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绿光笼罩
十点整，夜色朦胧，a市大学城中央的步行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小年轻们三两成群，在两侧的小吃铺里吃得油光满面。
饶是六月闷热的天气，也止不住年轻人骚动的心。
步行街尽头一家红霞餐馆，两个铺面大小，做川菜。相较于街道上的热闹，餐馆内只一桌人还在碰着啤酒瓶。
林九龄捧着摞碗，在廉价浮油的木方桌中间穿梭而过。她黑发高高束起，发尾垂背，一根棕色围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妹儿，你把那桌人最后几个菜端了就可以走了。老板娘今天不在，你工资一会儿我喊她支付宝转给你哈。”
一个圆脸的丫头拿着条紫色的抹布，正半伏在桌上奋力地擦桌子。
“行，谢谢田姐”九龄美滋滋一笑，要多甜有多甜。
似是有了下班的动力，她亲自去厨房等来了那桌人最后两个菜，急匆匆地端去了。
桌上五个都是年轻男子，高矮胖瘦各不一样，围坐在一起好不热闹。
“你好，这是你们的凉拌鲫鱼和番茄炒蛋。”林九龄一一将菜递给靠近的人。
她盘算着如今十点整，还可以去找陈奇把作业拿回来。否则明天一大早从被窝里爬出来，岂不是自讨苦吃？
“阿奇，我饿嘛，谁叫那电影里面全是好吃的。但是人家要减肥，陈奇，就吃一点点好不好，一点点。”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令林九龄虎躯一震的名字。
林九龄转头，便见一男一女从街道一团人群中走出来。男孩高大帅气，白t蓝色足球短裤，一头碎发下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格外眼熟。
他手揽着一个及他肩高的短发女孩，女孩双唇嘟嘟，眼睛极大，双颊腾起两抹粉红。
“减肥做什么？你又不胖，开心就好。你吃多少都行，我都不会嫌你胖。小猪！”男子说着弹了弹女孩的额头，神色中满是宠溺。
林九龄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一时不知道心里涌现出什么念头。
她愣了足足有五六秒，直到一个黑t微胖的男子重重敲了两声桌子，震得菜盘咚咚响，林九龄这才回过味来。
“哥几个饭都吃完了，你现在还上菜做什么？”
“这菜你们收回去吧。哥几个催了多久了，现在才上上来？我们这喝啤酒都喝饱了，不多花些冤枉钱了，你把这个凉拌鲫鱼和番茄炒蛋的钱给退了。”
看来一桌人等这两个菜实在是等了满肚子火。男子一肚子气发泄了，正准备要结账，突然见小姑娘双眼泛红，眼泪盈盈眼见就要溢出来了。
他忙道：“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不就说了两句，怎么就哭了…”
“周胖子，过分了，算了算了。”坐在周胖子身边的人忙劝他，又无奈地看向林九龄：“小姑娘，周胖子他…”
“没事！”林九龄忙摆摆手，她指着身后的二人，似难以启齿解释道：“那个人是…我男朋友…”
她一脸茫然，又神色紧绷而沉重，全然不似作假。
一群人瞠目结舌，纷纷看向刚进餐厅的一男一女。他们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么戏剧性的一幕“捉奸”竟然就在此上演。
“小姑娘，没事，他们说不定只是单纯地吃吃饭呢？”周胖子忙安慰劝道。
“宝贝，我要吃肉肉。”身后传来甜腻腻的声音，让周胖子不自觉地咳嗽了一声。
“我被绿了…我居然被绿了！”
他见眼前的小姑娘先是喃喃，随即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愤怒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林九龄认识陈奇是在一年前的操场上。就如同小说的剧情一样，她被陈奇的篮球打中了头，男帅女靓，两人留了电话号码，随后便逐渐发展成了男女朋友关系。
要说出轨，林九龄确实是不怎么相信爱情。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么狗血的剧情竟然在如此猝不及防的时候发生。
“服务员？”远处传来陈奇的声音。
“小姑娘，冷静啊。”周胖子忙又劝。
林九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森然地看向那一对并肩坐在窗边的狗男女，一股火气涌上心头。
“你们要点什么？屎吗？”
甜甜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恍惚觉得自己听错了。
陈奇转头看到一条棕色的围裙。
朝上看，一张清丽的脸映入眼内。头发全束起，鬓发有些汗湿贴在额上。皮肤是浅浅的麦色，容颜不施粉黛，双眼狭长颇似琥珀。
“九龄…你怎么在这…你在这打工吗？怎么不告诉我。”
陈奇哪里想得到能在这遇见女友？他愣愣道后，马上回过神来此时的状况：“九龄，我和苏素出来吃饭，你不要多想。”
“多想？”林九龄冷笑。
苏素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陈奇。
“姐姐，我和阿奇，只是兄妹关系。我饿了，他带我出来吃晚饭。真的是这样的，我们的朋友都可以证明。”她揽着陈奇的胳膊，脸蛋煞白煞白的，极为可怜。
“哦。”
“九龄，不要闹。”陈奇心慌，挽留一般拉住九龄的胳膊。
他站起身来，目光恰恰同九龄相正视。林九龄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的愧疚与懊悔，心底一片镇静，事情已经明了得不能更明了。
林九龄恶作剧地问道：“选我还是选她？”
陈奇不假思索：“选你。”
“选我吗？好的，分手吧。”林九龄侧头看见苏素小姑娘脸上刷的一下白了，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九龄，你听我解释，我可以解释…我只有今天和她一起出来，而且是因为兄弟拜托…”
苏素突然站起来，低头急道：“陈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和林姐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我…我还是先走了！”
她一双兔眼泪光一闪，她推开陈奇就往外冲。
林九龄兴致来了，抱着手，不慌不忙地看这一场大戏。她恨不得再来一桶爆米花，否则怎么能欣赏这对狗男女精湛的演技呢？
周胖子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背后，发出感叹的啧啧声。
“苏素！”陈奇连忙要去拉那伤透了心的小姑娘，一时又见林九龄环着胳膊笑嘻嘻，不由左右为难。
“九龄，苏素是我哥们交给我照顾的，我不能看丢了。回头我一定会和你解释的，你相信我。”
他急匆匆地说罢，转头飞快地朝那门口冲去。
做出了选择，还需要解释什么呢？九龄冷嘲一声。
她看着陈奇那百米冲刺的速度，只觉得自己头上灿烂地闪烁着绿光。
想她一世英名，居然还能被渣男所渣？
“真想不到，我居然被绿…”林九龄自嘲地开玩笑对身后的胖子道。
命运却总弄人，前一刻林九龄还在感叹被绿，下一秒事情却突然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
正当林九龄说到“绿”字时，突然一道刺眼的绿光从那道两面的玻璃门口外射了进来。那绿光似日光般灿烂，又如鬼火般幽然，在地面上映出狗男女的身影。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被绿天注定？林九龄心中暗道，随即她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只一瞬间，窗户、门缝，几乎所有能透光的地方竟然都有幽绿色的光芒入侵。那光不似普通的光线，竟隐隐让人感觉发凉。
“什么灯，搞这么大阵仗。”林九龄身后的胖子说出了她的心声。
身后的一桌人一同站了起来，厨房里的厨师、田姐似乎也从缝隙中看到了这股绿光，推开了厨房的铁门。所有的眼睛都看向那无缝不入的荧绿色的光线。
红霞餐馆外嘈杂的人群如被摁了暂停键，绿光如同一道魔鬼的幕布，铺天盖地地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发丝上、衣服上…
随着第一声“啊！”的尖叫，安静的步行街如同油锅沸腾，尖叫声接二连三，此起彼伏，颇为凄厉。人群一瞬间四下逃窜，惊恐滋生，宛如遇见洪荒巨兽。
“阿…阿奇？”
苏素是第一个跑到门口的，她颤抖举着手指向西边，惊悚得一时说不出别的话来。
林九龄直觉不对，她三两作步冲到玻璃门口，顺着苏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脑子炸得轰的一声发懵了。
只见一轮球体从广阔天空的西边缓缓升起，如同惊悚从人们心头升起。那仿若太阳又不似太阳的东西散发着绿色的光芒，凉意直透脚底。
它的绿色光芒洒遍大地，地球的一半面积皆被笼罩在这荧荧的绿光当中。
这…是世界末日吗？
林九龄一时无法呼吸，她身旁的苏素已经尖叫出声，飞一般地窜进陈奇的怀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惊恐茫然不知所措。
“沙沙沙莎莎”
事情不止如此。正在众人还惊悚之中，门旁的平安树仿佛应和绿光，在惊恐的人群中无风自动起来。
树叶交缠在一起，眨眼间粗壮了不止一倍。
“汪汪汪！汪”
意识到事情不大对劲儿的几人，忽又听杂物间内几声狗叫。
“是小花。”田姐松口气，正要去开门将小花放出来，胖子突然止住了她。
“它叫的不对，你听？”
一阵怪异的嗡嗡声随之传来。
林九龄感觉到了一股森然的冷意，她拉住田姐执意要放出狗来的动作：“田姐，小花下午噎死放杂物间的。你忘了老板娘去干嘛了？”
圆脸的小姑娘浑身一颤，后退不止一步。
“出不去？出不去！”
苏素听到了几人谈话，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转念思逃。万万想不到，她刚刚跑到门口，却被一堵墙挡住。
第2章 “小花”不可爱
这是一堵绿墙，无数绿叶攀附其上，隐蔽其下的是看似柔软实则坚硬的枝干。
罪魁祸首则是门侧那两盆平安树，在绿光的照耀下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枝干覆盖了整片玻璃门，甚至嗦嗦嗦往旁玻璃窗而去。
谁都知道杂物间里的狗不是善茬，惹不起还躲不过吗？
“窗户！走窗户”林九龄眼疾手快。此墙三面窗，随着树叶疯狂游走，三分之二已被绿翳遮挡。
最里边那面窗胜在离门远，还有大半窗口露出，可横通内外。
众人会意，拔腿就跑。
实在是死了的狗竟能汪汪大叫，藏在杂物间门内令人惊悚，否则众人也不会如此失态。
“你让开！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苏素本落在林九龄背后，她见那枝干衍生速度实在太快，恐容不得第二人通过，匆忙推开林九龄便要抢先。
林九龄只感觉被猛推了一下，狠狠撞到了桌角上，疼得她嘶了一声。
“你干什么！”身后胖子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
苏素没有理会，正要爬窗，径直被林九龄给拽了下来。
“你做什么？”她泫然欲泣。
“你走了，大家都得被留在这。还不拿东西把窗户隔开，否则…”林九龄话还未罢，剩下半面窗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覆盖了。
这下谁也无法通过了。
苏素怒上心头，狠狠瞪了林九龄一眼。
“汪汪汪！汪汪汪！”
杂物间里面的东西已经开始撞击木门了。这木门可非军事专用，不过劣质的双层木板。木门被撞击得咚咚作响摇摇欲坠，不禁让人寒从脚起。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木门撑不了多久。
“厨房！厨房后面有个倒潲水的小门！”田姐突然尖叫一声，引得众人心情提振。
“走，我们去厨房，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胖子脸上一喜，连忙招呼田姐带路。
紧张的气氛似乎松懈了一些，不过这份轻松并没有维持多久。众人正准备提步去厨房，只听轰的一声，似有木屑杂飞，黄色木门上出现了一个半米高的黑洞。
随着一股腥臭味的灌入，一只浑身泛血的狗出现在门前。
它本是柴犬，此刻全然看不出生前模样。嘴边的肉缩减，露出里面的牙龈和牙齿，呲牙咧嘴狰狞得令人胆寒。原本黄色的毛发消失，取而代之是烂皮以及秃露出的黄色脂肪、血色肌肉。
“嗡”
它的喉咙共颤发出威慑之声，撞门流下的黑血落入浑圆的绿眸，那双绿眸正一瞬不瞬地紧盯众人。
“这是什么鬼东西…”
身后传来田姐颤抖的声音。她是怎么也想不到，温顺可爱的小花竟然死而复生，还想要伤害曾喂养过它的人。
厨房位于紧挨着杂物间的另一面墙上，两者不足半米距离。此刻那狗虽是从杂物间的门出来，却直直挡在了厨房门口。
众人是后退无门，前有狗如狼似虎。
“我靠，今天是什么鬼日子，我们怕不是要死在这个地方。”不知是谁喃喃哀嚎一声，引得一行人欲哭无泪。
谁知道这是什么鬼日子？天上是什么鬼东西？地上死了的狗为什么又复生？
平凡的人类只能在怪像之下瑟瑟发抖。
“阿奇，阿奇，我怕。”苏素紧紧抱着陈奇的胳膊，拉扯着他不断后退。
“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我才二十二，我还没追到女神，我…”一个肥肥的男子嘴里不断念叨，显然是被吓坏了。
“别怕！”周胖子恶狠狠朝着对峙的恶犬看去，打气加油：“我们这有十个人，还怕了它一只狗？我们一个人拎一张凳子，都能砸死它！”
林九龄正想接话，突然目光一闪，余光瞥见苏素嘴角一抹怪异的笑容。
这时候还能笑出来？不对劲！
正在这时，恶犬突然动了。它如箭矢一般射出，直直朝众人撞来。一股血臭味随着它的动作散发开来。
林九龄本能地后退一步，转念突然急速侧头，目光转向不远处的苏素。
那一瞬，她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只见一股突如其来的绿色怪风，约莫一臂粗，柔顺间夹杂力量朝苏素后背扑去。这风仿佛一个忠实的护卫，直直将苏素送向了厨房门口。
她回头灿然一笑。
我靠！
林九龄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一声，她早该想到，既然这绿光能影响到植物、生物，自然也对人类有所影响。
就是没想到竟是如此超自然的力量。
“我感觉到了！”
众人四下分散开来，不远处的周胖子突然怪叫一声。
他举起手来，体内似有洪荒之力一般，片刻后在掌心凝聚出一把透明的剑。此剑不似平常所见的闪出金属之光，反而更非比寻常。
林九龄见恶犬朝她的方向扑来，心下一惊，连忙冲向周胖子。
“快，剑！”
已经到厨房门口的苏素停下脚步，她闪动着剔透的双眸，温柔地看向陈奇：“陈哥，你和我一起走吧。”
两人隔空相望。
“好！接剑！我再凝一把！”
周胖子还沉浸在获得超自然力量的喜悦当中，他一把将那不同凡响的剑丢给林九龄，退到一旁，手高高一举，似又在凝聚洪荒之力。
一把接过剑来，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轻飘飘。
林九龄没有停下来同恶犬对峙，反而是朝着苏素冲去。
两人相隔不过五六米，中间却仿佛几股绿色的风，不仅延缓了林九龄的速度，甚至恶犬的奔跑也显出一些艰难。
“陈哥！”苏素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朝陈奇伸出一只纤细的手，那抹风似乎在将陈奇向她身边带。
“我…”陈奇不知是随着风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为难地看向林九龄。
“你们怎么能丢下我们！你可以把我们一起带走吗？”后面爆发出不知是谁的大喝。
非亲非故，就算是最亲的亲人也有可能在危急关头抛弃你。林九龄讽刺一笑，根本不对陈奇或苏素保有丝毫的渴望。
“陈哥，我坚持不了多久的。”
苏素脸蛋已经苍白，她紧蹙着眉头，似气力不支。
“苏素胆小，她力量也小…你们有人能凝剑，我..带着她先走…”陈奇不去看众人的期望的眼神，咬牙放弃抵抗，顿时如顺风腾飞一般到了厨房门口。
苏素脸上立马绽放出喜色。
“我靠！”就在这时，周胖子突然惨叫一声：“我tmd凝的是塑料剑！这剑是塑料的！是塑料的！”
林九龄一愣，她低头看剑，果真发觉同小时候玩的没差别，顿时眼角抽搐。
“我靠！周胖子你玩你爹呢！”
“完了，苏素，你别走啊！你走了我们都要死！”
旁人未受到恶犬干扰，一一二二躲到木桌上、收银台上，朝厨房前几人干嚎。
“小花”似乎稍有些智慧，它觉往前的身形被限制，便放弃目标，调转头来，朝余下瑟瑟发抖的六人扑去。
有了六人以肉身遮掩，林九龄也寻到全身而退的机会。
陈奇察觉到了，忙道：“九龄，走！走！跟我们一起走。”
他神色中有愧疚、复杂，又带了一丝热切。
林九龄冷笑一声，手紧紧攥住塑料剑柄。不过是不愿单独做小人非得拉上同伙罢了，若这陈奇对她纯粹只是担心，她林九龄就以这塑料剑自刎。
“你们等我！”
九龄不愿坐以待毙将选择权留给苏素，也不会傻乎乎地留下来，拿塑料剑同恶犬搏命。
她朝后大喝一声，紧随苏素二人的步伐进了厨房。
“md！他们丢下我们跑了！”
厨房内，二人转身就朝着小门方向奔跑。林九龄则径直打开冰柜，半个身子伸进去找肉。
“对不起”
身后隐隐传来了陈奇飘远的声音，九龄没有理会。
她随手抓其几块冻肉，飞快地又冲回餐馆正厅。
不说所谓的社会道德对生存到底有没有帮助，根植于林九龄心中的本性就不允许她抛弃同类私自逃命，再者，她还同其中几人有不小的交情…
田姐、厨师长…
餐馆内的情况已是不容乐观，周胖子挥舞着不堪一击的塑料剑，同余下四人一起站在一张桌子上，周围木凳子、桌子全然损坏，一片狼藉。
还有一男一女倒在大厅的一侧，身下尽是血液。恶犬立在其前面，不立即啃食，反倒保护起来，紧盯众人，很是兴奋。
林九龄突然觉得手里的肉似乎没作用。
“我引它出去，你们赶紧跑！”
箭到弦上，不得不发。林九龄投掷石头一般猛地把冰块肉朝恶犬砸去，还没来得及敬佩自己的精准，“小花”就怒吼一声，绿眸转向了林九龄。
“跑！”
她朝着桌上了七人大喝一声，飞身朝餐馆外跑去。
这是一条步行街侧的小巷子，地上日积月累的黑色污垢，抬头不见路灯。绿色的荧光幽幽照下，使得整条黑暗的小巷发绿。
与此同时。这条幽暗的小巷这时候迎来了它或许是一生之中，最尊贵的客人。
男子一身雪白的长袍，腰束一根似雪如金的带。如玉般的手上攥着一个漆黑的罗盘。
“不过是个三维空间，您稍等候便可，何必亲自跑动。”
一个女人说道。
四人立在巷子正中，二男随着一女身后，一女面前的是另一男子。
女人一身戎装犀甲，对着她面前的男子很是恭敬：“不过罗盘在三维空间漂流了上亿光年，真的还能准确找到前总统…您祖父所留之物吗？”
“它并非三维粒子制成。”男子一头漆黑的长发披散入腰，眉眼如仙。
“不知您祖父留下何物？”女子又越矩问道。
