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绝望的被掌控感
安蒂缇娜
札维克......
夜幕中,安蒂缇娜默念着这个名字。
她没有直接参与到格萨尔王在孤岛抵御外敌的战争中,但是她还是听格萨尔王谈起过这位万骑长。
“多智的万骑长,札维克。”安蒂缇娜为了明确目标,念出了他所有的称谓。
“是这样。”
“我听格萨尔王提起过你。”
“所以你也可以称我惨败于格萨尔王的札维克。”
果然是他,安蒂缇娜心想,如果是札维克,那么这么精确的截击就说得通了。
在格萨尔王打败了札维克之后,这位孤岛之王在很长的时间中都忧心忡忡的向着安蒂缇娜诉说着王的苦恼。
他告诉过安蒂缇娜,如果在双方都地形明确的地方,开始了乒力对等的战斗,札维克的通过符文得来的预知能力会让他大受苦恼。
当时,格萨尔王几乎疯狂的把符文画给了安蒂缇娜看,询问着她,在大陆的智者之中,是否存在着哪位愿意教他这种符文的使用的方法,或者只是告诉他识别的方法。
安蒂缇娜在当时脑中一片空白,她从未见过这样简洁的符文,也完全不知道,现在的大陆开发出了这样全新的技术。
“你是用符文推断出我一定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
“我早就该知道我那次的战败,是因为对沙特阿卡做出了太过轻敌的态度,对付你们,真正要做的是要像面对魔法之城的贤者一样谨慎。
“是这样,人类的肮脏之处就在这里,只要在一次重大的挫败之中还没有死亡,只要还有勇气和愚昧去咀嚼消化痛苦,人类就会找到对等于痛苦的收获。
“我从那次战败认识了沙特阿卡人,也因此我可以在前置条件丰富的情况下,使用这个——符文,来预测你的行为。”
札维克用巧妙的词汇“符文”来掩盖了它的本质——基于心理与数理的发散并归纳模型。
“我并没有完全预测对,比如这段对话,我最初只是通过常识来判断,大海上的女王,安蒂缇娜一定会坐在马车内,结果你坐在马车夫的位置,看吧,沙特阿卡多数时候不能够用常识来判断。”
“其他人呢?”
“其他人。”札维克直视着安蒂缇娜的眼睛,“应该在绕着奥纽斯跑圈吧,或者有一些都回到了阿努纳奇的前殿,对着他浮夸的大门发愣。”
而没有在阿努纳奇前殿的安蒂缇娜,也同样的看着札维克在发愣。
“你们没有觉得太巧合了吗?”札维克询问着,“你们在准备不辞而别之后,前殿门前就刚好出现足够承载你们的马车?还络绎不绝,足够让你们抢夺。
“我在了解了格萨尔王后,我决定充分的试验我对那个符文的使用和理解,我认定了你们一定会走,所以让那个富可敌国的商人为我准备了马车。”
一切都被安排好了。安蒂缇娜感到一种绝望的被掌控感。
“其他的盾女,你把她们怎么样了?”
“当然是原原本本的送回了盛宴之中,贵客不应该提前离开,贤王古斯塔夫一定是想让你们享受完整场宴会。”
安蒂缇娜吐了一口沉重的气。
“刚才那头雄狮子你是看见了吧?身材魁梧,内心住着一个小孩的男人?我认为你一定对他印象深刻,每个人在初见他时,都无法忽略他身上淳朴的野性。”
“我记得。他摧毁了我的马车。”
“是阿努纳奇的马车。这个人他事前和所有的马匹都沟通过了,让它们的跑动都没有按照你们指挥的方向,所有的马都收到了——绕一大圈,回到前殿——的指令。”
“唯独我的马还没有和狮子沟通。”
“没有。”札维克镇静的说,“我想要知道目前这个符文的准确性,所以让你根据自身的意志来行事。”
连我会乘上哪一辆马车都判断出来了,安蒂缇娜佩服着格萨尔王对危机的敏感度,这个人的能力的确不容小觑。
盾女们逐个的醒来,莫名其妙的看着被破坏的马车,还有在前方和陌生人交流的安蒂缇娜,吸入了很多夜晚的冷气后,她们才想起,这次出行是要离开奥纽斯的夜奔,那么目前的情况是说,夜奔被阻断?遭到了敌袭?
她们举着盾,冲跑到了安蒂缇娜身边,临近后,战士长向下压手的姿势,让盾女们放下了戒备。
“忠心耿耿。”札维克居然微笑着赞美起来,“那么,大海上的女王,奥纽斯的贵客,强盾艾塞斯坦之女,安蒂缇娜。”
在称呼了一连串称谓后,多智的札维克把智力上拔高的优越感变成了隆重的礼仪,行为举止还有说话的强调,多了几分秘银的诺兰的模样,他在一个绅士的邀请礼中凝固,咄咄逼人的在说,“当你不适应夜宴的沉闷,在大道上呼吸够了新鲜的空气之后,我能否有这个荣幸送你回到住处?”
在经过了札维克一番智力上的碾压,安蒂缇娜认为所有的计算在这个人面前不值一提,接住了札维克手,也接受了这个邀请。
“感谢你的慷慨,在我的马车损坏之后,还能提供这样无私的帮助。”
“在礼仪上,永远都不应该嫌弃繁重。”
安蒂缇娜差点笑出声,这应该是秘银的诺兰常常说出的话。
果然的,当安蒂缇娜接受了札维克的请求,新的马车就从夜幕中走出。
刚才安蒂缇娜和札维克的对话,明显就是说给盾女们听,让她们知道这里并没有发生战斗,这也是安蒂缇娜需要她们不要做出过激行动的央求。
安蒂缇娜独自乘上了单独的马车,战士长执意坐在了马车夫的位置,其余的盾女也得到了足够的礼遇,全部坐上了舒适的马车。
札维克骑着骏马跟在安蒂缇娜的车厢旁,他敲开了女王的车窗:
“古斯塔夫会亲自来到孤岛,和格萨尔王商讨战俘们赎回,但是,我在和格萨尔王的战斗中明白,没有沙特阿卡人的帮助,我们根本进入不了那座孤岛,所以,直到出发,我恳请你在奥纽斯好好享受这段安闲的时光。”
我还能还有什么选择?安蒂缇娜在微微点头之后关上了车窗,目前要让盾女们不受到伤害,只有成为一个自由的战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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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是在向我示威
安蒂缇娜
安蒂缇娜在马车中无比惆怅。
她发现了格萨尔王在战争中取得的胜利只有两点原因:
武力的强大,还有对方对沙特阿卡人的毫不了解所产生的轻蔑。
相反,因为沙特阿卡的生存方式单一,行为结构固化,没有那个战士不是靠着强大的战斗技巧获得越来越高的地位和财富,这样单一的结构,导致了单一的人才产出方式。
安蒂缇娜想到了问题的根源,在最艰难的生存环境中,沙特阿卡人练就了一身强大的武技,而在最单一的生存方式中,沙特阿卡人没有练就其他的技能,匮乏到只剩下武技。
反观古斯塔夫这边,这位贤王的斗争只发生在权谋中,正面战场全是他的骑士们在大放异彩:
秘银的诺兰毫无疑问的善战,多智的札维克有着举世无双的智慧,还有伊南娜,这位技术高超的暗杀高手,几乎就没有人见过她的本来面目。
格萨尔王这边,全是有着各种各样兴趣的战士,筑船的战士,剥皮的战士,跑得飞快的战士,感觉不到痛的战士......
这是格萨尔王最大的优势,单一的群体结构可以让人心群居,让王勇往直前。
可是只要战争的时间延长,古斯塔夫的骑士们找到摧毁格萨尔王的方式是必然的事情。
一时之间,在大海和大地之中都有着身份的安蒂缇娜完全靠在了软椅上,她感觉,在整场战争中,她是受到冲击最大的那一个——格萨尔王把她向前猛推,贤王古斯塔夫在前方竖起移动的高墙。
马蹄很有节奏的响起,能够听出来,正在赶马的战士长也从这次短暂的交锋中,发现了一味的反抗是最无用的徒劳,她放下了暴躁的心情,跟着大陆的骑乒一起走回商人阿努纳奇的前殿。
车窗仅仅的关闭着,光芒也从车窗中透进来,在安蒂缇娜的指尖盘玩。
这样的深夜,这样的灯光,怎么可能实施了全方位的宵禁,安蒂缇娜想起了札维克的谎言,没有来由的怒火促使她拉开了车窗,“哪里来的宵禁!”她没有指向性的向窗外宣泄,一个骑乒被骂得一脸无解。
一阵与统一的步调不同的马蹄声传来,慢慢靠近的,正是万骑长札维克,他放慢的骏马,保持着和马车一样的速度。
他手臂靠上了车厢,头歪在车窗的位置,“怎么了?我的部下是不是有不恭敬的举动?大海上的女王,安蒂缇娜?”
安蒂缇娜看见这张没有表情的脸说着关怀的话,这让她更加烦心,“没有!”她在一阵大喊后,倏的一声,关掉了车窗,然而车窗根本合不上,有三根指节被压在窗框中。
没有叫痛声从外面传递到车厢中,也有可能叫痛声被马蹄声埋没。
安蒂缇娜坐回了原位,看着那三根手指,她觉得札维克这个人太奇怪了,不把手指抽回,主动让它们被夹在车窗,这是在向我示威?你们向我示威的事情做得还不够多?
手指又向车窗中伸了伸,牵连出了半个手掌,车厢内的手指和手掌全部贴上了车窗——倏。
窗户又被拉开了,札维克把脸贴在了没有玻璃的车窗前,但没有冒犯的把脸全部放进去,他的手紧紧的架住了车窗,不让安蒂缇娜在气急败坏之中又关上。
“我觉得你一定是有事情想要问,或者还有疑惑没有得到解答,我认为你问对人了,安蒂缇娜,在奥纽斯,如果只谈论聪明的话,没有人比我更加聪明。”
“这里根本没有宵禁!”安蒂缇娜又咆哮了一次,她用力的关窗,却怎么都合不上,她自己也明白,现在的自己是在故意找事端发泄不断被挫败的情绪。
安蒂缇娜关不上车窗,是因为一个万骑长在用力气向一个女人发起责难。
一个失控和爆发,绝对不是因为表面的一件事情,宵禁与否是否存在着欺骗,根本不不至于激怒安蒂缇娜。
万骑长和大海上的女王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女王的发怒都和宵禁没有半点关系。
在这一个弱点的暴露中,万骑长想借此彻底摧垮安蒂缇娜的心智。
而安蒂缇娜在意识到了失态后,也在努力把刚才崩塌的心智重新修建。
“应该很快就会有宵禁了。”札维克佝着腰背,因为正在目睹安蒂缇娜的毁灭,他看得兴趣盎然,丝毫没有感觉到腰身的疲劳。
“那就是目前还没有吧?”
“当然还没有。”
“那我希望你能带我去一趟商业街。”
“现在已经很晚了。”
“你忘了我是来自罗德城的安蒂缇娜?”
“我当然记得,你是强盾艾塞斯坦——”
安蒂缇娜伸出手掌中断了札维克的背诵,“我不是来提醒你我父亲的身份。”
“那——”札维克恢复了骑士该有的骑行姿势,难过的腰背让木然的脸上都有了懊恼,“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去置办的嘛?”
“你知道吗?在罗德城,有一种特色丝绸,可以说是罗德城的标签。”安蒂缇娜表演出了眼神亢奋的明亮感。而札维克听到这里,连走马的速度都快了起来,在几次拉紧缰绳时候,他的骏马才重新和安蒂缇娜的马车并行。
“罗德城出现了太多推动了时代的手艺人,不过我是骑士,不太了解丝绸,这是罗德城如今最新的产业吗?”
“不,这应该是罗德城唯一因为技术的超前,而被放弃的工艺了,因为它不被理解。”安蒂缇娜用明亮的眼睛盯着札维克,她看得出札维克在谈论到这件事物时心中的不适。
“它在永恒的黑夜来到后,才能被称为完成,它在完成之后,也只能够在黑夜中才能交易,它的完成代价极大,纺织者的命运都因此被神之手拨动,走向了几个固定的节点——
“目盲者中,躲过了饥饿者,成为柳巷奴隶;奴隶中,抗过的蹂躏之苦者,称为窃贼;窃贼中,躲过了律法者,称为刺客;而刺客中......”
