主,是,黎经时将军的小女儿。”太监边说边小心的看皇帝的表情。
皇帝愣了下,随即笑道,“那还真是虎父无犬女啊!”接着便问起太监,黎浅浅的武功如何?
太监哪知道啊!他又不懂武,看向站在皇帝御案另一边的太监,那一位才是高手中的高手。
幸而皇帝也只是一时兴起问几句而已,见太监答不上来,也没多纠缠,转而处理奏折去了。
黎浅浅不知道自己被南楚皇帝关心了下,也不晓得,她爹活得好好的,还颇受南楚皇帝看重的。
这会儿她正被四长老派人的人缠着不放。
四长老不止派人去莲城,得知黎浅浅他们去京城,便又派人往京城去,他不止要和黎浅浅讨教训练中心的事,还有其他事要说,如,之前曾说商队要扩编,要怎么扩充?人手要怎么补足?听说训练中心的事后,他又想,商号的人可以在正式上工前先受训,那货栈和商队的人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做?
“你们要弄训练中心?当然可以啊!至于找什么样的人,教些什么,自然要看在货栈工作的人,在商队工作的人需要什么技能,就教什么,不过最好,全都教他们识字,不用教多,他们不去考状元,不用多高深的学问。”
黎浅浅被逼得没法子,只能坐下来和四长老派来的人谈,来人是四长老的次子张二少爷,之前就见识过黎浅浅设计货栈的图样,对她十分的好奇,没想到让他惊奇的事还在后头。
这次有机会来请教她,他便自请前来。
黎漱坐在旁边喝茶,看他们说的欢,便安静看着没插嘴。
黎浅浅好不容易应付完,看人满意的走了,才走到黎漱身边,把茶几上的茶壸拿起来,直接吸溜了一口。
“用杯子。”
“那解不了渴。累死了!”黎浅浅抱怨的看黎漱一眼。“表舅方才也不帮忙说几句。”她相信,只要他开口,那家伙肯定拔腿就跑,可他偏不,让那家伙缠着自己说没完。
“要真让四长老把庆州经营起来,那是件好事。”黎漱慢条斯理的喝茶,黎浅浅瞪他一眼,没有说话,把茶水吸溜完了,脚底抹油溜了。
庆州多山,交通不便不说,山上村寨的百姓多不识字,货栈和商队的建立,让他们多了一条生路,但还是杯水车薪,而且也不是人人都适合去货栈做事,商队的要求比货栈更严格,一般人想进都难。
便是因此,当四长老得知莲城商号的事后,才会兴奋不已。
听张二少爷说,他爹原本还挺担心的,因为听说黎浅浅把之前那些贪墨的掌、伙计等全送官究办,重新开幕时,店里全是新手,要完全上手肯定得花时间!韩家人可是等着看好戏呢!要是丢脸了怎么办?
没想到他爹担心的事,都没发生,而且那些伙计上手还挺快的,他爹忙叫人去查,待晓得是怎么回事后,他爹抚掌直叫好。
在探点建货栈时,黎浅浅曾跟着四长老和黎漱在庆州山区逛了遍,对村寨的百姓的生活有所了解,所以张二少爷提出问题,她都尽力回答。
她的能力有限,精力也有限,四长老愿意出手,她乐得当甩手掌柜。
隔天休息不用为凤奕护法,黎浅浅忙把刘二找来。“三长老也派人去莲城了?”昨晚临睡前,她才忽然想起,好像没听刘二说起这位女长老。
“有,三长老也派人去莲城了,不过她那个丫鬟,似乎心思不在这事上头。”
黎浅浅得知去莲城的是南荃后,嘴角微翘的点头笑道,“原来是她!她怎么还没嫁?”
刘二嗤笑,“她心气高着呢!”虽说是黎漱瞧不上三长老,但南荃一个丫鬟凭什么嫌弃他家大教主?时时在三长老面前说大教主的不是,真是嫌命太长了?
黎浅浅问,“三长老年纪也不小了,她不嫁,难道也不许身边侍候的丫鬟嫁人?”
“哪倒不是,听说南烟订亲了,本去年就要成亲,不巧她婆家老祖宗过世,她未婚夫是承重孙,得守孝三年。”
刘二边说边摇头,“至于那个南荃,和三长老外家表兄走的近,怕是早就有了首尾。”
话语间有些不明白,三长老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连贴身侍候的大丫鬟与男人有了首尾,而毫无所觉?
“灯下黑呗!”听到黎浅浅的回答,刘二才晓得自己把话问出口了,有些羞赧的笑了下,道,“教主说的是,另外,前三长老夫妇去的早,大概没来得及教女儿这些事情吧!”
黎浅浅却道,“就算他们去得早,难道他们就没留下亲信得用的嬷嬷?为什么这些人没有人教她?”
“这个……”
“说穿了,就是这个南荃手段厉害,再有嘛!大概就是三长老没想到,她舅母的心不小。”黎浅浅伸手在桌上记载三长老相关事情的册子上轻敲,“派人去点她,要是她不信,那是她的损失。”
刘二点头,这要是大教主知道此事,怕是根本就不会管,还是他们教主心地善良。
黎浅浅不知刘二想些什么,要是她晓得,大概会跟他说,你想太多了!会让人去点三长老,是不想外人觊觎他们瑞瑶教的东西。
“对了,严家还老实吧?”
“严方氏去年底,生孩子血崩过世了。”
咦?难产?“生老四的时候?”她记得自己离开黎家小院时,严方氏正怀着孩子。
“是,老三没保住,这小儿子倒是生下来了,不过产妇生完孩子后大血崩,没能救回来。”
“那仑月姐姐可辛苦了!”
“是啊!年前她还问过村长,她何时能来侍候您,不过她娘过世后,她就不再问了。”
黎浅浅长叹一声,“让人多帮衬着点。”
“是。”
“村长他们都还好吗?”
“好。”刘二笑眯眯的说起村里的喜事,有人添丁、有人弄瓦,当然也有人过世,不过刘二没说这些,只提了那些好的。
末了,刘二又道,“黎二老爷那位蒋姨娘生了。”
“啊?”黎浅浅扳着手指头算了算,“她还没到正日子吧?”
“没,听说是黎家已经出阁的姑奶奶去莲城探望老太太时,不慎和蒋姨娘撞上了,所以就……”刘二道。
“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黎浅浅问。
“女儿。”刘二撇了下嘴,“不过没保住,生下来不过三天就去了。”
“二老爷肯定很失望。”
刘二冷笑道,“亏得生的是女儿,要是个儿子,怕那几位姑奶奶讨不着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迁怒
当凤奕将内力完全炼化为己用后,蓝海便病倒了,这几个月他耗费心力甚巨,确定凤奕完全没事后,心神一松就病了。
本来高高兴兴给大家煲汤的蓝棠吓坏了,哭着叫大夫救她爹,反把回春堂的大夫给吓坏,蓝大夫的医术比他高明啊!他没把握啊!
但看蓝棠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可怜兮兮的样儿,逼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上去给蓝海把脉,待确认他是心力交瘁累坏了,才松口气对蓝棠道,“没事,没事儿!蓝大夫是累坏了,让他安心调养一阵子就好。”开了方子让人跟他回去抓药,凤大公子忙上前给了个大红包。
“多谢史大夫。”史大夫没有推辞,心满意足的带着个去抓药的小厮走了。
这次回春堂为凤家庄倾尽全力,不过,凤家庄向来诊金给得足足的,而且回春堂一直苦无门路搭上蓝海,这次为凤庄主等人疗伤,最大的收获便是与蓝海交好,并与他好好请教了一番,这可比收什么金银珠宝还有用啊!
只是很可惜的是,还是没能问出蓝海师从何人,虽知蓝海是继承其父遗志,成为瑞瑶教药堂堂主,但蓝家祖上师从何人,却一直是个谜。
有人说,瑞瑶教教主是天盛国皇室之人,那其教中药堂堂主当也是天盛国御医吧!毕竟如大长老等人,不都是贤太子夫妻给儿子的帮手,那为保儿子健康,从太医院弄个医术高明的御医,来给儿子当药堂堂主又有何难?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听说第一代药堂堂主是创教教主江湖上好友,此人医术高明,但来历成谜,他终生未娶妻生子,只是身边带着义子,便是蓝海之父。
史大夫此次与蓝海讨教了不少外伤的治疗手法,他急着回去与父兄们印证。
凤家庄的管事取诊金来,发现找不到史大夫,问了人才晓得,史大夫早走了,不禁好气又好笑,这人赶什么呢!
他哪知史大夫的急切,此时的他就像是得了新玩具的孩子,急得想要跟家人分享,管事不知,史大夫他急于要家人分享的新知,能让回春堂成为京城顶尖的药堂之一。
凤奕跟在凤大公子身后走出来,管事看到他的模样,忍不住红了眼眶,他自小就是凤公子的小厮,是凤公子将他提上来当管事的,看到久违的凤奕,他便想起了老主子。
“小纪叔。”凤奕看到他,也红了眼眶,他还记得,小时候他跑得慢,追不上大哥和二哥,他爹就会派小纪叔背着他去追哥哥们,那一幕似还在眼前,可是父亲不在了!二哥,二哥下落不明,只剩下他和小纪叔了。
“二公子吉人天相,肯定不久就会有好消息的。”小纪叔含着泪安慰他,其实心里知道,可能性不高。
因为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却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若是人还活着,知道父母双双过世,凤耀怎么可能不回来,除非是他回不来。
大家心里都有底,但没人敢在凤奕面前捅破。
凤奕点头接受了小纪叔的安慰,跟着凤大公子离开的脚步却有些沉。
凤大公子低声轻叹,伸手轻拍凤奕的肩头。
小纪叔长叹一声,转身出了凤家庄,亲自给史大夫送诊金去,史大夫的老父得知儿子没拿诊金就跑回来,还让凤家庄的管事亲自跑一趟,不由恼火的骂了儿子好几句。
史大夫抱头鼠窜,嘴里边喊着,“爹啊!您别骂我,回头您要知道我为什么急着回来,就会后悔骂我了!”
回春堂里史大夫的兄长和侄儿、学徒及药僮们纷纷上前相劝,好不容易才把已届七十高龄的老史大夫给劝住。
小纪叔尴尬的把诊金给了史大夫,史大夫讪笑着送他出门。
“史大夫留步。”
“纪管事慢走。”两人在回春堂门口互道别,忽有个年约五十许的壮汉闷头撞过来。
“欸,小心啊!”史大夫伸手扶了那人一下,纪管事被那人身上背着的药箱撞了下,顿时哀叫一声。
“啊!对不住,对不住啊!”
那人手足无措的直道歉,史大夫见状,把两人都带进回春堂里头。
见纪管事去而复返,还好像受伤的样子,众人都感到好奇,上前来关切,待晓得是那壮汉闯的祸,老史大夫忍不住要训斥人。
“我说容方啊!你怎么一把年纪了,做事怎么还是这么毛毛燥燥的?”
壮汉闻言朗声笑了下,“让史老太爷您见笑了,我们家九爷也是这么数落我的,不过都一把年纪了,想改也改不了啊!”呵呵呵!这人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原来这容方是给回春堂送药来的,回春堂的伙计忙与他交接,史大夫亲为纪管事疗伤,容方得知被他撞的是凤家庄的管事,连忙上前郑重赔罪,还问,“听说,瑞瑶教的教主在贵庄做客?”
“是。”纪管事有些防备的回答,容方闻言大喜,“太好了!我奉我家九爷之命,给黎教主送药来啊!”
