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再也没有挽弓搭箭
角斗场
“你还真是比神侍还任劳任怨,这都是你第几次来主持七神审判了?默多克?”
“说话,默多克。你刚刚从一个老头的滑稽打斗中过来,又来看这个中年人的打架,你对打架乐此不疲?如果你想打架的话,也许我是可以帮忙的。”
亡灵之神奥犹朵拉坐在角斗场的看台上,让食指和中指变化成为了小蛇,在自己脸上攀爬并缠绕,“真的,如果你想打架的话,我真的可以帮忙,无论你想拥有什么形式的打架。”
公正之神默多克没有说话,神情肃穆的盯着场地,奥犹朵拉以鸽子的生命作为代价,把旗帜的方向掉向了黑蛇一方的举动,仍然让默多克愤愤不满。
“他们祈祷的是七神,七神!”奥犹朵拉成蛇的手指恢复了原状,祂的指甲盖也变成了富有光泽的黑色,眼睛上那对由黑山羊的羊角,在切割成薄片之后做成的晶片,还是光亮如新,平稳的架在祂那个以凡人的美貌观点来说,非常美丽的鼻子。
“他们祈祷的是,在七神的关注下,战士们举行的决斗,你为什么要来参加?在创世之初你就没有站在六花的花瓣上,你从出生时就决定了成为不了上神,你是意识都是上神为你受名之后才有的,你到现在不都还是下神吗?默多克!你这么频繁的响应他们祈求的原因是什么?
“就算你做出了公正的审判,他们也只会把祝福和赞美献给七神,对,虽然我知道,七神在他们认知中只是一个概念,要是他们把七神的名作为诗歌来歌颂,他们都发现不了一共只念诵了六个名字,而那个被忽略的就是我。然而那几个主神还欢乐之中就听到人间的赞美,在什么都没有做的情况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祈祷的对象根本不是你。”
“也根本不是你。”默多克的两只黑羊都少了两只长角,缺少的这两支角都不是在一些事情中遭到了物理性质上的这段,是在获得越来越多的神格后慢慢的萎缩,而这个萎缩的部分,长在了默多克的额头上,祂额头高高的两团凸起,已经和凡人塑造的样子大有不同了,更像是工匠们雕刻的恶魔模样。
“你终于说话了,你说你多久没有和我说话了?自从我在因果碟上为一个沙特阿卡的小孩灵魂——”奥犹朵拉抬手摸了摸了黑蛇的正好抬起的头,黑蛇沃尔西抬头的样子非常可爱,吐着猩红的舌头,微微的眯着眼睛,很像一只在争取爱抚的小狗。
“对吧,对吧。”亡灵之神奥犹朵拉把黑蛇拥抱在了怀中,用脸去趁沃尔西的蛇信子,一不小心把角片抬到了额头,奥犹朵拉狠毒的琥珀色竖眸,向黑暗中洞开的恶毒之光,有一种强势的光明,还有一种要将见光之物全部吞噬的贪婪,在没有羊角片的彩色人间中,奥犹朵拉一眼就盯到了艾尔兰,恶毒的眼神,像为他打上了一个死亡的标记。
“沃尔西,我只不过用你的的鳞片进行了一次受肉。”亡灵之神奥犹朵拉不太在意角斗场中故事,祂下垮着嘴角,堆满了委屈的在说,“我们可爱的,富有进取心的默多克就总是对我爱理不理。那两只可爱的黑羊最近和不和你一起玩耍?什么?一直就不和你一起玩耍?真是冷漠的默多克,真是孤独的我们。祂不和我玩,祂的黑羊不和我玩。
“什么!”奥犹朵拉琥珀的蛇眼盯着黑色沃尔西真正的蛇眼,祂一脸震惊的端着沃尔西的脑袋在问,“默多克不是不想和我说话?祂用了含蓄的方法让那个斗士向我表白?我没有注意啊,沃尔西。”奥犹朵拉滑着黑蛇的蛇头,欣喜的看着默多克正经的脸,“当可爱的公正之神默多克坐在了我的面前,我怎么还有心思去看这群凡人打架?来,你来告诉我,我们内向又害羞的默多克向我说的什么?
“什么?你还在为我吃了你的黑羊腿而耿耿于怀?你当时是同意我吃的。”
“你吃羊根本就没有关系!你用绿尾给了沙特阿卡信仰!你还给他们的信仰塑造了完成的肉身,你把他们的野蛮变成了一个有序的力量,本来,弱小又分散的他们在经历了一次夹击之后就应该消灭,你看你做的事情,你改变了因果!”
“我建议你们两个旧神注意下我的存在,因为我能够听见你们在讨论我,我也在听你们的言论,如果有什么是我不愿意听到的,或者是我听到之后觉得被冒犯,我会保证至少十三次惊天的巨雷。”
“别忘了谁创造的你。”两位旧神说。
“也别忘了我存在的必要。”
.........
六个......
艾尔兰在冬日的铁踝角斗场上留下了阵阵冷汗,还剩下六个除了心理被动摇之外,毫发无伤的角斗士。艾尔兰明白,这种在语言上建立起来的优势,会在很快的时间里被看穿,形成不了什么震慑了。
这个情况可以和在战场上他鼓励战士时的情况相类比,鼓舞人心的话是必要的,但是必须在最合适的时机,且只能说一次,这个时候才能把士气的鼓舞进行到效果的最大化,因为一个长官的呐喊,在频繁的次数中,只会让士气衰竭,最后让战士厌烦。
目前艾尔兰就处在这个情况中,他明白自己初期语言上的震慑对角斗士们起到了作用,他也明白自己不断的强调着的弓术优势,会在重复中减弱对角斗士们的震慑,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了,他的手臂异常灼热,本来还能够忍受的酸热感在没有办法收敛的射击中演变成为了无法忍受的熔浆,它把手臂中的骨头和肉全部变成了红热的浆液,在不断升温,像一锅咕噜咕噜沸腾又不会溢出热汤,它们的热量没有一点溢出了皮肤,是一种势必要把骨与血烤干,只给艾尔兰留下一层手臂皮的罪恶。
这只手臂在射杀了年轻的浮躁角斗士后,就再也没有挽弓搭箭,他强劲的手低底垂垂,曾经的力量感全都不在,艾尔兰都感觉,手臂上的两根长骨都因为筋肉与肌肉被烧化成熔水后,全部停留在了前臂,这种沉坠感把他的臂膀拉长,前臂变粗,皮肤被拉撑而不裂,这种异常的感觉,让艾尔兰认为自己的这只手只是一个成长到末期,吞噬了手臂的肉瘤。
这是一只废掉的手了,艾尔兰不能让角斗士们知道,这是手可能永远不能够拾起战士的尊严,唯一能够使用的利器,只剩下语言,他在试图让角斗士们相信他会黑魔法,可以在身体毫无动作的情况下,发动无弓之矢。
绝望,绝望来临了,只要角斗士们中的任意一个发现我失去了攻击的能力,或者他们都没有发现,但是依然存在着莽撞的斗士,我的情况就会立马败露,我就真的陷入到了被吊着拷打的那三天的境地。
绝望,绝望真的来了,只有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面对灾难,才会感到绝望,现在,绝望就是我的样子。绝望,以后我会告诉每一个人,千万不要去祈求绝望,这个东西的存在方式是等比例的扩大,无论你多么强大,就算你是贤王,你也会感受到贤王的绝望,它不会时时刻刻的来到,只有在你失去了所有后它才回来,它来的目的不是摧毁你,是当着你面前,凌辱你的希望,这才是击倒,这才是最彻底的击倒。
忠义的艾尔兰,我的历任长官,以及我的战友,都这么评价我,我非常清楚的知道,我的性格,导致了我刚在的忠义,也因此看似百折不挠的我其实极其容易断裂。
我的手臂也是这样,这只弓手的手臂对我的忠义也即将极限,如果我在使用一次满弓,手一定会永久性废掉,不是再也抬不起来,而是下一次满弓之后,【身寸】出去的,绝对不只是箭,还有我的整个手臂。
这个只有灼热感的手臂都察觉不到手中还握着一支弓箭,由于失去了对力量的掌控,艾尔兰竟然折断了它,弓箭分成了两半,落入了沙地,轻微的声音被艾尔兰和角斗士们的头领同时捕捉。
“进攻!”角斗士中那个五大三粗,动作有些迟钝的头领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不用怕他了,强大的力量,不是永恒!”
六个角斗士奔跑出了牛群的破坏感,铁踝角斗场之中卷起了半场的烟尘。艾尔兰压制住他们的战意,在现在终于得到了恶劣的影响,这个百夫长失去理智一样的不计损失的消耗着体力,专注力,还有精准到极致的细节控制,这导致了直到手臂的使用达到了极限,可是他的对手仍然不是全军覆没的样子。
角斗士中的头领知道,只要是在战斗,并且是靠战斗生存的男人,只要把不同点统统给剥除,比如阶级,比如惯用的武器,比如对爱情的嗜好......这样的男人都有着同一个类型的嗜好,对武器堪比对最新的爱人那么忠诚。
不会有人在性命攸关的时候破坏武器,任何时候,任何境地,任何心态下都不会,最绝望的人有可能用完好的武器破坏自己的喉咙,心脏,胸腹,但是绝对不会破坏武器。
因此,艾尔兰折断的弓箭,让这个在竞技经验上颇为丰富的角斗士猜到了一些端倪。
不能——不能——不能——不能——不能!
艾尔兰在看到公牛的怒踢奔驰而来时,内心不断的在大吼,与自由的膝盖和持弓的手在进行着对抗。在漆黑的绝望之中,艾尔兰看到了一朵在绝望中开放的恶毒之花,这是重来没有见过的花朵,因为形状就是一对张开的人爪,这个样子使艾尔兰在看到之初,就感觉到了邪异,这多话通体漆黑,比绝望的黑色还要深刻许多,完全模拟了手的样子,连黑色的指甲都能够从细节中分辨出差别。
他没有去摘取恶毒之花,它也没有幻变成华丽的色彩来吸引艾尔兰的靠近,独自的进行着自己的使命。
有两个手指形状的花瓣,裂开了一条横缝,猩红缝隙中一个猩红花仙子探头伸了懒腰。
手指变成了蛇,猩红的花仙子成为了猩红的蛇信,它们两竖直的攀爬上了看不见的黑臂中。
这两只蛇在快速的痉挛和抽搐之中,从身体里分裂出来另外的四指,手背朝着艾尔兰,做出了一种要撕裂的动作,好像拼接这些细小的双手,就能打破黑暗,照进光芒一般。
它们真的可以做到,当一个洞口被撕开,一轮厌恶世间的琥珀色的金光把这里的绝望吞噬,而艾尔兰站在这个金光之中,感觉一个厌恶了万世的眼睛,在通过一个竖眸来寻找可以让它厌恶的目标,很快,它就注意到了艾尔兰。
艾尔兰退步,要躲避这个眼神,然而他根本就不得动弹,那朵恶毒之花枯败之后,九根剩余的手指般的卷花,在琥珀色的光芒中同样变成了连指甲都是黑色的断手,九只手自脚而起,牢牢的控制住了艾尔兰的行动,包括不准行动,以及只能这样动。
撕裂了黑暗立壁的双手,继续开始撕裂,它们抓住了琥珀色眼睛的竖眸,虚伪的光芒从瞳孔透出,代替了颜色美好至极,然而寓意总是险恶的光芒。
这两只黑手还是继续撕扯,把环绕着艾尔兰的琥珀金色全部撕裂,像一个诈死的战士在裹尸布中清醒,主动撕裂了马皮革,又来到这个虚伪的人间一样,艾尔兰在这双断手的操劳中又回到了铁踝角斗场。
不能——不能——不能——不能——不能......