安蒂缇娜停止了故事,她已经看到札维克被这个残忍的,极有可能与伊南娜有关的故事搅乱了心神。
“现在罗德城的这一门手艺完全失传,我那时虽然年幼,但也听商人讲过,奥纽斯是我们最大的顾客,几乎只有奥纽斯才购买我们的丝绸,所以我想去集市看看,找找这种家乡的丝绸。”
“我许久没有回到家乡了。”安蒂缇娜看着札维克的眼神非常明媚。
“不行,宵禁开始了。”札维克猛的关上了窗子。
安蒂缇娜听到一串不和谐的凌乱马蹄步,心中暗暗得意。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吃着人血的美人
骑士和女王
无论骑士在对抗外敌时是擅长阴谋还是阳谋,是否拥有着亦正亦邪的心态,他们都对自己的故土都有着崇敬感。
他们愿意把一切美好的词汇贴上家园,不管是否贴切;也不会去在意,这些修饰词的真伪。
札维克知道罗德城曾经存在的这个手艺,他也非常的清楚,这个残忍的目盲丝绸能够在那个时间段如此声名鹊起,都是因为奥纽斯贵族对这个的狂热。
购买丝绸,就用这么平常的举动,就能够把好几个人的命运给绑定,这样堪比天神的控制感才是贵族们对丝绸趋之若鹜的原因。
这么多人因此遇害,在札维克的骑士精神的认识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奥纽斯对此狂热的收购——阿努纳奇的收购。
“不行,宵禁开始了。”万骑长札维克拒绝了安蒂缇娜去市场的要求,的没有一点绅士做派的关响了马车窗,骑着快马一路扬鞭,很快的就脱离了队伍。
他在看到了安蒂缇娜正要崩溃的时候,本来想进一步摧毁她的意志,可没成想,自己反而被语言反击。
这个无论在大海上还是在大地上都能游刃有余的周旋于各个贵族和权利之间的女人,她能做到如此成绩,不完全是因为她的美貌,美貌只是她的一个特点之一,这个女人的聪明之处在于,她巧妙的利用了美貌,让很多人对她的印象仅仅是徒有其表。
在这个无关紧要的斗嘴之中,没有那个是胜利者,安蒂缇娜在猜测到札维克离开了之后,因为是自己的战士长在为自己赶马,她总算敢解放一下软弱,安蒂缇娜憋住了哭声,让眼泪放肆的流。
.........
札维克在安蒂缇娜之前就回到了前殿,这场贤王的盛会他根本就没有尽情的去享乐。
从曾经的部下,百夫长艾尔兰为商业之神那里出来之后,他用最隆重的衣服躲在在宴会中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只有在这样的机会下,他才能更好的观察安蒂缇娜,对这位大海上的女王进行精确的心理与数理的侧写,这种侧写的前期工作尤其重要,会直接决定最后的收敛公式的准确性。
也就是今天的那一阵观察,万骑长札维克在古斯塔夫到处许诺撒钱之前,就确定了安蒂缇娜今天会离开奥纽斯,并且以此做出了及时的响应。
重新走到前殿,札维克一点进入盛宴的心都没有了,他知道现在里面一定是欢声鼎沸,差不多是多个人向着一个人念诵着奥纽斯的典籍,也有可能反过来,是一个人热情四溢的向多个人,声情并茂的背诵着典籍。
这样的活动每次都会持续一个通宵,到第二天东方既白时,参与者都会口干舌燥,精疲力竭,在身体的空洞之中,感到内心的巨大满足。
本来,他可以在第一时间进入前殿,找到古斯塔夫,告诉他,现在他对心理与数理模型的理解和使用已经炉火纯青。
同时,他还可以满脸忠诚的去邀功,在贤王的耳边吹气,告诉古斯塔夫说:格萨尔王的妻子想要逃离奥纽斯,我已经把她们全部拦下;就拿最原始的情况来说,他也大可以不进行任何一次邀功,而是参与到宴会把衣服内侧缝上了流金的文字全部展示出来,让大家一起来阅读,躺进知识的海洋。
札维克没有,他就和他的马一样在前殿呆住了。
奥纽斯在万骑长札维克的眼中,可以类比成美人,他一直都爱着这位美人,全心全意,然而今天安蒂缇娜又重新提起了奥纽斯的过往,一段札维克知道,但是札维克故意忽略的过去。
这一下,札维克清醒过来,他爱着的奥纽斯,本质上是一个吃着人血的美人。
她现在依然很美,只要不去追溯在有足够的资本优势下,让其他人不敢说她不美之前,她经历的沧桑和肮脏。
.........
在一众离开的盾女中,只有安蒂缇娜的马车是在按照驿站到前殿的路程直来直往,其余的盾女们,她们拉扯的马都在那位体型硕大的狮子沟通过之后,在奥纽斯绕着大圈子。
所以,就算安蒂缇娜的车队,有札维克士乒的监督,但还是第一个回到前殿门前,她打开车窗,看见札维克在骏马上一动不动,由于黑夜的衬托,看起来像一个人马的剪影。
“渡鸦是不是在你的房间?”安蒂缇娜用着最小声的沙特阿卡语在战士长耳边轻轻的问着。
战士长看着黑夜,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我先进房间写信,你在这里等待下盾女,如果都回来了,告诉她们就在奥纽斯度过战前的平静,如果没有回来——”
安蒂缇娜吸了一口冷气之后,“马上告诉我——渡鸦我们带了几只?”
“三只。”
“完全足够。”
安蒂缇娜说完就推开了前殿的大门,这时候夜已深,门环闪烁着美好的白光,如果细看,里面是无声而异常激烈的闪电。
安蒂缇娜直接走进战士长的房间,开门的力度太大,让渡鸦立马呜嘎嘎嘎的乱叫起来。
她在点燃烛火时,吸引石打造耳钉在耳旁响起的碰撞声清晰而悦耳——它开始排除曾经的声音了——明明声音清脆而短促,安蒂缇娜却感觉悠长,似乎都看见了沙特阿卡的铁匠在火炉旁的工作。
安蒂缇娜凝思着烛火与思想中的炉焰,要将情绪全部散尽之后才能开始正式的书写,这是给格萨尔王的信息,不是座椅上在耳边吹去的抱怨,安蒂缇娜沉静了许久都没有动笔。
今天真是此生中最荒唐的一天,安蒂缇娜心想着,在感觉到了古斯塔夫的明确的态度之后,盾女们抢来马车要离开奥纽斯,结果又被全盘操控制,被围得连抵抗都放弃了。
——格萨尔王,万事无恙。安蒂缇娜写上了第一句话。
札维克似乎隐约的告诉了我一些和古斯塔夫正确的相处方法,安蒂缇娜搁笔后在想,他在暗示我们寻求原谅?
——秘银的诺兰,不在奥纽斯,前往了星月城。安蒂缇娜的第二句话写完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最后一串信息
安蒂缇娜
安蒂缇娜的鹅毛笔不断的点着墨水。
她不断的在压抑着在奥纽斯产生的情绪,因为和古斯塔夫和札维克的经历,还有那个忘不掉的金狮子,她不断的要求自己摒弃这种感到被监视,被控制的情绪,实实在在的向格萨尔王输送有价值的、及时的消息。
还有什么东西关键而被自己忽略了?安蒂缇娜在写下简短的信时,反反复复的向自己提出这个疑问。
在这个自问下,她又写下了几行字。
——多智的万骑长,札维克,通过和孤岛沙特阿卡的战斗,极有可能透彻的了解了沙特阿卡,可以对孤岛,甚至具有海洋文明的人种,进行准确的预测。
——大陆上,存在一个可以和动物沟通的奇人,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和马的沟通无比顺利。
写下这些信息后,安蒂缇娜又陷入了长考,她的心思不可能宁静,还有那么多盾女们在驱赶着马车,马匹是行走在自我的路线中,她们的战斗力就算在孤岛得到了绝大的提升,可是在被逐个分散之后,同样存在着逐个击破的可能。
如果这些事情真的发生,那这就是古斯塔夫向格萨尔王发出了赤果果的战斗信号,而那时,在奥纽斯的沙特阿卡人,就只剩下两个,安蒂缇娜,还有盾女战士长。
烛火被她的呼吸搞的缭乱,安蒂缇娜没有急于放出渡鸦,让消息飞翔,而是准备更优先的下楼,和战士长一起确认盾女们的情况。
她刚刚起来,房门就被敲响,在随时随地的警觉中,房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跑了进来,“安蒂缇娜。”
“快进来。”大海上的女王迎了出去,她抱住了战士长,比久别重逢还要激动的问,“她们呢?”
“都回来了。”
“都回来了。”安蒂缇娜心中颠簸的船终于平息了下来,她懒散的把手腕滑到了额头,软趴趴的对着空气用食指点了点。
“她们和中了魔法一样。”战士长忧心忡忡。
“怎么回事?”安蒂缇娜又担心起来,害怕她们在失去神智后成为魔兽。
“听她们的讲述,直到看到我,都没有发现在绕着奥纽斯跑。”
“天太黑,她们又不认识路,同时,你记得马车中的熏香吗?可能驾驶马车的盾女在闻到后,就算没有睡着,也是昏昏沉沉。”
从战士长的表情上来判断,她是接受了安蒂缇娜的这个解释。
而大海上的女王也必须这样解释,在经历了在中殿中时间被折叠的情况后,她确定大陆上存在着具有魔法属性的人物或者工具,很有可能,盾女们遭受的就是战士长的第一个判断——“她们和中了魔法一样。”
神灵保佑不得以的说谎者,安蒂缇娜祈祷着,她目前还不能让沙特阿卡人在知道了大陆存在魔法后陷入到无止境的恐慌之中。
想到这里,安蒂缇娜重新回到了木桌前,加上了最后一串信息:
——你给我的那枚红玉,极有可能和生命魔法相关。
写完这里,安蒂缇娜认为重要的信息已经书写完毕,她重新读了一次,确保里面没有任何惊慌的情绪被格萨尔王读出,因为在大陆的这一次遭遇,这个女人用她的直觉明白了一个确定的事情,和大陆战斗,失败是迟早的事情,沙特阿卡任何一场阶段性的胜利,都不足挂齿,因为一旦失败,就是彻底的失败,沙特阿卡从此不复存在的失败。
为了确保格萨尔王拿到这封信后,不会怀疑它的真假,安蒂缇娜把战斧的耳饰饱蘸了墨水,在这张小小的纸条上,狠狠的按压了一个墨印,这是她在前往奥纽斯前特意向格萨尔王展示过的装饰。
安蒂缇娜把纸条稳稳的缠绕到了渡鸦的爪子上,为了保证不会在长途跋涉中遗失,还在信条上捆绑了三道绳结。
渡鸦扑腾翅膀的活跃声音渐渐消失,安蒂缇娜长长的叹了口气,舒服又精疲力竭的瘫在来木椅上。
“她们都休息了吗?”
“是的。”战士长在自己的房间仍然是庄重的站立着,“我挨个把她们送进了房间,要求她们尽早休息。”
“随意点,”安蒂缇娜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她全身都没有动弹,只是眼球间或的一转,看着战士长说,“你有了孩子,随意点,轻松点,你们都能回来,这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胜利,本来我的打算是,要是只有你我两人回来,我会立马重写一份信件,用最严厉的措辞,命令格萨尔王就算用尽所有的方法,也要把沙特阿卡搬到奥纽斯,为盾女们报仇。”
“哎——”盾女卸下了背上的盾牌,斜靠在了墙上,她坐上睡床,脑袋埋进了双手,“来到这里后,我最大的奢望,就是就算违背了奥多最核心的教条——战斗。
“我真的希望就在奥纽斯谈判就能成功,避免这一场战斗。”
“知道战争恐怖的人,才是真正的懂得了战斗,此刻的奥多正在天上满意的笑。”安蒂缇娜下意识的就宽慰起来。
“哎——”战士长在只有安蒂缇娜在的房间中,已经长叹了两次气,她没有抱着枕头,而是用脚勾起了木盾,把盾牌抱在了锁骨前,“这里不是谈判,是示威,是在展示外交优势,如果大陆的贤王古斯塔夫真的来到了大海,和格萨尔王谈判,真的就可以避免战争吗?”