给黎教主送药?应该是蓝先生向容家订的药材吧?纪管事如是想。
等把人领回去,他才晓得自己搞错了,药材确实是黎教主订的。
黎漱看到容方取出的白玉匣,不禁大喜,看来容九爷挺走运的,竟然让他寻到天山莲心了。
“我们九爷要我跟黎教主收九千九百九十九两白银。”容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价。
“好。”黎漱没有二话,朝谨一示意,谨一便掏出银票给容方,容方接过手确认无误才郑重收起。
“你们九爷还好吧?”
“好,多谢黎教主关心。”黎漱见容方面有倦容,也不跟他多说,让人领他去休息,自己则去找徒弟。
自把教主一位甩给徒弟后,他就觉得原本压在肩头上的重担消失了,日子快活了,脚步也轻快了!
倒是徒弟的武功好像遇到了瓶颈,幸好找到雪山莲心,等蓝海病愈,就能帮黎浅浅换药方了。
等把她的体质调养好,接下来要修习什么功法,就不怕她因为底子虚练不成,反倒因而走火入魔了。
想到卧病在床的蓝海,黎漱脚步一顿,“真是作孽啊!”
“您在说谁啊?”谨一紧跟在侧,忽听得这一句,忍不住问。
黎漱朝他翻了个白眼,“还能是谁?”
说起来也是凤公子夫妻当初一念之差,没能彻底斩草除根,才会被方束青反噬,想到此,黎漱皱着眉头对谨一道,“我记得方束青还有弟妹?”
“是。方信怀原在京城读书,因方夫人过世,方老夫人派人接他们回去守孝,方束青趁隙逃了。”
“她和长平公主没有交集,她是如何和长平公主搭上线的?”
“这……”
“是她主动去找长平公主,还是长平公主主动寻她的?”
谨一摇头,“这就真的不清楚了。”
“黎叔可是看出有何不对?”站在月洞门旁的凤大公子扬声问,等着黎漱回答,他身边站着凤奕,凤奕清醒后,就一直很沉默,可以看出他很疑惑不解,但他不开口问,凤庄主和凤大公子也不好说。
自上次黎浅浅跟他说了发生何事后,他就常常陷入自己的思绪里,要不盯着他,他便不吃不喝也不睡,凤大公子只好走到哪儿都带着他。
黎漱跟凤奕打招呼,凤奕才朝他问好,“阿奕要去找浅浅吗?"
“好。”凤奕点头,朝凤大公子颌首,就径直转身走了。
凤大公子看他走远,才又问,“您可是看出有什么地方不对?”
“也许只是巧合,不过你不觉得,太巧了吗?”黎漱问,“她们一是东齐公主,一是南楚文官之女,她们之间除都与凤家庄交恶外,并无交集。”
方束青要逃离方家人的掌控并不难,她对京城比方老太太派来的人要熟悉,但是谁给她底气,让她逃离方家来人?
方家姐弟重返京城后,并未和凤乐悠连系,凤公子夫人当家,也不会让她有机会和凤乐悠接触,那么是谁助她传信给凤乐悠?在她逃离方家人掌控后,助她去结识长平公主?
谁知道长平公主与方束青都跟凤家庄交恶呢?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凤大公子头晕眼花。
“你的意思是,凤家庄里有内贼?”凤大公子面色苍白不敢置信。
“我只是提出我看到的问题,事实真相如何,还得凤大公子派人去查证。”
会是谁呢?
要是被他查出来那人是谁,他定要将之挫骨扬灰。
他之前已把方束青处置了,凤乐悠因她毁容,自然也要让方束青尝尝一样的滋味,然后打断她的四肢,重新接好后,把她送回方家,交给方老太太,相信方老太太会好好的教导她何为孝道。
至于长平公主,盯着她的人发现,虽然瑞郡王已把侍候她的人逐出府,但她还有人,可以帮她给瑞郡王世子下毒,所以他猜测,凤耀会不会落入她的手里了?
他不想跟义父商量这事,怕他因此忧心忡忡而冲动行事。
所以他提出来和黎漱讨论,黎漱眼睛一亮,“你不是说,你的人查问过那些被逐出郡王府的人,他们都没看到凤二公子,也没看到他追的那名黑衣人。”
“如果二弟真落入她手里,那……”凤大公子不由一悚,“黎叔,您说她会不会把她儿子们一死一失踪的事怪在二弟身上,因此迁怒二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沉淀
这他怎么会知道?黎漱看他一眼没回答,凤大公子也知道自己犯蠢了,但关心则乱,黎漱没笑他,倒是凤奕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的青石地砖,方才听他们对话时,他忽地想到了些往事。
“三弟,可是想到了什么?”凤大公子一转头,就看到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地板看,想引他说话,便问,其实并没有期待他会回答。
却不想,这回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我记得大伯母身边的那些陪房,是大伯母出嫁前,方夫人特意安排的?”凤奕问。
凤大公子点点头,不懂他为何突然提及此事,凤大公子尚未娶妻,与义母关系并不亲近,听凤奕这么问,也没想太多,但黎漱不然,他年纪比凤大公子大,又走南闯北多年,听多了各地的市井传闻,听到凤奕这么问,便立刻想到了凤公子夫人的陪房们。
“你该不会是怀疑……”黎漱定定的看着凤奕,眼前的少年已经不复之前那天真单纯张扬得让人手痒的熊孩子,曾经的肆意挥洒青春的张扬,如今沉淀下来,面容依然是如玉般精致,但给人的感受与从前完全不同了!
“我娘也有陪房,陪嫁丫鬟,虽然我娘待他们一直很好,可是架不住有的人心大。”凤奕忆起他那两位好姨母声势浩大来做客时,他娘身边的陪房曾被那两位姨母身边侍候的人嘲讽。
凤奕这么一说,凤大公子也转过弯了!“你是说,有可能是二婶身边的人,可她们怎么敢?而且二婶一死,他们在庄里就没靠山了。”
既是凤公子夫人的陪房,凤公子夫人死了,对他们无益!
若凤公子夫人没死,就算凤大少奶奶进门,这个家还是由她掌理,她的陪房们地位不会有所变动,但凤公子夫人死了,凤大少奶奶一进门,就由她当家,她定会抬举自己人,放在重要、有油水的位置。
一朝天子一朝臣,凤公子夫人的陪房们想争,都没靠山支持,怎么争?
所以凤公子夫人死了,对他们无益啊!
凤奕却笑了,只是那笑冷冷的,让人看了打心底发寒。“如果说,他们想要的未来,不是在凤家庄里,而是在赵国东平郡王府呢?”
“这怎么可能?”凤大公子直觉回道,说完了才愣住,看向黎漱,三弟说的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黎漱与凤大公子对望一眼后,转问凤奕,“为何是赵国,为何不是东齐?"
会这样问,是因为黎漱只知凤奕两位姨母,一个是东齐的文官的夫人,另一个却是赵国皇室郡王妃,其实当他问的时候,也想明白了。
凤奕的这两位姨母,谁许给人的前途,才会让人心动?甚至不惜向主家挥刀?
因长平公主一事,苏大人回东齐后,怕是讨不着好,他夫人许给人的前途,有多大的机率能实现?但东平郡王妃就不然了,就算她和夫婿闹得不愉快,东平郡王世子还是她亲儿子啊!
若她向凤公子夫人的陪房许诺,让她们给凤家庄制造些麻烦,日后就让东平郡王世子纳他们的女儿为妾,又没让他们做什么坏事,便有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想想看,谁会不心动?
“你会这么说,是有特定的对象了?”
“嗯,大哥可还记得,我娘之前曾有意拨两个丫鬟给我哥和我?”凤奕问。
凤大公子经他提醒,便想起来了。
“记得,二婶素来不喜丫鬟近身侍候你们兄弟,那次我们还在猜,二婶是怎么回事。”
凤大公子也同时忆起,好像就是二婶那两位姐妹初初来访时发生的事。
“我和二哥都拒绝了,我娘有些欢喜,又有些不快,搞得我们有些不知所措,还是我爹去问了,才晓得原来是我那两位好姨母搞出来的。”
说什么大家公子都十几岁,就通人事了!他们兄弟两,都快二十岁的人了,竟然还不知男女事,日后要怎么开枝散叶啊!怂恿着凤公子夫人给两个儿子塞通房丫鬟。
“我让人去查。”凤大公子说做就做,身边的侍从领命而出。
因凤公子夫妻双双过世,侍候凤公子的小厮和侍从也牺牲了泰半,剩下的不是重伤就是残了。
凤公子夫人身边的丫鬟,因不谙武,所以那天并未跟着凤公子夫人去悠然楼,跟着她行动的,反倒是原本是陪嫁丫鬟,嫁人后又再回来当差的管事媳妇,及心腹嬷嬷们,这些人都命丧在黑衣人手里。
如若芽和心曦这些年轻丫鬟,倒是毫发未伤,办完凤公子夫妻的丧事后,她们依然在二房院子里当差,只是到底没了管事的人,也没了主子,她们便有些懒散。
凤大公子的人去找人时,若芽两人都不在二房院子里,一问之下,方知,她们都在自己家中,心曦已经订亲,原本准备要出嫁了,凤公子夫人也许她留在家中绣嫁妆,但遇上主子过世,她便请她爹同婆家商议,好歹让她为旧主守孝一年再出嫁,她今日就是回家听消息的。
至于若芽,凤大公子的人去到她家时,正好听到她们一家在商议,要怎么说,才能让凤三同情又怜惜她们一家,自动提出放他们身契。
若芽姥姥对儿子、媳妇及孙女的作为颇不以为然,言词间频频责怪他们,若芽娘气势汹汹却不忘压低嗓门,“您还说,当初说什么,夫人是您老奶大的,当家的是她奶兄,有什么好事,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咱家,结果呢?哼!”
“就是啊!当初说,要把咱闺女许给二公子作通房,结果落空了不说,还让芽儿沦为大家耻笑的对象。”若芽娘说到此事,就恨得不行,自家闺女儿长的好,原本是众人看好的媳妇对象。
她们原也没妄想女儿能飞上枝头作凤凰,可是突然间,夫人竟然开了金口,要把若芽给二公子1做通房,她们一开始也是不敢置信,但大伙儿艳羡的目光,还有那些讨好巴结的话,让她们越来越自以为是,尤其是若芽娘,甚至开始以二公子的丈母娘自居了。
不曾想晴天霹雳,一记闷雷震得她们一家几乎醒不了神。
二公子拒绝了。
夫人就这么接受了,没有二话。
原本拍捧他们家的人,忽地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若芽一家从高峰跌落谷底的日子可不好受。
若芽尤其难过,因为她还得在凤公子夫人院里当差,天天都要看到二公子,若是再不必见他,也许心里不会那么难受,可是这么天天看着他,看他母子二人有说有笑,看二公子与其他姐妹们说笑,若芽就越发难受。
就在此时,与凤公子夫人说起儿女亲事被拒的东平郡王妃找上她。
若芽忽然感到心口乱跳,眼皮子跳个不停,彷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夫人待咱们家一向宽厚,你们会遭报应的。”
“娘啊!她人都死了,您就别再惦记着她啦!还是想想咱们往后的好日子吧!等若芽进了东平郡王府,咱们一家的好日子就来啦!”若芽爹描绘着美好的未来。
若芽娘也在旁附合,老太太却冷哼,“你们以为,做下这等串通外人,谋害主子的事情,庄主和小公子他们会饶过咱们?”