男子摇头：“不知。”
他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向罗盘所指的方向红霞餐馆，直到一个人类横冲直撞地冲了出来。
他仔细看了两眼，摇头：“变异的碳基生物，收走。”
第3章 “监狱”之斗
再说林九龄，她飞一般地逃窜出小门，向小巷里一瞧，整个人惊了。
只见一男人立在当头，一袭雪白的长袍在幽绿的地狱里宛若仙人。男子眉眼如画，五官玉砌，长发静谧地垂直腰间。
什么人这么漂亮！
林九龄一时看呆，竟忘了身后还有只恶犬。
“咦？吸收大量负熵抵消正熵，这或许就是第五亿零一恒星疮变的关键。封大人，这个碳基生物您看？”
一个穿着黑色盔甲的女人突然从那男子身后走了出来。她一幅白种人长相，眼尾高挑，盔甲封住的身材纤长，凹凸有致。
她似吝惜眼神，直直地走过林九龄，朝伏在门口呲牙咧嘴的“小花”走去。
女子端是高贵妩媚，走过带起一阵香风，令人陶醉。
“你们…”林九龄没闹清楚状况，正想开口询问，突然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
心头一惊，闪避不及。
她只觉眼前一片白光扑面而来，白光闪得脑中嗡嗡作鸣，一阵气血上涌。浑身失力的同时眼前也泛起黑斑。
随即便是一片漆黑，陷入昏厥。
我被人当宠物收走了？这是林九龄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妹子？妹子？”
脑子重新接收耳朵里的声音已仿佛是一世纪后。嘈杂的哄闹声灌进耳朵，随之还有近在咫尺的呼唤。
林九龄微微眯开眼睛，便见到一张胖脸凑得极近。
“妹子？醒醒，醒醒啊。”这张胖脸的嘴张张合合，逐渐清晰起来。
“周胖子？”林九龄虚弱道。
她旋即想起先前在红霞餐馆的捉奸、那轮绿星、小花，以及眼前的周胖子。
“我这是在哪里？”林九龄扶着周胖子的胳膊从地上坐起身子，这才看清了自己的所在之地。
这是一个巨大的金属空间，中间类似大厅。四周望去，其中三面铁壁是走廊与铁门，有三层楼之高。第四面铁壁则是正中镶嵌了块长形单面玻璃。
六面皆为金属制成，没有一个出入此空间的通道。足足三百人似乎被困住了。
“这是什么地方？监狱？”林九龄不感意外，却又大有意外：“你怎么也在这？发生什么了？你也是被他们抓进来了？为什么会…变异？他们怎么知道变异？”
周胖子被一大推问题问得有些发晕，他摆摆手，总结：“我也不知道，刚醒不久。”
“我手机呢？”林九龄意识到自己被关押第一时间想要拿到通讯工具，却发现身上没有任何长形金属存在的迹象。
周胖子早摸过自个的了，他无奈：“应该是被收走了，我的也不见了。”
看来想要同外界联系是不可能的了。
“也不知道啊外面现在怎么样了，那个绿色的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儿…”周胖子喃喃自语，说出了林九龄的心思。
她叹了口气：“谁知道呢？竟然还被关在这儿了。”
“诶，妹子，你终于醒了？你好你好，我是李弘毅。”这时，侧边的一个戴眼镜圆圆脸的男子伸过头来。
他看上去十分面善，言语热情，似乎有意同二人交个朋友。
“你好。”林九龄揉揉脑袋，朝他温和一笑。
三人坐地聊了起来。李弘毅虽也是同一时间变异，但他要比二人到此地早一日。据此判断，两人应已不在a市了。
据李弘毅所言，此地并非善地。将众人锁起来，打架斗殴全然不管。甚至每日发放少于人数的食物，人们利用异能争抢食物，甚至出现伤亡。
“虽然这里四面都是铁壁，但是这些人应该都会异能吧，为什么不逃出去？”
似乎早已料到林九龄有此一问，胖子苦涩一笑他早已询问过旁人。
他迅速凝聚出一把塑料剑，毫不犹豫地往地面插去。
本以为会出现以卵击石，塑料剑弯折毁灭的场景，却不料铁面上突然出现一层似波动非波动无形的膜，塑料剑一层一层被膜吞噬，直到只剩下一个塑料剑柄还握在周胖子手里。
林九龄一惊，忙举起自己搁在地上的手。
“放心吧，只吞噬异能。”李弘毅忙安慰她。
“看来这些人早有准备啊。”林九龄喃喃。
“马上就要到饭点了，不如以后我们就组队一起去拿吃的。这地方太多人仗着人多势众，我们这些孤家寡人，得团结在一起才能吃到饭，不至于被饿死。”
李弘毅铺垫了半天，原来就是为了这么一句话。不过说来也有道理，谁不想活着？
“林九龄！你怎么也在这个地方？你竟然也有异能？”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正面走来。此人林九龄不陌生，正是不久前还见过面的苏素。
茫茫几百号人中能瞧见林九龄，就跟一个a大中刚好抢了她男朋友一样有缘。九龄心中暗骂孽缘：“巧啊。”
“你…你太过分了，竟然悄悄藏着异能！若是你当时能出手，我们联手便能将那怪物杀死，我又何必跑出去找救兵，害得厨师长死去。”
“厨师长…死了？”
林九龄一愣。当时看见小花背后那个白色的身影，她就猜测厨师长已是凶多吉少。心存侥幸祈祷，没想到她竟是死了。
或许是生命的消亡带来的震动比今晚任何一件都要大，林九龄沉默半响。
“九龄也许是和我一样，当时没有觉醒异能呢？”听到另一个声音，林九龄抬头，这才见到苏素身旁站了一男一女。
男的黑色t恤，长裤，有些眼熟。而这说话的女人，居然是田姐。
田姐虽替林九龄辩解，眼中却仍存一丝犹疑。厨师长对她照顾颇多，不是她的亲姐，却胜似亲姐。苏素挑起这个端倪，本是存了恶心人的意思。
“我没有觉醒。”林九龄遗憾地说了一句节哀，这才似笑非笑地看向苏素。
“我确实没有觉醒，但是我留下来帮忙了。您呢？我记得你可是溜得比兔子还快，你有联手的想法吗？有找救兵的想法吗？现在竟然还来倒打一耙？”
她字字珠玑，让苏素藏在短发下的脸颊有些发红。
她鼓起脸颊：“我当时是真的坚持不了了，但至少我拖住了那个怪物一段时间，还让你也安全了，你怎么这么不知回报？”
“呵。”林九龄差点笑出声，她正要反驳，黑色t恤男子却打断了她的话。
“好了，你别欺负她了。你就是陈奇的女朋友，那个林九龄吧。”男子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眼林九龄。
林九龄冷笑看他一眼，总算想起了此人姓甚名谁。
唐家陆，校篮球队的副队长，也是陈奇的好兄弟。拜托照顾苏素的那位，大概就是此人。
林九龄毫不客气地扫视他一眼：“苏素不是我前男友的小三吗？和你什么关系？”
“她是我妹妹，注意点说话，我不打女人，别让我破戒。”
“哦，真巧啊，她也是我前男朋友的妹妹。”林九龄冷嘲热讽，话中有话地看了他们一眼。
什么哥哥妹妹，可不就是一块遮羞布吗？
“你过分了。”
见林九龄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唐家陆终于有点怒气了。他往前立了一步，这力量不发则罢，一发则令人毛骨悚然。只见一丝似白带黄的树枝状的雷电发出滋滋声，围着他的手臂环绕了一圈。小小的一指的耀眼光芒，任谁也知道其中蕴含的力量。
“是那个用雷的，我们走远点。那个用雷的很霸道，仗着异能强没人敢同他抢食物。以后看见他就绕远点。”
“我们看看戏，他对面那个女的居然还想挑衅他，不是自讨苦吃吗？”
“我寻思着那个女的估计也有很强的异能，否则怎么敢自信去挑衅？人又不是傻子。”
见此处发生争端，旁人很快散开一个大圈子，三两成群窃窃私语。苏素拉着田姐也跑到了稍远的地方，愤恨瞪向林九龄。
唐家陆是典型的以强欺弱，而苏素无事冲上来颠倒黑白，显然是借刀杀人。看来这二人在此无人管束之地，有些开放本性了。
“加油，九龄，我相信你。”周胖子在林九龄耳旁加油喝彩了一声，刚想溜开，竟被拉住了。
他疑惑地看向林九龄。
“我没觉醒异能。”
“不会吧，你都来这儿了。”胖子看到九龄认真的表情差点吐血：“那可怎么办？我只能生产塑料啊！我是搬运塑料的塑料工啊，塑料防雷吗？防电击吗？”
“你没异能？”旁边的李弘毅有些惊讶，他脚步情不自禁往后退了几步：“不好意思，我是想要找觉醒了异能的同伴…不过我建议你们别惹那个用雷的，他的异能很强。”
没有异能在此地宛如废物，李弘毅不愿意“拖家带口”，遗憾地说了句抱歉转身走得极快。
“你见我们没用就直接抛弃？md，你滚吧，你爹我看清了你的嘴脸。”
几人翻脸不过眨眼，毕竟谁也没想到热情的、方才相谈甚欢的“兄弟”抛弃“兄弟”竟然不带丝毫的犹豫。周胖子啐他一口，直接开始凝聚洪荒之力。
当初在餐馆是林九龄没有抛弃他们，他周海龙此刻也不会做出抛弃朋友之举。
“叮叮叮”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传出了清脆的铃铛声。
这叮当声如同催魂曲，看热闹的人行动了，蜷缩在一旁的人站起来了，瘫倒在地面上的人睁眼了。
林九龄的判断是正确也是错误的，她确实不在a市了，但她不止晚了一天来此地，她晚了三天。也就是说这个可怕的生态系统已经循环了三天，早已有人濒临饿死渴死的边缘了。
“走！”此刻危机当前，林九龄没有精力去多加思考，她趁着唐家陆眺望，拉着周胖子快速混入人群中去。
“家陆，不要伤害了她。只是我实在是好生气，明明帮了她她还骂我…我们给她一点教训好不好。”苏素小跑到唐家陆身边，嘟着嘴摇他的胳膊。
“好。”
唐家陆眼神阴翳盯着那两个逃窜的人影，温柔答应。
林九龄刚立定到一个房间的门口，手里早持了一把周胖子临危凝聚的塑料剑。此剑虽没什么卵用，好歹也能拿来威慑一下。
果然如李弘毅所言，在响铃之后，铁门便自然而然地打开了铃铛响起就是发饭的信号。
二人通过门洞，看见了里面摆放着一床一桌。桌上盛了一桶饭，几个菜和一桶水。
正想进门躲避，不料就在这时，一阵滋滋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林九龄，你是该受点教训。”
不好！
竟是唐家陆！
一发冲冠为红颜，他居然追上来了！
林九龄一瞬间寒毛乍起，她猛地转身，便见一股幽幽的绿风推着一道惨白的闪电，劈里啪啦地闪着黄光猛地向二人冲来。
不过半个眨眼的时间，周围的空气似皆成了黑暗，只有这一抹雷电轰隆隆地朝林九龄碾压而来。
唐家陆竟一出手就要二人非死即残！好恶毒！
一瞬间，林九龄想到了很多。她想起了自己从小在孤儿院摸爬滚打，雨夜打雷时被大孩子拖住狠揍，再如何惨叫也无人应答。当时的无助与此刻何其相似！
“你找死！”
林九龄突然爆喝一声，她猛地举起手来，一股火红的烈焰突然从她的手心中喷涌而出。
这烈焰如同一只火鸟，翻卷着狂傲的火浪朝闪电猛扑而去。
火浪的温度一瞬间融化了塑料剑，鲜艳的颜色映红了整片铁壁、映红林九龄的脸庞。她愤怒的眼中涌动着一股狠意，那是即使两败俱伤也要让对方非死即伤的意志。
众人皆察觉到这两者对峙的威势，均观望而来。
第4章 杭莲
这灼热的温度霎那沸腾了人们心底的惊恐。翻卷的火舌与雷电相撞，不过片刻如巨口将细丝般的雷电吞噬，只些许火星炸射开来，迸溅到墙面上。
火舌如骁勇善战的常胜将军，在吞噬闪电后并未消退，反而朝着唐家陆苏素等人的方向乘胜追击。
那滔滔烈焰的威势让所有人心惊胆战，他们自顾不暇的同时为这挑事之人默哀。
用雷的碰到刺头了，恐难善其身。
不过令所有人惊讶的是，这团火焰猛扑到唐家陆的面门前时，忽而烟消云散。只留下唐家陆被烫得通红的脸，还证明着方才事件的存在。
“我早就说过我不愿意惹事。现在大家被关在这个地方，内斗能解决问题？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共同想想怎么逃出去！”
竟是一位如此深明大义的女性！
林九龄义正言辞朝周围环视一圈，直到把所有人都看得脸蛋通红。
“面对这么拙劣的诡计，难道我们就真的自相残杀？我们的祖先就是靠团结存活下来的，我们是人类，不是动物！”
她低沉地说完这句话，便拉着胖子离开了，只留下一个窈窕的身影，供众人眺望。由于实力之震撼，一时间所有人都聆听着这位异能强者的语重心长。
唐家陆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随即看向躲在身后的苏素，眼神复杂。
这一段大道理也让周胖子心生敬佩。
“我靠，妹子，你居然放过他们两个人，你真是太善良了。还有你说的那段话，太有觉悟了，我真是感同身…”周胖子如傍到了大腿，苍蝇一般围绕着林九龄旋转。
“周胖子。”
林九龄突然停下脚步，转头见人群中已没有观察她装逼背影的人。九龄这才捂着头无奈长叹。
“都是假的。”
“我是想教训教训他们，他们偷袭我，我能放过他们！？谁知道这狗屁异能这么坑爹，那团火它自己消失了，更可怕的是，我真感觉不到有异能的存在。”
胖子一惊，差点吐血：“所以你的大道理全都是骗人的？”
“你怎么抓不到重点呢？重点是，我感觉不到异能。”林九龄烦躁地抓抓头。
在这个诡异的生态环境中，没有异能就相当于断手断脚。别说吃饭，一旦让唐家陆等人知道，恐怕林九龄和周胖子都会付出一定代价。
“不可能，你再试试。”
两人找到一件房间先进入。由于方才同唐家陆的对峙被不少人看在眼里，故而林九龄往前一立，就无人再来同她争夺房间。毕竟以强欺弱自古以来是获取利益的最佳方式，哪个傻子会愿意浪费更多的力气得到同样的利益呢？
“用心感觉心中的洪荒之力。”
胖子当着林九龄的面慢动作凝聚了一把塑料剑，见她一脸茫然，丢下剑又凝了一把：“看懂了吗？用心感受那股力量。”
“行，我试试。”
林九龄学着周胖子的姿势，使出了洪荒之力，半响没点儿动静。她顿时露出便秘的表情。
“不是吧...你不会在逗我吧…”周胖子惊呆了，一时无语凝噎望天：“我本以为抱到了大腿，没想到相对比我凝塑料，你才是最坑爹的啊！”
林九龄无奈，她着实不知道从哪搞出一团火焰来难不成双手搓一搓还能摩擦生热？
她无力地摊开双手：“有异能多好，我也想有啊。”
周胖子无望的地锤了锤胸口，似对前程的一片黑暗感到迷茫。我要不要另寻出路…“吃饭吧，吃饭吧。”他只好把浑身无处使的劲儿发泄在吃饭之上。
周胖子寻思着，估计过不了多久，此事一旦暴露，二人就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了。
“你们好。”
门口传来了一阵轻快的敲门声忽而打断了二人谈话。
“不会吧，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我连最后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了？”
林九龄没有理会胖子的喃喃自语，她侧头看向背光而立的年轻人。只见那人一身黑色运动长袖外套长裤，在这个大家都是短袖的地方，稍显突兀。
“有什么事吗？”
林九龄眯着眼睛，由于背光，她打量不清此男长相。
“是有些事，我可以进来吗？”男子似乎带着笑意，他等林九龄点头这才走进屋内。
只见他单手抱着一桶饭，上面叠着一盘鱼香肉丝。饭菜还腾腾地冒着热气，须臾旋转入空中化为了虚无。
看来又是一位李弘毅式人物。林九龄在心中暗道。
周胖子给林九龄递了个眼神，他们此刻最应避开人群，靠着人们先前的印象混吃混喝。若是要林九龄动用异能，但她使不出来，对二人绝非好事。
“我们不需要同伴。”周胖子站在林九龄身前，以此来杜绝她使用异能的一切可能：“我的老姐脾气不好，之前又被一个人骗过，不想再找一个同伴。你最好知趣早点离开。”
男子笑了笑：“我可不是抛弃同伴的人。”
看来他先前目睹了李弘毅之所为。
“口说无凭，你赶紧离开吧。”
男子径直走到桌前，放下饭菜，侧头朝向周胖子和林九龄：“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只是想离开这个地方，而刚好发现了一些东西。”
见二人犹疑的神色，男子再次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只见他举起手来，霎时一股寒意自房间升起。他五指上五根洁白透明的冰丝，每一根都散发着烟雾般的寒气。
寒气腾腾而上，很快在天花板结了霜。霜花毛绒绒地聚集在一起，如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好强的异能！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做杭莲。”男子转瞬收了异能，笑道。
半个小时后，三个吃饱饭的人来到了大厅一角杭莲所谓的破绽之地。
这个地方距离当时林九龄同唐家陆打斗之地极近，约莫只有三四米。不过空间一角，与其它地方并无差别，林九龄和周胖子迷茫地四处打量。
若非此人谈及可以离开这里，二人必不会如此眼巴巴地跟来。
“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啊？”周胖子朝四周扫了眼，既没看见什么工具，也没见着特殊的人。
“别急。”杭莲径直走到墙边，拉二人坐下：“你们看这里。”他指着铁壁上的一处说。
林九龄凑近一看，她盯来盯去，铁壁还是铁壁：“有点发黑？”林九龄喃喃。
“你用异能试试？”杭莲提示她。
周胖子听此心慌，忙道：“我来我来。”
说罢他举手凝了一把塑料剑，在杭莲的示意下，狠狠朝发黑的铁壁戳去。意料中塑料剑被吞噬的境况并未出现，反而竟是直直地戳到了铁壁之上，震得周胖子手心发疼。
林九龄惊异地看着那柄弯折的塑料剑，一时心中震动。
“这是怎么回事？”周胖子一唬，又举着塑料剑往别的地方戳。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那层无形的膜再次出现。随着塑料剑的插入，剑似乎融化在了膜当中，只余下胖子手里的透明剑柄。
杭莲笑着看向林九龄，意味深长。
“你猜猜什么会让铁变成黑色？”
周胖子抠头。
“是我的火吧。”林九龄暗叹一声。她早该想到，强大的异能者为什么偏偏找上她。
杭莲眼神一亮，忙道：“你用异能试试。”他又补充：“之前你的火吞噬了那个人的异能之后，有一些溅射出来了，我刚好坐在这里。没想到竟然让我发现你的火直接融化了那层膜，然后烧到了铁壁上！”
胖子眼神一亮，正要仰天大笑，突然似想到了什么，明亮的小眼睛又黯淡下去。
林九龄听此无奈，只好摊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面对杭莲急切的神色，她解释道：“我控制不了我的异能，我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什么？”
杭莲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随即又亮起来：“不可能！这股力量我们都知道，只要拥有它就会一直在那，怎么可能掌握不了？”
见林九龄仍不似作伪的眼神，杭莲仿若希望破灭，如扎破的气球一样。
他垂眸：“我不能一直被关在这里，我妈妈和妹妹还在家里…外面这么多怪物，她们怎么办啊…”
林九龄和胖子对视了一眼，却是无可奈何。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这异能怎么回事…”林九龄惭愧道歉。
“你们是新人吧。”
半响，杭莲突然又道。他见二人疑惑，露出笑容：“看样子都是，如果是老人，都会驻扎在一个地方，更不会随便跟人乱跑。”
“异能是可以依靠吞噬进化的。现在还有很多人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才这么和平。我昨天晚上意外看到有人杀人，杀人后他又剖腹。”
杭莲说得很平静，丝毫不理会对面二人惊悚的神色：“我去问了那人，异能者腹中有绿色结晶，捏碎结晶产生绿气，吸收后异能会增强。”