“这两位王都有足够的胸怀去包容彼此的挑衅,但是——”
唉声叹气真的可以传染,安蒂缇娜在长叹之后沉默了好久,直到感受到因为那声叹气而导致的流动的空气稳定之后才继续在说话,“但是这两位王又都被时代推动到了不得不向彼此开战的程度了。”
安蒂缇娜在大陆的【木又】贵阶层生活了半生,又在【木又】贵的打压下度过了一日如三秋的艰难时光,最后又在大海上从被排挤的大陆人成长为了大海上的女王,她对这两位处在不同环境下的王有着准确的判断。
她深刻的明白,战争真的不可避免,她祈祷的这点缓冲的作用,真的微乎其微。
“哎——”两个人在房间中又叹息了一次。
第一百八十六章 果盘中无形的坚果
古斯塔夫
前殿的庭院中,玲珑塔不断的喷出疲惫的酒。
安蒂缇娜带来的麦芽酒都被大陆人海量的胃喝的一干二净,现在那个玲珑塔上喷涌的,又是他们司空见惯的葡萄酒了。
他们的齐诵典籍的歌声,都影响了庭院中那幅画面的主题和形式,它从最初色调浅淡,还有些枯败味的小桥流水,变成了色彩饱满而夸张,在艳糜中有些残酷的无主题的场景:
分不清天与地的地方,都是绯红一片,一条条粗大的、细小的、结肠状的,人类形态的肉肠脐带般的全部都连接着高空中的一个巨型似月的肉球。
这些为肉球献上血肉的生物,他们遭到的应该不是天谴,更加可靠的推测是,他们应该是某个生物体内的循环系统,因为在他们踏足的地方,不是大地,更像是那种巨大生物的消化肠壁。
“奇怪的构图,”古斯塔夫坐上了藤椅,把果盘上的坚果一粒粒的扔进了蜿蜒的酒溪之后说道,“明明他们是在唱着圣洁的歌,为什么壁画成为了这种血肉模糊的景?”
安努纳奇也看着现在壁画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图案,不解的回答,“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如何解读这副画。”
“那中殿的探索你要准备暂停一段时间?”古斯塔夫双眼放出惊喜的光芒,因为他扔出的一枚坚果,恰好被一条还没有醉死过去的鱼一跃而起后吃掉了。
“安蒂缇娜来了之后,画面是小桥和流水,充满的古都的意义,我可以立马找到它的运作机制,踏上那座桥,这是现在的壁画,我真的看不懂。”
古斯塔夫扔光了坚果,缓慢的走向小溪旁,用果盘舀起了葡萄酒,像喝麦芽酒一样豪饮了好几杯。
阿努纳奇是在装糊涂,这个壁画表现的主题,就是受肉的场景,如果说一定要进入中殿,上一次是靠悟性,这一次可能就是需要与血肉相关的献祭。
谁也不想在用途都还不明了的地方就把血肉给牺牲了,古斯塔夫知道商人的小心思。
“在我消失的这段时间,那些在明面上公然反对我的那些贵族——”古斯塔夫重新重回藤椅,溪中的葡萄酒让他觉得败胃口,因为和空气接触得太久,体味不到葡萄酒中的美感了。
“有反对,就一定有赞同你的群体。”
古斯塔夫有点不耐烦阿努纳奇的抢话,“听我说完,那群支持我的人,我们为他们雇佣了佣乒,现在佣兵们怎么处理的。”
“付完钱,打发走了。这可是奥纽斯,我不会让这么多暴躁的人留在这里。”
古斯塔夫暗暗的点了点头,抓起了果盘中无形的坚果,继续在往酒溪中扔。
“那些因为反对我,而受到教育的贵族——”古斯塔夫手指中没有了坚果,在紧紧的摩擦中,打了个清晰的响指。
阿努纳奇被这个声音吓得惊了一下,在惶恐中,说着最直接的话:“那些被杀掉的贵族,钱财全部充到了囯库。”说道这里,阿努纳奇又对着正在严肃的歌唱圣典的贵族们指了指,“这群骑墙派,收进来的金钱,全部都给这群骑墙派了。”
古斯塔夫意味深长的瞪了瞪前殿中的光景,没有对他们做出太多的评价,“那些支持我的人,尤其是还在奥纽斯的几位万骑长,没有一个因为我最近的消失与外族勾连,也没有一个人心生歹意,要给他们足够的赏赐。”
“他们的部下呢?”
“让新闻官把我要给他们的赏赐的事情在广场宣扬出来,把数目也准确的报出来,他们的部下会自然的找他们。
“正如我知道札维克有多重要,可是我完全不知道他的众多百夫长中,是艾尔兰能力出众,还是谁谁谁的臂力惊人,这个让直属长官自己分辨。”
“好。”阿努纳奇在他写不尽的账本上,写下了古斯塔夫的叮嘱。
“还有一件事......”古斯塔夫拈着手指抬手时,发现一件奇妙的事,他在空果盘中提起了葡萄干,他重新看果盘,是新的果盘,里面的食物满满当当,足够他扔到明天。
这是阿努纳奇看见贤王此刻的小癖好,在响指之后,他就让贴身的仆人在前殿的觥筹交错中,拿出了满满的一盘。
古斯塔夫不是那种想被完全看透的贤王,他在向阿努纳奇投来感谢的点头时,内心真实的感觉是被商人冒犯。
“还有一件什么事?”
“那个胃口直接连接到无底沼泽的预言家,”古斯塔夫不断的把坚果往前殿的窗户上弹射,“等他做出了恰当的预言之后......”
古斯塔夫没有把话说完,也停止了文雅的弹食,他把果盘一掀,把零食全部投进了被葡萄酒染红的红溪之中,成为了鱼虾的饲料。
“我明白了。”
“最后一件事情。”古斯塔夫拉近了阿努纳奇,“坐下和我谈。”
“这次借助两位万骑长的失败,民意有点偏激的机会,我故意避不见人,我们也都看到了,奥纽斯人平时的温顺,不是说他们没有獠牙。
“这次试验很成功,因此我完全可以相信,当我去了沙特阿卡,这里的人还是会有小动作,那么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谁来代理奥纽斯,阿努纳奇,你有没有考量?”
“诺兰。”商人不假思索,“哦,不,他在星月城处理疆囯的事情。”
“你来处理奥纽斯的事情,阿努纳奇。”
“我来?商人的地位在奥纽斯可是最低的了。谁也不会听我的话。”
“在这里的每个人都瓦解或者独占奥纽斯的动机和想法,同时在我的统计中,没有动机,没有仇恨,单纯的是为了摧毁而想要摧毁奥纽斯的人,都有三个,所以,我觉得选择你来代理我离开这段时间的执政是最好的决定。
“愚蠢的贩子喜欢在战乱中发一笔和他的智慧与能力不相匹配的横财。而一流如你的商人,则更倾向于在一个稳定的囯情中,获得持续性的财富。
“可是,阿努纳奇,你不是一流商人这么简单的词汇就能定义的人,你是奥纽斯最伟大的商人,我认识的所有人中,唯独你不会希望大陆的体系被这群眼浅的贵族弄得乱七八糟,也唯独你具有维持大陆平衡的眼光。”
阿努纳奇的双眼安静了下来,针尖状态的眼珠,点墨入水般扩散成了正常人大小,他居然是一双好看的杏眼。
“祝贤王武运昌隆。”阿努纳奇接受了贤王的古斯塔夫的提议。
ps,看了一部网文上的西幻,主角重生后成为了泰坦,在岛上修八卦阵,我看评论,很多人说这是爽点,我在想......
第一百八十七章 新鲜的脚印
艾尔兰
艾尔兰向商业之神献上的宴会在万骑长札维克离开之后,又冷清了下来。
在森林中已经互生罅隙的长官与下属,当重新被无缝楔入了奥纽斯的社会体系后,一下子就重新回到了曾经固有的社会关系。
在多智的万骑长札维克来到之前,艾尔兰看到街头外人流不息,而邀请的人却一个都没有来到,这一番门可罗雀的景象都快要逼得他绝望。
的确,艾尔兰常年在外战争,很久都没有回到奥纽斯,很多在这里的社会关系不仅仅没有经营,或者疏于平淡这么乐观,他和这些人完全就没有交集。
而他们之所以能够收到这次宴请的消息,都是因为妻子在逐个敲响对方的房门后,向他们发出的邀请——她太明白艾尔兰的性格,如果让他去宴请,他会高昂着头颅,在站的笔直的状态下,用命令的口吻说,“必须来我的宴会,给我带来些好运。”
在冷清的餐桌上,她看到了艾尔兰拼命咬合的腮帮,因为不安,他的腮帮都快爆裂开来。
可能在战场,这个百夫长也没有过这么失魂落魄的时候,就算是被包围,他也可以拿出他擅长的弓箭,带领的部下冲锋,战场上的绝境和人情的绝境不同,在战场上至少见得到敌人,有敌人就知道对抗和战斗的方法。而人情的绝境,通常都是一片荒漠,全是空空的煎熬。
可是没有人来怎么办?艾尔兰在看到一直没有人在参加他们的宴会后,呼吸越来越急促,做了太久的战士,他忍受不了发出的命令没有收到回馈,总是不来的人让他焦躁的想摧毁了这场宴席。
“你真的都把他们邀请了!”艾尔兰一拳头就砸毁了一壶葡萄酒。
“哦,我的天啊。”他的妻子不是久经战场的战士,更不是沙特阿卡的盾女,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这一个惊讶之后,她直接就痛苦了起来,“我发誓我是一个个敲开了他们的门,我把我认识的买卖人全部邀请了一次,他们没有哪一个说了拒绝,我知道你焦急,可是这里还有你的孩子啊,你就让他们看到你从战场回来后,从一个父亲变成了暴露无常的屠夫?你是战士,你是出色的战士,但那是曾经,你现在是丈夫和父亲。”
女人说完啜泣起来,艾尔兰不熟悉安慰的技巧,当他搭在妻子肩上的手被妻子甩下来后,他再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了。
红葡萄酒催红了长桌还有地面,艾尔兰张开手掌,挑出了刺在肉中的碎片,鲜血也是微微的渗出,比葡萄酒要淡些。
艾尔兰有了一个非常简单的计划,的确,他高估了自己,认为近期向新神的祈祷可以换来商人群体的友谊,商场和和他熟悉的战场完全不同,没有用官衔号召一群人的行为,只有真正能够带来利益价值的交换才能呼朋引伴。
为了能把这次献给神灵的晚宴展开,艾尔兰恢复了百夫长的气魄,他冲出了街道,准备直接抓几个商贩进来吃饭。
“我去找找客人们,可能他们迷路了,染坊街本来就不好找。”
刚刚冲进了街道,艾尔兰作为弓乒独有的灵敏的心思就发挥了作用,他想起了札维克离开之后宴席上冷冷清清的场景。
除了札维克的进来和离开,今天的染坊没有其他的人在走动。因为贤王的夜宴,好多人参加到了外【维】的狂欢中。
但是,当艾尔兰慢慢的退回了染坊的过道,在他蹲下身来仔细的观察后,他的眼睛一聚——没有错,和一晃而过时,与内心出现的直觉反应一样,这里多了好几个新鲜的脚印。
从脚印的花纹来看,除了直来直往的札维克之外,还有三个人在过道中徘徊过,从脚印的深浅来判断,有一个人是胖子,另外的两位两个都是常见的中等身材。
脚印......
艾尔兰重新走到了街道,利用脚印的轨迹演绎了一次他们的行迹。
百夫长气定神闲的走进通道,然后在通道中央停留,这里的脚印最奇怪,彼此的脚跟都没有动,但是脚尖反反复复的指着不同的方向——他们在过道中聊天,艾尔兰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札维克的习惯艾尔兰是非常熟知的,他一直钟爱牡鹿皮制作的鞋子,脚的大小也更趋近于女人。
他的脚印在过道中也有显现,稳健的走进来,在看到三个人堵住了大部分道路之后,绕了一个弯,从这三个人身边侧身走过,然后......
