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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饥饿艺术家     混沌之赞歌txt下载     混沌之赞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四章 格萨尔:木桌之间的酒桶

    格萨尔王和文兰一道进入了麦酒大厅,有不少大陆的客人在拼接起来的长椅上准备着睡眠。

    他们还没有去主动学习沙特阿卡的语言,不过求生的本能让客人们都学会了蹩脚的“格萨尔王”以及“文兰大人”的发音。

    “各位客人,”格萨尔王雷厉风行的说,“要请你们暂时的离开下,暂时。”

    大陆的客人不敢抱怨被打扰的睡意,有序的全部离开后,格萨尔王把大门紧闭。

    “开始吧?”文兰冷漠的发问。

    “不,别急。”

    格萨尔王在麦酒大厅中一步一步的狠踱,走到一块木板发出了滋呀滋呀的声音后停止,他在这块木板上继续用力的踩了踩,木板在脚力下起伏,回弹,吐灰。

    “就是这里。”格萨尔王半跪下来掀开了地板,从里面抱出了一个酒桶,“视野太黑看什么都是一样的,地板是一样的,人也是一样的,只用有试探之后从反应来判断。”

    “原来你还在麦酒大厅中藏了酒。”

    “还有更好的偷藏方式嘛?”格萨尔王把酒桶砸上了木桌。

    格萨尔王还是战士的时期,在木桌上刻过一个战斧,表示着这是他常用的位置,谁要是敢坐,谁就会吃他的拳脚,如今,这张桌子还在,刻痕也还在,不过没有人敢坐在那里,它从战士专座变成了战士之间约定俗成的另外一个意义:

    任何一个想要挑战格萨尔王的战士的专座。

    格萨尔王爬上了木桌,坐在了桌子的一端,酒桶放在格萨尔王的前面,王指了指有战斧刻痕的位置,对文兰轻描淡写的命令着:“坐在上面。”

    文兰和格萨尔王都坐上了木桌,中间间隔着一个酒桶。

    格萨尔王后悔忘事一样的猛拍了下脑袋,“你等等。”

    王进入了麦酒大厅后面的家中,他一手抱住了双膝盖的伊瓦尔,一手拿着一个大坛。

    伊瓦尔自出生起就残疾,一只腿上有两个膝盖,行走十步,会有八步在跌倒,因为安蒂缇娜的要求,他才没有放弃这个男孩。

    伊瓦尔坐在竹篮中,厚厚的兽皮保护着他每在冬天都会疼痛的膝盖。

    格萨尔王把伊瓦尔放在了木桌之间的酒桶之上,小孩在睡眠被打断,正想要哭泣时被格萨尔王严肃的目光打断。他憋红了脸看着两个奇怪的人,奇怪的坐上了木桌。

    格萨尔王把酒桶倒满了大坛,他向里面吐了唾沫后,把酒坛子递给了文兰,文兰照做,又把酒坛交给了格萨尔王。

    王吞下了一半的酒,文兰吞下了另外一半。

    麦芽酒,五五分,这是孤岛之王和文兰举行的比吾血之血还要隆重的仪式。

    “伊瓦尔。”格萨尔王在酒坛清空之后,盯着文兰,对儿子说话,“来握住文兰的手肘,以后你的性命由他的战斧来保护。”

    伊瓦尔缺乏锻炼,身形不仅比同龄人小巧许多,很多比他晚出生的孩子都比他高大,他不苟言笑,也不如沙特阿卡人张狂,也不像伊利亚那样是万事不关己的沉默,他好奇的眼睛中充满了控制感,总是会对某一个人长时间的注视,眼神中充沛的精力和自带的威严感来自父亲格萨尔王,而眼神之下,谁都深入不到的地方,是来自于母亲安蒂缇娜的心机。

    “格萨尔王。”文兰有点慌张,他知道格萨尔王的意思,战斧可以保护,也能够杀戮,孤岛之王是在借此告诉伊瓦尔,眼前他所看到的这个人,这个叫做文兰的男人,能够保护他,也能杀了他,在没有格萨尔王的时期,你的命就在他的手中,在他的一念之间。

    “文兰,你也是,握住伊瓦尔的手肘。”

    伊瓦尔没有惧色的打量着文兰,眼睛一眨不眨,他伸出了不合格的战士之手,上面没有一点手茧,文兰捂住了伊瓦尔的手肘,而伊瓦尔的短臂,只能贴住文兰的手臂。

    “文兰,我要听到你发誓,在我躺进小船,进入宁静之河的岁月后,你要保护伊瓦尔。”

    “我发誓。”文兰坚定的说,“以我们的神灵奥多,以我脚上的海蛇之环,以我手中的战斧发誓,我会保护伊瓦尔。”

    格萨尔王歪着嘴巴笑起,他跳下了木桌,说了一声“开始吧。”

    文兰也跳了下来。

    格萨尔王含着笑声解下了战斧,把它拍到了木桌上,“战胜了罗德城之后,我处罚了你父亲卡兰的叛逆行为,我杀了他。”

    “不用重提我知道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到了复仇的火焰,于是我把你带在身边,要你向我学习战斗的技巧,并许诺过,只要你取得了战功,我就兑现一次你的复仇邀请。”

    格萨尔王把上衣也拍上了木桌,“不过这次,驯熟战俘,对我来说只是不大不小的功劳,你所做的只是为我分担了心力,并没有做到能王之不能。”

    文兰赞同格萨尔王的说法,没有反驳,他知道自己是在往格萨尔王指定的方向行动。

    “所以我不会给你最正式的决斗,我不会竭尽全力,会留你一命。”格萨尔王摆好了徒手搏斗的架势。

    “你在轻视我的战士之魂。”

    “不,我轻视你的王佐之才。”格萨尔王又歪起了明媚的嘴角。

    “把伊瓦尔放回去,他太小,还没有到见识血腥的时候。”

    “不,他是格萨尔王的儿子,如果不是安蒂缇娜的阻止,我会更早的让他见识血腥,趁她前往了大陆,我要抓紧时间按照我的方式教育下他。”

    文兰退了几步,握紧了战斧,“可是就算你没有武器,我也会全力以赴。”

    说完,文兰看见自信的格萨尔王,又用力的握了握斧柄。

    文兰直冲,高跳举斧,格萨尔后退半步,从脚后跟发力的蹬踹直接命中了文兰胸腹之间,文兰到地,在地上吸不上气。

    “我再用些力,你的肋骨会断掉之后直接插进肺,你是沙特阿卡人,怎么开始依赖武器了,用武器的人行为太好判断。”

    格萨尔王把衣服穿好,找不到斧头——伊瓦尔拿着斧头咯咯咯的笑,他抱着伊瓦尔走回家中,“文兰,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弱。”

第一百三十五章 格萨尔:你们都学会了什么

    幕僚勒庞曾在地牢中对于战斗将近的判断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

    驯熟训练结束之后,格萨尔王接替了文兰,继续管理着这群客人,他让勒庞的战士们去训练其他的来客,必须要做到手持盾能跑,能停,能够在“盾墙”的命令中快速反应,至于敢不敢把武器砍向对方的血肉之躯,格萨尔的判断是,他们敢砍第一次,当刀剑与战斧深入到柔软的血肉中,碰到坚硬的骨骼后,这个恶心又邪恶的感觉,会让大陆的客人向往进行第二次攻击。

    在训练客人武技的过程中,勒庞很多次都在试探的询问格萨尔王,“古斯塔夫的举动有了情报?”

    格萨尔王只是笑笑,他一直在用,“古斯塔夫的举动不会被沙特阿卡人遗漏。”来搪塞。

    总之,勒庞在训练着客人们时,没有保留的在教导着武技,他知道就算不是和古斯塔夫开战,另外的一场战斗也在蠢蠢欲动。

    因为他详细的推算过沙特阿卡的粮食储备和人员组成,如果勒庞是管理者,他不会做到为了保证对个体的仁慈而放弃对孤岛的发展,勒庞认为,格萨尔王必然会用一次或者几次的战斗,来精简现在孤岛上过剩的人口。

    他对所有的受训者进行了严酷的训练,不过他没有告诉叫苦的受训者,你现在的抱怨和偷懒之后会以性命来偿还。

    他的判断一点都没有错,在一个清晨,格萨尔王拿着盾与斧在孤岛上敲响,他单独邀请了所有的客人进入麦酒大厅,进行了一次闭门的宴会。

    客人们所在的木桌上,都有做成船状的肉骨,桨状的果盘,牛角的杯,还有蛇形的黑面包,他们不太了解沙特阿卡的情况,这是战士在出海之前才能享受的餐饮规格。

    一个孤岛的王,一群大陆的客人,勒庞看着眼前的场景左眼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这个格萨尔王有这么凌然的自信?目前的环境是不折不扣的危险。

    “你们最初是我的战俘,我所希望的,是用你们换来古斯塔夫的赎金,我不否认,这个就是我最初的想法,在最初,你们在我眼中就是金银。”

    格萨尔王和勒庞举杯,两人饮尽。

    “但是,我比你们还要率先知道,古斯塔夫对你们的放弃,他不会来救你们了,我也没有了黄金,说实话——”格萨尔王又找到了曾经是奴隶的客人面前,进行了同样的举杯和饮尽的仪式。

    “说实话我不知道拿你们怎么办,尤其是我把你们当成客人,全面的了解你们之后,你们健全,温柔,文明,有着沙特阿卡人永远都不会存在着——秩序。”

    格萨尔王说完了这段恭维的话之后,他和一个贵族举杯。

    地牢中被驯熟的群体虽然彼此之间没有了阶层的区别,在孤岛上,奴隶在训练时也敢对曾经的贵族主人下狠手,但这并不意味这他们有着融洽的大融合,曾经的战士,曾经的教士,曾经的奴隶、自由民,贵族都在自己的阵营中成群,没有了绝对的大陆规则中的上下阶层,在孤岛上,他们成为彼此克制的阵营。

    “所以,我认为,我们,大海和大地之间,有着团结的可能,你们看,我会你们的语言,而现在,你们也学会了几句沙特阿卡的声音,告诉我,你们都学会了什么?”

    “格萨尔王!”麦酒大厅用沙特阿卡的声音高呼。

    “对对对,你们也开始了称我为王。”格萨尔王和【胶】士举杯,他们头顶已经不在光洁,都不在去打理头上那一顶虔诚,杂乱的头发也盖住了头皮上的战斧烙印,“尤其是当你们高呼着奥多之名后,我开始认为,大海和大地的仇视,不是大地高山的阻隔,不是大海的汹涌暴怒,是我们心灵之间的屏障。”

    说完,格萨尔王放下了酒杯,把手腕从胸口滑上了额头,用食指点了点天空。

    “所以,在古斯塔夫把你们放弃之后,我决定接纳你们,这是奥多为我指点的方向,不过要按照孤岛的方式。”

    格萨尔王大步走到了孤高的王座前,他靠坐在王座上,一只脚搭上了扶手,裤脚上移,露出了每个海民都会拥有的海蛇之环。

    “我本想现在就给你们每一个的手臂上戴上这个铁环,在孤岛,并非土生土长的沙特阿卡人在受到了认同之后,都不会把这个戴在脚踝上,除了铁环的位置,你们在拥有铁环之后拥有的权利就和我们一样。

    “你们能够出海掠夺,你们可以分得抢来的财富,如果你们把某个领地占领,你们还能直接拥有那里的土地进行耕耘,如果你们之中出现了足够强大的战士,我会让这个强大的战士成为我的十船,你们会拥有无惧海洋的伊利亚之船,能和我一起,感受天神奥多最亲近的接近,能和我一起去开拓更宽旷,更富饶的大海和大地。

    “但是,”格萨尔王炫耀般的弹了弹脚脖子上的铁环,“我想现在就给你们,但是我们的天神奥多不允许,我认可你们,但是奥多还没有看见你们得到祂认可的特质,所以——”

    “格萨尔王!”勒庞在大厅中双手叉着胸配合着格萨尔王漫长的停顿,“我们该做些什么事情来获得天神奥多的认可?”