“你想让我杀人增强异能？！”林九龄听此立马站起身来，见杭莲并未否定，她心中震慑：“不可能。胖子，我们走。”
她无论再怎么想要拥有异能，增强自己的实力，也绝不会通过杀人得到！
林九龄拉着胖子跟逃命一样快速离开。杭莲没有多加阻拦，他只盯着自己的手指，紧紧握成了一个拳头。
“我靠，他是变态吧。”走远了，胖子骤喜骤悲，此刻还心有余悸地朝后瞧，看杭莲有没有盯着二人：“他居然为了回家，想让我们杀人增强异能。想回家没毛病，但是怎么样也不能随便杀人啊。”
林九龄想来后怕：“你别说，我现在怀疑他说的半夜遇见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他的异能实在太强了，不是因为冰强，而是因为强度很高。有可能…我估计他杀了不少人。”
周胖子浑身一抖，回头细想，突然觉得林九龄说得特有道理。
哪有提到杀人还面不改色的？
“我和杀人犯被关在一个地方，我还和他一桌吃过饭…”胖子欲哭无泪。
“主要是他现在盯上我们俩了…”林九龄只觉前程一片黯淡。
两人面面相觑，只想抱头痛哭。
“姐姐”此时，一个双马尾辫子的小姑娘拉了拉林九龄的裤子。小姑娘脸蛋圆鼓鼓，眼睛水润润，说话糯糯。穿着一身粉花的小裙子，如漫画书里走出来。
“姐姐，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害怕啊。你可以和我一起吗？”
二人对视一眼，顿时收起方才的“悲伤”，戒备起来。若单是小姑娘，他们自然会尽力帮助，只是这小女孩出现的时间地点太奇怪了，说出来的话也让人觉得充满陷阱。
“你的父母呢？”
“父母…”小姑娘顿了顿：“我父母不在这里。”
不对啊，这一个小姑娘，身上这么干净，怎么能平安活到今天的？只有房间里才有吃食、洗漱、睡觉的地方，她怎么抢到房间的？
“你的异能是什么？”林九龄问。
小姑娘顿时大笑：“变兔兔！”
只见她举起手，一只毛茸茸的兔子骤然出现在她手中，兔子蹬着小短腿，在她手上眨眨眼，随即又消失了。
林九龄沉默了。
“小小真好奇，姐姐的父母呢？姐姐身上有父母留下来的东西吗？或者姐姐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姐姐的异能好厉害啊，小小…”
什么鬼东西？不对劲！
林九龄和周胖子互相递了个眼神，溜！
小姑娘话还没说完，就见到眼前的两人头也不回，飞快地连走带跑混入人群了。她长大樱唇，疑惑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人类最喜欢的生物难道不是萝莉吗？”
她摇晃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摸了摸腰侧的粉色小口袋，里面装着一个漆黑的罗盘：“看来消息有误。”
第5章 真真？小小？
“哎，你说这都啥事儿啊。”
跑远了，周胖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唉声叹气起来。
林九龄随之坐下：“自从那个绿色的鬼东西出现，我就已经闹不清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们怎么办啊，这个鬼地方到处都是变态，都不知道能不能在这个鬼地方活下来。也不知道我老爸老妈有没有觉醒异能，在这儿也没遇见，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周胖子难得迷茫地看向人群：“我兄弟被那狗东西咬死了…我救不了他，如果当时我站在他身边就好了…他才二十二，每天晚上敲字到凌晨一点，他想当作家，他还想拿稿费带他妈去旅行…”
林九龄想起厨师长，沉默。
“人走了无法复生，但无论怎样，还有活着的人。有人处理我们这些异能者，就有人关照外面的事情不是？我觉得外面可能还是一片平安，可能你爸妈生活得很好呢？”
周胖子眉目舒展些，他感觉自己把气氛搞得太伤感，便开玩笑：“你说，是不是因为你被绿了？”
林九龄想起陈奇奔向那抹绿光的背影，不由郁闷。
随即二人又沉默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两人都不知道。前方的道路在哪里？也漆黑看不清。
“九龄，我头一次这么想回家了…”
周胖子低垂着脸颊，也不知透过地面在看什么。
“怎么回事啊？”
“发生什么了？都在看热闹。”
侧边一团人群不知何时围到了一起，林周二人本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骤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哭声，他们不由心头一动。
“求求你了，给我一点饭吧，我真的太饿了，我真的要饿死了…今后如果出去了，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谁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你还活不活得下来？别说以后，现在能出去吗？别报答我，我家里还有孩子！我只想活着，我没饭给你！”
人群中央是一男一女对峙。求人的是女子，她颇似脱力，摇摇晃晃半跪在地上，长发打结成一团，好不脏乱油腻。男子也好不到哪去，手里紧捏着一个掌大的饭团，t恤衫不少破开露出里面的还淌血的伤口。
“我知道你是好人，我火车买了无座的，你让我坐了好久。大哥，你知道我的情况，我出来打工的，钱没赚到，反而要死在这个地方”女子趴在地上，纤弱的身体巨大的铁壁上颤抖。
“大哥们，谁可怜可怜我…”
将众人关在此处究竟有什么目的？竞争出强者吗？大半异能弱的人都会要么饿死，要么在争夺的过程中被杀。
仅仅是三天，一旦这个生态系统循环到一定程度，后果不堪设想。
“这女的异能很弱，啥事儿不会，光隔这儿到处求人。你看吧，这大哥让个位，自己被缠上了。”
“该帮就帮，能帮则帮。咱们都自顾不暇了，不是说故意不帮啊。”
林九龄站在人群中央，听着旁人碎碎杂谈，心中说不上来的复杂。
她不想做英雄，但她本性当中存有怜悯与同情，她何尝不想伸出援手？但问题在于，一来林九龄没有异能自顾不暇，二来每日只有四十个房间内会出现饭菜一半的人想要吃饱都不足。
林九龄帮此女寻找到食物，则另外一个人会挨饿。想要从内部解决问题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胖子，我们先帮她。”
人性始终占据至高点，林九龄叹口气。她朝胖子低声道一声，正寻思着怎么搞到饭菜，突然心有灵犀一般猛地抬头。
只见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人群的另一侧，那是一个小男孩，立在最前面不过及人腰侧高。面对女子哀婉的哭泣，小男孩的神色很淡漠，仿佛在看一场戏。
感受到林九龄的眼神，他略微讶异，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给你。”
在林九龄的注视下，小男孩从容走到女子身前。他伸出一只手，也不知从哪摸出了一个木桶，递给了女子。
木桶里装满了饭，还热气腾腾，浓浓的米香味散发出来，让不少人红了眼睛。
“小朋友，你…”
女子眼泪还在往下淌，她鼻翼剧烈收缩，一时说不上话来。
“哪里来的败家孩子，这一桶饭够五六个人吃了吧，这么往外送？”
“也没听说过这号人…”
小男孩送罢了就径直朝林九龄走来，似乎不对那桶饭有丝毫留恋。众人叽叽喳喳，更是讶异。
“姐姐。”
小男孩刨开人群，不顾众人聚集的目光，甜甜地看向林九龄。那眼神浸了蜜，闪闪发光，不由让林九龄一身鸡皮疙瘩起来。
“哦，我记得，是那个用火的女子。她异能很强，难怪饭一桶一桶往外送，真是土豪啊。”
“我寻思着土豪也不能这么豪啊，这一桶饭送给一个废物，不如送给我！我做牛做马可用处大多了吧。”
“你有啥用？我能造衣裳，你能吗？你看人土豪穿一身…‘美味红霞餐馆’围裙？诶，你说我造些衣服送过去，土豪得不得一高兴送我好几桶啊…说不定得包养我？”
“算了吧，你这长相，我更有可能吧。”
“…”
林九龄沉默地看着眼前不认识的小男孩，捕捉到周围叽里呱啦的议论声，更加沉默了。
被跃跃欲试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林九龄真是欲哭无泪与我无瓜！我就在这看了一眼！我不包养人！我不想当土豪啊！
“你是谁？”林九龄刚想同这个来历不明、坑她的小男孩撇清关系，那位接受馈赠的女子反应过来这天降喜事，抱着饭桶小步跑来。
“小姑娘！我真是太谢谢你了！你真是大好人！”她一见二人状况，先入为主间匆匆给林九龄发了张好人卡。
毕竟谁也想不到一个小男孩能掏出桶饭来是不？
“我…”林九龄语塞了一下。刚想说：我没有送你饭…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万一是这小男孩想做好事，但是害怕不敢惹麻烦，所以才要找人垫背呢？
“姐姐”一低头又见到小男孩眼巴巴的神色。林九龄一时脑洞大开，她寻思着刚才这小男孩面无表情，恐怕就是受到了威胁。
“走！”
思及此，林九龄微弯腰拉起小男孩的小手，冲周胖子点点头。
一路上林九龄护着小男孩，周胖子开路挤出人群。三人又找了个不受人注目的人堆里坐下，终于舒了口气。
“九龄，这小男孩是谁啊？”周胖子这才问道。他和林九龄也算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人了，虽谈不上过好的朋友，但却是可以互相信任共度难关的战友。
在周胖子询问之下，林九龄无奈。
“我是真真。”小男孩坐在两个大人中间，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笑容闪耀着蜂瞧见蜜、狗闻到屎的意味，何其眼熟，不由让九龄想起了不久前遇见的另一个人。
林九龄眯起眼睛：“你的异能不会是变兔子吧。”
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除了性别不一样，两个人年龄相似、姓名相似，甚至这灿烂的笑容也似曾相识，更重要的是他们看到林九龄都会情不自禁地黏上来。
“不是啊，小正太怎么会变兔子！”真真没有想到他的身份竟遭到了怀疑，他举起一只手：“真真的异能是变牛奶！”
果不其然，那只白嫩嫩的小手上一瞬间出现了一只透明的玻璃杯，奶白色的液体满而不溢，热气腾腾散发出奶香味。
真真捧着牛奶，美滋滋地递给林九龄：“姐姐”
“小心，财不外露！”
周胖子大概是最近受惊太多，见此连忙把牛奶盖住往下压，直到旁人都看不见。完了他又凝了个塑料盖子，腾的一下给玻璃杯盖上了。
“万无一失，我还想回家呢。”
见林九龄诧异，周胖子无奈道。
“那桶饭也是你的异能？”林九龄疑惑。
真真犹豫了一下，肯定地点点头：“嗯，都是我的异能。”
林九龄同胖子对视了一眼，对这来历不明的小男孩信了大半。
“你就是想要帮助那个姐姐，又害怕别人知道你的异能，所以才找我对吗？你那天肯定看到我用火了，觉得我能保护你…”
林九龄喃喃自语，问话间已经替真真找出了回答。胖子也跟着点点头，怜惜地看向真真。
“不过，你为什么偏偏找我？”林九龄还存有一丝疑惑。
“肯定是因为你那天说的大道理感动到人家了，真没想到，胡诌的也能骗来个小男孩！”周胖子哈哈一声锤了下林九龄的胳膊，随即他意识到自己失语：“额…我是说，你的道理说得真的很有道理…”
“姐姐”真真似乎全然不顾周胖子的乱语，他闪闪发光的眼神直直地看着林九龄：“姐姐，你让我和你在一起吧。”
“好。”林九龄答应下来，摸摸他的头，心想可怜的孩子：“你的父母呢？”
真真摇头：“不知道。”
“你使用异能会对自己造成影响吗？毕竟食物可和一般的东西不一样…”林九龄转念一想，就算不影响也不能随便用来帮人啊，若是被管理此处的人发现，可不就是把真真往火坑里推吗？
她想起那天发生剧变后，小巷里的一群人。这些人能想出如此毫无人性的招数，真真若是被暴露，必然死路一条。
“以后不要随便用异能，知道吗？”想到这，林九龄嘱咐道。
人可以悄悄帮，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岂不是自讨苦吃？
真真似有疑惑，随意点头答应下来。不过他似乎对这些都不在乎，唯一能凑近林九龄才使其眼神发亮。
“姐姐，我想看你用异能。”
林九龄语噎，颇似欺骗了小孩子的怪蜀黍。她尴尬：“用不出来。”
真真疑惑，又转移话题：“姐姐，你有没有遇见过奇怪的事情。比如得到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林九龄眯眼，天地良心，她绝不是故意故意怀疑这个可怜的小孩，实在是他的问题太奇怪…并且太耳熟了。
林九龄想起了不久前遇到的小女孩，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小小真好奇，姐姐的父母呢？姐姐身上有父母留下来的东西吗？或者姐姐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姐姐…”
特别的东西？
“除了那天的绿色星体，我再也没有见过奇怪的东西了。”
“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语言解释？从来没有遇见过无法用语言解释的事情了？”真真蹙眉再问。
周胖子也有些疑惑了，不过他心思并不敏感，只当是小孩，便劝：“你告诉他吧，我侄女也经常什么东西都好奇。”
不对劲！
林九龄眯起眼睛，她细细打量真真的脸，这才觉得这孩子，绝不简单。他没有亲戚在此，若不能随意使用异能，试问，他是如此维持此时的干净剔透的状态呢？
“你是说？我的异能可以融化地上那层膜？”
林九龄忽然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她缓缓笑了。
林九龄紧紧看着小男孩的眼睛那双看一切都仿佛在看物质，而非生物，除了看向林九龄，或者说看向她身上某个特殊物品时。
“你和抓我们进来的，是一伙人吧。”她冷笑一声，如此便可解释一切真真、小小的怪事了。
真真捏了捏罗盘，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气息了。
他终于显露出漠视一切的神色，仔细看向林九龄，极有礼貌：“林小姐，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吗？”
第6章 四维生物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把我们关在这里？”
林九龄气愤地站直身子，气势汹汹地与“真真”对峙。
真真却丝毫感受不到她的愤怒，他疑惑地蹙起眉：“这么做有错吗？”
难道没错？你们把人关在这里，玩饥饿游戏呢？
“我们的人手不足，需要挑选出更多的变异生物来解决外面的变异物种。变异生物高出普通碳基生物太多负熵，他们处于地球内甚至可以威胁到地球的存亡。这么做难道不是在帮助地球上所有的智慧生物吗？”
真真更加疑惑。
林九龄竟哑口无言：“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挑选？”
真真劳心费舌地解释：“人类虽然是智慧生物，但根植于碳基基础，依靠食用才能生存。根基于此本性，人类从原始社会开始就是一场优胜劣汰的选拔。这个系统不过复制了人类的生存历史，残忍吗？”
林九龄愣愣地看着他，一堆大道理铺天盖地而来，差点将其淹没。
“你是谁？你…是人类吗？”
思量半响，林九龄总算知道这堆大道理哪里不对劲了。这些道理虽说稍显理性观点，却完全缺失了人类特有的情感。
换而言之，杀一些人拯救一个世界的事儿，真真从头到尾都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角色来做出决定。
真真笑了：“我不过是更自由的存在形式。”
更自由的存在形式？
“不是人？”林九龄连忙后退两步，坐着看戏的胖子也脸色骤变，蹬着腿忙往后缩。
“你是鬼！”林九龄简直要尖叫出来。
实在是一个人类模样的东西站在面前，笑嘻嘻地告诉你不是人，是更自由的存在形式。试问能是什么，不就是鬼吗？
也正是这时，空间内巨大的照明灯咔嚓一下熄灭了，整个空间陷入寂静的黑暗。
林九龄心跳骤停。
人群轰然爆发出不小的议论，紧接着又如潮水一般消退下去。经验告诉他们，这是空间规定的睡眠时间。
林九龄苍白着脸捏着周胖子的胳膊，借着一些从房间内传出的光，她紧紧盯着近处真真的小小轮廓。
那小小的头摇了摇：“鬼…？这个世界上没有不依托物质就能存活的生物，你所说的大概是磁场效应，那不是鬼，那是场景重现。”
真真从容的解释让林九龄松懈了一些，不过她很快又紧张起来了。
“那你是什么东西？”
“四维生物。”真真说。
晚间，房间铁门自动开启，小小一个房间只有一架床、一个卫生间以及一张木桌子。由于房间内存有灯光，故而大多数人的选择都是在房间内挤作一团白天还存在的人，夜晚也许就消失不见了。
林九龄与周胖子二人从杭莲处得知杀人能提高异能的消息，自然要更小心谨慎。
“你能凝一个塑料门在这儿吗？”
九龄拉铁门，见其靠在墙上稳如泰山，无法关上，便异想天开。转念又否定：“不过这墙壁可以吞噬异能，估计是不行了。”
胖子无奈耸肩：“总不能不睡觉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的身体再不睡觉估计就要散架了。”
“轮换守夜吧，白天也能睡。”
林九龄只好安慰道。
处理好了事情，两个大人将眼神盯向罪魁祸首坐在小床上，摇晃着不沾地小腿的孩子。
真真，不，应该改口叫他封九岭。
封九岭先前已同二人解释了他之所以盯上林九龄的原因，以下是原话。
“我祖父失踪前留下这个罗盘，他的命牌在不久前碎了。他走后罗盘剧动，祖父一定有所留之物。正府检测到恒星疮变，我便自请来到此处，顺着罗盘看到了你。”
“我观你本以为你只是单纯的变异碳基生物，但我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祖父留下的那样东西，把那里的所有碳基生物也检查过…直到我感觉到空间内的四维物质发生了变动。”
“…”
真真露出笑容，总结道：“这种顺着时间流逝行动的方式还挺有趣。”
他说话神神叨叨，林九龄刚开始差点当他小小年纪就疯了。直到这个四维生物所说竟全能和她经历的对上，林九龄这才不得不有些相信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四维人。
随即在林九龄的强烈要求下，真真又简单解释了四维正府在世界末日中扮演的角色。
“这么说，你们就是统治宇宙的维斯正府，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地球？”林九龄说这话，竟然尤其镇静。似乎发生了太多不可置信的事情，反而接受能力变强了。
封九岭略点头。
周胖子一屁股墩坐床上：“为了保护地球，我要被牺牲掉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惨淡的前途。
林九龄寂静地倚靠在木桌边，很快就接受了这一个事实。
在维斯正府解决了太阳疮变、变异人的问题后，地球很快又会恢复正常。而此时此刻，他们在这个无名的监狱当中，不过是人类历史的一个像素点，维斯正府计划的九牛一毛。