艾尔兰差不多变成了寻找食物的野狗,就快把鼻子贴上地面了,这三个人不断移动的脚尖,是在彼此商讨一些方法,一定是达成了某种共识,然后他们一群人是用奔跑的状态冲出了通道,因为在这团凌乱的脚印之后,一直到延伸到街道的地方,步距一下子就拉得很宽。
社交不是艾尔兰的短板,准确的评价艾尔兰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叫做社交的这一项能力,可是在战士的直觉上,他高出了太多的人,在这一瞬间的观察和推理之后,艾尔兰就明白,札维克被跟踪了,他那身华美的衣服引起了不知道他是谁的人的注意。
他只有一个人,他智慧超群,他根本不擅长战斗,他的装扮,是去贤王宴会的装扮,他连顺手的迅捷剑都没有带在身上。
在分析了札维克身上的种种不利消息后,艾尔兰把献给商业之神的宴会放在了脑后,开始了追踪。
在大街上,追踪脚印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弓乒艾尔兰鹰般锐利的目光也不可能做到,他把目光放在了每一个行人身上,行走的方向也不是乱找:
古斯塔夫要在人间的商业之神,阿努纳奇的前殿举行宴会的消息,就算参与者只是针对权贵阶层,也在奥纽斯传递得沸沸扬扬,在召开作战会议时,艾尔兰和贤王共处一室,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的见到了贤王。
从那之后,另一个消息就不胫而走,就在宣称了对沙特阿卡开战的同一时间,古斯塔夫就因为怯战而隐遁起来,所以就算没有宴会,古斯塔夫仅仅是出现在了前殿也是爆炸性的消息。
因此,札维克的行走路线很好判断,札维克这样的人物一定是往阿努纳奇大如集市的前殿的方向去了,那么,那三个跟踪者,也一定会在这个方向上徘徊。
艾尔兰在人头攒动的街道四处张望,要找衣着华美的札维克,也要找跟踪他的那三个人。
这明明就是个绝对正义而简单的工作,可是艾尔兰在找人的过程中,总觉得这个行为似乎和奥纽斯的规则相违背。
第一百八十八章 投入到商海之中
艾尔兰
艾尔兰在人群中看见了三个衣冠隆重的男人,小指头上的戒指,表明了他们商人的身份。
这和平时的穿搭很不协调,没有那个商人愿意在人群中故意的显露富贵,这会招引来无休无止的偷盗之心,还有永远没有归还之期的借款。
他们三人的身型和脚印上得来的判断是一样的,一个体型笨重,两个身材适中。
为什么要穿这么隆重?为什么要出现在染坊街的通道中?为什么不露面?
这些不断涌出的思考,一直在妨碍着艾尔兰准备的进一步行动。
这太好推理了,这三个人就是妻子邀请的几个最近崛起的富商,说不定曾经都和自己有着不浓不淡的交集,而对于新入场的艾尔兰,他们的兴致不高,在故意怠慢,所以才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才过来赴宴。
但是,在他们来到之前,万骑长札维克首先挤出了时间,在去古斯塔夫的宴会前,看了看这位前百夫长为商业之神献上的宴会。
也就在札维克离开的时候,他们几个人在通道中撞了个正着。
这群财富的新贵,可能并不是老老实实的进行着一些买卖,很可能游走在铜表法上没有明确标注行与不行的地带,所以,在看到札维克后,立马就认为这是一个可以制服或者说可以勒索的目标。
怎么做?艾尔兰在思考着这么问题。
当这三个人就在眼前的时候,是为了之后的商人事业,对他们可能会进行的【贩醉】视若无睹,还是在恪守早就刻在了心里的战士准则?
这样的思维并没有持续挣扎太久,因为在万骑长札维克与万兽长阿克泰翁在热烈的交谈的时候,艾尔兰他看见了那个中等体型的人把手往札维克身上探寻。
他什么财富都没有抓住,只握住了百夫长艾尔兰粗糙有力的大手。
艾尔兰鹰爪一样的钳住了他,在使劲一握中,扒手的指骨全部聚拢到了一起,这个力度太好掌控,是完全低于艾尔兰的力量,在忍不住的荣誉之心中,艾尔兰改变着握手的姿势,把对方的手放在掌中揉压。
这是他在对付桀骜不驯的新乒时常常使用的方法,唯一的不同是,艾尔兰没有使用对待战士的那种力道,否则,对方的手骨可能被捏得骨裂,缝隙中透露出骨水。
“亨利。”艾尔兰强做出的笑容异常残忍,像在抓捕住了敌方的间谍一样隐忍着愤怒。
放【代】者亨利怒视且忍痛的看了艾尔兰好久,才把这位精明强干的百夫长认出来,“札维克【君】团下的百夫长,硬弓的艾尔兰!”
这样热情的称呼完毕,两人开始了拥抱,随后,艾尔兰又认出了另外两个人,在逐一问候之后,艾尔兰了解了这几个人最近是靠着什么在走上了财富之路。
约翰是最近靠着训练角斗士发家,另一个理查,这个落魄的石匠因为能够在柔软的石头上雕刻,大批大批逼真的石柱还有石板在和阿努纳奇进行着交易。
“我们正要参加你的宴会,没想到在这里就和你碰见了。”石匠理查在说。
“你们走反了。”这个时候艾尔兰才终于松开了放【代】者亨利的手,“染坊街有点隐蔽,我带你们去。”
“好好好,我迫不及待的要把你的钱袋吃空,让你没有后路后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商海中。”经营角斗场的约翰不断的附和着。
亨利不发一语,不断的甩着一直都有着紧握感的手,时不时就在艾尔兰的余光之外,【身寸】来几个极尽凶恶的眼神,有一种大仇必报的仇恨。
这不可能躲过艾尔兰的眼睛,他是出色的弓手,知道怎么在装着毫不在意的地方,加重注视的力度。
“宴会的位置,就往这条郁金香街一直走,直到你们闻到了染料的臭味,寻着臭味最浓的地方走,就到我们的家。千万不要寻着郁金香的气味走,这样一来你们会找到烟巷。”
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艾尔兰的极限,在发现了偷盗之后只是制止而不重罚;
在看到他们的虚伪后,继续乔装着热情,而不是彰显【君】人的暴躁。
艾尔兰在前面带路时都不由觉得,没有天生的战士,只有熟练了战场的老乒,商人也一场,只要投入到了这样的环境中,那些认为自己不会具有,甚至是排斥的能力,在进入到了特定的环境中,会立马激发出来。
.........
在食物丰盛的长桌旁,艾尔兰的孙子已经饿得大哭,几个年长的子女也因为等待得太久有点敢怒不敢言,由于这位百夫长的长年在外征战,他们和这个父亲联系日益生疏,除了寄来的钱,他们都习惯了父亲不在身边的生活。
现在他回来,他要在奥纽斯经商,他要常住在这里,这位在家中也习惯了用命令的口吻来交谈的百夫长,让子女们都有了一种生活被打扰的感觉。
“看看是谁来了!”艾尔兰在回到了染坊之后,高高的举起双臂大喊,样子和在苦战胜利后举起他的木弓一样威武。
他的妻子在看到这三位她唯一知道的商人在姗姗来迟之后,比看到奇迹还要惊喜,她几乎是哭泣着拥了上来,逐一向他们感谢着光临。
这对她而言至关重要,他的丈夫除了战斗什么都不会,在他离开【君】团,决定经商后,如果一次宴请根本没有人赴约,这就说明商业之神完全没有眷顾艾尔兰,到那个时候,这一家人该怎么办?
她让三位客人全部入座,熟练的为他们倒满了葡萄酒,艾尔兰举杯,宴会正式开始了。
妻子愁眉苦脸的脸上终于绽放起了笑容,艾尔兰在一个冷笑之中又打量了一圈客人,他在和妻子沉默的沟通,要是你知道这几个人刚才想干什么,绝对笑不出来这么殷勤的脸。
我们为商业之神献上的晚宴,居然招来了三个贼,在都有各自产业之后,他们都还在摒弃商业,还是在贪图这些没有成本就可以获得财富的方式。
“这也是酒?”手掌被捏得红肿不堪的亨利晃荡着酒杯,一脸的嫌弃,“还不如我平时撒出的尿。”
“我长年在外征战,舌头麻木,这是我找到的最好的酒。”
“酸得像马尿。”亨利把酒杯在地上摔碎,“这样的酒商业之神不会喜欢,你们等着我,我去家中抬一桶酒来。”
说完这句话,他又拍了拍另外两个客人的双肩,“你们也别着急走,忍受着他们的食物,等着我来。”
这明明是一个好兆头,在宴会中如果有客人带上了礼物,寓意着更多的财富会涌向这个从业者的家中,可是在听到亨利的语言,看到亨利的眼神时,艾尔兰战士的直觉又让他下意识的拍了拍腰间——可惜,一身亚麻布的艾尔兰没有佩刀。
“我陪你去,”艾尔兰说,“不是战士的这段时间,我不扛着重物,浑身不自在。”
ps,发现人挨饿的能力总是超乎想象,最近一长段时间,都没有去吃午饭,居然发现饥饿不是来的那么频繁,也没有那么剧烈,除了有时候犯困,基本上没有什么影响。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还要带来朋友
商人与战士
艾尔兰提出要离席帮忙抬酒的话刚刚说出口,好不容易热闹起来的一点气氛又立马冷却了下来。
他的妻子悬停着正要送往嘴边的肉,呆滞了好久,犹犹豫豫的把肉放下了餐盘。
她碰了碰艾尔兰的手肘,皱着眉问他,“你是不是在讲一个战士间才有的玩笑?不好笑,听不懂,在商业之神面前,也不该说这样的话。”
妻子压低了嗓音,说出了一连串指责,可是还是让艾尔兰听得云里雾里,他抿紧了嘴唇,臼齿挤压,脸上只有一对迷离的眼睛,忽闪的鼻翼,跳动的咀嚼肌,以及成为了一条缝隙的嘴巴。
哦——艾尔兰想了好久,才回忆了商业之神的规矩,他不得不拍打脑袋,表达着懊恼。
这是不讲究团结友爱的战场,是商业的宴会,有人愿意为你带来礼品,预示着宴会的主人的生意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气和财富。
但是如果一个主人在还没有宴会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就提前离开,就是对这位商业之神的背离,他不仅做生意不会盈利,还会把曾经的积蓄全部亏空。
准备回家抬好酒来的亨利在听到艾尔兰不识规矩的一句——“我陪你去”——就要起身要离开时,没有制止。
他眼神中全是邪恶和亢奋的等待着艾尔兰的离开,甚至在邀请他一起离开。这对手被捏肿的亨利是一个绝好的赚钱机会,知道商业之神惩戒了艾尔兰,他的积蓄就一定有一部分流进了他的钱包。
“但是我不能这样,”艾尔兰经过妻子的提醒,用微笑缓解着难堪,这个他自以为是的笑容,在其他人看来是准备把一个愚笨的新乒生吞活剥,“战士的艾尔兰想帮助你扛酒,是因为这段时间都没有锻炼而身体不适,但现在我是侍奉商业之神的艾尔兰,哈哈哈哈,我需要养肥我的肚子。”
艾尔兰用要吞下整只羊的气魄,啃了一口羊腿肉,“我会在这等待你带来的好酒,以及你的朋友们。”
亨利的手仍然能够感受到艾尔兰的伤害,他在一声愤懑的“哼”之后快速离开。
艾尔兰重新入座,用守卫着隘口的姿态,威严的坐在席上。
我会在这等待你带来的好酒,以及你的朋友们。
艾尔兰眉头紧锁,他吃着撕扯成一块块的白面包,感觉不到味道,我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还要带来朋友的消息。
.........