艾尔兰在武器架前,仍然用语言抗衡着行动,
那九只黑手让艾尔兰半跪了下来,其中一只还稳稳的压着他的后脑勺,使艾尔兰做出了低头顺服的状态,还有那把圣栎树心做的弓,也被黑手捏在了黄沙中,怎么都拿不起来。
这个状态的艾尔兰,好像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ps,一件事情挺好玩的,家人手术住院那段时间,所谓亲戚,没有一个接我的电话,包括我爸那几个亲兄弟,我知道借钱不好,但我那时没有办法,我也理解他们知道我没有偿还能力,不愿意借钱,所以都不接电话,直到父亲出院,他们一个个的都带着一张嘴巴来嘘寒问暖,还责备我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哈哈,这简直就是一出人间喜剧,哈哈哈哈。
一个痛快的终结
角斗场
艾尔兰华丽的弓术类似于一段竞速赛跑。
在平时,他会依靠经验的力量,牢牢的把握住在体力上的控制,因此他在一段距离之中,他能够游刃有余的完成某个阶段性的任务。
而在这次的战斗中,艾尔兰似乎是想把所学来的弓术在天神面前进行炫技,于是,如果继续是用竞速的比赛来类比,他则是在相同的路程中,必须跳着华丽的舞步,并且还必须在相同的时间内完成这样的事情。
这对他的体力有着极其强大的消耗,他的手拉不开弓了,他的弓术无比强大,但是使用的时间不是这么无限,要是在战场,他只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才会施展这样的技巧,比如直接夺取对面全甲将领的性命,比如在裂世的时候,使一把长弓把地方的旗帜射落,有时候,他只要长弓背在背上,就可以给战士一种安全的感觉,比如在沙特阿卡的密林中,太多的人都在还没有见到沙特阿卡人,就被扭曲着的森林带走了生命后,从哪里跑出来一个有可能是沙特阿卡的战士,他只要拉满了长弓,不管是多么低迷的时期,他的战士们都可以以他为核心,阻止起一场战斗,他还从未在对抗战士时,这样毫无保留的弓术,这对观众而言,的确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他们还从不知道,弓箭的使用,可以开发到这样出神入化的地步,但对于跟随了艾尔兰多年的波罗来说,他看见了艾尔兰的危机,也看见了自己都许久不见的技巧,他有些抱怨,波罗认为,这样的技术用在角斗场,像是用屠龙的长枪去猎杀家中圈养的猪猡。
这时候的波罗,他在判定了基本的情况后,就没有注意角斗场的情况了,这是已经没有必要等待转机的事情,艾尔兰的体力和极限他可能比这位百夫长还要了解,目前的情况,是一个注定的颓势。
他把双手埋在了斗篷中,把腰间的双刀抬出了半截,手指在上面不耐烦的打着点,眼睛认真的注意着在**官身后,那个肃穆的索拉.兰德的举动。
如果你在那晚的承诺还有效,就算是我跳进角斗场破坏他们的规则,开始大杀四方,没有你在权力上的运作,我根本就无法把艾尔兰带出角斗场,说不定一路的追捕都根本不能让我们或者走到疆囯。
我相信你是想好的这一点的,如果你不要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场合下明确的表明立场,那么这张脏事情就由我来做,我看到你的信号,就会跳下去救人,那个时候,你如果没有运用权力为我们偷偷放行,那我在被捕捉之前,就把你的性命带走。
波罗用最理性的想法,在做着最坏的打算和决定,就算想要了索纳.兰德在最后时刻可能会把承认全盘否认,他都没有多余的愤怒,手指在弯刀点着的节拍附有节奏,完全没有被情绪动摇。
一只众人都看不见,艾尔兰也看不见的,黑色的花手死死的扣住的艾尔兰的膝盖窝,这样强横的力道,使艾尔兰半跪在角斗场动弹不得。
那朵朵花开之后的黑手,和艾尔兰的弓术一般,精细的控制住了艾尔兰的关节,没有在多余的地方施加力道,就算艾尔兰在不断的拒绝,不断的大喊着不能,他也安静的跪在了角斗场,把身姿变成了正在更换武器的动作。
这让剩下的六个稳操胜券的角斗士再一次的苦恼了起来,他们先前苦恼于艾尔兰的精准无比的箭矢,现在在苦恼艾尔兰对于角斗场规则无与伦比的妙用。
在角斗场,向观众献上精彩的战斗,这个使命是角斗士们奉为最高宗旨的信仰,他们甚至不会去侍奉与战斗之间相关的战神伊西斯,而是会侍奉就算战斗失败,都会因为战斗精彩,而挽救他们性命的观众。
因此,对于角斗士来说,攻击一个手无寸铁的男人,根本就不可能取悦观众,在最糟糕的情况中,如果是多个人进行着对一个徒手的男人进行几乎报复性的血虐,观众向下比起的大拇指可能是针对这场战斗的得胜者。
这六个角斗士围住了艾尔兰。
六人之中的头领横身拦住几个对于规矩视若无睹的年轻斗士,他们太年轻了,以至于以为将来是一段遥不可及的时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衰老就会在下一次的角斗时来临,而那个时候,在战斗中一旦处在劣势,尤其是武器在激烈的金铁交鸣中崩断,这种成熟的规矩,才是真正能够保命的盾牌,他们意识不到,只有在年轻时,控制住内心的好胜与斗争【谷欠】望,在年老来到且还没有死亡时,才能够享受到规则的庇护。
“战士,我欣赏你的战斗,我猜测,你不是普通的战士,你是君官。普通的战士不会被卷入这么深层次的权利博弈中,万骑长来看角斗,**官来看角斗,大海的使者来看角斗,你的命运比我们还惨,我们注定终有一天会死在刀下,而你,你可能都不明白你死在谁的手里你一定遭受非血肉受苦不能解释的屈辱,不然不会选择以和我们战斗,来证明你的清白。”
这位角斗士的头领在半跪而垂头的艾尔兰面前低语,“我看了你的战斗方式,你不是在求生,你是在追求死亡,如果是狂战士,我都理解你为什么要这样战斗,但你不是,我看过太多的斗士,你的眼睛中全是理智的光芒,所以我可以你在追求死亡。
“要是你必须以追求死亡来证明你的无罪,你站起来,挑选你的武器,我们会给你一个痛快的终结,不会让那群人把你视为宠物,用一根手指决定你的生死。”
角斗士中的头领拍了拍艾尔兰的肩膀,站起了身,他后撤了几步,密切的注视着艾尔兰的动作,他看见这个战士没有任何动作,全身变成了木偶一般僵硬,还是在哪里跪着低语着不是来自他的声音。
头领模样的斗士在等待着艾尔兰的结束,直接推到了五个角斗士们的身后,而另外的斗士看着这个无力又不能攻击的战士,进入了暴躁的状态。
他们知道规则,但是在这片场地中依靠着与死亡搏斗来获取生存机会的他们,太用什么方式来对付这样的规则。
他们明白的是,有不少人在利用这样的时间来恢复体力,对于弓箭的惧怕仍然在他们心中盘旋着,他们必须进行足够的挑衅,让艾尔兰在体力恢复之前陷入到愤怒之中与他们战斗。
浓痰涂上了艾尔兰的头发,角斗士直接走到了艾尔兰的身前,“如果你不不敢和我们进行战斗,我可以让他们对退下,成为角斗场中被观众观看的观众,我和你一对一的战斗,但是,如果你要得到我的这个恩赐,我需要你答应我的条件——哈哈哈哈哈哈”
这位头发稀少得像火过草原后幸存的杂草的角斗士,还没有说出条件就放声大笑了起来。
而其他的角斗士肯定经常和这个角斗士交流,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也默契的一齐大笑,在大笑完毕,还集体向着艾尔兰口吐浓痰,有些吐准了,有些没有,有些故意落在了艾尔兰的视角下。
“哈哈哈哈哈哈——只要你为我擦拭武器,好好的擦拭,我就和你一对一的战斗,说不定你的对武器的养护技术非常高超,还让我体力不支,眼睛恍惚,这样一来说不定你还可以打败我。
“这就是你打败我的唯一方法,你来为我好好养护武器,你让你的部下全部来为我养护武器,你让你所属的君队,全部来为我养护武器,这样,你就可以胜利,来!我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哈哈哈哈哈——”
稀少的毛发站在皲裂的头皮上,这样的丑陋更多的是让人心疼,如果天神在创造每一个凡人时,真的都给每个人赋予了使命,他这样的外貌可能只能在角斗场中生活,用战斗来取悦观众,因为在铁踝角斗场中,就算在最近的看台,都不可能把角斗士们外貌目睹的一清二楚。
“哈哈哈哈哈哈——”其他的角斗士也在一齐大笑。
角斗士中的头领,在他们背后悻悻的摇头,如果他们都还意识不到对手的强大,那么他们会在战斗的巅峰期来到之前就迎来死亡,但是他还是默认了这样的方式,这可能是结束这场亢长的战斗最快的方式。
“如果我真的因为你高超的养护工作而精神疲惫,被你打败了。”这个黄毛的角斗士又走进了一步,这个距离太近,就算爱人之间也会觉得是打扰,“我还有这么兄弟活着,他们都会答应你和他们一对一的战斗,只要你放下你是君官的尊严,为我们这群奴隶一个一个的进行武器的保养,你就可以得到我们的允许。”
“哈哈哈哈哈——”斗士们在一起得意的大笑,有些人好像都忘记了被弓箭支配的恐怖,都纷纷挺起了锁骨上的肉瘤。
“你在这里轻声念着的到底是什么?你是不是答应了,又不敢高声说出来?哈哈哈哈哈——”黄毛的斗士把耳朵靠近了艾尔兰骨感分明的脸颊,用哄臭的嘴巴高声的询问,“我说,第七君的君官大人!你是不是在轻声念着同意!”
黄毛的斗士,转身,高抬起手臂,引导着战斗们的大笑,随后他又莽撞的回到了艾尔兰耳朵旁,用稀烂的牙齿高声询问,“你是不是在请求我,让你主动挑选养护武器的顺序?不行!我告诉你!不行,首先提出这个方案的人是我,所以我是第一个享受这个服务的!我要你现在就给我养护武器,我要你现在就——”
黄毛的角斗士突然感觉到背脊上一股刺骨的凉意,他无礼的话直接被梗在了喉咙,面容是看见了万世的恶毒那样的震惊。
他听见了艾尔兰的回答,是一阵毒蛇行草的声音,“嘶嘶嘶嘶嘶嘶。”
“他怎么回答的?是不是想选择我?”其他的角斗士在问。
黄毛的斗士痛苦的转过身子,面色憋涨成了通红的颜色。
这是在战斗中经常看到的色彩,以至于角斗士们都没有发现出异常。
“你快告诉我们,他说了什么啊?我们之中到底谁先?”
突然之间,没有了回答,也没有了询问。
艾尔兰感受到了黑手花的凋零——或者融为一体,他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他半跪的姿势没有改变,然而当低垂的头一抬起,就像沉睡了十年的石像突然眨眼凝视世人一样让人震惊。
百夫长艾尔兰噬魂的蛇视让角斗士们慌张,忘记了一场战斗正式开始了。
在辱骂中,他慢慢的能够感觉到,他对那黑手花有了控住的主导能力,它们可以在和他人产生了联系后进行相互的传递——比如,浓痰——在影子中爬行。
在不断的辱骂中,黄毛的角斗士不知道,有一只黑手花成为了搜寻的猎犬,只要一个闻到,它就能进行追赶,而现在的目标进在眼前。
黑手花爬到了他的身上,在皮肤中不断的变化着深色的轨迹,直到漫延在颈部时狠狠的勒住了他的喉咙,让粪坑一般的臭嘴喷不出更臭的辱骂。
艾尔兰蛇视着眼前的五个都是,另外的一个,正在经历他的死亡,他的脸憋成了猪肝的紫色,双手发狂的抓破了颈部的表皮,想要去除锢紧喉咙的力量,即便血肉模糊,也只是塞满了指甲的血肉。
另外的黑手弥补在了艾尔兰的口腔,改变了他发声的方式,迫使他的舌头只能以固定的方向用力,发出规定的声音。
艾尔兰所“歌唱”的,是一首没有听过的歌谣,他歌唱的内容,是自己从来没有组织过的语言体系:
“雷劈黑蛇哦,成焦铁,焦铁逢春哦,藏白雪。”
“白雪纷纷哦,树生花,哀凄世人哦,无终结。”
歌谣完毕,黄毛的斗士也应声倒地。
突然天上一颗大陨石把整个混沌之歌的世界毁灭。所有人都被砸死。
ps,今年我经历的事情太多,因为y情失业,找不到工作,穷困潦倒,父亲手术住院,刚出院不久,昨天早上,母亲尿血,急匆匆又去了医院,我有太大的压力,花光了所有的钱,也背上了很难偿还的债务,我离开了,不写了,如果有一天我解决了全家人温饱,以及我的社保等等问题,我想,我也不会回来了,因为,我来这的本意,最初也是为了钱,我没有读者,一路单机,不知道和谁说再见,如果有读者,那么江湖路远,也不必再见。
第九十二章 塞万诃德:单独的章节
看着暗示着叛逆的巨龙纹章,塞万诃德心里有一些无奈,结果到了现在,威尔对我的诽谤反而在事后应验了。
“各位,你们的见识和经历全部加在一起都没有我童年的时候多,”塞万诃德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我必须要问你们一句,你们真的知道这个图案的意义吗?”
“秘银的诺兰,这是他的纹章。”奥尔罕毫不迟疑的回答后,穿上了衣服,其他人也纷纷效仿,女蔷薇重新戴上了头盔。
“诺兰和他的名字一样,在格兰特大陆快要销声匿迹。
“你们认为崇拜一个叛逆了征服者古斯塔夫的骑士就代表了你们以为的反抗和自由?
“你们认为有了相似的刺青,就有了他的精神?
“还是说,你们认为仅仅是叛逆这件事情,就足够标榜自己的了不起?”
奥尔罕抵住房门的背感觉到一阵阵震动,仆人拿着艾莉岛的葡萄酒敲响了门。奥尔罕询问着塞万诃德,“我们能坐下来谈吗?我感觉你一路都太紧张了,完全是准备随时找一个理由和我们打一架。”
“不是我找理由和你们打一架,是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创造打架的理由。”
“好好好——”推钱者接话,“我们确实不能向你这样如此透彻的了解骑士的规则,你是天生的骑士,规则自出生时,不出生前就刻在了脑中,我们不同,我们需要通过和你相处,才能从你身上学习到一星半点,你说,对不对?空卷骑士?”