所有的变异人都是不为宇宙规则所容的，本来维斯正府是将要直接灭杀他们，但是因为更简洁的计划，他们才得以苟活到现在。
林九龄想望望天空，一时看到的竟只有铁壁天花板。
“你若是能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所有奇怪的事情，我可以把你的灵魂安存在四维世界直到宇宙重演。”封九岭又提到了他祖父所遗留之物，甚至许诺了林九龄永生。
“你骗鬼呢！老子信了你的话才有鬼！”周胖子突然站起来，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封九岭，举起手就要凝聚塑料剑。
封九岭摇摇头：“没用的。”
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周胖子凝聚的塑料剑从剑柄开始就无法再向上延展了。准确而言，物质从气体中凝聚，还没有合成到剑上，很快又原路散回了。数以亿计的分子颗粒环绕在剑柄上，怎么也凝聚不起来。
那如烟花循环绽放的场景，着实产生几分美感，却让林九龄心头一寒。这就是四维人、宇宙管理者吗？
周胖子已经涨红了脸他顶多能凝聚三把塑料剑，此时使用的凝聚之力早已达到临界点。
“我不想死…”周胖子终于收了力，他斜靠在墙边。
伴随着那把剑柄掉落在地上，无数的颗粒物质也如蒸汽散发开来。
林九龄忽然心头一动，她看着那消散的颗粒物质，心中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想法。这些分子与氧气分子剧烈碰撞，是否会产生火焰呢？
或许是氢气和氧气的碰撞。
在这个怪异想法产生的一瞬间，谁也没有看到，从林九龄背后，骤然升起一根毛发小的蓝色火焰。这股细丝颜色如妖姬一般，短暂闪烁片刻便消失了。
“为什么？”
林九龄感觉到了那股妖火，心头一震，情不自禁地问道。
“因为我是四维生物。”封九岭解释，他说完见两人仍带有疑惑，补充道：“由于你们的文字被地球物质所拘束，它没有产生地球物质以外的文明。所以我无论以怎么的方式来解释，你们都不会懂，除非你学会四维语。”
封九岭似乎对林九龄格外有耐心，他见九龄沉默地低下头，便又道。
“不过可以打一个比方。四维对三维，正如三维对二维。我们看你们正如你们在看一个二维平面。”
周胖子也抬起头来，他皱着眉听封九岭徐徐道来。
“假如平面内的生物的保险柜是只有长宽的封闭正方形，对他们而言无法到达的保险柜内部，三维生物可以从长宽的基础上延伸出高度，从而直接偷取保险柜内的物品。类比，你可以理解为，四维人可以偷取三维力量。”
林九龄和周胖子都沉默了。
这个类比是如此的形象，以至于他们意识到，在四维人面前三维人就像二维平面的虫子一样，终生被束缚在三维宇宙中。
“四维空间是怎么样的？”林九龄情不自禁地问道。
周胖子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继续听下去。他转身走出门去，立在门口半响，蹲在门边茫然地看向地面。
他看到不远处还有些人没有入睡，他们各自用着异能。有些在凝结纤维编制衣服、有些在哄身边的小孩，凝结泥巴捏娃娃玩。
当真相还没有降临的时候，人们心中也许会迷茫，但始终充满希望。真相降临的那一刻，周胖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脑子一片空白，只明白一件事，他的生命已经了无意义。
“睡会呗，你不是困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周胖子忽而听到头顶冒出林九龄的声音。
他难得泪水涌上：“九龄，你去了四维世界，千万千万别忘了，地球上曾经还有一个叫做周海龙的人，他曾经和你有一段短暂的交情。如果可以，你把我的塑料剑带上，算是我最后留下来的东西，也好，你能活到永远，我也可以被记到…”
“你哔哔啥呢？”
周胖子只觉得头顶一痛，不由抬起头来，眼前的林九龄正小心翼翼地看向屋内。
“怎么了？我们在这都了无希望了，你问四维空间的事，不就是想答应他，去四维空间吗？”
林九龄无奈翻了个白眼：“周胖子，给你个选择，一群人和全世界，你选谁？”
“一群人和全世界？这还不简单，我在哪边就选哪边，谁管他全世界灭不灭亡啊，老子的命最重要。”
林九龄再度翻了个白眼。她只觉得今天把一辈子的白眼都翻完了，却万万想不到，今后她还会翻更多的白眼。
“行了，赶紧去睡吧，能活一天是一天。你老爹我来守前半夜吧，我要坐这来思考一下人生。”
说完林九龄就一屁股坐下了。
周胖子立起来，拍拍屁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九龄，你去吧，这是你的机会。”说完胖子就进屋了。他大概表达了自己的希望，将生之光明寄托给了林九龄。
只剩下林九龄一个人坐在门旁，四周空荡荡的。
她伸出一只手指，蓝色的火焰骤然从她手指上涌出。火焰轻轻摇摆着，异样的蓝色显得剔透而妖异。
林九龄没有拿这火焰去触碰铁壁，因为她知道四维物质一旦消失，将会引起封九岭的注意。
“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
林九龄看着这蓝色火焰，陷入了沉思。
第7章 一些人和一个世界的抉择
大抵是临近启灯，外面逐渐嘈杂起来。
一夜过去，众人养精蓄锐，或坐或站地说说笑笑。外面发生了什么、里面又将会发生什么，无数的迷茫与焦虑在这一刻仿佛被冲淡了。
新一天的开始，总会有新的希望。
“好人，我求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了。上次你们帮过我，再帮我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来求你们了…”
林九龄隐约从睡梦中醒来，听到一个女人的高声呼喊。
她坐起身子，见封九岭坐在小木凳上闭目养神。周胖子身子堵在门口，他前方似乎还有一个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昨天那个妹妹和小男孩送给我的饭，我才吃了两口就被别人抢了！天杀的没良心，我一个弱女子就依靠那一桶饭，没想到…”
女子侧坐在地上，身体大半在胖子的影子里，低着头哭得身体抽搐，十分可怜。
胖子手足无措，他着实应付不来女人。
不远处杭莲正抱着手靠在铁壁上，他颇有兴致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眼神时不时地飘向房间内部。
他想起昨晚出门，恰巧遇见那抹幽蓝色的火焰，以及火焰背后那张清丽的脸庞，眼中闪烁灿若繁星的光芒。
很快，不辜负他早起等待，那抹熟悉的身影在门内露了头。
“现在我从哪里找饭给你？”林九龄捂着被嚷嚷得痛的脑袋，很是无奈。
她总不能现场演示，让封九岭来个大变热饭？
女子只是哭，无论谁拉她都不肯从地上站起来说话。被泪水浸泡得久了，那双眼睛也肿成了两个红核桃。
“帮帮我…帮帮我…”
“你怎么能这么不讲理呢？并不是说不帮，而是现在…”胖子有些气恼。
他话未道尽，灯亮了。
巨大的探照灯从两角射下，这出闹剧顿时如粉墨登场。众人或许在黑暗中还分辨不清人，此刻一个个围了过来。
这分明是那用火的异能女子、那送饭送一桶的土豪…林九龄俨然成为被关注的重点对象。
“林九龄！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呢？她吃不了饭了快撑不住求你，你居然视而不见！姐姐，你别怕，大家还是心存善良的，我们会帮你的。”
不远处有声音传来，这声音如此耳熟，以至于林九龄第一时间掏了掏耳朵，遥遥眺望而去。
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说话之人竟是苏素！
“对，我就是冷血，你善良，带走吧。”
林九龄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
她跳过苏素四处巡视，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物。直到看到一个斜靠在铁壁上的人时，才略顿住。
“人不是货物，怎么可以抛过来抛过去？林九龄，你以为自己异能厉害了，就可以不对人尊重了？”
苏素从人群中挤出来，她身后站着唐家陆和田姐二人。唐家陆望着地板，田姐圆圆的脸上眉头紧蹙。
“九龄不是这样的人。”田姐拉了拉苏素的衣服。
“她怎么不是这样的人？人总是会变的。你从前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你还不相信吗？她是怎么样的人，那个可怜的女孩子最知道。”
苏素委屈的声音刺得林九龄又掏了掏耳朵，若不是时机不对，她可真想大声鼓掌。
这人混淆黑白的能力可真是毕生未见，她若生在古希腊，那就是一顶一的诡辩好手。
“我还忙着呢，你倒是赶紧把人带走啊，趁你说话的功夫人早饿死了。别是不想帮，把锅推给我。”
苏素忙解释：“谁说的！”
田姐低垂着包子脸。她异能弱小，初到此地时遇见苏素，便与之同行了。当初在餐厅苏素没有直接帮他们，毕竟都是小女孩都害怕。人孰能无过呢？除此之外苏素人挺不错，就是在九龄身上过不去。
田姐心头暗叹，毕竟刚进入此地时苏素帮助了不少。但九龄…只能事后找机会道歉了。
“林九龄，请出列。”
正在此时，一声惊喝从半空中传来，惊得众人哆嗦。只见一个女人如鬼魂一般出现在半空当中。她神不知鬼不觉不知何时立在那里，伫立在半空中简直令人惊悚。
女人穿着犀甲，身姿英爽，倒是眼熟。
竟是那日在小巷里遇见的那个女人！
她也是四维人？难道她发现了林九龄的火焰的威胁？
林九龄心头一跳，她迅速朝屋内看去，见真真还端坐在小凳子上闭目养神。
“林九龄出列。”
见人群寂静，女人大喝一声，面容如膏凝，十分肃穆。人群一时竟不敢动弹，他们都道这名作林九龄的要倒大霉了。
“林九龄在这里！”不远处苏素突然仰头大喊一声，顿时引去了女子的瞩目。
狗东西！
林九龄听她张口的一瞬间就道不妙，不禁心中暗骂。此人不怀好意已久，没想到面临捉她进来的人时，还能这么分出个轻重。
苏素小跑到林九龄面前，那张掩在短发下的小脸上浮现出笑意。
“我怎么你了？”林九龄不禁气急，难道她抢了苏素男朋友？难道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苏素？
“就是她！”苏素没有理会，指着林九龄，长大眼睛看向空中女子，格外高兴。
“你就是林九龄？”
见女子询问，九龄也只好无奈点头。
“贵客您好。”
女子下一句说的话，不仅让九龄诧异，更是让苏素顿时石化在原地。苏素正想问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就见女子又张口继续说道。
“贵客您好，我是施剑，此次行动的指挥官。您与我正府有联系，本应以上宾之礼相待。我们有所疏忽，使您受罪，是巨大的罪过，还请贵客谅解。”
林九龄惊讶，转头看向屋内。封九岭不知何时已睁眼，微微朝她笑。
施剑缓缓落在地上，似吝惜眼神，也似不将旁人当作生物。她直直地看向林九龄，径直走来。
“你就是关我们进来的人？”这时，人群中一个人反应过来，他大吼一声，顿时如石破惊天一般使众人沸腾起来。
更别提施剑一人孤身前往这么多异能者中间，更是激起了众人的愤怒。
“放我们出去！”
“抓了她！拿她当抵押，我们这么多人，我就不信抓不住一个女人。”
“你关我们进来做什么！你还是人吗？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其中有人咆哮也有人哭泣，不过一点笃定，群情沸腾，各式异能已经或明目张胆或者暗度陈仓地凝结起来了。
只不过很快发生一件事，让二百多号人瞬间安静下来。
只见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子坐在地上太久脚麻了，见施剑走来，一时站不起来避让不及，只好原地坐着。
坐着是没错，可他刚好挡在路中间。只见施剑如目中无物一般，竟直直地朝他面门踩下。西装男子本以为施剑会绕道而行，谁道此人如此霸道？此刻他再想要拖着身子离开显然是来不及了。
众人意料之中的西装男子迅速离开，甚至被踩在脚下的情形都没有出现。
令人惊悚的是，那活生生的人，突然化为数以亿万计量的尘埃。前一刻他眼珠子的颜色还黑白分明，下一秒那黑是黑、白是白的颗粒逐渐破碎，再分不清颜色。
西装男子瞬间化为一片灰尘！甚至连他的西装都消失了不见踪影。
这一瞬间还有具有进攻性的强大异能朝着施剑急射而来。同封九岭的手段一模一样的是，那些异能也都一瞬间泯灭，尘埃消散在空气中，如同从未出现！
人群宛如被冰冻，寂静得听得到咚咚咚的心跳。
施剑的脚步没有停顿，继续朝林九龄走来。
苏素双腿颤抖，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几大步。
“贵客。”只见施剑仔细扫了一眼林九龄，似乎确认她是碳基生物：“你的生命会得到保障，你会永远存活直到宇宙重演。”
林九龄好几个呼吸，才从这四维生物无情的眼神中抽身。
她看向施剑，更像是看向她身后那团空气，那团失去了生命了空气。
“永生…什么？为什么？”
侧坐在地上要饭的女子一瞬间抬起头来。
苏素死死地瞪着眼前的女子。她清丽、她妩媚，她的容貌酷似一个旧人！和那个故人一样，她苏素都无法战胜！
众人皆是震惊、艳羡、嫉恨甚至怀疑地看着处于人群中央的两人。
施剑令人恐惧的能力，她作为指挥官的身份，从侧面反映出这个叫林九龄的女子真的可以得到永生！
活着已经是这里人最大的愿望，谁敢去肖想永生？而面前一个和他们一样的异能女子就可以得到…
唐家陆沉默地看着林九龄；田姐眼含羡慕嫉妒，不乏欣慰；胖子则是叹口气，手里开始凝聚塑料剑他要把遗物交给林久龄。
“你可以跟我走了，我已经得到指示，你的生命会得到保障，你会永远存活直到宇宙重演。”施剑再重复了一遍。
林九龄看向这个四维生物的双眼，那双是人又不是人的眼睛。她看到了那双眼睛中自己的构造，也看到了这个三维世界所有物品的构造。
林九龄又看向四维生物的背后，一个立直的身影正愣愣的看着她杭莲。
一道细小的蓝色火焰忽然无形出现在了半空当中。
此地出现指挥官，应该是四维人的总基地。林九龄心想。融化掉这个基地，所有被关押在这里的异能者都可以离开。
一群人和一个世界，救谁呢？
或许林九龄跟着施剑离开，她就能获得永生，但这个残酷的挑选活动还会继续。
四维人扛着宇宙管理者的身份，来解决太阳疮变、生物变异的问题。他们或许明白宇宙的真理，但他们不明白人类存在的意义。
人类的生存历史永远不是以牺牲少数人的命来换取和平。他们是一个种族，他们虽然存有恶的一部分，但人性却始终散发出灿灿光辉。这是身为人类的精神，他们不会抛弃同类。
即使今天林九龄永生了，她也不再算是一个人类了。失去了人性，还能算什么呢？碳基生物？
至于整个世界？管他整个世界呢？这个选择周胖子已经替林九龄做出了。
那团妖异的蓝色火焰骤然猛涨，直到那妖异的蓝色填满整个空间。
众人惊诧地看着那团火。杭莲一瞬间震惊，较方才更甚如石化般看向林九龄，许久那双眸子才灿灿发光。
“九龄？”
听到身后封九岭疑惑的呼唤，林九龄转过身去。
那团蓝火映在她脸上，那忽暗忽明的蓝色光芒让她像深海中的海妖。
“我不选择永生，我选择继续做一个人类。”林九龄淡淡笑道。
她只觉心中有一股巨大的力量，那股力量使得她能够操控更多的氢气与氧气想撞，甚至是铁元素与氧气相撞。
既然要来风，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一瞬间所有的铁壁与氧气剧烈相撞，奇异的火焰一瞬间腾腾而起，如剧烈的毒素一般从一个点逐渐蔓延至整个铁壁空间，甚至是隔壁的铁壁空间…所有的铁壁空间！
“这是什么…难道我们终于可以离开了…”
人群中有人喃喃。
第8章 逃出生天
世人都道太平洋广阔，足足占据了地球的近三分之一表面积。然而那波澜不惊的表面却让不少人忘记冰山只露角，此洋广阔的同时还拥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深度。
那是最接近地心的地方深达一万一千多米的马里亚纳海沟。
这个可以倒插珠穆朗玛峰的深度，因其高度的海水压力、完全的黑暗、以及低度含氧量，成为生命的禁区。
谁知道大海的黑暗深处隐匿着什么？传言这里有怪物，或是外星人…
此刻海沟的正中冒出一串似蓝似黄的火焰。在漫长的漆黑海沟当中，这道奇异的颜色出现得尤其诡异。里蓝外黄的火焰映得幽蓝色的海域泛出紫光，紫光寂静如一潭死水，遥远看去，带着一股惊魂动魄的美。
林九龄的火焰燃烧不过眨眼一瞬间。
铁壁说坚固也不坚固，不过是一层四维物质将其包裹起来，才赋予它神秘的力量。一当林九龄的火将四维物质溶解，立马就有轰隆隆的声音从外传来。
这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宛如众人被围夹在千军万马当中。
施剑愕然地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她看向林九龄，冷酷地说：“虫子不愧是虫子。”
当虫子挺好，拱了你的大白菜，我乐意！
林九龄嗤笑，熊熊蓝焰更加猛烈。一瞬间，除了众人脚下所踩之铁壁，五面皆已半破半立，破口被烈火侵蚀得泛红。
但众人的心却不复雀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只因透过那半虚半实的火焰，众人看到了外面最向往的自由、最恐怖的样子。
越过四面是蓝色泛紫的水，是一片漆黑与寂静，空荡荡的仿若虚无，天地似无一沙鸥，又似挤满了地狱而来的魔鬼！
谁知道这幽深的黑暗中藏着什么东西？死一般的寂静让众人心生寒意。
“这是什么地方？”林九龄心头一沉，问道。
施剑难得露出盈盈的笑意，她见此景似乎并不意外，反而是镇静如初一字一顿地道：“如你所见，虫子，这是你们所称呼的马里亚纳海沟。”
“什么？”人群中立马有人爆出惊呼：“马里亚纳海沟？是那个太平洋最深的地方？”
不可思议的表情浮现在每个人脸上。
“不可能！如果是在马里亚纳海沟，那我们至少处于海下一万米！人类根本不可能在这存活，巨大的海水压力只需要一秒就可以将我们所有人摊成一张饼！”
一个带眼镜白衬衫的男子立马反驳。只是他边说边想起此地的奇怪之处、施剑的力量以及…男子看向四处泛紫的静谧海水，口中喃喃。
“难道…难道这里真的是马里亚纳海沟？”
这里就是马里亚纳海沟！林九龄在心中嘶吼。此地再没有任何人比林九龄更了解四维人的能力，这群变态直接窃取了三维的力量，在太平洋的最深处造了一所监狱！
这个监狱就像是一个永远爬不上去的幽闭密室，所有人都会缺氧死在这里！
施剑冷笑地看着林九龄：“你若不停手，他们都会死。”
“不，我不想死！”
“不可能，怎么可能在海里…”
“别，别让这里毁掉！”
人群中爆发出躁动。
林九龄心再往下沉了几寸。她猜测自己已经不在a市中，或许是在c市d市中。却万万想不到竟然在太平洋里，还是深海下一万多米。
“封九岭，你…”
看来她是没有力量逃出这里，也无法帮助这些人离开这里了。
林九龄无奈地叹口气，正要转头请求帮忙，突然听到耳旁咦的一声。
转头便见到特属于真真灿烂的眼神，那眼神如蜂闻蜜、狗见屎，何其眼熟每当真真小小提起那件特殊的东西时就会出现。
“你的异能有四维气息？！前总统之物果真在你身上！前总统是我维斯正府的光荣，怎能容你一个虫子玷污！”
耳旁施剑爆喝一声，惊得林九龄一跳。
“什么四维气息...”
