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最后一个强推
波罗
波罗在被艾尔兰突围并且殴打了之后,他全盘接受了艾尔兰的要求——波罗不会去捣乱了,他在想,就算索纳的暗示都变成了一声怒吼,他都不会动摇了,因为艾尔兰告诉了波罗,只有通过这次的审判,艾尔兰才能知道,现在的奥纽斯到底值不值得效忠。
当他把艾尔兰传递给他的消息告诉了来准备营救的老乒时,他们也认可了百夫长的命令,的确,他们了解艾尔兰的脾气,如果在这场战斗之中真的出现了艾尔兰命悬一线的时刻,而这个时候,第七君的老乒跳进角斗场,把他救出,这个木头只相信正义的直接脾气,艾尔兰也许会因为得到天神的答案,就直接开始寻死。
大多数人都在波罗的劝诫之中离开了,波罗在角斗场之中徘徊,与他一起徘徊的,还有那个崴了脚的兄弟。
“你也想去见证?”崴脚者问着。
没有原因的,波罗在脑袋开洞的一夜醒来之后,就对很多人有人更加敏锐的感知,这个崴脚兄弟,以前和自己非常亲密,波罗甚至在他的铠甲上画过锁骨间的肉瘤,两个人也没有因此恼怒,然而现在,波罗一见到这个人就烦,发自内心的厌恶。
他越厌恶这个人,就越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奇怪,我为什么要讨厌他?他明明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这种厌恶感是从那里来的?
波罗听到崴脚兄弟的问题,迟疑的开口,但没有吐出声音,因为他感到奇怪,崴脚者明明在自己身后,他怎么模模糊糊的看见崴脚没有闭嘴等待回答的样子。
“我觉得你是想去凑热闹吧?”
波罗转身和崴脚的兄弟对视,一股无名的火焰高高升起,他半真半假的说着一些推测,故意在惹怒对方,“你的脚是不是偷晴的时候被丈夫发现,那家的丈夫不仅没有发怒,还想让你参与,于是拿着刀准备割掉你锁骨上的肉瘤,然后开始捅。
“这样一来,你被吓得一路掉尿,从二楼跳到了一楼,所以才崴了脚?
“告诉我那个丈夫是谁,我一会儿帮你解决,我会割掉他锁骨上的肉瘤,还要让他当着你的面把肉吞进去。来,告诉我,现在就告诉我,如果你不知道名字,就告诉地址,如果不知道地址,就告诉他的特征。来。”
波罗每说一个“来”,就加大力度推攘着崴脚的兄弟,越推,就越感觉看见了自己口述中的画面,一旦看见了画面,就越容易认为自己猜测的都是真的。
在推攘之中,波罗还有另外一个感觉,这位崴脚的兄弟在愤怒之中有着不该存在的忍耐,他们都是暴直脾气的战士,若是葡萄酒在手时的玩笑,那当然可以是笑谈,被笑话者常常还会根据这样的笑话添加更多的笑料。
然而这次双方都没有想开玩笑的意思,可是崴脚的兄弟正如被泡水的铁器一样,不断的被烧得通红,又不断的被冷水冷却,最终只能以鼻子中“吭哧吭哧”的呼气,来表达着此刻的愤怒,可是他没有其余多余的动作,一个战士,仅仅是有崴脚这个伤病,这根本就和毫发无伤没有差别,在以往,这两个人一定是以最壮烈的方式你死我活战斗起来了。
崴脚兄弟在波罗的最后一个强推之中恶狠狠的跌倒,他的脚太不方便,站起的自私非常狼狈,斗篷一甩之后,他迅速离开了角斗场。
而波罗则得意的笑起来,他把从这个人身上偷来的钱袋仍在掌中掂量,在能够购买到门票的欢喜之中,波罗也想到一个奇怪的事情——从沙特阿卡的森林归来之后,他得到了不少的赏赐,怎么没过多久全身的家当就成为这四把刀,想到了刀,波罗又活动了下身子,当身体和刀产生了不适的挤压感之后,他内心反衬出舒适的安心,毕竟最后的家当都在身上。
“嘿!”一个声音来袭,有一种隔着面罩的憋闷感,然而不影响波罗推断出这个发声者体魄的强壮。
许多人都寻声望去,唯独波罗感知到,这面甲之下,锐利有神的眼睛是盯着自己。
糟糕,波罗暗想,看这身铠甲,是那群真理之刃,他看见我偷钱了?
波罗被斗篷覆盖住的脚,在第一时间后撤,以便逃跑时发力。
真理之刃向波罗扔来了飞刃——不,波罗看着此物飞行的轨迹否认着这个判断——要用来刺我,不会用这么软绵的抛过来的方式,杀猫都不会用这样的方式。
那不是飞刃,我都没有看见金属的闪光。
哦,我看见图案了,是脚踝,还有弓箭,是入场的木牌。
波罗接住了木牌,这是因为金钱把他彻底难到的入场资格证,立马,波罗对给那位解决了自己燃眉之急的兄弟行礼,他挺直身体,猛锤胸膛,拳头成掌,神情也肃穆了万分。
但是波罗看见,从对方的反应来看,这次的【君】礼有些不受待见。
波罗在奥纽斯打人,喝酒,【贝者】钱,在烟巷之中流连忘返,他做了很多在道德上违规的事情,但是对于戒律,他比正在穿针引线的妇女担心戳手一样还要谨慎的不去冒犯,这就是他当了很久的地痞无奈之后,市井生活带给他的智慧。
然而在走进铁踝角斗场时,波罗把带兜帽的斗篷半盖住了脸庞,他明白目前的身份在奥纽斯干净到只有出生的婴儿可以与之媲美,可他总是有一种感觉,这个角斗场之中有一种特别的力量,一只黑色在嘶嘶的夺命,在身体中穿行,在感受此人此生的罪恶,而另一边,波罗感觉再被挤压成白圆盘,它的大小,它的厚度,它的光泽,完全取决于此生的美德。
奇怪,波罗把兜帽拉得更低,用牙齿紧紧的咬着,他烦躁得不敢去看铁踝广场上自制旗枪的艾尔兰,因为一进入这个角斗场,波罗很清晰的感觉到:
有两个神灵,将视线投向了自己这边。
ps,家人今天手术,就不改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所有人都是一个人
波罗
神灵的注视非常奇怪,波罗感觉是身边的左右两侧都增加了一大块巨型的漏斗,它们罩住了神灵的双眼,是祂们的视野全部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这样的感觉非常奇怪,一方面,有一种注视给他带来了实体的感觉,波罗的脸庞不仅能够闻到羊膻味,还能发觉这只羊在草地中打了很久的滚,身上的绿意可以说是生机盎然,初次之外,羊子的尖角还在不断的暗戳戳的顶着波罗的肋骨。
不舒适的触感还来自另外一侧,那是一种代表着对于死亡的承诺的罪恶涌动,波罗从这一侧的注视之中感觉不到被实体攻击的疼痛,但是这种注视,就算是隔绝着过滤的晶片,都让人如同陷入寒冰般的在颤抖。
同样的,波罗有一种下意识的感觉,这两位神灵对他没有恶意,可能就类似于凡间的人们相互的一撇,而被注视的人恰好感知到了这样投射感,并且还由于对方能量的强大,被注视者能从中立马感受到视线之中的恶意与虚情。
波罗很了解自己,他知道自己是无事生非的性格,如果找不到让他愤怒的事情让他来发泄,他就会创造一些能够使自己愤怒的事情来让自己欢愉。
有时候,会因为身上的瘙痒,就把早就看不顺眼,却又和他秋毫不犯的人痛打一顿。按照以往的行为方式,波罗身前身后的人一定都会因为波罗情绪上的不适而遭到一顿痛打,而在脑袋开洞了之后,波罗的情绪稳定的很多,他恶劣的情绪会变成脓水从后脑洞中溜走,随后,他就能用更加镇定的视角重新看待事物。
今天,他真切的看到两个虚幻的,朦胧的,灭明的,亮白的巨大光影勾勒成了天神的样子,这是天神显示的仁慈,祂们如若以全貌降临,世人将会在一瞬间死亡与祂们在大地上的第一口呼吸。
神灵真的来了。波罗在说。
他看见了两个时空的重合,神灵的圣形在角斗场的看台上显形,而奥纽斯入场的观众,在不断的填满祂们的轮廓与颜色。
入场的观众们,看似无意识的选择着各自的座位,波罗看到的情况却与之相反,他们不同颜色的衣服,还有不同大小的体型,甚至不同的精神状态都是经过了严密的挑选和安放。
他们先以身躯填满了神灵的无肉的躯壳,在意身上不同颜色的彩布,组成了神灵的外貌,像是画师在培养徒弟的配色技巧时,先勾勒出碳色的轮廓,徒弟独自在期间上色。
奥纽斯人——波罗压制着不敢喘出的大气——奥纽斯人用凡人之躯,为神灵完成了短暂的受肉。
所有人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又都是所有人。
这样的一句圣言撞进了波罗重未吸收过智慧的脑子中。好像还在不断的回荡,变成金色的丝,修补着后脑壳上的洞。
那我呢?波罗立马就意识到,他可能也是成为了为神灵受肉的一个单元。他环视一看,发现自己是两位神灵相对而坐之后,分离祂们指尖的一个小点。
波罗看着这样的场景很激动,不明所以的激动,他不知道这样的事情预示着什么,就只是隐隐的觉得,这场注视下的审判,可能与他有最疏远的无关,又有着最紧密的相关,就因为这样的独特性,波罗感觉自己是被神灵选择了一样荣誉与惶恐。
熊壮的战士不能在用莽撞去定义了,有一种种子一般的东西埋在他的身体中,巨大的能量引而不发,他知道这个能量存在,他同时也不知道怎么使用这样的能量,波罗调转了下头上的方巾,这块涂满了熊油的布即将转够一圈,波罗也从没让他们帮忙看看现在伤势的愈合程度,因为他自己也可以判断,每当情绪即将失控,愤怒的脓水就会从那里流,这就足够说明这次的伤口距离复原还遥遥无期。
在方巾的移动之后,波罗他感觉到了额角的干燥,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现象,明明在波罗情绪存在波动的时候,后脑都会流出潺潺的脓水,由此调动了方巾之后,额角就是湿漉漉的一大片,这次为什么连涓滴之液都没有渗出?更奇怪的是,没有脓水帮助情绪的发泄,在巨大的不安之下,波罗同样没有发狂,要知道真实的波罗其实是敏感而不宁,不过他蛮横的体魄万幸的掩盖了战场上的雄性生物不应该拥有的缺点,使他可以用最强悍的行为来隐瞒这一切。
波罗取下了方巾,完成的摊开,放在眼前细看,干涸的脓水与血水说明了曾经后脑流脓的现象的确存在,同时这股扑面而来的熊油恶臭也充分的说明后脑的确受过伤,也可以通过熊油的使用方式不是每天在伤口上涂抹,在用干净的布包裹,而是在一整块自认为干净的布上涂满熊油在头颅上转圈的治疗方式上可以看出,这种急躁的做法的确是波罗我本人的行为,不是在某个时候被黑魔法换了一个人头。
那是怎么回事?波罗和平常一样在百思不得其解时,摸着被公认为不聪明的头脑,他吃痛的叫了一声,在战场上和狂战士无疑的波罗,居然因为指尖与后脑的触碰痛得后背发凉,他猛的眨眼,以为视力会模糊不清,然而视野中的事物并没有什么改变,这个奇怪的行为来自于他的误解,因为他戳痛伤口时,感觉到酸涩还有刺痛,很像眼睛被手指插到的感觉。
波罗把方巾完整的打开,裹住了整个头,在额头前面系了一个松垮的结,不去想超出了智力范围外的东西,这是好多兄弟常在波罗耳边念叨的忠告。
该死的,波罗在看台上吐了口浓痰,我感觉是我这个角斗场之中最奇怪的人。
他双手撑着脑袋,看着艾尔兰架起的旗枪上无力的旗,他还发现,现在的天空已经存在着疲色。
今天和那一夜同样的漫长,波罗暗思一会儿,向血与沙中吐了口痰。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天城之中争斗万年
角斗场
雷欧在真理之刃们的护送下,用最盛大的排场走进角斗场。
真理之刃们把他的座椅高高的抬起,刚刚把武器搬运进了场中的兄弟,立马就提着一栏玫瑰花瓣走在了队伍最前方,这样一来,**官雷欧就行走在了鲜花大道之上。
这个浮夸的队伍,用无言的方式表达了戒律才是这场审判公正的关键,绕着角斗场走了整整一圈,鲜花的红色都缩小的角斗场的范围,这场堪比游行的巡场结束,戒律的众人才往高台走去,雷欧梳理了下波浪般的长发,很满意这个观察的位置,从这个角度看下去,雷欧不仅可以看到角斗士们肌肉的喷张,抽搐的面部,还能够清晰的听到角斗士们的战吼与气声,同时,还有一个必须夸耀的有点,这段距离,足够远离这群下等人,不用闻到他们的臭气,不用溅到他们的臭血。
可惜没有蜂蜜酒,雷欧在坐定之后遗憾的想,真可惜,现在就算有也不能喝。
此刻雷欧在事情终于进展到只需要等待结果后,总算轻松下来,紧张成一团的精神比雷欧的口舌还要有更加旺盛的需求,想把自己泡在蜜酒之中舒展。
索纳.兰德在雷欧身后,无枪的他举着华盖,就算是看出了雷欧有了非蜜酒不能解除的焦渴,目前他也没有办法去帮助了,现在的审判,可是被七位神灵看着,他不敢做出一点点投机的举动。
角斗的举行迟迟没有开始,这样的臃肿的体系迟缓到让艾尔兰的头皮发麻,这位战士习惯了前进时猛冲,伏击时熄声,休息时慎重的行为习惯,想当然的认为,对事情单刀直入的快捷处理方式,是放在任何规则下都通用的规则。
”这场审判,”艾尔兰在暗骂中跺脚,“真是一场七层地狱般该死的审判,让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是想我把拖到苍老才让我进行战斗。”
而看台上的波罗,他也有着和艾尔兰差不多的想法了,不过他的视野能加有趣,那个隆重又奢华的审判小队,坐上了神灵肚脐的位置,那个雷欧卷曲的头发,完美的展现了神灵肚脐周围的一圈卷白毛。在奥纽斯近乎完美的**官,很像是神灵肚脐之中一颗随时都会被抛弃的污垢。
“喂!”当神灵的肉身与颜色被奥纽斯的观众填充完毕,波罗身上总算没有感觉到什么被撕裂与审判的感觉了,正如大病初愈的人会急于的活动身体,证明下目前的生理机能的正常,波罗用双手扩大了嘴巴,调皮的在大吼:“喂!喂喂喂!你们要拖延到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审判!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行为很像酒馆中的六杯诗人!”