    格萨尔王看见勒庞散发着精芒的笑意,在满意中夹杂着烦恼——这个人没有必要在王的面前,宣扬他懂得王的意图。

    格萨尔王闭上眼睛,手指甲点着脚踝上的海蛇之环,滴滴滴的声音控制了麦酒大厅所有人的心跳频率。

    “所以,我决定给你们一个机会去向奥多证明你们值得佩戴上这个铁环。”

    “是需要我们战斗吗?”勒庞举起手臂询问,“无论对手是谁,告诉我们敌人在哪里?”

    “你们需要一场战斗,你们需要一场战斗来向奥多证明自己是合格战士。”格萨尔王言语之后,勒庞做了个臣服的手势。

    “参战的条件只有一个,所有认为自己是战士的人,都可以踏上我的战船。”

    格萨尔王说完,挥出了战斧,斧头砍开了木门,阳光撞进,王威大亮,傲慢的嘴角盛气凌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格萨尔:有人不会回来

    在离开也不会受到责难的场合下,客人们都没有离开。

    与格萨尔举杯的那个贵族把大拇指叠上了食指,举着另外的三根手指追随眼神的方向高看着王座。

    “格萨尔王!”这个贵族用着高亢的声音说着,看得出来他在孤岛的这段时间洗涤了多余的,那些曾以为需要,实际是累赘的习惯性高贵和体内油脂。

    “看来,你有疑问?”

    “也许战士的头脑思考不到这一层,但是知道对手是谁对我们而言还是重要的。”

    “如果对象是大陆人呢?”格萨尔王问。

    “我不在乎他们是大陆人还是海民,我认为需要了解对手。”

    “是海盗。”格萨尔王说至此自嘲的笑了笑。

    “那么!”教士被勾起谈话的【谷欠】望,“格萨尔王,我们的敌人,他们信仰着什么?”

    “奥多。”

    “也就是说,”教士用手掌按着胸口继续发问,“我们的对手同样在天神奥多的注视之下,享受着和我们一样的福祉和天罚。”

    “可以这么理解。”

    “也就是说,”大陆上的自由民开口,“我们是要证明,我们的信仰比原本就生活在大海之上的海民还要坚定和虔诚?”

    格萨尔王还没有来的及开口,原本在大陆上是奴隶的客人的欢呼起来,“我们必将证明,格萨尔王,让我们参加战斗。”

    对啊,格萨尔王看着王座下的群像,奴隶是一定会加入到战斗的,对他们而言真的没有什么来自大陆的羁绊,反而,如果获得了海蛇之环,他们还能在不支付赎金的情况下,就获得自由民的身份,最重要的,格萨尔王一直没有填满的十船位置,也为大陆的来客提供了触不可及而又时时能够见证的希望,并且力量和耐性,这类人从来就不缺少。

    “认为自己是战士的各位,我非常愿意在这场战斗胜利之后,为活下来的勇士赐予海蛇之环,注意,是活下来的勇士,我希望你们能够明白我的意思,这次战斗之后,你们之中有人不会回来。背离了大地的你们,还没有得到奥多认可的你们,如果没有回来,只会变成地上的游魂。所以——”

    在格萨尔王的停顿之中,所有在麦酒大厅的战士在心只能够高呼起来:

    【我们一定要战胜,要活着回来!】

    夜猫一般的勒庞仍然在用冷峻的眼睛,以及敏锐的嗅觉体会到了亢奋的情绪之后,带领着战士们大吼“格萨尔王!”

    原来的奴隶立马呼应,其次是自由民,最后高呼的是教士。

    “格萨尔王!”

    通过复杂而有效的驯熟体系,格萨尔王相信教士这个群体长久沉默,缓缓开口的原因,并不是对王和奥多有什么动摇和怀疑,他们在考虑自己的战斗能力。

    格萨尔王比青蛙捕捉虫子还要巧妙的,先于虫子察觉的,就捕捉到他们的思想,因为在孤岛之王向大陆的来客提出战斗的动员之前,他就知道教士会有这方面的忧虑,他不会告诉他们,在教士之中除了最独特的那个库姆布莱,格萨尔王对他们还有另外的安排。

    杰洛在麦酒大厅的门前探头探脑,格萨尔王早就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你想干什么?”

    “嘿嘿嘿嘿。”杰洛对着钉在木门上的战斧目不转睛的说,“我在想,这把战斧没有主人?如果有主人,他会不会把这把战斧送给我。”

    “想要?”格萨尔有力的眼睛从王座上直接穿透了杰洛。

    “要给我?”

    “只要你把这把战斧当做训棍,让他们学会盾阵与砍杀,它就正式属于你。”

    “哪些人要学?”对于战斗,沙特阿卡人都是最优秀的战斗老师。

    人群窸窸窣窣的从面向王,改变成了面向杰洛,他们之中有些人知道这个对于外貌的打理异常严苛,对行为的约束却十分轻浮的断指者就是十船之一。

    “门口那个人,就是你们在孤岛上的武技老师,是我的十船之一,是从我还是个地牢犯人时就和我共渡难关的战士,他叫杰洛,他在问你们,谁要向他学习盾技。”

    准战士们在敢于开口和不敢开口间,格萨尔王打消了他们另外萌生出的想法,他说:“文兰还不是十船,他被禁止扩大自己的战力储备。”

    原来如此,大陆的来客停止了议论。

    格萨尔王不想等待,果断的替他们做出了决定,“除了教士,你要把他们全部教会。”

    “举盾多简单的事情,交给我。”说完杰洛就拔下了木门上了战斧,赶羊一样把客人往广场上驱赶。

    “杰洛!”杰洛走在最后,格萨尔王叫住这个人。

    “我保证不会杀死他们,也不会斩断他们的手指。”杰洛说完展示起断指。

    “在他们眼中,我们沙特阿卡的每一个战士都感觉不到疼痛,不要把他们打残了,我让要他们成为有效的战斗力。”

    杰洛做了一个了然的神情。

    这场战斗,格萨尔王是在心念间飞快的涌起,行动上慢慢的筹划才推动其开展的。

    在冬季,格萨尔王通常都不选择让孤岛人进攻,更多的时候是用比发动战斗还要多的精力去规避战斗,可是现在他必须再来组织一次进攻。

    孤岛粮仓中的储备用粮,最初的计划只能用在突如其来的自然变数上,火灾,风暴,海啸,蓝色的传染疾病,当战胜了森林外的札维克,收获了很多本来是视为财富的战俘之后,格萨尔王意识到战俘们是一头温柔撞来的巨鲸,他们不大的嘴巴一齐张开,就轻易的吞噬了好多储备用粮。

    他不仅需要用战斗来为这群大陆人的心思加上最后一道心锁,让他们在孤岛上有足够的归属感——这是和古斯塔夫作战很关键的一步,同时,他还需要这次的战斗,来精简战俘们的数量,初次之外,格萨尔王最重要的动机,是借此机会来试探那个男人的能力。

    大海上如同格萨尔一样傲慢且强大的人不会是孤例,这是格萨尔王早就通透的了解到的事实,唯独他没有意料的到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人物会在这么快的时间中就出现,那个在红海上突然崛起称王的海盗,花脸的维林,他蛰伏的时间长到格萨尔都认为没有征服的必要。

    据说,花脸的维林改变了海民了固有思路,他把战斧交给了大陆的同时又紧紧握着,他享受着大陆的恩惠,成为了合【发】的海盗,成为了伯爵,为大陆的商船提供保护,也同时,大陆对他时不时的掠夺给予了默认——

    因为维林的战斧,现在是砍向海民。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杰洛:愤怒又忘我的撞击

    在驯熟训练中,那些参与筛选武器的大陆战士们获得了劳动之后的功劳。

    他们每个人都为自己挑选了甲胄和武器,是孤岛上最全副武装的群体,而孤岛的海民,则在非战斗的环境中,仅仅是别一把战斧或者一把匕首就足够。

    杰洛看着他们拿着的盾牌眼馋,就算他根本不怎么用盾,在盾阵中他也是发号命令,或在强盾之后劈砍,有时抢过长枪进行突刺的角色。

    可是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你有,我没有,那我就要掠夺;

    你有,我也有,但是你拥有的比我的有更多的价值,那我就要掠夺;

    就算是双方都拥有某个东西,比如骨笛,而且杰洛拥有最好的骨笛,他也要去试着摧毁别人的乐器——在他看来失去心爱之物的表情,他也是没有的,没有,就要去看看。

    在孤岛的十船之中,他是唯一的一个为了满足精神需求而进行掠夺的人,杰洛会为了去欣赏他人的情绪,而做出种种无常的举动,有时候,就算他的粮食爆仓,都会去抢一把小孩的面包。

    盾阵,要让他们学会盾阵,杰洛在广场上思考起教育的方法——嗯,我首先要把他们的盾给抢过来。

    在大陆的客人中,这位外形打理的如同雕塑的男人只不过是拿着斧头指着他们在叽哩哇啦的大声念叨,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杰洛的部下为他带来了训练用的木盾,他当着大陆人举起了盾,用战斧敲击之后说,“举起,就这样,你们把它举起来就是盾墙,来,你们先举起它,我叫你们举起盾牌!举起!盾牌!”

    杰洛越说越愤怒,猛力的把木盾砸向地面,用战斧把它劈砍成木屑,“蠢货!你们在想什么!让你们把盾举起来,你们在这里站着干嘛?你们以为盾阵是把自己扮成盾?那是肉盾,是你们死后被我提起来用的盾,我们现在学习的不是去死,是活着迎接胜利的方法!

    “如果不是格萨尔王叮嘱我不能把你们弄伤,你们现在就和这个木盾一样,被我砍得稀碎!

    “好了,让我看看你们的力量!举盾!”

    “啊啊啊啊啊啊!”杰洛暴怒起来,他在一个冲刺之后,双脚发力,用头直接飞撞向了战士的盾牌。

    天神奥多让断指的杰洛感觉不到疼痛,但是没有给他不会被疼痛影响的能力,杰洛在撞击到了盾牌之后,立马头晕眼花,额头上臃肿起一个大包,他刚站立起来,就立马又唐突的僵硬着身子倒下来。

    “你又吃蘑菇了?”部下关心的在问。

    杰洛说不出话,他目前为止什么都没有吃,最初的一顿的食物,就是把格萨尔王的战斧收纳进了囊中。

    这一次愤怒又忘我的撞击对身体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他昨夜的食物和酒全部应为晕眩而呕吐而出。

    这使被撞击的盾牌持有者,不由得立马退步,战士的通病,不管是哪里的战士,不管他们的将领多么恶劣,痛恨战术的比比皆是,但是没有不爱惜武器的战士。

    杰洛的这一次撞击,是他经常会进行的事情,有时候他会撞树,有时候会撞船,有时候——幸好被铁匠阻止过,他曾试图去撞击铁匠的火炉,那时候铁匠正在工作,黑铁成红熔,那天如果他撞上去,恐怕会在终生无痛中,因为一次疼痛而死。

    撞击,是杰洛他唯一能够控制住情绪的方法,每当眼前的触怒之物即将打开他疯狂的开关时,杰洛用这样一个会让双眼一黑的办法,来做到格萨尔王要求的克制。

    撞脑之后,他眼前晕眩的场景,会把愤怒也一同搅乱和打扰,这样杰洛也能在强烈的呕吐意愿中很快的忘记是什么让他愤怒,以及他为了什么在愤怒。

    部下用一壶麦芽酒让杰洛稳定,杰洛把酒全部淋在了身上,从额头开始,麦芽酒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最后在脚下成为了一圈被浪费了的生命。

    在这群大陆人眼中,杰洛刚才淋酒冷静的姿势,像一位浴血奋战之后独自生还的阴冷大将军。

    “我知道原因了。”杰洛打理得整理的长发被淋成一团又一团的,以这个外貌,在大陆会有很多人在第一时间认为这是一个落魄的诗人。“他们根本听不懂我说的话。”

    “而且我们也不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部下补充着。

    “那我还教他个什么七层地狱!”

    杰洛拿着战斧就往大陆的战士身上砍,他的部下把他抱住,“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这样!你忘记格萨尔王的命令了?”