她正蹙眉沉思，突然见杭莲飞一般朝着自己奔跑而来。
他横冲直撞如同一只鸟，寒冰的异能在其身后飘渺出阵阵雾气，几束冰意在其身上结了一层薄薄的膜。
“九龄，走！”
只见杭莲大喊一声，已冲近身前。杭莲一把拉起林九龄的手，那细小的冰丝也往林九龄身体表面涌去。
“什么？”林九龄一时有些发蒙。
直到胖子也抓住她的手，林九龄这才反应过来。
难怪施剑说她的异能有四维的气息，难怪杭莲要她走。
只见那破口的红铁中，一面蓝色的异火代替原来的铁壁。它不仅烧灭了铁壁，甚至熊熊地朝着外面的海水燃烧而去。
当其烧灭铁壁外面那层四维物质时，那一瞬间，静谧的海洋就如果冻一般，从内部升起了一抹怪火，由内而外地燃烧起来。整个空间一瞬间扩大了不止一寸。
水！
水虽是由氢气元素和氧元素构成的，但其稳定性极高是绝不可能燃烧的。但由于所谓的四维偷取，此刻…竟然成了九龄异能的绝佳燃料。甚至不需要控制就能够燃烧起来。
准确来说，这是一场惊天的海洋火灾！
妖异的荧蓝色火舌犹如具有倒刺的舌头，在其不断舔舐之下，海洋的溃烂的伤口不断扩大。
“我得止火。”
林九龄颤抖地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身体已经被杭莲带着飞一般地朝火焰奔去。
胖子早找准时机，一见此行，头都不带回地跟着二人飞奔而去。
“封九岭，如果你把这些人放了，以后我就告诉你你祖父的东西是什么！”林九龄此刻自顾不暇，无力帮助其他人了。她只好稍做尝试，便顺着杭莲的力气飞去。
在众人震惊的眼神当中，三人一冲入火焰的一瞬间，一层火焰一般的铠甲便从头至尾地将三人笼罩起来。
这一幕过于惊悚惊人，宛如三个人被集体焚烧。但惨叫痛苦的声音并没有响起，只见那三人异蓝色火焰笼罩的人形生物，如鱼得水一般窜进了深海中。
“一个碳基生物居然具有四维力量？简直可笑！她自称人类，却如虫子一般，未曾想到一旦利用四维力量偷取水体，太平洋被蒸发，地球所有的智慧生物都将灭亡！”
施剑冷笑地看着远去三人的背影，并没有想阻止的意味她若愿意，这些人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对于施剑而言，这些碳基生物的构成都是她随手捏造，人类不过是四维生物眼中的虫子罢了。
即使这个虫子具有四维力量，它仍然是由碳基构成的虫子。它的思想仍然被束缚在小小的碳基体内，永远不可能与真正的自由灵魂对抗。
“这个碳基生物根本无法控制四维力量，不过自作聪明。被束缚在可怜思维中无法解脱罢了。”施剑摇头，只觉前总统的力量被玷污：“若非封大人止住了此物质偷取之火，我会让此火蔓延下去，让她品尝同类死亡的恶果，之后再回溯时光。”
封九岭小小的身子只有众人的腿高，但那造物主的气质却使他凌驾万物之上：“你错了。”
施剑疑惑。
“我没有停住这场偷取，是她自己停下来的，她还把氧气还回来了。你我此刻都是碳基构成，你应该能感觉到。”
在封九岭的淡声下，施剑果真讶异了半响。
“但…”
“不要进入她的时间，我曾想进入查看祖父遗留之物，却未料到其中有时间黑洞。”
施剑浑身一颤：“我父亲就死在时间黑洞当中…”
“拿同等质量的水填上，把这些人放了。”封九岭警告结束后，又吩咐了几句。
他矮小的小正太身子自如地踩在铁壁上，直直朝火焰外走去。
由于方才他同施剑的谈话在时间折叠当中他们谈了几句话，别人看来不过是互相看了一眼。所以没有人知道这个可怜的小正太的身份。
“别去，他们会回来找你的。”众人只当这个可怜的小正太被林九龄等人无情抛弃了。
封九岭从来没有理会过碳基生物，现在也不会。他的身体无恙地穿过妖蓝色的火焰，随即人类的身体一瞬间烟消云散。
“啊！他…”
“这个傻孩子…”
众人只当他被海水压力压碎了，谁也没看到，在人影消失的一瞬间，一只小小的银鱼在幽蓝色的水域中转了个圈，朝着一个方向飞一般地游去了。
此刻的林九龄、周胖子、杭莲三人，正匍匐在一块巨大的岩壁上，苦不堪言。
“一万米啊一万米，我们何年何日何月才能爬上去啊。”
周胖子的脸上火焰快要消散了，他却全然没有丝毫的异样。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即将消散的火焰如同那铁壁上无形的膜一样，竟能护佑众人在此深海之下全然无恙。
“不知林爸爸有好办法吗？”周胖子一脸抱上大腿的快乐，朝向林九龄。
此刻三人身上保险起用的冰层早已消失了，衣服甚至皮肤直接接触在淡蓝色的薄焰上，竟然丝毫没有不适。看来杭莲保险起见凝聚了冰层并无必要。
一切事情的起因是林九龄半夜在外面玩火发呆，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答案，随即发现自己竟能用火凝一个手套出来，有趣！事情不止如此，她恰好又碰见了杭莲。
杭莲见她能使用异能，恰如其分地提供了一个出逃方案。林九龄虽然没有当场答应，不过到底是接受了大半。
她早起想找杭莲商讨商讨，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最后三人竟在这深入太平洋一万米的深海挣扎。
“一万米啊，我们要在海里爬一个珠穆朗玛峰，谁能想得到啊，我周海龙一辈子不爱登山的人，某一天竟然要在海里爬这个比最高峰还高的山。”、
周胖子不禁感叹：“万事难料啊，万事难料啊。”
杭莲没有理会他，这人向来就是这样，故而周胖子也不多在意。
“周胖子，别高兴太早。”林九龄眉头紧皱，自从逃出那个监狱，她说不出的心烦：“我觉得，海里肯定有变异生物，而且不好对付。”
第9章 人鱼
一小时过后。
四周寂静得令人害怕。眼前是覆盖着半透明质粘液的岩壁，岩壁朝四面延展开去，不过一米的距离，便与幽暗色的水融为一体，再也看不见了。
“我觉得不得行啊，这一万多米，我们上哪找吃的，上哪睡觉？”
周胖子满头大汗，大喊一声便伏在岩壁上，商讨休息了。他背后背着一个小小的蓝色火焰，火焰飘忽在水域当中，如鱼得水一般自在。
周胖子头顶的杭莲早快看不见身影了，只见一抹蓝火在跳跃。杭莲听他说话，低头瞧了一眼，又连蹬带跳地爬了两步这才停下来。
林九龄一手攀着岩石，四处张望：“我们都爬了至少有一个小时了，竟然还没有遇到活的东西，不对劲儿啊。”
“我不是活的吗？”周胖子忙道。
“也许马上就不是了。“杭莲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说来确实奇怪，传言中马里亚纳海沟里居住着奇形怪状的恐怖生物。它们或是亿年巨蟒，或是楼房高的怪鱼…抛开传言，连一条小小的鱼，众人都没有遇见。
传言毕竟是传言，此地压力之高相当于每平方厘米上1600头大象重量，否则为何称为生命的禁区呢？
三人并不钻研此项，如果监狱里的那位学者在此的话，他就会明白对于众人而言，马里亚纳海沟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一旦上升到海底八千米，达到生命可承受的海压时，所有恐怖的生物都将展露出它们的爪牙！
“这个地方无法被绿光影响，也不知道有没有变异生物…”林九龄自语。
正在此时，周胖子突然深吸一口气。他脸色一瞬间僵白，手一抖直直往下滑去。惊恐的他直到落下的那一刻眼神还没离开林九龄的背后。
“周海龙！”林九龄大喊一声。
她正想朝周胖子的方向游过去帮忙，突然身体一僵，头缓缓朝背面转去…
目光所及之处，竟然密密麻麻挤满了黑色的洞！这些黑洞宛如海洋的呼吸口，静静地伫立在林九龄的背后。
黑洞没有宽度，它有的只是长和高，宛如水被挤成纸片后的绘画。蓝色的异火没有给黑洞带来任何的颜色，它呈现了世间最黑暗的色彩，或者…它根本没有任何的色彩！它将所有的光线吸取掉，展现出一无所有却最贪婪的色彩。
这是什么玩意儿！
林九龄即便心里有所准备，也差点惊得掉下去。她努力咽下口水，发软的双手双脚攀向岩石。
“我靠！救命啊！”
惨叫一瞬间穿过整个马里亚纳海沟。
一只银鱼遨游在漆黑的深海当中，它仿佛是一个不属于书本的小小细胞，渗透书页、穿过所有的打印字体这只银鱼是如此的相似，它一瞬间从此处迈到那处，时间仿佛被小小的它穿透。
突然，这只小小银鱼膨胀开来，突然长出两手两脚，长出了特属于人类的耳朵。
“我靠！救命啊！”
这只银鱼终于接受到来自人类的机械波。它精神抖擞，小小的双眼绽放出蜜汁光芒，又化为银鱼飞快地朝那处游去。
在林九龄惊叫出来的一瞬间，这群黑洞毫无预兆地闭合了正如其毫无预兆地出现。
“怎么了？”
杭莲第一时间跳下来，他顺着水波浮动立直在林九龄的身边，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却并未看见任何东西。
“那个鬼东西不在了？”
这时，胖子也半爬半游地上来了。他面色惨白，像是被吓坏了。
杭莲疑惑。
“走！”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林九龄不敢在此地久待。她扯上左右两人，以毕生未有的速度飞快地朝上方游去，攀爬的速度使其仿若一只人形水猴。
周胖子也不遑多让，全然不见方才那个要吃饭要睡觉的人，简直比得上蜘蛛侠。
杭莲诧异地看着二人，若有所思地望向背后，半响，也跟上了二人的速度。
此刻地面，m国，虽电子表显示早晨九点，天却仍漆黑。
一位著名的作家史蒂芬茨威格，曾这样描述一战前的奥匈帝国的首都：“新的剧院、图书馆、博物馆如雨后春笋般四处出现，处处都在进步。气势如虹，无人能挡，突飞猛进，一路高歌。”
m国，新晋的五星空军上将科林斯，抚摸着肩上的五颗星辉，心里默念着这句话。他看着高楼耸立的曼哈顿街道，白天如黑夜一般漆黑，却俨然成为现存正常人的活动时间。
五星军衔上一次被授予是在二战，时隔半个世纪，为战争而生的它再次被授予。说明了什么？战争到来了。
这次的敌人不是人类，是变异生物…科林斯眺望向不少倒坍的建筑，心有戚戚。繁华的工业年代将要短暂的终结了，战鼓敲响之时，人类将迎来全新的纪元。
一个不因为民族国家更替的而全新的世纪，而是一个因世界改变而全新的世界。
人类的命运就在未来！科林斯看向远方，手中拳头紧握。
z国，a市中心，一轮绿阳正缓缓从西边升起。
上将王厚忠寸头上戴着绿色耳罩，他手里举着一把漆黑的手枪。王厚忠对准靶子摁下扳机，枪里却没有任何东西发射出来！
“十环！”
侧边靶场的士兵举起望眼镜看了一眼。
这靶子竟足足有一百米远，要知道，手枪的有效射程只有五十米！况且，根本没有任何的东西从枪膛中发射出来！
“小刘，见过这东西吗？”王厚忠问身边的兵。
“这辈子没见过。”
“有了这玩意儿，我们就可以和那些变异的东西对抗。”
“可惜也只有特种兵才能配，我们也只能眼热了。”小刘想借过来瞧一瞧，害怕碰到机密，没敢。
张厚忠大笑一声：“小刘，你有机会的，很快等着吧。”
小刘眼睛一亮，他知道张上将从不打诳语：“科学家真是厉害，我这脑瓜子永远想不出，为什么枪口里没子弹，还能有东西射穿靶子。”
张厚忠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小刘，朝百米开外的靶子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
再过六个小时，欧洲大陆诸国将首领聚集在一起。地中海变异生物体集体上岸的事件使得他们损失惨重。
这场会议将讨论出什么结局，没有人知道，但有一件事众总统、首长都十分肯定维斯正府指挥官将降临会议，所有的人都将听从他们的指挥。
因为他们是世界的神。
地球所遭受的灾难，神已显灵。他遣送使者帮助人类，续写人类的历史。而这位神的名字，叫做维斯。
林九龄一行人还位于马里亚纳海沟，不过与此前不同的是，他们背后慢悠悠地跟了一只人身鱼尾的家伙。
此人鱼为男性，长了一张随便的脸。尾巴强健有力，鱼摆极大，可见其速度定是远远超越眼前几个人类。
他慢悠悠地跟在累死累活地攀登游泳的三人背后，颇似幸灾乐祸。
没错，此人并非其它，正是封九岭。何出此言？那灿灿发光的一夜暴富眼神、若有若无的猥琐笑意，没有其他人能模仿。
据他所说，人身便于同林九龄交流，鱼尾便于在海中游动，二者兼备，自然成了人类传说中的美人鱼。至于其它功能，只要林九龄愿意说出藏在她时间黑洞中的秘密，封九岭都能变出来。
“我言出必行，只要我在地面上看到了被关在那里的变异人，我就会告诉你那个秘密。”林九龄沉声道，眼睛向侧上方望去，颇似在回忆。
封九岭笑得嘴角弯弯，从那张随便的脸上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快活。
周胖子识得他真真时的模样，故而并不大忌惮，只心中感叹，四维人真牛逼啊，难怪觉得人类都是虫子。杭莲则落在最后，紧紧地盯着头顶几人。
“我把你们捏成美人鱼吧，你们虽然被真空包裹，但是想要到地面上去还是很难。”封九岭突然自荐。
他指了指自己的尾巴，又随意摆动了一下。顿时海水如同受到了征召，伴随着其尾巴轻轻摇晃，看得众人一阵感叹。
“放心吧，上去之后还能捏回来。”封九岭感觉到下方杭莲警惕的眼神，没有理会，十分有耐心地向林九龄解释道。
封九岭暂时是可以信任的，林九龄看了一眼周胖子，点点头。此人想要几人快速到岸上，不过是想尽快得知林九龄心中的秘密，他应无他意。
封九岭见此，露出笑容。他随意伸手，指着林九龄的双腿画了个圈。
在这一瞬间，林九龄感觉到自己的神经动了一下。似乎生出一只鱼尾，她忽的对海洋多了一丝亲切之感觉，思维在一瞬间多了对另类奔跑的定义。
林九龄松开岩壁，轻轻摆尾立在水中央。
她漆黑的头发散开，除开那棕色的“美味红霞餐馆”的败笔。强壮的鱼尾、深蓝色的巨大鱼鳞同垂在两旁的人类皮肤呈现巨大的对比。
周胖子长大了嘴，随即他发现自己也成了神话故事的一员。
“我真是…经历了这辈子最刺激的事情吧。”
杭莲被捏出鱼尾后，疑惑地戳了戳自己的鱼鳞，随即又扳开鱼鳞，感觉到一丝痛。他侧头看了一眼林九龄：四维…
第10章 美味铁板鱿鱼（下饭）
西太平洋，菲律宾海上，天空一片漆黑。
一只蓝红相间的渔船悄悄躲过菲律宾白色的海警船，盛载着满船的柴油物资，飞一般朝菲律宾海以东跃去。
一个年衰的渔民坐在船头，他皮肤漆黑，满头白发夹杂灰尘，似与这透亮的海水格格不入。
白其洪却知道，此人是菲律宾出名的老渔夫。若非这老人的孙子病重，若非比索到位，老人是绝不会答应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出海的。
“多少点了？”老渔夫用菲律宾语问道，同时指了一下手腕。
“快了快了。”白其洪听不懂却看懂了，他边华文回答边指了指漆黑的前方。口中自语：“越过第一岛链就好了…”
两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前路中必然经过马里亚纳海沟。而在海平面垂直三千米之下，四只神话中的人鱼正面对一只巨大的鱿鱼惊叹。
这鱿鱼头足足有六层楼房高，眼睛比人头还大，鱿鱼长长的红须自然下垂，顺着水波浮动。
“这得多大的铁板才能烤啊。”周胖子在一旁感叹道。
杭莲瞥了他一眼，不作理会，不过心情显然是不错的。
事实证明，人鱼在海洋中的奔跑速度着实让人惊讶，不过短短三十来分钟，一行人便从海沟底部上升到约莫三千米的距离据封九岭所说。
虽仍是见不到光线，但众人心中的焦虑已平缓了不少。
林九龄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这只鱿鱼睡着了？”她说罢，长长的鱼尾摆动绕着鱿鱼转了一圈：“这长得有点恐怖啊，不像我记忆里的铁板鱿鱼。”
所幸大王乌贼还在沉睡，也听不懂人类的机械波，否则还不得被气死。其乃是最大的无脊椎生物，凶猛无比，深居简出，实乃海洋一霸，如何能容忍别人将其与铁板鱿鱼作比较？
四只人鱼观看了一会儿，杭莲催促出发，便又准备启程。
“哒哒哒哒哒….”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咔哒声。这声音在寂静黑暗的海域里显得格外明显。
只一瞬间，鱿鱼就张开了它的眼睛。
一只眼睛直直地看向了背负着蓝色异火的三人，另一只眼睛则是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灰色鱼儿。
这鱼儿从黑暗中游出，竟足足有二十来米长。它形状像一只蝌蚪，下颚极小且长，里面一排极粗且尖的牙齿。
巨大的体型让不远处的人鱼都惊了一跳，不过他们毕竟是站得远，还有足够的时间逃跑…
“胖子，那个东西…”
林九龄突然一惊，她的手颤抖地指着鱿鱼。
惊变突生，只见那个头大的眼珠子，本是黑白分明的竖瞳。只在一瞬间，一群黑洞霸占了这个巨大的眼睛。这些黑洞在它眼中密集地占据、分布在它的眼中，有节奏地闭合。
“是我们在海沟底下看到的那个怪东西！”
周胖子心头一惊，想起无声出现在林九龄背后的黑洞群，心里出现一阵恶寒：“鱿鱼不会长成这样吧…它不会是寄生在这头鱿鱼身上？难道它之前也想寄生在你身上吧…”
林九龄差点恶心得口水没咽下去。
她幻想自己眼睛也挤满这狭小的黑洞，具有节奏地闪烁，差点呕吐出来。
“走走走，不管怎么样，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林九龄尾巴一摆，赶紧想要离开这个令她起鸡皮疙瘩的鬼鱿鱼。
“诶，那个封九岭？”
林九龄刚转头，又被周胖子扯回来。她疑惑看去，只见封九岭一瞬间出现在了大鱿鱼的那只眼睛前。
“这是什么，我竟未见过…”
封九岭长得随意的身体立在那颗硕大的眼珠子前，眼珠子里的黑洞闪烁更加急促了。
这是憨憨吗？你没见过就算了，为什么要凑这么近去看？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啊！
林九龄连忙大喊：“大哥！快回来啊！”
水中声波的传播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就到达了封九岭的耳朵里。不过他并没有理会他从来不是为别人改变自己决定的人。
“你们在那等一下。”
“我靠，我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远处的鱿鱼看不大清身形，只觉得巨大的一片阴影伫立在那。小小的封九岭连其十分之一都没到。胖子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他是四维人，他很牛逼。”
那头灰色的鱼突然停下了进攻的身影，它浮在不远处的岩壁上，停顿了一会儿，巨大的黑影扭头就溜了。
“不太对劲儿啊。”