看台中,对这场迟迟不进行的审判同样具有抱怨心情的看客,在听到了波罗的呐喊之后,一起大笑了出来。
整个看台响起了整齐的“哈哈哈”的笑声,而且是一分二的分别响起,一方低沉的哈哈哈笑声结束之后,另外一方阴暗的哈哈哈才随后响起,好像这两位神灵是水火不容的两位,如果没有在天城之中争斗万年,祂们没有必要连笑声都不想要和对方有交集。
波罗被这种诡异的笑声被给吓得不敢直视角斗场,但是当他的五指盖上了脸颊之后,他又忍不住噗呲的笑起——六杯诗人,波罗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在不认识太多文字的情况下,学会了类比学。
在酒馆之中,存在着这类诗人,他们的歌声与故事根本就无人问津,如果仅仅是靠酒客们的打赏过活,除非每天都能够忍痛吃掉自己的一部分,比如手,比如脚,比如眼睛,于是这类毫无才华的诗人在酒馆的怜悯之下,开始了另外一种求生的方式,他们只需要在每夜——知名的诗人进入梦乡,酒客进入欢饮,不在意诗歌质量,只在意有没有的歌的夜晚——都在酒馆之中歌唱四千行英雄双韵诗,歌唱满一个月,酒馆就会给他们提供马厩,黑面包,以及六杯由客人剩下的残酒累积成的饮料——多数时候这类饮料会在空气之中挥发成马尿的味道,但是对于这类六杯诗人而言,在没有才华,没有力气,没有歌喉,没有住房,没有听众,没有鲁特琴的情况下,每个月依然能够享受六杯酒精,已经足够畅快一下心中的积郁。
他们会因为才华的限制不能够谱写诗歌,而背下的模板又因为记忆的限制不能完整的复述,所以六杯诗人们常常会为了在一个月中保证每天都唱够四千行英雄史诗,会把肚子中仅会的那几首歌的歌词不断的稀释,像在啤酒中不断的加水,去糊弄新来的客人一样,他们诗歌异常拖延,花上一整晚的功夫,四千行诗中的英雄也只是从两顶头盔中做好了选择,在爱人的帮助下刚好戴上了华丽的头盔——要知道,知名的吟游诗人为了辞藻的精雕细琢,还有故事情节的逻辑自洽,以及韵律的自然与和谐,往往在一年之内都写不出四千行双韵的英雄赞歌,这也是他们的作品能够经久不衰的原因。
“六杯角斗场!”波罗在自己精准的类比中不能自拔,他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在文学艺术上了突飞猛进的进步感到无比畅快,因而,波罗再一次把手掌做成了嘴唇的样子,朝着血与沙再次大喊,“六杯角斗场!你们要拖延到什么时候!你们快点开始审判啊!你们之中谁做主啊?是波浪头你做主?还是我在门口看到的那个狗牙齿做主?还是你们都认为可以做主,最后导致了都做不了主?是不是没有人来角斗啊!那我来吧!”说完,波罗就做出了跃跃试欲的跳台模样,“第七君的战士波罗,立马把你们这群六杯斗士打出屎,然后再把你们打进屎里!”
“嗡嗡嗡嗡嗡嗡——”
洪亮的号角由地面吹上了天空,一个衣着华丽的主持人站在了艾尔兰的旗枪下,他在宣布艾尔兰的第一波对手之前,取下了面巾,那双针尖样的双眼——
是商人万骑长,阿努纳奇。
ps,家人的手术很成功,这样一来,债务和家人健康的压力总算少了一个,哎
第二百四十七章 在角斗场中喊话
阿努纳奇
商人万骑长阿努纳奇可能受不了角斗场中血与沙的污浊,层层包裹住面部的头纱在取下表明了身份之后,他立马用头纱捂住了口鼻。
在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一反常态的公开露面时,阿努纳奇的行商助理们也纷纷来到了他的身旁。
在一众华美的绸缎之中,勇武精干的艾尔兰迅速被富贵淹没,而且,如果好不容易从商人堆中看到他,还以为这是奴隶交易现场,一群人围绕着艾尔兰这个品相极好的商品,在喋喋不休。
观众席都在好奇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数,这群商人还要干什么?难道是认为已经溢价了两倍的票价还不够,因为神灵的入场,他们还要加价?
这只是观众的感受,因为阿努纳奇对于金钱的把握向来没有从这么微观而实际的层面来操作。
不久之后,这位商人回答了所有观众的问题——所有。
高台远处的观者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阿努纳奇对着拳头说话,然后把凝结成团的话语交给了四个行商助手,在行商助手接过话语后,他们分别把这个音浪砸向看台的墙壁,这个时候,阿努纳奇稍有一掷延迟的声音就身临其境的进入每个观众的耳朵。
“各位生活在伟大奥纽斯的居民——”
“我是阿努纳奇——”
“这家角斗场的主人——”
“我由衷的感谢,你们能和我一起见证这样伟大的时刻——”
“神灵注视到了我们的铁踝角斗场,注视到了奥纽斯虔诚的众生。”
魔法?远处的观众面面相觑,在找身边的人是否能够参透,而坐在近处,且必须是见多识广的那些人看清了真相:
阿努纳奇把四块吸音石一起裹在了面纱之中,对着面纱青筋暴起的喊话,在喊话结束后,四个颇有准头的行商助理把吸音石砸向墙,由此才出现了音浪的席卷。
更加懂行的观者在这个时候都纷纷把目光转向了**官雷欧。
因为吸引石的稀有以及昂贵的程度,也只有在凯旋式上,才会有胜利者在石头中塞这么多闲话。商人在和法官暗中较劲,当法官使用了盛大的排场,高调的向观众表达他今天在角斗场之中是绝对的权威之后,阿努纳奇就用无数多昂贵的吸音石在角斗场中喊话,表达他的立场:
“我是阿努纳奇——”
“这家角斗场的主人——”
同时这个受伤后的反击,完全被修饰成为了角斗开始前的开幕介绍,让雷欧也找不到地方来寻找词汇刁难。
索纳在面甲下面弓起了眉毛,就像多智的万骑长札维克常常说的那样,懂棋的人才会发现对手的差别,在他感觉看到了一场比角斗还要精彩的脑力较量时,也确实不少人和波罗一起向着角斗场大喊:
“六杯斗士,六杯角斗场,六杯经营者!”
阿努纳奇在所有的理解与不理解中,镇定自若的把一兜吸音石悉数挑选,在面纱中放入四个,不断的通过这个方式和观者们说话。
缭绕的声音在智者的沉默,与愚者的“六杯”聒噪中再次传递。
雷欧后摆了下手,让索纳撤退了华盖,岁月只衰老了雷欧的骨骼,与容颜,在智力上的搏斗,雷欧比战士还要血气方刚。
“取下面甲。”雷欧命令着索纳.兰德,“很少见,阿努纳奇公开发话了。”
砰——砰——砰——砰——
同样是一掷的延迟,清晰无误的声音带翼飞翔。
有些贵族在听取之间就开始流泪,因为吸音石毫无杂质的破碎声,足够说明用它们来存储的声音足够在第五任贤王之后都能鸣如今朝,他们看见破碎的吸音石,等价的看成为了一句话而消耗的金银。
“各位因为生活在圣光下而享受了同等荣耀和伟大的居民们,正因为我们从来都坚定不移的追逐着圣光,坚信着圣光,因此我们在圣光之中获得了力量与勇气,获得了自由与正义,归功于先辈对圣光的信仰与虔诚,他们远征,他们跋涉,他们死在半路,他们的灵也来到了圣光一直在召唤着我们的地方,这个沐浴在圣光之下的都城,奥纽斯——”
“在圣都奥纽斯,各位因沐浴在圣光中而享受了伟大的居民们,我们都应该知道,这个笼罩全城,辐射全大陆的光芒,来自天城中的七位神灵,目前还没有人因为被照亮,而学会了发光。今天我无比荣幸的在此宣扬,此刻,在这个非神灵赐福不能建成的伟大广场,七位神灵的注视将不会分散在全大陆中,平等的宠爱祂们的民——”
“在今天,七神的注视将全部投射在圣都奥纽斯,投射在铁踝角斗场之中,在伟岸的神性下,我们因为生活在奥纽斯而和这个城市同等伟大的居民之中,一定会有人感受到神性,承担住神性,理解神性,成为凡间的神灵——”
“这位凡间的神灵,可能就是这位骄傲,而又傲慢,强大,而又莽撞的奥纽斯战士,就是他,祈求七位主神统统降临注视他的战斗,进行七神的审判。这位战士会和七位,十四位,二十一位,甚至更多的角斗士进行无休止的战斗——
“这位奥纽斯的战士想要找到他的答案,想要通过艰难的胜利或者死亡来确认一件事情:被天神安排好了的命运,能否通过凡人的意识与行为改变——”
“这位敢想凡人之不敢想的狂想家,能为人之不敢为的勇士,就是奥纽斯的幸运儿,我想他一定用最虔诚的心沐浴过最久的圣光,因为他能在森林中脱身,在大海上离险,在野蛮人的重击中毫发无伤,我们可以相信,他至今都拥有着天神赐予的强运,今天我们来看他的强运是不是还能继续,他就是,第七君的百夫长,艾尔兰!”
波罗在高台上听着心里发怒,他感觉阿努纳奇所有的话中都另有深意,虽然挖掘不出,但在他很明确的知道,这个混蛋商人最后一段话的意思:他在说艾尔兰是个逃兵。
ps,另外一说,个人猜测我不可能有推荐位了,这本书这个月完结,反正也没人看
第二百四十八章 认可的万骑长
角斗场
“商人装什么白塔学士!”波罗站起来向血与沙中吐着大口的浓痰,“你这个眼眶里面装苍蝇的腿的商人,上过战场吗?你在这话里藏话的说什么?”
波罗挺挺后背,拍拍双腰,这四把弯刀给他的壮胆让他想立马跳进场中把阿努纳奇杀了了事——在这时,他又摸了摸后脑,还是干燥一片。
果然,波罗拈着手指在说,装出来的愤怒根本不能骗到后脑的伤,这个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波罗重新坐好,他太明白这个硕大到能够让长矛乒练习投掷标枪的角斗场,任凭他喊破喉咙,阿努纳奇都听不到他一点点声音。
该死,阿努纳奇好像还是一个万骑长,波罗坐定重新沉思着,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畅快的骂万骑长。
铁踝角斗场中,陷入了令人恐慌的沉默。
听懂了阿努纳奇的话语的人群,在明智之人间,用眼神在不断的沟通,在观察别人反应的同时,也把该有【正】治正确的反应交给别人观察,还得思索下,这种挑明的角力之后,奥纽斯会有什么样的格局变化。
而仅仅是有些许见识的人,也被阿努纳奇这种挥金如土的表现吓得开不了口,都知道四海经商的阿努纳奇富有,如今看到他在寻常之事上的挥霍,才发现自己在社交圈上的炫耀,简直就是猫头鹰在凤凰前故意把一只腐鼠咬得卡兹作响。
剩下的最后一部分人的沉默,是在“六杯角斗士,六杯第七君,六杯角斗场,六杯经营者!”等等一切能和“六杯”联系在一起的叫骂中,喊哑了嗓子。
最不该沉默的人,是引起了铁踝角斗场所有人注目的阿努纳奇,他居然沉默了——没有,是在视野之中沉默了。
观众还是能够看见他在和助理们沟通,助理们也在为他挑选着吸音石,但是他迟迟没有把昂贵的石头们放在面纱之中喊话。
“我觉得吸音石不该这么用。”阿努纳奇眼白中的两点黑芒不在乱窜,它们高高的刺起,感觉随时都能逃离这个在热血之中就不计成本的笨身躯。
“在用了这么多吸音石之后?”狗人在手中抛接着石头反问。
“还有多少吸音石?”另一个商业助理问。
“这,对万骑长来说,有多少货永远不取决于库存,只要有价,他永远都有货。”在手指中塞满了四颗吸音石的商人助理在回答。
商人中特别的一点在于,他们认可的万骑长只有一位,其余的角色统称为吸血虫,所以只要商人说出了万骑长这个名词,那么就只有一个特指,阿努纳奇。
“呵呵呵呵。”阿努纳奇在听到可能是恭维,也可能是责备的回答后笑了起来,和他平日精明的语调相反,阿努纳奇的笑声十分憨厚。
“这次吸音石根本不算有价了,都没人购买就全部砸了出去。”狗人遗憾的在说。
“错了,砸出去的,不仅发挥了万骑长想要的功效,还带来了另外的效果,它们进一步的提高了稀缺性,所以。”这位助理用空闲的那只手,继续用吸音石填满,“现在的存货,价值提升了不止三倍。”
“有道理,吸音石只有万骑长有。”抛接着石头的商业助理一把停止了石头在掌中的运动轨迹说。
阿努纳奇似乎对于石头没有助理们理解的这么多的心思,他抱怨着把石头用在不该用的地方,不是因为石头的昂贵,现在他决定继续使用石头,也是因为现在事情的走势必须使他完成了演讲才能顺利的进行下去。
“准备好,帮我砸,我得想想说些什么。”
这种平常到有点无聊,又有点有趣的对话,看台上的观众根本听不见,他们仿佛看到了一张写实的壁画,于是用自己的理解为画中的人物填写着语言。
密谋,背叛,禁闭,要挟,杀戮,叛逆,夺【木又】......