从波罗在和艾尔兰分别的时间算起,直到竟然他也只去过一次烟巷。
在那个地方,波罗花光了积蓄,让三个能够识文断字的女孩,彻夜在他耳边念诵了各种版本的大陆典籍。他虽然得到了非常美妙,如同升临的体验,但是他也因为讨要的一杯水没有付钱而被赶出了烟巷。
波罗想要的计划也是如此,当艾尔兰邀请了他来参加宴会,他就盘算好了主义,他首先要在好不容易回到的奥纽斯中认认真真的听听烟巷的歌声,以此来庆祝自己活着归来。
第二重要的事情,就是在烟巷把钱用光。
第三件必须进行的事情,就是以金钱的匮乏为动力,去地下打【嘿】拳。
波罗在参【君】之前,本来就是在街头无事生非的斗士,用尽各种穷凶极恶的方法向欠钱者讨债,那个时候,他在斗殴上的疯狂和残忍就让很多奥纽斯的本分人对“波罗”这个名字闻风丧胆。
后来因为高估了欠债人的脖子的强硬度,他手中的是非变成了人命,为了躲避刑罚,他自愿参加到了最严酷的战场中。
他在上战场前,不仅接受过来自武技与战略大师最专业的训练,最扎实的基本功,还在随后的战场上磨练出了真正的杀人技,所以在回到了奥纽斯之后,他看见的地下拳台的重开,就一直想去里面大赚一笔。
在波罗的固有思维中,在拳台挣钱和烟巷消费,本来是一个环环相扣的死循环,可是这次没有,波罗改变了计划。
他把在拳台的挣来的钱全部老老实实的储存了起来——在和长官艾尔兰交流时,波罗就明白,这么木头长官,根本就不懂女人,在女人身上也没有一点小心思,就算是远征后归来,波罗不断的建议他买点手饰,或者是一捧花都行,而艾尔兰在那时木讷的问,“我回家为什么还要买花?又不是敲响【青】人的门,更何况,我住在染坊街,那些本来就存在着花花绿绿又五颜六色的布,比花的色彩多。”
后来,波罗知道了艾尔兰要离开【君】队,成为商人,他就准备存钱,给长官买一个手饰,无论他是想融化之后制作成钱币备用金,还是终于开了窍,赠送给了妻子,一个部下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要让一个挥霍的人存钱,而且是为了一个男人存钱,这本来就足够艰难。
当波罗在拳台的常胜没有了悬念,他的性格又永不配合假拳,这使得波罗的赔率变得极地,他靠着压自己胜利所赚来的钱,渐渐的只能换来面包和糟糕的酒。
这个时候,他离开了拳台,在【贝者】场中用拳台上凭靠实力赚来的【贝者】本,开始了运气的较量。
他也不太清楚,如果只是按照承诺来兑现的话,应该是艾尔兰做出疯狂找钱的事情,因为在森林中艾尔兰就承诺过了,要在回来后未波罗购买秘银甲,就算这个材料已经找不到了,他也该购买一副和在森林中脱去的那幅铠甲同等价值的铠甲来赠与波罗。
可是实际情况反了过来,这是为了什么了啊?波罗在骰子的旋转中摩挲着后脑,“还不是因为这个该死的长官不当长官了!”
在赌场,波罗这个奇怪的呐喊惹人诧异,“大还是小?长官?”庄家在问他。
“小!”
“这个该死的老乒,这几天一直赢过不停!”
“我说你是不是作弊了!”这个带着铁拳套的人在高声的质问着。
“摇骰子的是你,开盖的你,我从未到尾唯一触碰的东西只有桌子,我怎么作弊!”
大概波罗的心情很好,赌场的人都这么认为,否则通常在有人提出了这样的置疑后,回答这个人的一定不是解释,是拳头。
正当波罗【贝者】意正浓时,赌场的门被撞开,“停停停停停停!”
亨利气呼呼的掀翻了一张【贝者】局正在进行的桌子,“都停下你们该死的手,闭上你们该死的嘴,现在我问你们一件事情。
“谁想挣更多的钱?谁想勾销从我着借来的贷款?谁想听听他人的老婆在自己耳边念典籍的声音?”
“哎!”【贝者】场中一片欢呼,波罗也在里面。
同时经营着【贝者】场和放贷生意的亨利高举着肿胀的手,“那你们全部举起武器,跟我走!”
ps,不知道有没有人要玩短视、频,我目前的订阅只有2个,看后台数据,我认为是三方渠道的用户,这样一来除了全勤,什么都没有,毕竟也求过订阅,求不来,包括求推荐票这样不用破费的票都没有任何效果,所以我知道这本书其实根本没有读者,我的短视、频是heran0102,希望我做直播的时候,各位能够来打赏打赏。
第一百九十章 要征讨的对象
波罗
“这里没有武器!”有一个【贝者】徒在听见要帮忙做打手后拼命大吼,“这里没有一件武器可以举起来跟你走!”
其他人也很快从牌桌上清醒,在数字,骰子,筛盅中,他们会心意迷乱,但是从这里一旦摆脱,都是活脱脱的聪明人。
“我们只要进你的【贝者】场,首先被你拿走的就是随身携带的武器!没有武器。没有办法帮你打架。”说完,他又炫耀般的碰了碰手上的铁拳套,好像在表达着你这个老板的规则拿我没有办法,同时也在想【贝者】徒们炫耀,你们也都没有我强大。
“有武器的,现在就去拿,没有武器的!只要你想挣钱!你就给我握紧双拳,跟我一起参加到战斗中!”
“在你雇佣我为打手之前!”一个额头上的疤痕很像一张笑脸的人在说,“你这个破坏规则的老板请赔偿你在打乱的我这场必胜的赌局!”
“没错!”
“没错!”
“没错!”
在起哄的“没错”声中,【贝者】局中完全没有了输家,所有即将赚到足够买城堡的【贝者】徒们都在呐喊着亨利的赔偿。
【贝者】场中不少都是职业赌徒,除了有过人的胆识敢在牌桌上下达重注,也能在赔得精光后让债主找不到他们,或者——让债主消失不见。
这样的起哄维持不了多久,他们都知道亨利对于财产的吝啬程度是什么样的,如果金币可以吃,他吃下金币后会担心排泄导致金币外流而直接选择憋十天,最后用不厌其烦的耐心手法,把金渣从粪便中淘洗出来。
半真半假的起哄停下来之后,终于出现了一个有些理智的声音了,“在你要求我们帮助你打人之前,我们要知道即将被揍的人是什么身份。”
“没错!”
“没错!”
“没错!他说的很对!上一次,他就没有说,给了我一桶葡萄酒为酬劳,让我打了伯爵的儿子!”
“哦,原来是你打的!我现在就去告发!”
“告发也没有用!我已经为此受够了苦头!你先告诉我这个人是谁!然后我才能决定赚不赚这份钱!”
“放心,放心去打,只是个商人!你们看我的手,被他弄成这样!”亨利愤然的举起手,他想愤懑的拍桌子来表示怒焰,然而这个动作在空中就狼狈的作罢,艾尔兰在他手上留下的颈道都还在紧缩着他的骨。
“给我名字!”有聪明的人在说,“你这张嘴可以把一个【正】客改变成商人,我上过你的当!”
又在一片此起彼伏的“没错!”,“说得对!”,“我赞同他的想法!”之后,一直在看热闹,顺便还在趁乱偷盗的波罗听到了亨利说出的要征讨的对象——艾尔兰。
名字一样的太多,波罗没有马上就用冲动的态度在贝者场中乱来,他静静的听完了亨利对艾尔兰的具体描述:
这是一个退役的百夫长,住在染坊街,现在想在奥纽斯经商,今天在向商业之神献上晚宴时,因为亨利是贝者场的经营者,是救人于危机的放【代】者,就以【君】队的条例来处罚了他的手。
亨利的要求很简单,要让这个百夫长知道,在奥纽斯的涩会规则和君队完全不一样,没有彼此的适应,只有彼此在对立中,互不干扰,要让艾尔兰知道,他从商之后就只能有一个队伍可以站立。
居然有人能够收拾暴躁的守财奴亨利,贝者徒们在用几声兴高采烈的“哎”来庆祝。
而在这个时候,波罗也确定了,亨利想要收拾的就是他的百夫长,艾尔兰。
还有一件事——他猛的拍打了下脑袋,今天就是艾尔兰正式成为商人的日子?我怎么记得是?我记得的时间多久?该死,我该死根本就没有去记他开宴的时间,我只记住了他有个宴会要开!
在大体的情况都被了解了后,贝者徒们认为这个笔可以去赚,然而此时又出现了另一个聪明人在和亨利谈判,“在开打之前,你还是要具体的给我们一个书面承诺!我上过你的当!你把酬劳一拖再拖,最后给了一个比承诺少一半的价钱!还是在之后的五年逐步偿还!”
“没错!要书面承诺!”
“说得好!我们很多时候都是吸血鬼亨利的饲料!除了被征服榨干,还有被亨利掏空!”
“还要明确一点!我也上过他的当,你到底要多少人帮你打架,打到什么程度,你出的价码是每个人都是这个价,还是一群人平分这个钱,我上了亨利太多的当,这个也必须说清楚。有一次,我带了三个兄弟把别人的家给拆了,最后你们猜我分到了多少钱!够买烟巷女孩的一个飞吻。”
“哈哈哈哈......”
在他们和亨利讨价还价,并继续商量着讨伐艾尔兰的细节之时,波罗早就溜了出去,他一路飞奔的往染坊街跑。
波罗对于这类的规则了解的比艾尔兰透彻得多,艾尔兰可以用树枝在地面上就绘画出好几种进攻的阵型,还有阵型的变换方式,然而对于人的复杂,百夫长是完全不了解的。
战士波罗知道,不要以为亨利在赌场陷入了讨价还价的被动局面就掉以轻心,认为他无法发动这群人的力量,他一定可以在这个重压之后重新想出另外一个重来没有使用过的方法来把那群本就跃跃欲试的赌徒给迷惑住,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一定会带着一群人来到艾尔兰那里惹事。放【代】者亨利的怒气冲冲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要教育艾尔兰,是要做掉艾尔兰。
现在必须抓紧一切时间,把事情告诉艾尔兰,要么逃跑,要么及时准备好一场战斗,波罗来不及回家穿上甲胄,带上武器——波罗的习惯是把城外的一颗大榕树称为“家”。
他对于的生死看得太轻薄,任何生命就是不断的享受,最后迎接死亡,所以根本没有像艾尔兰那样置办类似于“家”的这种场所,睡觉这样的事情,对他而言不需要固定的地方,他的私人物品都在这个榕树下的木箱中,也许是木箱,也许是那棵树,就是波罗的“家”。
他不可能出城去穿甲佩刀,这样太耽搁时间,波罗直到跑到了铁匠铺,“四把刀,要最好的!”
“四把,你要预约,最快也得七天后给你。”
波罗跳进了店铺中,把这段时间挣来的钱不断的砸向铁匠的鼻梁,“现在要,现在要,现在就要!”
波罗扔出钱袋,钱币又砸了铁匠一脸,“够不够!”波罗咆哮着,“四把最好的刀,现在要,够不够!”
铁匠被打的奄奄一息,没有说话,波罗自问自答说,“不够你来找我!”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最盛大的演出
艾尔兰
波罗一路疯牛一般的横冲直撞,他打翻了许多水果摊,还撞飞了太多的行人,在疯子一样的狂奔中,他都跑过了染布街,把气急败坏迁怒到了眼前最近的男人,给了他一击重拳,责骂他没有给自己提醒,然后折路路线疯狂的往回跑。
.........
“如果你真的要经商,不要接触放【代】者亨利,不是他为人的问题,而是他经历的事情不是你一个战士能处理好的,对吧?”经营角斗场的约翰问着贩卖劣质建材的理查。
“对对对,士乒能做什么?士乒只会拿起武器跳舞,只有我们商人才是奥纽斯的核心。
“士乒杀敌?别开玩笑了,士乒是吃着我们提供的食物,并且保证自己吃饱,并且保证敌人先饿死,这样就是他们的胜利,然后他们回来,举办凯旋礼,收获鲜花,掌声还有荣誉,然后提升【君】衔,然后进一步加大我们的税收,对吧,艾尔兰?你们狗屁士乒在前线是不是这样在打仗?”
艾尔兰的咀嚼肌鼓出,额角跳起一条青筋。
他的战士们在一场场战争中为了奥纽斯卖命的场景全部浮现在眼前,饥饿不堪时一起分享着的滴血的鹿心,在沙场上翻滚着的断手,利剑穿喉后的哀嚎......全部浮现在了眼前,就算屡屡和他挑事的波罗,这个莽撞的战士,都在性命攸关的绝境中,救了他不下三次。
百夫长艾尔兰快要忘记自己这样宴会不仅是要献给商业之神,他更是要在这个宴会之中,初步进入到商人的圈子,他是战士,他在这场宴会之前都一直是战士,艾尔兰咬烂了臼齿,他停下了进食,两只粗大的手稳稳的紧握凳子。
他不断的暗示着自己,自己被吊在悬崖边,必须抓紧这个树木才能等来救援,必须抓紧,一点都不能放松,否则——否则我要用这该死的餐刀捅进这个该死的商人的眼球,用这个该死的肉叉挖出这个该死的商人的舌头,然后在当着你们两个该死的人面前,把你们两个该死的肉给生吞了。
“捅烂令堂的锁骨窝。”艾尔兰认不住骂出了声。
“对对对,”经营着小角斗场,靠着为铁踝角斗场输送角斗士发家的约翰说,“那群所谓在前线卖命的战士,都是被捅烂了锁骨窝的人留下的野【禾中】,他们没有——”
艾尔兰知道这个约翰又要说话令人发指的羞辱话,他的铁拳捶上了餐桌,砰的一声巨响之后,餐桌上的美食全部跳起又归位,在桌子首位的商业之神的雕像在一阵摇摇欲坠后,晃荡一声落在了地面,成为了粉碎。
“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个商人开怀的大笑。
“不用担心。”角斗场的约翰说,“我知道你是因为曾经的经历而羞愧,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商圈的同盟,订单要多少有多少,当你把曾经是商人寄生虫的罪过赎清,你的生意要多少有多少。”
说到这,约翰做出了离席的举动,商业之神的粉碎对于商人而言,真的不是一个好兆头,可是在离开之前他还是不忘记羞辱战士一番:
“我这里也有很多订单可以给你,我有很多奴隶缺乏专业的训练,但是教练的钱我支付得很少,角斗士死亡的奉献太大,我不想为他们进行教育上的培训,让他们学会怎么握紧武器就行。
“如果你想大赚,过来当我的角斗士,在你的脸上烫上一个我名字的烫疤后来我找,我会直接为你安排最盛大的演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贩卖建筑材料的理查差点被自己噎住。
艾尔兰忍无可忍,在即将开始的痛殴两人时,她的妻子的一番话彻底激怒了百夫长,“两位,你们先不要走,你们还没有喝到亨利带来的酒。”
“现在你还想要挽留他们?他们根本就不是来赴宴,是在对我羞辱,是在用遮遮掩掩的傲慢,用趾高气昂的偏见来羞辱我,羞辱奥纽斯的战士,喝酒?喝令堂该死的酒!”