    部下感觉到自己只是抱着杰洛,没有和他进行身体对抗,他欣喜的抬头,看着杰洛正亢奋的看着大陆的战士——在杰洛又一次因为暴躁而心起杀意时,他熟练的高举的战斧,而正面迎击的那个大陆的战士,本来就接受过完整的战场训练,他在杰洛反常的同时,就举起了盾牌进行防御。

    “啊,”杰洛开怀的在说,“七层地狱在他们大陆语中就是举盾的意思。”

    不,不可能,部下只敢腹诽,面对袭来的战斧,就算不是战士也会举盾防具,你那个时候大吼麦芽酒是你的情人,他同样会举盾。

    “七层地狱!”杰洛对着那个举盾的战士重新吼了一下,战士看待疯子一般怀疑的退了一步。

    杰洛举起战斧做出杀人的表情高喊,“七层地狱!”

    大陆的战士做出的杰洛需要的动作。

    杰洛有了办法,他把部下放置到了大陆的战士们对面,“我们给他们演练一次,我一吼‘七层地狱’,你就做出盾阵。”

    “一个人怎么做盾阵。”

    “你只做最基本的动作。”

    “七层地狱!”杰洛没有让部下准备,就开始了让部下不适的命令——你明明就可以直接用“盾墙”这个命令来训练的。

    “呜——”

    部下的腹诽没有妨碍他做出战士的本能反应——虽然有些分不清在“七层地狱”的口号之后做出的战斗准备,是要去攻打地狱,还是要成为地狱的帮凶。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杰洛:没有多少意义

    大陆的战士们在杰洛单独的演练之后,立马领会了他的精神。

    当杰洛又一次大声的喊起,“七层地狱!”之后。

    立即一声雄浑的“呜——”让杰洛都惊喜了起来,他们学得慢,只是因为语言不通,但是他们的专业性无不表明着这群人并不是比一无是处。

    “嗯——啊——”杰洛向趁热打铁来继续教导时,突然觉得手足无措,在恼怒中抓起头皮,“啊啊啊啊啊——”

    我想想,就仅仅是举盾,我都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我自己也觉得这样子的教导很吃力,接下来的盾阵还有许多的变形,有攻击阵型,有防御阵型,还有保护攻城锤的特殊阵型,这该怎么教。我用一次巧合,才知道了七层地狱等同于大陆的防御,我没有那么多运气的,也不想把运气用在语言上,我的强运都只能在战争上消耗——七层地狱,居然有一个强运真的用在了语言上。

    杰洛看着那个第一个对举盾做出了反应的战士,越看就越愤怒,仿佛是看见了帆布的黑公牛,他一把抢下了战士的盾牌——不能掠夺我的武运!

    他忍不了被夺走的强运。

    “怎么办?”杰洛询问着部下。

    “什么怎么办?”

    “我们的语言根本就不通。”

    部下对于杂事的耳路通常都比十船宽阔,他掰着手指在向杰洛逐个细数,“格萨尔王,伊利亚,安蒂缇娜,还有现在的文兰。只有这几个人会大陆的语言。”

    格萨尔王不行,格萨尔王把训练盾技的事情交给我了我,我又去找他求助,这和王把战斧扔给我,让我去解决掉某个威胁,然而我在出门一趟后把斧头扔给格萨尔王,告诉他这个斧头不好用有什么区别?

    安蒂缇娜?如果我开口,她应该会答应,就算心里不愿意,她也会帮助王来维系统治的纽带,不过我很久没有看见她了。

    伊利亚?这个人,这个人我感觉他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脸上都不会多余的表情。

    伊利亚在杰洛的人性认知中是太奇怪的那类人,他不豪饮,不玩钱,只争取需要的东西,而且就没有看见过女人走进他的木屋,杰洛从伊利亚身上找不到缺点,而就是因为这样,杰洛一直不太愿意接触冷冰冰的伊利亚,如果十船之中,有伊利亚受困绝境,他会拼劲全力的去救他,因为他们共同握过手肘,喝过麦酒,高唱过吾血之血。

    但是,杰洛知道,他可以为了筑船者伊利亚不要命的去拯救,但是绝对做不到在麦酒大厅中和他举杯,喝完灌满了牛角的麦芽酒。

    而文兰,这个男人还是小孩的时候和自己倒是玩的挺近——哪有不长大的小孩呢,文兰长大之后,意识到了自己曾在卡兰群岛上的胡作非为,连他们群岛上的神堂都是拜我的一火所赐,因此渐渐的,文兰和杰洛的距离越来越远。

    都是伊利亚,杰洛有过抱怨,如果文兰跟随的十船是他,或者是其他人,文兰都不会把伊利亚的那种悲观的冷漠感给学习了。

    “我让他们举盾一百次也没有多少意义,”杰洛对部下说,“把战士们叫来,从我的家中搬来麦酒,就给他们说,要打架了。”

    “我告诉你们!”杰洛又对着大陆人说着,“没有那个战士是训练出来的,真正的沙特阿卡人,我们的战斗技巧,都是从最直接的斗殴中磨练出来的。”

    勒庞在队伍中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在数理和心理中,能够成为幕僚的勒庞更擅长心理,眼前这个十船,不是可以讲道理的战士,他的理智和疯狂混沌不清。他能够同时保留着两种思维模式,而毫无困扰的生活。

    杰洛,这个十船的确会遵循一个心理逻辑去做某件事,同时也可以在转瞬之间,就可以在另外的逻辑中,去做另一件事,恐怕的是,就算这两件事情相互矛盾,如果一件事的完成,会导致另外一件事情的毁灭,他也会全无遗憾,且不遗余力的去做。

    “所以今天,我也难得为了语言的问题去找人帮忙,我要让你们最直接的参与到沙特阿卡的战斗中,格萨尔王要求我不能让你们负伤,我反对这个要求,要成为战士,就不可能没有伤疤。”

    杰洛的自顾自的讲演,并没有让战士们听懂,在越来越熟悉的困惑之中,有大陆人看到杰洛严肃而无用的样子想要发笑。

    “所有人都不要做出多余的动作,包括表情。”勒庞在队伍中低沉说出了简洁的命令,“这个人完全被兽性驱使,旺盛的兽性随时都会占据他的大脑,他可以因为一个暴躁的心情,就把一个出现在眼前的无辜之人砍成肉末,又会在清醒之后为了这个无辜之人的死亡而伤心欲绝的怪物。”

    千万不要去招惹这个怪物——

    千万不要去招惹这个怪物——

    千万不要去招惹这个怪物——

    勒庞在分析了杰洛的人格之后,大陆人的脑中只剩下最紧张的训话:千万不要去招惹这个怪物。

    杰洛的战士们都赶到了孤岛的训练广场上,他们收到的通知是打架,因而都是最轻便的装束,杰洛的战士都是好斗之徒,如果是在打架的场合中都要携带武器,哪怕是一块石头,都会承受战士们最轻蔑的嘲笑。

    “杰洛,要我们打谁?”

    “打自己,也要打他们。”杰洛指了指大陆人。

    “到底打谁?”

    “打赢了的,享受麦酒。”

    在杰洛拍了拍酒桶之后,孤岛的战士们不在去询问打架的细节,都在思考在胜利之后,如何独占这一桶桶的麦酒。

    “现在,你们去把小孩用来训练用的武器都拿过来,木盾,木剑,木枪,木匕首......

    “总之就是把那些该死的木头做成的该死的武器,全部,统统,该死的都拿过来。

    “那群小孩如果不愿意撒手,就把小孩一起带过来,我要你们分成两拨人,每天打架,直到有一天我看不出队伍中那些人是大陆人,那些人是沙特阿卡人,这项训练才会停止。”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杰洛:没有要杀他们

    杰洛的队伍一份为二进行着工作,一支队伍去把小孩使用的木制武器全部带来,另一只队伍向武器仓库索取武器,按照模拟训练的标准,要借用战士们在铁山中挑选并分类出的最次一等的装备——它们的命运本来是进入铁匠的熔炉重造。

    断指者杰洛的性情暴躁,他无法做法做到就这么坐在盾上无事可做,每当他陷入了这样的状态,一百只虫子就会进入爬进他的身体之中,在他一动不动的时候就帮助他抓耳捞腮。

    如果他看见他负责的战士也进入了他身处的无事可做的状态,他的暴躁之心就会比送进烈火的干柴还要旺盛和猛烈。

    “不等了!不等了!”杰洛把抢来的盾牌拿起,用战斧在盾牌上敲鸣,“战斗,战斗,现在就开始战斗!”

    大陆人只看见了他的暴躁,还有杀气腾腾的动武,以为勒庞的观察和推测成真,杰洛准备要把他们剁成肉泥之后在为往生者哭泣。

    当杰洛每敲击着盾面前进一步,大陆人们的双腿就被孤岛吸走一部分能量,当他来到队伍面前,又一次让战斧和盾牌轰鸣之后,队伍末尾的教士——现在他们只有衣着还是教士的打扮,头发早就密密麻麻且肮脏而邋遢——被吓到跌倒。

    杰洛没有看到这个队伍中细微的举动,他在船上时,都时常注意不到自己驾驶的船在最初就脱离了船队,一艘独行。

    “战斗,战斗,现在就和我战斗!”

    大陆人用安静的木讷回应着杰洛暴躁的愤怒。

    “该死的你们,来和我该死的战斗!”杰洛喷出一口星沫之后,高举了战斧。

    勒庞立即跑出了队伍,他认为这是杰洛进入了无常,他不能让大陆的战士们成为十船因为临时起意而变成战斧下的亡魂。

    杰洛的战斧在空中停滞,那柄格萨尔王赠送给他的战斧高高的悬挂在大陆人的头顶,怯生生的抬头,去近距离的观看,很像是被斩破的天空。

    杰洛的手被死死的拿住了,拿捏得很有技巧,那只制止的手狠狠的握紧了杰洛的战斧。

    “不能杀教士,教士另有安排。”阻止者是剥皮者弗伦提斯,他的声音有着孤岛上难有的沉稳感,像无风无雨的地中之海。

    “我又没有要杀他们,我是要他们和我战斗。”

    “你和他们战斗?这不就是要杀他们吗?”弗伦提斯送开了手,进入了队伍中,他一个个的摸着大陆人的头皮,把符合规格的都拉出了队列。

    “这是干什么?”

    “格萨尔王对教士还有安排。”

    “你把这种穿袍子的拉出去就好,一目了然,摸什么头皮?”

    “我习惯了看皮,也习惯剥皮。”

    “我习惯断指。”两个十船斗起狠来。

    杰洛在斗争上不愿意服输。他掏出少了小指的手掌,把战斧架在了无名指上,随时准备以斩断来证明比弗伦提斯勇狠。

    “我只是来完成王的安排,不是来和你都狠的。”弗伦提斯按照杰洛提供的方法,把黑袍全部拉出了队伍,“格萨尔王要我把你们全部送回去,嗯——说了也白说,你们又听不懂我在说什么。难以置信,这么小的世界里,怎么有人完全不会沙特阿卡语,你们是不是也在想,这么小的世界,居然也有人完全不会大陆语?”

    教士们能够看得出弗伦提斯的和善,他的面容中自带着一种亲和,教士们所能够理解的,只是弗伦提斯制止了杰洛的杀戮,并且从他的口中听到了“格萨尔王”。

    这应该是孤岛上少有的温厚之人,这应该是格萨尔王的另一个安排。

    教士们在疑惑中跟随着。

    想要和大陆人战斗的心被剥皮者弗伦提斯的突然来到打扰,杰洛的兴致只要一败坏就会立马丧失,他卸掉了装备,在队伍中横冲直撞,把队伍冲击的七零八落,他通过撞击感,对于这支队伍的战斗能力有了一个初步的划分——

    这群大陆中,有人是受过训练的战士;通过发力的反应,有人没有战斗过,但是身上很有力气;还有一部分人......他们是怎么在大陆生活的,这么弱小是怎么生活的?

    带来武器队伍回来了,抱着小孩,拿着成捆的木制武器,小孩们在战士的肩膀上仍在顽强的挣扎着,口中骂骂咧咧,认为对于夺走武器这个行为,足够进行一次奥多注视下的决斗,即便对手是成人,也要和他们决斗。

    另一队也在不久后回来,抱着一堆只有在解除防备,露出肚皮让对方捅,才会照成伤害的锈烂武器。

    “好了,”杰洛在说,他走进大陆人的队伍,指着每一个人,“你这边,你那边,你那边,你这边......”