无数精彩而从未发生的事情在群众的猜想中进行着。
就在这个时候,阿努纳奇总算组织好了语言,四个助理又纷纷砸去了吸音石。
现在的声音,除了本身的良石具有的卓越传声效果之外,还有观众更加细致的倾听,好似命运就在其中。
“接下来从通道中走出来的角斗士,都是来自各个地方的奴隶——”
经营者的言语如同圣言,这个铁踝角斗场拥有灵性一般,配合着阿努纳奇的想法,音浪平息,另外七扇铁栏门“倏”的上抬,从中走出了七位角斗士。
“他们虽然是奴隶,但是有一个比金子还有明亮的朝圣之心,为了追逐白银一般光洁的圣光,他们和你们的前辈一样,来到了奥纽斯——”
“整个朝圣的旅途,他们中有的淹死在海中,有的因为饥饿,骨骼吞噬了筋肉,还有的在翻山越岭之后成为了树木的养料,变成了种子与风,各位,他们看到圣光时,心中的虔诚不比你们差,他们来到奥纽斯之后,因为是后来者,而成为了你们的奴隶,然而在圣光之下,他们扔愿意侍奉圣光,这就是你们今天所见到的,七神的审判——”
“如果说人一生的强运是一个额定的总和,那么他们今天就遇到人生的高光的时刻,同时也遇到了注定余生之中都不会在有运气的悲剧,因为这场审判的来到,他们终日训练与拼杀的因果律终于成为了闭环,就在今天,他们将要用强壮的肉身,在各个地方取得了冠军的肉身,来直接侍奉神灵,他们在今天会成为七神的容器,迎接神性的降临。他们将要代表七神,来与这个凡间的绝高勇者战斗!”
“人的意志,能不能和神性并驾齐驱,或者,能不能干脆残暴的凌驾在神性之上,这场审判能够给我们答案。”
放屁。波罗对着角斗场的血与沙中吐了一声呸,今天大吼大叫,他很难还能有浓痰去羞辱别人了。
完全在放屁,波罗不断的骂着商人万骑长,他今天能够看见神灵,他知道神灵只来了两位,不是七位,并且祂们只是观察,没有参加到战斗中。
“这就是一人打七人,混蛋!”波罗又想跳下去帮忙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没有杀戮的资本
角斗场
在神灵肚脐位置的**官雷欧,在他的戒律之书上奋笔疾书,他把阿努纳奇的演讲全部一字不漏的记录在案。
“哼。”雷欧停笔之后不屑的嘲讽着,“果真是个商人,他说的话完全就是被精湛的修辞学包装之后的诡辩技术。”
一旁的索纳也听出了阿努纳奇言语之中的意思。这套思维与话术方式不少与商人有交集的人都所有熟悉,正如阿努纳奇把第七君的百夫长艾尔兰,用华丽的修辞曲解成了逃乒,甚至有点战犯的味道,然而,奴隶阶层几乎又在左右之言中,成为了奥纽斯的圣人,这在他们的商业操作之中非常常见:
把自己低劣的商品,用美好的包装争夺眼球,用说辞学争取到对方的钱包,而对于竞争对手的商品,无论商品本身的价值如何,他们同样都会使用强大的修辞学还有诡辩术,来进行赶尽杀绝的诋毁。
在角斗场上,虽然话术有些不同,然而使用的是同一套思路。
在已经安坐在角斗场的主位,无法在对阿努纳奇进行反击之后,**官雷欧有一些失态,他曾经脱口就是高级词汇,以及复杂语法的语言现在被抱怨填充。
“能把一切金色的事物卖成黄金的人,大概是享受过诡计之神的亲吻,我敢打赌,只要某一笔生意他想要去做,他能够把粪便,把稻草,把美人的金发,统统贩卖成黄金。”
**官雷欧的手臂使用了些力气,又立马收回,他想奋力的合上戒律之书,但是这本从他开始,必将传递到后世的智慧之书,又不能被这样粗鲁的动作对待。
索纳一阵无话,他察觉出了**官雷欧在陡然之间升腾起的愤怒,也知道他此刻不是想要一个人来安慰,更不需要一个人来陪同延伸对商人万骑长的谩骂,目前的情况,无论如何都不会存在还能反击阿努纳奇的条件。
在角斗场的其他观众,大概都没有波罗这样丰富的战场经验,然而,在听到阿努纳奇担任主持人时宣讲的规则之后,他们的反应和波罗完全相反。
波罗见惯了战争,被围城,也破过防,在札维克高超的运筹之中,完成过以少胜多的壮举,也经历过不少明智会胜利却一反常态的失败。
当见多识广的战士对这场审判的公正性提出了置疑时,没有上过战场的观众却比燃烧了血液一样还要沸腾。
他们之中有些人的外貌温而无害,然而拥有这种外貌的根本原因,不是因为长期沐浴在了奥纽斯的圣光之下而导致的宽容与开悟,原因非常简单,他们紧紧是没有杀戮的资本。
如果他们能够把战刀挥砍自如,如果他们把聆听烟巷,柳巷诗歌的时间用来训练体能,那么他们的面目一定会比成为战狂的波罗的可怕,也比微笑的艾尔兰臭恶,因为他们心中拥有的恶意,是无差别的施暴,目前唯一能够制止他们的,仅仅是他们没有这样的能力——万幸的人,有些贵族早早就把看到劳作视为不荣誉之事,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拥有这样的能力。
快些,大部分观众在阿努纳奇宣布了七神审判的规则之后,都安耐不住了惊动而暴躁的心,体内血液以杀伐为原料点起的沸腾,只有在看到他们的血液之后才能得到平息。
波罗从四周环顾的场景之中判断到,没有人在置疑这场角斗方式的公正性,多数人在听到会有一对七,甚至一对更多的战斗场面时,心中的亢奋直接上跳到了眼睛的位置,好像是如果这场比赛的票价上浮了七倍,他们也会为了这次的壮丽的血肉横飞,透支之后的生活。
索纳在听阿努纳奇的诡辩术时,被要求取下头盔,认真摸索商人的思维模型,在这个时候,波罗的视线也总算找到了索纳.兰德这位兄弟。
他现在的样子不像是兄弟了,索纳一旦站在**官雷欧的身后,他身上就镀上了一种上层人物独有的漠视,是一种崇高不可犯的距离感。
就算波罗的地理位置距离索纳本就遥远,他也觉得两个人隔了一个没有重合的世界,现在的团聚,是不同的世界,各个部分的缺失,在不断的运行之中,恰好找到了一个整合点,看似永固不见,其实因为轨迹的不同,就算是奋力吸引,也会分道扬镳。
战狂很少狂乱了,波罗不断的摸着后脑,这是他愤怒的信号,他甚至发现,回到奥纽斯后,他故作的嚷嚷根本就不是愤怒,是装作自己还是那个自己。
不怒的战狂意味深长的看着庄重的索纳,在波罗看来,索纳.兰德比**官雷欧更有威仪,有一种会让人主动为他献上利剑的特质,他暗自的觉得,这个人,以后会成为王。
索纳,波罗盯着远处权位者扎堆的真理之刃说,如果你那晚来到新乒训练营,对我们说的话是现在依然作数,我仍然会相应你的信号。
距离太远了,索纳的每一个眼神都像是在回答,也都像是在忽视。
阿努纳奇仍在铁踝角斗场之中忙碌不停,在他看来粗狂雄壮的角斗也有无数多需要注意的细节。
有点不耐烦的波罗直接如同醉酒敞开衣服那样,敞开覆盖了全身的斗篷,他腰间的双刀明明可见。他甚至还拔刀出鞘,双手在一截出鞘的双手上打着有力的节拍。
而阿努纳奇,在这种敲刀的节拍之中,又让商人助理们投掷出了吸音石,就包括他本人都觉得没完没了,好似走上了一条没有必要赢,但是又代价极大的赛道。
“最后,我还要向你们介绍一位贵客,她是如此重要,她的来到,会让你们置疑自己的双眼,如果天城中存在美神,那么她,就是被美神羡慕的对象,这位就是——大陆上唯一与大海建交的希望之女,罗德城的护城之盾,暴政的终结者,安蒂缇娜。”
第二百五十章 见过世面的劣等兴奋
角斗场
又是一阵号角的长啸之中,安蒂缇娜踏着庄重的步伐走进了角斗场,她没有像**官雷欧一样在场中,用真理之刃开道,花瓣铺地,游场一圈,也没有像商人万骑长那样,在追求商人的呼声在掷地有声之后,炸裂到每个人的耳朵之中。
号角的长鸣推动着她的背,安蒂缇娜在盾女们的保护之下,走到了看台上另一个方位的主座,她身穿的,不是宫廷之人在盛大会场之中常常穿戴的礼服,是在孤岛沙特阿卡,当一场盛大的献祭发生时,每个人都需要穿着的祭袍,她本想在脸上涂上从额头延伸到嘴角的红颜料来代替鲜血,可是这样的装扮极有可能把一些甚至不知道自己领土有多大的贵公子吓晕,因此只是稍微的涂红了眼尾,还有面颊。
她没有把这个可以显示立场的铁踝角斗场当成正治的沃土,只是在坐定之后,撩动了头发,让战斧的耳饰吸纳着许多人对她美貌的赞叹。
波罗看见了坐在对面的安蒂缇娜,他在仅仅是听到阿努纳奇的介绍,以为这个商人在试图把自己的爱人通过这个契机推上贵族的圈层之中,然而直到看到安蒂缇娜,以及盾女们威风凛凛的背影之后,这个久经沙场的战士,立马绷紧了身子。
这是阿斯灵从森林中逃出来的衣服!波罗在心中大吼,随即才发生这个大吼并没有压制在心中,是真是的吼了出来。
波罗没有和沙特阿卡人正面的战斗过,可是当安蒂缇娜和她相对而坐,波罗又一次的想起了,一海的火船在野蛮的尖啸之中,冲上札维克营地的场景,还有他们能够在绝境之中唱起雄壮歌谣的嗓音,在那时,在船上躲避的波罗,最令人震撼的事情,就是他们的巨船如龙,可以在森林之中呼啸。
恐怖的心情主导了他的身体,波罗站在了座位上,这群女人给他带来的感觉不会有错,她们一定来自大海,而且一定的,在大海的众多岛屿中,她们一定是沙特阿卡人!
波罗向着众人声嘶力竭的提醒着,“这群人就是沙特阿卡人!你们要注意,这群人是沙特阿卡人!他们的船不仅仅是可以在大海上航行!索纳!雷欧!安努纳奇!快紧紧的关上角斗场的大门,要像爱护我们的锁骨窝一样,把门当成生命一样的守护好!快!他们的强大我亲眼见识过!”
波罗充血的眼睛中挤满了泪水,他直到他喘着粗气后,他才明白,从一开始从安蒂缇娜身上闻到了大海独特的气息后,他就紧张得说不出话。
然而,他的提醒并没有起任何作用,在波罗身边的观众所看到的,仅仅是这个高大而魁梧的男人,站在了座位上张牙舞爪,大张的嘴巴上,不断的开合着嘴唇,虽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但是仍然可以推断出他的兴奋。
波罗周围的观众在今天这场盛大的角斗观赏之中,无比宽容,他们通过波罗的服侍,认为这个人的生活阶层不是能够经常负担这种开销的群体,现在看到有生以来首次见到的盛壮,难免亢奋与激动。
有几个面容慈善的人冲着高高站立的波罗笑了笑,压了压手掌,表示着:我能理解你的从未见过世面的劣等兴奋,如果你是小孩我可以原谅,但是下等如你,应该坐下了。
沙特阿卡。
波罗重新回想着这个地名。
他们一行人在森林战役中归来后,波罗是了解奥纽斯人对沙特阿卡的这群海盗的态度,因为就算是文弱的阿斯灵,在穿着海盗的衣服回到大陆后,他们对阿斯灵都是仓皇的逃走。
为什么?波罗在心中想着,为什么我都明确的告诉了你们对面的女人就是沙特阿卡人,你们一点都不知道预防!