“娘啊!您别胡思乱想了!那是方表小姐和长平公主害的,与咱们没关系。”若芽爹再三强调。
“就是啊!咱们顶多就只是,一时心软,帮方表小姐送了信给乐悠小姐,又帮着方表小姐把守门的婆子支开去,除此之外,咱们可什么都没做啊!”若芽娘自我安慰道,就不知她是想说服自己还是婆婆相信她所说的。
他们就只做这些吗?没有他们暗中牵线,方束青能顺利见到长平公主?长平公主好歹也是一国公主,现在还是瑞郡王妃,以方束青的身份,根本见不到长平公主。
没有若芽帮忙,方束青能顺利见到凤乐悠?没有若芽娘引走看门的婆子,长平公主的手下能顺利混进凤家庄?没有若芽娘和若芽在食物中下药,那些黑衣人能顺利重创凤家庄?
因为心虚,若芽娘说的越发快,不让婆母有机会打断自己的话,却不知这态度反倒更加曝露出自己的心虚没底气。
凤大公子的侍从们听不下去了,直接推门进入屋里,一家人本在说不可对人言的事,突然有人闯来,怎么不惊慌失措?
若芽娘吓得大叫,若芽爹上前质问他们是何人,若芽如遭电击,美丽的大眼睛瞪得老大,全身发冷脸蛋苍白,不敢置信的看着来人们。
老太太坐在窗边,早看到门外来人,她不但没提醒儿子、媳妇,在见他们进屋时,也不曾惊讶。
侍从们都是会武的,三两下就制住若芽爹。
“老太太,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侍从对老太太挺客气的,不过语气里的强硬及不容拒绝,却是再明显不过。
老太太冷静的点头,穿上鞋子整整仪容,就跟着他们出来,若芽爹腿都软了,是被两个侍从架出门的,至于若芽娘则被点了哑穴,因为她一直在尖叫,让侍从们都快被逼崩溃了,便点了她的哑穴,当她安静下来时,大伙儿松口气的声音不要太大啊!
若芽是年轻姑娘,原本侍从们是不好出手押着她,不过根据他们方才听到的对话,知晓庄里这次的惨剧就是因为这姑娘,手上的动作就粗鲁了不少。
来到屋外,邻居们看到这情形,不禁好奇上前询问,待得知来押人的是大公子的侍从,众人不敢靠太近,但还是有人好奇的问,“若芽她们做了什么事,大公子为何要派各位押他们走?”
被问的侍从看问话的青人身着丧服,眉宇间难掩对若芽的好感,不由同情的看着他,“大公子怀疑,就是她家,帮方束青引人来毒害我凤家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有苦难言
“查到了!”刘二快步走进蓝海的院子,蓝海正在为黎浅浅诊脉,听到他的声音不由皱起了眉头,黎漱则是直接斥道,“闭嘴。”
刘二脚步顿了下,凤大公子迎上前去,“查到二弟在哪了?”
应该算是吧?刘二看着他迟疑了下,才回道,“是查到长平公主的产业,并不确定二公子在不在那里。”
也是,“是我太急切了。”凤大公子叹道,刘二摇头,“大公子且稍等,等我们的人去查看,等确定了就会送消息回来。”
凤家庄这次受挫,人手损失惨重,因此在打探消息上,就不如从前顺利,鸽卫的协助,让他们大松口气,而且鸽卫大多是生面孔,不虞被长平公主的人发现。
“我们家教主怎样了?”刘二悄声问,凤大公子苦笑,“我也才刚过来。”所以他也不很清楚。
刘二点点头,朝凤大公子笑了下,便越过他走进屋里,凤大公子转头看屋里,见屋里凤奕正专心的听黎漱说话,便交代身边一个侍从留下,自己则去见凤庄主。
蓝海把完脉,朝黎漱点头示意,黎漱见了总算松口气,可以放开手传授徒弟武功了。
蓝棠拉着黎浅浅的手,“这表示你以后可以不用再泡药浴了?”
“嗯。”
终于可以解脱了!哦耶!
凤奕也替她高兴,伸手摸摸她的头,黎漱看他们三个一眼,道:“你们三个出去玩吧!”
蓝棠一听急忙就拉着黎浅浅出门,凤奕疑惑的看黎漱,黎漱朝他笑了下,挥手道,“去吧!你爹娘在天之灵,也不愿看你就此消沉下去。”
凤奕点点头,将眼里的水气眨去,转身离开的脚步却还是像之前一样沉重。
黎漱看着叹气,蓝海正在将黎浅浅的情况记录下来,头也没抬的道,“你爹过的时候,你花了多久的时间才走出来的?他一下子没了父母,要走出来,自然要花些时间的。”
“凤庄主打算如何?”
“他决定要把庄主之位传给凤大公子,自己带着女儿隐居山林。”这次换蓝海长叹,“说起来,都是凤公子夫人她那两个姐姐惹出来的祸端。”
黎漱不予置评,不过这不妨碍蓝海发泄情绪,就听他把东齐的苏夫人及赵国的东平郡王妃数落了个没完,接着又开始细数起方夫人一家子,待在凤家庄时做了些什么事。
黎漱不以为意,这些女人与他没关系,他把蓝海抱怨数落的声音当成背景音,开始默背起他所知的所有心法与功法,虽然早就从中挑选出适合黎浅浅的心法和功法,但那时没想到凤奕会有此奇遇,他他想看看,自家祖上的心法及功法中,有没有适合他这种情况的。
等蓝海抱怨够了,他才起身问,“叨念好了?”
“好了,渴死我了!”蓝海拿过茶壸,对着茶壸嘴吸溜了一大口,看得黎漱嘴一抽,丫头会这套,原来是跟你学的啊!
接下来的日子,黎漱和黎浅浅及凤奕卯上了,把他们两个整得是昏天暗地的,蓝棠看着不忍,和叶妈妈研究煲什么汤,好让他们两个应付得了黎漱变态的训练方法。
蓝海则是严格管控着,黎浅浅和凤奕的身体,深怕他们两个会扛不住黎漱的欺压。
另一方面,凤大公子亲自领人,把长平公主名下的所有产业都逛了遍,把每个庄子搞得鸡飞狗跳,才在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小庄园的地窖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凤耀,他的四肢俱断,英俊的脸庞被割了数刀,凤大公子初初看到满身脏污的他时,几乎认不住出来是他。
小心翼翼的把人抱回凤家庄,凤庄主和凤奕差点站不住双双腿软,亏得黎漱和孟达生把人扶住。
蓝海急忙让凤大公子把人抱进屋里,然后他和药僮们花了不少功夫,才帮他清理干净。
黎浅浅帮不上忙,便把刘二找来问话。
“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凤耀那天追黑衣人出庄后,不想那人在庄外竟有人接应,凤耀就被他们带回去了,进了那小庄园,凤耀方才知道,那个黑衣人是太监,还是个武功奇高的太监,最喜欢毁人面容。
听到这里,黎浅浅大概明白,为何长平公主会派他来了,也就难怪凤乐悠和凤耀的脸都被毁了。
不过凤乐悠和凤耀的情况有所不同。
凤乐悠的脸,蓝海说没得救了,凤耀的脸还有救,但眼下更危急的,是他的四肢,他身上的伤,大都是最近才伤的,算算日子,大概就是长平公主和瑞郡王大闹,最后被皇帝下令拘起来时。
应该是小庄园里的人,为长平公主不平,拿凤耀来出气吧?
“那个黑衣人呢?就是那个太监?”
“死了!被凤大公子一剑穿心死得不能再死了。”刘二没说的是,凤大公子知道凤耀被那人所伤后,以同样的手法虐了那人一遍又一遍,那人痛苦的想咬舌自尽,还被凤大公子卸了下巴,最后才被凤大公子一剑穿心。
黎浅浅看着他良久,没有追问那些他不想说的细节,“凤大公子把长平公主的庄子都挑了,会不会留下后患?”
刘二咧嘴笑得很开心,“这您放心,这几个庄子都不在长平公主的名下,而是记在那个太监名下,动手之前,凤大公子就先安排好了,官府的人接到报案,过去时,只会认为是那太监奴大欺主,被他主子处置了。”
黎浅浅闻言才叹道,“人才啊!这是让长平公主背这黑锅了?”
“教主,您是没看到,那个太监在庄园里过的日子,绝对要比王公贵族还要奢靡,说他奴大欺主,绝不为过。”
东齐皇帝给长平公主的嫁妆,绝不至台面上的那些,但因她与瑞郡王成亲得有些匆促,所以有些嫁妆就留在记在太监名下的各庄园中,长平公主生来富贵,对这些珍玩古董并不在意。
不过她的这位心腹太监对金银珠宝,却有着莫名的贪念,旁的不说,就说平日用的器皿,兴许长平公主用的,都还不及他惯用的器皿来得名贵。
还有他身上穿的衣物,全都是东齐皇帝给女儿的嫁妆,那可全是贡品。
“他胆子这么大?就不怕长平公主那天想起,要看那些东西,或要用那些布匹来裁衣?”
“听说那人嘴皮子可利索着,死的都能让他说成活的,哄个对他毫无防备的主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过此人已经死了。
蓝海终于把凤耀清理好,也为他初步诊视过,他的伤一般来说都不算重,侮辱恐吓的成份居大,让蓝海为难的,是他的四肢,被人打断已有段时间,骨折的地方已有愈合迹象,但可以很明显看出,骨头并没有接好,不知是人故意为之,还是因为无人为他疗伤所造成的。
“他的手脚可能要打断重接。”蓝海满脸凝重的对凤庄主父子道,凤奕坐在床边看着他哥,纵使在昏迷中,凤耀的眉头还是紧紧的皱着,凤奕伸手轻抚过他哥的眉头。
“会有危险吧?”
“危险自然是有的,不过若不赶紧做,日后会更麻烦。”也会更痛。
“做吧!”凤奕头也没抬的道。
凤庄主沉吟良久才点头同意。
凤耀的身体太过虚弱,蓝海开了方子帮他调养身体,另一方面,又积极教凤奕人体的骨胳知识,因为要打断凤耀的四肢重接的这个任务,只能交给凤奕来做,蓝海自己是做不来的。
一来他的内力不够深厚,二来他狠不下手。
本来最适合这任务的人当数凤庄主,但现在凤奕的内力远远高过他,凤奕年轻,虽说才刚痊愈不久,可与凤庄主相比,体力要比他充沛许多。
不管怎么说,都是凤奕胜出。
当凤家庄上下为凤耀归来而欣喜若狂时,瑞郡王府中的瑞郡王妃却是暴跳如雷。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瑞郡王妃忽地收了声,小声询问身边的丫鬟,“是郡王发现我那庄园了?”
这个丫鬟并不是瑞郡王妃的陪嫁丫鬟或宫女,而是她进门后,郡王府才从外面采买进府的。
长平公主是富贵人,诸事不管,她的陪房们被瑞郡王赶出府后,这个丫鬟被派来她身边侍候,那时她才晓得,她那些陪房暗地里做了好些事,不止安排了这个丫鬟,另外还安排了不少人进府,表面上看,与她没有关系,其实他们都是她的人。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长平公主不知道,不过他们这么做,倒是让她的日子不再处处受制于人。
“看样子应该不是。”丫鬟想了下才回答,“听说因为动静闹得太大,附近的人去报了官,官差说,那庄园的主子原是某个贵人的家奴,欺瞒了主子,强占了主子的产业,日子过得无比奢华,惹恼了他的主子,才派人去收拾他。”
“那,官府可查出他主子是谁?”
“应该没查出来吧!”要是查出来了,那官府还不派人上门找郡王妃问话?
瑞郡王妃总觉得心有不安,可是她身边能用的人有限,她身边的这个丫鬟虽得用,但不怎么机灵,要是她那几个大宫女还在,不用她吩咐,肯定会把事情都打听清楚了,才来跟她禀报,也不用她交代,她们自会把事情处理好。
可是现在……长平公主除面临到无人可用的窘境外,更损失了一大笔财产,偏偏还有苦无处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冲动
长平公主吃了闷亏,无处诉冤,着急上火的她便病倒了,侍候的丫鬟急忙去请示瑞郡王。
瑞郡王满脸不耐烦,让宫女去通知总管,请个大夫回来给她看诊。
“公主怎么会病成这样?你们是怎么侍候的?”病得昏昏沉沉的长平公主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禁落下泪来。
“嬷嬷?”