    杰洛对于人脸的辨识能力没有表现出来的强,但是在他把人脸量化成战斗能力之后,能战斗的脸,和不能战斗的脸,这两者的脸庞在杰洛眼中就清晰起来,他量化的标准很简单,就来自在于刚才在队伍中的横冲直撞。

    大陆人在杰洛手指的安排之后,站在了“这个”队列,和“那个”队列,杰洛在粗糙的安排中也有细致的一面,这两个队伍分配着均匀的战斗力。

    小孩子们仍在聒噪的吵闹着,杰洛对于小孩子稍有些耐心,“你们这些该死的幼猪,我在教导你们实战,你们这群该死的弱猪还在这里吵闹个不停。”

    战斗?把谩骂抛出之后,小孩们听见了最动听的词语。

    “我们要战斗?”

    杰洛随意的就把小孩分配到了两边的阵营,他看着库姆布莱发愣,“你是谁?”

    “小孩。”教士库姆布莱用沙特阿卡的语言说。

    “那你——”杰洛愣愣的把库姆布莱随意发配到了另外一个阵营。

    当过来参加打架的部下们也进入了列队,杰洛大致点了点人数,确保了人力和战斗力的均等,随后把战斧砍进了木桶盖子。

    “优先抢到战斧的队伍为胜利者,胜利者喝麦芽酒,失败者,从下一次战斗开始,为胜利者提供麦芽酒,提供能让所有胜利者喝饱的麦芽酒。”

    “战斗!”杰洛站在两个阵营前方,仿佛看着两只斗犬,“开始!”

第一百四十章 旗枪:我来帮你们支付

    杰洛对于模拟战斗的两方阵型做出了认真的调整,经过了他多次的观察后,强力的战士都是拿着木制武器,稍弱的战士则没有例外的都手持着锈烂的铁,让双方的队列中都有了均衡的战斗力。没有强者扎堆,也没有弱者成群。

    由于胶士库姆布莱的姗姗来迟,他恰好没有坐上弗伦提斯的船离去,而是在杰洛的训练下进行了完整的【君】事训练。

    队伍中也由于有了他的加入,大陆人也终于有了出色的翻译,他们知道了,那声驱使着他们举盾的口令,实际意思是“七层地狱”。真正和举盾行为相匹配的口令,在大声疾呼时,是有些像霜狼嚎叫的一嗓——“盾墙!”

    当库姆布莱纠正了大陆人的错误认识之后,战斗的两方越来越激烈,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没有人想为对方无底的胃袋献上麦芽酒,在孤岛接受训练的大陆战士更是如此,他们一旦输掉比赛,根本就没有能力去负担战败之后的损失。

    于是战士之间悄无声息的把支付麦芽酒作为了的团结的纽带,他们彼此都有约定,在下一次掠夺中,他们要亲自把战利品挑选,送给大海上的战士用来偿还这次训练中,同队的沙特阿卡人为自己所垫付的麦芽酒费用。

    杰洛又重新组织了一次阵型,他要看看现在大陆人是否成为了合格的战士,于是把大海和大地分别放置到了两个阵营。

    杰洛曾经的做法,是把沙特阿卡的战士穿插到大陆人之中,让大陆人在挨打与打人中自然的学会阵型的攻防组合。

    让他们知道在一声“盾墙”后,要立马持盾,一排护脚,一排护胸,最后一排护头;

    也能知道在一声“开”之后,能够让顽固的对手进入自己阵营的刀斧之林;

    但是最后的“关”,往往都不太及时,因为最初尝到了引【言秀】杀戮的成功时,战士们都无一例外的会过分陶醉在剁肉之中。

    现在,大海和大地再一次成为的对峙的状态,经过了不断的打散和重组,大陆的战士们此刻终于放下了曾经的阶级和立场的隔阂,当他们站在一起,手持着武器看着对面的沙特阿卡人,一种无形的力量把他们紧密的缠绕了起来。

    “吾血之血!”他们把这句沙特阿卡的语言翻译成大陆的语言来使用,大陆的语言丰富而庞杂,对于笑容能够找出一百个形容词。

    对于污秽,能有一万个掩饰为正道的修辞词,但是,还真的没有像沙特阿卡一样,有这样一种直接有力的表达情意的词汇。

    “吾血之血!”对面的沙特阿卡人也在呐喊。

    杰洛取消了酒桶夺斧的方式,他在广场上垒起了高高的土堆,上面挺着一根旗枪,旗枪上是他的纹章,一根系在脖子上的断指。

    “所有人,这是最后一次训练,我认为你们之中,不少人都成为了符合沙特阿卡标准的战士。

    “我在分辨你们这些大陆人时,最初我看你们和母猪一样的走路姿势就能判断,后来你们越来越强壮,这让我只能从口音上来判断。

    “现在,你们和我们一样,越来越该死的野蛮起来,我如今只能从你们身上飘出的气味,来猜测你是不是大陆人,今天,让我看看你们的战斗,你们的训练成果,让我知道,当你们的队伍中没有了沙特阿卡人,你们是不是比该死的肥猪还要该死。该死的我都会把你们吃掉。”

    最后,杰洛踏上了高土,他紧握住上面的旗枪,宣布了规则,“率先拔出这根旗枪的阵营就算胜利,如果胜利者曾经欠下了麦芽酒,我来帮你们支付,如果你得到过胜利,我来奖赏你双倍。”

    教士库姆布莱的战斗能力在和小孩子的打斗中很快就被开发——经过杰洛的几轮观察,他被分配到的武器是木质的长枪和木盾。

    勒庞注意过库姆布莱时常低垂的眉目,他问,“临海大教堂。”

    “对。”

    “武僧?”

    “苦修。”

    “在此之前都没有接受战斗训练?”

    “仅以**上来说,是这样。”

    “该死的天才。”勒庞笑起。

    “他们说你曾经是幕僚?”

    “一直都是,智慧为自己服务,任何时候都是自己的幕僚。”

    “你欠了多少桶麦芽酒了?”

    “五桶。”勒庞说的漫不经心,他认为只要开始了掠夺,他不仅会获得酒,还有多更多的财富与地位。

    “我欠了十桶。”教士库姆布莱的语气更像是在谈论他人的债务,“我不想欠下更多了,我要赢下这场战斗。”

    勒庞翘着眉问,“你有胜利的方法了?”

    “有。”

    教士的话语总是这样,没有一个冒犯的词汇,但是总是通过谦和的神情以及极简的语言,就让人觉得被冒犯。

    “我能听听主教大人你的发言吗?”

    “我是苦修士。”

    “不,你自信的样子简直就是主教。”

    库姆布莱不想去纠正勒庞的讽刺,他直白而平淡的讲出了他的胜利计划,“这是战争,万骑长勒庞,但是又不是战争。”

    “大主教,我知道你看了很多典籍,这一出我还真的知道,这是白马,又不是马,来自古都,对不对?”

    “不对,我的意思是,这是战争,是不折不扣的战争,因为我们都是合格的战士,但是这又不是战争,因为我们的胜利存在一个既定条件。”

    “怎么说?”

    “我们只要首先拿到旗帜就算胜利,这不是真正的战场,非要杀死旗枪官,非要在横尸一地之后换来胜利,才能去挥舞旗帜。我是说——”

    “我们直接针对夺旗发动进攻?”勒庞理解了库姆布莱的意思。

    “对,这就是我的方法。”

    勒庞听完立马拉着教士,和一个曾经的部下就往后撤,站在了队伍的最后,“很好的方法,大主教。”

    “过奖了,万骑长。”

    教士说完又寻觅到了两个手持锈器的战士加入到了队伍中,并且告诉了他们计划:

    持锈器的战士打头阵,教士和另一个持木器的战士保护勒庞,而勒庞——在沙特阿卡人眼中智力不能让人肉疼,杰洛认为他的战斗能力是较弱的一等,因此他使用的也是锈器,且被允许持鞭——杰洛是不会把智力当做战斗能力的那一类人,他还差点让勒庞配上弓箭,因为这位在战斗上颇具信心的断指者,总是觉得勒庞这样的人是天神的错误筑造,一个男人怎么能有这么小的力气,还有这么低迷的音量。

    勒庞是获胜的关键,他负责用出色的鞭技,把旗枪抢过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旗枪:撕破耳膜的声音

    双方战士的亢奋之情很快就冷却了下来,能向杰洛这样,成为十船的男人,不是不懂调动并利用战士的气势。

    这一次,他就是迟迟没有调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士气从热锅上的油般沸腾之后变成被热油炸死的蚂蚁。

    “他在干嘛?”队列之后的五人小队有人发问。

    “可能是在冷却自己也想参与到战争中的心情。”勒庞随口一答。

    他确实猜对了,杰洛站在高土上,看见成列的队形后,就想立马跳下去直接加入到战斗中。

    他冷却胸膛中陡然升起的沸腾战意的原因很单纯——杰洛知道这是疯狂,他在压抑自己不要去发疯,因为他想做的,不是跳进一个阵营中对另一方大开杀戒,而是想站在两方阵营之间,成为两方共同的敌人,不接受计谋,不接受短暂的结盟,不接受【贝有】【贝各】,只去享受最痛快的杀意在身体中唱起激昂的歌。

    被杰洛压制的杀意变成了他嗓门中对天的嚎叫,当他握着旗枪在仰天长啸时,朗日云翳,光芒成月。

    “真该死。”勒庞在准备好的阵型的偷偷的骂,“越了解他们的个性,就感觉他们就是为这个乱世而生,就觉得——”

    “我们的失败是必然。”库姆布莱仍然低垂着眉目,讲述着和他无关的战争与胜败。

    “该死的蠢猪们!”杰洛在高土上,脖子上的青筋从锁骨扎根,一直攀爬到了下巴,“战斗开始!”

    杰洛如奔狼,跳下了高土,用四肢急行,跑到了看不见的地方,他必须在疯狂之前竭尽所能的远离战场,一路耳边生风,一路汗涕俱下。

    做不到的,对于杰洛而言,在训练中模拟的战场愈发真实之后,他做不到仅仅是在一旁袖手旁观。

    在开始的信号发布之后,勒庞为了迷惑住对方,不让沙特阿卡人知道眼前的排乒布阵之后,还有一只奇袭小队,他立马组织起了战斗。

    “盾——墙!”幕僚长勒庞说完抽响了一鞭。

    教士库姆布莱在一旁冷笑,“你为什么要说沙特阿卡语?”

    “呜——”

    这个大陆战士集体发出的气声也来自沙特阿卡,勒庞知道教士又要冷笑,立即用瞪眼把他逼了下去。

    “前进!”勒庞凌空舞动的一鞭非常具有观赏性,像是祭祀中的一种舞蹈,这一个鞭响,让大陆的战士们都爆发了充沛的战意,就像越辣喉的烈酒越被喜爱,在战场上越是撕破耳膜的声音,就越有助于战斗。

    “呜——呜——呜——”战士们有力的呼喊中推移着阵型,很快就听见了战吼,和充满了打击感的碰撞声。

    “快!”勒庞催促着。

    两个手持盾斧的战士打着头阵,库姆布莱和另外一个战士护卫着勒庞两侧,这五个人直接就离开了战斗的发生地,来到了旗枪的影子都能为他们遮蔽阳光的地方。

    “我懂了。”库姆布莱看见胜利在望放松下来,“你刚才说沙特阿卡语的原因,除了习惯了这里的发音,还有一点,你除了方便指挥我们的阵营之外,你要让对面的海民误以为我们也是使用阵地战。”

    勒庞没有继续以“大主教”来讽刺库姆布莱的喋喋不休,他用完美的手艺,向库姆布莱挥鞭。

    教士通过和小孩子们的一段时间训练,已经可以做到在面对攻击时,让身体先于头脑的判定就做出反应——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皮鞭,他侧身避让,皮鞭从教士的鼻尖飞过,灵蛇一样的缠住了一个发现异常的沙特阿卡人。

    那个属于大海的战士,他还只是瞪大了眼睛准备提醒战士们注意有人发动了奇袭,但是他还未开口,就被飞撞而来的木盾击晕——这是教士所扔飞过去的木盾,他也弄不清是自身的力量强大了,还是对方的脑袋太硬,反正把大海的战士撞晕之后,木盾也碎成了不止三块。

    勒庞的鞭技出神入化,皮鞭是他手臂的延伸一般,具有回应头脑信号的能力,它变成了一双灵巧的扒手,解除了晕倒战士的武装,并把他的盾牌缠绕,勒庞回鞭,新的木盾回到了教士手中。

    “少说点话,大主教,你刚才差点吃他的飞斧,祈祷的作用只在战前,战争中的祈祷阻止不了战争。”

    库姆布莱没有反驳这个观点,他自从和勒庞相处之后,就极力抓住一切机会和他吵架,“有道理,飞盾的万骑长。”

    安排在勒庞前置位的两个战士冲向了旗枪——不是渴望胜利,而是他们看到有几个小孩居然躲在高土背后,和他们筹备着一样的事情。

    不能等待了,这群沙特阿卡的小孩即将胜利。

    “别别别别别!”教士库姆布莱看到了熟悉的男孩,剥皮者的儿子,他大声的制止没有作用,又有哪个成年会看到小孩时会心生畏惧呢?