艾尔兰猛地推攘了妻子,跳上了餐桌。
这个时候妻子在地面上忍住了哭声说,“可是你要做生意啊,你必须结实他们啊。”
“我要结实这两个混球的母亲!我要看看他们两个人是不是我在战争中到处捅锁骨窝留下的儿!”
两个商人被震怒的艾尔兰吓到,匍匐成老狗一样的哀求着,“有什么关系,艾尔兰,你现在是商人,战士的劣迹斑斑与你有什么关系。”
“在说,在说,在说......”建材的理查在补充,“在说了,我们本来就可能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要打,你可以教育,完全没有必要打。”
当艾尔兰准备给两人一人一个踹踢,让他们滚蛋时,战士波罗浑身是火的跑了过来,他急躁得双眼和头发上都闪烁着火星。
“长官!”波罗大吼着,“接住!”
艾尔兰没有蠢到徒手接刀,这两把刀落到了餐桌,把食物进一步打乱。
“你们快上楼,关好门!”波罗在战斗中的思维的清晰程度堪比刚醒来的清晨,“艾尔兰,不要发愣了!拿好刀!”
“什么事?”艾尔兰的第一反应是奥纽斯出现了内乱。
“我在【贝者】场【贝者】钱,听到了亨利的动员,你是不是捏肿了他的手?他现在正带着人来收拾你!”
“快滚上去!”艾尔兰鹰般锐利的眼睛刺痛了妻儿们,妻子窃窃私语着不满,孙子在她怀中大哭,终于,乱糟糟的一家人都上楼锁好了家门。
“哈哈哈哈哈——”两个商人立马退到了通道口,“如果你们想要战争,那我就给你一场战争,哈哈哈哈。”
“是你们两个!”波罗显然认识很多在灰色地带上谋生的人。
“你认识?”艾尔兰问。
“再熟悉不过!那个马粪脸,你看到没,他的建筑工地重来不会有按时发放的薪水的时候,工奴中酬劳最多的,只有几口覆罂草,然后在他的工地干得精疲力尽又逃不出去的原因,就是这个人——
“这个驴脸,他把角斗士租用,在工地给人当监工,有人逃跑就是一顿毒打。
“还有那个亨利,建筑工奴要是实在饥饿,都会去他哪里借钱,一口面包的钱最后滚成一座庄园,还不上的,都还不上,就又跑去驴脸那里当角斗士,就算是贵族和他们三个人中接触了一个,就成为这三个人的球,被踢来踢去,每踢一次就脱层皮。”
听到这里,艾尔兰举刀就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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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这个就是答案
艾尔兰
两个商人看到了艾尔兰的杀气腾腾,他们本就想立刻连滚带爬的跑出的染坊街,可是波罗的来到又给了他们底气——他们都听到了波罗所说,亨利要带着人来收拾艾尔兰。
这个消息让这两个商人找到了报复的心思,刚才艾尔兰让他们有多害怕,到时候一群人来到时就要让艾尔兰有多难堪。
哪知道呢,就算艾尔兰知道了会有很多人来殴打他,他脸上也没有一点怯色,没有立马就向他们求饶,而是不计过后的就横刀砍来。
角斗场的约翰,虽然他的事业蒸蒸日上,可是他本人却从来不懂武技,由于越来越多的贵族要看他的角斗士的表演,他与上层有了频繁的接触,他认为上等人该用的是头脑和权谋,因而在角斗场开始走上了正规之后,他连举起皮鞭的力量都被安逸的生活给啃食了。
贩卖建材的理查相比的约翰更加血腥一些,工地现场死过的人比承重的柱子还多,但是遇到真的拿着武器开战,他也是狼狈不堪。
就这样,两个句句带刺的傲慢商人,终于在艾尔兰的追逐下跑出了染坊。
波罗本想跟进,又看到艾尔兰慌张的退了回来,“怎么了?”波罗的问题刚出口,他就看见亨利带来的帮手重新鱼贯而入。
爪牙们绕成了大圈,围住了艾尔兰,黑心商人三巨头从人群中休闲的走出。
“我给你一个机会,艾尔兰。”刚才被吓怕的两个人,仗势着人多势众,角斗场的约翰比叫来打手的放【代】者亨利还要先开口去挑衅艾尔兰,他提出了条件,“你只要上楼,把关着你妻儿的房门打开,亲自把你的妻子和女儿抱下来,和我签订卖身契,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价钱,然后你的妻女会为角斗场勇猛的斗士们.......”
“哈哈哈哈哈哈.......”贩卖建材的理查立马接话,“我的建筑工地也需要这样的人员。”
听到这两个同伴在自己带着打手来到之后的应激反应,亨利猜到,在自己离开时,这个百夫长对他们进行过刁难,他从打手群中走了出来,头贴着头的看着艾尔兰,“战士,嗯?你就是战士?你们两个?可以打败我们?”亨利一边嚼着坚果,一边回头望了一圈为钱卖命的打手们。
“满足他们两个人的要求,这样,当你走进商海,我至少会念及你的妻子给我朗诵过经文,而不会对你进行太多的阻扰和为难。
“你的答案呢?”亨利神情蔑视的看着艾尔兰,“你要知道就算你不同意,我也可以这么做,只不过你之后的结果会更糟。”
“你要答案?”百夫长艾尔兰从紧咬着的咀嚼肌中憋出了话,里面全部都是被怒血沸腾后的酒气,“你是不是想要答案?”
波罗没有像艾尔兰那样垂着双刀,他背靠着百夫长,做好了战斗的姿态,让围住两人的打手根本不敢从艾尔兰的背后发动攻击——波罗俨然是一头发疯到眼红的疯狗了。
亨利把坚果的残渣涂在艾尔兰脸上,“对,我很想知道在战场上纪律严明的百夫长,现在能给我什么样子的答案。”
“这个!就是!答案!”艾尔兰一个头槌撞断了亨利的鼻梁,他的惨叫还没有出口,艾尔兰一个高踢,精准无误的踢中了亨利锁骨间的肉瘤,这让他在打手的拥接中,疼成了一坨肉球。
“波罗!”艾尔兰的声音充满了野性的咆哮,是一种笼中的困兽终于被释放了枷锁之后的宣泄。
“哎!”波罗的双刀在艾尔兰头槌了亨利之后,就完成了对两个打手的斩杀。
“今天,我要用这群该死的杂种们的血,来染红染坊街!”
“哎!”波罗提着刀冲进了打手群体中。
这是在追随了艾尔兰这么长一段时候后,波罗首次听到的这样简单、直接,又不用动脑的命令,这个艾尔兰是彻底被激怒了,以他以往的性格,开战之前把对方主要战斗力了解一番,再开一段神神叨叨的作战会议这类的事情,他不可能忽略。
波罗保护着艾尔兰的后背,他如有神助的一般躲过了所有进击的刀锋与拳脚,他眼前全部都是鲜血和断肢,这把刀买得异常值当,刀过骨头的时候,比砍断青嫩的竹笋还要便利。
艾尔兰的动作不大,每一刀就是直接毙命的封喉,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冒犯了,污蔑了战士的三个黑心商人,巨大的愤怒让他眼睛流出了血水,艾尔兰步履极慢,而双刀的挥砍动作又是呈现反差的极快,往往都是在一个眨眼之间一个就彻底消失。
如果不是看到一个个打手的血肉在脖子上横飞,听到血色哀嚎在回荡,根本不知道艾尔兰已经发动了攻击。
他杀人越多,心思就越冷静,杀戮的手段就更熟练,宛如一个有道德标准的恶魔,世人的死于不死,只取决于艾尔兰的准则,根本就不存在不能杀,以及杀不了。
“你们所有人都听着。”艾尔兰下垂的双刀似乎都没有抬起过,打手们却如同**的花瓣,直直的就落了地。
“我只想要这三个人的命。我现在也只能看见这三个人了。我看见他们对我的羞辱,还有他们在奥纽斯的恶行。”
又有了一排打手呼啸而来,然后倒地。
艾尔兰的血泪继续流淌着,在这场战争中看见过他的人都明白,这可不是悲伤,也不是仁慈,是怒血如江之后,还来不及发泄的痛恨。
“我只杀这三个人!不要命的就来阻止!”
艾尔兰的双刀动作慢了下来,打手们能够看见刀光如蛾羽一样分割了头与躯干的连接,好多打手都还没有感觉到颈子与身体的分离,在转头时,看到艾尔兰不断升起的背影都还不知道那是他头颅的掉落。
打手们怕了,在三个商人不断的酬劳加码中也不回来,他们最初鱼贯的进入了染坊,现在又鱼贯的溜出了染坊。
黑心商人三巨头也跑了,他们的脚步太蠢,在遍地的死尸里,滑到了血泊中,他们爬起又跌倒,爬起又跌倒,他们在不断的把同伴往后拉,去抵挡艾尔兰的刀刃,而自己也在不断的被同伴拉。
艾尔兰看着身下翻滚却没有前进一步的商人,高举了刀,准备最后的裁决。
“长官......”这个时候,波罗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传来。
ps,今天是端午节,祝各位端午节快乐,今年我没有买粽子,因为这段时间也没有吃午饭,觉得没有必要多这个开销,还有啊,我最近有一种我的人生步步皆错的感觉。
第一百九十三章 样子不太自然
艾尔兰
艾尔兰在和打手们战斗的过程中,完全信任着波罗。
是波罗保护着他的后背,他才敢全无顾虑的只观察专注在眼前的敌人上。
而现在,在波罗虚弱的呼救声中,艾尔兰才从杀戮中清醒,他看见波罗躺在了血泊之中,一只手死死的捂住后脑。
战士波罗打败的人不比艾尔兰少,不过他过去莽撞,几乎都是使用着舍身技在玩命的战斗,虽然他打败了许多敌人,然而身上受的伤比在战场上还多。
艾尔兰立马放弃了追击,拉开了躺在波罗身上来自敌人的断肠,检查着他的伤势。
伤口很多,都不是致命的伤口,有些伤口很深,对于这两个在刀尖上生活的战士而言,都是常见的伤势。
“不要睡觉!”艾尔兰扯掉了身上的亚麻布,开始简单而及时的止血包扎。
艾尔兰又扇了波罗好几巴掌,他看见波罗昏昏欲睡,比宿醉后的隔夜还要虚弱,“白痴!不准睡觉!不准昏迷!你失血太多了!白痴!你放几个人过来我也是能够应付的!”
他们在战场上见过太多类似的场面,每个战士都除了战斗之外,都会最基本的医疗措施,当艾尔兰对波罗的伤势检查完毕,确认了没有内伤,没有断掉的骨头后,他在疑惑,还能是什么伤势让波罗这么虚弱。
“波罗!波罗!波罗看着我!”艾尔兰简直想要扣住波罗的眼睛,让它和自己直视,“你还记得哪里受了伤?”