“欸,公主。”侍候长平公主半辈子的老嬷嬷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家公主几曾被人冷待至此啊!那个可恶的苏家贱人,若不是她设计公主与瑞郡王一夜春风,公主怎会怀了瑞郡王的孩子,被逼着进了门?
侍候的丫鬟们并不认识老嬷嬷,看她随大夫进府后,把大夫和她们使唤得团团转,大概也能猜出老嬷嬷应该是东齐宫里出来的。
想在瑞郡王跟前露脸的,便想去跟瑞郡王告状,机灵的却是冷眼旁观,长平公主就算不得瑞郡王的欢心,但好歹都是府里的主母,她们做丫鬟的想跟她斗?别傻了!
老嬷嬷老虽老,心眼却是明亮的,这些丫鬟心里在想什么怎么可能瞒得过她,不过她没打算理睬她们,她想尽办法混进府里来,是要跟长平公主请示的,不能浪费时间搭理这些小人物。
与老嬷嬷一起进门的古大夫,是长平公主在东齐时,极为倚重的东齐御医,她来南楚时,他正逢母亡返乡奔丧去了,长平公主出嫁,他才和老嬷嬷一起来南楚,他们才到南楚,刚好遇上瑞郡王把长平公主的人赶出府,他们便被公主的心腹太监安置在庄子里。
他们住的庄子与南楚京城有些距离,等他们得知心腹太监被杀,市井还流传他是因为奴大欺主被自家主子清算而亡,又惊又气的老嬷嬷是恨不能把那个太监又杀一遍。
但也为此事,他们住的庄园因也是记在心腹太监名下,现在他死了,正主子又没出面,因此庄园被衙门扣住了,不止庄子就连庄子里的人也都扣在庄子里不许出入。
古大夫不愧是在宫里侍候贵人多年的人,对危险有种天然的直觉,一听说心腹太监死了,他便收拾东西准备要溜,可惜他手无缚鸡之力,溜走的途中被老嬷嬷盯上,只得带着老嬷嬷一起离开。
两人虽是自由身,但前途茫茫不知何去何从。
古大夫医术不错,靠着为人看病赚钱,也能走回东齐去,但老嬷嬷不成,她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劝住公主,别轻信苏侍郎的话,大老远的跑来南楚,更恼自己年纪老大,没能跟着公主一起到南楚来。
公主再嫁,她又因年老体弱走到半路上水土不服,因此耽搁了不少时日,等她到南楚,公主的处境已陷入艰难。
“老嬷嬷,您有什么话,赶紧说,别浪费时间了。”古大夫看老嬷嬷对着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长平公主直哭,只觉头皮发麻,拜托啊!他们是进府来给郡王妃看病的好吧!你对着她一个陌生人,哭得这么伤心,是怕瑞郡王府的人不对他们起疑心吗?
他还有大好的年华,可不想死在这里啊!
老嬷嬷被古大夫提醒了,才抹了泪,努力平静下来,和长平公主说话。
长平公主病得昏沉,只听老嬷嬷问她,记在心腹太监名下的庄子要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便宜了南楚人?几个庄子里可还有长平公主不少陪嫁啊!还有,明摆着那心腹太监是为人所杀,要不要找到幕后之人算账呢?
算账,自然是要的,可是长平公主的人手被逐出府后,就没了声息,长平公主还不知他们全数折在凤大公子之手,以为他们全都待在自己的庄子上。
现在听到老嬷嬷这么问,才想起她的那些陪房们,没想到老嬷嬷压根就没见到他们,而唯一可能知道他们下落的心腹太监,又已经死了,长平公主气啊!
“公主,您别恼,还是想想,怎么找人,还有到底是谁把张福杀了的?”老嬷嬷柔声劝道。
张福便是长平公主的心腹太监,她一直很信重他,没想到他会人前人后两张脸。
“张福,大概是被凤家庄的人杀的。”长平公主轻轻咬舌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她派人去杀凤乐悠,凤家庄的人循线追查到张福,然后将他杀了,应该没错?
老嬷嬷颌首,“老奴知道了,回头就找人收拾他们去。”
古大夫看着直摇头,这对主仆以为她们是在东齐宫中,有皇帝、皇后护着吗?还想收拾凤家庄咧!长平公主的人就剩下他和老嬷嬷行动自如,其他人都被南楚的人拘在庄子上,她们两是想让谁去动手?
古大夫忽地一悚,她们不会是想要自己去送死吧?不成,不成,他才不干。古大夫眼珠子乱转,想着脱身之法。
长平公主让古大夫先退下,又把屋里侍候的人打发出去,才与老嬷嬷密谈,老嬷嬷临走时,长平公主让她去自己的妆台,将藏在妆台抽屉里密格里的首饰匣取来,首饰匣一打开,里头放的不是首饰,而是满满的银票。
长平公主取出一迭给老嬷嬷,“这些你先拿去用,找到我那些陪房,就让他们想办法,把那些庄子弄回来。”
“是。”
老嬷嬷揣着银票,带着古大夫离开。
他们一走,瑞郡王那里立刻就得了消息,得知长平公主还想找凤家庄的麻烦,瑞郡王气笑了!“这个女人真是疯了!”他还是赶紧和她划清界线,省得被她连累了。
休妻?不可能,东齐皇帝不会允许,他哥南楚皇帝也不会同意,那和离呢?上次就闹过一次了,一定不成,那……瑞郡王左思右想拿不出良策来,忍不住气的跳脚,“要是让老子知道,当初是谁算计老子和那女人的,定要剥了他们的皮。”
屋里侍候的人听了,都不禁要摇头,他们郡王要真有这魄力,也不会有人敢算计他了!
黎浅浅让刘二盯着瑞郡王府,古大夫进府一事,自然也没瞒过鸽卫们的眼。
刘二来跟黎浅浅回报时,黎浅浅听了头就让他不用说了,“你直接跟凤三公子说吧!长平公主是他们兄弟的仇人,要怎么对付她,自是要由他们兄弟拿主意,咱们就别多事了。”
刘二闻言暗松口气,别说,他原先还真怕他们家教主会陷进去,幸好教主年纪虽小,脑袋还是很清醒的。
“那卑职跟凤三公子说去。”
黎浅浅点头,看他走远了,方才去找蓝海,蓝海正忙着教女儿背方子,看到她过来,不禁看了下天空,“教主怎么来了?”
“我师父呢?”她已有几天没看到黎漱了。
蓝海闻言便笑了,“你师父是大人了,你还怕他走丢啊?”
“他那天出门时说隔天就回,现在都过几天了。”黎浅浅直接问。
蓝海尴尬了,“你师父是大人了啊!难免有些事,不好和你说。”蓝海以为黎漱是去找他的红粉知己了,久未见面难免打得火热难舍难分嘛!没有按照约定时间回来,也不算什么。
黎浅浅听蓝海这么说,不由眨了眨大眼睛,她没看错吧?蓝海是脸红了?奇怪,她问啥了?为什么蓝海会脸红呢?
不解的望着蓝棠,蓝棠也不明白,不过她可以确定,她爹耳朵整个红透了。
蓝海被两个小丫头看得浑身不自在,讪笑两声,找了个理由打发她们两个出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黎浅浅没得到答案,又被人莫名其妙的赶出来,有些着恼。
“谁知道。”同样觉得着恼的,还有蓝棠,“我爹和你表舅最近都怪怪的,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黎浅浅当晚就知道,她表舅这些天在忙什么了!
原来是护法们先后来到京城,他们是来见新教主的,可是因为凤家庄的事耽误了,几个脾气较火爆的护法按捺不住,上门来踢馆,结果被黎漱逮个正着,本以为能轻松摆平他们的黎漱估算错误,才会这么多天没回来。
蓝海则是想歪了。
等知晓,黎漱带着护法们住进凤家庄的楼外楼,蓝海才晓得自己误会了,提着药箱匆匆赶到楼外楼,就见黎漱臭着脸坐在楼外楼的大堂里。
“你还好吧?”
“还好。”黎漱和这些护法们久未见面,那天一碰面就开始比试,这几天和他们不停比试,几乎就没停歇过,身上酸臭味儿,几乎让他窒息。
要不是之前托凤大公子之福,蹭了不少煲汤,这次绝对没办法轻易过关。
蓝海帮他把了脉,确定他没事,只是有些气虚,便开了方子让他好生补一补。
“他们呢?”左右看看,都没看到那些护法们,蓝海心里咯噔一声,黎漱该不会把他们全都掀翻了吧?
“都躺平啦!在屋里歇息呢!”黎漱冷哼,都几岁的人了,还吵着要跟他徒弟比试,他徒弟才多大啊?这些老头子真是不知羞,想用车轮战的方法,给他徒弟下马威?哼!
蓝海苦笑,叫一个药僮回去熬药给黎漱喝,带着另一个药僮,去给那些护法们把脉。
才走到廊下,就听到人痛苦呻吟声,当中还挟杂着痛骂声,对象没有意外的全都是黎漱。
啧啧!这些护法们怎么就学不了乖呢!当初黎漱初接教主一职,他们也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结果是上赶着被修理,呵呵,还以为事隔多年,他们会学乖,没想到还是这么冲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野望
楼外楼外头,蓝棠提着药箱,跟在黎浅浅身后,“真要去给他们疗伤?”
“我是教主,知道护法们受了伤,特地来看望一下嘛!有什么不对?”
是没什么不对,只是拉着她这个半吊子来给他们疗伤?不被那些护法们嘲笑才怪!
楼外楼里侍候的丫鬟们看到黎浅浅走进来,便要屈膝见礼,“别,别作声。“
丫鬟们含笑点头,领头的大丫鬟上前福了福,“黎教主是要来见谁?奴婢给您引路。”
黎浅浅挠着下颌,好一会儿才道,“来看我们家护法的。”
呃,您家的护法可有好几十位呢!您要见那一个啊?大丫鬟为难了。
见大丫鬟一脸难色,以为是有什么难处,待得知她是不知要带她从那位护法探望起而为难时,黎浅浅的小脸也黑了。
她不止没见过这些人,连他们的来历都不晓得,万一搞错了他们之间的排序而得罪了人,那可就不好。
“不如,你先带我们在屋外走一遭吧?都绕一遍,看情况再说。”
大丫鬟只得应了,打发走其他丫鬟,令她们不许乱跑乱说,便带着黎浅浅去逛众护法的屋子。
绕一圈下来,大丫鬟的脸更黑了,她一点都不想知道瑞瑶教的护法们,对两代教主不敬啊!小心的看黎浅浅一眼,发现这位年轻的不象话的小教主竟然满脸笑意。
她该不会是被那些护法们的抱怨和野望给气昏头了吧?
不过,那些护法们的话真的能信?天盛帝国当真有复国的一天?
如果真能复国,那眼前这位小教主,岂不就飞上枝头,当那真正的凤凰?那自己是不是要把握这难得的好机会,好好的巴结一番呢?
黎浅浅不知大丫鬟心神电转间,已经想到这么遥远去了,此刻她总算是明白,为何这些护法们不在南楚,而且就连表舅也都不知他们的行踪了。
这些护法们,平时就潜藏在中州大陆各地,就是鸽卫们也不知其所踪。
只是这些人也太没防备了吧?自己一行人在外头绕了那么一圈,他们竟毫无所觉不说,还肆无忌惮的在南楚地界上,说要复国,以为南楚皇帝乐见天盛帝国复辟吗?