    剥皮者之子用着一根木棍,他站在高土半腰的位置,居高临下的等待着两个要靠近的战士,他的距离感极佳,木棍左右一扫,痛击了战士的手腕,手腕立马肿胀,两把锈斧落地,随后一顿行云流水般的攻势中,木棍一抬,打中下巴,齿撞悦耳;木棍顺势一斜提,击中另一人耳朵,那人在嗡鸣中倒地。

    “现在的小孩这么强?”勒庞赞叹着。

    “他是最强的一个。”库姆布莱纠正。

    陷入了拉锯战之中大阵营们都留意到了靠近旗枪的分队,也都纷纷明白了胜利的关键在谁的身上,他们更加卖力的加入了缠斗,不让对方有富余的人数去加入到夺旗分队中。

    “最强的一个应该是想出了这个方法的人,和我的大主教一样聪明。”

    “勒庞!”库姆布莱思考着现有人员的分配,“我们从三个地方分别抢夺旗枪,我去对付那个用棍的。”

    “你?”勒庞不可意思的问,在他看来,那个小孩的能力足够在大陆成为百夫长,就在他这个年纪都能。

    库姆布莱对上了小剥皮,两人熟悉的对视一笑。

    “你?”小剥皮问。

    “不进攻,我就来抢旗了。”

    小剥皮武技高超但仍然是小孩,他在训练中很长的时间里有没有击中过教士后早就不想和他战斗,如今他也不想,他只是横举着木棍,拦截着教士的前进。

第一百四十二章 旗枪:久违的紧张感

    小剥皮耍着小孩子的脾气,把模拟战争的胜负放在了一边,他横举着木棍,不顾周围的战况,就这么一味的抵抗着教士库姆布莱的前进。

    他不太担心正常战斗的输赢,这对他们这群小孩来说,不过是一场规模浩大的游戏。

    就在最厉害的小孩被教士这么轻易的就牵制住了以后,勒庞,还有保护着他的持木器的战士分开作战,绕到另外两个方向,向着斜坡冲去。

    眼看胜利在望,持木器的战士却看见旗枪在近在咫尺的位置矮了一截。

    随后一种令人难受的坠落感停止之后,他从土丘上狼狈的爬起,他看见自己膝盖以下的位置,被全部割去,更可气的是,他和那些伤残的战士一样,在缺少了一些肢体之后,还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比如时不时会抱怨那只早就成灰的那只脚,说脚趾疼——其实,是掉进了预先准备好的土坑。

    这位武技都被杰洛认可的战士,在这场战场中看到更加荒唐的事情:

    眼前松软的土丘上,不断的翻腾着沙土,沙土中又蹦出一个稚嫩的脸庞,他软乎乎的脸上,有着沙特阿卡人特有的果断和坚决,不过这种眼神中万幸的没有杀戮,对这群小孩来说,到目前为止,他们都还是在进行一场游戏而已。

    小孩从泥巴中蹦了出来,站在了高处,面对着矮了自己半个头的战士,模仿着父亲的作战预备动作,他用木斧敲击着木盾,大声吼了一声,“为了伊瓦尔。”

    伊瓦尔?战士在昏迷前抱着最后的疑问,什么时候沙特阿卡人有了这位新的神灵?

    在另一处山丘上准备接受胜利的勒庞稍微警觉一些,他知道这个矮山是杰洛临时堆砌的,为了夯实他们,不少人,包括他都参与进了踏土的工作,所以当勒庞处在安静且短暂的独处阶段之后,他夜猫样灵敏的眼睛一扫就发现,上面的土有翻新的痕迹。

    明明思考到了和教士一样的方法,甚至可能产生并实施这个策略的时间,比教士的头脑蹦出得还早,还快,但是对方却一直没有夺走旗枪,而是在这里守候着我们这方的战士过来,你们的智囊,是什么人物?

    勒庞在猜想,你的领【君】人物是一个智将?和我曾经的长官札维克一样,是一个成功计算出一个人的行为时,才会欢愉的男人?

    勒庞认为既然看出来土层里必然有埋伏,从松散的沙层来看,还是一个小孩子藏在其中,于是他不打算前进,他扔掉了锈斧,换成了趁手的皮鞭,直接向旗枪的位置挥舞,准备就这样把旗枪拉过来宣布胜利。

    小剥皮一直不愿意和库姆布莱战斗,为了维护自尊,不让教士躲过攻击,他从看到教士开始就不出手攻击,因为在和教士对战的时间增多之后,他知道攻击都是徒劳。

    现在他向自己的方向出力,轻而易举的挣脱了库姆布莱的推攘,随后用了一个蛇跃,把身体横扑了出去,木棍延伸了他手的长度,恰好而及时的挡住了皮鞭的缠绕,勒庞用力挥手,抢来了木棍,小剥皮看着空空的双手,变成了小孩的样子,满脸都是快要哭泣的委屈。

    勒庞抓住了这个战斗中的空隙,又把皮鞭挥向了旗枪,他在这么做事时不禁自嘲起来,半生沙场,居然在和小孩子打架中找到了久违的紧张感。

    他这一次的挥鞭力道极猛,同时为了预防又杀出来的拦截,他故意挥出了很高的位置。

    在土丘中掩护住自己的小孩应该是通过稀疏覆盖看见了勒庞的攻击,他从土丘中猛然坐立,高举着木制战斧去拦截如蛇的皮鞭的行动。

    这恰好在勒庞的预料之中,皮鞭在远远高出小孩高举战斧的位置,飞向了正确的方向。

    皮鞭灵巧的裹挟着旗枪,踏实的紧闭感从鞭子传到手掌中之后,勒庞立即开始了拉拽。

    哈哈哈——在用力的过程中,勒庞的笑声很奇怪,有即将获得胜利的开怀,又有和小孩子对峙居然要用思考到这么多的的自嘲——哈哈哈。

    勒庞在拉拽中,看着向自己倾斜的旗枪笑得愈加声嘶力竭,是一种只要是被胜利砸下,就不会在意会不会为了争取胜利而死亡的架势。

    小孩坐在原地,不断的用木斧劈砍着皮鞭,这哪有什么效果,和用针尖捅船,以为重复万次就能沉船的行为没有区别。

    “嘿,小孩。”勒庞发觉这个力度不对,旗枪的插土深度不深,它本身的重量也不可能有这么沉重,不应该使用了这么大的力气后还有倾覆即将归位的趋势。

    “嘿,小孩!”勒庞在龇牙咧嘴的用力时,看着这个没有表情的男孩,“你刚才的判断没有错,但是为什么不站起来阻止皮鞭的方向,怕痛?”

    小孩的眼睛认真的瞪着勒庞,他听不懂大陆通用语,但是在揣摩着勒庞的语境,他的脑袋微微一歪,嘴角也翘了起来。

    “你的这个样子——”勒庞吃着力在说,“像极了你们的王——该死的,你是不是在旗枪下还埋伏了十个小孩?怎么这么沉?”

    没有十个,就只有两个,小剥皮在看到旗枪倾斜的时候就用全力护住了旗枪,另外一个完成了成功的伏击的小孩也在同一时间,站在旗枪即将倒塌的另一侧,向着反方向用力。

    而库姆布莱在看到战斗进入了夺旗的阶段后,也在几个翻滚之后来到了勒庞身后,加入到旗枪的角力中。

    一直坐着的小孩,歪斜的一边嘴角变成了两边,这种诡魅的笑容有着类似神灵的蔑视。

    “不需要了,”他在土壤上大喊,“不需要,这次把胜利交给他们。”

    两个小孩立即懈力,两个成年人摔成了一团。

    “把我抱在旗枪的位置,我要好好看看所有人,这次我没有把皮鞭这个武器考虑到我们的计划中,我们承认这个失败,我要记住他们。”

    伊瓦尔坐在丘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挥舞着旗枪的大陆战士在广场下欢歌。眼神中无怒无喜,但是异常可怕。

第一百四十三章 格萨尔:没有及时戴上王冠

    格萨尔王在不易察觉的地方,看完了整场战斗。

    王不仅看到了杰洛控制住了即将爆发的疯狂的措施,还看到了大陆的来客完全都已和曾经判若两人,只要换一身衣服,他们就和沙特阿卡的战士分毫不差,现在的他们,已经可以投入到正式的战斗中。

    但是,最引起格萨尔王注意的,还是那群加入了战斗的小孩。

    他在最初就听见了,小孩子们在武器被成年人抢走的时候,他们用稚嫩的声音嚷出来的成年人的臭骂,在格萨尔王观察大陆人的战斗能力有没有提升时,他也顺带看了加入到沙特阿卡阵营中,小孩们的表现。

    出乎他意料是,他那个不苟言笑,也不善言辞的伊瓦尔也在队伍中,不仅没有被排斥,反而是身体残疾的他坐在地上,排斥的他人,从一堆小孩中,他只选择了两个小孩,一个是小剥皮,另一个天生就是耕地的好手——他那双手比犁耙还要好用,格萨尔王看到,他形同鼹鼠的为伊瓦尔和自己刨了好几个洞。

    格萨尔王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个几个小孩子吸引,至于正面战场上的激烈斗争——对他而言都是经历了千百遍的家常便饭,反而小孩子从土壤中钻出来战斗的方式,他还从没有见到,也从没有使用过。

    伊瓦尔,格萨尔王疏远的念叨着儿子的名字,这个男孩不是能以沙特阿卡普遍的观念去看待的残疾人,他有着超常非凡的【君】事天赋。

    沙特阿卡的战士们输了,格萨尔王以为伊瓦尔会哭,他本打算担任母亲的角色把他抱在怀中。

    结果孤岛之王所看见的,居然是伊瓦尔在两个小孩的帮助下,无怒无喜的坐在丘顶,看起来想是神灵在看一场表演——一场只要祂愿意,可以随意主导胜负归属的表演。

    哼——格萨尔王确实不适合母亲的角色,他打消了把伊瓦尔抱回家中,喂他麦芽酒的想法,孤岛之王认为,那两个小孩从这个时候起,就和伊瓦尔成为了兄弟,会在今后的成长中伴随左右,至少在今天,他们两个小孩会偷偷摸摸的把伊瓦尔送到麦酒大厅——所有人都知道,安蒂缇娜从不允许伊瓦尔参加到任何战争中。

    格萨尔走到了主神奥多的神像前,近一段时间以来,他都在等待来自安蒂缇娜的消息,她去往了大陆,总是没有回音,格萨尔王常常在心中以“安蒂缇娜是格萨尔王的女人”为理由,为自己打气,让自己安心,强硬的命令着一个身份就可以使命运逢凶化吉。

    伊瓦尔出人意料的成长让格萨尔王强烈的思念起安蒂缇娜起来,他觉得缺失了见证儿子成长的不只是安蒂缇娜,还有没有安蒂缇娜在身旁的自己。

    格萨尔把王冠放下,在主神奥多的雕像前放下了一块新鲜的马肝,诚挚的向奥多祈祷。

    他没有要求安蒂缇娜一切顺利,要求着她的平安,他要奥多为带来信件的渡鸦助力,让它的羽翼能够冲破风浪。

    他要求着如果安蒂缇娜的经历是一段苦难,当渡鸦的飞翔都不能缩短她痛苦的时间,他希望安蒂缇娜的困境能够进入他的梦境,这样格萨尔的战船可以扶摇天空,直接撞烂古斯塔夫的宫殿。

    孤岛上的战士知道孤岛之王是虔诚的奥多信徒,但是没有那个战士喜欢看到一个王者总是跪在神像前,在他们看来,时常跪拜的人,都是懦弱之徒。天神奥多不会去满足一个琐碎的愿望,正如孤岛之王不会日夜和小孩为伴,只为奖赏他们麦芽糖。

    从奥多的神像离开之前,格萨尔还没有及时戴上王冠,他盯着马肝,试着与奥多达成约定——当我咬下这口马肝,新鲜的血从肝中流出,奥多,那就代表你回应了我的祈求,安蒂缇娜如果遭受逆境,请以梦境告知我,如果无事,请给我无梦的酣眠。

    说完,格萨尔盯着奥多,用野性护食动物的眼睛瞪着神像,狠狠的咬下了马肝,淋漓的鲜血染红了格萨尔的嘴唇,牙齿,下巴,胡子,还有整片颈脖。

    格萨尔王看见了奥多的回应,缓慢的拿起了王冠重新戴上,他体内的兽性沸腾,根本不适应目前人形的身躯,一口饱饮的鲜血和马肝之后,格萨尔王目成奔狼,用难以控制的双手,把马肝全部生啖。

    回到麦酒大厅,格萨尔王看见王座上已有人坐,全孤岛只有这么一个人敢这样——伊瓦尔。

    “他们把你抱到上面的?”