“这里......”波罗用最后一点力气,吐出了最后一点话后闭上了眼。
“波罗!波罗!”艾尔兰抓紧战士的衣领猛烈的摇晃,后来才发现了波罗传递的另一个信号,关于他真正需要在意的伤口位置。
波罗击退了大部分敌人,当打手们看见商人三人组的撤退,他们也准备撤离染坊。
在这时波罗转身,要和艾尔兰共同面对接下来的打斗,清理掉萌生了退意的打手,然而这个时候一个被打倒在地,却没有受到致命伤的打手向波罗的后脑轰了一个重拳。
这个打手的刀早就不知道飞向了什么地方,很巧的是,他本来就是一个拳手,不谙刀枪,因此,手上总是戴着钢铁拳套,拳套上每个指节的位置还有一个锥形的凸起样式。
就这样,在一个偷袭之中,波罗感觉到了把脑浆被震荡到口鼻中的撞击,他在倒下前,用乱砍解决了这个偷袭者后,就在也站不起来,口中不断的哀求着艾尔兰的救治。
而那时,艾尔兰早就杀红了眼,根本就听不见波罗的呼救。直到愤怒由屠戮发泄完毕,艾尔兰才注意到了波罗的声音。
艾尔兰看见波罗的躺下的样子不太自然,他的手紧紧的捂着后脑,像是在捂住一个制止生命流逝的活塞。
他不敢翻转波罗的身体,又不敢把波罗放在这里,单独去找医生,就在这个愁眉不展的时候,艾尔兰才想起能够使用的人还没有用上。
“索菲!”艾尔兰高呼着紧锁着房门的妻子,“索菲,安全了,快出来!”
房门没有动静,但是房子中的震动却实实在在的带动着房门,看起来里面正在发生和战斗差不多激烈的事情。
“索菲!索菲!索菲快出来!安全了!”艾尔兰双手一直在测试着波罗的心跳,确认他现在的生命状态是持续的,而不是缓慢的下降。
“索菲!你们在干什么!他们都被打跑了!”
房门砰的一声被打开,没有看见索菲,几个子女也都没有出现。
“索菲!”艾尔兰的声音粗暴,很像是在责骂一只不听话的牲畜,如果是马,这个时候都吃下了不少鞭打。
女人没有说话的,脸色惶恐的跑出来,而她的子女们则背着大包小包,直接从楼上跑到楼下,在被楼下的鲜血镇住了一段时候,直径跑出染坊。
索菲一脸阴沉,她的表情如同在生吃肥虫的那种恶心,她踏上了血泊,尸体,还有断肢,“什么事。”女人的声音中是对这个场景的害怕,还有对这个艾尔兰作为的不满。
“快去找医生。”
索菲抿了抿嘴唇,按压住即将呕吐的嘴,“好,医生会来。”
“你也得来,你要和医生一起来。”艾尔兰怒目着索菲说。
“嗯。”索菲在短暂的停顿之后答应了艾尔兰的要求。
艾尔兰必须要索菲回来,如果不是波罗受伤了,他会立马质问索菲让孩子们打包离开的原因,最重要的是,他要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她怎么就可以在这么快的时间就能确定孩子的去向,除非初次之外她还有个家。
在索菲离开的这段时间,艾尔兰才发现从琐事中脱离,并重新看待琐事时,需要询问索菲的事情不止一件事情。
为什么这几个商人在对他百般的羞辱中,她一直不说一句维护的话?
为什么他们在对战士羞辱完毕之后,把话锋对准了她,她还是一脸亲和?
为什么艾尔兰被彻底激怒,准备收拾这几个坐在井下讨论着天空的商人时,索菲挂念的是他们喝不到亨利的好酒。
艾尔兰一直积郁在胸口的,还不止是这些,是他的孙子。
他回家后和妻子争执的原因就在于此,他没有认出身高倍增的大儿子,又看见了索菲怀抱中的婴儿。这一幕一下就让他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索菲告诉了他,这是他的孙子,可是在这段时间的共处中,艾尔兰完全看不到女儿具有母性的本能,就连在安慰婴儿睡觉这一点上,都表现出了生疏。
这所有的猜测都让艾尔兰不安,越相处,就越不安。
从【君】队中脱离后,他居然没有了归宿,像硬闯进了一间只有自己是陌生人的房子,还强硬的使用权威,为房子中的每个成员附加上了与自己血脉和律法上的联系,此人必须是我的儿子,此人必须是我的女儿,此人必须是我的妻子。
回到了家,艾尔兰却在时时刻刻的相处中,感受着时时刻刻的隔阂。
波罗的生命体征非常平稳,直到妻子把医生带来,都平静的呼吸着——有救了——艾尔兰垂头吐气,把所有怀疑和不安都吐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这个行为不被允许
艾尔兰
医者随着艾尔兰的妻子来到了染坊街,当他看到染坊的血腥,竟然是超乎常人的平静。
在古斯塔夫称王后又立马消失的这段时间中,奥纽斯发生的死斗不计其数,对于本就和生死接触的医生来说,这次密集的死亡,他都见怪不怪。
他看到了奄奄一息的波罗,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声,“给我个工作台,把你们着能点亮的东西全部点亮。”
波罗的身体壮硕,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资本,如果不是超群的战斗能力,以他总是以自我满足为目的的自我行事,他早就被赶出了【君】队。
艾尔兰亲身体会过波罗大醉后的身体是多么的沉重,如果用沉如水牛来形容,反而是对水牛体重的另一种赞美。
“索菲,进屋拿蜡烛。”在艾尔兰吩咐了索菲要负责的事物之后,他把餐桌上被鲜血污染的食物全部推到了桌下,把因为打斗而凌乱不堪的餐桌重新拼装,抬上了波罗。
“医生,这个时候不适合大幅度的搬动了。”艾尔兰不会忘记从战场上学来的经验。
医生默默的点头,认可艾尔兰对伤患的处理方法——不把波罗往楼上的住所搬。
妻子索菲在风风火火与急急忙忙中找到了所有能够找到的蜡烛,它们在波罗身旁全部燃烧起来时,看起来波罗正在参加某个仪式。
医生用一张干净的布包裹住了波罗受伤的后脑,在看到艾尔兰和伤员对这个部位都无比在意的时候,他就知道受到重击的地方就在此处,没有多余的问诊。
这个步骤完成,他打开了他随身携带的包裹,一排铺开,里面的医疗用具一应俱全,一个个整齐的插在他朴素而干净的皮扣中。
在艾尔兰的认识中,里面有肠线,缝合针,探针,齿刀,红花,还有一些树油,他最熟悉这种树油,在有时士气疲乏的时候,艾尔兰会到森林中专门寻找树油,把他们抹在战士们的鼻孔下,他们在吸入之后,就会感觉到天神在他们的耳边大唱典籍的欢愉,所以在战士们的命名中,他们把这个东西直接命名为书墨油。
“书墨油。”艾尔兰在帮助医生做些固定波罗的准备工作时,说出了他最熟悉的这种材料。
“对。”医生的语气温和,听起来更够感觉到他在性格上的和蔼,“这就是你们战士从前线带来的医疗方法,在此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这种东西,它减少了我很多麻烦,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会使用它。”
“现在的确出现了一些战士,他们上战场的原因,就是为了收集够能闻到老年都还有富余的书墨油,有些战士还是商人乔装之后的打扮。”艾尔兰完成了最后的固定工作,“的确有人在天国的朗诵之中不可自拔。”
“好了。”医生挥了挥手,“帮我完成最后一步,你就离开吧。”
是一个咬棍。
艾尔兰看见后不由得下垮了嘴唇,上扬了淡眉,看来这个医生的判断是,无论波罗现在是处在什么阶段的昏迷中,都会因为接下来的医疗而痛醒。
咬棍顺利的塞进了波罗的嘴巴,医生问了一句多此一句的话题,“他是战士,耐得住疼痛吧?有没有吸书墨油的习惯?”
“在我的队伍中,这个行为不被允许。”
医生了然的点头,“我知道在行【君】的时候,在一路匮乏时,它可以起到直视神灵盛宴的作用,但是一旦对它产生了依赖,它会降低人的生命力,如果他没有使用过,我想这次他活下来的机会会很大。”
“我也是这样认为,我们的主神埃拉现在还没有心思去教育一个莽夫,不会接纳他的灵魂。”
医生忠厚的笑了起来。
“除非这个患者已经无救,又在离开前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否则我也不会使用书墨油。”
艾尔兰听见医生不慌不忙的介绍,担忧的心更加安稳了起来,终于,他在心里说,索菲终于带来了一个值得相信的人,他暗暗的觉得,如果波罗能够痊愈,对于索菲的怀疑,他都全部往正面的想法上去思考。
艾尔兰的安心,也是医生在治疗成功的一个先决条件,以医者的经验来说,这种直接面对生死的治疗,直接影响患者是否能够痊愈的因素,更大的一部分都取决于亲人和家属是否会在身旁发疯。
有些人在医疗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开始了对医生的恐吓和威胁;
有些在手术还没有进行之前,就像拥有了先知之眼一样,如同看到了死者,在一旁哭哭戚戚;
还有的是医生最讨厌,也是最害怕的,他们甚至会直接亮出刀,把靠以双手的精细和平稳吃饭的医者双手吓得手抖。
所以,这位经验丰富的医生通过套话知道这是【君】人上下级的战友关系之后,连波罗的伤口都没有去观察,直接顺着艾尔兰了解的书墨油闲聊了许久,知道看到了这个一面见骨的男人神情温和了一些,医生才觉得医疗成功的概率提升了一些——战士的拳头,他可不想尝,尝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想尝了。
“接下来,”医生开始在如同卷轴样长的医疗用具中挑选着用具,故意用着战士的口吻在说,“就是我的战斗了。”
“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艾尔兰坐在了一半,又迅速的站起,这种血糊糊的柔软感,似乎是坐到了内脏。
在冬天,这些打手的血很快就冷了下来,在自下而上的冰凉中,艾尔兰难堪的清醒,成群的打手来索命的威胁消失,医生正在和亡灵之神奥犹朵拉战斗,而他,艾尔兰站在染坊的角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下子就得罪了一整个商圈,之后肯定会换来永无止境的报复,说不定在波罗的治疗途中,这三个商人就会般来另外一拨救乒。
该死,艾尔兰暗骂了一声,把双手揉进了脸,在一团乱麻的思绪中,他真想把医生带来的书墨油全部涂上鼻孔和额角。
在一生的几声吩咐中,艾尔兰上楼下楼,在毫不熟悉的家里,找到了木盆,换了好几次清水。
最后,医生重新为波罗缠绕好了干净的纱布,交给了艾尔兰一瓶极臭的熊油,“无论多么嫌弃它的臭味,都要坚持每天在伤口上涂上一圈,这对防止感染有良好的效果。”
这是手术完成并成功的信号。
艾尔兰在接过熊油的时候,也递给了医生钱袋。
“你跟随哪位万骑长?”医生在完成清洗着双手询问。
“札维克。”
“札维克?”医生惊讶着,“我的徒弟也跟随札维克。”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整罐书墨油
艾尔兰
医生完成了手术,在和艾尔兰闲谈时,在无意之中知道了艾尔兰和他的徒弟都在札维克的麾下。
为了慎重起见,他多追问了一条,“是那位多智的万骑长,札维克吗?”