天盛帝国要是复辟,那诸国算什么?
出了楼外楼,黎浅浅才对大丫鬟道,“今日所听所见,你最好烂在肚子里,不然会给你自己惹来杀身之祸。”邉说边在旁边的树干轻拍了下,就见树叶纷纷落,树干上清晰可见一个小小的掌印。
大丫鬟满眼惊惧的点头,“奴婢知道了。”
“为了你们好,他们若没招唤,最好是别近前去侍候。”黎浅浅提醒她,她可不希望自家护法们为了守密,而把楼外楼里侍候的丫鬟杀了灭口。
大丫鬟点头如捣蒜。
等回到蓝海的住处,蓝棠忙屏退春江她们,然后才问黎浅浅。
“你之前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黎浅浅反问。“你爹可是药堂堂主,你听他说过复国组织吗?”
“没有。”蓝棠老实摇头,她爹醒着的时候,大多用来思考手上的病例要如何救治。
“天盛帝国都亡国多久了,还想着复国?那几个护法是傻的?嚷着要复国,他们如何确知那个组织的头头,就是贤太子的后代?”黎浅浅踢掉脚上的小蛮靴,跪在榻上翻着桌上的食盒。
天盛国最后一任皇帝哀帝,可是下令将贤太子一脉全数诛杀,除了黎定平身负绝世武学逃过一劫外,也就只有黎浅浅这支的老祖宗兄弟两,因得黎定平保护,才得之幸存。
“根据那位护法所说,那个组织的头头是贤太子嫡长子的嫡曾孙。”她们没跟那些护法打照面,根本无法确认这话是那位护法说的,黎浅浅觉得有点头疼。
“是真是假,谁晓得啊!”蓝棠嗤之以鼻,“随便一个人冒出来,说他是你家祖先的后代,就可以理直气壮要求你,全力支持他复国?”
若真要复国,同是贤太子后代的黎浅浅,根本不必去支持别人,她大可直接复国称女帝吧?干么要替他人作嫁衣呢?
“不知他们跟表舅提这事了没?”想要游说黎漱支持那个组织的头头复国,难度应该不小吧?
等她去见了黎漱,才晓得,那个组织并不是最近才冒出头的,早在黎漱的父亲还在世时,那个组织就不断的游说他,想要获得他及瑞瑶教的全力支持,只是黎漱的父亲与来人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接下来的十几年里,他都没有被说服。
“我爹要求对方提出证据,证明他们头头就是贤太子嫡长子的儿孙。不过对方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只是敷衍我爹,说等他答应之后,他家主子自会提出证据来。”
这种一听就是忽悠人的话,想说服人家掏心掏肺,将全副身家投入他们所调的复国大业?当他爹是傻的吗?
“竟然有这种事?”蓝海讶异的问,黎漱转头看他,“你不知道?”
“不知道。”蓝海摇头,动作和他女儿如出一辙。
黎漱真是服了他。
“你没进去见他们是对的。”黎漱狠狠的瞪了黎浅浅一眼,“他们之中,有人心很大,妄想要从龙之功,却又不想付出代价,想慷他人之慨。”
用瑞瑶教的人脉和所谓的宝藏,换取他们的荣华富贵?
“南楚皇帝为何一直对我们睁只眼闭只眼,因为,我的祖父曾全力支持他父亲胜出,当时为了打败他那些条件比他好,更被看好的兄弟,瑞瑶教付出了不少代价。”黎漱道。
黎漱的祖父以此,换取了瑞瑶教这些年来的平静,但也因此,他放任四大长老们坐大,让南楚皇帝觉得瑞瑶教的教主是无用之人,因为他们连自己的手下都压制不了。
“那这些护法,又是谁让他们散居各地,各自为政的?”
“我祖父。”黎漱苦笑,“为了让南楚皇帝相信。”
“他压制不住底下的人。”黎浅浅补充,真是够了!现在算是怎样?玩过头了,真的压制不住护法们了?
她就不信,这些人看不出来,大长老的野心,二长老的自做主张,可是他们不止没有提醒黎漱,反而冷眼坐视事态恶化。
他们是想以此,来逼黎漱答应与复国组织合作?不,不是合作,而是被并吞,他们想复国,势必需要很多人,很多钱,而传言中,贤太子夫妻可是将大力支持黎定平建瑞瑶教。
看看瑞瑶教总坛,就知这对夫妻对儿子是如何的全力支持。
就算那个复国组织的头头,真是瞖太子嫡长子的后代,他手里肯定不如瑞瑶教宽裕。
“您就是因为如此,才会和他们打起来?”黎浅浅悄声问。
黎漱瞪她一眼,摇头道,“不是。”
但不排除是那几个心大的家伙挑唆的。
上回他年轻气盛,下手没有轻重,直接就让众护法们丢脸,这回他学乖了,护法们的伤外表看来都不重,但受的内伤怕是要过段时日,才会有所感觉,也算给他们留面子了。
“那我还要去见他们吗?”
“要,晚一点,我带你去。”黎漱坏笑,黎浅浅见到他这个笑容,立时有种不太美妙的预感。
隔天蓝海带药僮去楼外楼给众护法疗伤时,黎漱也带着黎浅浅一起去了。
众护法们对黎浅浅这位新教主全都无视,他们有劝黎漱赶紧成亲生子,生个自己的亲儿子,再把教主位置传给亲儿子。
也有看黎浅浅年幼好欺,趁黎漱被其他护法绊住时,出言恐吓她,逼她同意和复国组织合作。
黎浅浅一律回以浅淡微笑,让众护法们觉得很无力,感觉像是一拳打在绵花上头。
众护法们在凤家庄没待多久,就离开了,临去前,不忘找上黎漱,再度进行劝说,让他们很失望的是,黎漱虽没拒绝见他们,却也没给他们满意的答复。
他们改要求单独见黎浅浅,黎漱大方的答应了,只是令他们失望的是,黎浅浅虽不是黎漱的亲闺女,但她应付他们的方式,与黎漱如出一辙,还真是谁养大的孩子像谁啊!
送走护法们,黎漱把黎浅浅找去密谈,这一谈,就谈了一夜,谈完后,黎浅浅直接睡趴在桌上,还是叶妈妈把她抱回房去,黎漱则是直接去找凤庄主谈话。
直到黎浅浅睡醒,他们还没说完。
“大教主和你说什么啊?”蓝棠陪黎浅浅吃早饭时,忍不住问。
黎浅浅摇摇还呈现昏沉状态的脑袋,“现在别问我,我吃完饭,还要回去继续睡。”扒了两口饭,上下眼皮子开始打架了!
“别睡了!再睡,你晚上会睡不着的。”蓝棠忙拉她一把,见她回过神来,忙捧着她的脸蛋说道。
“不行,我好困。”昨天晚上用脑过度,导致她现在困到一整个不行。
“你吃些糖?”蓝棠从腰间的粉蓝荷包里,掏出一颗糖,剥开糖纸,拿到黎浅浅眼前道。
“不要,会蛀牙。”黎浅浅瞪着那颗滚圆粉红,散发着甜味的梅子糖,很努力的抗拒着想吃的冲动。
“吃嘛!”蓝棠哄她。
黎浅浅捂住嘴,“不要,我吃饱了。”说完便跑回内室,踢了鞋扑上床,放下床帏,等蓝棠追进来,她已经躺在床上,“我睡了。”说完就闭上眼睛不理人了。
蓝棠看着好气又好笑,自己不过是怕她晚上会睡不着,作息时间会乱掉!“你现在睡饱了,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放心,我要是睡不着,就拉表舅去做贼。”(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以为
护法们离开凤家庄之后,刘二就派人暗中盯着,得知他们并未像从前那样,一离开就各自归家,而是齐聚京城福满多客栈,得知消息的黎漱不禁有些惊讶。
凤庄主也知瑞瑶教护法们的习性,想到他们之前在楼外楼中,毫不避讳的谈及复国组织一事,便提醒黎漱道,“你们师徒得小心些,可别被他们牵连了,我看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心思不小。”
黎漱苦笑点头,“我知道,他们的心思从来都不小。”
教中有什么事情,他们全都缩着不出面,但一说到复国组织,护法们就按捺不住了。
“这些护法究竟是何来历?感觉不像是瑞瑶教中人。”这些护法们给凤庄主的感觉是,他们名义上虽是瑞瑶教的护法,但他们实际上是瞧不上瑞瑶教,不以瑞瑶教中人自居。
彷佛他们是凌驾在瑞瑶教之上似的。
黎漱沉吟半晌才道,“他们的祖上原是贤太子身边的亲卫。”贤太子既曾是天盛帝国的太子,他身边的亲卫出处不一,有勋贵子弟,有将门虎子,还有寒门出身,但武艺高强的。
要收服这些人并不容易。
黎漱不知他们是何时被派到瑞瑶教来的,但据他所知,护法们一直不参与教内事务,好的、坏的全都不参与。
当年他与大长老互斗,这些人都不曾露面,他没想到他们一露面,就要游说他支持那个狗屁复国组织,所以他出手了,狠狠的把他们教训了一顿,大长老自那之后,安份了不少。
让他不得不怀疑,他们会跑来游说他,是不是大长老在后弄鬼?
凤庄主闻言一愣,冲口而出,“那个复国组织不会是他们搞出来的吧?”
黎漱沉吟半晌,“有可能,就算不是他们搞的,也与他们关系密切。”
他一直没把那啥复国组织当回事,天盛帝国灭亡至今都一百多年了?中州大陆诸强林立,那一个主政者都不是好相与的,他就不信那个组织的头头不清楚,若他真看不清这一点,那表示他是个脑袋不清的家伙,就算天盛帝国真复辟,有这样一个人当皇帝,其前途也堪虑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黎漱低头端起几近透明的白瓷茶盏,“教主不是我了,得看浅浅想怎么办才是。”
那丫头啊!凤庄主抿了口茶,笑了下,“我看她和我们家奕哥儿挺要好的。”
“是啊!是要好,不过凤三和棠姐儿是青梅竹马,感情也是挺不错的。”
凤庄主闻言笑了,“他们兄妹感情确实不错。”凤庄主没说的是,在蓝棠眼中,比她略长的凤三,比较像是她弟。
“是吗?”黎漱回以一笑,“你可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棠姐儿其实对衍哥儿情有独钟?”
凤庄主微顿,随即苦笑,“你们都看出来了?”
“太明显了,那小丫头压根不曾想要隐藏心事,谁看不出来?”
蓝棠自小被凤庄主和蓝海他们当男孩子养,行事直来直往,没有姑娘家的扭捏,是好,但遇上男女事,难免就吃亏了。
幸亏黎漱和蓝海护得紧,凤公子夫人对蓝棠视如一家人,在她掌理下,凤家庄的下人就算看出来了,也都闭口不提,因此她的心事才没被传出去。
但现在,凤公子夫人过世了,凤家庄的内务光靠内总管,怕是压不住的,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事关自家孩子,黎漱与凤庄主难免要上心。
“我倒不知,你对蓝棠这么好?”蓝海虽是瑞瑶教的人,但自他成亲后,就难得回莲城,黎漱自己更是行踪不定,凤庄主有些不太相信黎漱会对蓝棠的事如此上心。
“不好不行啊!我就这么一个徒弟。她和棠姐儿处得好,棠姐儿要是过的不好,我那傻徒弟不就难过了?”
凤庄主笑得前仰后合,笑完了,想到了自家女儿,不禁长叹一声。
“你真打算退隐,把庄主之位传给衍哥儿?”