林九龄瞧见灰鱼溜走的影子，更加心慌。她往前游了一步，正想将封九岭叫回来，突然发现鱿鱼硕大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那硕大眼睛中挤满的黑洞更是朝她闪烁了两下。
啊！
林九龄差点迸发出鸡叫。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狗东西一早就盯上她了！否则在攀爬岩壁的时候，为什么不跟在胖子、杭莲背后，他们不香吗？
一想到自己的眼睛里挤满密密麻麻的黑洞，林九龄就想把眼珠子抠出来。
“封九岭，走啊！”
她只觉寒上心头，想到自己长长的尾巴要变成美腿，还是得叫上那只立在鱿鱼跟前的人鱼。
这鬼东西四维人都没见过，林九龄可不敢肯定封九岭有没有对付它的方法。她一想到那恐怖的眼睛，就只想溜快点，永远不回到这个鬼地方。
不过就在林九龄喊出那句话的一瞬间，鱿鱼动了。
它缩着尾须时，尾须是极短的。没料到它如捕蝇的蛤蟆，那长须一瞬间收缩伸长，只眨眼便到了林九龄的面前。
林九龄看着那根红红的鱿鱼足，一瞬间竟觉得或许挺美味。
“九龄，小心！”杭莲大喊一声。
眼见此鱿鱼足袭面而来，林九龄连忙往后游了几步。蓝火一瞬间在其面前出现，以水为燃料，燃烧一丈多高。
鱿鱼躲避了去，眼珠子里的黑洞闪烁得更加兴奋。
黑洞逐渐在鱿鱼身体中蔓延开来，如同癌细胞一般一个黑洞分为两个，紧接着呈倍数级增长起来。
封九岭蹙眉看着它的眼睛，一时竟没发现一只长长的鱿鱼足一侧已布满了黑洞。如同鱿鱼的吸盘一样，黑洞也吸附着不知什么东西。在这群黑洞出现在鱿鱼足的一瞬间，连蓝火也衰减了一些光芒。
这条长长的鱿鱼足如滑溜的毒蛇，幽幽地从朝远离众人目光的黑暗中伸去，紧接着又绕回封九岭的背后。
当众人发现这根鱿鱼足时，其已经附在封九岭的背后了。
细小的黑洞一瞬间张大，仿佛在吸收着什么。
“这nmd是什么鬼玩意儿啊~”耳旁传来周胖子颤抖的声音，他看着那根巨大的鱿鱼足上大大小小的黑洞，其中一个黑洞甚至有半个人类脑袋这么大。
可怜的封九岭就被吸附在其上，小小的**似乎随时要被吞噬。
“有趣。”在林九龄差点要给此四维人上香的时候，封九岭淡然地被吸在黑洞上，浅浅笑道。
有趣个蛋啊！
林九龄在心中狂吼。
“嗦”
只听一声急促的尖声，似是某物快速运动穿过水体。林九龄浑身寒毛一起，飞快地往后退几步，这才看到原来一根鱿鱼足伸到了她的面前。
这跟鱿鱼足同禁锢了封九岭的那根有异曲同工之恶心，长长的根须一侧布满了黑洞，令人感到惊悚万分。
“封九岭，快跑啊！”林九龄冲着不远处的人鱼大喝一声。
封九岭似疑惑地看着鱿鱼足，摇头：“我被吸住了，你看不到吗？”
我当然看得到！我又不是瞎子，更不是看见危险还往上凑的憨憨！林九龄在心中疯狂吐槽。
若非为了变回拥有双腿的人类，林九龄早就溜之大吉了，怎还会留在这个鬼地方心惊肉跳？
一束蓝色的火焰瞬间出现在鱿鱼的大眼睛前，这束蓝色的火焰顺从林九龄的心意，一瞬间朝鱿鱼那惊悚的眼睛燃烧而去。
黑洞群就像是空间里破了的口子，其中根本没有任何物质，更别谈燃烧。意料中燃烧的场景没有出现，暂且还在林九龄的预料中。更令她惊讶的是，黑洞闪烁间竟将所有的火焰全部吸入！蓝色的火焰仿佛从未存在过！
“林九龄，你先走吧，你的意志依靠你的碳基身体存在，一旦你身体消失你也就死了。”封九岭淡然地被吸在黑洞上。
他长得随便的脸上，漆黑的瞳孔逐渐开始分裂，眼见黑洞就要闪烁起来。
“你咋办，我不想永远当人鱼啊！”林九龄大喊一声。
“我会来找你的…”
封九岭淡然的声音逐渐降低，再低沉，最后变成嗡嗡嗡声，伴随着黑洞的闪烁，仿佛是黑洞群借用人体发出的机械波。
“这四维人死了？”胖子一脸不敢置信。他震惊地看着鱿鱼巨大的眼睛，浑身一抖：“这是什么鬼东西！”
鱿鱼那只巨大的眼睛又阴森森地盯向林九龄，黑洞群闪烁得愈发急促。
林九龄浑身一抖：“跑啊！”
三尾人鱼尾巴摆动，疯狂地朝上方游去。他们背后那个长条状的巨大阴影摇晃着张牙舞爪的鱿鱼足，隐约还可见上面勾着的一个人形。
林九龄没有再回头，她心底暗骂封九岭坑爹的同时，尾巴摆动得极快。
不少奇形怪状的生物被他们一一略过，直到持续往上游了接近二十来分钟，三人才精疲力竭地停了下来。
“我们这是倒了什么血霉。那个四维人死了，我们怎么办！”胖子欲哭无泪，直撑着鱼尾喘气。
头顶上有微弱的光线传来，几人应该十分接近水面了。
“这是什么？”
突然，一块巨大的倒梯形物体缓缓进入三人的视线，从三人头顶横穿而过。这物体是白色，边缘写着红色字体。
林九龄晃着尾巴游过去看了看，又游了回来。
她面色难看，指着那几个英文：“菲律宾海警。”
“那岂不是…”胖子脸上一喜，显然还没有从正常公民的身份中脱离出来。
“我们现在是人鱼。”杭莲直接无情地打断他的幻想：“你一条鱼走上去，说我是z国人，我有户口本，你在做梦呢。”
“那咋办？”周胖子傻眼。
对几个年轻人而言，辛辛苦苦逃出来，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去和亲戚朋友们会和，向家人报个平安。这种有家不能回的感受真是难以言说啊！
海警船逐渐驶远了，探照灯三百六十度照射着离开，海面又陷入了黑暗。
三只人鱼无望地立在水中。四维人显然是靠不住了，他们要怎么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啊！
“越过第一海链了！太好了，我们再往前走一点就好了。”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子愉悦的呼声。他用的是华文，坐的也是一只小小的蓝色渔船。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水底三只鱼人对视了一眼，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第11章 白其洪
白其洪躺在网兜仰望天空。漆黑的天，天和海连成一片，漫天的繁星点点，那星星似乎触手可及，让人分不清是否在天空中。
白其洪的身体随着大海慢慢摇晃，他心想：现在也只有晚上才能安心地看看天空吧。
老渔夫船舱里的灯泡早熄了，他人已老不中用，身体扛不住熬夜。见这天气不会出大问题，老渔夫便把指南针递给白其洪，见白其洪用得挺顺手，更是安心睡去了。
白其洪打了个哈切，也乐得清静，感受着这梦一般的世界。
“大哥？”就在这时，他幻听一般，耳旁突然出现一声呼唤。
白其洪全当听错，没理会。他正要闭眼时，那声大哥又清清楚楚地在他耳旁唤了一声。
“谁？”这次白其洪听清了，他猛地从网兜里蹦出来，四处张望无人。
“大哥，我在这。”
脚下？！
白其洪心头一惊，手立马抓上了腰间的刀子，缓缓低头看去。
只见船帮上挂这两条圆圆的手臂，在上是一个笑嘻嘻的胖胖的脸。此人浑身湿润，宛若水鬼，略卷的头发上竟还粘着一块贝壳。
“wc！”
什么妖魔鬼怪！白其洪心头一惊，立马抽出藏在腰间的水果刀。
想他走南闯北这些年，什么东西没见过、什么传闻没听说过。这大半夜从海里冒出来一个活生生的人类，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是周海龙，我z国人，我有户口本！”周海龙连忙解释。
白其洪沉默良久。
水面下又传来两个的声音，其中一个女的说：“周胖子，交涉得咋样啊？”
“他说自己是z国人，有户口本。”另一个男声道。
还有同伙？
白其洪紧握手中的刀子，十分冷静地问：“你们想做什么？”
十分钟后，三条人鱼一只躺在网兜里，一只仰睡在躺椅中，还有一只霸占了最后一个可以坐的地方。剩白其洪一人孤零零蹲在船舱门口地板上。
他时不时闭上眼睛，时不时看看三只人鱼。
“世界上真的有人鱼？你们真的是z国人？你们到底怎么变成人鱼了？”他看向唯一一个女性人鱼，她最有z国人的特质，因其围着一条印着华文“美味红霞餐馆”的围裙。
“说来话长。”林九龄打了个哈切，问道：“有吃的吗？”
胖子忙道：“我也饿了。”从一早上醒来开始直到逃出水面，几人可算是粒米未进。现一旦空闲下来，那饥饿感便情不自禁地袭上。
白其洪任劳任怨地去弓腰去船舱里拿罐头，一一分发给人鱼们。
“你返航回中国吗？”
接过罐头，坐在船头的人鱼突然侧过双眸来，盯着白其洪问道。
他的眼神十分冷静又带着一丝狂热，白其洪见过不少在监狱里。他心中一跳，顺着其意思回答：“回。”
“太好了！”躺椅中的胖子大笑一声，使劲拍了拍船头人鱼的肩膀：“杭莲，你马上就能回去看你老妈妹子了，我也可以回家去找我爸妈了。九龄你呢？”
林九龄扬起睫毛，淡淡答：“我孤儿。”
“啊？对不起…”周胖子见林九龄有的没的搅着罐头里的东西，忙安慰：“没事，我家就在a市，回头上岸了去我家玩。”
“现在是去哪？”杭莲接着问白其洪。
“送货。”
白其洪刚谨慎地答完，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几声嘟嘟的鸣笛。
三只人鱼一瞬间朝鸣笛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倒三角阴影从不远处行驶而来。这东西有几十米高，最顶端一个巨大的照明灯。
“来了。”白其洪低声道。
林九龄同胖子二人对视了一眼，立马警惕起来。
伴随着轮船驶近，一艘救生皮艇也随之驶来。皮艇黄红相间，上面三个白人，穿着橘黄色的救生衣。
“你送什么货？”林九龄突然问道。
白其洪摇头：“我不知道，受人所托。”
不对劲啊。
林九龄眺望来势汹汹的三个强壮的白人男子，他们统一穿着黑色的t恤，蓝色短裤，倒更像是一个组织。
林九龄的脑子里一瞬间掠过了很多想法。尤其是电影里那些送货把自己给送死了的经典场面。
她顺手抽过一旁堆在一起的脏衣服，丢给胖子杭莲，把自己的尾巴盖上，又示意其照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出门做事还是小心为上。
救生艇很快近了，三个白人男子的面目在船映照的光下清晰起来。
“密斯特白。”
两只船靠在了一起。
为首一男子身形十分矫健，两三步便踏上渔船。他朝船上张望一番，确定白其洪本人后，蹙眉看向林九龄等人。
“我以为只有您一人。”男子用英文道。
白其洪没听懂，不过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你就是亨利顿？”
白人男子十分警惕，并不直接做出回答。他阴冷的眼从左到右扫视了林九龄三人：“这些人是谁？”
“我是白其洪。”白其洪说着，又拿出怀里揣着的一个闪烁着红点的东西：“你就是亨利顿吧。”
二人牛头不对马嘴、一人华文一人英文地一问一答，让林九龄不由惊讶，她猜测这是否是二人特殊的暗号。不过当白人男子逐渐显露出不耐烦，并且大吼“这些人tmd到底是谁！”时，她知道了，他们只是语言不通。
“我们是顺路搭车的。”林九龄用英文解释道。
“我们可不散发善心，帮助别人。”男子似松了口气，不过仍凶恶地看向林九龄。他那身健壮的肌肉着实给人不少的压力。
白其洪咳嗽了一声，到林九龄身旁立定。
“你问他是不是亨利顿。”他道。
“应该是，他知道你姓白。不过他要搞清楚我们三个是谁，才肯和你交货。”
林九龄很快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
“我…”
“你是海鬼？”正在这时，救生艇上的另一个白人突然道。他刚系好连接两船的绳结，一抬头就看见林九龄迎光下湿润打结的头发。
他紧张地朝地面上看去，只见不仅是林九龄，剩下两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周胖子和杭莲，身下都有一滩水！
“你是海鬼！”他冷静道。
说罢他迅速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枪：“亨利顿，你就不该和这些鬼东西废话。”
“不是不是，你干嘛呢？”周胖子见到枪，连忙摆手。
可这白人男子哪里给几人解释的机会？他直接将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准了林九龄。
“小心！”
杭莲一瞬间举起手来，冰丝从他手中蔓延出来，散发出雾气一般的寒意。
白人男子手被冰得刺痛，他啊地惨叫一声，手上皮肤一瞬间僵白，整只手都冰冻了！
只是杭莲出手的动作还是稍慢一筹，在男子手被冻伤之前，已经摁下扳机。一颗子弹以四百米每秒的速度旋转飞行朝林九龄射去。
枪口爆出的火花令众人目眦欲裂。
“你过分了！”
就当众人都以为子弹会直接射穿林九龄的脑袋时，一道异蓝色的火焰骤然在她的面前出现。
这道火焰迎着子弹而去，一瞬间便如摧枯拉朽般消融了子弹！一团融化的黄色铜水顺着地心引力滴落到地面上。
蓝色火焰并未就此停步，它顺着子弹来时的轨迹朝白人猛扑而去。只一瞬间，这火焰涨至一人高！
“救命！”白人男子惨叫一声，踉跄往后退两步，差点落入水中若非亨利顿拉住了他。
“等等，都是误会！误会！”
亨利顿大喊一声。
林九龄挑眉，并未停手。
火焰如舌一般，朝白人男子舔舐而去，只一瞬间就将其发黄的杂毛一舔而空。空气中散发出滋滋的焦味，在海风中又烟消云散了。
“你解释吧。”林九龄笑了。
白人男子一头焦黑，双腿已然发抖。
“我的同伴上次差些被海鬼送去见上帝，才这样的鲁莽。我替他向您道歉。小姐，您和您的同伴都是太平洋变异生物吧，我们组织正是为了保护你们而存在的。”
亨利顿极其绅士又朝周胖子和杭莲点点头，这才继续说道。
“想必你们是与同伴分开，否则不会找上白先生的船。我们轮船上还有许多你们的同类，十分欢迎你们与我们同行。”
林九龄朝胖子和杭莲看了一眼，并未直接答应。
“我们与白先生的目的地是一样的，你和他交完货，我们会和白先生一同返航。”
“原来如此。”亨利顿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不过我希望你们能明白一件事情，他…”他指了指白其洪：“他要么死，要么跟着我们一起走，没有别的选择。”
林九龄原话翻译给了白其洪，白其洪果真一脸茫然。
他蹙眉：“阿兰…并没有多提别的事情。她只说这算是我帮她的最后一件。”
那就很清晰了，果然是电影来源于生活，这些送莫名其妙货物的人，总是会被炮灰。林九龄踢了踢尾巴，很是无奈。
“您还带着尾巴吗？”
亨利顿瞧见了又问。这时，他说了一句话让三只人鱼都提振起心情来：“你们刚从水里出来，一定还不知道，我们组织已经研制出可以将鱼尾变成腿的药物了。”
林九龄眼前一亮。
第12章 真真假假
经过商量后，林、周、杭三人一致决定朝这个所谓的“天阳教会”出发。
天阳教会采用的是新时间规则。自太阳绿化逆行后，日夜颠倒、四季逆转。虽多国正府施行原时间规则，但天阳教信奉真阳，主张顺应真阳。
晚七点时，绿阳从西边的海平面上升起了。
不久后有人敲响了人鱼们的门人鱼们天黑时在船上洗漱换衣睡了一晚。
林九龄早醒了，她撑着头看向窗外。海水波光粼粼折射出绿光，绿阳照射到窗面上，将她的脸也映出一层绿。
“在下舒尔特。林小姐，主教大人想要见见你们。”
外面传来男声。
林九龄随手套了件外套，滑着轮椅驶过红棕色地毯，悄无声息。她松了锁，刚打开门，就见到一个穿着燕尾服的英俊白人男子站在门口。
门外走廊空荡荡，并不见周胖子等人。
“您的同伴正在大厅内享用早餐。”舒尔特笑道。
大厅端是富贵堂皇，水晶吊灯、大理石地砖。中央一架三角钢琴，四周是方形桌，小船样式的凳。
大厅十分空荡，别说变异鱼类了，连人都没几个，只有三个人坐在餐厅一角里十分显眼。他们见林九龄，远远地就朝她挥手。
“怎么不见你说的其它海洋生物呢？”林九龄状似无意地问道。
“哦，我的林小姐，海洋生物可没有吃早饭的习惯。”舒尔特大笑一声，推着她的轮椅朝周胖子等人走去。
“主教大人来…”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黑燕尾服的白人男子突然走了过来，他正要朝林九龄的方向行礼。突然抬头，顿住了。
“哦，我的上帝。我居然认错了…”男子匆匆道歉，又离开了。
此事就像一个小小的插曲，因林九龄同周胖子等人汇合后，舒尔特端着托盘捧出来四杯红色液体。
“总是用鱼尾行走还是不便利，这是我们组织为了便利海洋生物研制出来的化尾为腿的药物。你们喝下去后鱼尾便能化为腿。”
林九龄惊讶地看向递到面前的药水。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这个玩意儿，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得到了。
大概是太快得到的东西总让人犹疑，林九龄问：“是什么东西，可以喝下去之后变为腿。”
舒尔特神秘一笑，自豪道：“本应是秘密，但主教大人吩咐说可以告诉你们。这杯药她称之为四维之毒。”
the poisonfour-dimensional？九龄没听懂后面那个术语，她仔细询问一番后，心弦震动。
四维？不正是导致众人变成人鱼的原因吗？
她原封不动将话翻译给了其余三人。
白其洪皱眉：“他怎么给了四杯，你们只有三个人？难道我也要喝？”
九龄询问后，舒尔特淡笑着将一杯酒划开：“这杯酒中没有药。本是害怕你们举杯后你的朋友孤独，特意为他准备的。若他不愿喝，也无妨。”
这下三人更加确信了，这个组织绝对厉害，毕竟同四维人有所联系。
“可能是把海洋变异生物统一变成人类，更方便他们清理剩下的变异生物。”林九龄猜测道。总之能提到四维，就说明他们有这个能力。
“我们就趁机先变成人类，再溜。”周胖子接话得意一笑。
白其洪坐一旁，自是不知什么四维人，不过他知道，随便喝人给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最好先见见他们主教再说。”白其洪劝道。
不过这些年轻人显然是沉不住气的，林九龄兴奋地看着杯中药水，胖子肥手一挥。就连最沉稳的杭莲也弯起唇角。
“就在这喝吗？”林九龄问后得到舒尔特肯定的回答。
她举杯一饮而尽，同时还有杭莲和周胖子。
“我们不会又被四维人坑吧。”周胖子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眉眼弯弯。他并不担心四维人现在正忙着海底的事儿呢。况且，即使再次被抓起来，林九龄也可以使用她那半四维的异能。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人腿，想要上岸和家人会和，不冒点风险怎么行？他们可是闯过马里亚纳海沟，遇见过….