塞万诃德本来都接受了推钱者的恭维,坐上了椅子,然而听到最后一句“空卷骑士”,他气得腾的一下站起,他怒气冲冲的提醒着:
“阁下,我愿意相信你们的高尚,你们在我接受七神审判的时候,接受我的点拨,在那一瞬间脑中有了**的光忙,我必须承认,在响应我的号召时,在一起并肩作战的过程中,你们都是不折不扣的骑士。
“然而,我不愿意看到这个光芒是夜间的萤火虫那般短暂,空卷骑士?我想你这句话是想嘲讽我的‘空卷’,我要告诉你,并且提醒你,在受肉塔,我完成了试卷,写得满满当当,只不过最后它成为了替代决斗仪式的白手套。
“最后,最后的最后,我不惜以心血毁灭为代价也要捍卫的公道,起因,是为了邓肯辩护。也就是你的哥哥。”
塞万诃德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奥尔罕。
奥尔罕全盘接受了塞万诃德的指责,他没有做出一点反驳和愤怒,把葡萄酒从壶中倒进一个又一个的高脚杯。
“不会有哪种愤怒配得上与美酒搭配。”女蔷薇巧妙的化解了专属于塞万诃德的剑拔弩张。
书斋骑士不仅醒悟,把心情陶醉在了酒中,还不得不佩服女蔷薇的这句妙语,他暗中决定,要在《骑士回忆录》中,为这句话写一个单独的章节,从女蔷薇的秀发开始写——不,从女蔷薇的战斗开始写,直到最后才点明她是个女人,这会让回忆闪光。
直到喝到了第三杯葡萄酒,塞万诃德的紧张才放松下来,他仔仔细细看了看这个房间。
房间的中央没有火炉,可能是森林中的潮气太大,烟囱砌在了房屋的四角,地板是用松木铺成,墙上挂着一排排甲胄和闪亮的武器,墙面最下面一排,还挂着各种闪着精光的碟子和勺子,奢侈的地方在于,银勺子比木勺子多。
四角烟囱的顶部天花板,都被熏得黑漆漆,天花板的挂钩中,刮着的尽是些猪肉,鹿肉,火腿,牛里脊,还有各种各样的肉肠。
林间别墅?
好像不对,这个称谓完全低估了这个住房。
“嗯——”出千者看到了塞万诃德在醉酒中不加遮掩的疑惑,他用眼神问了问奥尔罕,在准备开口时,女蔷薇认为她更适合解释。
“这个不是奥尔罕的住房。”
“如果妈妈知道私生子有这么大的住房,会把我的皮给剥了。”奥尔罕在嬉笑了吞了一大口酒。
“是为了打猎方便,在森林里修建的行宫。”女蔷薇做完了最后的解释。
“你的姐姐是个优秀的女人。”塞万诃德感慨。
“是妹妹。”女蔷薇纠正。
“你轻浮如此,居然有个这么稳重的妹妹,果然,世间万物都有额定的总和。”
女蔷薇噗呲一下,笑出了声,奥尔罕不停的指责,“这是艾莉岛的酒,这是罗伯特酿造的,罗伯特,在地狱酿酒的那个!现在喝一口少一口,你居然喷了出来。”
“自从听说了新城塔希提发生了这件事,我第一时间就是否认这个结果。”塞万诃德推开了酒杯,突然而来的负罪感让他觉得自己在喝罗伯特的血。
“他在天堂酿酒?”奥尔罕问。
“他不可能毒杀威廉的父亲,他的被定罪,就好比——”塞万诃德喝酒之后脑袋就忍不住的疼痛,他扶着额角在解释,“就好比,真正的行凶者逍遥自在,把制作武器的工匠推上绞刑台。”
“因为塔希提是座新城,”女蔷薇说,“危机与机遇,上升与野心,荣誉与手段并存的新城。就这件事情来说,如果把戒律之鞭向哪里鞭打,把真正的凶手惩戒——
“好不容易建立的秩序又会变成一片混沌。没有不会被驯化的野性,也没有永远蓬勃的野心,等到那里的上位者把牢笼修筑牢固,后账才会慢慢的算清。”
塞万诃德听到女蔷薇的冷峻分析,听得头皮发麻,他在胸口画了无数次的圆,手指在空中点了无数次,“令人佩服的智慧,令人惊讶的智慧,令人毛骨悚然的智慧。”
专注者打了响指,用双手打,在每个人面前都提醒了好几次,他做事情几乎都是以目标为导向,总是紧盯着目的地,因此眼睛都有些往斗鸡眼发展的趋势。
“各位,各位,各位!”专注者的怒气比即将胜利的牌局被打乱要轻些,“我们把他叫来,不是要讨论那件事情么?怎么话题越说越远?连葡萄酒都喝空了,都没人提?你们是在和老友践行?”
“不不不——”奥尔罕舒适的翘起了腿,“我们正在做这样的事。”
第九十三章 塞万诃德:十年的十八个模板
专注者满脸疑惑,他感觉现在的谈话就像是在定向的射靶,不过所有的人都在刻意忽略了靶心,对着标靶后面的墙【身寸】的不亦乐乎——难道你们是在等这个靶心自己跳进你们的【身寸】出的箭矢中?专注者差点吼了出来。
“你想一想,你的性格让你吃了多少亏?哥哥进入受肉塔时,让他们这两个混蛋扮演骑士,让你这个正直而憨厚的好人扮演侍从,你知道原因吗?因为邓肯一直就认为你是侍从,可能还是奴隶,你的脑筋简直,统统,无一例外都是直线和直角。”
斗鸡眼的专注者被吼得只敢腹诽,完全忘记了品鉴,直接吞了一大口酒。
“你看,”奥尔罕还在不满的指责,“你看你脸上满脸不爽的表情,要是我这么说这两个混蛋,他们一定会立马给我倒酒,叮嘱我要保护嗓子——当然,就因为这点,你的收入比他们两个高。”
塞万诃德感觉这一幕是一个生硬的演出,他用了一种最舒服的状态说道,“我觉得他说的没错,奥尔罕,如果你要我帮忙,你最好先把事情说出来。一块刺青?根本没法约束我,我可以把这整张皮给破坏。”
“是这样的——”女蔷薇发现了塞万诃德在舒适中的不悦,“奥尔罕的成长环境让他养成了这样的行事习惯,他更想让你认同他之后,在和他一起做这件事,而不是先把事情说出来,再用些另外的方法,让你不得不协助。”
“这真是巧妙的解释与威胁——另外的方法?”塞万诃德把双腿放在了桌上,“我还有些好奇另外的方法——具体是什么方法。”
“都别说话了。让我来向他解释。”奥尔罕挪了挪椅子,揉了揉脸,把头发撩到了耳后,他如同换了一张脸一样,充满痞气的神情当然无存,现在的奥尔罕像是走上了邻囯也不失高气的贵公子。
“塞万诃德,你肯定不知道,你在受肉塔的表现,已经被里面的骑士记录,你一定没有去酒馆,现在的酒馆在威尔决斗失败后恢复了以前的热闹,好多好多从受肉塔跟随着你出来的诗人,记录了你在当时的高尚,不过他们的记录——我认为比你说的精准,你身上散发的不是骑士之光,塞万诃德,他们说,你身上散发的,是高亮的人性之光。
“现在任何一家酒馆都在谈论你的事情,当你真实的踏在了星落城,就使这低迷,僵硬的精神风貌撕开了一个口子。”
塞万诃德想起来了,在受肉塔和威尔对峙时,他确实要求过在场的骑士把威尔过分的言行记录——没想到,他们还真的记录了。
其实塞万诃德更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决斗的正式性由主考官批准之后,不少应试者也放弃了交卷,跟着他离开了受肉塔,在心理上站到了塞万诃德这一边。
“然后呢?”听到碰巧完成的事迹,塞万诃德来了兴致,他把冒犯的双腿放下,听得聚精会神,他此刻心中止不住的窃喜,他出发时,塞万诃德在与老乔治讨论他的著作时,他的预想是,一定会有人会去记录他的事迹,没有想到,这么快这个目标就初步达成。
“所以你是说,现在的酒馆在吟唱着的,是我在受肉塔的事迹,还有笔擎广场的决斗,没有人在谈论威尔使用了十年的十八个模板。”
“诗人吟唱的仍然是威尔的模板故事,因为思维没有这么快就转变,还是有不少人认为威尔的故事是最好的故事,因为他们早就被劣质障目,你的事迹也不会这么快就被谱曲,只是被很多人谈论。
“但是我相信的事,你的事迹会逐渐的被传唱。很简单的推理,诗人只歌唱酒客喜欢的故事,这样才能得到更多的打赏。”
“归根结底,星落城的意识改变时因为酒馆经济。”塞外诃德总结
“不,要我说,你是改变了酒馆经济规则。”
这样的恭维真的很难拒绝,骑士本该就得了解,甚至精通经济学,这是书斋骑士一直的主张。塞万诃德得意的扬起了双眉,兴致勃勃的品酒——艾莉岛的土壤总是更给葡萄酒以浓郁的风味。
“所以和郊外看到的你相比,在受肉塔事件之后的你更加光彩夺目。
“我认为你就是我要跟随的光芒,你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星落城的齿轮。
“塞万诃德,一窝幼狼,只要有一只先离开了巢穴,另外两只就不想在窝里呆着。我们一家人也是这样的心态,哥哥邓肯,他必然会成为下一任星落与隐月之主,他当之无愧,我向七神发誓,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而妹妹——她的武技让她成为继伊南娜之后,第二位女骑士,所以我也要以某种方式,成就我的作为。”
“我几乎快要答应你还没有提出的要求了。”塞万诃德用手掌隔空堵住了奥尔罕的嘴巴,“但是有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我与这三位聊过天,知道了邓肯是私酒商人,我听你们两兄妹聊天,知道你们的父亲是星落城的领主。
“那为什么威尔可以在这里飞扬跋扈?”
“你的问题就是答案,塞万诃德。”女蔷薇不胜酒力,已经不敢续杯,“这里没有边境,所以很多人都没有明确的感觉。在星落城,唯一能看见月亮的地方,就是银月湖的倒影中,贤王马奥琉斯喜欢这个景色,把它化为了私有。”
一瞬间,不太顽固的淤泥在塞万诃德脑中疏通,他的知识在走到真正的场景后联系了起来——由于这个景色的美丽,第五任贤王马奥琉斯把这个地方化为了私有范围,直接从星落城独立,隶属遥远的圣都奥纽斯。
虽然领主同时代理着隐月城并实际管理着星落城,但是,隐月城的下级行【正】官员都是直接接受圣都的管辖——一个被架空的代理领主,身边全是眼睛和耳朵——其中一对眼睛而耳朵,就属于美德委员会副席威尔。
女蔷薇看到塞万诃德通达的表情后便没有说话,一直等着塞万诃德开口。
“好吧,奥尔罕,我有什么地方能帮上你。”
第九十四章 圣都与星落:不会打断
这一天,在妻子被割去耳朵后的每一天,贤王马奥琉斯又一次疲惫的起床。
好似困倦之后连接着的依然是困倦,在黑夜之中也同样是奔命的白日一样。
他从睡床中孤独的爬起,大汗淋漓。
是疾驰中被烤灼的热汗,是由于惊骇,从夜晚流到现在的汗水。
孤独的王,更加怪癖了,如果说以前的难以捉摸是刻意为之,现在,他本人都发现对自己的行为和想法逐渐琢磨不透。
我可能快疯了。贤王马奥琉斯对自己说。
他照着镜子,镜子中的他没有那么孤独,一方等身高的世界紧紧的将他拥抱,马奥琉斯看见痛苦刻进了他的嘴角,而他的容貌又是石雕般锻炼出来的不可一世——你快疯了!
马奥琉斯一拳砸碎了镜子,他对着破碎成无数片的镜子,对着每一片破镜中完整的,小巧的,震怒的自己,歇斯底里的说——你快疯了!
那无数个自己,也一齐伸出了手,如同定罪的利剑傲慢且轻蔑的指向了马奥琉斯——你快疯了!
马奥琉斯踏碎了一个个自己,如果只是走出房门,他完全没有必要踏碎这么多镜片,每踩到一片,他还要用力的碾压很久,可能对自己早就深恶痛绝,直到他在一阵阵表示着毁灭的咯吱声中走出,贤王马奥琉斯嘴角的痛苦和眼中的孤傲才融合在了一起,这是贤王才能承受的复杂组合:
痛苦与孤傲,混淆在一起,成为了不易察觉的疯狂。
.........
在森林的行宫中,塞万诃德还在安静的等待奥尔罕开口。
这位私生子可能需要跟多的酒才能让勇气战胜怯懦,于是大声的要求着仆人送来更多的酒。
以前温和的强调变成了现在的粗鲁,塞万诃德猜测,奥尔罕的勇气和野蛮已经开始有了复苏的倾向。
梅菲斯特坐在塞万诃德身旁,平静又安详,她在柳巷照搬了塞万诃德的说辞,向老母亲提出了葡萄酒,当现在这种非常珍贵的酒真的出现时,她在所有人沉默的间隙,偷喝了一口。
怎么你们会喜欢这东西。梅菲斯特在心中疑惑着。
糟糕了,书斋骑士想到了一种最难办的情况:
当他看见梅菲斯特对这杯酒可爱的不满时,书斋骑士很容易的就联想到,在这个私生子和梅菲斯特相处了这么久之后,他现在一直欲言又止的原因,是不是——想娶梅菲斯特?