“是啊!”凤庄主又是一声长叹,他们夫妻没有儿子,他本就决定由义子凤衍继位,只是妻子一直不乐意,她不愿女儿嫁给义子,更怕义子接手庄主后,会对女儿不利。
她绝想不到,事情会变成今日的局面。
午夜梦回时,他总忍不住要想,若妻子早知道,会走到这一步,是不是就会早早成全女儿?也就不会让方夫人离间她们母女成功?
他不止一次后悔,当初为何要答应妻子,让她的寡姐一家住进凤家庄来?
如果他不曾同意,是不是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只是,世间没有后悔药可吃,已经发生的事,不能重头再来。
“你已经选好新址了?”黎漱起身看着桌上摊着的数张地图。
凤庄主点头,“就是这里。”他伸手在其中一张地图的北方一点。
黎漱低头,就见地图上写着南楚地形图,凤庄主所指之处,就位于南楚与赵国接攘处的湘山山脉,与莲城相去不远,凤公子夫人娘家商家也在附近。
“这地方挑的不错啊!有山有水。”
“是啊!”凤庄主微笑颌首,很适合他们父女隐居山林。“凤家庄原在湘城就有产业,只是规模不大,衍哥儿已经派人去堪察,不日就能回。”
黎漱拱手为礼,“恭喜了。”
“到时还得请你们师徒前来观礼。"凤庄主道,黎漱点头应诺。
等黎漱离开,凤庄主才疲惫的抬手揉着眉心。
“辛苦义父了。”凤大公子自内室出来,伸手为凤庄主轻轻按摩肩头。
“这点事算什么?你二叔二婶去了,他们兄弟自有我来照看,这门亲事,你二婶也乐见其成,现在他们不在了,我总得让他们如意才行。”凤庄主的声音谙哑,让凤大公子听了很是难过。
“义父,这事不是您的错。”
“不是我的错?那是谁的错?我错不该一时心软,答应凤悠让方束青重新踏足凤家庄,庄里这么多好儿郎就这么死于非命,他们冤枉啊!”他们何辜?
还有他相依为命的亲弟弟,他们兄弟感情向来要好,可是弟弟去世后,却一直不曾入他梦里来,他肯定是怪自己的。
“等新凤家庄建好,我便传位给你。”
“那公子之位呢?”凤大公子问。
凤庄主揉着眉心又再长叹一声,“自然是由奕哥儿接手,耀哥儿他,怕是……”
就算手脚的伤养好了,怕也承担不起凤公子护史的重任吧?凤庄主还担心他日后是否能行动自如,只是没有说出口,但凤大公子又怎么会不明白。
他是看着两个堂弟出生,跟他们一起长大的,凤奕活跳,凤耀沉稳,要是可以他绝不希望他们出事,但事与愿违,凤奕熬过来了,还因祸得福,凤耀呢?
自重回凤家庄后,他只有在得知父母双亡时,痛哭失声过,其余的时间,他都沉默不语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不止对他不理不睬,对凤奕亦然。
“凤家庄这次受创不轻,搬迁之后,你们兄弟两要多加费心,好重振凤家庄。”
“是。”凤大公子应诺,等侍候凤庄主歇下后,走出屋子时,已是掌灯时,看着一盏盏灯在暮色中燃起,莹莹灯光照亮了院中那株大树,树叶尽落只有枝桠在寒风中摇曳,冬天的脚步已近,新的一年又将来临。
凤耀的伤并不好治,凤奕几乎整天陪在他哥身边,从小都是凤耀在照顾他,凤奕万万想不到,凤耀会变成他眼前的这个样子,手脚俱残,脸上的伤虽已渐好,但心里的创伤是看不见的。
凤奕不知,他二哥心里的伤何时会好,他只知道,只要他不放手,他哥就舍不得他,就不会毫不留恋的追随父母脚步而去,可是看他受苦,他恨不得身替,有时他会忍不住想,为了不想失去亲人,强留着他哥,让他这样受苦,是不是太自私了?
好不容易被蓝棠养出来的一点膘,就在这样煎熬下,咻咻咻地的消失了。
黎浅浅看着不忍,趁蓝海他们在给凤耀疗伤时,把凤奕找出去。
伤员不好过,伤员家属也不好受。
黎浅浅把凤奕找出来,就陪着他在他娘的屋子里呆坐,不知过了多久,凤奕才开口。
“我小时候很调皮,我娘管不住我,就叫我哥盯着我,他左额角上有道伤疤,就是因为护着从树上跳下来的我,才会被地上的石子给伤了的,大哥怕我们挨骂,揽了责被伯父罚跪,哥说不能让大哥白白被罚,额上的血还没干,就拖着我去祠堂陪大哥一起跪。”
丫鬟悄声请示,要不要点熏笼,黎浅浅对她颌首,几个丫鬟端了两个兽钮黄铜熏笼进屋来,凤奕呆呆的看着她们,似乎不明白她们为何在这里。
黎浅浅拍拍他的手,等他看过来,才问,“棠姐姐呢?她也跟你们一起被罚跪?”
凤奕摇头,“没有,她可厉害了,不止给我们送吃的送喝的,还给我们弄了三床被褥来。”
“那时你们多大?”
“不记得了。”凤奕摇摇头,“我记得,那时候常有人说,大哥不是伯父的亲儿子,是从外头带回来的,所以他要是做错什么,都不会被伯父罚。”
黎浅浅看他一眼,笑问,“你肯定很羡慕,因为不管做错什么,都不会被罚。”
“嗯,可那天之后,我才知道,大哥就算不是伯父亲生的,做错了事,还是要被罚,因为在伯父心里,大哥就是他的亲儿子,只有真的把你放在心上,才会教你做人处事,怕你行差踏错,处处引导你。”
黎浅浅点头,她哥也是管她很严,就是怕她一个不小心被人带坏了。
“所以我才会以为,凤乐悠大概不是伯父和伯母的亲女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关系
凤乐悠不是凤庄主夫妻的亲生女?黎浅浅惊讶的张大嘴。
“她当然是。”黎浅浅听到凤奕的回答,才惊觉自己把话问出来了,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凤奕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等她再问,便又往下说。“凤家庄很特别,庄里年岁相当的孩子不少,有跟大哥年纪相近的,也有和二哥相仿的,我们文课是一起上的,但武课却是分开的,大哥由大伯亲自指点,那些和大哥年纪相近的,就跟他一起上课。”
与凤耀年纪相仿的,则与他一起上武课,听起来这些人,应是将来接替数子公子和记史公子们的,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凤庄主兄弟就已经在为接班人作准备了。
“那你和棠姐姐呢?”不是说都是一起长大的吗?“还有凤乐悠呢?她不也在庄里吗?难道她没跟你们一起上课?”
凤奕面无表情,只回了最后一个问题。“大伯母说她是千金大小姐,生来就是享福的,所以她从不曾和我们一起上过课。”
凤乐悠的武课本是凤庄主要亲自指点,毕竟是他亲女儿,奈何凤乐悠身边的丫鬟、嬷嬷们从旁挑拨,小姑娘受不了苦,自然要抱怨,身旁的人再刻意往偏了带,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那时的凤庄主夫人并不知自己身边的人,全是被人刻意安排的,听了女儿的抱怨,自然就以为丈夫故意为难女儿,为的就是要叫凤衍继承庄主的位置,她没有儿子,女儿就是她的一切,为了女儿,她和丈夫争执大闹,不愿女儿吃苦受罪。
凤庄主最后只得让步,这也是为何凤乐悠的功夫只是半调子的缘故。
“我记得小时候,练功很辛苦的,但我娘虽心疼,却从没插手多言,我问过她,为什么她和伯母不同,是不是因为我们是男孩,凤乐悠是女孩之故。”
“你娘说什么?”
“我娘说,她觉得我们兄弟两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她不想拦阻我们,而且生在凤家庄,我们有自己的责任在,如果武功不好,很可能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可是他娘没说的是,识人不明,也是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危机。
黎浅浅看得出来,凤公子夫人和凤庄主夫人这对妯娌其实并不是处得很融洽,两个人的家世相当,但一个只生一女,一个却连生两子,再加上凤庄主夫人身边的仆妇们时时在她耳边挑拨着,她们两处得来才怪。
方夫人一家住进凤家庄后,因为凤庄主夫人当家,可没少厚待寡姐一家子,如果她是拿自己的私房,去贴补方夫人母子,那也罢了,偏她用的公中的银钱,她舍不得亏待自家女儿,厚待了方家人,自然就薄了二房一家。
凤公子夫人自己有嫁妆,不怕儿子受委屈,但那口气咽不下去啊!她的儿子才是凤家庄名正言顺的主子,为什么他们的吃穿用度,比之寄人篱下的方家人还不如。
为此,凤公子夫人没少和凤庄主夫人起争执,从吃穿用度,到儿女的教养,凤庄主夫人认为凤公子夫人太过放任孩子,凤公子夫人则觉得大嫂对女儿的管教标准,有时太松有时太紧,让人无所适从,迟早会出事。
“都过去了!”黎浅浅拍拍陷入沉思的凤奕,“你娘和大伯母如今在地底相会,不知她们会说些什么?”
凤奕才回过神,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觉得不知如何回应。
黎浅浅笑了下,问他,“凤庄主打算传位给你大哥,那你爹的位置……”
“由我接手。”凤奕沉稳的回答,“你都能当好一个教主,我想,我应该也可以吧?”
“你当然行啦!”黎浅浅笑,心里却在想,那你二哥怎么办?
“是我二哥让我接的。”凤奕看着前方,忽然道。
咦?你二哥让你接的?黎浅浅讶异的望着他,不过凤奕没再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前方,黎浅浅看他一眼,便也不再说什么。
老实说初时,看到他老这样沉默不语,她还有些不太习惯,因为凤三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个活蹦乱跳的孩子,突然间这个孩子变了个样,变得安安静静的,让黎浅浅颇感压抑。
不过习惯真的是件可怕的事情,这才过多久,她就已经习惯凤奕经常陷入沉默中,自己竟然还很有耐心的坐在一旁陪伴?
屋里人安静不语,屋外的人却是悄悄张望着,忽地张望的人僵住了,她转头看向自己肩头上的手,讪讪笑了下。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春江把春寿拖进耳房后,才小声数落。
嘿嘿,春寿笑了下,把头靠在春江的肩膀上。“你们说,教主不会真看上凤三公子吧?”
“教主才几岁啊!你就想着她的婚事了?”春江瞪她。
春寿却朝她摇摇右手食指,“教主虽然还小,但她的婚事不早定下了,怕是有人动歪心眼,再说,凤三公子和教主看起来就像是金童玉女,挺搭的啊!”
“谁会动歪心眼?”春江皱着眉头沉声问,“不会又是黎大老爷他们吧?”
云珠正好一脚踏进来,听到这一句,不禁挑眉问道,“那老太婆又不老实了?”
“没事。那老太太近来正忙着给她宝贝孙子挑妾室呢!”好不容易成了亲,却没有曾孙的好消息,大太太调养到现在,虽未传出好消息,但大房出嫁的闺女纷纷传出有喜,让老太太等人很是欢喜。
这表示蓝海给的方子有效啊!那黎家大房、二房有后指日可待啦!蒋姨娘小产后,正忙着调养,黎深深从三房嫡女变成二房姨娘之女,地位及待遇变化所带来的待遇,让她深刻的体认到一件事,她不想再当她娘那父不详的拖油瓶,她迫切的想要找到生身之父。
她娘不是说,她爹来历不俗吗?那为什么她不带自己去找他呢?
老太太原就对她无甚好感,是看在侄女的份上,才厚待她,反正黎家不差多一双筷子一个碗,但小蒋氏如今都已成了她亲儿子的妾室了,黎深深还闹着要去找她亲爹,是什么意思?