波罗被层叠的眼睛包围,眼神之中拉满了勒令坐下的箭矢,波罗照做了,在无奈中屈从。他重新看着对面的——神灵。
本来在角斗降临的两方天神是相对而坐,双手搭在高墙之上。
不过,当安蒂缇娜入座后,神位发生了改变,这两个高傲的神灵改变了观赏的坐姿,为那位新神余留的足够的位置。
波罗所对视的安蒂缇娜和这位天神公用着同一双眼睛,她的凝重之中满含着深邃的杀伐,她告诉了波罗:
刚才你的大声疾呼,只发生在你的心中。
不要用人理去定义神理。波罗坐在看台,两只手支撑着垂下的头,眼睛看着脚下在冬日都不断落下的汗水,这句天神的神念进入到了他的脑子中,烧烫他的颅骨,他痛苦,他震惊,他害怕,他无计可施。
不要用人理去定义神理。波罗又想起了这样的教导,在犯了这样的错误之后。
这一定就是沙特阿卡的奥多,波罗低着头大张着嘴巴在想,他的口水在还没有滴落时就变成了白雾,他两边额角中的血管不断的跳动,仿佛有两只发育完成的血鸦在用利喙啄他的皮。
奥多,波罗不知道的是,他居然使用着沙特阿卡的语言呼唤了这位神灵的名字,就因为如此,他的声音成为了飞流直下的瀑布,从他总是突如其来的冲动还有毫无余力发泄完毕后的瘫软一样,这个有奥多之声组成的瀑布,立马成为平静的湖。
而这个湖水,浇了波罗头脑中的滚烫。
奥多,波罗又重新低语着,这次他使用的语言从无意识的沙特阿卡语,转变成了熟悉的大陆通用语。
——奥多这个天神,和大陆上任何一位主神都不一样。
虽然头脑冷却了下来,波罗仍然不敢松开捂着头的手,仿佛血鸦的飞走会带走他的部分灵与肉,他必须把血鸦完全消化,夺回肉的归宿。
大海的奥多,是最宠爱子民的天神,波罗这么断定着,祂没把安蒂缇娜放置在可耻的位置来展示优越,祂直接和子民共享了神的意志,祂能理解人理的尊严,也能让人真正的享受神力,如果人神之间,还有一个存在,那一定就是奥多。
波罗在醒悟中抬头,好像看见了安蒂缇娜向他点头。
ps,家人还在住院,不改,没有心情写,今天早点出门,过不下去了,需要去借点钱
第二百五十一章 开始
角斗场
这就是大海上的神灵对待祂子民的方式,波罗看着安蒂缇娜还有一众盾女出神,竟然有了些心向往之的感觉。
最后,商人万骑长阿努纳奇也入座了,他今天要对抗**官雷欧的行为越来越明显,坐到了看台上与雷欧对立的方位。
波罗不知道,今天除了能够感受到神灵的存在之外,还能真实的看见神灵的凡人之眼,是不是只有自己拥有,他猜大概是没有,因为安努纳奇坐做在了另一位神灵身上一个尴尬的位置中,同时,他身旁圆滚滚的助力们还把这个形状模拟得更加出色。
虽然不明白直接在神灵面前发笑会不会遭到惩罚,波罗还是忍不住这样的滑稽,他没有嘲笑商人万骑长安努纳奇在庄重之中成为了一个不雅之物,而是在嘲笑大陆人对神灵的崇拜——这些神灵根本就不值得这么多的虔诚,因为祂们对信徒的态度,更多的都是轻蔑还有玩弄。
在嬉笑之中的波罗瞬间感受到一点如芒针刺的恶意,那是一种非常精准有力的击打,波罗怒目着眼睛像恶意的来源迎去,他看见在染坊中刁难艾尔兰的三个财富新贵,居然也在阿努纳奇的助理阵列之中,手中抱着鸽笼,正释放着源源不断,永不枯竭的邪恶。
如果是以距离阿努纳奇的距离来确定助理们的亲梳远近的话,这三个新钱,差不多是助理的助理的助理的小狗,然而却因为可爱,从助理们的双脚之间疯跑,蜷在了阿努纳奇脚下,被阿努纳奇不断的,轮流的摩挲。
看到这三个人还在借助老虎的威势咄咄逼人,波罗地痞的眼神重新回到了眼睛中,他看着这三个人,一只手故意握紧了裤头,另一只手变成手刀在颈子前划了又划。
商人助手的鸽笼一起开放,白鸽展翅出笼,这意味着比赛的正式开始。
终于——
这场审判的前奏太长,波罗在说,如果用爱情来形容,简直就是柳巷中以时长来计算费用的陪伴,要让客人停留得更久,就不会让客人立即进入到正式的行为中,要把情话朗诵得声情并茂,就像春水泛起的波纹一样,有涟漪不断,但一定不会立马蒸腾出厚云与暴雨。
白鸽飞出的方式有点奇怪,不是重获自由后的急不可耐,也不是享受的在天空中自如的非常,似乎是在仓皇的逃命——不过也没有人注意鸽子了,对艾尔兰来说是战斗,对**官雷欧来说是审判,对商人安努纳奇来说是声音,对那三个财富新贵是复仇的七神审判终于开始了。
铁踝角斗场上,星钢旗枪上的破烂旗帜赫然招摇,它在无风之中向着**官雷欧的方位展开了全貌。
在环形的斗场,当阿努纳奇用着极尽奢华的方式对着全场喊话时,艾尔兰就事不关己的走到了武器架旁,他对武器的熟识程度远远高于对人性的辨认。
百夫长无法看出他人对待自己的真诚还有善意是正还是假,也无法相信一个奥纽斯的居民会在他身上用以骗局,但是对于武器,他太了解了,就算是从来没有见识过的装备,艾尔兰都可以在上手之时,与人一个人武力对等的战士,通过五招的比拼,找到这把陌生的铁器中最实用的杀招。
更不用说这次武器架上的武器,全都是艾尔兰熟悉的,排放的顺序都和还是新乒时,教导武技与战略的老师要求摆放的顺序。
艾尔兰气定神闲的抚摸着武器,口中念着歌谣,准备当歌谣停止后,手指点到的武器作为第一个工具。
白鸽逃命直飞,场中被封闭的铁门震耳欲聋的撞击着石壁,铁门打开,里面漆黑洞洞,像连接着地狱。
通道之中一次性就走出来了七个强壮的角斗士,都无一例外的拿着夸张的暴力武器。
艾尔兰满意这样的挑战。他口中从来没有唱起过的歌谣戛然而止,在“多更多”作为了结束语后,艾尔兰正好掌握了一把劲弓,通过触感一握便知,这是一把从圣栎树的树心中挖出来的好弓。
弓......
艾尔兰还没有试弓,在角斗场,只有对战的双方都表达出了战斗的姿势,战斗才能在合法的情况下开始,他背上了箭囊,取出了一支箭,在看台上寻觅着一个身影:索纳.兰德。因为艾尔兰知道了,这个是自己曾经的部下提供的最后的,也是最有效的帮助。
就算角斗场也能够具有财力与技术为艾尔兰提供如此精良的装备,这把弓的存在也足够说明,这次的武器准备角斗场完全没有参与,是主动的忽视。
艾尔兰的角色有过很多次的转化,他主动提及的,有羊倌,有角斗士,他太知道血与沙场之中的规矩。
这里会频频出现所谓的战锤之王,渔矛之使,驭兽之主,双刀之杀伐,但是从来没有一个擅长使用弓术的角斗士成为被讨论以及贩卖的核心,因为,弓术的使用根本就不会在角斗训练之中被教导。
这种高超的一击毙命的技巧,在角斗当中太没有观赏性,而观众对于血腥的观感体验直接关系到了角斗场的营收,没有人想在花了大价钱之后,看到精准的箭矢穿透喉咙,大拇指朝上或者朝下后,比赛结束。
这些武器是索纳.兰德提供的,艾尔兰也找到索纳,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就算**官也是这么状态,艾尔兰却觉得索纳身上已经有了王者的光芒。
面向着索纳,艾尔兰搭箭拉弓。
战斗的信号响起,七位强壮的角斗是全部向艾尔兰袭来。
百夫长完全没有害怕,他在歌声之后能够选到弓箭,足够说明自己的强运,他气定神闲的调高了射击的角度,箭镞高高指向天空。
“嗡——”一声劲弓震鸣,箭矢变成了追逐白鸽的细蛇。
这是艾尔兰向索纳.兰德表达的致谢。
角斗士们踏起了烟尘,艾尔兰做好了速射的姿势,“来吧,偷羊贼们。”
艾尔兰冰冷的在说。
ps,没有改,直接说结果,这场角斗是艾尔兰胜利。
第二百五十二章 饿狼一般冲向了对手
艾尔兰
无论神灵会给艾尔兰怎样的答案与结局,艾尔兰都把这场战斗视为了人生中最后一次全力以赴的作战。
他有一个在男人之间绝对不会谈论起的想法,因为这个心思真的被人知道,一定会在十年之内,都成为酒馆中最佳的笑话:
在比赛真正的开始之后,艾尔兰吓得要死,一人对七人,十四人,甚至更多,在这样一个模糊的规则下,他极有可能使用车轮战的方式被七个又七个精力充沛的角斗士折磨致死,就算他通过高超的武器,还有战场上实打实的经验,也不可能经得起这样的战斗消耗。
艾尔兰握紧了弓,把这个树心弓当成唯一能够握住的救命稻草,无论神降的蜘蛛丝什么时候垂下,把他从角斗场中踏出,他把更愿意相信这个弓,只要把自己当做箭矢,用手脚踏满弓弦——该死,这是什么蠢想法,艾尔兰大骂着心神慌乱之后的糊涂。
他决定了,这次的战斗必须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标志性的节点。
可能这个节点会直接成为艾尔兰的墓碑。
但是,只要这个节点之后还能有生命的延续,他绝对不要为了一个不解的真理,把自己推进轰轰烈烈的死人坑。
在对中年的自己进行了仍有少年的冲动进行了批评之后,艾尔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长长的吐出。
“嘶嘶嘶嘶嘶嘶——”。
艾尔兰的长嘶之中,挤瘪了伤肺,当遍布身体各处的紧绷感出来,他知道这种状态,艾尔兰此刻就是最强大的弓乒。
七个角斗士距离艾尔兰越来越近,他也做好的打算,他不会像在战场中那样,对力量进行精准的把控,因为现在是献给神灵的战斗,他不仅要用尽所有的战斗能力,还要活下来,让神灵亲自给他解答心中的疑惑。
艾尔兰速射法。
这是君营之中让所有人都承认的弓术,它的开创者,就是艾尔兰。
一把弓箭被艾尔兰全部握在了手中后,这位弓乒一个踏步,把重心放在了后腿上。
角斗士们看到艾尔兰开弓后对准了目标的箭矢,站位疏远的他们立马就奔跑了起来,宛如捕食的饿狼一般冲向了对手。
原因太简单了,一支箭,只能对准一个目标,因此其余在目标之外的六个角斗士,几乎看到的就是不设防的对手。
“偷羊贼哦,偷羊贼,黑羊的绿尾,识不得——”艾尔兰用沉闷的歌调,镇定的看着疯狂的斗士们。
当艾尔兰进入了弓乒的状态,他高耸的眉骨会让眼睛更加深邃,眼眸中那点锐利的光芒,像绝望之中蓬勃而出的希望,这个时候,他疆囯人的外貌特征就再也不是奥纽斯血统的不堪,在高耸如乌木的颧骨上,那两颗深邃的眼睛,仿佛那就是神灵端着的两颗星辰。
弓弦紧绷,艾尔兰引箭而出,那手中的一把箭,只有两支飞出。
飞箭疾驰如响,艾尔兰以后腿为重心踏圆,有一次拉弓引箭后,三支飞箭破空而行。
艾尔兰在弓箭【身寸】出去后根本就不会去看目标,弓术是他最大的骄傲,他的箭矢之上似乎永远都有风之精灵在上面玩耍,它们能够调整风轨,在脱离弦力之后还能让箭矢进行有力的飞翔,并且用刁钻的角度进行攻击,感觉这是风之精灵和艾尔兰的契约,它们用越高难度的动作击中目标,艾尔兰就拉开越多的弓,供它们玩耍。
第一次射出的两支箭镞,准确的钉在了双刀角斗士的左眼,他应声倒地,双刀离手,在地上挣扎。
而第二次射出的箭矢,在射出之前,艾尔兰使用了精湛的手法,让三支箭都稳固的搭上了弓弦,还用出箭一瞬间的拨动,让头两支射出的箭,与最后一支箭的速度存在区别。
这三支箭的飞行轨迹非常巧妙——因为弓乒的艾尔兰非常容易的就察觉到了角斗士们的行为动机。
有两个角斗士是一前一后的向着艾尔兰奔跑,前方的高大盾斧手,背后的人看不见,不过通过盾斧手跑动时露出来的缝隙,能够看到后面的角斗士身材矮小而敏捷,一定是个用匕首的迅捷者,这就是艾尔兰准确的判断。
这两个角斗士,是打算用盾斧手锁死我的攻击,然后这个矮小的迅捷者直接一个高跳之后给我一个背刺。
很好的战术,但有个漏洞——你们的对手是我。
两支高飞的箭在盾斧手根本没有来的及举盾时就进入了他的左眼,盾斧手吃痛,俯身趔趄的向前冲,而看不见情况的匕首迅捷者却以为这是高大的壮汉角斗士成功压住了艾尔兰行动的信号,矮小的他立马高跳,在空中花哨的转动起匕首,还没有完成最后的反握动作,他就看见一支在左眼前凌冽的嬉笑。
在顺利的解决到三个角斗士之后,艾尔兰的心态平稳了很多,紧张与不安消失得无影无终,相反,他以后撤步为重心继续踏圆,初步评估剩下的四个角斗士时,眼神中的自信与震慑,让角斗士们全都放慢了冲锋的步伐。
角斗士们没有想到,在训练场从不训练使用的弓箭,这种被他们嘲笑的,只有女人和没有锁骨瘤的懦夫才使用的远程武器,有这么强大的杀伤力,他们看到弓术炉火纯青的艾尔兰,好想是看到了竞技场之神。
“怎么做?”用长矛与网的战士停下了冲击的脚步在问。“他的箭上长了眼。”
没有同伴回答他,不过这个角斗士得到了艾尔兰的欣赏,他发现这个人就算在必败的情况也没有放弃,谨慎的踱着碎步,捏网的那只手,指节比握长矛的更白,说明他的战术是想先把艾尔兰网住。
艾尔兰的眼睛中带着善意,等待这四个人隔着一段距离对他形成的包围成形,他从箭囊一探,把所有的箭都握在弓柄上。
“怎么做?”艾尔兰反问着角斗士的问题,用一首歌在回答。
“识不得哦,识不得,绿尾成树,惹终结——”
ps,我要出门了,实在没有时间改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一线之后的畅快愉悦
艾尔兰
听到艾尔兰突如其来的歌声,本来是保持着环围,慢慢逼近的角斗士们改变了动作,因为这个可怕的弓术对他们的心理震慑照成了太大的影响,因而,他们四个人把包围圈向外扩得更大。
“他刚刚在唱歌?”用长枪的角斗士问
“没有听清,听调子是唱歌。”手持短剑的角斗士在回答中,捡起了盾斧手的盾牌。
“你们两个蠢货。”双刀的角斗士在撤退中停下,撕掉裤脚上的布,一边如同见到锁骨窝一样的猛的把布往耳洞中塞,一边解释着现在这么做的原因,“这根本就不死唱歌,你们都知道吧?这是黑魔法,你们没有发现,他在吟唱了咒语之后,才会射箭,那些箭,让我们以为有眼睛,有生命,有意识。”
“不然呢?他的弓术就是这么厉害。”
“蠢驴,你这么蠢是怎么在角斗场活这么久的?”双刀的角斗士把左耳也塞满了布条,声音比平时洪亮了好几倍,“木头和铁不可能有生命,我是说类似人类的生命,是他的吟唱有问题,是那个黑魔法让我们主动撞上了箭矢。”
“是这样!”