“我理解你私生子的困局,”塞万诃德率先发话,“尤其是你还在声名显赫的世家中排行老二,哥哥出人头地,妹妹成为骑士,而你就算聪明绝顶,也是游手好闲的模样,我知道你想用一些事情证明你的意义。
“家族中每个老二都是这样,被哥哥的光环压着,被弟弟或者妹妹追赶,一不努力,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家族中最可有可无的人。
“每个父母,都对第一个小孩小心呵护,对最小的孩子万般疼爱,因为能陪伴的时光,可能最少。而对老二可能是最不上心的,陪伴的事情哥哥来做,照顾幼小的事情,需要老二来协助。尤其是你,还是个私生子。我知道你想证明自己的心比酒还要浓烈。”
“对。”奥尔罕默默点头,“我的困局通过你得到了很好的分析。”
奥尔罕红扑扑的脸颊像一个不会隐瞒的直性子。
“但是我不认为,一次婚配和结合,就能证明你的价值,尤其是一个女孩子远远高于你的层次的时候。”
几个男人完全没有听懂塞万诃德在讲什么,只有女蔷薇笑出了嗤声。
“婚姻?婚姻我还没有去思考。”奥尔罕推开了酒,舒展了四肢,有一种野蛮和勇气占据了主导位置的样貌,“我还没有绝望到需要用痛苦去遮盖痛苦。”
“好吧。”塞万诃德悬在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在你说完话之前,我都不会打断。”
.........
白塔的首席大学士泰穆亲自来到了贤王的宫殿。
他满头发辫,小指上还有一枚和皮肉紧紧相连的黑铁指环。
他头发上,那一根由白环圈住的发辫表明着他对医学的精通,王后伊丽莎白在泰穆面前放下了头发,端庄的发饰一旦撒下,那没有了耳朵的侧脸在俊美中多了些毛骨悚然。
她本人对这个事情都不太在意了,如同询问着他人的伤势一样在虚伪的关怀,“情况怎么样?”
“痊愈了。”
“痊愈了?你是指耳朵长出来了?”
“治疗的很好,还有一点点炎症,但是没有感染,也没有化脓,不会有进一步恶化的迹象。”泰穆平静的在回答。
王后的门没有被敲响,强大的贤王马奥琉斯闯了进来。
“今天的你,”在金色的余辉下,贤王和王后都新增了层金色的光边,“今天的你,比昨天更加动人。”
泰穆走到了角落,不发一语。
贤王在王后对面坐了下来,他粗大的手滑过王后的脸颊,把她的头发向后拨弄,手掌虚握着那只不存在的耳朵,“美貌如斯,我可能比昨天更爱你了。”
王后伊丽莎白也被疯病传染一般,她的双眼一眨不眨,眼珠成了白仁中的一点,她挂着阴翳的笑容,捂住了贤王的手,让大手紧贴住了缺耳的位置。
“我也感觉,你的恩赐,让我终于得到了久违的亲近。”
泰穆准备离开,这种窒息的氛围让他不能适应,这两个人都是通过对方,和看见的自己说话。
而且都是缺失的那一部分自己。
对失去的那一部分,他们都是采用着同样的态度,就连整个转变的过程都一样,从拒绝,仇恨,发展成接受,再到现在,每个主体都想把对方吃掉,要征服对方,让对方来完整自己。
“我把配制好的药物都已经带来,只要每天都涂抹,待炎症褪去就能痊愈。”
泰穆低着头,退到了门口。
“大学士。”贤王喊着了泰穆。
“贤王。”
“不要着急走,我需要你的智慧,一夜无梦的药水,我可能需要一片海洋那么多。”
第九十五章 塞万诃德:大学士的病例
林间的行宫不适合长期的居住,只适合在狩猎成功后,让一群血脉沸腾的男人在里面撒欢。
因为但凡是清醒的人,都受不了这样糟糕的选址,这里总有一阵又一阵散发着邪恶气息的空虚。
“贤王摆脱不了他的梦境......”
奥尔罕刚把这句话说出来就受不了行宫的压抑,他停止了诉说,离开了圆桌,随手在挂满了武器的墙上拿了一把短刀,把牛膀胱做的窗户全部捅破。
“我们收集到的消息是,贤王在割掉了伊丽莎白的耳朵后便一直噩梦不断,把现实中看到的很多东西都当成了噩梦中的隐喻。”专注者在奥尔罕捅破窗子的时候继续向塞万诃德解释。
“不。让我说完。”在最后一次砰砰声结束,牛膀胱窗全部被捅坏后,阴沉的光芒总算进来了些,对无端端的压抑没有起到任何缓解的气氛。
“这样好些没?”奥尔罕皱着眉在问,“我感觉需要把房子掀个顶才能行了。”
其他人没有说话,女蔷薇向塞万诃德无奈的耸了耸肩。
奥尔罕回到了座位,把椅子向前挪了挪,“我觉得可能把天花捅个洞也没有多少用处,狩猎行宫只有在大围猎的时候才让人舒适,以前大围猎的时候真是热闹,你还杀死了一只牛。”
女蔷薇没有修正奥尔罕的记忆,说明这件事情差不多是真实的。
“我虽然承诺过不会打断你,奥尔罕。”塞万诃德也察觉在行宫中坐着背脊发凉——来自心灵的冷颤,“但是我还是要劝说你一样,你最好在动物的怨灵发现你就是生命收割者之前把话讲完,然后我们好离开。我敢保证,如今已经没有人在狩猎之后还会对动物进行镇魂仪式,现在的森林没有哪一处是生机盎然的就是最好的证明。”
奥尔罕清了清喉咙,摩擦了下双臂继续:
“贤王摆脱不了噩梦,大学士泰穆的安神香,安神露都起不了任何作用。有一段时间他在宫殿行走,很多人闻到他呼出的香气也会马上昏昏欲睡。
“种种迹象都在说明一件事,马奥琉斯走在了疯狂的边缘,他中了邪,却不愿意驱邪,因为大主教康茂德的那件事,神灵离开了贤王,贤王也不在信奉神灵。
“泰穆在某种意义上和贤王马奥琉斯是一个阵营的,尽管他的白塔中,有不少神学学士,但是他们多数是考古与历史学士,去追求世界的本源。
“因此,泰穆不在给贤王服用安神露,而是让贤王在黑夜经历了噩梦的困扰后,在白天把噩梦复述。
“他要求贤王把每天做的梦统统复述给他,他拿着羊皮卷在一旁安安静静的记录,如果梦境有了遗忘,他就会用强制催眠的办法,让贤王又一次进入梦中,把痛苦重新经历,在醒来后把缺失的部分补全。
“泰穆的想法是,通过对贤王梦境的记录,对里面的场景进行分析,找到贤王的疑惑并进行解读,补全贤王丢失的,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那一部分。他的说法是,只要踮脚的石头能够找到,整个雕塑就不会这么摇摇欲坠。”
“哦——”塞万诃德感叹起来。
书斋骑士想起来了,在去柳巷寻找被骑士之光影响的兄弟时,这三个人和自己在牌局上闲聊的,就是在提这件事。
当天晚上,推钱者打出了顺位的囯王牌后问着:“他的事情,你们解读得怎么样了?”
接着出千者也从手牌中打出逆位的囯王牌后回答:“他完整的口述已经找到,就剩出行了。”
塞万诃德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这三个人,唯有出千者解读出了塞万诃德的疑问,他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的猜测是,你拥有了大学士的病例,正在解读它?同时需要我的智慧参考?”
“没错,塞万诃德,我们拥有完整的病例,很多人都拥有了。拥有者们最初遮遮掩掩不愿意承认,后来因为担心某件事情,所有人都贡献出了其中几页,我们交叉对比了下,没有篡改。”
“担心什么事情?”
“泰穆,泰穆从上一任贤王,开拓者迈特时期就以黑铁学士闻名,他太知道和王的相处之道。那就是不用人理去揣测王理。他把病例分门别类,分成了白梦,绿梦,红梦,黑梦,蓝梦还有【簧】梦,把自己关在白塔彻夜解读。”
“他的答案呢?”塞万诃德仅仅听到复述就感到亢奋,他感觉自己坐在了泰穆对面,和他进行智力上的角斗。
他虽然从来没有进入过白塔学习,就连白塔的样子也是从文字中的记录中想象出来的。
可是,因为阅读了很多泰穆,或者署名“泰穆”的著作,他认为自己拥有足够的资格自称泰穆的知识门徒。
“他没有给出任何答案,这就是这么多人能拿到拓本的原因。”奥尔罕说完也情绪激动,一口气喝了三个满杯,发凉的背脊也终于被驱散了。
“我猜测......”塞万诃德捻着稀少的胡须思索,又把为数不多的男性面部象征拔出,用疼痛不让自己陷入思维的狂流中说,“泰穆可能知道了贤王在想什么。”
“他知道,他不敢说。”
“智者泰穆。”塞万诃德赞叹。
“老狐狸泰穆。”专注者不屑的抢话。
“所以泰穆需要你们各方的智慧去向贤王解答,以求的晋升?”塞万的眼神似乎看穿了一切。
“不,贤王的掌控【谷欠】极其强大,他控制思想的技巧,比威尔还要高明,他巧用了泰穆的想法,举行了一个活动——”
贤者释梦:
所有能来圣都奥纽斯为贤王解读梦境的贤者,只要这个梦境得到了贤王的认可,他发誓,让全格兰特大陆的移信,信奉这位贤者的【粽胶】。
补充条件:
但凡解析不被贤王接受,解读者立即断头。
ps:贤王马奥琉斯的梦境就是前文中,梅菲斯特看到的戏剧,如果还有读者,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各自解读,这本书成绩太差,已经进入尾声,我本人的生活目前也因疫情和失业陷入了困境,不会、也没有精力去填坑了。
第九十六章 塞万诃德:吹刮了万世的哀叹
一听到贤王马奥琉斯的梦境具有不同的色彩,塞万诃德就立即反应过来,在剧院,梅菲斯特看到的那出戏剧,就是出自贤王的梦。
他看了看梅菲斯特,梅菲斯特用星袍把自己紧紧包裹,安静得像睡着,又像时时在洞悉,不放过任何细节。
“对的,梅菲斯特看到了贤王梦境的戏剧化表达。”奥尔罕体会到塞万诃德眼神的意思,他猜到梅菲斯特一定会向这位骑士转述了这个戏剧,“这就是这个剧场没有收费的原因,我的生活没有太多困扰,因此我无法看透不属于我视野范围内的深意。
“所以形形色色,各行各业的人,我都允许他们进来,从他们的角度、生活,还有阶级,解读出种种不同的答案,我就是那个答案收集者。”
书斋骑士比较赞许这种做事方式,在财力足够的情况下,也能知道金钱不能解决的自身阅历。
“你的结果呢?你准备如何向贤王释梦?”塞万诃德问着。
“没有结果,就算是同一个阶层,他们的解释都不一样,还有,即便是同一个家庭中成长起来的兄弟姐妹,一起生活的夫妇,他们的解释都不一样。”
“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你的戏剧,只能演绎具体的部分,然而属于贤王意识的部分,无法通过演绎表达。
“如果王的意识能够体现,群众的解读就会从支流变成河川,你跟随河川行走,会发现河川的汇总处,那片一望无际的大海,那才是贤王真正的意识。”
“这样做的体量太大了,塞万诃德,我曾经有两个想法,把免费的戏院修建了大陆各处,听取所有的人解读。不行,我立马就否定了这个计划,一个戏院的建立,再到演员挑选,不懂声色的避开美德官的盘查,把贤王的梦境表现在戏台,再到观众的从无到有,直到最后的解读收集——整个耗时太长了,可能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得不改变我的信仰。
“另外,就是把拓本消无声息的分发出去,在从中获得大体量的解读,但是这个想法又被我否定了,识字这样能力,本身就带有阶级划分,从中的解读只能来自特定的群体,所以更容易障目。
“于是,我把这个方法改成了让吟游诗人传唱,根本传播不出去,很长一段时间,在你出现之前,星落城的诗人都放弃了文学上的追求,唱威尔的模板故事来谋生。
“所以,塞万,你的这个建议非常高明,但是真的无法实施。”
塞万诃德又看了一眼梅菲斯特,她掉到鼻尖的兜帽均匀的起伏着,看来是真的睡着了,他此刻很好奇,梅菲斯特在看完贤王浅意识的演绎之后,做出了什么样的解释。
“梅菲斯特当时的解释,和所有梦境的结尾吻合,但是那一部分无法演绎。”
塞万诃德惊讶得有些讨厌起奥尔罕,思想被锋利的参透,好比自己的**瞬间一览无余,好讨厌啊,这个看起来明明轻浮无比的私生子,怎么也拥有这样敏锐的心。
“梅菲斯特当时叹了口气,而贤王梦境的记录中,所有的结尾处都是这样记录的——
“吹刮了万世的哀叹,变成了悬崖之风——哎。”
塞万诃德瞪大眼睛等待奥尔罕说完——这明显是一个还没有完成的记录,而奥尔罕也瞪大了眼睛,等待塞万诃德说话,他的转述已经完成。
“没有了?”