为此,莲城黎家很热闹。
“哎呀!既然他们近来忙着,那还有谁会对教主的婚事起心思?”春寿问。
“他们前几天才离开,你就忘记他们了?”春江将手里还在滴水的果子摆到青瓷荷叶果盘里后,才伸手把春寿拨开去。
“你是说那些护法们?”云珠抓起一片橘子放进嘴了,雪白的牙齿一咬,酸甜的果汁立刻在嘴里喷溅开来,“有大教主在,他们敢多事吗?”顿了下又道,“我倒是觉得凤大公子不错,跟教主蛮搭的。”
春江和春寿对望一眼,然后看着云珠直摇头,“你说她知不知道啊?”春寿问。
“能说出这种话来,可见是没看出来。”春江摇头,对云珠的迟顿很无奈。
“说什么呀?”虽听出她们两说的是自己,但云珠完全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春江看她一眼,问春寿,“你说给她听?”
“不了,还是姐姐跟她说吧!我怕说到一半,就忍不住拍她。”春寿端起果盘,一溜烟跑了。
春江则是把云珠拉到身边,在她耳边说了她们的猜测,云珠这才恍悟,“怪不得哪!我就说,小姐怎么会突然对煲汤这事那么认真,原来如此啊!”
“你不会要跟我说,你之前一点都没发现?”春江不信的看着云珠。
她们是鸽卫,一进去鸽卫接受的第一项训练,就是训练她们的眼力,留心发现一切不寻常之处,蓝棠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云珠怎么可能没发现。
“我当然是发现小姐对大公子的注意,只是我以为那是兄妹之情,毕竟咱们小姐是和大公子他们一起长大的嘛!”
就算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云珠也没往男女之情去想,现在被春江点破了,再回头看,便能发现之前没留心的疑点。
“那现在?”云珠剥了瓣橘子给春江,“你觉得大公子会接受我们小姐吗?”云珠好奇的问。
“这谁知道啊?”她们只是下人,主子的婚事岂是她们能置喙的?
不过,“棠小姐才几岁,大公子可是已经二十出头了,这年龄不是很搭啊!”
“这事得蓝先生和凤庄主说了算,就是棠小姐自个儿也做不了主。”春江提醒她。
更何况大公子看起来,就不像是对她们小姐有男女之情。
“也是,小姐还小呢!都还没及笄,咱们替她们急什么?”云珠咧嘴笑了下,却是忍不住要想,小姐的终身都还没着落,她们这些当丫鬟的未来又将落在何处呢?
春江闻言抿着嘴笑了,“说的是。”
此时屋里传来召唤声,春江起身拂了下衣裙,“我进去了,你待在这儿没关系吗?可别一会儿棠小姐要找你找不到。”
云珠从地上的箩筐里挑了两颗橘子,然后才对春江道,“我这就走。”话声落下时,人已经不见了。
春江摇摇头,径自去见黎浅浅。
凤奕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黎浅浅朝她招手,春江才上前,就听黎浅浅道,“刘二方才传消息进来,说护法们已经陆续离开,不过当中有几个前脚离开客栈,后脚就进了南楚的阁老和重臣的地盘。”(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旧例
刘二除向黎浅浅回报护法们的行踪,还通知了黎漱一声,虽然黎漱说他已不是教主,他不管事了!但黎浅浅回他一句,“护法们老奸巨猾,我应付不来。”就让他老实了。
“这些老头子肯定是太闲了!”他祖父费了多少精神,才让瑞瑶教摆脱南楚皇室的关注,他们竟然自个儿送上门去?搞什么啊!
“与南楚高官往来的护法,具体都有谁?”黎浅浅坐在黎漱身边摆晃小脚丫。
刘二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章护法名棋,祖上曾是天盛国南平侯幼子,吴护法名祥忠,祖上曾是武状元……”他念了几个人名和其祖上来历,黎浅浅听得想睡,朝他伸手,“我自己看,你歇歇吧!”
刘二把纸递给黎浅浅,讪笑了下,他刚刚可看见了,教主听得直打呵欠。
黎浅浅飞快看完,把那张纸递给黎漱,自己则问刘二,“那几个和南楚官员走的近的,是那几个?”
“章护法……”
“别,直接连名带姓说吧!要不然万一遇上同姓的怎么办?”
呃,刘二点头,指名道姓说了好几个人,黎浅浅对他们并无印象,但黎漱就不同了,他听了前两人后,脸色就变了。
“你说黄意琪和许秋瑾,都同南楚的勋贵走得很近?”
“是。”刘二回答完之后,忽地想到什么似的变了脸,原来如此啊!
黎浅浅看他们两脸色不对,好奇的问,“他们两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只是当年族里有人想与他们两家联姻,不过被很不客气的拒绝了。”
黎漱说的族里,并不是黎定平这支的,而是跟黎浅浅老祖宗黎定东,一起逃出来投奔黎定平的那位庶弟黎定远,黎定远不像黎定东那么聪明机灵,他好安逸玩乐。
黎定东跟着黎定平底下的人做生意,在南城打造起属于自家的一份家业,但黎定远却是安于待在黎定平身边,享受教主弟弟身份所带来的各种优待,他的儿女繁多,都仰赖黎定平的供养为生。
对黎定平来说,他不在乎养庶弟一家子。
之后,天盛帝国灭亡,接踵而至的天灾、**席卷整个中州大陆,在瑞瑶教庇护下,黎定远一家过着跟从前没什么差别的生活,他的儿孙们受这位老祖宗影响,虽没有出众的儿孙,但他们这一支也不算太纨绔,虽都没什么出息,可好歹没人为非作歹。
虽都在莲城住着,黎漱父子与他们关系并不亲近,他们也几乎不曾求上门来,那回是唯一一次,黎漱那两位堂伯求上门来,请他爹出面,代他那两位堂兄求娶黄、许两位护法家的闺女儿。
不想被毫无理由的拒绝了。
当然,这种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是缘份,不能怪人家不愿嫁女,毕竟男方条件不佳,文不成武不就的,除了长得俊俏之外,几乎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护法们的祖上非富即贵,纵是寒门子弟,也不是随便嫁女的,再说,经过这么多年,护法们尚且瞧不起瑞瑶教这些江湖人,又怎会看上黎漱这两位没什么出息的堂兄?
但是,后来黄家和许家双双把女儿远嫁,不是予人作妻,而是给人作妾,黎漱本不知后续,但后来听闻那两位堂兄先后意外身亡,派人去查之后,才得知,他们当初会请他爹出面去提亲,就是因为已跟那两位姑娘私下有了白首之约,原以为是喜事一桩,没想到会被打脸。
而导致他们身亡的意外,背后隐约可见那两位护法的身影,然而没有证据,他们也只能摸摸鼻子忍下了。
“他们到底是跟谁家走的近?”
“瑞郡王及平亲王。”
瑞郡王?长平公主的丈夫?
刘二忙又加以补充,“黄护法的女儿是入瑞郡王同母哥哥静王府为妾,许护法的女儿则是进卫国公府作妾。”
“他们不是一力支持天盛帝国复辟?那要真如他们所愿,那他们的女儿和外孙怎么办?”黎浅浅好奇的问。
黎漱冷笑,“宁可将她们予人作妾,也不愿见她们有好归宿,你觉得他们会在乎他们?”
也是。黎浅浅傻笑两声,人家亲爹都不担心女儿和外孙了,她一个外人瞎操心啥?
“其他几位护法,也是同这些勋贵结儿女亲家?”黎浅浅问。
刘二却不太确定,黎浅浅又问,“也许是反过来,不是他们家的女儿嫁过来,而是娶了那些南楚官员的女儿。”
不过刘二还是摇头,“时间太短,真不太能确定,我们会知道黄护法女儿是入静王府为妾,也是因为我们的人一直盯着瑞郡王府之故,黄护法进瑞郡王府后,静王就上门了,而且很难得的是,带了宠妾和宠妾生的儿女一道登门。
自从上一任瑞郡王妃过世后,静王上门就不曾带女眷,更不用说还带儿女了,但这回不止带女眷还带儿女,这就让负责盯梢的人感到好奇,上前去探查,不过幸好他没靠太近,要不然就会被黄护法逮个正着。
至于许护法,他女儿在卫国公府很得宠,内宅竟是由她一个妾室在掌理,因此许护法才上门,立刻被巴结许姨娘的门子给迎进去,鸽卫是从其他门子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
“告诉鸽卫们,要打听消息,也得顾好自己的安全,护法们的武功高强,不要贸然接近他们。”黎漱提醒刘二。
“是。”刘二应诺,又说了韩见一家在京城的状况才告退。
黎漱便问,“就这样放着不管他们?”
“韩见都多大的人了,他想做什么,咱们管得着吗?再说,他又不是瑞瑶教的人,他做什么,都跟咱们没关系。”
黎漱却不这么想,毕竟韩见曾奉韩老太爷之命,走遍整个南楚,甚至还远至西越、北晋等地,万一有不明情况之人相信他,与之合作,那日后吃了亏,找上瑞瑶教来怎么办?
“凉拌。他们自己识人不明,就得自己负起责任来,他们找上门来,难道咱们就得全部负责不成?”
“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表舅今儿特别有良心是咋啦?”黎浅浅反问。
黎漱黑了脸,直接赏她一记暴栗。
黎浅浅就算轻功有所进益,却还是逃不过他的魔指,气得直跺脚。
“你欺负小孩。”
“啧!真没用!闪不过就说自己是小孩。”黎漱喷她。
黎浅浅冷哼一声旋身往而去,“不跟你说了,我回房去啦!”
“去去去,早点睡,别再浪费灯油!要看,明儿白天再看。”
黎浅浅回身朝他扮个鬼脸,溜了。
黎漱在后头气得直骂,“这丫头从那儿学来的,嘎?这么皮!”谨一站在角落眼观鼻鼻观心,绝对不掺与他们师徒二人的争斗里。
黎浅浅走在夹道里,高高的围墙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快跑两步旋身而起,轻轻落在围墙上,嗯,这样看出去的景色比刚才好多了。
轻快的在围墙上跑起来后,便将轻功身法运用进去,感觉要比方才轻灵许多,她便将剑招加了进去,一时间就见一抹蓝影在围墙上舞动着,一忽儿左一会儿右,看得凤家庄的护卫们眼睛一亮。
他们早听说,瑞瑶教的小教主有着一身不逊他们三位公子的好武艺,可是从未有缘见识过,但看一开始那轻功身法,就比他们凤大小姐高明,再看她后头加进的剑招,那行云流水的动作,确实不比他们家三位公子差。
只是,大伙儿不约而同的想起,二公子如今的情形来,听说要打断曾经受伤的四肢,然后重新愈合,光想就替二公子感到痛啊!
等他们回过神来,那抹蓝影已经不见踪影。
黎浅浅回了住处,春江迎上来,发现她身上汗涔涔,“教主方才去哪儿了?”她以为黎浅浅跟人动手了,可是在凤家庄里,谁会同她动手?
“没事,方才练了下轻功。”看春江一脸忧色,黎浅浅安抚道。“去帮我备水让我洗梳。”
春江点头而去,黎浅浅兀自进房去,内室里春寿正在给她收拾衣物,看她头发湿了,衣服也湿了,不由大惊,黎浅浅抚额,安抚她一回,让她帮自己拆掉发髻。
“您怎么会突然想到去练功?”
呵呵,她能说她也没想到吗?“棠姐姐呢?已经睡了?”
“没呢!在和叶妈妈商量年货的事。”
凤公子夫人过世后,内总管一人忙不过来,又没有主子可以请示,凤庄主便请蓝棠抽空帮忙下,她没想着抢权,内总管与她相处愉快,便将年货一事托给她。
蓝棠本还有些为难,跑来问黎浅浅怎么办?