“快!照做!”
“黑魔法的恐怖之处就是无法理解,一旦理解机理,根本就是不敢见血的懦夫,在远处扔石头。”
角斗士们重新找到了胜利的希望的话音刚落,利剑破空的声音“嗖”的一声【身寸】爆了双刀的角斗士,他两耳上的布条向上飘荡,像树上的彩条,双刀的角斗士硬生生的落地,在地上抽搐着说,“怎么会没用。”
“因为你太聪明。”一直被骂蠢货的角斗士没有什么怜悯之心,他在看到这个人倒下成为了手无寸劲的弱者后,霸凌的心就立马涌上,他的脚跟踩上了那只爆炸的眼睛,狠狠的用着暗力,“可能是因为你太聪明,魔法之主不愿意让真相被世人揭晓。”
嗖——嗖——,死亡的破空声以银色的线条,告诉着观者生命的短暂,这个享受对一切弱小者进行惨无人道的霸凌的角斗士也倒地了,他左右两眼都分别插上了两箭,踏住同伴眼眶的那只脚,脚踝直接被射了一个透穿。
艾尔兰在弓术上的利害之处不只是让剩下的两个等待失败的角斗士震惊,全场,那些本来认为弓箭没有血腥美学的观众们,都在看台叫骂着让艾尔兰去死却不敢下场的杀戮狂们,在看到堪比艺术一样的内敛而爆炸力尽显的弓术后,感觉到在柳巷时一线之后的畅快愉悦,除了雷动的掌声,他们高呼起了艾尔兰的名字。
波罗也看得更加清楚,这五把箭是分了两次射出的。
第一次三支,第二次两支。
然而运弓时,他对箭羽精妙的细微操作,让三支箭准确的飞向了三个方向,左右眼,还有脚踝,另外两支箭,艾尔兰拉了个满弓,目标仍然是左右眼球,可是一下就追上了前三箭的速度,产生了一种五箭同时击中目标的现场——这个艾尔兰,波罗点着额角,那里的血鸦好像还在啄米似的想要点破他的皮——这个艾尔兰,当初武技与战略大师是有多喜欢他?当初大师教我的方式,就是每天把我打得半死不活。
波罗在战场上从来没有见到过艾尔兰使用这种华丽而不实的弓术,以往慎独的艾尔兰在使用弓箭时,无论敌人身处黑暗还是光亮,无论他们在战壕还是藤蔓,都是用最简洁的方式一发入喉,也在这个时候做到一击毙命。
然而今天,他求偶般的华丽弓术,好像是在取悦观众,这种精细的操作箭羽,让箭矢以花哨的方式击中目标的方法,其实非常消耗专注力,这种疲惫会进行一次急行君还要劳苦,心理的疲惫会抗拒身体上的一切行动,一个叫做艾尔兰的百夫长,他为什么要取悦他人,波罗重新裹紧了斗篷,等待着艾尔兰用行动告诉自己答案。
“艾尔兰!艾尔兰!艾尔兰——”
角斗场的看台上人群的声音像是吸音的巨岩全部砸到了角斗场的血与沙之中。
艾尔兰闲庭信步起来,还有两个角斗士,而他也恰好还剩两支箭,他晃晃悠悠走到了那个双刀的角斗士身旁,拉出了他耳朵上的布,用力的往耳朵塞。
“叫声很讨厌,不是吗?”艾尔兰友善起来,看着眼前的一位,“你怎么也开始用盾了,盾对弓乒的作用,只有一点心理安慰,如果那个弓乒是我,盾的作用,我想想看,就是可以避免看到箭的飞行轨迹就直接被风与铁咬一口。”
艾尔兰说完,举盾的角斗士就放下了盾,满脸得意的笑。
“我真建议你们去去真实的战场。”艾尔兰说完就如风样灵动的转身,手中的两支箭在旋转之力中用迅雷之势插爆了偷袭者的左眼。“可不要小瞧弓乒啊,我们的眼睛不止脸上的这一双,我看见你的眼睛,就能知道你的想法。”
持盾角斗士脸上得意的神色仓皇而逃,他立马又举起了盾牌,今天,角斗士们的心情在冰与火之间斗转,听到能够众多贵族面前展示武技时,他们无比欢腾,认为这就是换来自由与财富的机会,在看到对手只有一个时,他们更加兴奋,这是一场轻而易举的胜利,还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展示技巧与肌肉,可是真正的面对了艾尔兰后,他们看见了人形的天灾。
艾尔兰手中空荡,他从倒地的奄奄角斗士的眼眶中重新收集着弓箭,而明智艾尔兰此刻无箭的持盾斗士仅仅是举着盾,根本就不敢冒然的攻击了,他觉得艾尔兰说得很对,就算角斗士都看淡了生死,然而这种直接看着死亡来临的过程并不好受,他还不如直接承受突如其来的击打。
现在的箭矢都全是黏糊糊的血与液,有几支箭上,箭矢的倒刺还勾出了眼球,艾尔兰再次搭箭,他的寒气让举盾的斗士在艾尔兰拉满弓的那一刻就颤抖了起来。
“谁安排你来参加审判的?”艾尔兰提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第二百五十四章 张嘴吃人的铁喙
角斗场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比重锤垂头还要让角斗士发昏。
这是什么问题?谁安排我来审判?我就是只是个靠战斗吃饭的奴隶啊。
“谁为你安排的这场角斗?”艾尔兰又冷漠的问,从这个问题开始,他每一句话的末尾都用弓弦的响彻作为结语。
角斗士的盾牌被称重的撞击,他看见箭矢如同小鸟探头穿透了盾牌向他求食,眼前的鸟喙有点歪斜,撞击了盾铁后,也不在锋利。
好强的力道,角斗士看着这支破甲的箭在感叹,如果能观众能够绕我一命,我宁愿重新训练也要把弓术学会。奴隶的幻想完成,才回答了艾尔兰的问题,他念出了一个名字,艾尔兰不熟悉,应该是一个外地的角斗场经营者的名字。
“慢了。”艾尔兰不满意角斗士这样的反应速度,又立马射出了一箭。
箭杆上的眼球撞上了盾牌,这样看去,像一个幼年的独眼巨人,睁开了邪恶的眼。
这把圣栎树心所制作的长弓,在艾尔兰手中越来越趁手,百夫长曾经一直在寻找这种类型的弓,他一直认为在近距离如果长弓能够轻松破甲,就不需要配置这么多多元的君队。
“真的是他!”角斗士看到了另外一支箭矢破盾探头,现在他没有什么诗意的理解了,这次不是什么雏鸟,就是该死的箭,咬到肉后会痛,没有咬到关键处会死的杀人利器。
“你刚才念的那个名字,是你的主人,”艾尔兰又【身寸】出一箭,如果把三箭连线,会看到一个三边等长的倒三角。“我是问你,安排你和我做战的人是谁。”
“我怎么可能知道,铁门打开,我就出来,我怎么知道。”
艾尔兰看了不少箭矢,通过这种射击方法,不仅对专注力,手臂,手指的消耗以及损耗极大,对箭簇也是不可逆的伤害,从角斗士们眼眶中回收来的箭还能称得上箭,只剩手里的最后一支了。
是啊——艾尔兰拉满了弓在心中感慨着——你又怎么可能从食物酒精和女人之中抬头,看看是谁在剥夺你呢。
角斗士看见三个探头的箭镞有重回了诗意,他和艾尔兰的内心有一个短暂的共鸣——是啊,这就是该死的铁雏鸟,是啊,它们的食物就是我,是啊,如果我要学习弓术,今天我的眼睛可不能被他射爆。
这样胸中激烈的豪言壮语没有起到作用,角斗士在准备推盾前冲时,小腿上肌肉的运动被艾尔兰看见,他手中最后一支箭离弦,正中了倒立三箭的中心,而在盾后的角斗士,在失明前看到了最后一幕,就是一张张嘴吃人的铁喙。
七个角斗士全部被击败,艾尔兰毫发无伤,他在角斗场中度过了不少岁月,他太明白这里的规则,他现在迎接欢呼声,但是绝对不能够担任处刑人,因为在观众看来,这只是个血腥的表演,空有杀戮之心,而没有杀戮能力的他们,要在最后用手指的比划来获得对表演者生死的掌控感。
七个战士中,有的人只剩下身体对生命的回忆,他们的身躯只是在无意识的抽动,而另外头硬的,在被利剑爆眼、穿脑之后,居然有些意识。
艾尔兰拿着角斗士的掉落的长枪,点着还有性命特征的斗士抬头望着观众,等待着他们的处决的决定。
你们都活不了。艾尔兰以他血与沙的经验判断着,他们一定不会喜欢你们战败的方式。
没有反应。
看台上的观众都没有反应,没有一个人对失败的角斗士的生死做出他们唯一能做的掌控权。
艾尔兰拖着长枪转了半圈才知道,商人万骑长阿努纳奇的助理们早就捧好了新一轮的鸽笼,这代表着,这场角斗根本没有完成,还没有到观众定生死的时候。
观众看到成排的鸽笼真正的高呼了起来,这一定更加华丽的战斗了,他们眼前都看到艾尔兰被更多人撕得血肉横飞的场面。
弓兵眼神一晃,十四个鸽笼,这就意味着可能会有十四个斗士同时和他战斗,如果一只鸽子代表两人......
艾尔兰端起长矛,做好战斗的准备,他又笑了起来——明明就是我主动要求的审判,我居然问别人是谁在安排他们来杀我,艾尔兰啊,是你自己说要和七个人对决,要和十四个人对决,你亲口说,要在今天的一时之中过上被凌迟三天三天的痛苦,艾尔兰啊,你在把自己往地狱推。
鸽笼又一次被打开,星钢旗枪上的旗帜也在须臾之间掉转了方向,旗帜没有中间过渡的状态,直接开展到了阿努纳奇的一侧。
白鸽没有立马飞走,甚至是眷恋在笼中不走,在商人助理的不断摇晃鸽笼的情况下,才勉勉强强的探头,最后,他们一齐扯出了鸽子,在到三的计数中一起将白鸽抛上了天。
本来,在白鸽自由飞翔的同时,铁踝角斗场的铁门就该打开,可是,就在这时,当所有人都在仰头看白色的自由时,他们的时间被暂停了。
痴痴呆呆的观众与仆人,戒律与商贸,真理与战士,双刀与木盾......所有看到这般场景了人都痴痴呆呆了起来。
白鸽除了被抛出之后扑腾了两三下翅膀,就再也没有展翅的动作,然而十四只白鸽却像被绑上了无形的飞天之箭一样,急速、垂直的升空,直到它们遥远得离开了目力所及和天空苍然一片后,人群才迷糊的低下了头,有些还在左右低语,尤其是通识神学的人,他们再也不看血与沙中的场景,猜测着这是不是神灵的暗示,是哪一种暗示。
波罗也因此痴痴呆呆,不是因为白鸽,他看见原因,十四条蛇状的气流凌空而上,咬断了白鸽的脖子,把它们往天空中送。
就算对神学知识知之甚少,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一位和蛇为伴的主神,亡灵之神,奥犹朵拉。
波罗被吓走了魂,亡灵之神来到了奥纽斯,祂会带走多少生灵?
ps,没有时间改,先发后改。
迷之章 光芒涂上的颜色
梅菲斯特
生命,是什么颜色?