“没有了,泰穆的病例每到一声‘哎’之后就结束了,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记录是泰穆顺手记录的自己的心情,还是贤王每次讲述后,泰穆发现的王者的脆弱。”
“是贤王的梦境。”不等奥尔罕提出“为什么”,塞万诃德立马解释了理由,“医者不会在每一次进行心理分析时,都恰好记录自己的心情,而且还一致。”
“是这样。”奥尔罕忍不住点头,“你看吧,万世的哀叹,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戏剧中演绎出来,但是,你们是智慧的两人,在常人的智慧以上,不需要逻辑分析,就能直接看到最后的、最深沉的因果,你的梅菲斯特在看完每一个梦境后,都是一声——哎。”
我的梅菲斯特——塞万诃德听到这个句子心中暗喜。
这个时候,女孩偏过了头,吓得塞万诃德差点跳起,他担心女孩反驳这句话。
梅菲斯特只是换个姿势继续睡觉。
是不是那杯葡萄酒啊,塞万诃德似乎找到了梅菲斯特突然就酣睡的原因。
“塞万诃德,你说过,你要追逐光芒去圣都奥纽斯,这和我们的路线一样。”
“你要去参加释梦?”塞万诃德的眉头走到一起,把额头上的皱纹都拉得和年轻时一样平整,“你明明知道一旦解读错误要被杀头。”
“有些事情只有私生子能做,塞万。”奥尔罕眼睛发光,“我无法继承爵位,我没有能力管理居民,我也没有武技像妹妹这样成为圣殿骑士,现在轮到我了。
“私生子在这件事情上,有极大的优势,如果我失败了,我只是连生母都没见过的奥尔罕,如果我成功了,我就是星落城的奥尔罕.帕慕克。”
塞万诃德思索了很久后才说道,“我必须要问的是,你通过戏剧范围内对解读的收集,以及自己的理解,你准备向贤王马奥琉斯的梦境做什么样的解释。”
奥尔罕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而急促,仿佛脑中疯狂的想法比决斗之后还要大汗淋漓,“我没有你的智慧,塞万诃德,但是我不笨,我知道马奥琉斯想的,是通过某位贤者之思,念出他心中的想法,毕竟他这样的贤王被康茂德移除了教籍,在思想的王囯里,现在的格兰特大陆,是一片无王的空地。塞万诃德,我要去和思想搏斗,我要说服贤王,让他既定的解读改变,认可我的解读。”
“这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大的野心,你要进入思想的空地,在上面挥舞你的旗枪?”
“我要在那片空地上——”
奥尔罕捏紧了拳头,重重的锤着桌子。
第九十七章 塞万诃德:只会挥霍的私生子
梅菲斯特的睡眠被奥尔罕的捶打惊醒,她从惊吓中醒来,睡眼朦胧,嘴角还挂着一条口水。
“这不是绅士的举止。”女蔷薇责备着哥哥。
梅菲斯特眼光扫视了一眼众人,用星袍在桌面一抹,把桌子上的那一滩口水擦去,继续回到了置身事外的安静中。
“男人在谈及梦想的时候,都还在被野性驱使,这其实是一件好事。”塞万诃德一把摁住了奥尔罕的手后,强势的发问,“告诉我,高贵的人,你的打算是什么。”
“我要挤走在思想的头脑上,原本预设好的王冠。”
“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说,你不是要用解读去迎合贤王,你是要用更加的宏大的思想和思辨去征服贤王。”
“对。”奥尔罕如同砸铁一样用力的点头。
“我给你个提醒,达到圣都奥纽斯之后,你要面对的是第五任贤王,他叫做马奥琉斯,最偏执,最暴躁,最捉摸不透的贤王,不同于上一任,有些软弱的开拓者迈特,更不同于包容的兰德,我要明确的指出,你生活在第五位贤王的统治下。”
“所以我才要这么做。私生子的偏执和暴躁。”
“我肯定你的智力,奥尔罕,我甚至认为你已经知道贤王想要的答案,即便如此,你也要表达另外的思想?”
“对。”奥尔罕再一次砸铁般用力的点头。
塞万诃德放开了奥尔罕的手,躺在椅子上向后滑行了好远,再一次把双脚放在了桌上。
“我还以为生不逢时的只有我。”
梅菲斯特挪了挪椅子,远离眼前的脚。
“你可以这么理解,你并不孤单,塞万诃德。”
“不,我孤单。”书斋骑士立马反驳,他目前还不愿意承认自己不是唯一有冒险精神的骑士。
“那么——”塞万诃德十指叠在了一起,变成了尖塔,“你想用什么思想去取代贤王预定的想法。”
奥尔罕拍了肩膀。
在衣袖里面,是如今评价分化严重的秘银骑士诺兰的纹章。
塞万诃德故意会错意,“你要解读叛逆的思想?”
“我要让骑士精神成为王冠,塞万。”奥尔罕的语气凶狠起来,他的皮肤突然苍白,嘴唇猩红,仿佛嗜血,就连整齐洁白的牙齿都开始崎岖错乱的生长,在塞万诃德眼中,奥尔罕有了几分血族失控的样貌。
“我理解你的意思了,你要让我也去参加圣都的贤者释梦。”
“我起初是这个想法,后来我改变了。”
塞万诃德漫不经心的扭头,嘴角有了几分奥尔罕的玩世不恭。
“我看见了受肉塔的记录,塞万诃德,在威尔诽谤邓肯参加了叛逆,还把怒火顺便发泄到了铁匠莫宁身上,说莫宁也是叛逆者时,你没有顾忌自身也牵扯其中。
“你在和威尔的所有的对峙中,没有一句话在为自己辩解。所以我看到这个记录后,也有了新的决定,我不会把你的性命放在危亡之间,我去向贤王释梦。
“所以我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路同行,在这一路上,告诉我骑士的智慧。”
“骑士精神,在一场旅行中可学不来。”
“得来的荣誉一起分享,如果贤王大怒,断头的只是我,对于星落城而言,只是少一个只会挥霍的私生子。”
“奥尔罕。”女蔷薇面有怒色,像一朵开放到极致的花,“你还没有老到可以谈论死亡,你要知道你不是为你一个人而活,你要知道如果你就这样死去,会有爱你的人痛苦。”
塞万诃德有些敬佩奥尔罕的魄力了,他的性格在强势和无畏这方便和早期的马奥琉斯很像,青年时期的马奥琉斯,敢在一场必败的演讲中登场,就算负债累累,也要打通所有的环节,在最能影响大陆格局的众议院,以最新鲜的面目,发表必然会被否定,但必然会被所有人了解的演说。
那时候的马奥琉斯和现在的奥尔罕都有一个共同点——认为表达立场,比赢得胜利更加重要。
“我们先离开吧。”塞万诃德没有正面答应奥尔罕的请求。“大围猎时,动物的怨灵已经认出我们了,鹿角抵住了门,野猪在房顶叫,松鼠成群,把窗户封堵,继续呆下去,我们会成为怨灵的困兽。”
“塞万。”奥尔罕焦急的叫着书斋骑士。
“先离开这个森林。”
“塞万诃德,告诉我你的想法。”
“我目前唯一可以回答你的是,你在谈论贤王的梦境时,又提及了你的剧场,这让我又怀念起了老友。我会去再看看他,然后上路,离开星落城。”
“一起吗?”
“我还没有决定。”
“我等你决定后出发。”
“要是我拒绝和你们一起出行呢?”
“那我也会出发。得到你拒绝的答复,同样能方便我的出行,我不用在任何一条道路上回头,确认背后的马蹄声是不是来自你的马将军。”
“很好。”
塞万诃德走出了狩猎行宫,带着梅菲斯特来到马厩,马将军看到书斋骑士后仰着头打了一个响鼻,恶臭的马唾沫喷了塞万一脸。
“可恶!”书斋骑士刚刚骂完老马,马将军就一跃而起,跳出了栅栏。
梅菲斯特跟在后面,牵出了她的马,她和马都很温和,像一个慵懒的午后。
女蔷薇给了女孩一包包裹,挂在了梅菲斯特的马上,“无论你们是要一起前往奥纽斯,还是按照各自的方向开始行程——女孩子可不能总是一件星袍啊。”
梅菲斯特脸上绽放出比灵鸟还要轻盈的笑容,她很开心有了新衣服,“谢谢”还没有出口,女蔷薇就骑着一匹十八蹄高的大马先行离开。
“妹妹不会去参加释梦,她要去向大团长报到,然后前往驻守的圣殿。”奥尔罕不舍的看着妹妹流光般消失的背影,“她过来是来看你,塞万。”
“看我?”
“妹妹告诉我,你们在我之前就见过面。”
“相信我,我第一次见她,以为她是秘银骑士。”
“在甜水镇?记不清了,在一家酒馆?不,我记得她告诉我,你们的初遇是在旅店,你让她去看巨神乒的遗骸,去看隐月城的湖泊——”
“哦!”
塞万诃德恍然大悟,命运的安排真是有趣。
第九十八章 塞万诃德:从指缝中跑过的白马
奥尔罕看见塞万诃德坚毅的表情,知道了这位书斋骑士的决定,便不再提出同行的邀约。
“一起走出森林?”奥尔罕试探的问。
“好吧。”
两人并着马前进,梅菲斯特跟在后面,她不发一语,又变成了在平静的岁月中,平凡的女孩。
“你打算参加贤者释梦,有没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你的妹妹?”
奥尔罕叹了口气后说:“有一部分。”
“毕竟贤王马奥琉斯被免除了教籍,还和大主教康茂德决裂,圣都的圣殿骑士团和王【木又】成为了对峙的状态。”
“是啊,一个是在众神之下康茂德,一个在万民之上的贤王,我不可能知道这两个人在想什么,有什么打算。我是个私生子,可是——好奇怪,我反而很爱家人。”
“所以,这是你的战斗,奥尔罕。”塞万诃德在马上伸出了手臂。
奥尔罕握住了塞万的手肘,“我明白了。”
“吾血之血。”
“吾血之血。”
“你的那三个同伴呢?你是怎么把他们拉入释梦团的。”塞万诃德勒了勒缰绳,放慢了马将军的步伐。
“他们是哥哥邓肯的手下,但是哥哥一直很正直?以我的看法来说,哥哥太死板了。他们工作完成后都喜欢找我玩,邓肯进入了受肉塔后,他们就很自然的和我组队了。”
塞万诃德:“最好让他们也快点离开森林。”
奥尔罕笑了出来,嘴角有些讽刺的味道,“他们在瓶空之后才会断酒,在酒醒之前不会挪动。”
塞万诃德:“我是真的感受到动物们复杂的怨灵了,还看到了不详的飞鸟,死歌。你现在就掉头,催促他们快点离开。”
奥尔罕无奈的苦笑,他还从没见过这么直白的支人话术,他掉转了马头,往行宫跑去。
“塞万诃德,愿我到达奥纽斯,能在酒馆听到人们传颂着你新的事迹。”
本来即将飞奔的骏马被奥尔罕突然牵住,马蹄哒哒的缓慢有节奏的响起,他对着梅菲斯特低语了几句,立即策马奔驰。
梅菲斯特从震惊中抬头,她呵停了马,把奥尔罕瞪到了视野之外。
“什么事情?”塞万诃德关怀的问着。
梅菲斯特捏着鼻子,做着厌恶的表情,“他放屁。”
我早晚要锻造一把大铁锤,把这个私生子锤成乌龟。书斋骑士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
塞万诃德重新来到了莫宁的墓碑前,他本来是没有回来的打算的,可是当奥尔罕又一次的谈论起了剧院,温柔的书斋骑士心中再一次悲悯起来:
他的这位老友,从来没有去过这个地方。
“梅菲斯特,你把剑柄拿给我。”
女孩递过了剑柄,上面有女孩温热的体温。
“这个很轻啊。是什么材料?”
“秘银。”塞万诃德的回答不同声色,以他的性格,看到仅在文字中存在的材料应该兴奋到讲述它所有的来历,把它的使用者全部数个遍才对。
“你常挂在嘴边的那个骑士,他的铠甲也是这个材质?”