    “我尝试过让他们把我抱到上面。”

    “看来他们不敢。”

    “孤岛上又有谁敢呢?”

    “那你是怎么上来的?”格萨尔王挺好奇这个男孩的行为方式。

    “格萨尔王,不,我认为应该称呼你为父亲,我只是行动不便,只是在冬天初雪降临开始,我的双腿会变成盘结着的根,在夏天的烈日从树梢透过后,我的双腿会肿胀流脓,除去这两个季节,我都是能行走的,只要能够忍受住骨骼间摩擦,和骨头对皮肉的挤压。”

    伊瓦尔谈论起双腿,像是个【乌】医在讨论病患。

    “这是个暖冬,所以我能走几步。”

    “你能感受到痛吗?”格萨尔王询问着伊瓦尔,他一度怀疑着伊瓦尔的面无表情是有着和杰洛一样的身体特质。

    “你能感受到一个残疾人所遭受的眼光?”

    “没有人敢对格萨尔王的伊瓦尔投来鄙夷的眼光,你告诉我是谁。”

    “是这样吗?有两个人,格萨尔王,安蒂缇娜。”

    格萨尔王被顶撞得没有了话语,这可能是他和儿子第一次交谈,在安蒂缇娜怀孕之时,格萨尔王一直幻想着要亲自教导伊瓦尔用斧头的方法,持盾的诀窍,如何识别大海上的波澜,如何观察战场上的士气,这些想法在伊瓦尔出生之后就被连根拔起,格萨尔王到如今都能回想到伊瓦尔刚出生时的场景——他只有半截完好的身体,残疾的双腿和脐带一时之间难以辨认。

    “比如现在,”伊瓦尔拍了拍膝盖,“如果我不坐在你的王座上,格萨尔王,你会和我说话?这是我们第一次说话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格萨尔:从未在意过拥抱

    格萨尔和伊瓦尔之间一直存在着隔阂,而且这个隔阂是伊瓦尔主动制造的。

    在伊瓦尔比现在还小的年纪——没错,格萨尔直到此时父子之间开始了谈话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伊瓦尔的年龄——他就首先屏蔽了对母亲的依赖。

    伊瓦尔喝牛【女乃】,喝羊【女乃】,有时候格萨尔王还会拿狼【女乃】喂养伊瓦尔,幼小的伊瓦尔都是不动声色的吞下,好像尝不出和母【如】的差别。

    他饿时不吵,饱了不闹,如果安蒂缇娜要抱他,伊瓦尔会依偎在怀中,闻母亲的体香,但是如果母亲不在,他就坐在围栏里面,不以哭闹来博得关注,就算是排泄,如果在父母没有发现他的表情的变化,他也是憋到了极限之后才叫喊出来。

    格萨尔王回忆着伊瓦尔更多小时候的画面,他认为伊瓦尔的心智成熟得比很多小孩都要早,他可能是从一开始,就认识到了自身的残疾。

    他尽量不惹人注目,是因为残疾的他作为王的儿子本就太惹眼了,这种环境下的生活,在自卑与荣誉中,伊瓦尔养成了隐忍习惯,以及暗中角力的狠劲。

    沙特阿卡上最伟大的王,战场上最强大的战士,大海上唯一能识别波澜的航海士,格萨尔王现在成了倔强而生涩的父亲。

    他依然用着强硬的表情,把伊瓦尔的椅子转了半转,自己则坐到另一张上——这是安蒂缇娜的位置,在孤高的王座上,一对父子,一个眼神炙热而澎湃,一个冰冷而冷漠,他们以这样的方式,开始了对谈。

    “你——”当伊瓦尔向格萨尔王说话,格萨尔才意识到沉默了太久。

    “你又要去征战了?”伊瓦尔问。

    “是的。”

    “你有信心吗?”

    “战争的开端不是因为信心,是因为必要。”

    “你要发动一场必要的战争。”

    “对。”格萨尔王回答,虽然他从伊瓦尔的语气中听不出这句话是不是询问。同时格萨尔王也注意到,伊瓦尔给人带来的隔阂感就是因为他的眼睛,他几乎就不眨眼睛,明亮的眼睛虽然注视着正在对话的某个人,却是真正的望着灰暗的深处。

    伊瓦尔:“这场必要的战争,需要一场必要的胜利?”

    格萨尔:“是。”

    伊瓦尔:“那需要一次献祭吗?”

    格萨尔:“你认为呢?”

    伊瓦尔站了起来,格萨尔下意识的就用双手去迎接,他艰难的在格萨尔身边转身,步履蹒跚的走下的麦酒大厅。

    “格萨尔王,”伊瓦尔在倒地之后,用双手支撑起了前半身,看起来像一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我就从这个位置,爬到了你的王座上,你知道,这个现成的王座,这么一段距离,我为了赶在你在进入麦酒大厅能看见我正常的坐着,我一共跌倒了十二次。”

    格萨尔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如果是安蒂缇娜在,她一定会冲去过把伊瓦尔拥抱,而这位生涩的王知道,他在和伊瓦尔进行男人之间的沟通,伊瓦尔不缺,也从未在意过拥抱。

    “格萨尔王。”伊瓦尔没有在尝试站起,时常的跌倒太浪费他的时间,伊瓦尔借用双手的力量,向格萨尔王挪动。

    格萨尔王看见的是一条半蛇,他慌张的站了起来,为心念一动中的扔斧悔恨。

    “格萨尔王。”伊瓦尔模仿着战士们。

    “叫我父亲。”

    “格萨尔王,为了这场必要的战斗的胜利,我认为你需要献祭。哈哈哈哈哈——”

    伊瓦尔眼睛中的溯源感消失了,他蓝色的虹膜布满了眼球,里面有一只毒蛇在双眼中盘踞,散发着有强烈暗示的注视,是一种对死亡的召唤——伊瓦尔在向父亲寻死。

    格萨尔倒吸了一口气,镇定的走进了麦酒大厅后的家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到伊瓦尔双眼中对死亡的向往之后,是否有一个表情不符合强大的王,于是在屋中规避,当格萨尔王重新出来后,他扛着伊瓦尔就夺门而出,高山和人群如同过往的絮语一样一路后退。

    暖冬?

    格萨尔让伊瓦尔直接平躺,放在了地上,没有用多余的防护措施去保护双腿。

    暖冬?对这个小孩而言,没有暖冬,他的腿在走出了屋外后,肉眼可见的抽搐着。

    “腿痛吗?”格萨尔问。

    “痛。”

    “为什么不向其他小孩一样哭?”

    “哭不能缓解我的疼痛。”

    “只要你哭,我就把你抱回去。”

    “为了看我哭,格萨尔王,你把我抱出来?

    “我懂了,你想在我身上看到我还是小孩的证明。”伊瓦尔说完把大拇指放进了嘴。

    看见地上残废小巧的身躯,格萨尔感觉到被控制的是自己。

    “格萨尔王,你把我抱出来,是为了把残疾的我献祭。”

    格萨尔:“你认为我会这么做吗?”

    伊瓦尔:“我认为奥多不会接纳我的灵,我是个错误的生命,这不是我该来到的地方,格萨尔王。”

    格萨尔感觉到伊瓦尔造成的疏离感越来越强,他眼前的场景成了锥形,伊瓦尔就在锥尖,他看见伊瓦尔在远离自己,成为草地上渺小的一点沙土。

    这个男孩和父母都没有多少由血脉连接起来的亲情,可能真如伊瓦尔所说,他是一个错误降生的生命,是借用格萨尔的受灵,借用安蒂缇娜受肉之后,突兀降临的一个不属于周遭世界的生命,他的来到,是为了完成他命中注定的事情,谁也无法影响,也不可能把他引导。

    王激烈的情绪,正视着一个淡漠的眼神。

    格萨尔王举起了从家中拿出的战斧,竭尽全力的向伊瓦尔砍来。

    战斧没有砍歪,准确的掀开了孤岛上最后一层虚假的温暖,在战斧落地后,沉淀了好久的寒冷变成一场初雪,天下净白。

    伊瓦尔耳边,一把战斧停留在此处,灰色的土,慢慢的被雪花盖白。

    “看来在不属于我的地方,我也同样被接纳,谢谢你,格萨尔王。”

    “你听着,伊瓦尔。现在格萨尔王赠送给你的这把战斧,来自我的父亲,最伟大的战士厄瑞纳的赠送。现在轮到我赠送给你,你要记住了,你要的一切都得靠这把战斧换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父与子:雪

    伊瓦尔目不转睛的看着格萨尔王,他还能正常使用的双手,把战斧放在了胸膛上,宛如临终时大陆上的人都会捧住的白花。

    “谢谢你,格萨尔王,在我看来,你还是举行了献祭,你刚刚下定了某个决心吧?”

    格萨尔王不答,雪花飘到了他的睫毛上,有着一些星星点点的凉意。

    “我想,你是把身为父亲的角色给献祭了。”

    “没有错,伊瓦尔,我不仅杀死了我属于父亲的那一部分角色,还有你是我儿子的角色,现在的对话,是发生在格萨尔王和他的岛民伊瓦尔之间。”

    “能帮你做些什么吗?格萨尔王。”

    “别用杂事打扰我,自己想办法回去,我把最珍贵的武器都交给了你,向它显示出你有征服它的骨气。”

    沙特阿卡上的一场初雪,给岛屿上覆盖上了一层银白,喧闹在孤岛上渐渐的平息,野蛮的岛民各自进入了木屋,喝着麦酒,烤上了炉火,听着雪在屋外落落的声音。伊利亚的部下则开始了忙碌,他们把准备好的茅草为木船们船上了驱寒衣服。

    格萨尔王在雪地中往麦酒大厅走回,他每一步都踏得很重,保证在雪地上留下沉重,不被雪花轻易覆盖的脚印,献祭了父子关系?就算是战士之间的友情,格萨尔王对伊瓦尔的态度也太生硬。

    雪地中的伊瓦尔更无法行走了,在冰冷的皮囊之下,他的双腿滚烫的疼痛着,并且自发的成为了扭在一起的树根模样,不知道双膝盖的腿杆下,是不是真的无骨,他双腿缠绕的样子比拧干的布还要紧凑。

    伊瓦尔腰腹发力,匍匐在了雪地上,他无法享受和其他小孩一样雪中玩耍的快乐,他唯一能看见的,就是飘零的雪花一片片的覆盖着格萨尔王的脚印。

    他是被格萨尔王扛着走出的,来到的这个地方他也不清楚是那里,这是他的第一次远行,在以前,他的世界就是那个稳固的保护住了他双腿的竹篮。

    伊瓦尔最开始是握着斧头爬行,他在最初的一段路程中,还能有兴趣去看看树木底部的形状,看见杂草被白雪覆盖的样子,还会在路过房屋时,看看木屋中的缝隙,饶有兴致的打量里面跳着舞的柴火,能还听见里面的谈话声,有人在讨论不久之后的战斗,有人在点数自己的物资储备,有人已经开始享受着运动。