坠落的梅菲斯特最后一次问起这个问题。
不过这次,她想,没人能回答她,也没有人对她的答案做出否定,修正或者补全。
梅菲斯特看见自己飘扬的裙摆和长发,直线下落的她把天上的格萨尔星拥入怀中,慢慢闭眼。
在星落城,随着某一个人的出生而升起的星辰会赐予这位人相应遭遇,星落城的居民将这段不能回避的道路称为命运。
每个人对于星星的理解不太一样,有人认为星光明亮指一个伟大生命的降世;
有人认为星光暗淡则意味着某个生命走向暮年;
有人认为星光的明暗与此无关,它只是意味着观测之人当时的悲欢;
更多人选择对星辰的轨迹闭口不言,他们认为这是一个无法揣测的智慧。
总之,星落城的人对繁星都有着基于自己经验的不同判断,但是,所有人又都有一个共识:
每个人都属于天上的星辰。
和其他城市相比,星落城有更耀眼的星光,更斑驳的月亮,还有最广袤的垂暮,因此,在居民心中,生命总是容易和星辰相关。
这里,有一个星星的来历和往常不同,居民都认为这是唯一一个由人间投向天幕的光芒。
格萨尔星。
在一直暗淡的位置,突然耀目。
梅菲斯特在格萨尔星最亮的时刻出生,这个在黑夜中诞生的女孩生来就惧怕光芒。
梅菲斯特全身雪一样白净,只有眼睛周围有点淡淡的粉红。
在白天,她的窗扉紧掩埋,晚上,这扇窗就是她观察世界的透镜。
光芒不让人讨厌,如果白天的光线不让皮肤这么刺痛,不让视力更加模糊,梅菲斯特真想跳出窗外,看看光芒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这是她渐渐淡忘的奢求——对于患有白化病人来说。
在夜深人静时打开窗,看着唯一温柔待她的星辰,这样就好,她说。
有时候梅菲斯特会在心中给看见的景物着色,她猜,那就是世界的颜色。
在她的世界中,静静的运河是红色,瞭望星河的占星台是蓝色,地上的杂草用各种色彩随性涂鸦。
如果梅菲斯色心中的画作真的成图,大概所有人都会为这样低沉的色调感到怪异。他们当然不会知道梅菲斯特最欢乐的色彩就是这样,除此之外,只剩黑夜。
夜晚让星落城失去生命,渐渐隐去的马蹄蹄踏仿佛是一个城市生命的倒计时,当城镇安静下来,生命的色彩也就褪去。
光芒多好啊,梅菲斯特说,光芒能给生命涂上应有的色彩。
梅菲斯特有一件宽大的星袍,其实这原来只是一件普通的黑袍子,但梅菲斯特长久的观望夜空,已经能够记住星辰的位置,她在上面绣满的繁星,每一颗都基于她的观察。
当星袍完成时,她很开心,穿上它在屋里乱跑,外面强烈的光芒让她无法出逃,她在小屋中创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夜空。
有时夜深人静,梅菲斯特会披着星月在家附近走走,她身后是沉默的父亲不紧不慢的跟随。
父亲对于步行的间距很有心得,不得太近,火把的光芒会让女儿不适,不得太远,要恰好照到前面的路。
在声声脚步里,梅菲斯特走老了父亲。
又是一夜,梅菲斯特迫不及待的穿上星袍,她想趁月色明亮时看看港口停靠的船影,占星台下的矢车菊,石板缝隙中生长的小草。
父亲活动了下骨头,举着火把出门。
今天父亲走得格外的慢,仿佛生怕把这段熟悉的路走完。
“梅菲斯特,你走慢些。”他对一不留神就走出光圈的女儿说。
“回去吧。”梅菲斯特估量着火把还能燃烧的时间说。
“不,梅菲斯特,今天我们继续走。”
火光微弱起来,“梅——”父亲忍住了要说的话。
火把熄灭了,两人都在黑夜中停步。
沉默。
“梅菲斯特。”
“嗯。”
梅菲斯特背对着父亲,低声回答着,她从简短的呼唤中听出不愿面对的情绪。
“虽然这一刻我一直在拖延。”
“爸——爸——”
梅菲斯特转身,黑夜中看不到父亲,但她能察觉父亲在笑,哭泣的笑着。
“我就送你到这了。”
梅菲斯特心中颤抖,似乎故意向自己隐瞒的心事此刻开始流淌。
“我想现在是道别的时候。”
“爸爸,你在说什么?”
梅菲斯特明明站着,但感觉到无休的坠落,坠落中看到的星辰没有变,父亲却在以可见的速度衰老。
“不——”
“就是这样,梅菲斯特。”父亲轻声说,“你很特别,整个星落城都找不到你这样白洁如天使的人,你天真,善良,可能你就是落在人间的星星。”
梅菲斯特身后,左右两户人家拿着火把安详的走出,与星袍保持着恰好的距离。
“我一直不敢说,你和我们的不同之处,”父亲盯着女儿脚下的路,“我一直伴着你夜游,在火光中,我看不到你的影子。”
接着,又有两户人家站在门口,安安静静的举着火把。
“女儿啊,这不是你第一件星袍,你已经完成了一件又一件,多到我数不清的星袍。
每当你完成一片星空,你的记忆就从头开始,你的时光开始倒回,你的脚步声会在黑夜中短暂的消失,然后,不断衰老的我又和新生的你重走这段路。”
星落城的这条道路,第三排火把也开始安静的燃烧。
“我从来没觉得厌腻,你是这么动人,但是我老了,我担心突然有一天死神把我带走,担心没人当你的路灯,担心没有人兴致勃勃听你相同的话题,我最担心的,是怕你突然就要独自面对这一切。”
第四排的火焰燃烧起来。
“最后一次了,梅菲斯特,你走慢些,我看着你。”
星落城的居民一个一个走到门前,举着火把,让恰到好处的光芒能照好梅菲斯特前进的路。
地上每一点星火,都对应着天上的星辰。
ps,由于没有继续写下去的打算,给各位交底,在混沌之歌的世界中,梅菲斯特穿行于七个世界,在七个世界经历痛苦的叹气,最后一次为和塞万诃德的离别,在古斯塔夫的屠龙纪元,她一次性哀叹了七声哎,这个发音方式,就是龙语魔法中的风魔法,古斯塔夫踏上梅菲斯特七世的哀风屠龙。
第二百五十五章 神灵只是来到
角斗场
风会存在什么样的颜色?风到底是来自何处?风中所带来的味道,是风的本味?还是风的携带?
这些都是不可解答的问题。
现在的铁踝角斗场,就刮起了另外一阵不能解答的风。
它以一种黑色的撞击感肆虐了广场,几乎刮走了魂魄,他们还在惊恐中思考着怎样的离开才是死亡,为目前的状态找到真实的存在的证据时,角斗场中央的旗枪上,那个寒酸的旗帜向着另一个方向招展,黑色气味的风在肆意之中用巧手为它打结,当它向着奥犹朵拉那一侧招展时,样子如同分叉的蛇信子。
那阵黑风根本就没有颜色,但是看台上的观众都说,这是一阵黑色的撞击;风中其实根本没有味道,然而,不会有人说,没有在这场风中闻到死亡。
这阵风的确短促,然而当它为所有人的心中蒙上了可怖的阴影,于是在这天,他们都说,这阵风把奥纽斯星与月与烈日的部分光芒,全部吹到了大海的天空中。
的确,这阵风,非常像铺卷黑色裹尸布时,荡过的气流,当气流结束,那片黑裹尸布就完整的平展开来,变黑了天幕。
但是,亡灵之神,奥犹朵拉并没有进行在铁踝角斗场进行实质性的干预,祂所做的,仅仅是让旗帜以自己想要的方式,飘向自己这一方向。
这对奥犹朵拉而言,真的只是一阵祂所需要的,平展旗帜的风。
有一条规矩,无论是放在天城,放在人间,还是放在冥界,都是被各种各种的事物遵循:
世间的万物,都有额定的总和。
因此,当奋力的,不顾一切的去争取某件事物时,最后在得到某物之外的地方,都是失去。
神灵和凡人的不同,在于祂们在得失的对等之间,用神念去选择要失去的事物。
存在部分感知非常灵敏的人类,他们尽然察觉到了神灵的这种能力,误以为只要在行为上的模仿,就能够得到一样的效果,于是开发除了献祭这个仪式。
可笑的是,这类最出色的人种没有发现自己弄错了因果与相关之间的区别,当神灵开始选择失去某物时,祂们就已经得到了,或者完成了另外一件事物,而人类在错误的顺序中,至今都是认为,在主动失去了某物后,就可以换来一场想当然的得到——结果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得到,除非遇上了温和而善良的神灵——比如一直被人类谩骂与诅咒的奥犹朵拉。
亡灵之神奥犹朵拉为这场展旗帜的风选择了要付出的代价,于是祂的黑蛇沃尔西微微张嘴,从蛇信子之间分娩了无数了小蛇,小蛇们在场中弥漫的盘恒,死盯着目标。
这一下在,感受到了寿命将至的白鸽才放弃了自由的天性,企图一直以困笼换取生命。
当然没有作用,当白鸽被商人高举,高抛上天,在脱离束缚的第一时间就立马回飞的白鸽就被小蛇缠首。
小蛇紧紧的缠绕着白鸽,在广场中垂直的升空,越缠越紧,带走了它们余下的生命中通过翅膀的扇动,能够带起了所有风力的总和,而对于看不见蛇的观众,误以为这是艾尔兰以无矢之箭击穿了白鸽。
当小蛇的任务完成,它们纷纷回到了黑蛇沃尔西的蛇信上,它们也想看看成果,于是黑蛇沃尔西一直吐露着信子,小蛇们在蛇信上分娩出一百个舌头,它们在不断的吐信中,和角斗场的观众们一起看着灰白的天空。
十四只白鸽,重新回到了视野。
它们的身影越来越明显,干瘪,扭曲,羽毛凌乱,与上升时一样,都是有气无力的,没有扇动一下羽毛。
砰——砰砰——砰——砰砰砰......
鸽与沙沉闷的碰撞声响起,全场的身份不同的各位观众,首次联合起来做起了同一件事情——一起为碰撞声计数。
一只......
两只......
......
十四只......
短暂而急促的鸽雨停息,观众们对角斗场的事情再也不敢用嘲弄、戏谑,居高临下的心态去观赏了,就算是感受不到,只要是智力正常,他们也都发现,目前的角斗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存在着不可理解,不可知晓,不可抗力的力量参与到了其中,而这种力量在他们的认知中只有两个事物可以对应:
天神与恶魔。
角斗是否还要继续进行?就算花钱进来,就为了看见鲜血的观众中,都在思考着现在的场面,身为凡人的他们是不是被允许继续观赏。
而铁踝角斗场上,十四扇重新打开的铁栏杆中,里面凶猛的斗士也都在踏出了一步后立马僵直成为了雕像。
没有过多的原因,以为鸽雨仍在继续。
砰——砰砰——砰——砰砰砰。
鸽与金铁的撞击声停止了,角斗士与观众都屏着呼吸完成了新一轮的点数。
一共七只。它们呈一条直线一次坠落,全部串上了艾尔兰插立的星钢长枪上。
一只,两只......七只。
它们把鸽头放进了翅膀,圆洁如秤上砝码,一个垒着一个,把蛇信样子的旗帜压到了半枪。
本来是激烈的战斗,不得不敬畏起来,就像射出的弓箭,只能看着它射向目标,无论在松弦的时候,射击者对目标产生了多大的原谅,和解了多少误解,都已经无法在做任何的改变了。
在很多观众看来,这场角斗,的确如商人所说,是神灵要亲临来观看的战斗,许多人并没有对此噱头存在多少相信,只是昂贵的票价足够让他们进行社交上的炫耀,因此才纷纷前来。
如今,在这种震撼下,那些在宽袍下战栗的手脚,它们颤抖得像冬风中摇摇欲坠的枯柳,热沙中不断交替四足的雌蜥,就算逃跑的心不断发出命令,也没有一双手脚,帮助了观众的逃走。
颤抖到不受控制的手脚,在不断的向大脑辩论,阐述它们不逃的原因:神灵只是来到,神灵还没有做出对人类的一点点神罚,神灵来到铁踝角斗场,在观看这场比赛,神灵——只是——来到......