“对。秘银骑士,诺兰。”
塞万诃德太沉重,肃穆麻木了他的舌头,好多本该他讲述的历史故事短暂成了从指缝中跑过的白马。
他双手捧起了秘银剑柄,仿佛莫宁正站在他面前,
“老友,我知道沙特阿卡和秘银骑士颇有渊源,他守卫过你们的村庄,教导过海民小孩剑术,还对孤岛的女人产生了对他来说极度危险的情感——爱慕。
“老友,你说你是沙特阿卡人,那你一定知道秘银骑士诺兰的那场漫长的告别,你一定知道,那时诺兰对格萨尔王说的话,我告诉你,那句话即将应验。
“我发誓,这个剑柄会开出血色的蔷薇之花,我发誓,秘银会和骑士之光一起,闪耀在整个大陆。”
塞万诃德放下了剑柄,从怀中掏出了半张纸。
这是哪位侏儒骑士在塞万诃德陷入绝境中时,递过来的希望,如果没有以答卷作为决斗的起手式,这场决斗根本就会不成立。
“我的试卷只剩半张了,另外一半在威尔那里,他可能现在正在研读我的著作,寻找字句中任何一个不符合美德规范的用词,或者在字里行间寻找我叛逆的切实证据,寻找着下一个把我毁灭的机会。
“也有可能,他在看到我的文章后会痛哭流涕,知道文章的真谛后,抛弃了他的头衔,换下了他紧绷的美德裤,重新开始了创作——虽然这不太可能,最大的可能是,他应该不会再强制要求酒馆诗人只能使用他的故事模板吟唱。
“这都不是重点,莫宁,我这里有一半故事,准确无误,还有另外的一半,在我的脑海,我只能依靠记忆来复述。我将为你念诵,你要在脑中构想出画面,我相信,我的故事足够弥补你从没看过剧场的遗憾。”
塞万诃德把半张羊皮卷抚平,清了清嗓子,在莫宁的墓碑前,开始了他在受肉塔没有在灰雾上演绎的传奇。
.........
塞万的试卷:
点点的马蹄,塌落了星辰和山河。
铁腥的血月之光,拉近了天空和大地的距离。
我要和你一同乘上不沉的船,向着世界的尽头,一往无前。
幻境破损,没有终点,血月高挂,世界斗转。
没有乐园,没有乐园,生灵走向了死亡的循环。
我用老旧的方法开始挣扎,我老朽的双手抓住了命运的绳。
你说,我是天上最美的星辰。
你说,我是山峦上最轻的歌唱。
你听得见吧,你听得见,你听得见我用尽全力,跌跌撞撞向着你奔跑而来的脚步声。
我在山峦上唱起的歌谣,你同样能够听清吗?
我希望这个歌声能在黑暗中流传。
我的眼泪成为星光。
我希望它能够成为光芒,在我和你成为黑暗的陌路人时,能够照亮我和你擦肩而过的脸庞。
我会和你踏上不沉的船,流进宁静的河,我要和你一起,在河水被时间停止后——
唱起关于生命的歌。
你说,你在来世仍要与我相遇。
你说,你最舍不得的,就是这个时代的,这个时候的我。
而你,也要远航。
而我,早就不知去向。
第九十九章 塞万的试卷:关于裂世之战的考证
《关于裂世之战的考证》
在那天的夜晚,所有人都听到了魔法的旋律在空中唱响。
在黑暗中潜行着的,是偷取星月的密谋。
你看,你听,你体会,诸神已经离开。
你祈祷,你诅咒,你逃亡,然而,万王已成草没坟冢。
看啊,肩上无头,四肢散,妻子杀死丈夫,骗取儿子的财产。
看啊,无王的高墙,血迹斑斑,留守孤城的孤人,在和亡魂一起,唱起生命的礼赞。
亡魂中有她的恋人,恋人在对她说:
停止吧,这美好的时间。
歌唱吧,有幸看到这个篇章的读者,这是不会重来的灾难。
序曲已结束,诸神拔根起,乘上因果卵。
接下来是跃马镇的骑士,塞万.亚瑟.诃德,给你带来的——
生命的颂歌。
在古老的文献中,裂世之战的原因是因为那只邪恶的巨龙,阿兹蒙迪亚斯。
然而,读者若能在书斋中花上半生时间研读,就能从冠冕的词汇中找到历史的真相。
实际上,单以人类的团结程度而言,巨龙,这只天之灾厄降临时,是人类的共情之心维系得最为紧密的时期。
通过笔者对每位君王的考证与思索,在下有句大不敬的话不得不提:
裂世之战真正开始的时期,实际发生在巨龙陨落之后。
巨龙的陨落把大地裂变,然而世界的动乱,是偶得神性后又复归人性的自私之心。
和巨龙战斗时,大地虽然裂变,人类团结空前,巨龙消失后,群雄对大地的占领,才是真正的裂世之战。
笔分两头。
那首裂世之歌,笔者通过仔细考证,去伪存真。
对矛盾之处,选取了最合理的解释,对不解与封闭之处,笔者由于智力有限,在部分章节,选择将证据一齐罗列,待智慧之神开悟,或留给后世研究者以便利。
如诸位读者发现不符合逻辑之处,不要急于指出,待诸君与我一样,随着智慧渐长,自会明白其中深意与道理。
同时诸君也许明白,真实的历史,无需考虑合理之处。
对于晦涩难懂之字眼,笔者也化身为书斋骑士与之搏斗,通过大量的对古代语言的研究,已将裂世之歌翻译成诗。
由于水平有限,在加上翻译本就是缺失的艺术,笔者尽量在保持古韵味的同时,做到信息的准确。
同时,由于词根与语法习惯的改变,笔者放弃了诗歌的结构性,不追求新译的诗歌在每行的词汇数量上与原诗保持一致——同时,由于发音上的部分词汇的彻底改变,在某些行段中,笔者也没有追求韵脚。
在笔者最初看到这首古诗时,心中大骇。
而后的岁月中,随着诗性和智慧的拔高,每每回想,大骇只增不减。
由此,笔者常常思索,我们的语言滥觞,是否源自龙语?
因为,当古诗歌第一次呈现眼前的时候,笔者分明看到的,就是翱翔苍穹的巨龙,直到耐住恐惧逐字逐句研读,才知道那是诗歌之词。
当从巨龙身上得到诗性,笔者的困惑好比深入了无底的沼泽,以此而深入的思考简直让笔者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不敢多提。
为了减少读者的困惑——毕竟读者并不是我这样精神与**等量强大的骑士——不在古诗中迷失,消失在笔墨,在封尘的岁月中哀鸣而无声,在苦卷中求援而无助。
笔者以羊皮卷为战场,鹅毛笔为龙枪,墨水为甲,饥饿为马,困顿为万夫不当之勇,迷惘为黑夜的明灯,呕心沥血的翻译,当大功告成之时,笔者吹灭烛火,发现一身是月,不禁百感交集,泪眼婆娑,叹世人之不解,哀吾生之孤独。
此新译诗歌,如今能够呈现,是读者,更是笔者本人之荣幸。
最重要的提醒是,此文就算读者摘抄,朗诵,传阅都无需在经过笔者允许,正如小孩长大必将远行,每次回头的牵挂,都会抑制小孩的成长。
铭记可常日思,而不可一日念的教导,笔者也不愿对诗歌去向多问,唯愿当黄土盖上了我的眼睛,还能在风中听见这样的歌谣。
此诗已经过加工,改造,驯服,因此任何听者,思者,默诵者不会出现任何失忆,失智,失眠,疯狂,疯癫,兽化,魔化等一切非常正常情况,大可放心倾听。
任何不协调之处,都是骑士的战场,而骑士,当他说当放心之后,一切危险都化成了柔软的云朵。
吾人,星落城之骑士,星辰之统御,观万因之果的贤者,被前世歌颂,被后世赞美的塞万.亚瑟.诃德,在星落之城,于隐月之畔,立受肉之塔,为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而听:
踏上巨龙之背,剥下它的龙鳞,我会拥有勇敢的心,所向披靡。
乘上七世的哀风,直视巨龙的竖眸,我会拿着虔诚者之骨,披荆斩棘。
我身后是寒铁的强盾,破城的弓,当世界之船升空,明月变红。
千万个英灵舞空,奔向世界的尽头,他们锐不可当,足迹不相回首。
在那片雪国中,脚印牵挂着我。
我走上冰封千年的高山,和你歃血为盟。
鹿血与人血与酒,寒风与破冰与战吼。
我以松针为袍,以雪为冠,我屹立世界之脊,却有了壮士赴死的哀愁。
我听见了恋人所有的思念,还有母亲所有的呼唤。
我听见战士的用高歌掩饰着恐惧,还有分崩离析的疮痍。
不要憎恨我,我只是戴上了王冠。
快来憎恨我,因为我应当承受。
今天,我们就将爬上巨龙的背。
炙热的空气会干涸我们的嘴唇,龙翼会把我们的血肉吹成粉尘。
我知道你们和我一样无力,在被巨龙排挤出的天空中,很难看到蓝天和流云。
但是我们也仍要——
爬上巨龙的背。
世界的尽头,就在前方,我们在绝望中锐不可当。
我们身后的家园啊,仍有人在痛苦。
稚嫩的战士们啊,快展开你们还没有丰满的双翼,吹拂了七世的哀风,已经来临。
无力成为羽翼,绝望成为獠牙,悲戚成为利爪,我会在你们的痛苦间翱翔,飞过沙漠和焦岛,飞过空城和火林——
化身成,比春风抚过的嫩芽还小弱小的龙。
第一百章 塞万的试卷:关于沙特阿卡的考证
《关于沙特阿卡的考证》
在长久的岁月中,人们对于沙特阿卡人的印象越来越成为了一个定性的思维标签,那便是他们野蛮而粗俗,暴戾而内心荒芜,贫穷且引以为傲。
这无可厚非,尤其以一个陈年劳累的居民来说,很难在有精力去细分一个与生存无关的概念,也因此标签化一类人群,一类事物,才是在生活这个信息量庞杂的世界中分辨事情的最佳方式。
然而,笔者经过大量的考证,可以在此处以骑士之荣誉与尊严向各位保证,这层既有的标签是从形成之初,就错误的存在。
沙特阿卡人的野蛮与攻击性,只是一层最肤浅的表象,正如当你看到一个人拥有红鼻子,就把他认定成终日饮酒的酒鬼一样有失偏颇。
笔者曾拜访过沙特阿卡人的足迹,他们的经历遍布了大海和大地。
他们的精神属性在被大陆同化时,也在改变着大陆。
诸如现在的骑士决斗规则,其实是以沙特阿卡人的决斗规则做为蓝本。
这门高雅,公正,正义的战争艺术,很难说是从一个野蛮的区域产生的,不得不承认,在此方面,沙特阿卡人拥有令人难忘脊背的文明高度。
同样的道理,可以引申在麦芽酒的酿造手艺上,这同样是一门高贵的手艺,就连圣徒都曾说过,如果能够搬运,我要沙特阿卡的土壤。
他们在酿酒上的技术,至今影响着大陆文明的品酒体系,如果一款酒不能充分展现出土壤的风味,这款酒便只能在贫穷的乡野供人解乏。
笔者可以证实,刻意在酿酒中强调风土,并在品酒中尝出土壤的条件,这一起源就来自于沙特阿卡。
因为固有便签,大多人不认为豪饮能够换来等价的细心品鉴,然而事实正好相反——酒中所有的信息,包含且不限于土壤,天气,人工等等体量庞杂的因素,在沙特阿卡人把酒入口时便下意识的完成了分析,因此才无需小酌。
反之,对于大陆而言,因为对这一技能的匮乏,以及习得的艰难,这项技能才只在贵族中流传,只有他们拥有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把品鉴放在生活的首位。品鉴生活的甘甜,而不是咀嚼生活的苦难。
又基于贵族既高雅的标签,品酒才逐渐成为一门高雅的学问。
因此,笔者的结论为:
酒水的品鉴,实则是沙特阿卡人的本能。大陆贵族在品鉴方面,是最愚笨的学徒。
这一技能,在格萨尔时期发挥到了巅峰。
那时,海盗已经拥有了成本思考的经济学模型,而由于海民文字形似大海,发音困难,许多智慧学者根本无法解读,于是没有发现所谓海盗者,难以想象的文明进程。
战争会带来伤亡,而伤亡的代价若不能带来等量的财富,那战争就毫无意义,因此,沙特阿卡人研发了以最小的成本获得信息的方法,那便是饮用各个领地的酒。
酒中能喝出土壤环境肥沃,那便是有价值的战争,如果酒中能尝出不可改变的贫瘠,那无论对方的挑衅多么冒犯,沙特阿卡人所谓的野蛮也不会延伸至此,因为代价与收获不成正比。
如果要说,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孤岛之王要不顾一切的进攻大陆的古斯塔夫,笔者有个未经充分考证,但必然会纳入参考的猜想——
格萨尔涌起不可抑制的侵略之心,原因是从尝到的第一口葡萄酒开始。
彼时,孤岛之王格萨尔用英明的领导,将海盗推到了历史的舞台,在舞台上担任着无法忽略的角色。
可以这样说,格萨尔王的时代,就是海盗的全盛时代,海盗的其中一个习俗影响至今,那就是在战士被认可后,会被授予海蛇之环。
原生的海民在成为战士后,会由领主赐予海蛇之环,佩戴于脚踝,而外来定居者,海蛇之环会佩戴在手腕。
根据历史记载,第一个把海蛇之环佩戴在脚踝的外来者,是伊利亚。
第一个佩戴手环的外来者是谁不可考,因为岛屿即便效忠格萨尔王,也分散而独立,不同的记载中均有相似记录,内容庞杂,时间难理,人物难分,但笔者更倾向于此人就是后来的圣徒阿斯灵。
不知读者是否从中找到关于维系,关于羁绊的启示?