周胖子内心戏正徐徐铺开序幕时，他突然感觉头上有一阵昏。
“不会吧，周胖子你个乌鸦嘴…”林九龄意识逐渐涣散，她撑着脑袋，火焰在她手里猛地绽放，随即又熄灭。
杭莲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他昏迷前释放的异能使整张桌子一瞬间结成冰块。
白其洪愣愣地看着三个年轻人经历大喜大悲，一个个昏倒在桌面上的样子，手已摸向了腰间的刀。
“白先生，用你们华文来说，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见此景，舒尔特挂在脸上的笑容如面具一般被撕下。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白其洪，用华文道。
此人竟会说华语！他先前竟一直在伪装！
白其洪深感事情发展变了方向，他暗骂这船上的人虚伪，手中随其心意突然出现一些金属体：“他们没事吧？”
“哦，白先生，我们早知道您是钛金属变异人了，您拖延时间凝聚武器的方法是没用的。”
他说完，白其洪只觉后脑一痛。
他md二字还没说出来，就觉脑袋一空，整个人不省人事了。
这已经是林九龄第二次经历这种坑爹的b事。她迷迷糊糊中醒来，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身边就没有别人了？不是船上那个老头子，把他杀了…这些人，尤其是这个女的，醒了能跑。把这女的分开关，以我对她的了解，她…”
紧接着九龄又陷入昏迷，再次醒来已经是黄昏了。
侧面小小的通风窗，绿阳的光线很柔和。照射在地面上，湿润的牢房地面、双手双脚被铁环扣在地面上的人类女性。一只毛沾湿成黑块的灰老鼠窜过。
林九龄侧头看了下自己的处境，暗骂愚蠢，被变成人类的**迷惑。不过此刻说什么早知现在何必当初都晚了，人身自由已经被限制住了。
“她醒了吗？”
牢房外有人声。林九龄忙闭眼屏息装死。
果真，有人打开窗户瞧了一眼，回答：“没有。”
紧接着又是咚的一声，铁窗被拉上了。
四周无人，林九龄回忆起昏迷时听到的女人声音。那声音着实耳熟，且那人曾说对九龄了解…或许认识…
林九龄努力在脑海中翻腾，实在没一人既能同四维扯上关系，也能符合这些条件。
一股蓝色的火焰幽幽从她面前升起，无论怎样，先溜出去再说。
“她醒了！”
这时，一直监视着九龄的人瞧见了那束火焰，忙大喊。
狗东西！
九龄心中暗骂，火焰顿时膨胀开来，幽幽蓝焰像饥饿的猛虎一样朝铁壁扑去。
“你的朋友！你能逃，你的朋友就都要死在这个地方！”这时，门外突然传出一声大喊。此人喊完后见火焰猛地停住，不由得意：“你的朋友们此刻被关在另一个地方，你逃出去的一瞬间，就是他们死的时候。”
火焰停顿飘忽在半空当中。
“尤其是这个女的，醒了能跑。把这女的分开关，以我对她的了解，她…”
昏迷时听到的那句话重新回到了林九龄的脑海中，这些人抓住了她的把柄…林九龄叹口气，若这招用来对付其他人或许不管用，但她林九龄还真不是为了逃跑卖队友命的人。
蓝火在监视人紧张的眼神下，缓缓向下移，烧灭了禁锢着女子的铁环。
那女子转了转手腕，坐起身子。
“躺久了不能坐坐吗？”
此刻已经恢复双腿的林九龄靠在窗边，双眼朝外看去，已经是黑夜了。她站了许久，不由跺了跺腿。
又是一个夜晚啊…九龄在心中感叹。
“林小姐，主教大人可以见你了。请你跟我来。”
等了大半天，总算是来了！
林九龄精神一振，立直身子。
铁门吱嘎一声打开，又见舒尔特。只不过此刻，他面无表情，神色冷酷。舒尔特请了一下，似乎并不将九龄当犯人对待。
“怎么，不给我拷上？”林九龄讽刺地打趣。
“林小姐，您说笑了。”舒尔特不理会她，径直往前带路走去。他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有人注视着这里，一旦您逃跑，您的朋友立马会死亡。我们说到做到。”
林九龄暗骂一声狗东西，只好不情愿地跟上了。
主教就在走廊的尽头，两扇精制铁边木门背后。
舒尔特带到门口就不动了，他请开那扇门：“林小姐，主教大人已经在等候您了。”
林九龄推门进去，脑中一瞬间浮现出了许多对这主教的想象。她寻思着这主教也心大，就不怕被自己控制住。
不过当林九龄绕过遮挡物，看到坐在办公桌前那个熟悉的人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封九岭？！”
封九岭缓缓抬起头来。
他是那幅最初见到的模样，一身白色cosplay长袍穿在他身上一点不显诡异，反而他天生就该这么穿。长长的头发从肩头披下到腰间。一双修长的眉眼十分淡漠，仿佛天生就有造物高不可攀的威势。
“林九龄。”他笑了，却不是林九龄熟悉的那抹笑。那笑有些讽刺，甚至是杀意。
“你怎么在这？”林九龄惊讶。她顿了顿，那张脸长得熟悉，但封九岭的性格却并非如此，实在让人奇怪。
“你对我在这很好奇？”封九岭笑了。
“她身边就没有别人了？不是船上那个老头子，把他杀了…”这句昏迷中听到的话突然闪过林九龄的脑海，林九龄沉下眼眸。
有人在找她身边的一个人，她身边能有什么人可以让人惦记？
封九岭啊！
况且那句女人的声音也和面前的人对不上…
“你是四维人。”林九龄突然笑了，她肯定地道，随即她又说：“但不是封九岭。你是一个女人，你是施剑。”
封九岭哈哈大笑起来。
“你怎么不猜想，我是另一个封九岭呢？”
第13章 真假封九岭
“你有什么目的？”
林九龄紧紧盯着“封九岭”的双眼，她脑袋千回百转回忆着此前的种种细节，终于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
“你想找封九岭？知道他同我一起离开，所以才找上我？但可惜如果你要找他，我也没办法。我也同他失联了，否则不会被鱼尾困住。”
封九岭缓缓露出笑容，温和道：“怎么会？你同封九岭是绝对不会分开的。只有我…”他指着自己：“我同他分开了。”
林九龄眯着眼睛看他，一直同封九岭在一起？她更加确信此人是施剑。
“看来你真不知道他在哪里。”
封九岭突然笑了，他啧啧一声，感叹一句难得。
他手中突然冒出幽蓝色的水滴，水滴一滴一滴往下掉，还未落在地上便如火焰燃烧旋即消失不见了。
“那就先毁灭你吧。”
那水滴突然如得到指令，逆地球引力迅速往上升起，化为一把剑。那剑前一刻还是水体，在头顶水晶灯的映照下晶莹剔透，下一秒便折射出锋利金属特有的银光。
“你知道为什么会有世界末日吗？”封九岭盯着林九龄的脸，突然露出恨意：“因为有你！你就是一切的根源！”
因为有你！那语气是如此厌恶，宛如将被沾上泥巴的衣摆！
世界末日是因为有我！？
林九龄信他个鬼，妖蓝色的火焰一瞬间升起：“你想毁灭我？做梦！”
此刻白其洪等三人正一人一角地蹲在逼仄的小牢房里。这牢房三面铁壁一面铁杆，粗制滥造。四下漆黑的污垢、湿润难呆人。
四面的细细铁杆子偏是关住了三个异能者，原因不在其他，这个小牢房覆盖了同海底监狱异曲同工之妙的四维膜。
“腿是回来了，又被关起来了。”周胖子叹口气，捏着手中的塑料剑，无聊地东戳西戳。
另外二人没说话，胖子继续絮叨：“你说九龄为什么没和我们在一起啊。哎，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如果九龄在这就好了，我们就可以逃出去了。”
白其洪拍了拍他的肩：“周小兄弟，现在急也没用，我们该想想办法。”
“能想什么办法啊！”周胖子大喊一声：“都怪你这送的什么货，把我们送到这儿来…算了，不怪你，该怪那个四维人把我们变成人鱼…不行，也不怪那四维人。就怪tmd世界末日，c！”
总算找到了罪魁祸首，周胖子狠狠地锤了一下铁杆。
“md！还锤得老子手痛！”他大啐一声。
“别急，急也没用。”白其洪站起来往外张望了一下，见到几个巡监的人。监狱很紧凑，房间多得挤不过来，挨着近。
“大妹子？大妹子？”白其洪靠在铁杆上，冲对面牢里的小姑娘喊道。
对面缩在角落里的小姑娘抬起了一点头。
“你为什么被抓进来啊？”白其洪轻声问。
小姑娘摇摇头，紧紧抱住双腿。
“她很害怕，肯定什么都问不出来的。”周胖子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背后。
“来，叔送你朵花，别害怕。”白其洪手里不知何时凝聚了一朵钛金属的小花，“很漂亮的，你看。”他露出温柔的笑容，他手伸出铁杆，展露出那朵四个花瓣的小花。
小姑娘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小花，眼眶湿润润的不说话。
白其洪仍举着，朝她眨了眨眼睛。
半响，小姑娘才动了。只见从她背后伸出一只细细的绿色绳子，晃晃悠悠地伸过来，轻轻地攥住了小花。
周胖子惊大了嘴巴：“这也行，叔，您什么路数啊。”
“正经人。”白其洪瞥了胖子一样，朝小姑娘道：“小妹妹，你为什么被关进来啊？你的亲人，朋友呢？”
小姑娘收回花去攥手心里一会儿，半响才看向白其洪：“谢谢。”
她眼眶红红的，指着自己的肚子：“他们要这个东西。”她想了想旋即又说：“哥哥姐姐的都被取走了，我还养着。”
“绿晶。”
杭莲淡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md这群变态！”周胖子顿时愤慨地大吼一声，他随即劈里啪啦地把事情讲给了白其洪。惹得白其洪也是皱起眉头。
“末世到了，人性也没有了吗？”
“什么人性，肯定是那群四维人做的！他们就没人性！”周胖子愤愤地啐道。
白其洪忙让其小声，以免惹得狱警来查看。却不料他们一行人的状况早已有人监视着，现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指令，一个狱警拿着把枪朝三人走来。
“小妹妹，你知道你的哥哥姐姐被他们带到哪里去了吗？”白其洪继续轻声问。
小姑娘摇摇头。
“看来她什么都不知道了。”白其洪摇头，可怜地看着小姑娘：“这小妹妹太可怜了，可惜我们自身难保，帮不了她…”
白其洪话音未落下，一阵脚步声就从不远处传来。
是狱警！
三人匆忙缩回角落里，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那脚步由远而近，逐渐更近了，就当众人以为它要再次远去时，这声音就停在了众人的面前。
杭莲抬头，见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正对准三人。
“先杀最老的那个。”狱警喃喃，准确将枪口对准白其洪。
枪都指在头上了，三人怎会坐以待毙？只见一根细长的冰锥直直地朝狱警心当口射去，来源则是隐藏在一旁的杭莲。
不过目眦欲裂的是，一道隐形的光幕骤然出现在铁栏杆上，冰锥如石入大海，只一眨眼便不见影子了。
狱警挑眉笑了一声。他似乎故意在等待几人无用的挣扎，如今见绝望的表情浮现在几人脸上，这才心满意足地准备扣下扳机。
“啊！”就在这时，他的双眼突然瞪圆，如不敢置信一般地看向自己的胸口。
只见一条细细的绿绳子在他胸口的衣服顶出一个小尖，紧接着这根绿绳子穿破他胸口的衣服，露出一大截。
狱警感觉自己的心脏正挨着一根冰冷的东西跳动。
他缓缓转头，见到一个小姑娘的脸：“不…”
细绳如蛇一般又滑走，留给狱警胸口后背两个洞。只一瞬间，如爆炸一般绚丽，从狱警胸前后喷出两股血液，他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没有了狱警的遮挡，众人这才看见小姑娘满含泪水，双手颤抖。
此刻的林九龄自然不知道几人已经脱困，否则哪里还会在此同这假封九岭纠缠？
她紧紧地盯着封九岭的剑，听着对方变态至极的话。
“我曾触摸过星辰，曾见证过数千个太阳的光芒。我曾如此热爱这个绚丽的世界。”封九岭看着自己手中的剑，似陶醉：“只是他欺骗了我，他欺骗了我们所有人！这个世界就是一个骗局！”
林九龄神色不动，心念控制着蓝火偷偷地在封九岭的后脑勺凝聚，在他说完话的一瞬间猛扑而去。
预料之中的场景并未出现。
“哈哈哈哈！”
只见封九岭忽地一笑，他随手往后摆一摆：“无趣。”
他抚摸了一会儿手中的剑，半响：“算了，你也不过是个孩子。你去吧，你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中。”
“死掉才是解脱。”
封九岭眼中闪过一丝悸动。
他带着这丝怜悯与悲伤，松开那剑。便见那剑如飞一般，朝林九龄激射而来。林九龄心头一惊，控制着一丝火焰在那剑上呼的燃烧起来。然而不仅无法烧毁那剑，连延缓都无能为力。
封九岭静静地看着，仿佛是正在做审判的上帝。
“等等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林九龄忙摆手。
她看向封九岭，又似是看向封九岭背后那个影子。
剑停了。
“你建立这个天阳教是为了什么？”林九龄大声问道。
“早知道杀不了你。”封九岭却摇摇头，仿佛识破了一切伎俩。原因不在其它，他不仅看到了林九龄面前的凝聚的物质，也从空气镜中看到的了背后的那抹影子。
“没想到你挑了一个困难剧本。”封九岭又突然笑了。他撑着桌子转过头去，看见了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
那个飘荡在影子中的人漠然地看着他，问：“你是谁？”
“我是你老爹！”封九岭哈哈大笑。他看了一眼林九龄：“宝贝儿，杀了他，你就是四维人了哦。”
说完他竟突然转身，在二人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如剑一般朝船壁冲去。
他最后一刻回头，挥挥手道再见。那船壁如同泯灭了一般，一瞬间消散开来。
他张开双臂，迎着黑暗，冲出了船舱。
“我进入不了他的时间。”真封九岭紧蹙着眉头，身体逐渐凝实。此地竟又出现一个封九岭？！
林九龄轻咳了一声：“你逃过那个黑洞了？”
“海底的那个黑洞？”
林九龄点头。
“原来是黑洞？”真封九岭缓缓道。正当林九龄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儿时，他突然眨了眨眼睛。
真封九岭笑了。
这个笑容充满了恶意，在封九岭那张熟悉的脸上却是如此陌生。
还是假的？！
林九龄心猛地往下一沉。
此人竟如此阴险狡诈，居然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大戏，来套出她的消息！
“你到底想做什么？！”
“毁灭世界啊。”此人挑挑眉，突然看向那个被冲破的船舱，他喃喃：“来了…今天把你们一起解决了。”
第14章 金蝉脱壳
那破口的船舱外只有黑夜，漆黑的海水出现在视线之中，无比沉寂厚重。
林九龄死死地盯着此人的后背，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到底认识何方神圣，竟然如此的阴险狡诈，诡计多端，还有抑制她异能的四维能力。
此人却淡淡地笑，不由让林九龄恨得咬牙切齿：狗东西！
“封大人？”
正在此时，一个凝实的人影突然出现在那破洞口。此人施剑，她凝着眼神看向二人，半响，脸色骤变：“你不是封大人，你是谁！你和这个卑贱的碳基生物有什么目的？”
“九龄！”
“九龄！”
与此同时，背后的大门砰地被扑开。几个男子扑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左望右瞧害怕的小女孩。
“你这个贼子！杀这么多人，挖这么多绿晶。简直就是…”周胖子冲进来，刚要开始声讨此主教大人，突然发现面前三位都是熟人。
他愣了：“主教呢？”
假封九岭还正笑着看向施剑。
林九龄突然想起他说的那句“来了，把你们一起解决了。”她看向周围所有人，人果然挺齐全的。林九龄咽下口水，脚步一步一步悄悄往后退去。
假封九岭笑道：“不过是自以为是的四维生物，你以为你是世界的主宰吗？不过是可怜的玩物，可悲被这个世界的假想欺骗，还自以为与碳基有别。”
施剑脸色铁青。
林九龄躲在假封九岭背后，疯狂朝周胖子挤眼睛。却不料周海龙完全意会不了，他见封九岭大骂施剑，不由叫好。
“就是，不就是四维，有什么了不起！”
倒是白其洪看出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周胖子，快跑啊！”猪队友坑了怎么办？在线等。林九龄不由心急。她大喊一声，率先朝假封九岭背后的船舱冲去。
“跑？跑什么？”周胖子还一脸迷茫，被他白叔抓着胳膊就跟着林九龄跑：“发生什么了？白叔？”
小姑娘也被拖着溜，一行人速度极快，只一瞬间便到了那被蓝火燃烧的船舱壁。
“什么情况？”
林九龄一愣，她见那蓝火只烧出一个小洞，前一刻还火势汹汹，下一秒便突然静止不动了。宛如定格成一张照片，火焰的细枝末节都被记录了下来。
“四维人可以操控时间啊。”林九龄心道不妙，看来如今想要离开这里绝非易事。
“九龄…”耳旁突然响起一声轻唤：“他的能力不能一直操控时间…”