观众们也在不断重复用类似的话暗示着自己:
这就是我们天天赞美与信奉的神灵,今天神灵响应了我们的祈祷。
我们不能因为当真神降临之后,因为祂的存在超出了我们的理解,就对此心生恐惧。
我们应该敬畏,而不是恐惧,我们——不能——恐惧。
我们应该高兴的迎接祂们的降临,我们应该为祂献上白花与白羊与蜜酒。
我们在得到神灵的许可之前不能离开,我们在神灵离开之前,不能离开。
在群体都开始了因为对神灵的惧怕,而空无的进行着凝视的举动时,打破这个僵局的,是艾尔兰。
他同样感受到了这种突如其来的绝望的气氛,十四只,接着又是七只死亡的白鸽比艾尔兰在烧城后听到的呼救声还要让他压抑。
是这样了,艾尔兰在心里感叹着,就是这样了,我就是要足够的绝望。
艾尔兰的鼻子喷大如牛,他倔强的抿住嘴巴,不愿暴露出紧张的心跳早就让他喘不过气的情况,他横拿长矛,把木端架在了腋下,左脚踏定,以此为重心,以右脚踏圆,于此同时完成的圆,就是矛尖画成的大圆。
无乒的百夫长艾尔兰镇定自若的在说,“如果这就是命运的话,我和你们谁都逃不出,如果这就是早就安排好了的终局,我们谁也改变不了,踏出来,和我战斗,在血与沙上见证在身不由己的挣扎之中,神灵到底给了我们什么样的结局。”
不管艾尔兰说的话有没有道理,角斗士还是从震撼与恐惧中来到了斗场,他们的念想从获得胜利与金钱之外,全部变成了——快点结束。
这种的神灵的直视感,让更多人难受起来,就像已经在深渊中坠落时,还在无底之处看见了深渊下是一只恶毒的眼,你知道它凝视着自己,你知道早晚会和眼睛相融合,你知道自己早晚会成为凝望坠物的邪异,但这个无止境的掉落与凝视足够让人把死亡前的不安一直带到死亡后。
十四个角斗士也从铁栏杆中走出,看这个走路的姿态,还有他们的习惯性就组成的阵型,稍微有战斗常识的人都会知道,这群角斗士接受过正统的【君】事训练,不是在偏野之处,靠着身体的先天优势,在无意又无奈中碰巧成为的那波斗士。
这次参加到角斗中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在奥纽斯的培养体系下养成的。他们肌肉虬结,步态有力,看起来是在专业的训练中,还从来没有缺少过食物——就凭这一点,都比大陆上许多公民过得舒服了。
艾尔兰把弓背在了背上,横拿着长矛紧握,在衡量角斗士渐渐靠近的步距的同时,感受着手上的力道,和年轻时相比,他的力量衰退了不少。
难办的是在进行了高强度,高技巧的射击之后,他的手臂开始了小幅度的抽动,一对十四,艾尔兰心里念叨着,有些当年的压迫感了,但是和那时候被吊着虐待了三天三夜的情况相比,还差一点,那时候的我,可没有如今的能力来抵抗面对的威胁。
艾尔兰把拿长矛的姿势改变成了投掷的姿势,在掂量了长矛的重量,还有现存的臂力之后,艾尔兰知道了当自己投掷出长矛时,在多大的距离之内,依然能够保证精准度——这非常重要,因为就算只有一矛在手,却是对所有角斗士进行的威慑——他的精准度,在角斗场中已成了一个梦魇。
艾尔兰拿着长矛战术性的后退,他要巧妙的退回到武器架的位置,那里不仅可以让十四个角斗士全部进入视野,背后的墙中,也不可能再出现一个想要背刺的袭击。
更重要的是,那里才有趁他手的武器——当阿努纳奇不断挥金如土的用石头讲话,来证明自己的一言值千金时,艾尔兰就在那一段时间熟悉了每一种武器,在那个漫长的演讲中,艾尔兰甚至得到了充足的时间来点数两个箭囊之中,分别有多少箭矢。
他必须不动声色的,好好的掩饰住真实的目的,做出了要用长矛和十四个角斗士对峙,并且这个长矛随时都会投掷的样子,准备找到时机去取回武器架上最后一个箭囊。
现在,在艾尔兰撤退出了两个圆环后,这两个环就是进入攻击范围的警戒,谁首先闯入领地,谁就首先遭受惩罚。
第一个角斗士,用沉不住气息的脚跨进攻击范围,这两个环就是艾尔兰的精准尺度,他有自信,在环内的人的死因和自己思考的一致。
那个角斗士正如踢断了警戒的心线一样,那根连接着陷阱的心线在被撞破之后,立马就触发了攻击机制:
艾尔兰停止了不断后撤的步伐,他前脚一踏,猛然的投掷出了长矛,第一个踩到境界线的角斗士,被一发长矛刺穿了头颅,插入点仍然是左眼。
长矛稳稳的斜插进了沙地中,角斗士也斜挂在长枪上,和长矛一起组成了一个三角形状,他慢慢的下滑,最终,除了头,全身都躺在了地上。
倔强中抬起的头,还有不服的嘴角在这一个全部都停止了,而那个无眼的眶上,笔笔直出的长木,像是临终前因为不甘,而伸得过分长的眼睛。
在艾尔兰端着长枪时,随时都可能进行的投掷,以及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目标的恐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成为目标者,必然在这种【君】人专业的精准度上丧命的事实,让他们也不敢莽撞的进攻——刚才那个人太过年轻,根本不知道判断对手是否强大的方法。
但是这样也好,对于剩下的十三个角斗士而言,当有一个人率先成为了长矛下亡魂之后,就不会在有人还会成为长矛的目标。
在十三个角斗士的雄起的嚎叫中,局势稍微掉转了过来,艾尔兰成为了十三个角斗士不那么害怕的目标。
ps,家人出院了,突然感觉,曾经的半饱紧巴巴的安稳日子就是皮影,普通家庭只要有点变动就会被改变,至少我的经济状况,已经雪上加霜。
第二百五十六章 从黄沙上拔出武器
角斗场
熟识战场的艾尔兰在投掷出长矛之前就知道,当他手拿长矛时,他可以以一人之力和一群人僵持,然而当他的长矛带走了一人,战斗的局势就会立马变化,占据了些许优势的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
因此,当一个结果已经被完美的预料到时,艾尔兰对于这一击的投掷,花了不少的力气。
但凡在角斗场中待过的人,无论是观众还是角斗士,都对于战斗中华而不实的美学有着执念的追求,当一种极端暴力的美学把杀戮瞄准了自己,许多角斗士都会忘记抵抗。
他一击长矛的投掷也是如此。
它在空中划着刚硬又流畅的弧线,呼啸而来的声音,有一种金属在奏乐的颗粒感,从投掷到击中,再到角斗士的中招后被夺走了的左眼,都得到了角斗士们在整个过程的驻足观看。
艾尔兰在争取的,就是这段时间。
当长矛一掷,自信的艾尔兰就立马后撤,是迈开双腿,大摆臂膀的奔跑,他根本不去看谁是因此而丧命的人,因为必然是那个毛躁的踩断了警戒线的年轻人,同时,艾尔兰也不惧怕太明显的逃离动作,会向角斗士们暴露自己势弱而逃跑的心,而增加他们的士气。
这样的事情不会出现,艾尔兰对于长矛飞翔的华丽程度和它必然的精准度,有着同样的自信——他们根本不会发现我在撤退,当他们回过神来,只会发现我如同得到了狩猎之神的祝福,用缠绕着风的双足早就安然的站在了角斗场的另一侧。
事情确是如艾尔兰预料的那样发展,当剩下的十三个角斗士回过神来,他们看见已经完成了弯弓搭箭的艾尔兰,散发肃穆的神威——在战场中也常常有这样的情况,很多战士在见证艾尔兰不做分析就对局面做出了精确的判断后都会问一句,以你的能力,怎么可能只是百夫长,而且还当这么久的百夫长?艾尔兰在接受到这个询问的时候常常都是笑笑不答,好像一切都有另有安排的深意。
重新获箭的艾尔兰把箭矢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弓箭在箭囊中备好,剩下部分的弓箭在一把与弓柄一起,握在了手中。
就这样的起手式,清晰明确的向十三个角斗士传递着一个信号,他会使用同时两种艾尔兰速射法。从箭囊中取箭数支,在离弦的一刻,用手指精妙的影响风轨,让飞箭能够精准的击中不同目标的速射法;以及另一种在拉弓时就直接在弓柄处取箭,用急速的射击,对单体目标照成最大伤害的点射。
对于角斗士们来说,就算参战的人数远远大于了艾尔兰,面对这个男人,人数的优势只能带来些微乎其微的作用,比如当十三个角斗士的雄起的嚎叫,就可以让局势稍微掉转了过来,使艾尔兰成为十三个角斗士不那么害怕的目标。
艾尔兰在重获了优势后,并没有急于攻击,弓与箭都在手,却并没有拉弓,这就是在角斗场中被斗士和观众都容忍的规则,在艾尔兰的视线中,十三个角斗士都把武器插到了黄沙之中,这是双方都不能战斗的停战旗帜——当然,这个旗帜在规则中也不能招展太久,一般来说,暂时的休战有效期,是从插旗到第一声观众的抱怨为止。
现在已然没有了退路,十三个角斗士中可能是最有经验的那位斗士安排了一些战术,通过毛躁年轻人的以身涉险,他认为有必要在行动开始之间,就把这么执行的原因说清楚,“听着,听着,就算这场战斗是万骑长阿努纳奇亲自来安排我们上场,并许诺了要给我们七倍的赏金,但是你们没有发现异常吗?这个人他根本就不是角斗士,开场时阿努纳奇用吸音石怎么介绍他的?”
“第七【君】的百夫长。”另一个角斗士在回答。
“对,他是百夫长,是在战场是磨砺的士乒。”这位头领颇有主见和头脑,如果不是在看到艾尔兰重新拿起长弓之后,他第一个把武器插进血与沙中,活用角斗场的规则,说不定此刻的比赛都已经结束。“一个士乒,和我们奴隶战斗?这是为什么?第一次是七个人,第二次是我们十四个人。”
“十三。”有一个人点斜插黄沙的长矛说。
“这是在借我们的手制裁这个士乒!”头领做出了总结,“否则万骑长阿努纳奇也不会一反常态的在赛前就给我们赏金,还承诺在赛后还要给此刻的七倍,条件就是杀了他。”
“我也是被这么告知的。”有角斗士附和着。
“所以这个商人想靠我们做掉他?”另外的角斗士问着。
“不,我的猜想是,这个商人阿努纳奇只剩下这个方式来做掉他了,我现在有些担心,如果我们不能够打败这个战神一个艾尔兰,安努纳奇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对待没有起到最佳作用的我们。”头领自言自语一般的在解释,“但是为了七倍的赏金,我要去和他战斗,我不去关注这个狗屁的商人为什么要去对抗士乒,也不想如果我们赢了士乒后,君人们会拿我们怎么办,听着,我要去拿艾尔兰的命,用这条命来换取赏金,我要用这个赏金来赎回自由,还要买一件熊皮的大衣,我要在烟巷和柳巷各买一个包间,我每天都要听圣典的歌唱,直到女孩们的嗓子咳血,我还要在奥纽斯的每一个酒馆买一桶葡萄酒,我要保证随时走进街头巷尾的酒馆,我随手一挥就能得到一个满杯。”
好几个角斗士对头领心中描述的场景投来的向往的表情。
“所以,阻碍我们实现这一切的,就是眼前的那个战士,百夫长,狗屁艾尔兰。”又有一个角斗士准备从黄沙上拔出武器,准备踏上实现梦想的道路。
“等等!”头领大喊。
嗖——
这次满弓后的点射,击穿了颅骨。
还剩十二个人了,头领只是确认了生死之后,就在没有对这个毛躁的人做出更多的注意,他向剩下的角斗士数理了他的计划,“听着,那个艾尔兰,不要对他报以愤怒,他和我们一样身不由己,他是精于心计的弓乒,能看见我们自己都发现不了的盲目,焦急,还有荒唐,这几个特质对于他来说,就是放大我们身形的好战友,冷静下来,好好听我讲方法,照着我说的去做。
“在铁踝角斗场中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如果我都没有见过,那个自由斗士也一定不会见过,十多个角斗士被一个人紧紧的逼迫。
“那个艾尔兰的目光就是箭矢,他的眼睛凶猛如鹰,狠狠的逼着我们每个人的左眼,而几乎到绝境的我们只要再退一小步,就坠落深渊。
“所以,现在在极大的劣势之下的我们,只有一个办法能够胜利......”
头领的分析有一些道理,在他看见了第一波七人组的全军覆没,以及目前为止的切身体会后,他认为总是一味的预防艾尔兰的弓箭,这个方法完全行不通,如果在以前的战斗中,在弓箭的实用性还没有向观赏性妥协时,的确存在使用弓箭的好手,那时候,也顺应着弓箭,出现了一些反应灵敏的角斗士可以用刀剑在电光火石之间,把还在空中飞行的弓箭给斩落。
但是这个方式在面对艾尔兰时根本行不通,这个人射击的技巧简直就是鬼魅一样超乎寻常,那些想象不到的刁钻角度,完全就是以呼吸那样自然的方式正中了靶心,因此,斩箭,这个老道的经验在超出理解的强大中,完全被否定了。
在一人一箭的威压中,十二个角斗士感到前所未有的绝境,如果角斗士的头领不为他们分析局面,说不定都还斗士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可怕,又想往前冲,现在,角斗士们都冷却了下来,冷却到足够记牢头领的方法后,全部站在了武器之前。
在一线长弧的站位中,十二个角斗士大声嚎叫了起来,声音很壮烈,甚至能够听到悲壮,他们放弃了很多不切实际的希望,比如希望这个弓乒所熟悉的武器只有弓箭,当他的箭矢耗光,就是反击迎接胜利的时候——准确来说,这个以精准为荣誉的弓乒,他的箭矢一旦耗光,差不多能就是是艾尔兰迎接胜利的时候。
还比如弓兵的弦会被拉断——对,有可能,可能发生在下一次射击中,也有可能发生在十年后,但是绝对不会巧合到在我们面对困境的时候发生,如果我们有这样的强运,就绝对不会是角斗士,至少也是观看杀戮的人。
最终,他们定下的方法非常简单——朝着艾尔兰的方向奔跑。
剩下的十二个角斗士们不断的改变着步伐的频率、步距,还有方向,以期望达到不让艾尔兰摸索到准确的行动路线,进行预判性的射击。
这是一个在艾尔兰的眼中都一个简洁而高效的方法,但是看到这个场景的艾尔兰无奈的笑了笑,这个笑容让死盯着他行动的两个角斗士吓得摔了个重跤
“正确的方法,如果你们面对的是一个二流的弓手,我认为你们用这个方法不仅可以毫发无伤,还可以把弓手剁成肉酱——”艾尔兰没有着急出箭,甚至慢慢的松了弓弦,玩弄一般的等着两个摔倒的角斗士爬起后,才重新满弓,“但是啊,你们面对的我啊,第七君的百夫长,艾尔兰,你们这群人的小心思,促使着你们的行动像发青的野猪一样毫无遮掩的冲撞。”
艾尔兰自信的自言自语在击中了目标后才结束。
他在这个混乱的人群中,不断的寻觅着最佳的方位,在角斗士们看来,他们的计划成功了,艾尔兰晕头转向,找不到了射击的目标。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艾尔兰不仅找到了目标,目标在他的眼中还比膨胀的牛膀胱一样巨大,他没有干练的射击的原因只有一个——艾尔兰要用一个小心思,对对抗十二个角斗士们的小心思。
你们用乱步来迷乱我,那我就让你们看看迷乱我的下场。
那两个摔倒的角斗士重新站起后,艾尔兰就找到这个毒辣的角度,他出色的距离感以及让任何一位万骑长都自愧不如的弓术,让一支箭同时穿透了两个人的脚踝,他们被脆弱的木制枷锁钉在了一起,虽然立马就被折断,然而也不可能还有战斗的能力。
十个。这次是艾尔兰的低喃。那个我想体验的绝望,是不是全部被角斗士们分享了?