大陆之婚姻信物,予外来且闯入生活者,在手指上戴上指环的习俗,其实就是沙特阿卡人与外来同甘共苦的信念一致。
只不过稍微变种,从战友信物,改变为婚姻信物,实则殊途同归,毕竟对抗的都是生活。
同样,婚姻誓言也与战士誓言一致,大陆的“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与大海的“吾血之血”,是少数在尾音上都几乎一致的语言。
由此可见,沙特阿卡人的侵略性不止限于武力,他们的侵略如同春雨,在无声无息间已经改变大陆。
随处可见,在包容的大陆,不少从未见过大海的居民有着蓝色的眼眸,不少初次远航的人,不惧怕大海,就算没有刻意训练,也能在还没学习游泳时,就有可怕的憋气时长。
读者或听者,既然话已至此,笔者有个请求,若听者或读者,能在生活中认识天生能够识波别澜者,一个脚杆上生有两膝者,无孕而娩者,不妨告知笔者,我要跟此类人彻夜长谈,追根溯源,此类人极有可能拥有格萨尔王一系的血脉,以此来论证更多已无文字记录的猜测。
同时,沙特阿卡人可能也是最早对神灵崇拜提出质疑的群体。
首先产生此念头的,是群岛之主,卡兰。
卡兰他的个人成就以海民标准不值一提,然而他的儿子,同时也是格萨尔的养子文兰,反而可能是在航海成就上远大于格萨尔的贤者。
他沿着瓷器之海,打通了东方古城与沙特阿卡的来往,即便父亲懦弱而无能,但卡兰的思想却处处影响着文兰的行为。
文兰拥有格萨尔王的胆魄和偏执,同时他也具有卡兰的思辨,正因为对海民主神奥多不那么顽固的信仰,文兰才有足够的道德基础,不被信仰束缚的前往更深的海域。
笔者可以再次断定,目前格兰特大陆的繁华,文兰打通的商路功不可没。
第一百零一章 塞万的试卷:关于神灵崇拜的考证
《关于神灵崇拜的考证》
笔者以浩瀚的人生经验曾有个一个错误的判断:在越富足的生活环境内,人类对神灵的崇拜性就越低。
相反,在贫困的土地上,神灵是贫困者唯一的希望,且是唯一能够把握住,甚至是看得见,也是敢于去想象的希望,因此这种人群对神灵更加虔诚。
此为笔者犯下的唯心主义的错误,因此笔者建议各位读者或听者,若你能在生活有足够的时间求证时——不带任何主观思维,不为佐证而求证,不找只对自己有力的证据——在得到证实之前,不要急于发表评论,对不知者,对不可言者,保持沉默。
与神灵的态度,实则与生活区域的贫贱与否并无关系,而只在于人的心性。
相反,现如今不少君王仍然为了统治意识流向,把神【木又】作为了王【木又】的工具,以此稳固民众,以此发动战争,这类高高在上者,这类视神灵为信仰者,其实早以把神灵信仰当做了外饰,类似贵妇帽子上的孔雀羽毛,多余而华美。
而对于神灵本身是否敬重或虔诚,仅是谈论就足够让人汗颜——仅是笔者半生考察得来的数据,此半生得来的数据并非孤例,也非范围渺小,笔者可以自信的说,此考察具备足够的参考性,因为笔者的考察者,询问者都均渡过了半生。
以笔者半生,以及有效答复者的半生经验的总结,笔者可下一个结论:
现在很多小孩根本不知道天城的存在,根本背不完整神灵的名字和地位,更不用说每个神灵所掌握的领域。
原因皆因如此:
每个统治者,为君者,称王者,甚至普罗大众都只去信仰与自己某个阶段的信念暗和的神灵。
所有的情况,让笔者心生惶恐,因为在意识到神灵的崇拜渐渐消退时,笔者有时也在思考神灵的正统性,以及有了神灵是否存在过的置疑。
于是笔者尽可能的追溯到了神灵崇拜的源头,对第一次出现对神灵提出置疑的记录进行研究。
不幸的是,当笔者以海民为蓝本,稍微发现了些易信的蓝本,记录就因此中断:
第一个背离天神奥多,并易信至大陆七位主神的海民,竟然是卡兰,此人在海民的记录中少之又少,唯有的记录只有他易信,以及他错误的使用只能在浅海发挥作用的船锚远航到了深海而被风暴吞没,他的思想逻辑无处查证。
但是由此可见,在贫瘠的大地上,也有人不会只抓住根深蒂固的主神思想求救,卡兰可以说首位泛神论者,他的神堂中有沙特阿卡人崇拜的奥多,也有格兰特人崇拜的主神埃拉,以及其余的上神和下神,他甚至崇拜着神侍,笔者的猜测是,除了以上对神灵的多变且泛性的崇拜,他甚至同样崇拜着灭世的巨龙阿兹蒙迪亚斯。
更离奇的是,卡兰在精神上的强大可能大于格萨尔王,他的心灵可以包容下众多神灵,且不让神灵在内心中发生搏斗,他能把众神灵放在同一个坐次,而部分主位,次位,仿佛以一个凡人之躯,打造了能供众神能够相安无事的圆桌。
这就是海洋智慧带来的行为方法,在海上远航的人,他们在各处,就算在面对上位者,也无所畏惧,因为大海宽广,一望无际,任何一个人在海洋,都会有自己是大洋中心的错觉——这类方法后被古斯塔夫理解并合理开发,性格迥异,能力强大的十三位万骑长总是在开会时坐上圆桌。
而格萨尔王思维的转变也通过和卡兰的长谈作为契机:
在卡兰之前,格萨尔王对战斗和渴望死亡的宗旨毫不置疑,然而见识到卡兰的强大内心后,格萨尔王才对侵略,才对占领足够富饶的土地改变沙特阿卡人行为习惯打下了足够的理论、道德以及伦理基础。
如果不是彼时的海民野性难驯,孤高的格萨尔王一定还会多一名挚友——这大概是王的诅咒。
格萨尔王之后的行为,在短期来看,并且以大陆视角来看——各位读者以及听者,你们首先要知道,我们看待事物只拥有视角,而不是真相,此理论笔者会在神性和人性的大融合时讲解——不具备任何正面意义。
我们看详实的历史记载可以得知,侵略的是沙特阿卡人,亵渎神像的是沙特阿卡人,屠杀我们的是沙特阿卡人,我看过冰冷的数字,赎人的赎金,死亡的统计,掠走的人民,看到这些数字时,笔者也无不怅然与愤怒,因为这些数字后,都是一个个破损的家庭以及元气大伤的囯力。
然而,以长远的视野来看,格萨尔王的侵略具有卓越的远见,王不比神灵,为王者寿命极短,在极短的生命中,没有哪一位王不会急于做出事迹和改变,格萨尔王虽被称为圣子,其实寿命也有尽头。
他以极为短暂的生命周期,消耗了沙特阿卡人的野蛮能量,拥有了足够的田地,各位观者以及听者可以从周边来判断,是不是沿海城市还在因为看到桅杆而惧怕?是不是教堂仍不敢布置神像?是不是依然认为麦芽酒是兽化人类的毒药?
答案是否定的,现在大海和大地的和平,就是来自于格萨尔王时期,这位孤岛之王对海盗的充分理解,他把后世的海盗能量全部支付在他所在的时期,战争耗尽能量,田地驯化野蛮,才有如今的平静,而他背负起来永世的骂名。
笔者都不敢想象,在如今男性以纤细和红唇为俊美的时代,如果仍有海盗侵犯,大陆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经过所有的文字考证,笔者有了新的认知,神性和道德标准一样是流动的,而人类的易信,具备足够的正面意义,由信念不和而发动的战争,内斗与迫害,都是愚昧的自私者,目障的短视者,肤浅的统一者。
目前的格兰特需要同意民众有多种信仰,各自成为自有的信仰生态圈,否则,由民众发起的诸神之战,有再次爆发的可能。
第一百零二章 塞万的试卷:关于孤岛之船的考证与故事
《关于孤岛之船的考证与故事》
笔者曾经看到过几处沙特阿卡人的遗迹:
有用石子堆砌的石船,这一般属于沙特阿卡相对贫困的哪一类人,他们无法在死亡后购买船支,流向宁静的河,只能用最廉价的方式就地掩埋,并用石头摆成船的图案,船头指向河流的方向。
当然,要补充的是,这种安葬方式并不绝对只属于贫困者,同样存在于在异地战争的阵亡者,战士若无法做到用多余的精力举行葬礼,也常常会就地掩埋后,用多个石块在大地上摆成巨船的模型。
将死者埋土后立碑,这一行为,笔者认为随和大陆安葬行为相似,但并不存在某一个文明向另一个文明学习、效仿的情况。
因为埋土与立碑这两个简单的举动,这不需要多大的文明属性,笔者坚信这是各自的文明在各自的环境中,独立自发产生出的成果。
同时,笔者也看到过冰层以下的战船,它至今仍在冰下被完好的保存——感谢大陆的包容性,还没有人因为古老的愤怒把这个战船打捞,并且销毁。
在这样冰封住的历史中,这里发生的故事无不让人猜想与动容。
当笔者抚过冰面时,看见冰层下格萨尔王时期的船头,就立马热泪盈眶。
笔者在此处居住了数月之久,天气大寒,严冰尖锐,在众多博物学家,通识学家,战术家,航海家都满足了各自目的离去后,我仍不愿离去,这里的冰川似乎在呼唤着我,我也明确的感觉到,我察觉出了这里的深意,只不过我还没有把它抽丝剥茧。
我是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的?
笔者必须用丝毫不严谨的结论,来解答各位听者或观者可能产生的疑问——我能在严酷的四季寒冬生存下去,完全是因为命运。
那时,一位不知外界春秋的土著邀请我和他一起共渡寒冬。
他会说大陆通用语,也会沙特阿卡的语言,他湛蓝的眼睛比小孩明亮,脚上还保持着佩戴海蛇之环的习惯。
在我给他金钱以表示感谢时,他拒绝了我的钱,他让我亲耳听到了一句只在历史记录中存在的记载,他说:
“沙特阿卡人从来不拒绝客人。
“我早就备好了足够的食物,还麦芽酒和寒冬搏斗,我还要寒冬明白,它打不败我,不仅如此,我还要让寒冬惭愧,它不仅无法打败我,我还能在寒冬中拯救另一个人。”
这位老友笔者以多年未见,不知其生死,他极有可能是当下血统最纯正的沙特阿卡人。
他仍然相信着奥多,他问我现在的海王是谁,他说自己与孤独的搏斗同样能够得到进入铁踝宫殿的许可,他在长夜漫长的木屋中独自跳起了关于远航和归来的舞。
我在他的家中,看到了好几个神像,在交谈中我了解沙特阿卡人对神灵崇拜的改变。
笔者将最大程度保证原来的交谈内容,让各位听者与观者感受我当时的震惊:
“祂就是奥多吧。”
“是,祂在铁踝广场训练着我们的英灵。”
“这几位奥多的容貌,变化很大,连战斧都没有拿。”
“祂们不是奥多。”
“你同时信奉着除奥多之外的神灵?”
“也不算是奥多之外。祂们都与奥多相关。”
“你能为我介绍下吗?”
“这位是战神,格萨尔。”
我忍住诧异,没敢打断,听着他说完。
“这位是丰收与暖冬之神,安蒂缇娜。这位是远航之神,文兰。这位是治疗之神,杰洛。”
“这位——”
我看到木雕,那张大陆面孔太容易判断,“这位是筑船之神,伊利亚。”
“不,祂是筑船与筑城之神,黑蛇与冥河之主,伊利亚。”
笔者在当时也无法得知,伊利亚在沙特阿卡人的历史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黑蛇与冥河相关,于是进行了细致的探讨。
随后,通过更多的交流,我知道在一代代沙特阿卡人的口述历史中,全盛时期的海民,已经成为了如今为数不多的土著心中和奥多并肩的神灵。
此类讨论将在神性与人性的考证论述,此处暂且不表。
随后笔者继续深入,“你不知道外界变化很大吗?”
“哪有什么不变的外界。”
笔者当时就被折服,难以想象本该是最神秘的古都人才说的禅语,由一个隔离世外的沙特阿卡人说了。
“你不去看看吗?”
“我太孤独了,哈哈哈,孤独太久了,就只能抓住不变的东西来生活。”
笔者当时差点决定就常住于此。
“不过,降临节的时候,我还是会开心。”
降临节,就是曾经沙特阿卡人对生命之树献祭的节日,生命之树被摧毁后,这个献祭逐渐演变,最终成为了降临节。
“你这天会献祭吗?”
“不会,我会吃蘑菇,祂们都会来陪我。”
“格萨尔回来吗?”
“当然会,祂母亲就在这。”
笔者当时就被这句话震惊,格萨尔的母亲,被秘银骑士诺兰认同的盾女希瑞,她在这?