    他还会观察落在衣服上的雪花,它们通过一口热气就会融化成水,但是在细心的呵护下,在憋住气的观察后,伊瓦尔看见每一片雪花的形状都不一样,从不重复的美好着,对于雪花的欣赏,一度让伊瓦尔忘记了脚部的疼痛。

    过了不久,给了伊瓦尔无限美感的雪花下得紧凑了起来,事物美丽的原因,是因为它的孤例,当雪花开始了累积而廉价,它们残忍的带走了伊瓦尔的温度。

    双手被冻得发紫的伊瓦尔握紧了战斧,每一次都用尽了力气去劈砍雪地,还好他瘦小的身体没有多少负重,在拉紧战斧时,伊瓦尔的身体总算可以用这个方式继续前进。

    每一扇门,他都可以敲开,房中的每一个沙特阿卡人都不会拒绝这个男孩的进门,男孩也知道,沙特阿卡人从来不拒绝客人——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默契,在战斧上舔血的战士们,每个人都会遇到需要被关照的时候。

    伊瓦尔没有敲响任何一扇门,他的智慧了解沙特阿卡人最在意的就是健全和强壮,同时,他的智慧也让他明白,他的身体永远不会得到战士们的认同,在他通过自己的观察就参悟到了这个启示之后,他的意志弥补了伊瓦尔的残疾,当他被冻得感受不到发力,只能通过视觉来判断自己有没有挥斧时,他也没有敲响任何一扇门。

    敲门,是在浪费馈赠,也是对意志的羞辱。

    杰洛在模拟战斗中热血沸腾,是在今晚的大雪中才彻底冷却了野兽的心,他四仰八叉的躺在雪地,嘴中哼哼唧唧,只有他才能明白是在舒缓放空,还是在痛苦的叫。

    伊瓦尔依靠着战斧的前进又砍断了杰洛的另外的一根小指,杰洛当然浑然不知,当伊瓦尔爬上了他的胸膛,他才通过抓起头发认出了这个小孩是谁。

    “战斗还没结束?”杰洛在命令部下抢来小孩的武器时,就看见伊瓦尔加入了战场。

    “你组织的结束了,我的还没有。”

    “谁赢了?”

    “大陆。”

    “我把他们练得很好。”

    “是我把胜利送给了他们。”

    “你——”杰洛一股轻蔑之气让胸膛垒得老高,“多一百个你,都对战场的局势不起作用。”

    伊瓦尔把手指塞到了杰洛口中,“不要说话。”

    杰洛从嘴巴中取出硬物,看见了手掌上新鲜的断面和新鲜的指节,又掉一个?杰洛看着断指,想不起是什么时候造成的伤。

    伊瓦尔抱住了杰洛,认认真真的依靠着杰洛取够了温暖,他的视野变高,能够看见雪花连成了一片,完全覆盖住了脚印,但是终于能够看见麦酒大厅,大雪从它的顶棚上滑落。

    当拥有了足够的温暖,伊瓦尔继续开始了爬行。没有在意——在看不到杰洛的注视。

    “你要去哪里?”杰洛握着手指,看着伊瓦尔吃力的用着战斧挪动,“问你,你去哪里?”

    杰洛用脚尖触了触了伊瓦尔的身子。

    伊瓦尔只管前进,置若罔闻。

    “等等,你这把斧头。”

    杰洛感觉到一丝兴奋,他伸手就去夺那把战斧。

    伊瓦尔看见侵犯,挥斧就砍,杰洛在一瞬间就看出来,那是格萨尔王最珍贵的战斧。

    “你用这把斧头把我的手指砍下了?”

    “但是你依然健全,依然强大。”

    “是这样。”杰洛满意的说,“他们把失败归咎在你身上,把你抬到了远处喂狼?”

    “没有。”

    “你是要回家吧,我帮你。”

    杰洛伸手要去抱伊瓦尔,伊瓦尔翻身,恶狠狠的举着斧头,“你再碰我一下,断的就不是手指。”

    杰洛大笑,在伊瓦尔前进的方向清扫出了一条雪道。

    他敲了敲麦酒大厅的门,指着伊瓦尔说,“我认可你了。”然后踏着一串脚印走远。

第一百四十六章 格萨尔:夺走了天神的祭品

    格萨尔王在麦酒大厅中的王座上静静的坐着,样子像是突然之间长大的伊瓦尔。

    当雪花的声音能够听见,足够说明外面下起了大雪,而大雪会覆盖住故意践踏出的脚印。

    如果你是战士,你就要证明给我看。孤岛之王在王座上强势的思考,不让半点柔软的情绪进入到强硬的王者的思维中。

    麦酒大厅的木门被敲响了,格萨尔王在王座上的眼神在须臾间柔和了一下,但是他又立马僵化了表情。

    木门只是被敲响,没有被推开,木门上敲响的位置,也不是伊瓦尔能够够得着的地方。

    格萨尔王仍然等待着,他端上了一大桶麦酒在雪夜中等待,他的打算是只等待这一个夜晚,因为以目前的雪势来看,伊瓦尔如果在今夜不能回来,那他就一定会僵死在白雪之中,被嗅觉敏锐的狼吃得尸骨无存,说不定还会把那个珍贵的战斧叼回狼窝。

    “砰!”

    木门外响起破碎的声音。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木门破碎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宛如号角的砍门声,让格萨尔王激亢的弹起,离开了王座。

    从木门破碎的位置来看,不可能有错,是伊瓦尔回来了。

    孤岛之王没有去开门,他静了静精神,喝了口麦芽酒,重新严肃的坐在了王座上。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毁门的声音渐渐衰弱,以一声白雪吸收了大部分重量的撞击声而解除——那是战斧掉进了雪中。

    伊瓦尔的头撞进了木门,脸色紫青,随后是一只手从头颅边爬出,这个时候,在伊瓦尔的残疾被木门隔绝之后,格萨尔王才看出来,他的头颅异常的大,眉毛上方的两个额角磅礴的凸出,是一种如果骨头破皮之后,就会变成恶魔的样子。

    直到最后,伊瓦尔的双手都来到了大厅内,他双手支撑着木门用力,把身子也拽进了大厅。

    伊瓦尔躺在了大厅中,在他感觉到每一次呼吸都在吐出的瞬间立即结冰,每个呼吸的冰块又全部砸向面部,堵塞了他的鼻孔后,伊瓦尔带着哭腔,在麦酒大厅气息奄奄的说:

    “爸爸,我好冷。”

    格萨尔王连奔带跳,桌椅比被飓风破开的浪还要强烈的翻腾,这样的情况不得不让人猜想,如果不是天神奥多拒绝了他们关于父子关系的献祭,就是格萨尔王硬生生的夺走了天神的祭品。

    他抱住了伊瓦尔,【月兑】去了被风雪冻成了块状的衣服,把冰棍一样的小战士塞进了怀中。

    大厅后,家中的烛火点亮,明澈的亮堂之时,家里重新充满了安蒂缇娜留下的痕迹与气味。

    格萨尔王用安蒂缇娜的棉被裹住了伊瓦尔,这个对感情冷漠的孩子,被母亲的香气柔化,他在被窝中哭泣。

    格萨尔王带着麦酒交给了伊瓦尔,“孤岛的战士,治疗的办法只有两个,如果是外伤,用烫红的红铁烧焦裂开的伤口,外伤之外的伤口,全部用麦芽酒治愈。”

    伊瓦尔的手不受控制,在格萨尔王喂了他一杯之后,他继续向格萨尔王要了接下来的三杯。

    “你的战斧,我留在了屋外。”

    “这个不重要。”

    格萨尔王原本的打算,是在伊瓦尔归来之后,就把海蛇之环交给他,承认伊瓦尔是被孤岛认可的战士。在伊瓦尔重新流露出小孩的一面后,他把海蛇之环收起,告诉自己,这都是根本不用着急的事情,伊瓦尔的自尊不允许自己露出是孩子的一面,但是伊瓦尔他,仍然是一个小孩。

    他残疾,他是王的儿子,他有着优越的头脑用来思考,这三件事情如果只有一件被伊瓦尔经历,这个小孩都不会用冰封的心来面对看到的一切,遗憾的是他经历了,他正经历着。

    “外面下大雪了?”格萨尔王检查着伊瓦尔的身体。

    “你带来的雪。”

    “下很大?”

    “残疾人走路,土丘是高山,潜洼是深渊。

    “大雪?我看见雪能把杰洛完全盖住,这在你们的标准中是不是大雪?”

    “是。还有,伊瓦尔,不要说自己是残疾。”

    “不是吗?格萨尔王?”伊瓦尔眼睛的泪流干之后,重新变成的冰封的样子。

    格萨尔王再也不为这个隔阂而懊恼——他本人也在王的外貌下有另外的面目。

    “我不承认自己的残疾,我就不是残疾了?”伊瓦尔晃了晃空荡的牛角杯。

    格萨尔王摇头,“你会吐在我的床上。”

    “格萨尔王,从雪夜中归来,我反而认可了自己的残疾。”

    伊瓦尔一点都不放弃,继续晃荡着空荡的牛角杯,这一次,他如愿以偿。

    “如果想吐,你要提前说,要是你在我妻子的房间中留下一点点难闻的味道,我就把你扔在无人问津,野狼成群的荒郊野岭。”

    “就是因为这场夜雪,格萨尔王,我知道了,残疾夺走的仅仅是我的双腿。除了双腿,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还能够夺走任何属于我的东西,以及未来任何我想要的东西,我能够确定,天神的能力只能封印我的双腿,我是祂的逆子,但是祂拿我没有办法。祂想把错误受肉的我摧毁,但是祂没有想到,祂创造了一个怪物。

    “格萨尔王,我在雪地里可以靠一把战斧回家,能在虚弱中砍伤一位十船,我也能靠这双手,”伊瓦尔把乌青的双手展示给格萨尔王看,“爬上你的世界之船。”

    砍伤了一位十船?格萨尔王怀疑着耳朵,没有哪个沙特阿卡人会把战胜幼童视为荣誉,“有十船招惹你?”

    “不是你理解的招惹,杰洛发现了我,想把我抱回来,在我看来,这就是招惹我。”

    麦酒大厅中的敲门声是杰洛敲的,格萨尔王明白了。

    “格萨尔王,你说我是不是合格的战士。”伊瓦尔的眼睛再次成为了一眨不眨的神视样的光芒。

    “是。”

    “我知道你把海蛇之环藏在了身后。你一直极不自然的摆弄衣服,不仅想盖住它,还希望着它最好不要发声。

    “嘿嘿!”伊瓦尔竟然笑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孤岛:深海之灵

    伊瓦尔说的没有错,格萨尔王确实是把海蛇之环放在了背后。

    “你想要?”格萨尔王拿着黑环询问。

    “这不是归类到想要不想要的问题,格萨尔王。”伊瓦尔的双腿在得到的被窝的温暖之后,缓解了很多,它们从纠缠成的一团分解开来,伊瓦尔靠这双腿,颤颤巍巍的立起,去拿这枚蛇环。

    “这是一个归属上的问题。”伊瓦尔几次试图的去抢夺蛇环都被格萨尔王躲开,“如果我是合格的战士,那这个蛇环就该归属于我,看吧,这和想不想要没有什么关系。”

    在格萨尔还对为伊瓦尔的言论而迟疑时,伊瓦尔麻利的抢来了海蛇之环,握着它躺在了床上。

    他“哈哈哈哈”的笑,也在为连续袭来的膝盖疼痛哀嚎,这让格萨尔王听起来,感觉他在喝了太多麦芽酒之后,在镇压胃中的吐意。

    “只要你吐一点在我妻子的上床。”格萨尔王警告着。

    伊瓦尔把自己撑立起来,把脚王让格萨尔仅仅是观看,就觉得牙酸的位置掰,他一只腿上有两个膝盖,许多诡异不可解释的弯曲的方式,伊瓦尔都得心应手。

    “你可以,戴在手上。”格萨尔王莽撞的建议着,在看到戴上脚踝的艰难时,他都忘记戴上手环的都是外来者。

    “我为什么要戴在手上?因为我的双腿残疾?因为我残疾,我就要去回避残疾?不,我要把海蛇之环戴在脚踝。”

    伊瓦尔在大雪中能够拒绝杰洛的援助,在这样舒适的环境下,更不会要求格萨尔王帮他带上脚环。

    他的脚怪异的弯曲折叠,僵硬的手把脚掌绷平,最后海蛇之环在一系列难办的肢体动作结束之后,轻松的爬向了伊瓦尔的脚环。

    “什么感觉,战士?”