角斗士们手拿着武器,因为逼近了艾尔兰,显得更加杀气腾腾。
艾尔兰现在反而有了中诗人的散漫,他还停留在羊倌的时期,似乎在羊毛与草的梦境不愿意出来,他拉着弓,轻轻的在说:“偷羊贼啊,我曾经用石头对付的贪狼,都比你们的心思加起来,还要狡猾十倍。”
在弓柄上被握住的箭,利落的飞驰,急速如响,收尾相连,弓箭在高超的弓术加持下,对角斗士们的生命暴露了贪婪的本性。
“偷羊贼,你们今天休想从我这里媷到一根羊毛,除非用你们的左眼来交换。”
在从弓柄上取箭的这种速射方式停止之后,艾尔兰从箭囊中又去了些箭来填充弓柄的握箭,他敲起大拇指环视了一圈围攻过来的角斗士们,以指节为依据,判断着距离。
还剩七个角斗士——艾尔兰心中在意的信息,和距离似乎又没有什么关系。
角斗士们在又一次见识了这种在生死场上锻炼来的精准度之后,不顾生死的这群人,想起了生命的短暂,还有死亡的可怕。看见丑陋的艾尔兰,想起了生命中美好的时光,好像艰难的生命中,全部都是美好的时光。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艾尔兰强势的外表下,是一颗比他们还要害怕的心,因为今天频繁的开弓,以及这种高超的御箭技法,艾尔兰的手指与手臂出现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身为弓乒的精准度,在慢慢离他而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随时犯险的冲动
艾尔兰
当疲惫的酸烫感让艾尔兰对弓与箭上的感知逐渐钝化,他明白,只要这一点暴露,自己用来震慑角斗士的弓术即将对他们没有威胁。
那时候,就算自己武技的训练是来自武技与战略大师,他也不能以一己之力战胜七个角斗士的狂暴。
先前的优势,是由于他明白战场上的峥嵘岁月中摩挲出了一套战士的心理学——威慑与示强的可行性探讨。
因而在这场战斗的前期,他就把这个理论进行了充分的实践上的研究,他使用华丽到足够让人震撼的弓箭技巧,对角斗士们进行了足够的暗示,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这身本领随时都可以使用,在拉弓放箭之间,就不会存在落靶。
就是因为艾尔兰对角斗士们敲到好处的精准心理控制,才导致了只要他的箭在弦上,角斗士们就知道即将又有幸运儿的左眼会爆炸,因而这群成年的斗士在铁踝角斗场上的种种的行为,就在艾尔兰的引导下,变成了一场滑稽的,类似于儿童的回头的游戏——
在这个游戏中,只要一个儿童回头,其余的小孩就必须立马保持着不动,一旦移动,就是出局,而他们能够行动的时间,仅仅在儿童面壁时唱起短暂的歌谣中的这段时间。
严肃死板的艾尔兰,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铁踝角斗场里,玩起的就是这个童稚游戏的血腥版本,回头的动作被爆眼的箭给替换,而儿童的出局,在这里是命悬一线,或者一命呜呼的血染黄沙。
艾尔兰的手指开始了明显的痉挛与抽搐,这种情况继续恶化下去,他估计着只要继续使用十次艾尔兰速射法,这只手臂就会遭受被酸铅灌满的酷刑——并且这十次速射的精准必然会越来越低,可能在第三次拉弓时,就会在角斗士们面前暴露出这个问题。
其实,在精准度流逝这个问题上,艾尔兰早就暴露了,他只能万幸的是,他的对手中没有一个拥有他当年还是角斗士时的观察能力。
就在两个角斗士的脚踝被同一支箭射穿时,剩下的十个斗士们依然在贯彻着他们头领的方法,用乱步的前进来逐步抢回远距离带给艾尔兰的优势。
可是,斗士们忽略了,在这次艾尔兰的应对中,这位神乎其技的弓乒使用的弓术,其实更加朴实。
艾尔兰在那个时候,就对精准度有了怀疑,他担心从箭囊中一次取箭一把,通过利箭离弦的须臾,用手指调整箭羽,影响风轨的技术出现差池,因此一直在用从弓柄初取箭的方法,在使用朴实的速射——这个是必须折中的事情,同时射出多把箭,只有在多把箭都集中了目标时,才能具备威慑与杀伤性,只要一箭偏离,就会滋长角斗士们的武勇。
而这种简单的速射则不同,它更好掌控,一个人身中密集的箭矢,在对手眼中只是震慑,不会意料到艾尔兰是故意使用这种密集的射击,来掩盖精准度在疲劳中的消失。
这次密集的点射,艾尔兰在为了保证在对方丧失战斗力的同时,完好的掩盖自己这边战斗能力的下滑,把更多的箭矢用在了更少的人身上。
这个正确的做法同样让他落寞——七人——当艾尔兰眼神一扫后,他看见角斗士的数量只从十人减少到了七人,有这么一瞬间,这个弓乒眼睛中锐利的锋芒,都被疲惫柔化了许多。
随着年纪的渐长,如今的艾尔兰早已不是用体力蛮横战斗的人物,他示强的策略在面对铁踝广场的对手中起到了非常好的作用。
这剩下的,明明足够让艾尔兰惧怕的七个人,又和弓乒僵持了起来。
这场战斗其实本质上在有两个战场,这个是艾尔兰在和角斗士们交锋时就做出的判断,第一个战场发生这里,这个宽阔高大到可以让我用来演练弓阵的铁踝角斗场,而另一个战场,就是战士和斗士之间,心理博弈的战场,并且谁掌控了心理战场的主导权,谁就能主导铁踝角斗场对方的行动。
甚至这点的艾尔兰,利用这个时机,继续在心理战场上加码。
他当着七个斗士的面,气定神闲的把弓箭从新分配,保证箭囊中,还有弓柄上弓箭的数量大致相等,这个举动在无声的告诉角斗士们:
直到现在,我都可以任意的使用我的两种弓术把你们带走。
在君纪上,艾尔兰宁愿喜欢有蛆虫的黑面包,也不能接受谎言,但是在战斗中,他是虚张声势的倡导者之一。似乎也是这个原因,秘银的万骑长诺兰对这个不是他下属的百夫长艾尔兰,进行过严厉的批评,并且公开表达过对艾尔兰的轻蔑,据说这两个把自己的准则都视为生命的人,为此还打了架。
如果还要使用弓箭在对抗剩下精力充沛的角斗士,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不要暴露精准度依然消失的事实——如何做?艾尔兰认为除了在行为上价码之外,还需要在语言上摧毁他们想要胜利的希望。
“想保留左眼还是右眼?”艾尔兰拉弓挽箭,自信的询问着,“想让箭矢射爆你们的眼球,还是直接穿透你你们的头颅,来,各位勇敢者,谁来告诉我,你们想要的立场方式。”
艾尔兰没有等待角斗士们的回应,频繁又高强度的消耗了太久的手臂,这时候,艾尔兰逐渐感觉到了技术的诅咒,他从手指开始,直到臂膀,都感觉到越来越炽烈的烧灼感。
“从你开始。”艾尔兰把箭矢掉头,大幅度的转向,从箭囊之中又抽搐了多支弓箭搭上了弓,他刻意在角斗士们面前做出了可以随时调整风轨,用一发击中多人的弓术,以做到震慑角斗士们随时犯险的冲动。
艾尔兰恢复了锐利的眼睛,咬着强大的咀嚼肌狠狠的吐了泡唾沫,很快的就找到现存的角斗士气势最弱的一个,被指着角斗士在弓响都还没有想起时,就开始了后倒,然而,在角斗场中战斗的人,有一些懂些战斗的心理法则,但是没有一个会心理操作上的黑魔法,然而艾尔兰的威慑居然达到了同一个效果,这是他本人都意料之外的事情。
这个气势较弱的角斗士长相颇为俊美,精健的肌肉和白皙的表皮有点不搭配,有这种类似病态白皮的人,在宫殿之中谋生不是什么那事情,只要充分观察某个贵族的出行时间,找准他会出现的时间在门前斗殴,并且装作被打败后在门前到底不起,最后在被驱赶时,说一些直接传递到内心隐秘处的秘密典籍,拥有这种面容的男人只要拥有足够的手段可以在美貌消失之前得到足够的财富——有时候也常常被同样使用了这个方法的人取代,所以也常常有聪明的贵族在收养了第一个类似投机者后,会把他们升格为治安【管】,他们太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被取代之后的灾难,所以只要有一个出生子街头的治安【管】,这条街道连乞丐的乞讨都看不到,他们会排除所有除了自己之外的底层人崛起的机会。
这个角斗士,可能就是被取代的那一个,他的肌肉是一种取悦,他的眼睛中没有杀气,他手持武器的样子就是懦弱本人。
俊美的斗士都还停留在只要外貌美好,就能获得晋升的幻梦中,他对外貌的在意程度远远大于了生命,温吞又贫困的生命在他渡过了太久,有半生了,看起来是要陪伴到终结之时,唯一的一次转变,就是成为了贵族府邸中隐秘诗人的经历,美好的生活转瞬即逝,和长久的苦难相比起来,这段时间像是站在广厦前透过玻璃向屋里张望时,把自己的映在玻璃上的影子,和屋内的美好相结合,误以为自己已经身处其中。
这个角斗士,到现在为止都还在没有遭受到疼痛的情况下满地大关,死死的捂住完好的眼睛,墨绿色眼睛在毫无伤害的情况下,误以为真的中招,真的看不见了东西。
“看来你很在意脸。”艾尔兰又拉了拉弓箭,“那么,只要你告诉我,是谁安排你们来和我对打的,我就按照你的想法击穿你们的身体。”
美貌的角斗士,他的对抗对象可能是有终将老去他的岁月,在听到艾尔兰的威胁中依然存在着对面容的攻击时,他异常紧张的在黄沙上满地打滚,扭曲身子以保护面庞的姿势,每一个动作都和眼睛的神态配合的相得益彰,像一只具有【女眉】态的蛇。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立马就毁了你这张美丽的脸,我看出来了,你最满意的地方,就是一双墨绿的眼睛,其次是丰厚的嘴巴,最后就是这条舌头,对不对?我想你的这条舌头吃过不少东西。”
艾尔兰又踏近了一步,对于美貌的威胁,简直就是在摧毁他往后余生中,唯一还能希冀的梦想。
眼睛是墨绿色的俊美角斗士从黄沙上像上岸的鱼一样摆动着身体,每一个要倒不倒的站立姿势,都配合着一个奇怪的叫声以及站立的姿势。
“说!”艾尔兰猛吸了一口气。
一个团队之中,永远都不缺少毛躁的年轻人,有时候他们是不可或缺的闯将,能起大用,有时候他们又只能败坏大事,是个没有经验与智慧的莽夫。
角斗士们不知道,如果他们继续保持着被的艾尔兰速射震慑后谨慎与畏缩不前,最终胜利的,反而很有可能就是他们。
这样的僵持持续得越久,就越对艾尔兰产生更大的伤害,从指间溜走的精准度,会立马被巨大的失败来填充,因为成败都来源于他的手指。
弓兵的手差不多快要到极限了,他拉弓的手中仿佛有一个由炭火组成的红蟒,在臂膀之间吞噬他的骨肉与血。
红蟒在局部产生的灼热感,甚至还直接给了艾尔兰它在手臂中产卵的感受,并且孵化出了在五指间游戏的小蛇。
如果墨绿眼睛的俊美角斗士只要在多僵持三个呼吸,艾尔兰这个到达了极限的手,就会在没有技术的加持下松弦,精准度溜走的问题会像从池塘中走出的人一样,全部展现。
只要这个时刻来临,艾尔兰靠着从武技与战略宗师那里学来的技巧,还有在沙场磨练出了经验,才在一对多的战好不容易才维持住的平衡,一下子就会被打破,直接成为屠夫们案板上强硬但死透的肉。
这个团队中,可能只有那个头领看出来了艾尔兰掩饰不住的手臂与手指的痉挛,但是又由于艾尔兰前期的引导和伏笔打得太好,他无法判断这是不是这个可怕的弓乒的另一种没有展示出来的速射法,所以保持着观望,没有进攻。
面对这个强大的敌人,他完全求不追求观众口中大喊的自由,他大概是奴隶中唯一愿意学习戒律之书的人,他明白这场七神的审判,他们所有角斗士都没有必要去用激进的方法战斗,因为这场战斗中,生死并不掌控在观众手上,正因为如此,希望我们卖命战斗的万骑长阿努纳奇才会给我们塞钱。
但是为艾尔兰解围的毛躁年轻人,也同时打乱的头领的计划。
他没有因为墨绿角斗士的被拷问而突击,是单纯的——认为弓乒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时,就可以发动攻击,就可以独享赏金。
年轻的角斗士主动担任了逼近的肉靶子,他的身形不错,有着僵硬的肌肉线条,艾尔兰一弓送出三件,直接就带走了性命,他的目标本来还是左眼,但是,三支箭都射穿了喉咙。
我的准头果然离开了,艾尔兰心说。
“你们不回答我的话,因此我认为,你们都不需要喉咙。你们是不是觉得身上什么东西是多余的?今天的艾尔兰是大海和大地上最优秀的医生。”
艾尔兰不断的用强势且自信的语言来掩盖这个暴露出弱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