于是笔者被老友带领,再一次看见了冰层之下的航船。
通过讲述,我才知道这不是战船,是一艘祭船,盾女希瑞就被冰封在严冰之下。
在阳光强烈的白天,更看到祭船上的花环,盾牌,战斧——就连希瑞美丽的容貌都在冰层之中。
在老友的信仰中,希瑞就是强盾与家宅的保护神,他用来对抗孤独的信仰,就来自于此——他正守护着一位神灵。
在沙特阿卡人的神学知识体系中,盾女希瑞必然进入了奥多的铁踝宫殿,以她的身份,也至少有八位盾女自愿献祭,陪同希瑞。
笔者也深感疑惑,为什么老友要在这里守护这么长的时间,于是询问了姓氏,遗憾的是,不是什么伟大的传人,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物。
“这是唯一一个升临之后,凡身还完好的神灵。如果希瑞想要降临,她不用通过漫长又痛苦的受肉。”
“这就是你守护的原因?”
“是祂守护着我。”
我看见,一个海民,把全身都臣服在了严冰之上。
一日又一日,一生又一生。
第一百零三章 塞万的试卷:关于降临与升临的亲身经历
《关于降临与升临的亲身经历》
关于神性与人性,降临与升临不得不谈,笔者与那位老友的长久相处,笔者也亲眼见证了一次神灵的降世,以及凡人的升空。
此地,笔者绝不会提及。
这是笔者与一同前往的通识学者,博物学者等等约定的契约。
可以这样说,此地是唯一还没有被污染的圣地,笔者不会让还没有受到神灵感召者以任何目的来到——即便是为了朝圣。
然而需要着重强调的是,各位听者与读者,大可以对记录中的真实性不加怀疑,此为笔者终身所学,终身寻觅后为数不多的尊严。
关于此位老友,笔者也决定按下不表,其中原因,是没有多大意义,因为——
请君稍加耐心,听我讲述。
在一个满月的日子,笔者在当时进行了推算,那天正好是以沙特阿卡人纪年的方法中,献祭生命之树的时候。
这天,我的考察已经结束,本来原计划中清晨的告别被老友打断,在海民的理念里,在神灵降临的时候,不能远行,当天地颠覆,会一脚踏进永恒的虚无。
老友与笔者留至了深夜,当晚,笔者见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月亮。
它膨胀得毫无诗意,甚至让人害怕,如果这天是红月,我想能够找到巨龙之卵的原形。
我通过窗户举目望空,只看见无边无际的月亮与黄芒,根本见不到天黑的踪迹,我恐慌的认为,这是月亮距离我们最近的时候。
沙特阿卡人古老且原始的智慧就在这个地方体现,它不会告诉你们完整的起因——诸如星象学中月亮离人近时,潮汐会改变,心理会恐慌,小孩易难产种种复杂的理论,它只告诉沙特阿卡人最收敛的答案。
以一个节日来排遣海民内心的恐慌。
老友从地窖中挖出了木盒和木桶与我分享。
木盒中是蘑菇,木桶中是麦芽酒。
老友在酒精的作用下,再一次开始了他的舞蹈,在我看来他是这样孤独,我甚至不敢想象他是如何在这里独居了这么多春秋。
但是,他的神情并不孤独,似乎只要流露出难以派遣的孤单和绝望,他就会因为和心灵战败而不能进入奥多的铁踝宫殿。
他的眼神亢奋而热烈,他的舞蹈热情而张扬,他的嘴中在说出些疯狂的语句。
“格萨尔王,你来了。”
“杰洛,你也来了。”
“诺兰,你怎么也来了,我没有准备足够的酒啊。”
“哦,诺兰,你是来看盾女希瑞的吧。”
“伊利亚你看,这里有一个和你一个故乡的人。”
“吾血之血,你感受到了吗?都来了。”
笔者秉着入乡随俗的考古精神,没有对老友的行为以大陆思维为模板进行评价,而是在清醒的范围内吃下了些许蘑菇,喝了半杯麦芽酒,不久之后便感觉到了双腿的麻木,和身体的腾空。
笔者在此期间并没有看见多余的人影,只看到已经发狂的老友。
他将井井有条的住房弄的狼狈不堪,他撞破了所有的窗户,还撞击着房柱,他把所有能打碎的东西全部打碎,模拟着战争的声音。
但是笔者相信,那些神灵是真正的降临了,并且在老友的住房中狂欢。
老友的舞蹈不是胡乱的跳动,笔者亲眼看到他在舞蹈中不断的做出很多躲让的动作。
同时,当老友虔诚而恭敬的递过牛角杯时,笔者也同样看到牛角杯的悬空,与倾斜,以及曾经杯满,但是放回后的空杯。
这天,这个住房几乎被老友拆毁,在我都在担心他还能不能在破烂的住房中继续支撑他日复一日的虔诚,并决定再多留一段时日,帮他修复住房时,唯独还清醒的我听到了敲门声。
我起身开门,看到了一个女性的访客。
“我来晚了?”女人对我说。
“来得正是时候。”我临时做出了主人的模样,即便我什么都没有发现,我还是在说,“你看,正是最热闹的时候,都来了。”
女人宽容的识破了我的谎言,她毫不介意的笑了笑。
直到她走进了住房,我才发现她背了一面木盾。
笔者在那时心中暗笑,认为老友的孤独不会是我想象的那么浓烈。
女人没有跳舞,也没有喝我递过来的麦芽酒,因此我也识趣的不再赠送蘑菇。
她站在房屋的正中间,双手高举,十指在诡异而不自然的弯曲,我的老友在围着她跳舞。
后来,女人的身体开始散发着光芒,窗外的月亮也慢慢的变小。
月亮很像滴进水中的油,一块块的小圆点脱离了月亮,被女人的光芒吞噬。
而我的老友,他的舞蹈越来越急速,我看到一圈灰蒙蒙的光影,在光影中,有不少影子不属于他的身材。
这个时候,我明白了,这个女人在用身体模仿生命之树,而老友在用忘命且忘情的舞蹈复刻曾经的盛壮。
“抓住我。”女人说。
老友一个急停,抓住了女人的手。
而他身后的影子并没有立刻消失,它们一个个撞进了老友的身躯。
女人抓住老友,光芒也传递到了他身上,在伟大的光芒中,两人的身体慢慢透明,渐渐高升,透过屋中的天花板,毫无阻碍的消失。
直到所有的事情停止,寒风重新从破损的窗户中吹来,我才知道那个女人就是格萨尔王的母亲盾女希瑞,她带着着我的老友进入了奥多的宫殿。
这是笔者第一次亲眼见证的凡人升临与神灵降世。
那个时候,月光全部被希瑞和我的老友吸收,当我回过头再一次看窗外时,天空大白。
房间空空荡荡,杯盘狼藉,破损的酒罐和牛角杯碎片洒落一地,寂静无声,让笔者如梦醒般恍惚迷离。
我急冲冲跑出这个房屋,来到那个冰川下的祭船中,圆月之后很幸运的迎来了高升明朗的太阳,我贴在冰面往下往,那个在祭船中安安静静平躺的女人真的不再了,一同不在的还有她的木盾。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在此刻才完成失肉而升临,但是我要在这里借此提醒最近新出现的无神论【胶】派:
神灵在任何时候都存在,你们无休止的诋毁神灵,迟早有一天会引来诸神的愤怒。
第一百零四章 塞万的试卷:关于人性与神性的无稽之谈
《关于人性与神性的无稽之谈》
笔者敢斗胆做个猜测,所有有幸看到或听到我论述的读者或听者,一定都有一个从童年延续至今的想法:
在我终日向神灵献上虔诚之后,我能否拥有一些天神赐予的神力——哪怕一星半点,哪怕仅在特定的时刻拥有,哪怕只拥有这么一下。
不要急于否认,答案就在每个人心中。
在凡人能否获得神力的讨论中,我们必须首先要明确一个定义,那就是什么是凡人,什么是神灵?
同时,我们要思考,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一条通行的神力场?这两者对彼此是什么态度?
如果这些疑问梳理不清,整个讨论其实更多的像是被酒精作用后的胡言乱语。
首先,我们来定义凡人,这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定义——
凡人,即通过父母的意愿,从母亲处受肉,从父亲处受骨,从天地与环境中受灵,而出生的人。
但凡凡人者,他的出生,并不是由自己的意向作为参考依据,无可奈可是主要情绪,这也是我们初生之时,便痛哭的原因。
而凡人中,经后天努力,经各种奇遇,经家族血脉,成为贤人,先知,国王,骑士,战士,贵族者,即便常有人以半神,以神灵自居,其实本质都是凡人,这是出生就决定的,连出生都无法选择者,皆为凡人。
此类人种并不普通,笔者定义为人瑞。
凡人中存在特例,他的出生不是出自自身意愿,然而同样不是来自父母,而是来自天神的意愿,或者天神的无心之举。
因为不经过父母结合受肉,常以奇异的方式出生:
比如格萨尔王的无孕而娩;
比如古斯塔夫在亡母中以杯酒复活;
比如——此人的出生方式至今存疑,为笔者猜测——诺兰从暗金色的光芒中复苏。
此类人种变超出了凡人的定义,成为圣子。
若人瑞是顺势而生,由时代所造就,能在时代中力挽狂澜,那么圣子,就是时代的开创者。
圣子以及人瑞均有获得神灵青睐的可能性,多数时候并不是父母偏爱般的垂青,常有圣子或人瑞彼此对立,然而神灵对此对立的两者均施加帮助的情况。
接下来,笔者需要用不敬的笔墨讨论天神,因为天神皆为不可直视,不可揣测,对于邪神,更是凡人不能书写,不能谈及,不能思索的存在,持笔者,塞万.亚瑟.诃德,必须说,如下判断满纸荒唐,均为无稽之谈,愿各位读者与听众做到视之,读之后便忘之,了之。在看完了笔者的记录后,就算内心澎湃,颠覆常识,智慧开悟,也要做到对笔者的内容不谈,不思,不念。
笔者曾在荒芜的教堂中,获得一本书籍,作者并未署名,生年不详,书中扉页用烫金文字发出了警告——在金光四溢后,文字变成了笔者能够解读的寓意,很明显,这本书中存在魔法与生命。
书中如此书写:
翻开此书者,当受命运诅咒;
解读此书者,享受灵肉崩溃。
因笔者**健全,心智成熟,因此,笔者相信,本人的解读未触及真正的神性与真谛,所以诸君大可放心一看或者一听。
又因笔者生活常年贫困狼藉,入不敷出,在饥肠辘辘中的解读弄拙成巧,成为了简明扼要的文本,也不会浪费诸君在饱食饕餮后的好兴致。
在不同的文化环境中,单以神灵的名字来判断,各类人种信奉的神灵均不一样:
埃拉,奥多,奥犹朵拉,默多克,奥西里斯,伊西斯,埃列什吉伽尔,古洛维......不胜枚举。
可是,笔者有一个惊人的发现,所有的文明在终结之处,对于死亡的理解都来自于同一位神灵,似乎万川般的生命都会到此停止,那便是亡灵之神,奥犹朵拉。
他们信奉着不同的主神,不同的锻造之神,不同的丰收与富饶之神,但是对于死亡,都不约而同的纷纷指向了奥犹朵拉,就连祂的冥河都成为了一句街头巷尾的骂人话,笔者也常常听到诸如:“你身上的臭味像刚在冥河里洗完澡”,“你酿的酒好比奥犹朵拉的冥河,里面还有黑蛇默多克的屎”,也有高雅的说法,“我们从乳白的河流中拼尽全力上岸,却最终还是要躺进黑色的冥河”。
笔者在对此震惊的同时,也不断的思索,会不会不同神灵,都指向着同一个天神?
用一个并行的逻辑来举例:塞万,塞万诃德,塞万.亚瑟.诃德,塞万.凯撒.诃德......其实都意指着笔者本人?
如果假设成立,各个文明,各个囯家,各个【孝夂】派,以自己的神明才是正神而向邻囯,远囯发动的战争和远征真是比笔者的人生还要荒唐。就像小孩为了一颗麦芽糖究竟应该叫麦糖还是芽糖而打架一样好笑。
然而,对于各个人种间,为什么都对死亡有着一致的认同,笔者虽然已找出足够的证据,但是却不敢示人。
那本书中已给笔者以详尽的解释,然而对生命的诅咒,还是笔者一人承担就行。
笔者只能给读到,听到这里的诸君一个晦涩的解答方法——如果各位对着月亮凝视半生,你会找到答案。
那时你会奔溃,或者成长。
同时,笔者也可以用春秋笔法告诉稍有智力的各位读者和听众,我不愿意过多解释的原因,这个原因就是谜题的答案:
我们生活在最好和最坏的时代,因为一切不可重来。
伏笔般的悲剧一定会发生,满弓的箭矢不会在空中转向,哀凄的痛苦只能淡忘,不能挽回。
笔者不知道,读到这里,有没有智慧的读者了解到了神灵留给我们的是怎样的世界,无论如何,请所有通透了的读者一起与我欢歌与赞美,一起与我痛苦并痛哭:
赞美吧,这是最好的时代。
痛苦吧,这是注定荒凉的幻灭。
停止吧,这美好的时间。
愚昧起来,顺应这万世的因果。
智慧起来,忘记终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