    “我的双腿除了感知疼痛之外,做不到有多余的感知,但是我——”

    “什么?”

    伊瓦尔没有说话,佯装睡着,也在装睡中真的睡了过去。

    脚上有了海蛇之后,伊瓦尔能够看到它的存在,但是感受不到它在触觉上带来的接触。

    在格萨尔王问他有什么感觉时,伊瓦尔最直接的想法会忤逆格萨尔,因此他没有说——脚上只能感知疼痛,因此,他在想,能不能体验头上戴上王冠的感觉。

    .........

    格萨尔王留意过梦境,有时候只是简单的昨日重现,更多的时候是无梦的酣眠,没有一个是关于安蒂缇娜陷入困境的消息,这个现象,让格萨尔王有些焦虑起来。

    我以为的困境,和安蒂缇娜认为的困境,到底是不是同一件事情。

    当我认为安蒂缇娜陷入了被古斯塔夫囚困在了大陆的困境时——“困在大陆”——对安蒂缇娜而言是不是有另外的含义,比如从孤岛解脱,所以才在这么长一段时间之中,都没有看到安蒂缇娜的梦境,也根本没有渡鸦归来。

    正如一个归家的人,没有必要向牢房报告平安。

    那片被格萨尔王劈开的天际,一直飘散着温和而连续不断的雪花,沙特阿卡在层层叠叠的灰白中,讨论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在一个雪夜,一个深海之灵爬进了格萨尔王的麦酒大厅,而那天,格萨尔王碰巧就遇上了命运,巧合得像是注定。

    他那天的麦酒大厅安安静静,一个人坐在了王座,安安静静的等到了深海之灵。

    深海之灵人头蛇尾,用沙特阿卡的十杯麦芽酒为交换,向格萨尔王赠与了智慧,勇气,力量,生命,强运,精力,田地,还有天国的骏马,塔上的城市,深海中的明月。

    伊瓦尔的那次爬行看来被很多人看见了,只不过他们都没有想到格萨尔王的儿子会在雪地里独自爬行,当雪花蒙住了他的脸,伊瓦尔的面貌在夜晚就更加难以辨认。

    最可笑的是杰洛,他竟然是第一个向格萨尔王打听深海之灵的人——杰洛明明就该是在谣言中知道真相的那一个。

    “格萨尔王,你见到了深海之灵?”

    伊瓦尔趁着母亲离开,也不在需要竹篮,格萨尔王为他准备了一双手套,足够帮助伊瓦尔在爬行中减少摩擦。他爬到了格萨尔王身旁,看着杰洛兴高采烈的脸。

    “你也见到了。”伊瓦尔在地上说。

    “不会,深海之灵只会去寻找走在世界之前的王,向这位王指点之后的命运。深海之灵不会见我,我不是王,我是王的战士。格萨尔王,你真的看见了?”杰洛的眼神亢奋而崇敬,为跟随的王骄傲。

    “看见了。”格萨尔王决定不去毁灭杰洛,以及更多人的幻象。

    没有不创造幻象的王,区别只有这个王是愿意身处梦中,还是置身梦外。

    “我就说,”杰洛开心的跳起,他比出了悬挂上颈上的项链,有两根断掉的小指,“我的指头每断一根,就会有好事发生,第一次,我们打败了罗德城,第二次,深海之灵找到了我的格萨尔王。”

    如果你断手指真的是顺利的预兆——格萨尔王微笑着看着杰洛项链上的两个小指,一个还新鲜有肉,另一个让剥皮者弗伦提斯帮忙重新在骨节上镀上了一层人皮——那安蒂缇娜,应该是我认为的顺利吧。

    .........

    剥皮者弗伦提斯是十船之中最有耐心的一个,他的船满载着教士在大海上飘摇。

    “你们之中应该有人认识我,因为我也在你们里面看见了熟悉的脸,你们之中有枯叶港的教士,对不对,你,你,你,还有你......你你你——”

    弗伦提斯挨个点数了几个教士,他本来只是想随意的点几个,但是他又有着不把事情做完就浑身不舒服的毛病,他能为了剥皮,七天中忘记肉的味道,也能在船上,为了把枯叶港的教士全部清点出来,说“你”说得气喘吁吁。

    “你们的皮囊没有改变,眼神都变得坚毅了起来,还有一种雄性生物本能的自信,是那种,不依靠地位,权利,家族为力量的自信,是——”剥皮者挥了挥拳,“认为和谁都可以过招的自信。”

    “哈哈哈哈,”剥皮者笑了笑,“我说多了,你们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格萨尔王要求我把你们送回教堂,枯叶港很快就到了,你们都在那里上岸吧,我不能走远了,没有深海之灵庇佑的陌生海域,总是让我背脊发凉。”

第一百四十八章 格萨尔:大陆的味道

    伊利亚给格萨尔王讲过一个故事,他的父亲,在罗德城时,时常收集童谣,把童谣当成了某种关于未来的启示。

    深海之灵,现在的孤岛沙特阿卡上处处歌唱着关于深海之灵来访了麦酒大厅的歌,这个是不是启示?格萨尔王否认这个结论,但是他认为,他可以推动这个启示。

    正如有一百头牛面前有一百处肥沃的田地,所有的人都在歌颂第三头白牛,编织着关于第三块田地的丰收时,王要做的不是只凭自己的意愿,驱赶第五十头牛走进农田。

    就是这样,在孤岛上萦绕着神秘和神圣的气氛中,格萨尔带领着队伍,前往了红海,去面对和大陆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红海之王,花脸的维林。

    维林的脸庞上纹着对称的刺青,半月状,上面有着乌贼样生长的触手。

    当格萨尔王的船支靠近了他的海域,他的船队根本就没有反击,除了让道和停滞之外,只有一艘小船飞速的驶向了港口。

    可能是这艘小船带来了来自红海之王维林的命令,格萨尔王和他的战士们在整个路途中,都没有受到攻击和敌视,他们隆重而威严的样子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附属领土。

    他们就这样轻易的,没有一点战火的,就见到王座上的维林。

    他的嘴唇安闲自在的微笑着,怀中紧紧的抱着一把战斧,眼睛中全是恐慌。

    “格萨尔王,”维林热情的说,仿佛是在生死场退役之后和老友久别重逢,“我真希望你愿意接受我不多的黄金,因为你的战船,我这狭小的海域,终于被拓宽。”

    “哼。”

    在维林为了迎接格萨尔王而准备的盛大餐宴上,格萨尔王坐在上座,轻蔑的斜睨着维林,“哼!”孤岛之王把轻蔑的声音放大,确保维林所有的战士都能听到。

    “食物不合口味嘛?格萨尔王?”维林殷勤的为格萨尔王倒酒,根本不顾被仆人看见会有什么影响,“当然不合口味,池塘一样的大海不会有肥美健壮的鱼,对有了四海的格萨尔王来说,我能献上的最好的鱼肉,对这位王来说,就是喂猫的鱼苗,哈哈哈哈哈——”

    维林吃力的大笑着,把眼前的麦酒端了又端,就是不入口。

    格萨尔王举起了酒杯,比箭矢还要有压迫感的对准了维林,“你闻闻。”格萨尔王说。

    维林把整个鼻子都埋进了牛角杯,吸气的声音从酒杯中冒出来,格萨尔王见不惯装模作样,不过还是能够忍住把维林的头摁在酒杯上的【谷欠】望。

    “什么味道?”

    “格萨尔王,嘿嘿嘿嘿。”维林畅快的笑起,“红海上那些该死的浮藻把大海污染得没有了物产,它们的种子还会飞向农田,和柳絮一样的飞,红蒙蒙的一片,只要农夫们没有及时清理,秋天的时候就别想还有收获,全是一堆堆的红瘤子,所以啊——”

    维林自豪的拍了拍胸口,“我的领土上,没有战士,只有最勤勉的农夫,我可以骄傲的说,你的岛上没有任何人的耕耘能力比我的农夫之岛上任何一个人还要优秀,所以你问我什么味道,格萨尔王,不怕你生气,哈哈哈哈——

    “我闻到的是超越了孤岛口感的麦芽酒的味道。”

    格萨尔王仍然举着酒杯,瞪着维林,维林尴尬的与之碰杯,格萨尔王仍不收回。

    “喝。”格萨尔王命令。

    维林喝尽了杯中酒。

    “我是说喝下我的这杯。”

    维林又是立马喝尽。

    “哼!”格萨尔王把手掌盖上了牛角杯,拒绝了维林的添酒,“你没有闻到有太多的泥土味?”

    “那是我身上的味道,我是知道的,你们都在私下称为我农夫之王。”

    “是大陆的味道。”格萨尔王的目光空洞而阴狠,手指在桌面上画着一个个连续的圆圈。

    维林在一个激灵之后,抖落身上的殷勤和畏惧,感觉刚才的状态只是为了应付这个场合而重塑的蜡壳,当维林发现这个形状并不管用之后,用着本貌坐回了王座——能占据一海,且能和大陆还有良性关系的王,不会没有什么本事。

    这个红海之王阴郁的坐上了王座,一直摩挲着战斧。脸上的表情慢慢的变化,要不是显眼的刺青,会让人怀疑王座上换了一个人。

    新的蜡封覆盖了维林的脸后,红海之王停止了对战斧的宠爱。

    “当我还年少时,妈妈就告诉我,我的战船哦,被掠夺。”维林没有回答格萨尔王的话,唱起了歌,眼神专注得像一个深情的诗人。

    “维林。”格萨尔王把战斧平稳的放上了餐桌,他认为两人隔着的那层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布在已经捅开之后,就没有必要继续左右试探,“我在你的岛上,看见了教堂,我看见王座上的你连衣领都是天鹅绒,我观察了你的手掌,手茧沉在了皮肤之下,变成了深色的皮,没有新茧的覆盖,我看到的不是崇敬奥多的战士,你一直握住战斧干什么?海鱼含住了海钩,它就是捕猎者了?”

    “当我还年少时,妈妈就告诉我,肥沃的土地哦,没结果。”维林的神情舒缓,轻蹙的眉头,嘟着嘴巴,眼睛在看着悠远的方向,深情的歌唱。

    格萨尔王愤怒的劈向了木桌,“维林!”

    “啊!”维林吓的双脚离地,“格萨尔王,不好听?”

    “我不憎恨你的选择,我在你的岛上,没有看见一个面黄肌瘦的子民,正如我不会憎恨蛰伤我的蝎子,因为它就是蝎子,而你就是维林。我来到你这,是想和你达成协议,红海之王,维林——你现在是伯爵,维林伯爵。”

    “格萨尔王,我接受那边的册封,是因为以我的能力,根本就成为不了你的十船。凭你的能力,也有需要我来配合你的事情?让我猜猜伟大的格萨尔王此行的目的,你要过冬的储备粮?要需要大陆精良的装备?还是要大陆的情报?”

    “我不干涉你对大陆的忠心耿耿,不建议你为大陆提供帮助,也不掠夺你从那里得来的源源不断的好处,但是,当我和大陆交战时,我不允许你阻碍我。”

    维林又沉静的端了端酒杯,沉思了许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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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之赞歌介绍:
在贫瘠的孤岛,生存下去的方式只有一个,掠夺。你可以说我残忍,说我嗜血,但我不这样,对于我的岛民,我才是暴君。我不属于孤岛,我体内流着王族的血,在我的童年,你们就在我心中埋下复仇的种子,但对你,我做不到,我会为你筑船,多更多。我被称为大海和大地的王,我被传颂万世,愚蠢的人们啊,真正的王,你们还没见过。混沌之赞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混沌之赞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混沌之赞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