“是的。”艾尔兰抿了抿嘴唇,被这个医生一提,他自然的就想起在沙特阿卡随【君】的【君】医,在医术上艾尔兰无法看出师承,可是能够从同样仁厚的内心中猜到,在沙特阿卡的随君医生,可能就是他的徒弟。
“那你很幸运啊,”医生的口气中有一些悲凉,“你这次远征没有跟随札维克去海盗巢穴,听说这一次的战斗很惨烈,札维克带去的泱泱大君,最后回来的只有万骑长,喃宠史官,还有两个战士。我的徒弟也没有回来。”
艾尔兰听到这样的低语,不自觉的感到自责,对于他这样愿意扛起责任的战士而言,可能死在沙特阿卡才能让他内心宁静,而逃避这个身份,强硬的要成为商人,现在成为了他背负的罪。
他又在用力的闭合着咀嚼肌,如同两根大虫在两腮上起搏。
艾尔兰受不了自己一味在的沉默和逃避,他鼓起了所有的勇气,纠正了医生的错误,“我参与了这次征战,我就是回来的那一个。”
医生把嘴巴张大,一个音都没有发出来。
艾尔兰说完再一次的把嘴唇必成了一条缝隙,憋了许久的气,用在黑夜中都能看见通红的脸对医生说,“我在战场上——”
——当了逃乒。
这句没有说完的话被医生的拥抱制止。
医生如同父亲一样的拍打着艾尔兰坚实的后背,“辛苦你了,奥纽斯骄傲的战士。我的徒弟终于从这样的乱世解脱,我的徒弟一直有一个苦恼,他始终无法从自己的诅咒中解脱。
“因为我们都侍奉治疗之神这位新神,我们在拿上那个医疗器具时,就以肠线和熊油发誓,会竭尽全力的医治每一位战士。
“可是,我的徒弟他非常智慧,他看到另一层真相,在这个乱世每一位战士的负伤都因为他的医疗而痊愈,于是再一次的在战场上送死。
“因为信仰,他心甘情愿的拿出所有的技巧和天赋、经验和学识,来治愈每一个伤员,然而又因为这个信仰,他医疗过的伤员又重新走上了亡灵之神奥犹朵拉铺设好的死亡之路。
“这个时候,他在信仰的矛盾之中,发现了神灵的伪善,他说这位医疗之神赐予他们稳定的双手,和能看穿皮肤的眼睛,目的只是为了观赏更加壮烈的死亡。他说医疗之神是一个好战的神,是海盗信仰的伪装。”(注1:因为成绩太差,觉得以后不会在神灵上填坑,所以直接剧透:这个医疗之神就是沙特阿卡好战奥多的另一面,参见海民神话中,战士来到了铁踝宫殿后只要喝一杯金色的麦酒,就能痊愈的典故。)
医生说着这个徒弟,像是在诉说他最喜爱,却最不受管教的儿子,眼睛中含着闪闪的泪花,“现在他解脱了,虽然我舍不得这个徒弟,但是他终于解脱了,终于不在使用凡人的思考去揣测神灵的做法,他可以到达天城,直接让神灵为他解惑,而你,孩子,你的苦恼将无休无尽,你的兄弟们留在了孤岛,唯独你回来......”
医生面对过太多因为战后症状而郁郁寡欢最终消沉的人,他们大多数都在借助书墨油来度日,医生非常反对这个行为,就算是对方倾其所有的高价购买,他都不会出售,但是这次,他把一整罐书墨油都送给了艾尔兰。
“像你这种面容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肉的人,都很耐熬,如果你遇到了实在熬不住的时刻,就用用吧。
“还有这些东西,”医生指了指一地的血泊还有尸体说,“医生本不该这些场面做些评论,因为我们不知道背后到底牵扯了谁,但是......”
这声但是之后,医生还是改变了想要说的话,他把原话中自带立场的语言变成了吹气,把蜡烛一支支的吹灭,“想想办法清理吧,城外的掘墓人把这些都视为至宝,他们不问出处,积放在这里太久,就算是冬天也会在很快的时间内发生传染病。”
医生垂头丧气的说完了最后的话,迅速离开了染坊街。
艾尔兰把清理场地的事情放在了一边,思绪已经成一团乱麻的他把书墨油涂在唇上,轻松和愉悦灌脑之后,艾尔兰露出了比愤怒时还要难看的笑脸。
这位严肃的战士有一个很奇怪的特点,他在面无表情时,就会让人猜测他是不是正在积累着愤怒。
如果真的愤怒起来,就真的是看到了狂暴的魔兽,但是——他所有的表情中,最让人的心灵也为之一抖的,就是笑容,艾尔兰的笑容如同刽子手的黑脸罩上,发现了在扭曲上扬的邪恶。
“你是战士,”艾尔兰笑着拍打着波罗的脸,“我们一起征战了这么多年,这是你稍有的一次安稳的睡眠,你会睡多久?你是不是想一直睡下去?我也希望你一直睡下去,可是我该死的想要你快点醒来。”
所有的情绪在书墨油的帮助下都得到了最大的催化,艾尔兰比弄臣还要剧烈的开发了嘴角的幅度,又在心中把这几年所有不能言说的哀愁变成了泪水。
“你必须快点醒来,如果你是装睡,我就把你打醒,如果你死了,我就去亡灵之神奥犹朵拉的住所把你拉上来,怎么回事?波罗,我一回到奥纽斯,为什么所有熟悉的东西都改变了一个模样,让我唯一熟悉的人,成为了该死的你?”
波罗频率挺快,但是动作微弱的摇着头,他的嘴唇在微微扇动,有气声从牙齿缝中吐出,艾尔兰把耳朵贴了上去,去听波罗在说什么。
“......酒。”
“没有酒,你刚受伤,不能喝酒。”
“......水。”
艾尔兰准备上楼拿下水囊,一个转身就和妻子索菲面对面的贴住,她的怨念薄凉而锋利。
“我们怎么办?”妻子问着,“你还没有进入商圈就得罪了他们,我们之后怎么办?”
艾尔兰一边上楼一边不耐烦的说,“我是奥纽斯的百夫长,我救出了万骑长札维克,我为古斯塔夫提供了最有效的情报,史官阿斯灵把我视为他的特遣队队长,我只要向他们中任一一人开口,这件事情就可以得到完美的善后。”
“对啊,只要你还是百夫长。”索菲一个火急火燎的跟随,在楼梯上踏着巨响踩踏声,像在诉说家长里短的老妇。
“我一直都是百夫长!”
“你曾经是,你现在我把推到了死地。”
“我不把任何人推到死地!”
由于书墨油的作用,森林中他的部下全部浮现在了眼前,这群战士全部都是被艾尔兰放在死地的兄弟们,自责与迁怒让他很难冷静——在冷静下来后,艾尔兰看见妻子痛苦的脸,还有一双刚劲的双手掐着索菲脖子,随后才发现这双手属于自己。
ps,昨天端午节,买了一包12元的y,一天中抽了很多,津津有味,现在还剩三根,早上还点了一碗9元的豌杂面,非常好吃,好想每天过这样的日子。
第一百九十六章 在逼迫下的认错
艾尔兰
迟疑了许久,索菲抓破手臂的触感才缓缓传来,在艾尔兰刚刚意识到妻子在难受中挣扎时,索菲的双手都垂到了腰间。
艾尔兰如同摸到了熔铁,他立马撤开了双手,又在自责和恐慌中做拥抱着索菲,他能够感受到索菲的气息,还有她渐渐回归的挣扎,还有咒骂。
“你刚才要杀了我?”索菲哭腔带骂,“你刚才是不是想要杀死我?”
“你——”艾尔兰要讲什么?他自己都快忘记了,他不愿意去辩解,因为索菲的指责是正确,就在索菲叠叠不休的时候,他真的想把耳旁的噪音来源给抹去。
“我让孩子们全部出城躲避了,”索菲的坚强让艾尔兰汗颜,她眼中的恐慌不能抑制,硬撑起来的镇定居然还可以让她能具有条理的说话,“我是你的妻子,目前我还能够和你共同面对,当然你还是可以就在这个时候像刚才那样杀了我。
“在你做出糟糕的决定之前,艾尔兰,你告诉我,你要怎么解决这个局面。这三个商人,他们的手段非常多,他们可能会在见识了你的屠杀技巧后,带来更多的人,更多有针对性的人来攻击你我,其中就有可能是会使用黑魔法的法师。
“他们也可能觉得利用魔法轻易的把你解决是一件不够解恨的事情,所以,他们可能还会利用在戒律上的人脉,把你定义成有罪,罪大恶极到必须在惨痛中都不能死去的罪,那么你现在到底打算怎么办?战士的酬劳,我们的积蓄,根本不能左右一个戒律上的决定,也没有办法聘请来一个让你脱罪的戒律者。”
艾尔兰听到索菲的分析,顿时哑口无言,一双能够分析利弊的思维之手,同样掐住了他的脖子,还从脖子中进入了脑海,稳稳的停止住了艾尔兰的思考。
“怎么样?艾尔兰,你真的有办法吗?”
“我不怕任何的戒律,我完全无罪。如果他们真的还要来体会我的武技,我在奥纽斯也还有曾经的部下可以帮忙,他们对我忠心耿耿。”艾尔兰说完紧紧的闭着嘴唇,所有的不安都呼之欲出,把他的下巴像抽屉一样的往外推。
“所以你没有办法。”
“我有!”艾尔兰的怒目喷火,“我是战士,战士不是史官,史官要思考好后再下笔,战士!战士和战场是相互影响的变量,我们只要在战斗之中,就一定会有办法!”
艾尔兰用着最后的骄傲掩盖子自己的无力,他的手指颤抖的指向自己,“战士。”他最后强调了一句。
“艾尔兰,”索菲在力量悬殊的两人中,变成了怜悯对方的那一个人,“奥纽斯真的不适合你,一个天生的战士在回到奥纽斯后作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错误的,你为什么要远征?你为什么要离开君队?你为什么要选择经商?你为什么不能忍下这些恶劣者的嚣张?你可以把怒火发泄在我身上,可是你为什么又要和他们刀刃相向?
“你不要在这里作出任何决定了,就算在心中有了,也不要去执行它,主神埃拉是不是只会回应你在战士这个角色中的祈祷,否则怎么会在奥纽斯这么残忍的对待你?
“你要听听我的想法吗?”
艾尔兰僵硬的点头,像一个倔强的男孩在逼迫下的认错。
妻子索菲在家中拿出了一个酒壶,“这是那位帮我们筹划晚宴的人专门给我准备的,他说在晚宴顺利结束之后,只要我和你共同喝下这壶酒,你所赚来的钱就不会在花在其他女人身上,另外,他还在事前给我了占卜,说你成为商人之后会有让商人万骑长安努纳奇都垂涎的财富。”
“哼。”
索菲把这壶酒塞到了艾尔兰的怀中,“拿上,现在它没有任何意义可言了,就仅仅是酒。拿稳它,然后跟着我来。”
索菲秉烛走在前面,艾尔兰跟着索菲走下了楼梯,又重新看着波罗。
“给他喝酒。”索菲面对睡着也具有凶相的波罗没有惧怕,她拍了拍波罗的脸蛋,用着和牲口对话的语气在说,“战士,战士,喝酒了。”随后就轻松的掰开了波罗的嘴,“把我们最后一壶酒,全部倒进波罗的嘴巴里。”
“医生......”
“见他鬼的医生!”索菲抢过了酒壶。
波罗在对酒精的依恋中养成条件反射似的反应——战士,战士,喝酒了——这个声音一路畅通无阻的走进了他的脑海之中,波罗一直就是待哺的幼鸟,一直张开着嘴,等待着酒。
“喝!喝!喝喝喝!该死的猪猡!你要一滴不剩的全部喝!”索菲手中刚刚呈现出了倾斜角度的酒壶因为她歇斯底里的声音也发起疯来,它没有从壶嘴的位置让酒流到波罗的嘴中,而是在壶底接触到了波罗面部之后,以粉身碎骨的姿态,把酒水和碎片全部爆散进战士的口腔里。
波罗的身体还很虚弱,他还没有力气侧身,只是偏过脑袋在狼狈的吐着碎片,他嗜酒如命的本性在这个时候显露无疑,波罗在每吐出一个碎片的时候,都有一个吸碎片的动作,这样他可以保证每个碎片上的酒味都被舔舐干净。
“你在干什么!”
“救我自己!”
索菲蹲在地上哭了起来,“都是他啊,艾尔兰,你说他是不是你的灾难?为什么在这样的宴席中,他偏偏要带着刀来!”
妻子的痛哭总算让艾尔兰放下了对女人的偏见,“接下来,你说怎么办,索菲。”
“你把双刀按进他的手中,让波罗的手掌在没有刀后也保证握住刀的姿势,然后,你把他背到护民官那里,抢在那群商人之前到达,用最快的速度到那里,你要这样告诉护民官,你就说——”索菲抿嘴,咬牙的神态挺像艾尔兰。
“你脱离君队,准备以商人的身份为伟大的奥纽斯做出贡献,而这个时候一起归来的,品行恶劣的波罗因为在奥纽斯树敌太多遭到了报复,他唯一的后援就是你,下意识的就逃到了你这求助,你从头到尾都在阻止更多的伤亡发生,没有参加到战斗,但是波罗杀红了眼,大陆的打手根本不是对手,你看见事态正在扩大,把波罗击打晕,照成了这个伤口。”
索菲停顿下来,用手指狠捅了下波罗的后脑,波罗在餐桌上抽搐,没有力气嚎叫。
“然后你告诉护民官,他是你曾经的战友,又为了奥纽斯常年征战,希望护民官在了解到这些之后......”
把事情全部推到波罗身上,艾尔兰听懂了索菲的方法,“不行。”他的回答不是那么斩钉截铁。