谁？
林九龄猛地向后张望去，看到的只有假封九岭似笑非笑的神情。
耳旁突然出现的声音和面前的脸倒是对的上…
难道…
先前假封猜测真封被黑洞困住，所以变成半虚形来哄骗林九龄。林九龄果真信了，还主动道出事情根源。以此可断言，被黑洞困住后或许会变成半虚形。
所以真正的封九岭出现了？！
林九龄突然狠狠指着蓝火道：“让我走！”
假封九岭挑眉：“你在做梦吧。”
突然他面色一变，只见他的大脑突然开始分崩离析，无数的微小物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嗡嗡嗡地消散在空气当中。
头发、头皮、头屑、额头皮肤…
所有的物质在即将消散时还聚集在一起认得出颜色，一旦分散开来，就成为统一的灰色尘埃。
是施剑！
林九龄一喜，不动声色下一丝蓝色火焰偷偷顺着破口流了出去。
她知道此假人绝不容易被打败，就那诡异的手段就注定施剑绝非此人对手。
果真，假封九岭淡淡一笑，他拍了拍脑袋，那消散的物质竟又如时间倒流一般，原封不动地回到了他的身上。
“这招没用的。”假封九岭回头似背后长了眼睛。林九龄趁他失去大脑时准备逃跑，重新燃烧破口，附着其上的蓝色火焰又瞬间静止了。
“你是谁？我从未听说过你。”施剑紧紧地盯着假封九岭，似乎意识到此人并非往日所见的碳基生物：“你是改良派？不…改良派绝不会如此行事，难道你是革命派的人？”
假封九岭哈哈大笑。
“少说废话！”
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简直惊人。
众人目光还未看见什么东西，只见施剑“啊！”的惨叫一声。只一瞬间，她的心口就出现了一把闪着银光的金属剑！
金属剑上淋漓血液，往上是施剑瞪圆的眼睛，里面充斥着不敢置信。
施剑这就死了？！
众人皆惊。
“我本想让你尝尝，你自己融化的滋味。但我毕竟是善良，不屑于同你以怨抱怨。把意识显出来吧，给你不用死得太惨的机会。”
假封九岭把玩着手里的剑，他淡淡地看向逐渐粒子化的施剑，面无表情。
“意识死了，她就死了？”
林九龄咽下口水，轻轻问。
耳旁传来封九岭肯定的：“嗯。”
“可以倒流时间救她吗？”
“四维人没有时间属性，我们不生存在时间轴上。”
就是说这群人虽是永生的，但一旦死亡，则永远消失了。林九龄刚想道牛逼，随即又觉得不妥。
“算了，她死了下一个就是我，我还是出出手吧。总是日行一善，我都感动了。”只听她喃喃。
“封九岭！”
只听林九龄大喊一声，她手里突然举起一丝蓝焰。
假封回头，嗤笑：“你还不明白吗？你的火伤不了我。”
“九龄，冷静，别惹怒她。”身旁几人忙低声劝道。此人能力强大，正面刚他是没有什么结局的。
林九龄却笑了。在场的人除了她，没有人知道。此刻轮船满仓库的绿晶最下方，潜伏了一根细细的蓝火焰。
这丝蓝火在假封九岭被爆开脑袋的那一瞬间偷偷溜到此地。它如同炸弹下的一根火柴，只需引燃，就可让所有人命赴黄泉。
它紧紧地吸着自己的每一丝热力，只要放出一点威力，其后果可想而知整个巨大仓库里沾满血液的绿晶都将爆炸。
“你收集绿晶就是为了毁灭世界吧。”林九龄笑着看向假封。
她状似随意地靠在船舱铁壁上，一手揽过周胖子的肩膀：“多亏周胖子说你在收集绿晶，否则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当这个天阳教教主、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们。”
林九龄揽着胖子，把一丝蓝火藏在胖子的背后。这缕细细的蓝火悄悄地引燃船舱，逐渐烧出一个拇指的小缝。
白其洪余光瞥见，一时震动，内心大笑，面上不动声色。
假封愣了半响，笑了：“难怪你拿到了困难剧本，原来你和我是一样的人！”他捋头发：“那你更该死了。”
这个狗东西，动不动就是死不死的。
“我不一定死，但你的绿晶肯定没了。”林九龄嬉皮笑脸。
“你把火放在绿晶仓库了？”假封九岭挑眉。
“那还用说？你的人我也挺喜欢的。”
林九龄话音刚落下，一个浑身被蓝火包裹的人突然走了进来。他浑身上下只有脸蛋露了出来，那张俊美的典型白人脸上，满是恐惧。
“主！主！救我，救我！呃”
此人竟是舒尔特！只见他恐惧大喊一声，嘴唇都在颤抖。喉咙里的声音呃的一声似被梗住。
“他要死了。”林九龄紧紧地盯着假封。她知道此举不一定会对假封产生影响，但背后的破洞即将大到显露出身形，她必须转移假封九岭的目光。
“主，主…”
只见舒尔特把握住腰间手枪，他颤抖着双手将其抽出。双眼溢满泪水地看着那手枪往自己额头上搁，漆黑不见里的洞口更是让他嘴唇抖动。
“你…”
假封九岭蹙眉，刚转头看向林九龄，竟见那几人团团围住她，仿佛怕林九龄受到一丝伤害一般。
他的眼睛眯起，觉得事情不对劲。
杭莲紧紧挽着林九龄的左手：“看什么看！”
周胖子理直气壮地站在九龄右手边，手撑着船舱壁：“咋滴？”
还有两个人呢？
假封赞扬：“不愧是林九龄啊。”
船侧，一中年大叔，一个小姑娘正浮在海中。船映下的光照射在他们身上，显得无比安详。
假封突然又转头，他看向“死而复生”的施剑融化的身体突然又重新凝结起来：“果然人都到全了，可惜今天没能全杀掉。”
施剑地站起身来，讶然看向身旁身体半凝实的封九岭。
她懊恼对林九龄道：“谢谢。”
林九龄似笑非笑，好心提醒：“快跑吧，爆炸了。”
说完她向假封招手如说再见，纵身一跃如鹰击长空鱼翔浅底，长长的头发飘散在空中，眨眼消失在假封眼中。
假封脸色瞬间一变，他转身飞快朝最近的舱壁冲去。舱壁以极快的速度溶解开来，可还是慢了一秒。
广阔的太平洋西面，一艘轮船在火光中轰的一声炸裂开来。
耀眼的火光一时间照亮了半空，卫星观察到爆炸，新闻即刻便会传回各国。菲律宾驻守第一岛链军队第一时间摇起了警告红灯，很快就会有海军前来检查。
林九龄眯着眼睛看这场爆炸，同身边的周胖子杭莲一样，身上早有一层保护膜。
“幸好只爆了一点，否则要出大问题。”林九龄低声道。
“船上的人怎么办？”胖子有些担心。
“他们早被我控制下船了。”林九龄笑道。她挑起下巴对向白其洪的方向，一群穿着各式制服的人正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离船很远，爆炸的火光映在他们身上，照射出人们迷茫的神色。爆炸的威势掀翻了不少人，又一一被白其洪身边的小女孩捞了起来。
“她是谁？你们从监狱里捞出来的？”林九龄指着那个小姑娘问。
胖子想起白其洪的丰功伟绩，切了一声，随即又叹口气，徐徐道来。
此刻在另一个方向，深海中。
一个女子长着长长的尾巴，正缓缓往下潜游。
“风景一样的美丽啊。”她抚摸着身边的海水，突然紧紧捏住一团，一股妖异的蓝火从她手中升起，那团海水瞬间蒸发消散了。
“只是都是假的。”女子无比冷漠。
若林九龄在此地，她就会发现，这女子的声音无比熟悉，她的面容，更是林九龄每天都会见到！
因为…此人正是林九龄！
“可惜被小朋友耍了一道。”林九龄面无表情地盯着海底深处，突然咧嘴笑了。
第15章 上岸漳州
林九龄抬头望天，夜色如墨染，天地皆暗。
背后是广阔的陆地，地之厚重让所有长了双腿的生物都无比安心。他们在海上流浪了三四天，终于越过菲律宾的封锁线，回到了z国。
众人刚刚爬上岸，都是浑身湿润。
所幸是六月的天气，还未回春，倒也不至于落下个风湿骨痛。
从船上救下来的白人都留在菲律宾了，一同走的那么几人，跟着回来的也那么几人：林九龄、周海龙、杭莲、白叔和小姑娘。
杭莲自不必多说，老早就道了再见；白叔则是要回河南去，给二人留下了个饭店地址，小姑娘死死拉着他的衣摆，跟他一同离去了。
故事怎么开始又怎么结束，一场奇异的冒险后只剩下林九龄和周胖子了。
“走呗，我家就在杭州，去我家！不然你这没地方去，住哪啊，吃什么啊，穿什么啊，又没钱，还没个手机能联系。别说怕麻烦啊，你跟我两个还说这些，咱过命的交情。”
周胖子使劲儿锤了锤林九龄的后背，一脸热络。
主要还是刚刚借白其洪的防水手机，往家里拨个电话，没人接，他心慌慌的缘故吧。林九龄翻了个白眼，不过周海龙倒与她挺对胃口，便不同他计较。
她迈腿往前：“走吧走吧。”
周胖子美滋滋地一笑，抱上大腿了，忙跟上絮叨：“九龄，我跟你说，西湖边有个外婆家，里面杭帮菜特好吃。每回我同学来杭州我都带他们去那儿，还能顺便看看西湖。你去看过西湖吗，现在六月正是我们草长莺飞…”
几人上岸的地方是个偏僻荒凉的一片泥滩，更远处看见有些黄沙子。
此地虽是出海口，却分辨不出哪头是河水的上游，林九龄和周胖子只好坐地休息一会儿，朝内陆走去。
“饿了。”
林九龄突然道。她摸了摸自己兜里，空得叮当响都莫得。
“我也是。”周胖子望天。海面上尚且有个异能者能制造些大白菜虽然他现在满嘴大白菜味儿，漱口了也是挥之不去的大白菜，但至少有吃的。
“本来以为上岸了能吃些好吃的，忘了我没钱。”林九龄叹气。
“也不知道这儿是哪儿。哎，那两人太无情了，一见能回家就忘了兄弟，走得飞快。”周胖子叹气一声。
“我这异能，火…它能赚钱吗？”
“能烧钱。”周胖子翻了个白眼：“塑料也不能变钱啊。”
他说完这句话，空气中安静了一秒。两人眼神一亮，互相对视了一眼，笑容逐渐变态。
“谁说塑料不能赚钱？”
半个小时后。
东昌码头外的源田矿业有限公司附近，一家占地面积颇广的垃圾场，迎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流浪汉。
穿着都是翻起泥皮的脏衣服，头发也凝成一条一条得打结。脸上尽是灰尘泥巴，远些都看不清衣服与皮肤的区别！
一个女人坐在门口嗑瓜子，见二人顿时嫌弃，隔老远就大喊：“有什么事！有什么事！我们没饭！”
周胖子连忙露出自己背后那个装满塑料瓶、等身高的两个大袋子，憨厚地笑一笑。
他旁边那个女流浪汉也露出傻笑，颠了颠快背不动的塑料瓶。
“原来是捡垃圾的。”女人暗道一声。她放下瓜子，向二人招手：“进来吧，进来吧，怎么这么脏！”
没办法啊，若非为了低调，谁愿意假装流浪汉？
林九龄傻笑着走进去，露出牙龈和灿白的牙齿。
两人随着女人的步伐往里走，谁也没有看见靠在门口的一个中年男子，晃见到那排雪白的牙齿后眼睛眯了一下，若有所思。
“小亮，捡塑料瓶的。”
一进大门，女人就大喊了一声。两个憨憨跟在她后面，相视一笑美滋滋。
“来了！”小亮奔跑过来，上下扫了一眼二人，伸出一个手指比划：“一毛钱一个。”
二人不懂行情价，只好点头。
“哪里捡了这么多干净塑料瓶，不会是从人家工厂里偷的吧。”小亮帮二人卸下袋子，翻来覆去查看了一下。
林九龄和周胖子连忙摇头。
“正经人。”周盘子替二人洗刷清白。
“赶紧数，天要亮了。”女人啐了一口，转身便又到门口去嗑瓜子了。
小亮忙道是，蹲在路口一边，一二三四地计算起来。
见只剩小亮一人，林九龄露出微笑，和蔼问：“哥哥，天亮了会发生什么啊。”
“能发生什么，变异的怪物出来了呗。”
林九龄和周胖子对视一眼，继续问道：“变异人出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吗？”
小亮不是个脾气好的。
“想死啊，想死你就天亮出去看看。”他没好气地抬头：“我正数着呢，别打搅。”
林九龄翻了个白眼，也不再说话了。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就在这时，他们背后传来了一声问候。
二人齐齐转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中年大叔。他一身格子衬衫，皮肤古铜，嘴上叼了支烟，目光炯炯地看着二人。
“呃，杭州。”周胖子挠挠头。
“杭州人，这个时候，来我们福建漳州做什么？”男子胡须刮得极干净，他从嘴里抽出香烟，弹了两下：“你们俩不像是捡垃圾的。”
“那还能是什么。”
背后小亮嘀咕道。
“你们是变异人吗？”大叔捏着烟头问。
林九龄忙摇头，诚恳道：“我不是。”周胖子啄米似点头附议。
“不是来踩点的？”大叔揉了揉烟头，仔细地看向二人，眉头紧锁似有疑惑。
“绝对不是。”林九龄忙道：“我们就赚点路费，好回杭州，是吧，周哥。”
她露出无比诚恳的笑容：“谁知道现在发生什么了呢？我们本来是来广东，不，福建来赚钱的，结果钱没赚到，家回不了了。”
周胖子摇摇头：“万事难料啊，万事难料啊。”
大叔皱了皱眉，显然还没放松警惕：“小亮，赶紧的，给他们把瓶子数了送人走。”他上下扫了一眼二人：“天要亮了，你们最好找个地方躲一下。”
“谢哥。”
林九龄美滋滋地点头：“我俩最怕那些变异的鬼东西了，更别说来踩点了，每回太阳还没出来就躲得远远的。”
大叔瞥了她一眼，生怕此人油嘴滑舌，把人骗去。
“赶紧的小亮。”他又催了一声。
“这四袋分别是一百零二个、九十九个、九十八个、一百零一个，我算算…”小亮蹲久了脚麻，站起来把手机摸出来准备算术。
“李大哥！李大哥！有怪物朝我们这儿来了！”
正当林九龄和周胖子听到这几个数字，换算成哗啦哗啦的钱，扬起笑容时。门口守门的女人突然踉跄地冲了进来，瓜子在她背后撒了一地。
“果然是你们！”
李大哥侧头，横眉冷目向二人灿烂的笑容，振声：“果然是和那群怪物一伙的！”
什么？
“不不不，我们绝对不是变异的，我们拿那四十元就行了，我们拿了钱就走。”林九龄连忙摇头，举起双手表示她的无辜。
“md！先拿正府发的绳子给他们捆上。”李大哥大啐一声，又冲小亮：“还愣着，赶紧叫你哥几个过来啊！”
“李大哥，正府发的绳子，只有两根了…”女子蹙着眉，哀怨道。
“怎么早不去领？”李大哥大喝一声，让女子缩了缩脑袋：“先把这两个捆上再说。”
“我们真的不是，真的不是！你把四十给我们，保证这辈子你再也见不到我们两个！”林九龄大声喊冤。
她和周胖子何其无辜？
不就是想搞点钱去杭州？一没偷而没抢，偏偏被人盯上说是踩点的。二人这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像是踩点的吗？见过这么老实的人踩点吗？
“李大哥，我们真的杭州人，我有户口本的。”周胖子恨不得长十张嘴。
李大哥冷冷地瞥二人一眼，不信！
周胖子简直要绝望了，他辛辛苦苦凝聚了半小时的塑料，如今不仅收不回本儿，连自个儿都要搭进去。
“那你把我的瓶子还给我！”
“你做梦呢！”小亮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他手里勾着两条粗绳子，身后还跟了一对年轻男女。
“来了。”那个年轻男子望向不远十米处的门口，轻声道：“小艾，你先进去，不要担心。”
他身边的年轻女子很漂亮，五官精致，她摇摇头：“去城里就好了，你答应我今天过后我们就去城里吧，好不好。”
男子摸摸她的头：“乖，先进去。”
“你答应我。”
周胖子翻了个白眼，嘀咕：“女人就是麻烦。”
“你什么意思？关你什么事！”年轻女人顿时发怒，纠起细细的眉头，很是不悦。
林九龄连忙捣了一下周胖子，笑道：“没事，他就单身狗嫉妒呢。”
“行了行了，赶紧给这两人捆上。小艾，你先进去，事情解决了再说。小峰，和我一起去看看这群怪物到底想要什么东西。”
“两个流浪汉有什么好捆的，浪费绳子。”
小亮嘀咕，提着绳子就朝二人走。
“九龄，咋办？”周胖子问道。
他听见这群人说绳子是正府发的，既然如此，绝非普通简单的一根粗麻绳。
“小艾。”李大哥唤道。
二人还没商讨好究竟是要溜还是留在这里把四十元钱拿到手，就见李大叔唤了一声小艾，紧接着几根绿色的藤曼就从小艾的手中冒出。
这些藤曼如滑溜的水蛇一般，表面一层薄膜，十分光滑。只眨眼间就顺着地面朝二人扑来。
“呃，出手吗？”周胖子往后退了一步。
“不吧，我们没异能啊。”林九龄贪心那四十元钱：“这地儿找不出第二个垃圾场能卖塑料瓶了，我们坚持住。”
周胖子寻思着不偷不抢也只能用塑料瓶卖钱了，况且他们本就清清白白的。
二人如憨子般，就这么直愣愣地站那，任由藤曼往浑身上下为所欲为地捆了一圈。
“这…”小亮犹豫地看着二人，问：“李大哥，这还用绳子吗？”
李大哥嘶了一下，又盯向门口：“用！”
两个看不清脸蛋、分不清性别、看不出年龄的流浪汉可怜兮兮，他们本就流浪至此，如今辛辛苦苦捡了瓶子还要被抓起来。
小亮到底有些于心不忍。
他看着二人黑白分明的眼睛，叹息：“你们放心，回头我一定给李大哥说一声。”
他说完并没有得到回馈，讶然抬头，见两个可怜兮兮的流浪汉正睁大眼睛看向门口对峙的两拨人。
“你们李大哥太牛了，能打这么多人吗。”女流浪汉惊讶。
小亮点头笑，周边的人都响应正府号令进城去了，就他们还坚守在这里，没有离开。原因在于李大哥和峰哥的异能都很强，每次都能保护整个垃圾场的安全。
他顺着两个流浪汉的眼神看去，顿时他心头猛地一惊，此次变异生物的规模太惊人，绝对是从未见过。
门口站满了各类人、动物，奇形怪状的东西，人头攒动，各类异能凝聚的武器各类各样，毕生未见。甚至垃圾场周边的墙壁上都爬满了生物。
“牛逼啊。”
小亮听到这两个流浪汉感叹。
他浑身颤抖，看向孤身的李大哥和峰哥，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