黎浅浅很不负责任的让她去问凤奕,“就算没看过猪跑,也吃过猪肉,他跟在他娘身边这么多年,总该知道一些吧?”
不想,凤奕被问倒了,后来还是凤耀看不下去了,让他们去找账册循旧例去办。
这大概是凤耀回来之后,第一次开金口,凤奕得此启发后,便三天两头的找他哥问事,从小他二哥就疼他,见不得他被难住,明知他弟就是在故意耍笨,可他就是狠不下心不理他。
不过此乃后话了,现在,凤奕才从他哥那里得了主意,便和蓝棠去找账册找往日送年礼的旧例,只是,很多东西她连听都没听过,根本不知要从那着手,是要派人去采买,还是库房里有呢?
她只得又跑来问黎浅浅,这回黎浅浅直接把叶妈妈给推出去。
“叶妈妈以前在官家待过,这些事她应该都懂吧!”回过头又对叶妈妈说,“妈妈是我身边得用的亲信,日后我们瑞瑶教也得跟江湖同道人情往来,还有什么比凤家庄更好学习的地方?”
于是乎,叶妈妈非常认真的帮蓝棠打点年礼一事,并不忘将之抄录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捷
年底了,不少人家忙着大扫除,也忙着扫货,办年货送节礼。
京城每个市集都热闹非凡,采办的人们摩肩接踵,瑞瑶教二长老及下属也忙得脚不沾地。
因为大长老的退隐,二长老的地位隐然就拔高了,虽然还是称呼他二长老,但实际上二长老底下的人,无不将他当长老之首来看,毕竟已无大长老了,剩下的三位长老中,四长老一直处于劣势,好不容易这两年有些建树,但与二长老相比,那不过是莹莹之火,难以与明月匹敌。
三长老一介女流,全靠她爹留下的余威,她的本事只怕比之四长老还不如,再者她的婚事尚在未定之天,等她成亲出嫁,婆家会容许她再管着瑞瑶教的事务吗?听说她舅母可是盼着她嫁进门,好让她儿子取代外甥女,成为三长老呢!
故此,二长老的下属们士气很高,连带着京城分舵底下的人也都积极起来,虽然分舵主有儿子,但是大家都知道,许分舵主并不受二长老祖孙待见,一旦许分舵主有个三长两短,接任的人未必就是他许家人,纵使他的嫡长子许芳昆是二长老孙子的亲娘舅,二长老也未必会支持他继承父职。
那要是他们能得二长老的青眼,不就有可能取代许分舵主,成为新一任的分舵主?要知道,他们那个前教主可是诸事不管的主儿,现在的新教主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能顶啥用?
至于传闻中,大长老被新教主逼退的事,他们压根就不信,他们认为大长老之所以会退隐,全是因为小儿子的死给他的打击太大了!再加上韩家那些不学无术的混球,给他惹了太多麻烦,而且大长老年纪老大,能再撑几年?不如趁还惹新教主生厌时离开,如此还能为韩家人在新教主心里留下点好印象。
对大长老的退隐,二长老的人乐见其成之余,也不免嘲弄一番,黎漱这位大教主已成过去,大长老也该闪边去,接下来是他们二长老的天下了。
因为如是想,所以他们对韩见等人虽不待见,也不会刻意刁难。
但即使如此,韩见一家人在京城的发展并不顺利,原因很简单,离了瑞瑶教,谁知他韩见韩大老爷是那根葱啊?就更不用说他的儿孙们了,韩玉唐夫妻虽早早就到京城,其父母也在他们到京城不久后,就打着照顾儿子的旗号前来京城,但他们一直住在分舵里,吃穿用度全不须自己操心。
直到大长老退隐的消息传来。
许分舵主是没说什么,但侍候的人酸话不少,韩玉唐本就因腿伤而极为敏感,但也因行动不便,所以他根本听不见那些人的酸言酸语,而他的妻子因照顾他,甚少在外走动,倒是他的父母韩青夫妻对那些评语了如指掌。
可他们离了分舵,要在那儿落脚?更别说韩玉唐那双腿还得延医治疗呢!
这一笔笔费用砸下来,令韩青不敢妄动,就是妻子偶有抱怨,也被他强力镇压下去,手里没钱寸步难行啊!他爹没有传消息过来,他哪敢乱动?
直到韩见命管事带银票进京来打点,置了宅把他们一家接出去,韩青才如释重负,但接踵而来的消息,又让他们夫妻愁煞了。
祖父退隐一事已是事实不可更改,黎浅浅那死丫头已是教主,就算儿子的腿治好了,黎漱收他为徒又如何?黎漱自己都已不是教主了,难道还能把教主一职收回来,改传给韩玉唐?
父亲得祖父应允,到京城来谋前途,可是韩家有什么?以前大手大脚的花钱,花的全是瑞瑶教公中的钱,他们从没想过有天会和瑞瑶教毫无关系,私产是有,但大多是媳妇的嫁妆。
韩见他们尚未到京城,韩青就已能预见一家子人将面临到的困境,尤其在得知,父亲此行还带了不少族人同来,心里就更慌了。
韩青妻齐氏原还觉得丈夫杞人忧天,等韩见等人进京后,方知丈夫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因在半道上遭了难,韩家人进京后还有些惊魂未定,全都挤在一块儿,也没怨言,人多有安全感嘛!可时日一长难免出现嫌隙,想别人搬出去,好让自家住得舒服些,也想自个儿搬出去,自个儿独住一院儿,别跟亲长们同住一处,做什么事都要被长辈们再三追问的强。
京城居又大不易,阮囊羞涩的他们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如愿。
韩见带着儿孙整天在外头忙,回到家往往是累的倒头就睡,他总以为,只要给他机会,他肯定会做的比他爹还好,每当他爹说起莲城那些商号生意不佳,或是遇到什么难题时,他总是想,这要换做是他会怎么做,绝不会同那些掌柜们一样无能,稍稍遇到事,就着急上火找他爹救火。
但现在,轮到亲身上阵,方知其中关窍何其多,光是开铺子的地点就是门大学问,开什么店又是门学问。
以前他认为四长老他们开货栈商队没啥大不了的,要换做是他,肯定会做的比四长老他们强,不过是建个货栈嘛!弄几个会武的人押送货物,行走在两个货栈之间,有什么了不得的。
但真的尝试要依样画葫芦时,才发现问题多不胜数啊!
再加上他们的资金折损了泰半,剩下的这些钱,想多开几间铺子,让大家都有事做,都有收入,简直是痴人说梦。
韩见不得不同意儿子们的建议,找人合伙。
只是打着老父的名号,让韩见有些心虚,说起来还是韩修等人胆子大一些,大剌剌的拿着祖父韩宥的名号在外头与人结交,韩见虽不悦,想阻止他们这么做,却已无能为力,因为进京后接连几次的失利,让韩修他们对父亲韩见已不再如从前那样信服。
这也是黎浅浅知道韩家人打着大长老旗号在外招摇,却放任他们去的缘故。
韩修等人不如韩见见多识广,初生之犊不畏虎,他们大无畏的把韩宥的名号抬出来,一旦有个什么不妥,那些人不会找上她,也不会找上二长老,而是会找韩宥这个大长老做主。
毕竟韩修他们是韩家人。
韩修他们为何不敢拿瑞瑶教的名头出来招摇,那自然是因为京里有二长老在,他们不是不曾抬出瑞瑶教的名头来压人,不过对方跟去跟许分舵主确认韩修等人的身份,得到答案后,对方狠狠的教训了韩修等人。
原本以为自家武艺高强的韩修兄弟,被狠狠打脸不说,还因此休养了近一个月,之后他们就不敢以瑞瑶教中人自居。
黎漱不知此节,只以为韩家人笨,没想到此招,却不知他们早用上了,还因此被教训了一顿,从此不敢再用。
隔天,黎浅浅就让刘二派人去详查,韩家人在京城都做了些什么事,查明白之后,就令刘二派人给韩宥送消息去,“别忘了告诉大长老一声,咱们是看在他的份上,才不跟韩修他们计较。”
黎漱在旁听了,便加上一句,“告诉那老家伙,要是他无力管教,我们不介意帮他一把。”
黎浅浅抚额,“别,别加这句。”
“这是为啥?”
“您闲得慌?还想着帮大长老管教儿孙?那是他们韩家的事,您多什么事?就不怕一旦插手,反让韩家那些合伙人趁机攀扯上来?”
黎漱愣了下才讪笑道,“你说的是,是我多事了。”
消息送到韩宥手上时,已近除夕,韩宥气得不行,立刻派亲信上京,告诫儿子管好孙子们,别害他临老名声不保。
韩见接到消息时,已是元宵,因此一家子没能好好过节,全都待在家里挨训。
对黎浅浅来说,韩家已是过去式,他们是好是歹,都不关她的事,只要别牵扯到她和瑞瑶教,她就不会出手。
因为凤公子夫妻过世,凤家庄得守孝,所以过年前,黎漱就带着徒弟搬回去之前在京城置的宅子。
搬到黎宅后,气氛整个都不一样了,不再那么压抑,黎漱心情大好,黎浅浅也觉神清气爽,不过蓝海父女没跟过来,他们父女仍留在凤家庄里,蓝棠帮着内总管理事,蓝海则是要盯着几个伤员好好疗伤。
至于黎浅浅,有叶妈妈盯着她泡药浴,只需五天让蓝海把一次脉就成。
黎浅浅对过年没什么特别感受,不过春江她们显然不这么看,年前就怂恿她带着她们去置办年货,叶妈妈也说为了试手,带着春江等人去市集上采买,黎浅浅也换了装,扮成个小丫鬟跟着出门去。
他们之前就曾在京城过年,但黎浅浅却从未好好的看过这个城市,虽然说比不得她前世任何一座科技发达的都市,然而没有声光特效的南楚京城却有着浓浓的人情味及年味,那是科技发达却人情淡陌的都市所没有的。
走在街道上,处处张灯结彩很是喜庆,记忆里头,好像临近过年,她家旗下的百货公司商场也都是这幅模样,原来两个世界还是有相同的地方啊!
不知为什么,一直跟这世界格格不入的黎浅浅,忽然有种想哭又想笑的冲动。
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科技不发达,她还连个亲人都没有,喔,名义上的亲人不算,亲娘死了,亲爹下落不明,虽有四个哥哥,但一个死了,一个被卖得不知去向,另外两个也不知生死。
所谓的嫡母把她当垃圾扔了,她带着亲生女儿奔前程去,幸好村长他们救了她。
好不容易找来的表舅,却晚了一步,没能救她娘一命,怨吗?能不怨?恨吗?凭什么恨?看在他救自己一命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
事情一桩桩接连发生,她一一承受了,因为她感觉自己彷佛是隔着一层防护罩看着这个世界,凤奕失去双亲,痛不痛,肯定痛,凤耀手足俱断,想治得忍受锥心之痛,痛吗?一定很痛。
她知道他们痛,但不是感同身受,直到此刻,她才感觉得自己周身的防护罩突然间消失了,呼息间的空气,也与之前感觉不同了!
她现在是真真实实的感觉到,双足踩踏在街道上。
忽地,快马奔驰与她擦身而过,耳边听到马蹄铁敲击在结实街道上的声音,还有……
“报!黎家军大捷!”
“报!黎小将军大捷!”
“报!徐家军大捷!”
“报……”
后头喊些什么,黎浅浅已听不清了,她只听到黎家军三个字,不知为何,听到这三个字时,她的心口突然开始狂跳,耳里轰轰作响,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